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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列词语中加点字的读音,与所给注音全都相同的一项是（&&）
A．父fù田父渔父父权父执
B．轧yà轧帐倾轧轧道轧钢
C．干gān 干涸干旱干预干才
D．更gēng 更新更衣更名更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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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项“田父、渔父”中的“父”读fǔ; B项“轧帐”中的“轧”读gá，“轧钢”中的“轧”读zhá; C项“干才”中的“干”读g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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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语文审核员
第一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1
己亥杂诗（其三）（清·龚自珍）
··································· 1
己亥杂诗（其九十六）（清·龚自珍）
··························· 2
己亥杂诗（其一二五）（清·龚自珍）
··························· 3
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其二）（清·林则徐）················ 4
国学经典诵读（一）：······················································· 5
粱惠王上》第一章
············································· 5
粱惠王上》第二章
············································· 6
粱惠王上》第三章
············································· 9
国学经典诵读（二）：····················································· 13
前集》··························································· 13
国学经典诵读（三）：····················································· 15
读《孟尝君传》（宋·王安石）
····································· 15
第二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17
渔家傲（宋·李清照）··················································· 17
点绛唇（宋·李清照）··················································· 18
浣溪沙（宋·李清照）··················································· 19
减字木兰花（宋·李清照）
··········································· 20
国学经典诵读（一）：····················································· 22
梁惠王下》第一章
··········································· 22
梁惠王下》第二章
··········································· 25
国学经典诵读（二）：····················································· 28
前集》··························································· 28
国学经典诵读（三）：····················································· 30
卖柑者言（明·刘基）··················································· 30
第三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寿阳曲·江天暮雪（元·马致远）
······························· 35
一半儿·病酒（元·徐再思）
······································· 36
十二月过尧民歌·别情（元·王实甫）
······················· 36
哨遍·高祖还乡（元·睢景臣）
··································· 38
国学经典诵读（一）：····················································· 44
公孙丑上》第四章
··········································· 44
公孙丑上》第五章
··········································· 45
公孙丑上》第六章
··········································· 47
国学经典诵读（二）：····················································· 49
前集》··························································· 49
国学经典诵读（三）：····················································· 51
归去来兮辞（东晋·陶渊明）
······································· 51
第四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58
拜年（明·文徵明）······················································· 58
春暮西园（明·高启）··················································· 58
论诗绝句（其二）（金·元好问）
································· 59
正气歌并序（宋·文天祥）
··········································· 60
国学经典诵读（一）：····················································· 69
公孙丑下》第三章
··········································· 69
公孙丑下》第四章
··········································· 70
国学经典诵读（二）：····················································· 72
后集》··························································· 72
国学经典诵读（三）：····················································· 74
种树郭橐驼传（唐·柳宗元）
······································· 74
第五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79
卜算子（宋·李之仪）··················································· 79
钗头凤（宋·陆游）······················································· 80
苏幕遮（宋·周邦彦）··················································· 81
柳梢青·春感（南宋·刘辰翁）
··································· 82
国学经典诵读（一）：····················································· 84
离娄上》第一章··············································· 84
离娄上》第二章··············································· 86
离娄上》第四章··············································· 87
离娄上》第五章··············································· 88
国学经典诵读（二）：····················································· 89
后集》··························································· 89
国学经典诵读（三）：····················································· 91
湖心亭看雪（明·张岱）··············································· 91
第六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94
陌上桑（汉乐府）··························································· 94
饮马长城窟行（三国·魏
······························· 97
春江花月夜（唐·张若虚）
··········································· 99
琵琶行（唐·白居易）················································· 102
国学经典诵读（一）：··················································· 108
离娄下》第三章············································· 108
离娄下》第二十二章
····································· 109
离娄下》第二十五章
····································· 110
国学经典诵读（二）：··················································· 112
后集》························································· 112
国学经典诵读（三）：··················································· 113
游褒禅山记（宋·王安石）
········································· 113
第一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己亥杂诗（其三）
［清］龚自珍
①罡风：高天强劲的风。罡，同“刚”。
②簸：颠簸，荡覆。
③春魂：指落花，并喻遭摧残而衰落的自身。
④“虎豹”句：比喻凶恶腐朽势力盘踞朝廷，把持要津，
使自己不得进身，以实现抱负。
⑤沉沉：深邃的样子。
⑥九阍（hūn）：深宫道道门关；指朝廷。阍，宫门。
⑦落花：作者常以落花自喻沦落的身世。
⑧玉皇：道教所尊奉的天帝，俗称玉皇大帝，作者诗中
屡用玉皇作双关语，既指主宰天地万物的上帝，又喻人间至
高无上的皇帝。
从高天上吹起的狂风，非常强悍地摇撼着花朵，还有虎
豹冷森森的卧守在天门之前。自己虽然是被吹落的花，但心
态却很好，因为我平生一直在默默地感激玉帝的恩惠。
己亥杂诗（其九十六）
［清］龚自珍
①剑气：指壮志侠骨。
②箫心：指怨愤深情。与上文中的“剑气”既体现了作
者的气质，又代表了作者志兼文武的抱负。
③谁分：谁料。
④归棹（zhào）：归舟。这里写归途，亦指归隐。棹，船
桨，常用以代指船。
⑤万千哀乐：泛指各种复杂的感情。
少年时豪情壮志击剑吹箫，
到老来壮志侠骨失意尽消。
谁知道在这浮沉世上，我回归根本后的苍凉啊，
万千的喜怒哀乐都在今朝五味杂陈！
己亥杂诗（其一二五）
［清］龚自珍
①九州：指中国。
②风雷：作者诗中屡言风雷，取其气势磅礴、震撼宇宙
之意。这里的风雷，表面上指所祭的风神、雷神，实际指雷
厉风行的政治革新。
③万马齐喑（yīn）：万马齐哑。
④天公：表面指所祭的玉帝，实际指最高统治者。
⑤不拘一格：指打破束缚人才的框框，包括庸碌、唯诺
的标准以及按腐朽的科举制度选用人才、单凭资格提拔人才
的办法等。
只有狂雷炸响般的巨大力量才能使中国大地发出勃勃生
然而朝野臣民噤口不言终究是一种悲哀。
我奉劝天帝能重新振作精神，
不要拘守一定规格以涌现更多的人才。
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1］（其二）
［清］林则徐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2］。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3］？
谪居正是君恩厚［4］，养拙刚于戍卒宜［5］。
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6］。
［1］此诗作于道光二十二年（1842 年），是题二首，此
为第二首。是年夏历七月，林则徐自西安启程赴伊犁，作诗
留别家人。诗表现了作者以国事为重、不顾个人安危的高贵
品质和他面临遣戍时的旷达胸怀。戍：驻守。口占：即兴作
诗，不打草稿，随口吟诵出来。
［2］衰庸：意近“衰朽”，衰老而无能，自谦之词。
［3］“苟利”二句：郑国大夫子产改革军赋，受到时人
的诽谤，子产曰：“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见《左传·昭
公四年》）诗语本此。以：用，去做。
［4］“谪居”句：自我宽慰语。谪居，因有罪被遣戍远
［5］养拙：犹言藏拙，有守本分、不显露自己的意思。
刚：正好。戍卒宜：做一名戍卒正适当。这句诗谦恭中含有
愤激与不平。
［6］“戏与”二句：林则徐自注：“宋真宗闻隐者杨朴能
诗，召对，问：‘此来有人作诗送卿否？’对曰：‘臣妻有一
首云：更休落魄耽杯酒，且莫猖狂爱咏诗。今日捉将官里去，
这回断送老头皮。’上大笑，放还山。东坡赴昭狱，妻子送出
门，皆哭，坡顾谓曰：‘子独不能如杨处士妻作一首诗送我
手？’妻子失笑，坡乃去。”这两句诗用此典故，表达作者的
旷达胸襟。山妻：对自己妻子的谦词。故事：旧事，典故。
我以微薄的力量为国担当重任，早已感到疲惫。如果继
续下去，无论是自己衰弱的体质还是平庸的才干都必定无法
支持。只要有利于国家，哪怕是死，我也要去做。哪能因为
害怕灾祸而逃避呢？多谢您让我罢官回乡，流放边远地区去
当一名戍卒正好养拙。我跟老伴开玩笑，这一回我也变成了
杨朴了，弄不好会送掉老命。（言下之意：我也伺候够您了，
还是让我安安生生当老百姓吧。）
国学经典诵读（一）：
粱惠王上》
孟子见梁惠王①。王曰：“叟②！不远千里而来。
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
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
‘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
下交征③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
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④之家。万取千
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
不夺不餍⑤。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
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孟子谒见梁惠王，惠王说：“老先生！您不辞辛劳，从千
里之外赶来。大概有什么高招能使我国获利吧？”孟子回答
说：“大王何必讲利呢？只要有仁义也就够了。大王说：‘什
么办法可使我的国家获利？’做官的人说：‘怎样可使我的家
族获利？’士和庶人们说：‘怎样可使我自身获利？’上下交
相求利，那么国家就危险了。万乘的大国，杀其君主的必定
是势力较小的国家。千乘的大国，杀其君主的也必定是有势
力的卿大夫。有势力的卿大夫俸禄占整个国家收入的十分之
一，不能说不多了。如果先讲利而后讲义，那他们不把整个
国家夺下来是不会满足的。没有仁者会遗弃他的双亲，也没
有义者会不先考虑他的君主。王说仁义也就够了，为什么说
①梁惠王：即魏惠王。因魏国都城在大梁（今河南开封），
故又称梁惠王，战国中期魏国国君，名莹。
②叟：对年长者的尊称，等于今天的老先生、老人家。
③交征：相互争夺。
④万乘之国：指战国时期的大国，如七雄之类，境内可
具备上万辆战车，乘为四匹马拉的战车。千乘之国指当时实
力较小的国家。千乘之家与百乘之家分别指大国和较弱的国
家内有权势的卿大夫，家指享有采邑的大夫家族。
⑤餍：满足。
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①，
曰：“贤者亦乐此乎？”孟子对曰：“贤者而后乐
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诗》云，‘经始灵
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
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
鸟鹤鹤。王在灵沼，于牣鱼跃②。’文王以民力为
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沼曰灵台，谓其沼曰
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
乐也。《汤誓》③曰：‘时日害丧？予及女偕亡！’
民欲与之偕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
孟子谒见梁惠王。惠王站在水池边，回头看着大雁和驯
鹿，问：“贤能的君主也喜欢欣赏这个吧？”孟子回答说：“贤
能的君主并不把这种娱乐当成首要追求。不贤的君主，即使
有这些，也无法欣赏到。《诗经》上说：‘打算建灵台’，筹划
又安排。百姓动起来，很快就剪彩。本来不求快，民众如子
来。丈王到灵囿，母鹿静静伏。母鹿体肥壮，白鸟皓皓洁，
文王来灵沼，满池鱼儿跳。’周文王用民众的力量修建灵台，
挖掘灵沼，但老百姓很快乐，把他的台叫做灵台，把这池塘
叫灵沼，他们高兴这里有麋鹿鱼鳖。古代圣王与民同乐，所
以才能真正的快乐。《汤誓》上说：‘太阳什么时候才能不亮？
我们将和你一起灭亡！’老百姓想和夏桀一起灭亡，即使有高
台深池和飞禽走兽，难道能够独自享用么？”
①鸿：大雁。麋：大鹿。
②《诗》：先秦时期，《诗经》被称为《诗》或《诗三百》，
此处引文出自《诗经，大雅·灵台》，描述周文王受人爱戴的
情况。经，测量。营，谋划。攻，建。勿亟，不用着急。庖，
母鹿。伏，静静地卧下。濯濯，肥壮的样子。鹤鹤，洁白的
样子。于，感叹赞美之词。牣，很多，满。
③《汤誓》：《尚书》中的一篇，此处所引为夏末民谣，
人民不满意夏桀的统治，表示要与他同归于尽。时，这。日，
指夏桀。害，何。女，同“汝”，指夏桀。
梁惠王曰：“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河
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
亦然①。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邻国之
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②，何也？”孟子对曰：
“王好战，请以战喻③。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
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
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曰：“不可。直④不
百步耳，是亦走⑤也。”曰：“王如知此，则无望民
之多于邻国也。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⑥
不入洿⑦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
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林木不可
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
王道之始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⑧，五十者可以
衣⑨帛矣。鸡豚狗彘之畜⑩，无失其时○11
，七十者可
以食肉矣。百亩之田○12
，勿夺其时○13
，数口之家可
以无饥矣。谨庠序○14
之教，申之以孝悌○15
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
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狗彘食人食而
不知检○16
，途有饿莩○17
而不知发○18
；人死，则曰：‘非
我也，岁○19
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
也，兵○20
也。’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
梁惠王说：“我对治理国家，尽最大的努力了。河内发生
饥荒，把老百姓转移到河东，把河东的粮食运到河内。河东
发生灾荒也这样做。看看邻国的国君治理国家，没有像我这
样下功夫的。但是，邻国的老百姓没有减少，我的老百姓也
没见增多，这是为什么呢？”孟子答说：“大王喜欢打仗，就
让我以打仗说明吧。战场上嘭嘭击鼓要求进军，可与敌军一
接触，士兵就扔掉铠甲拖着武器逃跑，有的跑了百步停了下
来，有的跑了五十步就停下来，跑五十步的笑话跑百步的，
怎么样呢？”梁惠王说：“不行。只是没跑百步罢了，但他也
是逃跑啊。”孟子说：“大王如果明白这一点，就不要指望老
百姓比邻国多了。不在农忙时过分使用民力，粮食就吃不完。
细密的渔网不进入水中，鱼鳖就永远吃不完。斧头按照一定
的季节才允许进入山林，材木就用不完。这样就可使老百姓
供养活着的人、丧葬死去的人而心无遗憾，供养活人丧葬死
人而无遗憾，这是王道的开端。五亩的住宅，房屋周围种上
桑树，人到了五十岁就可穿上丝绸了。鸡、猪、狗等家畜，
不要误了繁殖的时机，七十的老人就能吃上肉了。百亩的农
田，不要误了农时，几口人的家庭就不会挨饿。注重教育，
强调对父母的孝顺、对兄长的尊重，头发花白的老人就不用
亲自背重物。七十岁的老人穿着丝绸，吃着肉，老百姓饿不
着也冻不着，还不能称王于天下的，从来没有过。畜生吃的
像人一样的食物而不加制止，城外饿死了人还不知开仓济民；
饿死了人，却说：‘不是我的责任，是收成不好；’这跟刺杀
了人说‘不是我杀的，是武器杀的’，有什么区别呢？大王不
把责任推到年成上，那么天下的老百姓就会到魏国来了。”
①凶：指凶年，收成不好。河内、河东都是魏国地名，
河指黄河。
②寡人之民不加多：战国时期战争频繁，生产上主要依
靠农业，对人口的需求量很大，人口的迅速增加也是政治清
明的反映，所以梁惠王才希望人口增多。
③喻：说明问题。
④直：只是。
⑤走：跑，指逃跑。
⑥数罟：眼很细的渔网。数，密；罟，网。
⑦湾：低洼之地。
⑧五亩之宅：按照规定，当时一般家庭宅院前后有五亩
左右的土地。
⑨衣：穿。
⑩豚：小猪。彘：猪。
○11 无失其时：不要耽误繁殖的季节。
○12 百亩之田：是孟子理想的井田制中一家能耕种的田亩
○13 勿夺其时：不要耽误农时。
○14 庠序：都指学校。
○15 孝悌：孝，指子女对父母的态度；悌，指弟对兄长的
○16 检：制止。
○17 饿莩：饿死的人。
○18 发：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19 指收成好坏。
○20 兵：武器。
国学经典诵读（二）：
【原文】一
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
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
故达人观物外之物，思身后之身，宁受一时
之寂寞，毋取万古之凄凉。
【白话】一
严守道德规范的人，可能会暂时遭冷落；而趋炎附势的
人，必将永远被唾弃。所以通达事理的人能够把握事物本质，
考虑到自己身后的毁誉，宁可忍受一时寂寞，也不愿死后落
个千古骂名。
【原文】二
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
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
【白话】二
阅历短浅的人，所受世俗的观念影响也就小一些；见多
识广的人，其城府必然也很深。所以君子与其追求成熟老到，
不如保持质朴鲁钝的天性；与其谨小慎微，处处委曲求全，
不如狂放不羁，活得洒脱一些。
【原文】五
耳中常闻逆耳之言，心中常有拂心之事，才
是进德修行的砥（dǐ）石。若言言悦耳，事事快
心，便把此身埋在鸩（zhèn）毒中矣。
【白话】五
耳朵里常听些不好听的话，心中常有不痛快的事，这才
能激励自己不断加强道德修养，培养高尚的品行。如果听到
的每句话都悦耳中听，遇到的每件事都称心如意，那就等于
把自己浸泡在毒酒中，无异于慢性自杀。
国学经典诵读（三）：
读《孟尝君传》
［宋］王安石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1］之，而卒
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2］。嗟乎！孟尝君特鸡鸣
狗盗之雄耳［3］，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4］齐之
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5］，尚何取鸡
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
以［6］不至也。
［1］归：投奔，语出《史记·孟尝君列传》：“士以此多
归孟尝君。”
［2］卒：终于，最终。赖：依仗，依靠。其：指门下士。
虎豹之秦，像虎豹一样凶残的秦国。《史记·孟尝君列传》记
秦昭王曾欲聘孟尝君为相，有人进谗，秦昭王又囚而要杀他。
孟尝君向昭王宠姬求救，宠姬提出要白狐裘为报。而孟尝君
只有一张白狐裘，已献给秦王。于是门客装狗进入秦宫，盗
得白狐裘献给秦王宠姬，宠姬为孟尝君说情，昭王释放孟尝
君，继而后悔，派兵追赶。孟尝君逃至函谷关，按规定鸡鸣
才能开关，门客有能为鸡鸣者，引动群鸡皆鸣，孟尝君才脱
险逃出函谷关，回归齐国。
［3］特鸡鸣狗盗之雄耳：特：只、仅仅。雄：长、首领。
耳：罢了。
［4］擅：拥有。
［5］南面而制秦：南面称王，制服秦国。古代君臣相见，
帝王坐北面南，臣在对面朝见。制：制服。
［6］所以：……的原因。
世人都称赞孟尝君能够招贤纳士，贤士因为这个缘故归
附他，而孟尝君最终依靠他们的力量，从像虎豹一样凶残的
秦国逃脱出来。唉！孟尝君只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的首领罢
了，哪里配说得到了贤士！如果不是这样，（孟尝君）拥有齐
国强大的国力，只要得到一个贤士，（齐国）就应当可以依靠
国力南面称王而制服秦国，还用得着鸡鸣狗盗之徒的力量
吗？鸡鸣狗盗之徒出现在他的门庭中，这就是贤士不归附他
第二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宋］李清照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1］欲转千帆舞。仿佛
梦魂归帝所［2］。闻天语［3］，殷勤问我归何处。我
报路长嗟日暮［4］，学诗谩有［5］惊人句。九万里风
鹏［6］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7］！
［1］星河：银河。
［2］帝所：天帝居住的地方。
［3］天语：天帝的话语。
［4］我报路长嗟（jiē）日暮：路长，隐括屈原《离骚》
“路曼曼其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之意。日暮，隐括屈
原《离骚》“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之意。嗟，慨
［5］谩有：空有。
［6］九万里：《庄子·逍遥游》中说大鹏乘风飞上九万
里高空。鹏：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大鸟。
［7］蓬舟：像蓬蒿被风吹转的船。古人以蓬根被风吹飞，
喻飞动。吹取：吹得。三山：《史记·封禅书》记载：渤海中
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相传为仙人所居住，可以望
见，但乘船前往，临近时就被风吹开，终无人能到。蓬莱，
又称蓬壶。
天色欲晓，晨雾蒙蒙笼罩云涛。银河欲转，千帆如梭逐
浪飘摇。我的梦魂仿佛又回到了天庭，天帝传话善意地相邀。
殷勤地问道：你可有归宿之处？
我回报天帝说：路途漫长又叹日暮时不早。学作诗，枉
有妙句人称道，却是空无用。长空九万里，大鹏冲天飞正高。
风啊！请千万别停息，将这一叶轻舟，载着我直送往蓬莱三
［宋］李清照
蹴①罢秋千，起来慵整②纤纤手。露浓花瘦③，
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④金钗溜⑤。和羞走，倚门回
首，却把青梅嗅。
①蹴（cù）：踏。这里指荡秋千。
②慵整：倦怠地整理。
③花瘦：指花儿含苞待放。
④袜刬（chǎn）：没穿鞋，穿着袜子走路。
⑤溜：滑落。
荡了一会儿秋千，玩累了，带着慵懒和疲倦，揉搓那纤
纤玉手。这时，发现花儿花瓣凋落，含着浓浓露珠，而微微
香汗不经意间浸透了衣裳。
忽见客人来了，来不及穿鞋，只穿着袜子，含羞躲去，
一路小跑，慌乱间，金钗儿滑落地上。心有不舍，倚着门槛，
佯装嗅青梅，借机偷偷回望。
［宋］李清照
绣面①芙蓉②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③。眼 波
④才动被人猜。
一面⑤风情⑥深有韵⑦，半 笺
⑧娇恨寄幽怀⑨。月
移花影⑩约重来。
①绣面：喻女子面容姣好，如锦绣一般。
②芙蓉：荷花，喻女子清新秀丽之笑貌。
③香腮：女子芳香秀丽的面颊。
④眼波：如秋波一样多情的目光。
⑤一面：满面，整个脸上。
⑥风情：男女相恋之情。
⑦韵：标致．漂亮。
⑧笺：信纸，代指书信。
⑨幽怀：深藏不露的情怀。
⑩月移花影：指男女幽会的时间，即月斜之时。
年轻美丽的少女，靠在宝鸭形的香炉上，正在回味那甜
美的瞬间，那一丝丝笑容终于像荷花一样在她脸上绽开了。
少女有着如秋波一样多情的目光，从她身边路过的人，一眼
就能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她满面风采，大胆地展开半张信笺，把满怀的思念、娇
嗔与幽怨倾泻给自己深深眷恋着的人，月斜之时就是再次约
会的时间。
减字木兰花
［宋］李清照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①欲放。泪染轻匀，犹
带彤霞②晓露痕。
怕郎③猜道，奴④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⑤，
徒⑥要教郎比并⑦看。
①一枝春：指梅花。南朝陆凯《寄范晔》诗说：“折梅逢
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里指买到
一枝即将绽放的梅花。
②彤霞：红色彩霞，这里喻梅花鲜艳的色泽。这句指刚
采摘下来的色泽鲜艳的红梅上还带着露水。
③郎：古代诗词中女子对爱人的称呼。
④奴：古代女子的谦称。
⑤簪：女子的一种首饰。这里名词用作动词，插。
⑥徒：只。
⑦比并：放在一起比较。
从卖花的担子上，买来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上面露水
浸染轻轻抹撒，梅花如鲜艳红霞，上面晨露斑痕点点。
担心情郎猜度，以为自己的容颜比不上梅花艳媚。我要
把它斜插在高高的发髻上，只要叫他比比看谁的颜面更俊俏。
国学经典诵读（一）：
梁惠王下》
庄暴①见孟子，曰：“暴见于王，王语暴以好
乐，暴未有以对也。”日：“好乐何如？”
孟子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国其庶几②乎？”
他日见于王，曰：“王尝语庄子③以好乐。有
王变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⑤也，
直好世俗之乐耳。”
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其庶几乎！今之乐由
古之乐也。”
曰：“可得闻与？”
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曰：“不若与人。”
曰：“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
曰：“不若与众。”
“臣请为王言乐。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
钟鼓之声，管龠之音，举疾首蹙额而相告曰：‘吾
王之好鼓乐，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
兄弟妻子离散。’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王车马之
音，见羽旄之美，举疾首蹙额而相告曰：‘吾王之
好田猎，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
弟妻子离散。’此无他，不与民同乐也。今王鼓乐
于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龠之音，举欣欣然
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鼓
乐也？’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
羽旄之美，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
无疾病与？何以能田猎也？’此无他，与民同乐
也。今王与百姓同乐，则王矣。”
齐国的庄暴会见孟子，说：“大王接见我，告诉我他喜爱
音乐，我没有回答。”接着又问：“喜欢音乐怎么样呢？”
孟子说：“齐王如此喜爱音乐，那么齐国也应该治理得差
不多了吧？”
过了几天，孟子见到齐宣王，问：“大王曾经告诉庄暴喜
爱音乐，有这回事吗？”
齐王的脸色一下变了，说：“我并非喜好先王的音乐，只
是喜好现在社会上流行的音乐罢了。”
孟子说：“大王如此喜好音乐，那么齐国该治理得差不多
了吧！流行的音乐与先王的音乐也是相通的呀。”
齐宣王说：“能听您解释一下原因吗？”
孟子问：“一个人独自欣赏音乐的快乐和大家一起欣赏音
乐的快乐相比，哪一种更快乐呢？”
齐宣王说：“不如与众人一起欣赏。”
孟子又问：“与很少的人一起欣赏音乐的快乐和与很多人
一起欣赏音乐的快乐相比，哪一种更为快乐呀？”
齐宣王说：“不如与很多人一起欣赏。”
孟子说：“就让我为您谈谈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吧。现在大
王如果演奏音乐，老百姓听到大王的钟、鼓、管、龠等各种
乐器发出的声音，都头疼地皱着眉头互相议论说：‘我们大王
喜欢演奏音乐，为什么让我们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父子不
能相见，兄弟分别，也不能与老婆孩子在一起。’现在大王如
果在这里打猎，百姓听到大王车马的声音，看到飘扬的旗帜
威武雄壮，都头疼地皱着眉头互相议论说：‘我们大王喜欢打
猎，怎么能让我们到了这样无奈的境地呢？父子不能相见，
兄弟分别，连老婆孩子也看不到。’这没有别的原因，就在于
不能跟老百姓一起快乐。如果大王在这里演奏音乐，老百姓
听到钟、鼓、管、龠的声音，都高高兴兴喜气洋洋地互相转
告说：‘大王大概没什么疾病吧？不然怎么能演奏音乐呢？’
如果大王在这里打猎，老百姓听到大王车马的声音，看到美
丽的旗帜飘扬在空中，都高高兴兴喜气洋洋地相互转告说：
‘大王大概没有疾病吧？不然怎么能出来打猎呢？’这也没
别的原因，也就是能与老百姓一起快乐呀。现在大王能与百
姓一起快乐，就能称王于天下了。”
①庄暴：齐国的臣子。
②庶几：接近，差不多。
③庄子：指庄暴。战国中期，对一般学者或做官的人都
可称“子”。
④诸：兼词，相当于“之乎”。
⑤先王之乐：即后面的古之乐，指相传为古代圣王创作
的雍容典雅的音乐。世俗之乐，即下文今之乐，指当时的流
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
孟子对曰：“有。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故
汤事葛①，文王事昆夷②。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
故太王事獯鬻③，勾践事吴④。以大事小者，乐天者
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
者保其国。《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⑤”
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对曰：“王请无好小勇。夫抚剑疾视⑥，曰，
‘彼恶敢当我哉！’此匹夫⑦之勇，敌一人者也。
王请大⑧之！《诗》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
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⑨。’此文王之勇
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书》曰：天降下民，作
之君，作之师。惟日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
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⑩？’，一人衡
行○11 于天下，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
一怒而安天下之民○12
。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
齐宣王问孟子：“与邻国打交道有什么窍门吗？”
孟子回答说：“有。只有仁德的人能够以大国侍奉小国，
就像过去商汤侍奉葛伯、周文王侍奉昆夷一样。只有才智过
人的君主才能以小国侍奉大国，过去周太王侍奉獯鬻，越王
勾践侍奉吴王夫差就是这样。以大国身份侍奉小国，是喜爱
天理美德的人。以小国身份侍奉大国，是敬畏天命的人。喜
爱天理美德的人能够保有天下，敬畏天命的人能够保有国家。
《诗经》上说：‘敬畏天命的威严，才能保有国家。”’齐宣王
说：“这话说得好啊！可是我有个毛病，我喜爱勇敢。”
孟子说：“请大王不要仅喜好个人的小勇。有人按着剑瞪
着眼说，‘他怎么敢抵挡我呢！’这仅是一个人的勇敢，仅能
对付一个人。大王请把这种勇敢扩充开来。《诗经》上说：‘周
文王赫然震怒，于是整顿军队。用来阻挡敌人的军队，从而
扩展周对天下的恩惠，来酬答天下的期望。’这是周文王的勇
敢。周文王一发怒能让天下老百姓都得到安定。《尚书》中说：
‘天生下了老百姓，又为他们立下君王治理他们，教导他们。
因为君王能帮助上天，所以上天对他特别优待。天下谁有罪
谁无罪，都有君王判定。谁敢违背君王的意志呢？’一人随
心所欲地横行于天下，周武王深以为耻。这就是周武王的勇
敢，武王一发怒也安定了天下的老百姓。现在大王如果一怒
而能安定天下的老百姓，老百姓就怕大王不好勇敢了。”
①葛：夏商之际的小国。
②昆夷：或作混夷，据王国维先生考证，即下文的獯鬻，
也就是秦汉时的匈奴。
③獯鬻：是处于周西方和北方的少数民族。
④勾践事吴：勾践，春秋末期越国国君，曾在与吴国的
战争中失败，卑身厚币以事吴，同时卧薪尝胆，积极准备复
仇，后终于打败吴国，成为霸主。
⑤畏天之威，于时保之：事出《诗经·周颂·我将》。时，
⑥疾视：瞪着眼怒视。
⑦匹夫：一个人。
⑧大：扩充。
⑨王赫斯怒……以对于天下：语出《诗经·大雅·皇矣》。
赫，发怒的样子。爰，就。旅，军队。遏，阻止。徂，往。
莒，《诗经》本作旅。笃，增加。祜，福泽。对，答谢。
⑩《书》日……曷敢有越厥志：《书》指《尚书·泰誓》。
○11 衡行：衡，同“横”，指随心所欲，扰乱天下。
○12 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指周武王伐纣事。。周文王、周武
王是孟子推崇的圣王，对他们讨伐商纣的目的，孟子多有美
国学经典诵读（二）：
【原文】二二
好动者，云电风灯，嗜寂者，死灰槁木。须
定云止水中，有鸢（yuān）飞鱼跃气象，才是有
道的心体。
【白话】二二
最好变动的是倏忽即逝的雷电、迎风摇曳的灯火；最好
静止的是熄灭的灰烬、枯干的树木。而只有动静得宜，在静
止的云、停流的水中有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气象，才是体悟
大道的境界。
【原文】二三
攻人之恶，毋太严，要思其堪受；教人以善，
毋过高，当使其可从。
【白话】二三
指责别人的过错不能太刻薄，要考虑到其是否能接受；
教导人行善不能期望过高，要考虑对方能够做得到而不会感
到有困难。
【白话】二七
居轩冕①之中，不可无山林的气味；处林泉之
下，须要怀廊庙的经纶②。
【白话】二七
身居高位，终日华车美服，不能没有隐居山林的闲情逸
致；栖身林原，每天布衣蔬食，应当胸怀理国家的雄心壮志。
国学经典诵读（三）：
［明］刘基
《卖柑者言》是一篇元末明初文学家刘基所写的一篇政
治寓言。讲述由买卖一个坏了的柑橘的小事引起议论，假托
卖柑者的一席话，揭露了元末统治者的腐败弊政，抒发了作
者的愤世嫉俗之情。
刘基（ 年）字伯温。青田（今属浙江）人，
明代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至正二十年（1360 年）与宋
濂等应朱元璋征召，劝其脱离韩林儿自立。深受器重，参与
机要，为明代开国重臣，封诚意伯。对明初典章制度多所规
划，尤为重要的是改变了科举考试方法，专以四书五经取士，
新创“八股文”。在文坛上，刘基与宋濂一道提倡“师古”，
对明初文风由纤丽转为朴质起了重要作用。他的散文体裁多
样，风格古朴，讽刺小品尤为出色，有《诚意伯文集》。
杭有卖果者，善藏柑，涉［1］寒暑不溃［2］。出
之烨然［3］，玉［4］质而金色。置于市，贾［5］十倍，
人争鬻［6］之。予贸［7］得其一，剖之，如有烟扑口
鼻，视其中，则干若［8］败絮［9］。予怪而问之曰：
“若［10］所市于人者，将以实［11］笾豆［12］，奉祭祀，
供宾客乎？将炫［13］外以惑［14］愚瞽［15］也？甚矣哉，
为［16］欺［17］也！”
卖者笑曰：“吾业［18］是有年矣，吾赖［19］是以
食［20］吾躯。吾售之，人取之，未尝有言，而独不
足子所乎？世之为欺者不寡矣，而独我也乎？吾
子未之思也。今夫［21］佩虎符［22］、坐皋比［23］者，
洸洸［24］乎干城之具［25］也，果能授孙、吴［26］之
略［27］耶？峨［28］大冠、拖长绅［29］者，昂昂［30］乎
庙堂［31］之器［32］也，果能建伊、皋［33］之业［34］耶？
盗起［35］而不知御［36］，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
知禁，法斁［37］而不知理，坐［38］糜［39］廪粟［40］而
不知耻。观其坐高堂，骑大马，醉醇醴而饫［41］
肥鲜者，孰不巍巍［42］乎可畏，赫赫［43］乎可象［44］
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45］也哉？今
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
予默默无以应。退而思其言，类东方生［46］
滑稽之流［47］。岂其愤世疾邪者耶？而托于柑以讽
［1］涉：经过，经历。
［2］溃：腐烂，腐败。
［3］烨（yè）然：光彩鲜明的样子。
［4］玉：像玉石一样。
［5］贾（gǔ）：这里是卖的意思。
［6］鬻（yù）：这里是买的意思。
［7］贸：买卖，这里是买的意思。
［8］若：像，好像。
［9］败絮：破败的棉絮。
［10］若：你。
［11］实：填满，装满。
［12］笾（biān）豆：古代祭祀时盛祭品用的两种器具。
笾，竹制的食器。豆，木制、陶制或铜制的食器。
［13］炫：炫丽。
［14］惑：迷惑，欺骗。
［15］愚瞽（gǔ）：愚蠢的人和瞎子。瞽，瞎子。
［16］为：做。
［17］欺：欺骗人的事。
［18］业：以……为职业。
［19］赖：依赖，依靠。
［20］食（sì）：同“饲”，这里有供养、养活的意思。
［21］夫：那些。
［22］虎符：虎形的兵符，古代调兵用的凭证。
［23］皋（gāo）比（pí）：虎皮，指将军的坐席。比，
通“皮”，毛皮。
［24］洸（guāng）洸：威武的样子。
［25］千城之具：捍卫国家的将才。千，盾牌，文中意
为捍卫。干和城都用以防御。具，将才。
［26］孙、吴：指古代著名军事家孙武和吴起。
［27］略：谋略。
［28］峨：高高地，指高戴。
［29］拖长绅：拖着长长的腰带。绅，古代士大夫束在
外衣上的带子。
［30］昂昂：气宇轩昂的样子。
［31］庙堂：指朝廷。
［32］器：才能，本领，这里指“有才能的人”。
［33］伊、皋（gāo）：指古代著名政治家伊尹和皋陶。
［34］业：功业。
［35］起：兴起。
［36］御：抵御。
［37］斁（dù）：败坏。
［38］坐：坐在高位的意思，指那些在高位上却不干正事。
［39］糜：通“靡”，浪费。
［40］廪（lǐn）粟：国家发的俸米。
［41］醉：醉饮。饫（yù）：饱食。
［42］巍巍：高大的样子。
［43］赫赫：显赫的样子。
［44］象：模仿。
［45］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比喻外表华美，内质破败。
［46］东方生：指东方朔。汉武帝时曾任太中大夫，性
格诙谐，善于讽谏。
［47］滑稽（古书中读作
gǔ jī）之流：指诙谐多讽、机
智善辩的人。
杭州有个卖水果的人，擅长贮藏柑橘，经过冬夏也不腐
烂，拿出它们的时候还是光彩鲜明的样子，玉石一样的质地，
金灿灿的颜色。放到市场上，卖十倍的价钱。人们争相购买
他的柑橘。
我买了一个，切开它，像有股烟直扑口鼻，看它的里面，
干得像破烂的棉絮。我对此感到奇怪，问他说：“你卖给别人
的柑橘，是将要用来装满在盛祭品的容器中，供奉神灵、招
待宾客的吗？还是要炫耀它的外表用来迷惑傻瓜和瞎子的
吗？你做这种欺骗人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卖柑橘的人笑着说：“我从事这个行业已有好多年了。我
依靠这个用来养活自己。我卖它，别人买它，不曾有人说过
什么的，却唯独不能满足您的要求吗？世上做欺骗人的事的
人不少，难道只有我一个吗？你没有好好地思量啊。现在那
些佩戴虎形兵符、坐在虎皮上的人，威武的样子，好像是捍
卫国家的将才，他们果真能给出孙武、吴起的谋略吗？那些
戴着高帽子，拖着长长带子的人，气宇轩昂的样子像是朝廷
中有本事的人，他们果真能够建立伊尹、皋陶的业绩吗？盗
贼兴起却不懂得抵御，百姓困苦却不懂得救助，官吏狡诈却
不懂得禁止，法度败坏却不懂得治理，白白地浪费国家粮食
却不懂得羞耻。看看那些坐在高堂上，骑着大马，喝着美酒，
吃着美食的人，谁不是高大的外表，令人敬畏，显赫过人，
值得效仿？可是无论到哪里，又有谁不是外表如金似玉、内
心破败得像破絮呢？现在你看不到这些现象，却只看到我的
我默默地无话回答。回来思考这卖柑人的话，觉得他像
是东方朔那样诙谐多讽、机智善辩的人。难道他是对世间邪
恶现象激愤痛恨之人吗？因而借托柑橘来讽刺吗？
第三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寿阳曲·江天暮雪
［元］马致远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江上晚来堪画处，钓鱼人一蓑归去［1］。
［1］“钓鱼人”句：柳宗元《江雪》：“孤舟蓑笠翁，独
钓寒江雪。”张志和《渔父》：“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
须归。”本句综合上述二句诗意而咸。
天色将晚，漫空雪花胡乱飞舞，远远地看去，一半像是
梅花，一半像是柳絮。江上这无边的美景堪堪可以用画图来
描摹。只见浩荡的江面上，只有一艘钓船载着一个孤独的渔
翁缓缓归去。
一半儿·病酒
［元］徐再思
昨宵中酒懒扶头［1］，今日看花［2］惟袖手，害
酒愁花人问羞。病根由，一半儿因花一半儿酒。
［1］中酒：醉酒。扶头：古人于卯时饮酒称为“扶头酒”。
贺铸《南乡子》：“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
［2］花：喻美人。
昨天晚上喝醉了酒，今天在清晨懒得再喝扶头酒了，只
能袖手看花。又怕喝酒又愁看花，羞于被人问。我这个病根
儿，一半儿是因为花，一半儿是因为酒。
十二月过尧民歌［1］·别情
［元］王实甫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2］。见杨
柳飞绵滚滚［3］，对桃花醉脸醺醺［4］。透内阁［5］香
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6］。怕黄昏忽地又黄昏，
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
断肠人［7］。今春香肌瘦几分？缕带宽三寸［8］。
［1］十二月过尧民歌：本曲由《十二月》和《尧民歌》
两支曲子组成，是小令的一种变体。
［2］粼粼：形容水明净清澈。
［3］“见杨柳”句：形容柳絮纷飞。
［4］“对桃花”句：醺醺，形容醉态很浓。这是暗用崔
护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语意。
［5］内阁：深闺，内室。
［6］重门：庭院深处之门。暮雨：指傍晚所下的雨。纷
纷：形容雨之多。
［7］断肠人：悲愁到了极点的人。
［8］“香肌瘦”二句：形容为离愁而憔悴、消瘦。柳永
《蝶恋花》：“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缕带：用
丝纺织的衣带。
自从和你分别后，望不尽远山层叠隐约迷濛，更难忍清
粼粼的江水奔流不回。看见柳絮纷飞，对着璀璨桃花痴醉得
脸生红晕。闺房里透出香风阵阵，重门深掩到黄昏，听雨声
点点滴滴敲打房门。怕黄昏到来，黄昏偏偏匆匆来临，不想
失魂落魄，又叫人怎能不失魂伤心？旧的泪痕还未干透，又
添了新的泪痕，断肠人记常挂着断肠人。要知道今年春天，
我的身体瘦了多少，看衣带都宽了三寸。
哨遍［1］·高祖还乡
［元］睢景臣
社［2］长排门告示，但有的差使无推故［3］，这
差使不寻俗［4］。一壁厢纳草也根［5］，一边又要差
夫，索应付［6］。又是言车驾，都说是銮舆［7］，今
日还乡故。王乡老［8］执定瓦台盘，赵忙郎［9］抱着
酒葫芦。新刷来的头巾，恰糨来［10］的绸衫，畅好
是妆幺大户［11］。
【耍孩儿】瞎王留引定火乔男妇［12］，胡踢
蹬［13］吹笛擂鼓。见一颩人马［14］到庄门，匹头
里［15］几面旗舒。一面旗白胡阑套住个迎霜兔［16］，
一面旗红曲连打着个毕月乌［17］。一面旗鸡学舞［18］，
一面旗狗生双翅［19］，一面旗蛇缠葫芦［20］。
【五煞】红漆了叉，银铮［21］了斧，甜瓜苦
瓜黄金镀［22］，明晃晃马镫枪尖上挑［23］，白雪雪鹅
毛扇上铺［24］。这些个乔人物［25］，拿着些不曾见的
器仗，穿着些大作怪的衣服。
【四煞】辕条上都是马，套顶上不见驴，黄
罗伞柄天生曲［26］，车前八个天曹判［27］，车后若干
递送夫［28］。更几个多娇女［29］，一般穿着，一样妆
【三煞】那大汉下的车，众人施礼数，那大
汉觑得人如无物。众乡老展脚舒腰拜，那大汉挪
身［29］着手扶。猛可里抬头觑［30］，觑多时认得，
险气破我胸脯。
【二煞】你身须姓刘［31］，你妻须姓吕，把你
两家儿根脚［32］从头数：你本身做亭长耽几杯酒［33］，
你丈人教村学读几卷书。曾在俺庄东住，也曾与
我喂牛切草，拽坝扶锄［34］。
【一煞】春采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
麦无重数。换田契强秤了麻三秆［35］，还酒债偷量
了豆几斛［36］，有甚糊突处［37］。明标着册历［38］，
见放着文书［39］。
【尾声］少我的钱差发内旋拨还［40］，欠我的
粟税粮中私准除［41］。只通刘三谁肯把你揪扯住［42］，
白甚么［43］改了姓、更了名、唤做汉高祖。
［1］哨遍：曲牌名，又作“稍遍”。
［2］社：古时地方的基层单位。元代以五十家为一社。
［3］无推故：不要借故推辞。
［4］不寻俗：不寻常，不一般。
［5］“一壁厢”句：一边要供给马饲料。一壁厢：一边。
也：衬字，无义。
［6］索应付：须认真对待。索：须。
［7］车驾、銮舆：都是帝王乘的车子，因此作为皇帝的
［8］乡老：乡村中的头面人物。
［9］忙郎：一般农民的称谓。
［10］糨（jiàng）来：浆好，刷洗。用米汁给洗净的衣
服上浆叫“糨”。
［11］“畅好是”句：正好充装有身份的阔佬。畅好是，
又作“常好是”“畅是”“唱道”，意为“正是”。妆幺（yāo）：
装模作样。
［12］“瞎王留”句：爱出风头的青年率领一伙装模作样
的坏家伙。瞎：犹言坏，胡来。王留：元曲中常用以指好出
风头的农村青年。火：同“伙”、“夥”。乔男妇：坏家伙，恶
［13］胡踢蹬：胡乱，胡闹。踢蹬：语助词，起强调作
［14］一颩人马：一大队人马。周密《癸辛杂识·别集
下》“一颩”条：“虏中谓一聚马为颩，或三百匹，或五百匹”。
［15］匹头里：犹“劈头”“打头”“当头”。
［16］“白胡阑”句：一面旗上画的是白环里套住只白玉
兔，即月旗。胡阑：“环”的合音，即圆圈。迎霜兔：玉兔，
古代神话谓月中有玉兔捣药。
［17］曲连：“圈”的合音，即红圈，像日的形状。毕月
乌：古代传说日中有三足乌。后来的星历家又以七曜（日、
月、火、水、木、金、土）及各种鸟兽配二十八宿，如“昴
日鸡”“毕月乌”等。
［18］鸡学舞：这是指舞凤旗。
［19］狗生双翅：这里指飞虎旗。
［20］蛇缠葫芦：这是指蟠龙戏珠旗。这些旗帜都是乡
下人没有看到过的，只是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随意加以解释。
［21］银铮：镀银。
［22］“甜瓜”句：这是说金瓜锤。
［23］“明晃晃”句：这是说朝天镫。
［24］“白雪雪”句：这是写鹅朱宫扇。以上这些都是帝
王的仪仗。
［25］乔人物：怪人物，装模作样的人。
［26］“黄罗伞”句：此指帝王仪仗中的“曲盖”。曲盖
像伞，柄是曲的。
［27］天曹判：天上的判官。形容威风凛凛、表情呆板
的侍从人员。
［28］递送夫：专职递茶送水的人。
［29］多娇女：指美丽的宫娥。
［30］猛可里：猛然间，忽然间。觑（qù）：偷看。上文
“觑得人如无物”的“觑”，当“斜视”讲。
［31］“你身”句：你个人本姓刘。须：本。
［32］根脚：根基，犹今言出身。
［33］亭长：刘邦曾经做过泗上亭长。秦制中十里为亭，
十亭为乡。耽：沉溺，迷恋。
［34］拽坝扶锄：泛指平整土地之类的农活。坝，通“耙”，
两牛并耕为一坝。
［35］麻三秆：麻三千斤。乡间以千斤为一秆。
［36］斛（hú）：量器名，古人以十斗为一斛。
［37］有甚糊突处：有什么糊涂的地方，意即十分清楚。
糊突：糊涂，含混不清。
［38］明标着册历：明白地记载在账簿上。标：记载。
册历：账簿。
［39］见（xiàn）放着文书：现在还放着借据在那儿。
见：通“现”。文书：契约，借条。
［40］差发内旋拨还：用收到的赋税徭役的钱立即偿还。
差发：蒙元时指赋税徭役。旋：立刻，马上。
［41］私准除：暗地里扣除。准除：抵偿，折算。
［42］刘三：刘邦，排行当为第三。揪扯住：揪住，抓
［43］白甚么：凭什么。不是询问原因，而是带有批评
意味的责问、质问。
听说有个大人物要还乡了，社长挨家挨户地通知每个差
使：“任何柴使均不得借故推脱。”这些差使真不寻常，一边
要交纳草料，一边要派服劳役的民夫，都必须执行。有的说
是车驾，有的说是銮舆，今天要回乡。只见在喧闹的市集里，
王乡老拿着个陶托盘，赵忙郎抱着一个酒葫芦，带着新洗过
的头巾，穿着新糨过的绸衫，正好充装有身份的阔人。忽然，
一个爱出风头的青年叫来一伙坏家伙胡乱地吹笛打鼓，（好像
在欢迎什么人。）一大队人马从村口进来，前头的人拿着几面
旗子，（颇威风似的。）（那些旗子上的图案千奇百怪：）有在
月形环中画白兔，有红圈中画鸟，有画着一只鸡学跳舞的，
有的画着长翅膀的狗，有的画着蛇缠在葫芦上。还有用红漆
刷过的又，用银镀过的斧头，连甜瓜苦瓜也镀了金。马镫明
晃晃的，扇子铺了一层雪白的鹅毛。还有那几个穿着奇怪的
人，手里拿着一些罕见的器仗，穿着些奇怪的衣服。辕条套
的全是马，套顶上没有驴。黄色丝绸伞的把是弯曲的。车前
站着八个架前侍卫，车后的是随从。还有几个漂亮女子穿着
艳装，一样的打扮。那个大汉下车了，众人马上行礼，但他
没有看在眼里。见乡亲们跪拜在地，他挪身用手扶。我突然
抬起头一看，那个人我认识的，差点气死我了！你本来姓刘，
你妻子姓吕。把你的出身从头数到脚：你以前是亭长，喜欢
喝酒。你的丈人在村里教书，你曾经在我屋庄的东头住，和
我一起割草喂牛，整地耕田。春天你摘了我的桑叶，冬天你
借了我的米，零零散散地问我借了都不知有多少了。趁着换
田契，强迫称了我三十斤麻，还酒债时偷着少给我几斛豆。
有什么糊涂的，清清楚楚地写在账簿上，现成的放着字据文
书。过去借的钱要在现在收取的赋税徭役的钱里扣除，欠我
的粮食你要从粮税里暗地里给我扣出来。我琢磨着刘三：谁
上来把你拉扯住，平白地为什么改了姓、换了名，要叫汉高
国学经典诵读（一）：
公孙丑上》
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
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如恶之，莫如贵德而尊
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国家闲暇，及是时，
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诗》云：‘迨天之
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
侮予①？’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
其同家，谁敢侮之！’今国家闲暇，及是时般乐怠
敖②，是自求祸也。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诗》
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③。’《太甲》曰：‘天作
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④。’此之谓也。”
孟子说：“国君行仁政则安富尊荣，不行仁政肯定会招致
屈辱，不愿屈辱但却不行仁政，这就像讨厌潮湿却住在低洼
的地方。如果不想招致屈辱，最好看重道德，尊重士人，使
贤能者有职有权。国家无事时，及时地修明政治，即使是大
国也会敬畏了。《诗经》上说：‘赶在天尚未阴雨时，衔来桑
树根的皮，修补我的巢。树下的人，有谁还敢欺负我？’厂
孔子评论说：‘写这首诗的人，大概懂得治国之道吧？能治理
好他的国家，谁还敢来欺负他！’现在可就不同了，国家无事
时，尽量放纵游乐，不干正事，这是自己寻求祸败呀！是祸
是福都是自找的。《诗经》上又说：‘永远地配合天命行事，
才能得到幸福。’《太甲》篇说：‘天降祸，还可躲。自己求祸，
活不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①迨天之……或敢侮予：语出《诗经·豳风·鸱鹗》。迨，
等到。彻，取。桑土，桑树根的皮。绸缪，修补。诗意说未
下雨之前及时修好鸟巢。该诗是寓言体，以鸱鹗（即猫头鹰）
口气写出。
②般乐怠敖：放纵自己，不干正事，耽于享乐。
③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语出《诗经·大雅·文王》。永，
长。言，语气助词。配命，配合天命，按照天命的要求去做。
④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孽，祸。违，逃
避。活，生。此语出自《尚书·太甲》。
孟子曰：“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
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市，廛而不征①，法而不
廛②，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关，讥而
不征，则天下之旅皆悦而愿出于其路矣。耕者助
而不税③，则天下之农皆悦而愿耕于其野矣。廛，
无夫、里之布④，则天下之民皆悦而愿为之氓矣。
信能行此五者，则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矣。率其
子弟，攻其父母，自生民以来未有能济者也。如
此，则无敌于天下。无敌于天下者，天吏也。然
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孟子说：“尊重有贤德的人，任用有才能的人，让才德杰
出者居于上位，天下的士人就会很高兴，愿意到这里做官。
市场上为商人提供存放货物的场所但不向他们征税，当商品
滞销时又依法收购，天下的商人就很高兴愿意来这里做买卖
了。关口上只稽查而不征税，天下旅行的人就会很高兴愿意
走在这里的大路上。农民只需要耕种公田而不另外交税，天
下的农民也就高兴并愿意在这里的土地上耕种了。住宅不收
另外的税，天下的老百姓就会高兴地愿做这里的臣民。如果
真的能做到这五点。那么邻国的老百姓就会像仰望父母那样
看待他。带领子弟去打他们的父母，自有了人类也没谁成功
过。能做到这样，天下就没有对手了。这就等于上天派下来
管理天下的。这样还不能称王于天下，这是没有过的事情。”
①廛而不征：廛，指放货物的仓库。为商人提供存放货
物的仓库而不向他们征税。
②法而不廛：法，依法收购。对滞销品依法收购而不使
积压，这是防止物价波动过大而采取的措施。
③助而不税：助指助耕公田，而不向私田另外征税。孟
子鼓吹井田制，故有此说。
④夫、里之布：夫布，指对不种田又无正当职业者征收
的一种税。里布，对住宅周围没种桑麻者所征的一种税。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
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
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所以谓‘人皆
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
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
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
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
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
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
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
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
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
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
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
不足以事父母。”
孟子说：“每个人都有不忍看别人处于痛苦之中的同情
心。古代圣王有这种同情心，所以才有仁政的措施。用这样
的同情心去推行仁政，治理天下就像在手掌中运转小东西一
样。之所以说人都不忍心看别人处于痛苦中，如果现在突然
看到一个小孩子将要掉进井中，每个人都会产生恐惧同情的
心理。这并不是要跟孩子的父母套近乎，也不是要在家乡和
朋友跟前追求好名声，从这里可知，没有同情心，就不是人；
没有羞耻心，也不是人；没有推辞忍让之心，不是人；没有
判断一种行为是否合乎道德的本能，也不是人。同情心，是
仁的开始；羞耻之心；是义的开始；推辞忍让之心，是礼的
开始；判断是非之心，是智慧的开始。人们有这四种心理的
萌芽，就像一个人有四肢一样。具备这四种心理却说不能达
到仁义礼智的，是自暴自弃；说他的君王不能达到仁义礼智
的，是伤害他的君王。凡是知道自己有这四种心理萌芽的，
就知道把它们扩展开来，就像大火开始燃烧、泉水刚开始流
出。如果能扩展这种心，就能够保有天下；要是不能扩展充
实这种心，就连自己的父母也侍奉不好。”
国学经典诵读（二）：
【原文】一七一
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古人此等念头，
今人学之，便是一点生生之机。无此，便所谓土
木形骸而已。
【白话】一七一
经常在家中为老鼠留好饭食，怜惜飞蛾而不愿点灯。古
人这种大慈大悲的心肠，今人能够学习效法，便说明还保存
着一点珍惜生命的善念，还算是一个充满生机的人。否则，
就成为常言所说的行尸走肉罢了。
【原文】一七二
心体便是天体。一念之喜，景星庆云；一念
之怒，震雷暴雨；一念之慈，和风甘露；一念之
严，烈日秋霜。何者少得，只要随起随灭，廓然
无碍，便与太虚同体。
【白话】一七二
人的内心世界好比是多姿多彩的大自然。心中欢喜时；
就像星光灿烂、彩云缭绕的情景；怒气冲冲时，就像狂风暴
雨、惊雷阵阵的景象；心中闪过慈爱的念头时，就像和煦春
风带来的雨露，滋养万物，使人感到莫大温馨；心中萌生冷
酷的念头时，就像夏日骄阳、秋冬冰霜，让人望而生畏。无
论哪种情绪，只要有生有灭，不要郁积于心，便是与那辽阔
高远的天穹融为一体了。
【原文】二一四
不可乘喜而轻诺，不可因醉而生嗔；不可乘
快而多事，不可因倦而鲜终。
【白话】二一四
不可以一时心中高兴便轻易向人许诺，不可以喝醉了酒
便惹事生非；不可以借着一时兴致便多管闲事，不可以因心
中厌倦便使正在做的事情半途而废。
国学经典诵读（三）：
归去来兮辞
［东晋］陶渊明
余家贫，耕植［1］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瓶
无储粟［2］，生生所资［3］，未见其术［4］。亲故多劝
余为长吏［5］，脱然有怀［6］，求之靡途［7］。会有四
方之事，诸侯［8］以惠爱为德，家叔［9］以余贫苦，
遂见用于小邑。于时风波［10］未静，心惮远役，彭
泽［11］去家百里，公田之利，足以为酒。故便求之。
及少日，眷然有归欤之情［12］。何则［13］？质性自
然，非矫厉所得。饥冻虽切，违己交病［14］。尝从
人事，皆口腹自役［15］。于是怅然慷慨，深愧平生
之志。犹望一稔［16］，当敛裳宵逝。寻程氏妹丧于
武昌［17］，情在骏奔［18］，自免去职。仲秋至冬，在
官八十余日。因事顺心，命篇曰《归去来兮》。乙
巳岁［19］十一月也。
归去来兮［20］，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
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21］，知来 者
之可追［22］。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
遥以轻飏［23］，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24］，
恨晨光之熹微。
乃瞻衡宇［25］，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
门。三径［26］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
樽。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27］。倚南窗以
寄傲，审容膝［28］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
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29］，时矫首而遐观。云无
心以出岫［30］，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31］以将入，
抚孤松而盘桓。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32］。世与我而相违，
复驾言［33］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34］，乐琴书以
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
车［35］，或 棹 ［36］孤舟。既窈窕［37］以寻壑，亦崎岖
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
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38］！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
留［39］？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
可期［40］。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41］。登 东
皋以舒啸［42］，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43］，
乐夫天命复奚疑！
［1］耕：耕田。植：植桑。
［2］幼稚盈室，瓶无储粟：幼稚：指孩童。盈：满。瓶：
指盛米用的陶制容器、如甏（bèng）、瓮之类。
［3］生生：犹言维持生计。前一“生”字为动词，后一
“生”字为名词。资：凭借。
［4］术：这里指维持生计的本领。
［5］长吏：较高职位的县吏，这里指小官。
［6］脱然：轻快的样子。有怀：有所思念（指有了做官
的念头）。
［7］靡途：没有门路。
［8］诸侯：指州郡长官。
［9］家叔：指陶夔（kuí），当时任太常卿。
［10］风波：指军阀混战。
［11］彭泽：县名，在今江西省湖口县东。
［12］眷然：依恋的样子。归欤（yú）之情：回去的心
［13］何：什么。则：道理。
［14］违已：违反自己本心。交病：指思想上遭受痛苦。
［15］口腹自役：为了满足口腹的需要而驱使自己。
［16］一稔（rěn）：公田收获一次。稔：谷物成熟。
［17］寻：不久。程氏妹：嫁给程家的妹妹。武昌：今
湖北省鄂城县。
［18］情：吊丧的心情。在：像。骏奔：急着前去奔丧。
［19］乙巳岁：东晋安帝义熙元年（405 年）。
［20］归去来兮：意思是“回去吧”。来：助词，无义。
兮：语气词。
［21］谏：谏止，劝止。
［22］追：挽救，补救。
［23］舟遥遥以轻飏（yáng）：船在水面上轻轻地飘荡着
前进。遥遥：摇摆不定的样子。以：而。飏：飞扬，形容船
行驶轻快的样子。
［24］征夫：行人而非征兵之人。以：把（以前路问征
夫），后文中：“农人告余以春及”也是这样的。前：前面的。
［25］衡宇：简陋的房子，指陶渊明自己的房屋。
［26］三径：院中小路。汉朝蒋诩（xǔ）隐居之后，在
院里竹下开辟三径，只与少数友人来往。后人以“三径”代
指隐士所居。
［27］眄（miǎn）：斜看，这里是“随便看看”的意思。
柯：树枝。怡颜：使面容现出愉快神色。
［28］审：觉察，觉得。容膝：只能容下双膝的小屋，
极言其狭小。
［29］策：拄着。扶老：手杖。流憩（qì）：到处走走歇
歇。憩：休息。
［30］岫（xiù）：有洞穴的山，这里泛指山峰。
［31］景：日光。翳（yì）翳：阴暗的样子。
［32］息交：停止与人交往。息交绝游意思是不再同官
场有任何瓜葛。
［33］驾：驾车，这里指驾车出游去追求想要的东西。
言：助词。
［34］情话：知心话。
［35］巾车：有车帷的小车。
［36］棹（zhào）：本义船桨。这里名词作动词，意为划
［37］窈窕：幽深曲折的样子。
［38］已矣乎：算了吧。助词“矣”与“乎”连用，加
强感叹语气。
［39］寓形宇内复几时，曷（hé）不委心任去留：活在
世上能有多久，何不顺从自己的心愿，管它什么生与死呢？
寓形：寄生。宇内：天地之间。曷：何。委心：随心所欲。
去留：指生死。
［40］帝乡：仙乡，神仙居住的地方。期：希望，企及。
［41］植：立，扶着。耘：除草。籽：培苗。
［42］皋（gāo）：高地。啸：撮口发出的长而清越的一
［43］聊：姑且。乘化：随顺大自然的运转变化。归尽：
到死。尽，指死亡。
我家贫穷，耕田植桑不足以供自己生活。孩子很多，米
缸里没有剩余的粮食，赖以维持生计的本领我还没有找到。
亲友大都劝我去做官，我心里也有这个念头，可是求官缺少
门路。正赶上出使到外地的事情，地方大吏以爱惜人才为美
德，叔父也因为我家境贫苦（替我设法），我就被委任到小县
做官。那时社会上动荡不安，心里惧怕到远处当官。彭泽县
离家一百里，公田收获的粮食，足够造酒饮用，所以就请求
去那里。等到过了一些日子，便产生了思恋故园的怀乡感情。
这是为什么？本性任其自然，是勉强不得的；饥寒虽是急需
解决的问题，但是违背本意去做官，身心都感到痛苦。过去
为官做事，都是为了糊口而役使自己。于是惆怅感慨，心情
激动不平，深深有愧于平生的志愿。仍然希望看到这一茬庄
稼成熟，便收拾行装连夜离去。不久，嫁到程家的妹妹在武
昌去世，去吊丧的心情像骏马奔驰一样急迫，自己请求免去
官职。自立秋第二个月到冬天，在职共八十多天。因辞官而
顺遂了心愿，便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归去来兮》。乙巳年
（晋安帝义熙元年）十一月。
回去吧！田园都将要荒芜了，为什么不回去呢？既然自
己的心灵被躯壳所役使，那为什么悲愁失意？我明悟过去的
错误已不可挽回，但明白未发生的事尚可补救。我确实入了
迷途，但不算太远，已觉悟如今的选择是正确的，而曾经的
行为才是迷途。船在水面轻轻地飘荡着，轻快前行，轻风飞
舞，吹起了衣袂翩翩。我向行人询问前面的路，遗憾天亮得
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家，心中欣喜，奔跑过去。家僮欢快
地迎接我，幼儿守候在门庭。院子里的小路快要荒芜了，松
菊还长在那里。我带着幼儿进入屋室，早有清酿溢满了酒樽。
我端起酒壶酒杯自斟自饮，看看院子里的树木，觉得很愉快；
倚着南窗寄托傲然自得的心情，觉得住在简陋的小屋里也非
常舒服。天天到院子里走走，自成一种乐趣，小园的门经常
地关闭，拄着拐杖出去走走，随时随地休息，时时抬头望着
远方。云气自然而然地从山里冒出，倦飞的小鸟也知道飞回
巢中。阳光黯淡，太阳快落下去了，手抚孤松独自徘徊。
回来呀！我要跟世俗之人断绝交游。世事与我所想的相
违背，还能努力探求什么呢？因亲人间的知心话而愉悦，以
弹琴读书为乐来消除忧愁。农夫告诉我春天到了，西边田野
要开始耕种了。有时叫上一辆有布篷的小车，有时划一艘小
船。有时经过幽深曲折的山谷，有时走过高低不平的山路。
草木茂盛，水流细微。羡慕自然界的万物一到春天便生长茂
盛，感叹自己的一生将要结束。
算了吧！活在世上还能有多久，为什么不放下心来任其
自然地生活？为什么心神不定，想要到哪里去？富贵不是我
所求，修成神仙是没有希望的。趁着春天的美好时光，独自
外出。有时放下手杖，拿起农具除草培土。登上东边的高岗
放声呼啸，傍着清清的溪流吟诵诗篇。姑且顺其自然走完生
命的路程，抱定乐安天命的主意，还有什么可犹疑的呢！
第四单元：
古诗词专题诵读：
［明］文徵明
不求见面惟通谒［1］，名纸朝来满敝庐。
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
［1］通谒（yè）：通报请求谒见。
不要求见面只是希望通过拜帖来问候，因此我的屋中早
上堆满了各种名贵的拜帖。我也随潮流向他人投送拜帖，人
们只会嫌弃简慢，而不会嫌弃这其实只是空虚的礼节。
［明］高启
绿池芳草满［1］晴波［2］，春色都从雨里过。
知是人家花落尽，菜畦今日蝶来多。
［1］满：指水满。
［2］晴波：阳光下的水波。
在绿水盈盈、芳草萋萋的美景里，春天的美丽光景仿佛
快要从春雨中走来。在这暮春时节，虽然农家的花快要落尽
了，但菜地里今天飞来的蝴蝶分外的多。
论诗绝句［1］（其二）
［金］元好问
曹刘［2］坐啸虎生风，四海无人角两雄。
可惜并州刘越石［3］，不教横槊建安中。
［1］论诗绝句：这是继杜甫之后运用绝句形式比较系统
地阐发诗歌的著名组诗。组诗共三十首，这是第二首。
［2］曹刘：指曹植、刘桢。另有一说指曹操、刘琨。还
有一说，为建安时期的文人群体。
［3］刘越石：刘琨（271—318 年），字越石，西晋末年
著名文学家、军事家。
曹刘之辈的诗歌慷慨激昂，虎虎生风。四海之内，没有
人可同他们较量。可惜并州刘琨没有生活在建安时期，不然
定能同他们一较高下。
正气歌并序
［宋］文天祥
余囚北庭［1］，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2］，单 扉
低小，白间［4］短窄，污下［5］而幽暗。当此夏日，诸气萃然［6］：
雨潦［7］四集，浮动床几，时则为水气；涂泥半朝［8］，蒸沤历
澜［9］，时则为土气；乍晴［10］暴热，风道四塞［11］，时则为日气；
檐阴薪爨［12］，助长炎虐［13］，时则为火气；仓腐寄顿［14］，陈 陈
逼人［15］，时则为米气；骈肩杂遝［16］，腥 臊
［17］污垢，时则为人
气；或圊溷［18］、或毁尸［19］、或腐鼠，恶气杂出，时则为秽气。
叠是数气［20］，当侵沴［21］，鲜不为厉［22］。而予以孱弱，俯仰其
间［23］，于兹［24］二年矣，幸而无恙，是殆有养致然［25］尔。然
亦安知所养何哉［26］？孟子［27］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28］。”
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29］。况浩然者，
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30］。下则为河岳，
上则为日星［31］；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32］。
皇路当清夷［33］，含和吐明庭［34］。时穷节乃见［35］，
一一垂丹青［36］：在齐太史简［37］，在晋董狐笔［38］，
在秦张良椎［39］，在汉苏武节［40］；为严将军头［41］，
为嵇侍中血［42］，为张睢阳齿［43］，为颜常山舌［44］；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45］；或为《出师表》，
鬼神泣壮烈［46］；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47］；或
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48］。是气所磅礴，凛烈万
古存［49］。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50］！地维赖以
立，天柱赖以尊［51］。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52］。
嗟予遘阳九［53］，隶也实无力［54］；楚囚缨其冠［55］，
传车送穷北［56］。鼎镬甘如饴［57］，求之不可得。阴
房阒鬼火［58］，春院
天黑［59］。牛骥同一皂，鸡栖
凤凰食［60］。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61］。如此再
寒暑，百沴自辟易［62］。嗟哉沮洳场［63］，为我安乐
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64］？顾此耿耿在［65］，
仰视浮云白［66］。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67］！哲
人日以远［68］，典刑在夙昔［69］。风檐展书读，古道
照颜色［70］。
［1］余：我。北庭：指元朝首都燕京（今北京）。
［2］寻：古时八尺为一寻。
［3］单扉：单扇门。
［4］白间：窗户。
［5］污下：低下。
［6］萃（cuì）然：聚集的样子。
［7］雨潦：下雨形成的地上积水。
［8］涂泥半朝：朝当作“潮”，意思是牢房墙上涂的泥
有一半是潮湿的。
［9］蒸沤（òu）历澜：热气蒸，积水沤，到处都杂乱不
堪。澜：澜漫，杂乱。
［10］乍晴：刚晴，初晴。
［11］风道四塞：四面的风道都堵塞了。
［12］薪爨（cuàn）：烧柴做饭。
［13］炎虐：暴虐的炎热，酷热。
［14］仓腐寄顿：仓库里贮存的米谷腐烂了。
［15］陈陈逼人：陈旧的粮食年年相加，霉烂的气味使
人难以忍受。《史记·平准书》：“太仓之粟，陈陈相因。”
［16］骈肩杂遇（tà）：肩挨肩，拥挤杂乱的样子。
［17］腥臊：鱼肉发臭的气味，此指囚徒身上发出的酸
［18］圊（qīng）溷（hùn）：厕所。
［19］毁尸：毁坏的尸体。
［20］叠是数气；这些气加在一起。
［21］侵沴（lì）：恶气侵人。
［22］鲜不为厉：很少有不生病的。厉：病。
［23］俯仰其间：生活在那里。
［24］于兹：至今。
［25］是殆有养致然尔：这大概是因为会保养元气才达
到这样的吧。殆：大概。有养：保有正气。《孟子·公孙丑》：
“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致然：使然，造成这样子。
［26］然亦安知所养何哉：然而又怎么知道所要保养的
内容是什么呢？
［27］孟子：名轲，战国时代的思想家，儒家代表人物，
与孔子并称“孔孟”。有《孟子》一书传世。
［28］浩然之气：纯正博大而又刚强之气。见《孟子·公
［29］吾何患焉：我还怕什么呢。我国古代的许多思想
家都认为浩然正气对于人体有无所不能的巨大力量。
［30］“天地有正气”二句：天地之间充满正气，它赋予
各种事物以不同形态。这类观点明显有唯心色彩，但作者主
要用以强调人的节操。杂然：纷繁，多样。
［31］“下则为河岳”二句：地上的山岳河流，天上的日
月星辰，都是由正气形成的。
［32］“于人曰‘浩然”’二句：赋予人的正气叫浩然之
气，它充满天地之间。沛乎：旺盛的样子。苍冥：天地之间。
［33］皇路当清夷：当国家太平的时候。皇路：国运，
国家的局势。清夷：清平，太平。
［34］含和吐明庭：正气和谐地表露在政事修明的朝廷
里。吐：表露。
［35］时穷：国家危难之际。见：同“现”，表现，显露。
［36］垂丹青：见于画册；传之后世。垂，留存，流传。
丹青，图画。古代帝王常把有功之臣的肖像和事迹叫画工画
［37］太史：史官。简：古代用以写字的竹片。《左传·襄
公二十五年》载：春秋时，齐国大。夫崔杼把国君杀了，齐
国的太史在史册写道：“崔杼弑其君。”崔杼怒，把太史杀了。
太史的两个弟弟继续写，都被杀，第三个弟弟仍这样写，崔
杼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如此写在史书上。
［38］在晋董狐笔：《左传·宣公二年》载：春秋时，晋
灵公被赵穿杀死，晋大夫赵盾没有处置赵穿，太史董狐在史
册上写道：“赵盾弑其君。”孔子称赞这样写是“良史”笔法。
［39］张良椎：《史记·留侯传》载：张良祖上五代人都
做韩国的丞相。韩国被秦始皇灭掉后，他一心要替韩国报仇，
找到一个大力士，持
120 斤的大椎，在博浪沙（今河南新乡县
南）伏击出巡的秦始皇，未击中。后来张良辅佐刘邦建立汉
朝，封留侯。
［40］苏武节：《汉书·李广苏建传》载：汉武帝时，苏
武出使匈奴，匈奴人要他投降，他坚决拒绝，被流放到北海
（今苏联西伯利亚贝加尔湖）边牧羊。为了表示对祖国的忠
诚，他一天到晚拿着从汉朝带去的符节，牧羊十九年，始终
坚贞不屈，后来终于回到汉朝。
［41］严将军头：《三国志·蜀志·张飞传》载：严颜在
刘璋手下做将军，镇守巴郡，被张飞捉住，要他投降。他回
答说：“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张飞见其威武不屈，
把他释放了。
［42］嵇侍中血：嵇绍，嵇康之子，晋惠帝时做待中。《晋
书·嵇绍传》载：晋惠帝永兴元年（304 年），皇室内乱，惠
帝的侍卫都被打垮了，嵇绍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惠帝，被杀死，
血溅到惠帝的衣服上。战争结束后，有人要洗去惠帝衣服上
的血，惠帝说：“此嵇侍中血，勿去！”
［43］张睢阳齿：张睢阳，即唐朝的张巡。《旧唐书·张
巡传》载：安禄山叛乱，张巡固守睢阳（今河南商丘），每次
上阵督战，大声呼喊，牙齿都咬碎了。城破被俘，拒不投降，
敌将问他：“闻君每战，皆目裂，嚼齿皆碎，何至此耶？”张
巡回答说：“吾欲气吞逆贼，但力不遂耳。”敌将“视其齿，
存者不过三数”。
［44］颜常山舌：颜常山即唐朝的颜杲卿，任常山太守。
《新唐书·颜杲卿传》载：安禄山叛乱时，他起兵讨伐，后
城破被俘，当面大骂安禄山，被钩断舌头仍不屈，被杀死。
［45］辽东帽：东汉末年的管宁有高节，是在野的名士，
避乱居辽东（今辽宁省东南部），一再拒绝朝廷的征召，他常
戴一顶黑色帽子，安贫讲学，名闻于世。清操厉冰雪：是说
管宁严格奉守清廉的节操，凛如冰雪。厉：严肃，严厉。
［46］《出师表》：诸葛亮出师伐魏之前，上表给蜀后主
刘禅，表明自己为统一事业奋斗到底的决心。表文中有“鞠
躬尽力，死而后已”的名言。鬼神泣壮烈：鬼神也被诸葛亮
的壮烈精神感动得流泪。
［47］渡江楫：东晋爱国志士祖逖率兵北伐，渡长江时，
敲着船桨发誓北定中原，后来终于收复黄河以南失地。楫：
船桨。胡羯：古代对北方少数民族的称呼。过去史书上曾称
匈奴、鲜卑、羯、氐、羌为五胡。这句是形容祖逖的豪壮气
［48］击贼笏：唐德宗时，朱眦谋反，召段秀实议事，
段不肯同流合污，以笏猛击朱眦的头，大骂：“狂贼，吾恨不
斩汝万段，岂从汝反耶？”笏：古代大臣朝见皇帝时所持的
手板。逆竖：叛乱的贼子，指朱眦。
［49］是气：这种“浩然之气”。磅礴：充塞。凛烈：庄
严、令人敬畏的样子。
［50］“当其贯日月”二句：当正气激昂起来直冲日月的
时候，个人的生死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51］“地维赖以立”二句：是说地和天都依靠正气支撑
着。地维：古代人认为地是方的，四角有四根支柱撑着。天
柱：古代传说，昆仑山有铜柱，高入云天，称为天柱，又说
天有人山为柱。
［52］三纲实系命：是说三纲实际系命于正气，即靠正
气支撑着。道义为之根：道义以正气为根本。
［53］嗟：感叹词。遘（gòu）：遭逢，遇到。阳九：即
百六阳九，古人用以指灾难年头，此指国势的危亡。
［54］隶也实无力：是说我实在无力改变这种危亡的国
势。隶：地位低的官吏，此为作者谦称。
［55］楚囚缨其冠：《左传·成公九年》载：春秋时，楚
子重攻陈以救赵，楚国被俘的人戴着一种楚国帽子，晋侯问
是什么人，旁边人回答说是“楚囚”。这里作者是说，自己被
拘囚着，把从江南戴来的帽子的带系紧，表示虽为囚徒仍不
［56］传车：官办交通站的车辆。穷北：极远的北方。
［57］鼎镬（huò）甘如饴：身受鼎镬那样的酷刑，也感
到像吃糖一样甜，表示不怕牺牲。鼎镬：大锅。古代一种酷
刑，把人放在大锅里活活煮死。
［58］阴房阒（qù）鬼火：囚室阴暗寂静，只有鬼火出
没。杜甫《玉华宫》诗：“阴房鬼火青。”阴房：见不到阳光
的居处，此指囚房。阒：幽暗、寂静。
［59］春院
（bì）天黑：虽在春天里，院门关得紧紧的，
照样是一片漆黑。
：关闭。杜甫《大云寺赞公房》诗：“天
黑闭春院。”
［60］“牛骥同一皂”二句：牛和骏马同槽，鸡和风凰共
处，比喻贤愚不分，杰出的人和平庸的人都关在一起。骥：
良马。皂：马槽。鸡栖：鸡窝。
［61］一朝蒙雾露：一旦受雾露风寒所侵。分：料，估
量。沟中瘠：弃于沟中的枯骨。
［62］“如此再寒暑”二句：在这种环境里过了两年了。
各种病害都自行退避了。这是说没有生病。沴（lì）：病害。
［63］沮（jù）洳（rù）场：低下阴湿的地方。沮洳：
由腐烂植物埋在地下而形成的泥沼。
［64］“岂有他缪巧”二句：哪有什么妙法奇术，使得寒
暑都不能伤害自己？缪巧：智谋，机巧。贼：害。
［65］顾此耿耿在：只因心中充满正气。顾：但，表示
意思有转折的连接词。此：指正气。耿耿：光明貌。
［66］仰视浮云白：对富贵不屑一顾，视若浮云。《论语·述
而》：“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67］“悠悠我心悲”二句：我心中亡国之痛的忧思，像
苍天一样，哪有尽头。曷：何，哪。极：尽头。
［68］哲人：贤明杰出的人物，指上面列举的古人。
［69］典刑：楷模，典范。夙昔：从前，过去。
［70］“风檐展书读”二句：在临风的廊檐下展开史册阅
读。感受到古代传统的美德，闪耀在面前。
天地之间正气存，赋予形体杂纷纷。地上江河与山岳，
天上日月和繁星。人有正气叫浩然，充塞寰宇满盈盈。生逢
圣世清明年，平平和和效朝廷。国难当头见气节，永垂青史
留美名。齐国太史不惧死，崔杼弑君载史籍；晋国董狐真良
史，手握“书法不隐”笔；韩国张良雪国耻，椎杀秦皇遭通
缉；苏武留胡十九年，终日手持汉朝节；巴郡太守老严颜，
甘愿断头不妥协；晋代侍中名嵇绍，为救国君洒热血；张巡
当年守睢阳，咬牙切齿讨逆贼；常山太守颜杲卿，骂敌骂断
三寸舌；辽东管宁着皂帽，清操自励若冰雪；诸葛出师复汉
室，鞠躬尽瘁何壮烈！祖逖渡江誓击楫，奋威慷慨吞胡羯；
秀实夺笏击狂贼，贼头破裂直流血。浩然之气多磅礴，志士
英名万古存。每当正气贯日月，谁把生死放在心。地靠正气
得以立，天靠正气成至尊。三纲靠此得维持，道义以此为本
根。可叹我生逢乱世，竟无才力救危亡。被俘仍戴南国帽，
囚车押我到北方。折磨摧残何所惧，酷刑只当饮糖浆。牢房
死寂见鬼火，春来紧闭黑茫茫。老牛骏马共槽食，鸡窝里面
栖凤凰。一旦染病便死亡，枯骨弃野多凄凉。如此恶境囚两
载，各种毒害不能伤。牢房阴森令人哀，是我安乐之天堂。
岂有智谋与巧计，能防邪毒来伤身。光明磊落忠义心，我视
生死如浮云。我心悲伤悠绵绵，好似苍天哪有边？贤哲虽然
已远去，榜样令我心更坚。檐下展读圣贤书，光华照彻我容
国学经典诵读（一）：
公孙丑下》
陈臻①问曰：“前日于齐，王馈兼金②一百而不
受；于宋，馈七十镒而受；于薛，馈五十镒而受。
前日之不受是，则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
则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于此矣。”
孟子曰：“皆是也。当在宋也，予将有远行。
行者必以赆③，辞 曰 ：‘馈赆’，予何为不受？当在
薛也，予有戒心。辞曰：‘闻戒，故为兵馈之。’
予何为不受？若于齐，则未有处也。无处而馈之，
是货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
孟子的弟子陈臻问：“过去在齐国的时候，齐王送您上好
的黄金一百镒你不接受；后来到了宋国，宋王送您七十镒您
却接受了；在薛地，薛君送您五十镒您也接受了。如果过去
不接受齐王的馈赠是对的，那么后来又接受馈赠就错了；如
果后来接受馈赠是对的，那么开始不接受就错了：这两种情
况老师您必居其一。”
孟子说：“接受不接受都是对的。在宋国时，我将要远行，
对旅行者必定要赠送礼物，宋君说是‘赠送礼物’，我为什么
不接受呢？在薛地时，我需要士兵的警卫。薛君说：‘听说有
警戒，所以为士兵送些给养。’我为什么不接受呢？至于在齐
国，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没什么原因还要赠送金钱，是把
我当成商品了。君子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