我从城里转到郊区的一所寄宿制学校职校,后来听说这里校风很差。有一个女生也是转来的,我们住一个宿舍,最近

爱了散了~~一个女大学生的情路~~出轨,同性恋,小三~~看了就希望所有的女生能在最一开始就遇到一个珍惜
(六十一)
想来想去,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我跑到天台上给方圆打电话:是不是你跑去人力资源部造我的谣
啊?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对方表现的很无辜。
你背地里做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你以为我是软柿子字啊?告诉你,我已经把你诽谤我和林经理的
事情告诉经理夫人了,人家说了,如果明天你不自动下课,就来公司看看你是啥模样,生了一张什么嘴四
处生事!我尽可能恶狠狠地把一连串话给说完,砰得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根本没有找过经理夫人,也是想吓吓唬唬她。
真没想到,到了第二天中午,公司里面已经是小道消息满天飞,说什么方圆自动找到领导,说是身体
欠佳,恐不能适应新的工作,希望回到原来的岗位!
蓝,你说她饭也请大家吃了,开会也摆出副经理架势了,为啥说不干就不干了?钱南悄悄问我。
我哪知道啊?我说,心里却在想:果然做贼心虚,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抗不住了。
快下班时,接到方圆的一封邮件,大意是:我已做了所能做的,希望从此了断,各走各路!字里行间
,刀光剑影,有点《书剑恩仇录》的感觉,实在是大快人心。
几天后,JACK上了考察榜,一直风平浪静,估计他就是我们下任的副经理了。方圆看我的眼神很有深
意:你把我弄下来,自己还不是没上得去!其实,我也想跟她说同样的话。
周末聚会,我把这场搏斗向阿文做了汇报,说了一大通,末了,感叹:这就叫做两败俱伤啊!
你们这叫狗咬狗,一嘴毛!
(六十二)
自从和田飞见面后,他时常会给我发消息,内容很短,无非是:吃了吗?
我在开会,走神中!
过年去哪玩?
每每收到,都觉得心里一紧,然后无奈微笑。
为什么,这些问候没有早一点到?
一日正在午休,手机响了,我迷迷糊糊一接,那头是好象的上海话,呼啦呼啦如放鞭炮一般说了一通
.听了半天,也只听懂了一句你这个狐狸精!
我说:小姐,你打错了电话吧?
对方改用普通话了:你是天蓝哇?
是啊。我心里发毛了。
你当心点,不要勾引人家老公哦!对方恶狠狠地警告我。
你究竟是谁?我先怀疑是林经理夫人。
我是谁你都不晓得?我是田飞的老婆噻!对方气势汹汹的同时,语气里还有不少为自己是田飞
老婆的骄傲成份。原来是小露,她并不是上海人,难怪上海话说得让人一头雾水。
有话回家给你老公说去。弄明白之后,我毫不客气的掐了电话。
这边刚挂,那边又响,田飞的电话追过来。
刚才小露给你打电话的?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田飞很紧张。
你问她好了。我被这对夫妻搞得很恼火。
我只想问你。田飞突然搞了个小暧昧。
她说我勾引你,让我小心点。我懒得说什么,就挂了。我哭笑不得。
哦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不希望你们一直为我吵架。
老天,这都哪跟哪啊?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哪句话让她和他给误会了,一个打电话来骂我狐狸精,一个以为我要
为他吵架。我有这么水性洋花吗?
我对着电话大吼:从此以后,麻烦你和你亲爱的老婆,都离我远点,别来招我!
(六十三)
遇到这种倒霉事,遇见阿文的时候自然要痛诉一翻。
告诉你一件好事。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要买车了,你准备买房子吧!
否极泰来、否极泰来!我抱着阿文又哭又笑,你真是个好女人,你一定能嫁个大款的!
嫁个有情有谊的大款!阿文补充。
在此有必要补充一下阿文买车和我买房的关系。
我们公司有一项政策,员工买车,公司可以一次性补贴车款的50%.按我的行政级别,可以购买20万
元以内的车。阿文以我的名义买车,我就可以向公司申请购车补贴,钱到手后,再将汽车过户到她的名下
.这样,即使我不买车,也可以拿到这笔钱。
据说各分公司有不少同事这样套现,最重要的前提条件就是:信任!
陪同阿文看了n款车,她终于决定购买16.18万的一款标志307.买车那天,当一切手续办完,售车小姐微笑着告诉我们:可以了。的时候,我冲动的抓住小姐的
手:谢谢谢谢谢谢!仿佛人家对我有救命之恩。阿文一把将我拉过来,你有病啊?要谢也得谢我啊 !
(六十四)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我拿着印有自己名字的购车发票、完税凭证以及车辆行驶证来到财务部申请车贴。
阿文将她们交给我的时候,我还开玩笑:凭这些我立马就能把这车给开走,你打官司都打不赢!
嘿嘿,想叛变,小心我在你公司门口含冤自*。阿文毫不在意。
心里好一阵感动,我知道,在这所城市里,太多所谓的朋友因为钱的缘故而翻脸。
待8万零9百元顺利打入我的银行卡,加上我平日的积蓄,大约有十二三万元了。哈哈,我可以买房啦!
跑到当初看中的那个楼盘一下,68平米的户型已经统统告罄。心里那个难过呦,就好象煮熟的鸭子飞了。售楼小姐见我哭丧着脸,安慰我说:要不你加点钱,买92平米的吧。这个户型也非常受欢迎,南北通透,两房朝南。我心里想:你说得轻巧,哪是加一点钱?一加就是十好几万呐。
无奈之下,只好将联系电话留给售楼小姐,晚上睡觉前,都祈祷这家楼盘68平米的户型有人退房。估计老总知道了民间有我这样的人,非气吐血不可!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房子有多热,每天包里都揣着一万块钱的现金,准备随时下订。
(六十五)
每天中午都要研究房产广告,我这才知道,原来,最会编故事的不是作家,而是房地产开发商。
房子旁边有条小臭河,就敢说自己是亲水住宅;远远能看见个紫金山的轮廓,就号称是与山相伴的诗般生活;离高校近些,就是知识分子的理想家园;房子在偏僻的无与伦比的郊区,偏要说未来11条过江通道畅行无阻。老天,我只看到现在只有三座过江桥,其中二桥三桥还远得要命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楼盘靠近高架,交通也挺便利,但人家号称只卖给大学学历的人。我扮作中专学历打电话去问,人家干脆的告诉我,不卖!
周末拉阿文陪我去看,那房子就紧贴着高架桥,高架上还没有隔音板,造得如同鸽子笼,两幢楼近得可以手拉手。
还去看吗?阿文问我。
不去了。我做被打败状。
又去城南看另一个楼盘,其中一个70平方的户型相当吸引人,南北朝向,正对着中心花园,还赠送一个小小的露台。总价是50万,勉强买得起。
这个不错。难得阿文也能赞赏。
由于随身就带着定金,我们当即就坐下和售楼小姐谈细节问题,首付20%,贷款50年,免半年物管费谈得七七八八,就差交钱了,我说了句:赠送的小露台要写进合同里。
这个可能不行。小姐立刻回绝我。
为什么不行?我急了。
肯定是赠送给你的,就你一家用,但是我们有规定不能写进合同。小姐义正词严,虽然说不出所以然来,却表现出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一气之下,咱不买了,这房子的价格本来就超出预算,露台送给我干吗不能写进合同啊?明摆着日后要反悔嘛。
而每天电视里放的,都是这家房子开裂,那家房子空鼓,看得心惊胆战。以前没钱买房子痛苦,现在好容易凑足了钱,怎么还是那么痛苦。
蓝,你干吗不买二手房?价格便宜不说,房子的优点缺点都一目了然。同事建议。
对哦。我如醍醐贯顶,立马致电若干家二手房中介公司,将我的要求告诉人家:城东南、二房一厅,70平米以内,小区要有物业管理,价格控制在5000元/内。
人家无一例外的都说:小姐,这样的房子至少每平米要6000块。
如果真的看中了,吧。我心如刀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六十七)
考虑买二手房之后,发现会编故事的,除了作家、房地产开发商以外,还有二手房中介。
一天,中介公司介绍我去看奥体的一处准新房,买家投资用的,从来没有住过,虽然涨了三四万块钱,但人家是现房啊!你买了就能装修能入住了。离地铁口走走只要5分钟,坐地铁也不会堵车,上下班很方便的!
我被忽悠的团团转,下午提早半个小时下班就直奔奥体看房。
估计这个中介大叔是练过竞走的,他说从地铁出来走5分钟就到,我整整走了10分钟,那幢高楼还是可望而不可及。以后出来看房可不能穿高跟鞋,走到指定地点,硬是把脚后跟磨出了血。
见到中介大叔,我第一句话就是:走了整整15分钟才到!
中介不已为然:那你走得太慢了!小年轻现在都缺乏锻炼!
得,错全在我。
既然来了,就看房吧。
你看看,视野多好!中介指着主卧室的飘窗向外这么一指。
我伸头一看,窗子正对着大马路,稍微开一条缝,外面的骑车喇叭声、刹车声就声声入耳。多吵啊?
现在楼市这么热,你又要视线好,又要不吵,这种房子只能到郊区去买!中介对我的挑剔似乎很不满意。
看完之后,我本打算打个车去乘地铁,等了十几分钟,一辆出租车都没看到,倒是有熟辆摩的来拉~客。这彻底打消了我的购买欲*望,虽所这地方前景好,但是等它变好了,估计我也要嫁人搬家了。
无奈之下,再次蹒跚着脚步,步行了15分钟,乘地铁打道回府。
第二天,另一家中介的一位大姐给我打电话,我们这里有一套二手房很适合你!离新街口很近,精装修的哦。
我又去看。
我的妈呀,这个房子就在菜场楼上,下面人声鼎沸,上面关了窗户还听得清清楚楚。中介大姐说:没关系,买菜就白天吵,也不影响你。再说多少人想买菜场附近的房子,方便啊!
再看看房子,一进门就是一个狭长的过道,浪费足有两个平米,就是一万多块啊。
客厅没有窗户,厕所也没有窗户。
所谓的精装修也不知道是七年前还是八年前装的,把所有墙都用墙裙给包起来,使得整个房子更加暗无天日,地板也是斑驳不堪,踩上去直叫唤。
中介大姐用手指敲击墙裙,说:啧啧,你看看,多好的木料!
就这么一个破房子,跟同地段的新房差不多的价格,房主的理由是:新房子都是大户型,这种两房一厅的小户型有钱难买!
(六十八)
晚上一回到家,就觉得很累很累,把自己埋在被窝里睡觉。
总是噩梦不断,梦见小露披头散发冲进公司,一脚踹开门,把我堵在办公室里。她举着大红色的结婚证,不停对周围的同事说:看,我是合法的!
仿佛是咒语,让我头痛欲裂,我似乎已经醒了,我分明能够听见外面呼啸而过的汽车声,但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一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我。我害怕了,使劲儿蹬腿,终于使自己彻底的清醒过来。满头大汗。
四周一片昏暗,突然间,手机响了,分外的刺耳,如同午夜凶铃。我看了来电显示,的确是凶铃,这是上海的号码,不是田飞就是小露!
我想了半天才接,对面是小露。
一改上次通话时的飞扬跋扈,她的声音低沉嘶哑,并伴随着柔弱的抽泣,蓝,你把田飞还给我,好不好?
我们我们分手已经很久了,不再有可能,你不要误会了。我真是百口莫辩。
费了很大的劲,小露才真的确定,我不会去抢她的男人。
挂了电话,松了口气,看看日期,已经是年29了,再有一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夜很深了,仍然有淘气的孩子点散装的鞭炮在楼下放,每隔几分钟,外面就砰得一声响,依稀还能听到男孩子的欢呼声。没过一会,就有人从窗里探出头去骂:哪家的小孩,半夜三更让不让人谁?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过后,黑夜又恢复了宁静。
我双手合十,祈祷在这个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所有的不快乐,都丢在过去好了。
(六十九)
第二天跑去上班,发现办公室大部分同志都已经提前闪人了,就剩下小猫三两只,大眼瞪小眼,甚为无聊,小意给Linda看手相,你明年有两段桃花运哦。
我心里一直在盘算,怎么找个借口提前开溜,琢磨着大过年的,请病假总归不吉利大老板过来了,小猫们统统站起来,老板居然诧异道:咦,后天就过年了,你们怎么还在这?我们纷纷交换眼神,我说:不是明天才开始放假嘛。
嗨,这两天也没事了,全部回家过年吧,我下午也要走了。老板手一挥,大家新年快乐!
我第一次觉得老板的香港普通话如此悦耳,大家屏住呼吸,直到老板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乐得跳起来,没想到都是老胳膊老腿,遇到兴奋的事情,还是能一蹦三尺高。
两分钟之后,小猫们已经全部消失,将关门关窗防火防盗的工作全部留给慢了一拍的我。
回家稍微收拾一下,就直奔超市买盐水鸭。超市里人山人海,仿佛东西统统不要钱,音乐是每年必放那么几天的恭喜你呀恭喜你!
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我选购了12只真空包装的盐水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向淑女的我化身为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力大无穷,一手提起6只鸭子,摇摇晃晃走到马路边打车。
坐在出租车上,打个电话给老妈抱怨:你当我是儿子啊,让我买12只鸭子,拎得我都累死了。
那头的老妈惊呼:你亲自去买的啊?
我难道有秘书吗?
唉,我和你爸都以为你会找男朋友帮你嘛!老妈的声音无比沉痛。
我好不容易把鸭子们统统塞进长途大巴的行李架,长吁了一口气,坐下来等车开动,带我回家。
手机上陆续收到节日祝福,猴子姐姐别出心裁发了一张光屁股的小男孩照片给我,标题就是坦诚的马耀国。
我把相片转发给猴子,猴子很快回复:丢脸丢脸,我让我姐帮我向你表白,结果她出了这么一个妖招。
这表得也太白了吧,都一丝不挂了。我笑倒。
过了一会,猴子又回:我问她了,她说她要强J你的眼球,让生米煮成熟饭。
你姐可真是个活宝。再发就怎么也发不出去了,无聊之下,只好闭目假寐。
突然,后座传来一声惊呼,我扭头一看,塑料袋散了,我的宝贝鸭子正巧砸在后面穿格子毛衣的男人身上。
他从地上拾起肇事的鸭子,抬起头,那一瞬间,我们对视。真的,一时间,周围什么人也没有了,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惊鸿的一瞥,令世界只剩下了他。
至少怔了五秒以上,我才缓过神说:抱歉,大概是袋子没系紧。
没关系,幸亏你的年货不是乳猪!
一句话,逗得大家直乐。真是个幽默的男人,我心里说。
他站起来,帮我把鸭子塞进袋子,嚯,你是做盐水鸭生意的?
是啊,家族产业!我开玩笑,再次落座。
心里像在打鼓,我能够感觉脸颊很烫很烫,总想回头在跟他说些什么,但是,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自做多情的觉得,这个男人正在后面注视着我,我一定得保持良好的风度,因此连个懒腰都不敢伸,直着腰板端坐着,仿佛在开政治局会议。
好不容易挨到大巴驶进车站,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仿佛孕妇那样捶了捶后腰,立即意识到不太雅观,赶紧做了一个撩头发的风情姿势以示补救。
格子毛衣很绅士的将我的鸭子们全部卸到车下,我希望他能说一句:我送你吧?
然而他说的是:你能行吗?
我只好点头。
他说:那就再见了。
我只好再点头。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凉了半截,想着将跟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从此天涯海角,再没机会相见了。
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算了,你去哪,我送你一程吧。
那一刻,我的心,开花了。
(七十一)
他帮我把行李拎到路口准备打车,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叫我的小名,我扭头一看,我亲爱的老爹老妈正拉着个小行李车向我走来。
见到我身边的他,我妈的脸也笑开一朵花,硬要拉着人家上家里吃饭。
我的脸啊,刷得就红了,妈,这位先生是助人为乐,帮我提一下行李,人家还有自己的事呢!
哦,无妨无妨,我们家电话是#####,过年来家里吃饭!我妈颠三倒四,仿佛推销员一般,不知道是推销自己家的饭菜,还是推销我。
经过这个小尴尬,格子毛衣在我双亲殷切的注视下,先行打车离去。
这一折腾,我连人家的手机号都没有要,本来还是有机会的,在出租车上可以聊聊的我气鼓鼓得走在前面,就听见我妈小声对我爸说:我故意把家里电话告诉他,如果人家有意思,一定会打电话来的。
我听得哭笑不得,如此混乱场面报出个一点也不好记的电话号码,神童也未必记得住。
虽然是这样想,但整个春节,我还是有意无意,在期盼这个明知不会打来的电话,家里电话铃一响,我的心跳就莫名加速。
想想自己过了年也二十有六了,还这么有少女情怀,实在有点害羞。
(七十二)
回家过年,对于在外的游子来说,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幸福在于身体舒服,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坐着吃、躺着吃、趴着吃,唯一不足的就是,老爸老妈关于我终身大事的唠叨。
大年初二,当确定那日萍水相逢的格子毛衣不会往家里打电话时,他们就开始张罗着帮我相亲。
我当然是极力抗拒,早晨起来,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吃了两个荷包蛋后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缩在被子里,看见老爸抱了床被子去阳台上去晒,他吃力的将被子展开,再垫起脚,伸手将每一个褶皱摊平。外面的气温很底,他直往手上呵气,接着似乎发现被子上面有灰,又伸手掸掸突然,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我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觉得我的爸爸老了。
闭上眼睛,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像放电影:我参加学校的舞蹈队,要买一双跳舞鞋,家里经济不宽裕,妈妈带着我去百货商场买处理货。尺码不全,一双又一双,试起来很麻烦。营业员不耐烦,脸色难看,问有没有其他颜色,她直摇头,眼睛根本不看你。我妈妈拉着我,走,丫头,我们去买最好的!
中考没考好,念高中要交一万五千块钱的借读费,我们家出不起,爸妈在灯下商量到半夜:一定要上,砸锅卖铁也要女儿上。最后,爸爸把他心爱的摩托车卖了,从此香烟从5块的换成3块的。
一直一直,他们就是我的天,我的地。
往后的许多日子,只要一想起爸爸这个掸被子的动作,我都禁不住要流泪。
相信许许多的异乡人都有我这样的体会,每次回家,都觉得父母老了,他们变老,没有过程,就是倏忽之间,岁月就爬上了额头,压弯了他们的腰,但我们没有办法陪在他们身边。
(七十四)
短暂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大年初七下午,我打点好了行装,准备回南京。
执意不让爸爸妈妈送我,一个人下楼打车,抬头看,他俩正趴在窗户前看着我;车开动了,再回头,他们还在那;车开出好远了,他们还在那刚上班没几天,就接到售楼处的电话,告诉我68平米户型的有一套退房,问我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有兴趣,我请了假就打车赶往售楼处,简单看了一下户型图,问了些合同细节就忙不迭得交了1万元订金。
三天以后,正巧是星期六,我套了件大红色的依恋羽绒衫去售楼处签合同,接待我的售楼小姐正在陪.客人看房,我就在休息区等她。一位经理模样的人给我倒水,说了一句:你们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牛啊,一毕业就自己买房了。
我窃喜,发消息给阿文:人家以为我刚毕业呢,我还是长得嫩啊!
阿文回复:说不定人家以为你博士毕业呢?
很顺利得签了合同,交了首付,只要按揭手续办好,我就可以拿钥匙了!
回家的路上,我那颗心激动啊:咱也是有房人士了,房产证上就只有咱一个人的名字!
晚上喊阿文出来庆祝,去一家茶餐厅吃饭,我拿房型图给阿文看,我打算卧室刷蓝色漆,客厅刷淡黄色,卫生间弄点马赛克砖点缀我絮絮叨叨,不知疲倦。
咱们换个话题行不?就你那68平方,多宽多长我都会背了。阿文强烈要求谈谈男人。我最近谈一个男朋友,改日介绍你们认识!
真的?何方神圣?
我表妹的钢琴老师,自己开了家琴行!
呦?文化人,拉出来见识见识!
阿文扭捏了一阵,然后用能挤出水的娇柔声音打电话:喂?闻易,我和朋友在吃饭呢,过来玩啊?
(七十五)
对方答应了以后,我明显感觉到阿文开始兴~奋,并且有一丝紧张,自己跑去洗手间补妆,并且不停地问我,这款口红适不适合她。
从窗口望出去,一辆绿色的的士停下来,从车内下来一个很儒雅的男士,来了来了阿文拉我的袖子。
来了就来了呗,你把我衣服都要扯下来了!
怎么样?阿文两眼放光。
还不错!我照实说。
那个男人一进门,阿文就扬扬手,他微笑着走过来。
今天很帅!阿文打趣道。
是的,因为今天要会见重要的人!他依旧笑道。
这是闻易,这是蓝。阿文介绍。
我们互相致意后,他很自然的坐到阿文身边,握了一下她的手。
阿文说话,他就会看着她,眼神里有很多温暖的东西,而阿文,在他面前,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那种温柔,绝对不是做出来的,而是发自于内心。爱情,真的很玄妙。
一顿饭吃得很尽兴,吃完又去1912酒吧街,他们两人喝干了一瓶黑方。当着我的面,彼此都说了些山盟海誓的话,我暗想,应该把这些话用录音笔录下来,将来在婚礼上播放,一定很有意思。
夜里回到家,给遥远的猴子发了封邮件,将买房的事宜做了汇报,最后对他说: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闪光点,让我向前走,我真的真的,要谢谢你!
第二天,看到猴子的回信: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那么地让人心疼。看着你一路走来,从跌跌爬爬到越走越稳,我很高兴。一直想把你发展为我的老婆,后来发现不太可能,心里还是有点不爽的。
但是现在想想,一个愿意与我分享快乐分担忧愁的好朋友,也许变成老婆后就会整天在枕头边烦我,所以还是算了。现在,我打算找个洋妞,因为混血宝宝太漂亮啦!
(七十六)
烦琐的买房手续夹在繁忙的工作中,把我弄得晕头转向,跑了无数趟冤枉路,看了银行、房产局、开发商等数位大爷N次脸色之后,终于可以拿房了。
交了半年物业管理费,拿到房门钥匙的那一刹那,我那个激动啊,恨不得给发钥匙的大爷一个大大的拥抱。
迫不及待来到属于我的小房子,虽然还是个满是灰尘毛坯房,可在我眼中,这是就天堂啊,最好能明天就搬了被褥进来睡。
请各位允许我在此多絮叨几句,关于我的小窝:主卧室有15平米,朝南;客厅连着餐厅,大约有18个平米,也朝南;厨卫冲北,大约各4个平米;小书房只有7平米左右,我打算在这里放个沙发床,平时可以窝在里面看书,父母来的话,我就睡这个房间了;还有一个小阳台,站在这里,远远可以看到一所小学,下课的时候,很多孩子在操场上奔跑。
我拿了相机,对着空荡荡啥也没有的白灰墙水泥地,啪啪啪,拍了n张照片,拍得最后自己也弄不清这是哪个房间对哪个房间,就一咕脑儿传到网上给同事看给朋友看。
看得人家厌烦之极,你这都什么呀什么呀,灰不溜湫能看见啥,怎么地也要装修好了给我们看哪!
我那阵子正在兴头上,听到人家这么说,我当即下定决心:好,咱装修。
(七十七)
盘点一下银行里的钱,买房还剩下一些,加上年终奖过年费,大约还有3万块。
那时候的我,对装修完全没有概念,星期六一个人跑去金盛国际家居一瞧,老天,一个抽水马桶都要两千多,还算是便宜的。我那三万块钱,买一个马桶,买几个龙头不就没啦?
当即郁闷至死。
上班后,和装修过的同事一交流,人家说:你跑去精品厅了吧,几百块的抽水马桶很多的!经前辈指点,我又去了好美家、百安居、家乐家,果然发现不少中低档产品。
有一款特价的品牌马桶只要699元,造型很别致,质量看起来也不错。我乐了,当即出手买下。
人家不送货,我一个人,找了黑面的,谈妥价格30元,才长途跋涉将这个庞然大物从城东运到城西。将东西卸到楼下,面的司机很牛气:我只负责运,不搬的。
我眼睁睁看着面包车屁股后面冒出一溜黑烟驶走,无奈之下,跑到小区门口找了一个收废品的男人,让他来帮我搬上去。他踢踏着一双旧皮鞋走过来,看了看地上的货,对我说:20块!
20就20,赶紧搬吧,搬了一半,这位大哥停住了,睥睨着我:一层20!
我的妈呀!我家住5楼,岂不是要100块?欺负我是个女的啊?我也来气了,我只有20块!
那不行!都搬到三楼了,至少要60!
那你给我20块,我就给你搁着了。
你要给我搁这,就一毛钱都没有!
那我给你砸了你信不?那男人作势要将货扔下来。
你有胆子砸砸看,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小区大门!我说起狠话来还是很发虚,没底气。突然间我灵机一动,拿出手机嚷嚷:哥,这边有人要砸我们家马桶!你快过来瞧瞧!
那个男人立即就蔫了,老老实实将货送到我家门口,然后拿着我给他的20块钱,骂骂咧咧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气,寒冬蜡月呐,我一脑门子汗。
(七十八)
考虑到装修是件大事儿,因此找一家比较有名气的装饰公司去给我的房子估价,人家报价三万。我傻乎乎地说:行啊,可以装实木地板吗?
年轻的项目经理看了我一眼,说:随便你用什么地板。
那我当然用最好的了。
建议你多跑几家装饰城,多比较比较。
怎么要我买?不是你们包吗?我大为诧异。弄了半天,终于明白,三万块的报价只包含工时费和辅料,水泥、电线、钉子之类,大件还得自己买。
这还得了?远远超出预算,找了几家小公司,半包的价格也都在两万元左右,我这点钱,怎么着也不够。
装修过的朋友都冒充诸葛亮给我出主意:装修不能还价的,否则工人会给你偷工减料,你表面上也看不出来,结果后患无穷哪!你干脆找个大公司全包,这样质量有保证!你要是想省钱,干脆自己找施工队伍包清工,这样最节约,就是得一直盯着。
我也没了主意,回家上网,看见不少网友对一个叫老王的工头评价不错,我就试着联系了他。
老王看了我的房子之后,提了一些比较中肯的意见,包清工的报价是8000.我本来想还还价,一下子想到人家说的装修不能还价,我硬是忍住了。
好在老王人不错,在后来的装修过程中,听说我是一个人弄装修,大概觉得我这么一大龄女青年,没有男朋友也挺可怜,所以对我很照顾,经常陪着我去买材料。相信他也赚了些回扣,但材料也的确是货真价实。
平时实在没有时间跑,到了周末就一头扎进装饰城,先是买电线买水管买水泥,再是买瓷砖买龙头买水槽,恨不得一分掰成两半花。
老板年轻点的,就跟人家称兄道弟,上了些年纪的老板,咱就叔叔伯伯的叫,女生出门办事,嘴巴甜些,总是受欢迎,买回来的材料,工人看了,也都表示没有被宰,令我倍感欣慰。
(七十九)
就在我如火如荼搞装修的时候,公司派我去洛阳出差,同行的,还是技术部新来的同事小陈,之前只是听说他,并没有见过。
方圆通知我,这次出差需要带资料带设备模型,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你们走的时候直接去仓库领。自从上次恶战之后,她对我一直是冷淡有余,热情不足。
东西多吗?我们怎么拿?
你可以叫小陈拿。
由于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到,只好连夜搭火车走。我先到仓库领东西,管仓库的师傅拿手一指,我看了当即脚软,那是整整一包资料和一个庞大的模型,总之我提了提,没法完全提起来。
不一会,小陈来找我了,我见了他,心拔凉拔凉的。这个小伙子看起来还像是个大学生,瘦得嘛,像根豆芽菜。
小陈看着这如同小山一般的东西,也傻了眼。提提试试,还好,勉强能提起来。公司的车把我们送到车站,我背着自己和小陈两个包,而小陈则摇摇晃晃又拖又拽,终于把所有东西都弄上了火车。
火车上一颠一颠也睡不踏实,好象刚闭眼就到了洛阳。下了车好象是凌晨五点多,小陈守着模型在车站等我,我去找出租车,刚出了站,一个北方汉子就迎着我走来,我心里正发毛呢,人家出声了:大姐,要打车不?
这个汉字少说也有四十岁,他喊我大姐?我怒目而视,他反倒更热情了:大姐,你保证公道的。大姐,我的车就在前面证实了他的车的确是辆正规的出租车后,我带着他去找小陈,这个彪形大汉见了小陈第一句话就是:大哥,我来帮你拿!
我和小陈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找到了心理平衡。
在车上,和司机聊开了,我说:你们这怎么见谁都喊大姐啊?
透着客气呗。
到了酒店简单洗漱一番天已大亮,休息一下,去餐厅简单吃顿早饭就直奔明大公司。
到了明大傻了眼,这家公司在一幢旧楼里,我们需要去的部门在五楼,而且没有电梯。细胳膊细腿的小陈将模型搬到三楼已经是满头大汗,直喘粗气,他不顾自己西装革履的光辉形象,就往楼梯上一坐歇会歇会!
我看看表,与客户约会的时间已经到了,赶紧把他拉起来:走走走,我们两人抬!
我们俩一左一右使出浑身的劲终于把模型端到了四楼,眼看就要顺利了,突然我脚下一崴,鞋跟断了。
我想学电影女主角潇洒的将另一只鞋的鞋跟给掰下来,无奈另一只鞋子的质量实在太好,我使多大劲也没能成功。我来!小陈很英勇地接过我的鞋,弄得一手灰硬是没能掰断。没办法,我只好高一脚低一脚的去见客户!
好在正个谈判时间都是在会议室里坐着,对方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恨不得我们将机器白送给他。同样的货,郑州那边厂家的价格要比你们低20%!
童总,我们的产品无论是稳定性还是科技含量都超过人家,而且我们还提供三年的保修,货比三家才知道谁是最好的。其实无论是卖什么,说得都是跟菜市场卖菜差不多的话。
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考虑,价格方面呢?这是最关键的。
对不起,这已经是我们公司的最低报价了,也是为了打开河南市场总公司特批的。
如果再低,恕我直言,可能我们就没办法合作了。不能让,如果接近价格底线,那么我们一毛钱提成都拿不到,这么辛苦就白费了,我还搭上一双鞋。
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吧。对方看着我。
我心里小鼓打得那叫一个紧,实在拿不准是否该降下那最后1%的点,小陈看起来也很紧张,他轻轻踢了我一脚,不知道他究竟想提醒我降还是不降。
算了,我心一横,说道:那真遗憾。顺势合上面前的笔记本,跟童总商量一下,模型先放在贵公司,我们晚点找人来拖。这家伙,实在太重了。我故意拖延时间。
果然,就在我们站起来之前,对方又开口了,语气有点抱怨:你们还是不诚心想做我们的生意呀!
我一听,嘿,有戏,赶紧说:我们千里迢迢(有没有一千里,地理学得不好,汗!)从南京坐夜车赶来,把这么重的模型给搬过来,我们小伙子都要累吐血了,童总,我们真很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您看看呐!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气氛有所缓和,小陈接口道:是啊,我们蓝姐帮着搬,把鞋跟也弄断了!
对方思索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好,就按你们说的价格办吧!然后又吩咐秘书:让办公室哪个闲着的小丫头跑趟商场,帮蓝小姐买双鞋。
(八十一)
中午对方招待,一顿饭吃得宾主尽,临走了,俺还收获了一双崭新的百丽羊皮浅口靴。
等不及回到南京,立即电话联络公司发货,做市场的,最怕的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回南京的路上,我问小陈:谈价格的时候你踢我一脚,是想让我降价吗?
我踢你了吗?没有啊。小陈一脸茫然,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帮他回忆起他的确轻轻踢过我一脚。
噢,我是想提醒你,你那一只鞋子的跟也裂了,估计再用点力就要断了。
(八十二)
正说着,接到冬冬的电话,我回到南京了,张语也跟我一起来的。语气甜甜蜜蜜。
他送你过来啊?
不是,他已经结束了青岛的生意,打算来南京发展。我们不靠他家里支持,就靠自己!
噢!我若有所思,心里琢磨这个大男人不会住到我们家来吧。
我就是想和你商量,他以后会住我屋,水电、煤气什么的,我们多承担一些!
没关系,你们住吧。我勉强说。
谢谢啊,你真好。冬冬兴高采烈。
挂了电话,我发愁了,小陈看我不对劲,问我:怎么了?
今后,我将和一个豪门弟子呆在一片屋檐下了。我无限惆怅的说,我同屋的男友搬来和她同住。
没关系,反正你装修好就可以搬家了。小陈还算善解人意。
回到南京,直奔公司汇报工作。
汇报完毕,打算回去狠狠地睡一觉。
回到家,冬冬的她男朋友都在,两人围着柜子整理东西。见到我,冬冬显得很高兴,拉着我不停地说啊,说啊。张语打算在南京开个公司,专门做电子产品。
哦?那不错。自己做老板,比我们打工强。
小生意而已,哪像你们大公司,旱涝保收。张语插了句,语气酸不溜湫,怎么也不像豪门公子讲出来的话。
现在哪有旱涝保收的活呢?我们很辛苦的。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我进屋睡觉了,我出差刚回来,累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砰砰声惊醒,我也许正在做梦,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居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推门出去,正看见张语用把小锤子在客厅墙壁上钉钉子。见我睡眼松醒的出来,冬冬很不好意思,真对不起,吵醒你了。然后小声的对张语抱怨:看看,把人家吵醒了吧。
张语居然立即丢下锤子,进了房间,把门摔得山响。
冬冬很窘,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终于什么也没说,也钻进了房间。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看着门边一排黑乎乎的钉子,叹了口气:房东要扣我们的押金了。
(八十三)
傍晚,张语终于黑着脸出来了,在客厅里呼啦呼啦吃泡面,屋子里弥漫着强烈的泡面味。
这时,冬冬端了碗西红柿蛋汤出来了,见到我,轻声问:跟我们一起吃吗?我摇摇头,叫了丽华快餐。吃完饭,张语抹抹嘴就要出门,冬冬怯声声地问:你去哪?
我去老张家,找找路子。
张语走了,冬冬告诉我:他家人知道他来南京了,很生气,断了他所有的资金来源,所以他心情不好,你别见怪啊!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冬冬垂下头,他出去想办法了。
现在身体怎么样?
例假不太正常,要调养。
你一天到晚吃泡面,这怎么行?我有点急。
现在他遇到困难,我这边钱也不多,总是要节省一点。
走,我们出去喝汤。我把冬冬拉去家门口的韩国菜馆,那里的鸡汤很不错。
吃饭时,我告诉冬冬自己正在装修,装修好了就会搬家。
冬冬听了有点吃惊:你动作这么快?
是啊,每个月要还两千多块的贷款,空在那我要亏死!
你真好,可以有自己的房子了。张语和他家里人闹翻了,就凭我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买房呢!
说老实话,我迟疑了一下,我还是觉得张语不太靠得住,你自己得留个心眼。
我知道你们怀疑他,但是我们的感情真的很好。我想过了,即使他说的家里那些事都是假的,我也愿意和他一起奋斗。
女人一旦陷进去,真的没办法。
我只有苦笑着安慰她:好好干,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
(八十四)
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大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很不方便。每天穿得一本正经,才敢开.房间门,而且我还发现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总是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由于以前上班都是不锁门的,现在突然锁门,我又担心冬冬觉得难堪。
考虑到自己也快搬家了,干脆去买了一个大箱子回来,把自己的心爱之物全部放进去,在把箱子塞到床底下。但这些东西我平时还时不时的要用,每次拿啊取啊,简直是个浩大的工程。我心想自己拿点东西都这么麻烦,估计人家不会费这劲了吧。
可是有一天,我临时有事回了趟家,张语正蹲在我的床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见我进来,他显得很尴尬:冬冬在学校打电话给我,说是让我找一本书,她房间找不到,所以我就哦,没关系,找到了吗?
没有,算了,等她回来自己找吧。
张语走出去,我的床被他坐得皱巴巴。赶着去公司,只好鼓着一肚子气出了门。到南京也有半个月了,这位大哥怎么还是无所事事呢?我心里想。
晚上回家,趁着张语洗澡的时候问冬冬:今天你让张语找什么书啊?
没找什么书啊?怎么啦?
噢,我今天下午回家,看见他在我房间里,他说你让她找一本书。我轻描淡写,心里那个气哇。
冬冬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他最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公司,可能是在家太闲了。
那随便先找份工作嘛。
不行,他说他这人受不得气,一定要自己当老板。还说给人打工的,永远出不了头。冬冬也很无奈。
晕死,这个冬冬也是个糊涂蛋,她没想过我就是一打工的。幸好我们熟,要不得被气死。
第二天一早,冬冬很早就去学校上课了。我在客厅吃早餐,张语穿着睡衣出来了。
早。我打了个招呼,心里却想,他难得起这么早。
我想跟你谈谈。他很严肃的对我说。
我看看钟,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于是对他说:有什么事晚上说好吗?我要迟到了。
就一句话,你别挑拨离间!说完愤而进屋,留下惊谔的我。(八十五)
在网上遇见阿文,她msn的名字已经换成了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个女人,惟恐天下人不知道她在如胶似漆的热恋。
趁着午休,我愤慨地向她描述了张语的恶劣行径,她却毫无心思的恩啊、哦啊的应付我。我敲了半天,见引不起对方的共鸣,一气之下准备下线午睡,这时,她又来撩拨我了。
姑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反正你快要搬家了嘛!
这不是还没搬吗?
别气了,晚上跟我去happy吧。
又搞什么?
我男朋友他们搞了一小型的聚会,都是钢琴爱好者,去玩玩啊?
没兴趣,我五音不全加不识谱。
帮忙捧场啊,聚会要有美女才有意思嘛。说不定会有艳福降临哦!阿文连哄带骗,我来接你!
虽然我对钢琴完全没有研究,但实在也怕回家面对一乱糟的局面,所以下了班,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办公室等阿文来接我。
(八十六)
五点、六点、七点,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阿文才姗姗来迟。
我打开车门坐上去,禁不住大喝一声:哇!
春寒料峭的三月天,阿文穿着繁华似锦的无袖旗袍,露着白花花的手臂,脚下是一双细得不能再细的高跟鞋,踩油门、踩刹车,我真怕她崴了脚。
你打扮成这样干吗?
我是主角的女朋友,当然要妖娆一点了。
大家都穿成这样?那我不去了。
去吧。我特意没通知你要正装出席,就怕你临时犯死相。去玩玩嘛,怕什么,又不是没穿衣服!
要是没穿衣服也就罢了,就是穿得太多。
阿文连拉带拽,硬是把我往小酒吧里拖。她的男朋友正站在门口跟一个老外交谈,见到我们,微微笑,招手示意,说了声我呆会过来。
接着,又进来两个女人,清一色吊带小礼服外面搭了件大衣,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把大衣给扯下来,露出香肩。一切都像香港电视剧里的镜头,在上海的时候,经常听说有类似的party,想不到回到南京才有机会见识。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阿文捧了个大盘子走过来,里面盛满了食物,自己招呼自己啊!摞下就走了。
先是看帅哥美女,后来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就从包里拿出当期的《上海一周》出来看。一边看报纸吃牛排,一边听着曼妙的钢琴曲,身旁不时走过盛装的礼服男女,估计这场面一定比较奇怪。
我还纳闷呢,自己穿着毛衣也不觉得热,美女们穿着吊带,难道不觉得冷吗(八十七)
吃吃吃,终于什么也吃不下了,便起身去洗手间。
对着镜子抹口红,听见外面的琴声变成了《致爱丽丝》。这是我唯一能叫得出名来的钢琴曲,心里有点高兴,便走出去打算看看是在弹,照顾我这样的音乐外行人士。
三角钢琴很大,我没法看清楚弹奏者,却分明听到琴声顿了一下,随即又流畅下去。如同一根红丝线,不经意间被打了个结,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曲毕,演奏者站起来,向着台下微一颔首。
天呐,这就是我在长途大巴上遇到过的格子毛衣。
我感觉血直往头顶涌,一转身又去了卫生间,用化妆棉浸了冷水往脸上擦。
觉得差不多镇定下来,才挺胸收腹地往外走,发现谈钢琴的,已经换了一个人。我立在大厅里,实在有些突兀,眼睛扫了一下四周,没有找到那个身影。只好落寞的回到座位,借着昏暗的灯光,继续看我的报纸。
小心眼睛看坏了。一个温暖的声音。我抬起头,他就站在我的面前,还认识我吗?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一时间有点懵。我真恨我自己没用,平时好象很强悍,关键时刻就不行了。结结巴巴挤出来几个字:我记得你。
你也喜欢钢琴?
基本上不懂,是我好朋友带我来的。
不觉得热?
有点。奇怪,之前一点也不热的我,现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脸颊很烫,用冰冷的啤酒杯贴也没用。
不如出去走走?
正中下怀,我拎起外套起身,刚站起来,又觉得自己不够矜持,站得太快。
(八十九)
我们并肩走到鼓楼,再拐到北京西路,我的胳膊偶尔可以碰到他的胳膊,那细微的接触令我心动。夜晚的风刮在脸上,我居然可以感到一丝暖意。不知道是心里高兴,还是因为春天真的要来了。
这个男人叫关杰,是个律师,由于他的职业,令我对他的欣赏,又多添了一层。两个人聊着,说着,沿路来来回回的走着,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啊。
我知道你家的电话号码!关杰做了一个鬼脸,老天,一个成熟而理性的男人,当露出他孩子气的一面时,你不可想象那是多么的动人。
有没有想过要打给我?
想过很多次。
我不敢再问,怕再问我就没法回答了,毕竟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我们回到酒吧取车,发现早已经曲终人散,看看手表,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
你可以开吗?我问关杰,他似乎喝了点酒。
应该没问题吧。要不你来开?
我好久没有碰车了,很想开,没经过大脑思索就答应了,这是一辆手动档的车,而我拿到驾照后就没有开过手动档。我战战兢兢地将车开动,换档的时候,他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我一个激灵,车熄火了。他俯身凑过来,那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一刹那,真是触电的感觉。
继续啊!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已经傻了,机械的重新打火、挂档、启动到了楼下。停车。
我们俩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我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说了句愚蠢无比的话:上去坐坐吗?说了我就后悔了,半夜两三点,女人邀请男人去自己家里坐坐,傻子也知道什么意思。他要是真上去怎么办?
幸好他说:下次吧。我看你上去。
我一边上楼,一边恨自己不争气,心里又担心他会不回误会或者是看轻我?
刚进门,手机就响了,到家了吧?温柔的声音。
晚安,开车小心。
也许我又是开门又是接电话,吵醒了另一个房间张语,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上洗手间,而且浑身上下赤条条,只穿了一条短裤。
我觉得尴尬无比,只好避回房间,等待他用浴室的过程中,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快点把我的房子装修好,赶紧搬家!一个人住!
(九十一)
第二天上班,手机不停得响,却没有一个电话或者是短信息来自他。
邮箱每隔五分钟刷新一次,什么垃圾邮件都有,就是没有他的只字片语。
眼看就要下班,还是没有人约,无聊之下号召同事去吃酸菜鱼,要好的同事们凑在一起,无非是骂骂老板,聊聊八卦,顺便抨击一下每个毛孔都渗透着劳动人民血汗的资本主义制度。
吃完饭,又有单身汉提议去酒吧听歌,反正回家也没事干,我第一个举手赞成,走吧,我请!
因为掏钱,所以有决策权,否定了热闹、嘈杂的酒吧,选了一家清吧,这里有一支很不错的乐队驻唱。可能是听歌太无聊,听着听着,不到十二点,人差不多都跑光了。
在《以吻封笺》的老歌中,回忆昨天的一幕一幕,那些清晰却又遥远的片段,在伤感的情歌中被定格、放大,让人难受。
不能再想了,我给阿文打电话:睡了吗?
没什么,就是问候问候你。
靠,你喜欢三更半夜问候人,怎么不去问候你们老板?就敢问候我?
你知道关杰这个人吗?
我不认识,我男人与他也是点头之交。怎么啦?昨天秉竹夜谈今天就来打听人家底细啦,女人真是现实!
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我们昨天聊得很好,但是今天他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你当自己是上帝啊?为什么不能打给他?
我我害羞。我实话实说。
俗话说,女追男容易。
俗话不是这么说的。
管它怎么说的,你明白就行了。这么晚了,别在外面混,早点回家,小心被劫财劫色!
我还没说完呢,真劫色也就罢了,反正没什么损失,要是被抢了钱就惨喽。赚钱这么辛苦~!
靠,你还是人不是。现在都提倡以人为本。
挂了电话,想到阿文的建议也不是毫无道理,打电话太晚了,想了半天,发了两个字:晚安。发了又有点后悔,万一人家对我没意思,我岂不是太没面子。
算了,要是真这样,我就说是发错消息了。
回到家,洗了个澡。浴霸坏了,冻得我直哆嗦。裹着浴巾钻进被窝,手机嘀嘀响了,真是天籁之音呐。
我手忙脚乱翻出来看,是他发过来的:对不起,一直在忙,刚看到消息。晚安。
心满意足,握着手机安然睡去。
(九十二)
我们就这么每天一两个不咸不淡的短信礼貌问候,我都有点糊涂了:难道,那个晚上是个梦?
装修可不是梦,买墙面漆的时候,营业员一个劲地向我推荐一款可以赠送免费喷涂服务的漆。我所有的装修知识都来自网络的家装论坛,印象中有网友说这款漆不错,我就定下一大桶和一小桶。大桶刷墙壁,调配成淡淡的蓝色,小桶刷顶,保持白色。
这时候,家里的硬装修已经基本结束,款子也结了大半,待刷完墙壁后,装修师傅们来装个灯就算完工了。
定了油漆之后,我就打电话给王师傅:墙壁不用刷了,油漆厂家上门来喷。你们可以先回去吧,等我结束以后,再找你来帮我装灯。
装修师傅真不错,知道我要喷漆,临走时,特意帮我把家里的门、门框、窗户、壁柜全部用报纸护起来。
喷漆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在楼下等送漆的师傅。下午两点,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开了过来,我一看踏板上摆了两桶漆,赶紧招手上去:哎,我家的我家的!
那人停下车,将油漆卸下来,然后也不搭理我,径直朝前开。我以为他开到前面调头,便站在原地等他,谁知道这位大哥调转了车头依然看也没看我一眼,加足油门跑了。
我都傻眼了,知道的是给我送油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搞什么地下交易呢。
又跑去小区门口找人帮忙搬,这次找得是小区门口卖大米的男人,操着浓重的方言,连说带比划我才晓得他要30块钱。怕又犯上次同样的错误,我反复强调:五楼,五楼,30块上五楼!
估计这为大叔是被问急了,居然冒出一句英语:OK,thank
(九十三)
把油漆弄上楼之后,打电话向油漆经销商投诉那个送油漆的家伙。对方很重视:按规定我们是应该把油漆送上门的,这样好不好,这三十元的运费由我们出,下午我们就派工人上门为你喷漆。
下午,我在家等着,来了两个工人,带着喷漆设备,交代了注意事项后,我就回去上班了。大约两个多小时以后,我接到工人电话:喷好了,我们走了。
我这就过来,等我一下好吗?
不行,我们很忙。
得,又是一个牛人。我赶回家,推开门,乍一看还可以,粉蓝粉蓝的很好看。仔细一看,完了,喷得是深一块浅一块,门窗啊、柜子啊,虽然用报纸护住,可还是无一例外被喷上了蓝色的小点。
我几乎要晕倒,立即联系经销商,人家还是很客气:我们呆会派人来看。
来看了之后,又说:我们派工人给你解决。我自认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人家愿意解决问题,自然不再追究。
可是我等啊等啊,一个星期了,连个工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再打电话过去,又换了一个接线生,我费尽口舌将情况反映清楚了,她说,我帮你问问领导哦。
这一问又没了下文。
我那个急啊,眼看就这么拖着,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再这么拖下去,和冬冬合住的房子眼看着又要交房租了。
一气之下,我打了n个电话:区消协、市消协、报社、电视台,也不知道哪个部门起了作用,总之第二天就有工人上门帮我解决问题。
看着即将完工的家,心里感叹:这年头,真是人善被人欺呐。
(九十四)
眼看房子的硬装修已经基本完成,冬冬嚷嚷着要去看。我那时侯被成就感充斥着,自我膨胀,谁提出要看我的房子,我是任劳任怨带着人家去。
那天下班早,我带着冬冬去看我的新房子,正介绍着,张语给冬冬打电话,说没带家门钥匙。冬冬说:那你到蓝的新房子这来吧,呆会我们一起回去。
不一会,张语来了。自从他让我别挑拨离间后,我就没跟他说过话,难得他看得起我肯踏进我的家门,我自然不计前嫌比较热情的接待。
晚上,冬冬来敲我的房门:方便出来一下吗?张语有事想找你。
我披上外套来到客厅,张语正坐在饭桌前抽烟,满屋子烟味,我想把窗户打开,又怕人家误会,只好在一片烟雾之中坐下。
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张语想和朋友合伙开个餐厅,想请你帮着参谋参谋。见张语比较深沉没开口,冬冬怕冷场,就插了一句。
哦,我不太懂啊。我只知道我们公司楼下的餐厅每天中午去吃饭都要等座位。
我们才不会弄这种面向小职员的小馆子呢,我们想做上规模的。张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奶奶的,那你让我个小职员帮你参谋什么,我心里那个气哇,小餐厅我都不了解了,上规模的就不行了。
是这样,张语向我解释,火车站附近有一个商住楼在招商,一楼的门面房做餐饮很不错,我和几个朋友想盘下来开个中餐厅,主要针对商务宴请。
很好啊,祝你们成功。
但是资金方面可能有点紧张,你想,要盘下门面,还要装修、买设备、招人、打广告大约需要1500万左右的投入。我们三个人,每人出500万。张语很认真的将一份预算表递给我,看来还真是笔不小的生意。
大投入大收益嘛。我听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我把以前的资产变现,大约能凑到450万,还有50万,你能不能借给我,利息方面,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本来张开嘴巴打呵欠,听了这话,嘴巴差点就合不上。我看起来很像有钱人吗?
怎么人家问我借钱开口就是50万?心里琢磨:莫非他到我房间时,看到了我和猴子姐姐跑车的合影,老天,和好车照张相,并不等于好车就是我的。
你把我卖了,都卖不到这么多钱。我开了个玩笑。
我知道你很为难。你不相信我,但你总相信冬冬吧。冬冬这个傻丫头立即配合着点头,三个月之后,酒店开起来,我还你60万。
关键是我没有啊。我现在一直没买家具、家电,就是没有钱啊。再说,即使有,我再怎么不可能有50万啊?
或者换个方式呢?你把房子抵押出去,所有的利息都算我的,本金我双倍还给你。
怎么可能?我房子本身就是有贷款的啊。我觉得这个男人都要失去理智了。
算了,但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
(九十五)
从这之后,我和张语之间又不讲话了,不知道是我自己小心眼还是什么,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像是问我借钱未遂,而是我欠他钱没还。
当房子的硬装修结束后,口袋里已经没几毛钱了。那段时间,我热衷于逛家居市场,看到美梦思的一款软床,顿时心生爱意,价格对我来说有点高,要将近5000元。
我坐在休息区思考,买还是不买?我这个人有点迷信,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会找个硬币自己掷,正面代表一个结果,反面代表另一个结果。
掷了五次,三次老天同意我买,于是我一咬牙、一跺脚,刷卡买下。
后来得知自己的信用卡居然有个个叫样样行的功能,4800元的透支可以分成10期来还,一个月还480(当然要加手续费的)。
当即惊喜不已,又跑去苏宁买了一个上中下三层的大冰箱和一个LG的液晶电视,如此一来,我欠下了1万七千多元的债务。每月要还一千八百元,再加上房贷,我基本沦陷为一个房奴+卡奴。
奴隶做了两个星期,终于受不了了。
没办法接竿而起,只有天天跑去问会计,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发钱计划?会不会提前发季度奖金?可惜得到答案全部都是否定。只有我们部门发了200块钱钱的超市券,当天就被我拿到网上变现。
(九十六)
没钱自然心烦,在超市精打细算,买了一份炒面、一盒酸奶、几个苹果,准备当作自己的晚餐。回到家,吃了一个苹果,但看着油腻腻的炒面实在没有食欲。
张语就问我: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在银行工作。
没有啊。我想了一下。
好象叫什么文的,听冬冬提起过。张语显然做过功课。
哦,你是说阿文啊。她是他们公司战略投资部门的,与银行打交道比较多。
她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银行的人,我们想贷款。贷六十万吧,那十万你们俩分。张语又出招了。
为了避免他说我不帮忙,当面我就给阿文打电话。
我一个朋友,想找银行贷点款,60万左右,有没有可能?我开门见山。
有抵押物吗?阿文问。
人家问有没有抵押物、房产、汽车什么的?我转问张语。他摇头。
没有。我对阿文说。
他有固定工作吗?
他有还款能力吗?
那贷个屁啊,这样也能贷款,全国人民都找银行借钱去了。阿文在那头骂,我不好意思转述了。
挂了电话,我只对他说:你这种情况可能贷不起来。
妈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想当年,不管是在大连还是在青岛,我都是个呼风唤雨的角儿。不知道他口中的犬,是指我,还是指阿文。
张语可能意识到了失态,赶忙补救:对不起啊,我只是急了点,想想到南京这么久了,还是一事无成,让冬冬跟着我吃苦,我心里真是难受。
总算应付完了张语,回到房间。
环顾四周,琢磨着还有什么闲置物品可以上网去卖,找到若干年前,田飞送给我的一枚小小的铂金戒指,打算上网标价200,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买。
我的窗户正对着对面楼的厨房,不知道哪家在炸带鱼,浓重的油烟飘进房间,让我感觉愈加难受。发了个消息给关杰:最近挺烦的,有空聊聊吗?
很快,他回复了: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吧,在云中小雅?
说老实话,他回我消息从来没有这么及时主动过,我心里那个高兴啊,多日以来的烦闷似乎一扫而空。本来都把隐形眼睛卸下来了,又赶紧匆匆给带上,在紧张的时间里试了n套衣服,终于选择了修身效果很好的微喇牛仔裤和酒红色V领薄针织衫,配上新买的真美诗高跟鞋,裤脚正好盖住鞋跟的2/3.打扮这么漂亮出门啊?冬冬跟我打招呼。
是啊,约了朋友吃饭。
不会是男朋友吧?冬冬笑道,最近倒真的很少看她笑。
可持续发展哦。我心情极好的出了门。
(九十七)
刚出门,天空飘了点小雨,初春的雨总是跟人带来希望。
坐在出租车上,看雨刮器反复地刷着玻璃,心里莫名的有一丝紧张。
由于是旋转餐厅,我每次踏进云中小雅就总觉得有点找不着北。巨大的玻璃窗外是金陵城的夜景,从五十几层的高楼往下看,有种迷离的美。
关杰向我挥手,我看见了,嘴角上翘心情飞扬。上前一步,才看清楚原来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我有点纳闷的走上前,他介绍:蓝,这是我太太。
真是被人敲了一闷棍的感觉。
胸口仿佛塞了棉花,透不过气。
我怔了半天,才说:你好。
整个吃饭,面前的这对夫妻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风度,没有过分亲热让我这个外人难堪。但我的耳边却一直有个声音:他结婚了,他结婚了,人家是俩口子真的什么也吃不下,但不吃又仿佛心里有鬼,硬生生将一盘腊味煲仔全部塞进肚子。
借口有事要先走,关杰对她说:我送蓝一下,下雨了,你在这等看看杂志我吧。
外面的雨下得愈加大了。
我们一路沉默着。车开得很慢,CD里播放的是《寂寞在唱歌》: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
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我一直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听着。突然间,很想家。
一受伤就想家,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本能?
到了家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艰难地开口:我们谈恋爱四年,结婚四年,感情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淡,我在外面应酬也好,逢场作戏也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老婆。但是自从遇到了你,我越来越强烈的意识到,自己是有老婆的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突然间觉得很愤怒,脱口而出:你有没有老婆,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必解释那么多!
冒着雨冲进单元门,身后的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飘散。
我扶着楼梯,眼泪终于滑落,真的很久没有为一个男人哭过了。
后来,我将那天晚上的情形描述给阿文听,她听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关杰是个好男人!
(九十八)
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个夜晚,半夜里突然惊醒,发现手机上居然有一个未读短消息,是关杰的,打开,却什么字都没有,是个空白短信。
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是思念、抱歉还是问候?或者仅仅是按错了发送键?
自从那个晚上,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有时候,在晚报上,可以看见他的名字,往往是跟在一个案件之后,关杰律师认为总是会很仔细地读,然后放下报纸发呆:我真的认识这个人吗?
(九十九)
房子弄得差不多了,空空荡荡就放了一个大床。正好网上有人在卖宜家的电视柜,这位老兄由于夫妻意见不统一,只好将这款费了大劲运回来的东西卖掉,我赶紧给买了回来,虽然是宜家的原价,但省了运费。
自己在家琢磨着安装,虽然咱老爸是工人出身,但我打小也是娇滴滴得长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组装家具这种活估计是干不来。于是找了一个游击队工人来看看,居然开价100元。去死吧,有100块我什么不好买。
拆XX装,借了起子和小扳手,照了示意图慢慢装,也许我天生有工人的潜质,拆了装装了拆,居然顺利地完工了。我自己把32寸的液晶电视给挪上去,插上插头和有线电视线,清清楚楚的收到了新闻联播。那个兴~奋啊,自我膨胀啊,我还要男人干什么,我自己什么都会做!
躺在还没有拆塑料薄膜、满是灰尘的床上,突然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要男人,难道我在这个房子里孤独终老,死了都没人知道?
隔壁的业主是一对小夫妻,也在搞装修,经常可以看见两对老人频繁出入监工。闲聊之中,得知这房子将是他们的婚房,买房钱男方家里掏,装修女方家里负责,双方家长共同负责监督装修进程。小两口什么也不要做,偶尔来视察一下新房,女孩还会带副口罩,估计是嫌灰太大。
看了这一家子,难免会反省自己这么辛苦到底值不值得。如果我当初选择猴子,或者自己这会正锦衣玉食,在欧洲某个小镇子度假呢。用得着在这装电视柜吗?
想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各人各命,也许咱就是一劳碌命,就认了吧。
后来在网上跟猴子闲聊,我说:我将来也许会后悔,当初没有嫁给你。
他说,你随时后悔都来得及。
当然大家都是开玩笑,猴子已经成熟很多,正在追求一个台湾姑娘,经常写mail给我汇报进展情况。为什么女人的心思那么难猜?这是他经常向我抱怨的问题。
租住的房子和新家离得并不远,每天晚上没事就骑个自行车去打扫卫生,顺便带一点东西过去,仿佛蚂蚁搬家。
每次看我端个箱子或者提个大袋子出门,冬冬都会很关切的问:要不要我喊张语帮你?
不用不用,你看着体积大,其实不重的。我想帮着搬一次可以,哪好意思隔三差五就麻烦人家呢?况且每当这个时候,张语就会呆在房间里不出来。我小心眼的想,他摆明就是不想帮忙,这种人,别说没钱,有钱也不借!
那段时间,正好受关杰事件的刺激,觉得自己倒霉,喜欢的男人不是陈世美就是有妇之夫。白天在公司强颜欢笑,下了班连话都不想讲,精神极度萎靡。
一天,绑在车后座的储物箱不知怎么得颠落了,里面我的那些五彩缤纷的小零碎撒了一地,后面的人来不及刹车,就径直压过去,骑出老远了,还要回头骂:讨厌死了,东西不放放稳当。
我把车停好,一个人蹲在马路边把散落的东西拾起来,拾着拾着,突然就哭了,觉得好心疼自己。
绳子断了,箱子也裂了,我只好把储物箱驾在自行车上,一手推车一手扶着,慢慢地走。
路边的人行色匆匆,高楼上竖着的霓虹灯变幻莫测,我多么想,有个人可以陪着我一起走这段路啊。
(一百零一)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有些事情,当时真的很难过很难过,恨不得去死,但事毕回头看看,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班的时候塞车、下班的时候老板要开会、周末的时候要加班、几年未见过面的同学突然给你寄红色罚款单(结婚请柬)、你把冬天的衣服都收起来准备迎接春天了,突然又来了冷空气生活就是这样,琐碎的烦恼一直陪伴着你,你解决了这样又来那样,仿佛野草一样麻烦。感情上的打击,也总归会被这些野草淹没,让你没精力顾及,只有某个下着雨的午后,在经过你们走过的那条路时,心才会被不经意间刺痛。
我忙着搬家,眼看屋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便决定双休日找辆出租车一趟头帮完了事。就在我积极联络朋友们来我家小聚,并准备利用新厨房展示自己手艺时,接到上司通知:下周总公司要第一季度的报表,周末加班!
消息一公布,办公室里顿时怨声载道:啊?有没有搞错,我要去爬山的!
我本来想去逛街的,都没衣服穿了。
又没时间陪我老婆了,哪天她要杀到办公室来,大家不要怪我!
唉,我还打算搬家呢!我心里想,无奈的给阿文打电话:周末活动取消,我要加班!
打倒你们老板!阿文在那头怪叫。
我赶紧挂掉,生怕电话会串线。
(一百零二)
加班的心情本来就不爽,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砰、当、啪,类似于打砸抢的声音。
我迟疑了一下,心想人家小两口吵架,我要不要回避?还没盘算好,门一下子开了,门内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张语铁青着脸,一把推来我,匆匆下了楼。
这时我不得不进门了,因为听见冬冬在里面哭。他们的房间一片狼籍,并且秧及客厅,碎玻璃片到处都是,仔细看看,奶奶的,这不是我的杯子吗?我赶紧把地给扫了,要是让玻璃扎了脚可不是闹着玩的。
待冬冬的哭声渐弱渐止了,我才进去。这是我安慰人习惯,别人哭的时候一般不去插话,等她哭完了,再去陪她说几句话。
你没事吧。
对不起,把家里搞成这样。
别这样,你也不想的。两个人别总为一点小事吵架,要过就好好过。
不是小事啊!冬冬递给我一本病历。
你又怀孕了?我惊讶地问。
不是,我得了尖锐湿尤。
这是什么病?
性病的一种。冬冬低下头。
我简直要晕倒了,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得性病?我问她:难治吗?
倒不是很难治。这肯定是他传染给我的,如果他没有在外面瞎搞,怎么会得这个病呢?他却说是在浴室用了公用的毛巾传染上的,而且他早就知道自己得病,却还跟我你跟他分手吧。我说。这话放在我肚子里面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想过,但是他是为了我来南京的,放弃了那么富有的生活和自己的事业还是舍不得?你自己拿主意吧。加紧看病吧,别拖着。
恩。冬冬点头。
夜里十一点钟,我看完《天使爱美丽》准备睡觉,冬冬来敲门,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根本没钱看病。她说这话时好艰难。
好我帮你想想办法吧。我吃力的说。
一夜都没睡好。
(一百零三)
问阿文借了两千块钱给冬冬,怕她尴尬,特意打到她卡里。她回信息给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我尽快还给你。
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我就不敢在家里洗澡。虽然我知道这病并不是很容易被传染上,但谁能保证我挂在浴室里的毛巾、肥皂,没有被张语动过呢?
干脆收拾了些日用品直接住进了新房子。
装修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好在天气已经暖和,可以开着窗户睡觉了。躺在床上,环视属于我自己的空间,突然想起苏青的一句话,大意是房子里的每一颗钉子,都是自己置的。
从买房子到装修,都是我一个人,一直充斥着巨大外是金陵城的夜景,从五十几层的高楼往下看,有种迷离的美。
但是在这一刻,心头却隐约有些落寞。仿佛看一部连续剧,每天晚上都坐在电视机前等,虽然从看第一集时起就想知道结果,但终于到放大结局了,就会有种失落的情绪。
打个电话回家,老妈接的:你这么晚还不睡?
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来南京玩两天啊?
干吗?你找到男朋友啦?我妈始终非常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不是,我搬家了。
又搬家啦?
你们到底来不来嘛?我撒娇。
等一歇歇。我妈说,然后就听见她跟老爸大声说:你女儿让我们去南京玩呢,去不去?老爸也是个大嗓门:女儿叫去当然去!
我捧着听筒笑了。
(一百零四)
一天上班接到冬冬的电话,蓝,我们可不可以把你那间屋子租出去?
那个时候,我的房间还没有到期,想着自己也不会回去住了,也就答应了,我还剩一些东西,你帮我放好,我有空的时候回去拿。
也怪自己多事,没事的时候我把新房子的照片贴在校友录上给大家看,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田飞的短信:听说你搬新家了,祝贺!
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对这个人,基本上已经毫无感觉了,但还是礼貌的回复了:谢谢!
他酸不溜湫的说:你房子车子都有了,强人啊!
其实我很想解释,房子有贷款,车子是别人的,但想想算了,就没回。
可是到了晚上,田飞俩口子居然一起给我打来电话:蓝,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今后我们还是好朋友。恭喜你乔迁,我们一定要送份礼物给你。
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受宠若惊,连连说:不客气不客气。
彼此没什么话说,电话里突然一阵静默,我刚想说再见。田飞居然提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请求,或者说是要求:小露的妹妹要来南京旅游一个星期,能不能住你那?
我难道看起来很像雷锋吗?这个找我借钱,那个要住我家。
我迟疑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可能不行,我父母要来。
小露抢过话筒:没关系,小姑娘适应能力蛮强,在客厅睡沙发就行了。她说姐夫在南京上学,如果连个住的地方都搞不定,小姑娘可有话说了我客厅里没有沙发,还没来及买。不想让小姑娘有话说,掏钱让人家住酒店啊!我心里想。
那打地铺也行啊。蓝,你不是还在怪我们吧?
听她这么说,我反到没辙了,突然想到可以安排这个妹妹去和冬冬他们一起住,于是说:这样吧,我原来租的房子还没有到期,她来住那吧。
显然这小两口只是想找个地方给妹妹住,对地方没有任何要求,听说我能安排,那头立刻一迭声的谢谢:蓝,你真好。
挂了电话,立即联系冬冬,想告诉她先别把我那间屋往外租。可是冬冬告诉我:啊?人都已经搬进来了。
我那个懊悔啊:你真当自己是雷锋啊,不会说不啊?
(一百零五)
想到小露的妹妹要住我家,我上班都心神不宁,一份报表错了两个数据,被头头拎进办公室好一通教育。头头上纲上线,将这两个小错误直线上升到会影响整个集团公司的年度审计。
被领导训得七荤八素,心里琢磨的还是:我的新房子,怎么可能给当年情敌的妹妹来住?
想来想去,发了个消息给田飞:抱歉,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不能安排小露妹妹住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她订酒店。
发过去好久,他都没有回,估计是生气了,生气就生气吧,不关我事。
当时代言我们公司产品的一个小明星将会来宁做宣传。媒介部有个女同事回家生孩子了,人手不够,我是从那调过来的,因此被临时拉去帮忙,负责新闻稿的撰写和部分接待工作。
眼看明星姐姐就要来了,市场部的同事都很羡慕我:也许有歌迷送她礼物,她带不走,到时候你全部摞回来给我们哦。(不好意思,大家的觉悟都比较低。)
(一百零六)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我正在办公室加班,去楼上房间复印材料。回来一看手机,居然有九个未接来电,统统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我赶紧回过去。
电话一通,我的喂字还没出口,那头的女人就披头盖脸来了一句:你怎么不接电话!
口气像极了我们大老板,我心里直发毛:莫非是我们大老板的秘书?于是恭敬的问:请问您是哪位?
那头依然很不客气的说:我是小露的表妹!
我气得把手里的文件狠狠掼在桌子上,你找我干吗?
咦,我姐让我找你的呀,让我住你家。我已经到南京了!
你你你我又气又惊,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个表妹却像机关枪,话说得有快又长:我现在就在南京火车站,你家怎么走啊?
你不是有车吗?最好来接我一下!
我不是已经给田飞发过信息了吗?出了点状况,不能安排你住了。我定定神,表达了我的意思。
啊?他们没告诉我呀!那头大惊。
你先挂,我联系一下田飞。我一边说,一边用办公室电话拨通了田飞的手机。
田飞很无辜:我没有收到你的短消息啊!你要是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你能不能帮忙找个地方安顿一下,这么晚了,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很不安全哦。对方轻描淡写,说得话却让我感觉有点逼我就范的意思。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啊,总不能跟我睡一张床吧!
睡一张床有什么问题,反正都是女生,她不会介意的!田飞的话令我气得撞墙。
她不介意,我介意!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砰得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觉得好解气,但隐隐的有点担心,小露的妹妹会不会真的找不到地方住。
帮她订了如家快捷酒店的房间,正好在打折,128元,打电话让她过去。
你当我是大款吗?128一个晚上,我住不起。小姑娘火气似乎比我还大。
那你能承受多少钱的房间,我帮你再找找。我强压住怒气。
我这次来压根就没有准备住宿的钱,以为你们这些人帮忙呢!
小姐,如果你不需要我帮你找房间,那我就挂了。
如家就如家吧,在哪?对方口气软了下来。
(一百零七)
小露的妹妹自己打车去了酒店,我舒了口气,加班完毕后约阿文去避风塘吃宵夜。
我为自己点了败火气的百合莲子汤。
等菜的时候,我义愤填膺地发牢骚,从三年前小露插足说起,一直说到如今要安排个妹妹住到我家来就在我讲得捶胸顿足之际,肩膀被人重重得拍了一下,扭头一看,居然是猴子姐姐,脖子上的长丝巾一直拖到膝盖。
嘿,讲什么呢,这么兴~奋!她冲我乐,然后一本正经的向身边女伴介绍:我老弟的梦中情人。
我被说得脸直发烧,赶紧解释:不是,那什么我。
别说了,越描越黑。阿文打趣。
你们慢慢吃啊,我们先走了。猴子姐姐拽了一下阿文的辫子,施施然告辞。唉,这个大姐可真是自来熟,她跟阿文第一次见。
等我们结帐时,阿文发现脚下有一枚亮晶晶的胸针。
得,肯定是那姐们的。我打电话给猴子姐姐:是不是丢了一枚玫瑰花胸针啊?
啊?我胸针掉啦?那头声音含糊不清,显然已经睡着,随即是一片悉悉唆唆的摸索声,然后一个高分贝的惊呼:啊!真丢了呀!
被我们拣到了,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我说。
太谢谢了,花.蕊里面的钻石可是真货!
哇,我和阿文眼睛都直了。
那颗闪烁的小石头,足足有有一个小指甲盖那么大。
(一百零八)
第二天下午,按照行程,我们公司的小明星该到了,暂且称她为A吧。
我去接机,公司的司机问我:开别克君威档次够吗?
这有什么不行,她又不是什么大牌,咱可是付了钱的。我钻进车,快走,要来不及了。
到了机场,正巧飞机降落。在出站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A走出来,穿着大红色的低领上衣,半露丰满,白色外套被身边的助理挽在胳膊上,头发上卡着贝雷帽,一副墨镜挡住了大半个脸。
老天,她惟恐别人不知道她是个明星!
虽然赚了不少回头率,我也听见有人轻声议论:那是A吧。但是大家都保持着良好的秩序,该干嘛干嘛,既没有人要签名也没有人要合影。
我心里赞叹南京人民真见过世面,有风度,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要真是引起混乱就糟糕了。
见她们走近,我微笑迎上去你们好,我是**公司的天蓝,专程来接你们的。欢迎!
然而,明星姐姐只是略一颔首,脸绷得那叫一个紧。助理也是面无表情,说:车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耍大牌?
坐在车上,我通过后视镜偷偷瞟了眼后排的A,她脸上抹了厚厚的粉,神情严肃,从机场到酒店近一个钟头的路程,她始终在摆弄手中的手机。突然想到一句话,不是我不笑,一笑粉就掉!
我发消息给同事,接到了,一看就是个难缠的主。
将她们送到酒店房间,A终于开口了,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跟我说的,这怎么像招待所啊?
这可是五星级酒店啊!
这家酒店离公司比较近,拍照、开发布会都比较方便。我解释道。
A不再说话,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她的助理对我说:A小姐向来都是住五星的豪华套房,如果酒店是安排好的,是不是可以换个好一点的房间。
我郁闷得要死,只好去走廊给我当年的上司李主任打电话:主任您好,A嫌房间不好,要换豪华套房。
预算不够,不能换。你跟她解释一下!李主任一口拒绝。
她比较难说话,估计不愿意。
你做工作呀,她是为我们服务的,耍什么耍!李主任口气很硬。
那我试试。我小心翼翼地说。
房间不能换,也不能太得罪她。你掌握好分寸!
如果她坚持换房间怎么办?我又问了句非常可能出现的问题。
那要你干吗?你想办法呀!那头挂了电话。
(一百零九)
没有预算升级房间,我有什么方法好想?只能如实跟人家说呗。
我对A小姐说:抱歉歉字还没出口,她就轻启朱唇,眼睛并不看我,有什么事直接跟我助理说。其实她助理就站在她旁边。我接着说下去:升级房间可能有点困难,我们的预算比较紧。
助理把我拖到一边,轻声说:A小姐有点精神衰弱,睡眠不是很好,如果休息不好,很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活动。
TMD,这不明摆着威胁我吗?你威胁我也没有办法,咱又不是老板。我再次抱歉,但态度坚决:我也没有办法!
听了这话,助理脸色也不好看了,你们这次安排怎么出这么多状况?A小姐来宁的事情有没有见报?为什么机场没有歌迷接,酒店也没有挂欢迎横幅?A
小姐真的很大度,要换别人早就撂挑子了。
我那个气啊,当自己是皇后啊?要不是那身行头,走马路上也没几个人认得你!当然我嘴上是这么说的: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我们公司宣传,并不是个人扬名炒作,所有的行程安排早就给你们过了目,当时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那算了,就这样吧。助理一脸愠色。
晚饭可以要求酒店送餐到房间,也可以去自助餐厅。晚一点,我的同事会将明天新闻发布会的采访提纲送过来。说完我就告辞了。
看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多,突然觉得很累,就来到大堂酒廊要了一杯橙汁。
后背往沙发上一靠,上下眼皮就直打架,心想就眯一会就眯一会,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人在捏我的脸,喂,你淌口水啦!我睁眼一看,是媒介部新来的小妹洪燕。
采访提纲给A了吗?这是我睁眼后的第一句话,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敬业爱岗。
已经给她了,什么破明星啊?瞎摆谱。洪燕也是气呼呼的。
唉,我已经被她折磨了一下午了。该换你了。
明天见媒体,希望她有点职业道德,不要乱耍大牌。洪燕自言自语。
被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大牌可以耍,就是别连累我们这些打工的。
走吧,我说,刚要掏钱结账。洪燕一把按住我,对服务生说:把账记在1305房间。
我来签字。只见她龙飞凤舞签了A的名字。咱也沾点公司便宜!
不知道是下午睡了一会,还是惦记着第二天的活动,晚上十点就上床了,数绵羊数到十二点,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刚刚睡着,猛得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我挣扎着爬起来,看看来显,居然是公司的号码。天蓝,睡了吧?明天这么大的活动,我都忙疯了,你居然也睡得着哦。是李主任,阴阳怪气。
您有什么事?我有气无力,实在懒得跟她解释我如何能够睡得着。
我刚刚知道的,据说A跟我们集团一个股东的关系很不一般,所以房间还是给她换了吧?
这时候给她换?我完全清醒了,这都几点啦?
明天给她换,但你一定要做好解释工作,就说今天酒店房间全部预定出去了,明天才有空房。领导一会一个点子,让我们这些下属怎么做?
啊?我已经跟她们说了预算不够!
你什么脑子?不懂得变通吗?我跟你说预算不够你怎么能够跟她们说?
没有空房她们怎么会相信?一个电话打到总台就知道有没有了!我也挺火大,不是你老人家跟我说预算不够吗?现在知道人家跟股东关系好,预算又够了,这预算怎么做的?
你不要解释,我告诉你,不管你现在是哪个部门,现在负责这件事就必须把它做好!否则你就给我回家!那头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领导怎么吩咐我怎么做,我相信做好了自己的本份!我据理力争。
希望你知道自己的本份!她恶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带着沉重的负担继续睡觉是件很艰难的事情,可是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又能做什么?
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该向谁说,只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凌晨五点一刻,又是一阵刺耳的电话铃,我感觉手啊脚啊都不是自己的,整个身体仿佛在天上飘,接起电话,那头是冷漠而严肃的声音:快,拿笔!记!
居然是总公司派来专门跟进此事的张经理,他的级别和李主任一样高,此行目的,既是协调又是监督。这人惟恐分公司员工办事不利,恨不得我们每五分钟写一次情况汇报,我这五分钟都干了哪些活。
我赤着脚下了床,四处找笔未果,跑到梳妆台上胡乱拿了支眉笔。
1.到现场后再给记者们打一次电话,嘱咐他们不要迟到;2.现场布置虽然交给酒店做了,但你们一定要把关;3.如果A不配合,你们该强硬就强硬,不要听某些人胡扯,说她跟什么人有关系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看看慌乱之中拿眉笔记录的字字句句,以及秃了一大截的雅施兰黛眉笔,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世界上所有的领导都这么BT?还是BT的领导总是让我遇到?如果同时遇到两个BT的领导,应该听谁的?
窗外天空已经泛白,依稀可以听见送奶车的声音,我四肢无力的躺在床上,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如果我可以退休就好了。
我拿起手机把这个美好的愿望发给阿文,想必此时的她还在睡梦中,如果一睁眼能够看到,估计可以很快清醒。
谁知道她很快就回了,我自工作之日起,就在盼望退休了。原来这个女人正在写项目计划,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了。她悲观的说:我想点把火,把办公室给烧了。
唉,谁都不容易!
起身为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希望自己既可以早点退休,又可以不要变老。
抵达新闻发布会现场的时候,场地布置的已经差不多了,我坐在休息区,开始给记者们打电话,提醒大家一定准时到。
电话打完,正看见李主任和张经理一起进场,估计是同坐一辆车来的,两人不知道正在谈些什么,喜笑颜开。说到得意处,张经理还拍了拍李主任的手背,手法很好,既显得亲热又不觉得暧昧。
眼看发布会就要正式开始了,公司领导、媒体记者、礼仪小姐都已经陆续到位了,大明星却迟迟没有现身,据说还在化妆。
快一点,马上就要开始了,五分钟之内可以下来吗?快一点!洪燕又打电话去催。
陆续有些歌迷知道A来宁的消息,跑来酒店大厅等着见她,酒店的大堂经理跟我们商量:能不能安排A来见她们一下,好让大家快点散?
此时发布会已经结束,我打了个电话给A的助理,想想这是个不错的娱乐新闻,又请还没离开现场的记者过来拍摄A见歌迷的画面。
又是迟迟不来,歌迷们继续虔诚的等待,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我和记者都急得跳脚了,终于见到她施施然下了电梯。歌迷刷得一下蜂拥过去,摄影记者也抗起机器拍摄。
对着摄像机,A的所有表现就像我们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样,微笑、握手、签名结束后,在电梯里,A对助理说:握了这么多次手,一定很多细菌,你呆会去帮我买块舒肤佳。
助理点点头:知道了。然后递给她几张贺卡,这是歌迷送的,你看看?
你帮我看吧,上面肯定有细菌!A双手抱臂,碰都没碰。
晕死,我无话可说。
新闻发布会成功召开,新产品顺利推出,总公司领导表扬,媒介部上上下下,一派喜气祥和的气氛。此次活动公司拨了20万,后来一轧账,发现还剩下1万多块钱。正常的情况下,这笔钱会拿出来请大家吃吃饭唱唱歌,然后买点超市、商场的购物券,发给部门的同事。
虽然我不是媒介部,但我C..日夜夜围着这个活动忙,吃得辛苦也不老少,估计领导会安排份礼品给我。正想着美呢,洪艳告诉我一个消息:李主任剩余款项还给公司了!
媒介部所有小兵都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得,礼品飞了。
我重新回到市场部,正在开会,讨论下半年的销售任务。
小露的妹妹打来电话:我在商场里摔了一跤,脚腕痛得厉害,估计是骨折了。那头声音嘈杂,还有人大呼小叫。问清了地址,居然就在公司楼下。
赶紧跟经理打个招呼,下楼,商场门口的台阶上围了一圈人,一个带鸭舌帽的女孩坐在地上,我拨开人群走进去。
你是小露妹妹吗?我是蓝,你怎么样啦?
我痛死了,你怎么才来啊?
送你去医院吧。我找了辆出租车,大家七手八脚把她给搬到汽车后座。
去最近的医院。我对司机说。
小露妹妹在车上不停的叫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来真是疼得厉害。
到了医院一诊断,的确是脚踝骨骨折,需要立即手术,手术押金3000块,并需要家属签字。
我打电话给田飞,小露的妹妹脚腕骨折了,现在在医院。
情况怎么样?田飞似乎很震惊,她不是没在你家住吗,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她在商场摔了一跤,打电话给我的,没时间解释那么多,马上就要手术,押金3000,我没那么多钱,你赶紧打到我卡上吧,卡号用短信发给你。
刚挂电话不久,小露妹妹放在我包里的手机就狂响不已,我一看来电显示是露姐,就没接。没想到,立刻又来了条短信:你在哪?蓝跟说你骨折了,要3000块押金手术,是真的吗?
突然觉得很悲伤,我很像骗子吗?而且是只骗3000块那个级别的骗子?
晚上九点多,田飞夫妇驱车赶到南京,据说这位表妹远在西安的父母也在火速赶来的途中。
我从下午四点一直守到晚上九点,其间就出去吃了碗面,说什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见他们来了,我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小露看都没看我,直接冲进病房探望她的妹妹,田飞显得有些尴尬,说:今天麻烦你了。
不客气。我客气的说。押金条给你。
厄,女强人跟我分得很清楚啊,不肯替我垫钱!田飞期期艾艾,话里有话。
装修房子把钱都用光了,还借了一屁股债,这么急的事,我有的话肯定就垫上了。
说完,转身离开。
站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台等车,路边有老太太在卖花,便去买了一大束的勿忘我。
这种花很平凡,喜欢它即使失去水份后变成干花,也一直绽放着。
48路迟迟不来,疑心错过了,于是凑到站牌前看看末班车是几点钟。
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在等车吗?
我转过身,看见田飞,他忧伤的看着我,你在等车吗?
一时间恍惚,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要去哪里?我跟面前这个男人有过爱恋的,不是吗?
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手一松,花落了一地,紫色的勿忘我。
勿忘我,是吗?
蓝,我知道了,突然间什么都懂了。田飞突然拉住我的手,热烈而焦灼的说:你过得并不好,是吗?奥迪、房子、装修,那都是为了气我的,是吗?否则你不会坐公交车,否则你也不会拒绝小露的妹妹去住!
我还是很茫然,只看见48路靠站,我背上包准备上车。
田飞一把拽住我,摇撼着我的肩膀:为什么要骗我?回答我,回答我好吗?他的眼睛闪亮,禽着泪水。男人的眼泪。
身后一个凄厉的声音:田飞!那个声音仿佛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从混沌状态拉了出来,也一下子把面前这个男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小露冲出来,扬手给田飞一个耳光:难怪你一定要连夜赶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女人!说着就来撕扯我的衣服,田飞拦着她。我们三人,成了路人眼中的一出戏。
好容易突出重围,打了辆车逃离现场。
在浴缸里泡了很久,一直在思考命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客厅的电视机在放昆曲《牡丹亭》,正是经典的游园选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咿咿呀呀,唱尽世事无奈。
记忆回到1999年那个风淡云清的夏末早晨,我提着行李独自一人来到学校报道,第一志愿是新闻系,分数不够,被调剂到中文专业,心里觉得有些失望。
迎新晚会上,礼堂里点满了蜡烛,映照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有学长在用吉他弹奏《加州旅馆》,清清的吉他音在每个角落里流淌。
你是99中文的新生吗?一个男孩子问我。白衣胜雪,黑目若星,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田飞。
是的,你呢?我托着下巴。
我们是同班同学。男孩子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喜欢中文吗?中国的语言文字多么的优美啊,譬如碧海蓝天andrsquo;,你想一想,世界上有哪种语言能用四个音节就勾勒出一副画?
碧海蓝天?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的是碧蓝的海、蔚蓝的天,海天一色,白浪舒卷,微风拂面,真是令人着迷!
之后的青葱岁月,这个男孩子拉着我的手,去乌衣巷、桃叶渡、鬼脸城走遍了南京的大街小巷。
洗完澡,感觉身心都愉悦了一些,躺在地上看电视。由于一直没有闲钱添置其他家具,因此买了一块地毯,若干个靠垫,冒充沙发。
手机响了,是田飞,我没打算接,把手机调成静音,让他慢慢去打吧(市场部的员工是不能擅自关手机的)。
果然,摆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闪烁,说明他一直在打啊打啊。然后是短消息:速回电!
速接电话!
有急事找你!
其实明知道电话在响,故意不接也是很难受的。为了排遣这种难受,我打了电话给阿文,阿文听说了这出闹剧,苦笑不得,你的初恋情人怎么这样啊?
我哪知道。说到这,又来了短消息,小露自杀了,快点和我联系。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我出身清白做人规矩,怎么会遇到这种破事,我结结巴巴对阿文说:完了完了,田飞发短消息来说小露要自杀!
啊!阿文在那头一声惊呼,不会吧。
我我,我该怎么办啊?我先给他回个电话吧。刚想拨田飞的手机,又有电话打进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应该是鼓楼区的区号,我战战兢兢的接了。
蓝,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谈一谈。居然是田飞,他声音镇定语气平缓,丝毫感觉不到他老婆要自杀。
不是说小露要自杀吗?你在哪?
啊?对方也很诧异。
你刚才发消息告诉我的呀!我也糊涂了。
噢,她刚才把我手机抢去了,肯定是她冒充我给你发消息。
这都什么事啊!我气愤的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班,公交车半途抛锚,导致我差一点迟到。我提着包,喘着粗气,赶在最后一秒钟打了卡。
保住了100块呐!我抚了抚胸。小章,你今天真美。照例跟前台的mm打了个招呼。
哎,有人找你呢,一大早就来了。小章说,挺神秘的,跟我打听你呢。
我的心又提起来了。
透过会客室的玻璃,我看见田飞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白衬衫邹巴巴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很憔悴。一时间,说不上来的滋味,这个男人当年给了我那么多快乐,之后又给了我无尽的伤心,如今又如此纠缠不休他心不在焉,抬头发现了玻璃外面的我。他放下杂志,立起身来,就这么看着我。
觉得现在的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心酸更大于怨恨。
你怎么来了。我走进会客室。
我来找你。
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
可是我现在正在上班哪,换个时间吧。
对不起,我也不想来打扰你工作,但你一直不给我机会。他逼视着我。
你误会了,只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实在已经没什么好谈。我无奈的说。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说要等我的呀,在原地等我,你不记得了?他有些激动,声音高了起来。
是,但你也让我成全你们啊。提到等字,我忍不住冲了他一句。
你让我怎么说,你让我从何说起呢?他愈发大声,惊动了走廊上的同事。
好好好,我在工作,晚上再谈吧。怕引起误会,我赶紧说。
好,我等你。你如果不来,我就一直等!他赌气着说。
晚上,我如约来到离家不远的蓝湾咖啡,田飞早已经在此等候了。
你真准时。田飞看看手表,不早不迟正好七点半。
事实上,我习惯提前五分钟到。我转眼望了望窗外,这里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莫愁湖,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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