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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由于房子的主人喜欢尽可能多地呆在室外,因此所有能够进行户外烹饪和饮食以及能够生活和睡觉的“房间”都设置在自然景观当中。房子的建造部分实际上在为房子的非建造部分提供设施和服务。
第三,基地的设置也是由其特殊地段带来的景观视野所决定的;建筑师认为只有一个远景是不够丰富的,12米水泥电杆需要人为地在前景和中景里增加一些景观特色。比如所选的基地有一些凸起的岩石,而这些岩石的位置正好就在北部主要景观的面前,因此不需要建造任何实体,这些岩石就在空间上界定了边界。
鉴于该地区的灌木林会不定期的发生火灾,而且时常受到狒狒的困扰(成群的狒狒会为了食物袭击附近的房子,并且会带走或破坏所有不牢靠的东西),这个房子应该具备防火和防狒狒的功能。然而,这个项目最大的挑战其实是需要在离基地250公里以外的 办公 室里观察建筑用地。这个基地没有任何人类生活的迹象(比如栅栏,电线杆,建筑等等),因此其景观的尺度变得非常难把握。更糟糕的是,传统的土地测量方法制作的等高线平面只能描述大概的地形而无法描述该地区大量的岩石和灌木丛。
要在这里设计房屋,我们必须创造出一种方法来同时掌握该区域的植被,水泥电杆价格岩石以及地形。解决的方案是用一台3D扫描仪来扫描当地景观,产生一张云点图(Point Cloud)。与对云点图的传统使用方法不同的是,我们设计的时候发展出一种使用云点图原始状态的办法,来把整个自然世界当下的尺度和特点都呈现出来。
农场位于南非的冬季降雨区,因此冬天寒冷而夏天非常炎热。持续从西面山谷吹过来的风有时会相当凛冽。为了避免寒风直吹,住宅选择了一块西面有岩石遮挡的位置。建筑西面边缘的设计也是为了屏蔽吹向阳台的寒风。
北边大面积的悬挂是为了遮挡夏天的太阳,同样,北面的双层砖墙起着相同的作用。所有房间的窗户设都内部百叶以更好地在房屋开口处进行隔热。 客厅 和饭厅都选用了低辐射玻璃。
这个住宅建筑和外部设施没有任何连接;通过太阳能发电,建筑全年都能使用储蓄在电池里的电力,通过钻井取水,并在基地内进行污水处理以避免附近的植被受到过剩营养的生活用水污染。用来实现这些效果的技术信息刻意没有被披露,因为我们认为“可持续”建筑与“可持续性”的美学表达是两个独立的问题。
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房子的视觉冲击,项目被分解为三个独立的区块,包括 卧室 ,浴室和厨房。客厅和饭厅被设想为这三个区块中间围合出的内部“庭院”。分散的建筑体量模仿了周围裂开的岩石。
为了进一步减少视觉上的影响,房子会由一种与周围岩石颜色完全相同的次材料建成。所有的外墙都是由70%回收水泥制造的清水混凝土砖块建成。房屋外部的砖块对于保护房屋免受丛林火灾的破坏是必要的。
房间的内部都进行了抹灰或者油成白色。所有的楼板都不留混凝土表面而是采用了抛光地砖。天花板用的是南非松木做成的梁板,让室内获得了一种黄色的主色调。
在没有人工痕迹的景观是很难判断任何事务的尺度的。因而建筑把“无尺度”当作其主要特征;所有能够被观察者利用来判断尺度的房屋外部元素(屋顶,落水管,开窗等等)都被隐藏了起来。这是通过在每个建筑体块的短边各建造一个双层墙体来实现的,因为这样就可以在外层墙面的砖上切割各种开口。
所有外表面上的开口尺寸都有所夸张,使建筑从远处看似尺度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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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坝溃口处,一个当地警察在酷热的午后照例在村庄里巡逻,村子里除了老人,就是35年后的又一茬小孩。巡逻警察把没有空调的闷热汽车停在一片树荫下,打开门散热;在草丛里自在地小便之后,将脚伸到一个水管汩汩流水的小洞上,任哗哗的水流弄湿他的制服。
“你问‘75.8’吗?我们这代人没有几个知道。”警察有些难为情,笑着说。
是的,忘记的不仅仅是年轻的一代。包括他们的爷爷和父母们,也在忘记--前辈刻意忘记的是痛苦;年青一代,不经意间忘记的却是历史。
不仅是年青一代对“75.8”记忆缺失,就连属正史记载的当地县志,关于“75.8”的记载,也只有短短一小段文字,寥寥数语。巨大灾难在这里是那么轻描淡写。
河南省遂平县文城乡魏湾村的魏成栓和新婚妻子赵英被巨浪打散了--所幸,他们后来生子生女,已经有了第三代。共有28口的家族瞬间失去14口老老小小,而今重新兴旺起来--在魏湾没有谁家的房子比他们家的漂亮;而当年21岁的姑娘,变成了56岁的慈祥大妈。
8月8日凌晨,哥哥魏栓发现院子已经变成了大水坑,屋里的水也渐渐没过小腿肚。过了约半个小时,魏栓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老屋内墙上的土块一直往下掉。“房子要塌,得跑。”魏栓赶紧招呼父母先出去,他一手拉着妻子,一手抱着小女儿向外走。水很快漫过了胸口,妻子拖着哭腔对他说:“你会水,你先走吧,看来我活不成了。”魏栓瞪了妻子一眼:“要死咱一块死。”刚出院子10多米远,魏栓回头看了一下,老屋已经坍塌了,很快消失在大水中。夫妻俩捞着一个东西死死地抱着。
“嫂子还抱着女儿,其实只有11个月大的女儿早就呛死了。嫂子依然死活不丢手,水大浪急,哥哥不敢松手啊,一松手也是死。哥哥只好把小女儿从妻子怀里蹬掉,任死去的孩子随波逐流”--三天后,魏栓和妻子回到家里,得知两个妹妹和两个孩子都没了。
赵英等人被困在了一座老房子里,那里聚集了近百人,大水已经向屋子里渗透了,“有人把被子往门上堵,想把水堵住。”当年的赵姑娘说,可是这时,房子塌了,房子是被水憋烂的,“百十口子,活下来的没有几个。”她和丈夫扒拉上了一个箔(河南农村高粱杆织成的席状物,很大,可以卷起来晒东西,也可以抹上泥巴当墙)。
57岁的陈志家,35年前是板桥水库水产队的职工,有幸赢得了那场“生死劫”,后调回薄山水库管理局灌区管理处,在那里,结婚,生子,在家庭困顿中提前退休。他大学毕业才30岁的女儿陈慧,身患尿毒症在床数年,已经花费了20多万的医疗费。
陈志家回忆起那个夜晚,他可能是幸存的板桥水库溃坝第一个亲历者,在巨大的水头上看到的一切:世界,就在他的面前眼睁睁地消失。“就这样飘着,这个时候能看见一些东西了,白花花的水啊。我在水头上,看到前面有村庄,有灯光,突然一下近了。人和哭喊声就在眼前,可一下子就什么都没有了,过去之后,身后的水面太安静了。什么都没有了。”
“当我能够抓着东西浮出水面的时候,我已经喝水喝得快撑死了。”他不知何时从船上落入了水里,另外六个同伴不知所踪。他拼命抓住了一件东西,似乎为船体的一块木板。“这个时候能听到周围的动静了,除了呜呜的水声,也听到了嘁哩喀喳的声音和人喊救命的声音,我不知道是在哪里。”
陈志家从水里冒出来有意识时,他回忆道:“雨一下子停了,天上有了星星。”这个景象在板桥水库水文站职工老黄那里得到印证,水冲下去了,雨住,天晴。
35年后,56岁的“赵姑娘”在自家新起的大房子里回忆那时的惨象:“几天后,我们七八个人回到了村里,是按着记忆找回来的。”他们只能按照模糊的记忆寻找村庄,因为大水所到之处,房屋、庄稼、树木,一切“有根”的全被连根拔起,“留下白花花的生地,一棵庄稼都没有了。”
这是几乎所有经历大洪水冲击幸存下来的人回到村庄的记忆。
魏成栓家14口遇难的亲属中,只有奶奶的尸体找了回来。这个村庄的历史就此“从零”开始。因为,就连祖坟都被连根拔去了。“过去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相片,都找不到了。”村民李志国说。魏湾在1975年洪水中死去的千把号人,基本都没有坟头。埋什么呢?啥都没了。照片?唉,洪水扫得可干净了,现在有点连面目都记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志家终于遇到了活着的人。“有些距离很近,可是谁也帮不了谁,水太快。不过大家能够互相说着话了。也看到一些冲得没力气的人‘出溜’一下子就落水里不见了。”
天快亮的时候,他问周边的人这是哪里,人们说这是阳丰乡。这个时候遇到了一棵树,树上已经有七八个人了,把他救上去了。
天亮时,赵英看到了一个大瓦房的房顶,喊上面的人,才知道冲到了铁路边的仁桥。魏湾村被冲得最远的一个人到了上蔡。
大部分从板桥水库被冲下来的人,未能活着翻越京广铁路,水浪形成的巨大落差,在翻越铁路时下沉入路沟,那里成为许多人的坟墓。“基本是几十个回来一个。”水后,铁路路沟里沉积下的尸体不计其数。一位从武汉方向来的参加救援的解放军战士后来回忆:“铁路两旁的树枝,都被黑压压的苍蝇压弯了”。
大水下去的时候,人们把陈志家放到门板上,他的腿受伤了,流了很多血,垂死的他被放在一个淤杂堆上。等他能歪斜着走路的时候,医疗队的人竟然从他睡过的淤杂堆里拉出来8个死人。“我就睡在这些肿胀得像牛一样的尸体堆上。”他蹒跚着走到阳丰公社卫生院,那短短的三里路上,成百具死尸散落在路旁。
魏湾村东面的赵庄,赵学正和媳妇、7岁的妮子坐在房顶上。大水先猛地灌进房子,接着房子被水往上一拱一提,就散架了。
他和女儿抱着房檩条,开始往下漂。碰到一棵树的时候,树把房架给撞散了。女儿就此失散了。他左右不了自己的生死了,心想妞这么小,肯定是回不来的了。
“我们在水头。从文城到阳丰,一路上,听到前面喊救命,接着没声音了。一路上都是这样,感觉很奇怪,所有的东西在眼前变没了,掏空了。心里说不出来的一个东西堵着。”他漂到了京广铁路边的张店村,女儿漂得更远,并经历了几次生死。“她这一辈子也没有想到能坐这样的船。”
赵学正的女儿失散后,又抓了一个箔,箔卡在了一棵树上,天亮的时候,树被水连根掘起来,女儿又漂下去。“漂到遂平莲花湖的时候,孩子在水里哭,嗨,一个晚上啊,7岁孩子坚持到天亮!”一个大麦秸垛上,上面趴了十几口子人,孩子一哭,上面赵庄一个叫春莲的看到了,救孩子上了麦秸垛。麦秸垛过铁路的时候,被大浪打散了,断了两截,赵的女儿坐在麦秸垛前面,冲出去活了。后面半截麦秸垛上的十几个人,就活两个。
赵英和丈夫等人活着回到了魏湾,可是,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回来,最多的是10岁以下的孩子,这是魏湾人最不能提的伤痛记忆。“10岁以下的小孩就活了几个。”当年开学的时候,一年级学生只有三个,高年级的也就剩下五六个学生了。学校都开不起来了。魏湾断了一代人。
大水冲走了一切,包括那里一代人的生命接力。赵学正和女儿回来了,300多口人的村子,他们是活着的130来口人中的两个。
板桥水库底部高程为120米,文城魏湾高程为100米,遂平县城的高程为65米,县城东部的高程为50米。这是一个洪水可以绝对控制一切的坡度。
板桥水库控制流域面积762平方公里,水库纵长8公里,平均宽4.45公里。下游遂平西起文城公社魏湾,东至常庄公社任庄,长达55公里,宽15公里,有830平方公里的土地,直接属于其扇面攻击范围。大坝被水头撕裂的缺口很快成为300多米的裂口。
巨量的库水,犹如一把切蛋糕的刀子,轻松地将裂口从坝顶向坝基切伸,从20多米高的坝顶,直到坝基根部,近十亿立方米的水,再也没有阻力。
奔涌而出的更大的水流,雷霆万钧,成扇面的水墙,向他们蓄谋已久的目标扑去:田野、树木、飞禽走兽,平原上大大小小小的村庄和人们。
板桥水库大坝高仅为25米,库容仅为5亿立方米,板桥水库最大溃坝流量达到78200立方米/秒。板桥水库的溃坝洪水冲到下游约四十公里处的遂平县城时,还有53400立方米/秒的洪峰流量。洪水波以立浪或涌波形式向下游急速推进,时速在30到50公里。
换句让人无法接受的话,这就是一架绞肉机和粉碎机。
又几分钟后,洪水来到毗邻魏湾的赵庄--这是一个更深的洼地,村子里最高的树的树梢,还没有周围的地面高。
接着是文城、阳丰、遂平县城、京广铁路……
死神邪恶地选择了黑夜。从凌晨一时到水势平稳的早晨,这5个小时是驻马店地区最漆黑的5个小时。5个小时后,驻马店迎来了新的一天的光明。
赵英对洪水以前,她初嫁的村庄的记忆是:夏日里青纱帐密密实实,瓜熟蒂落的季节里总能尝到瓜果的甘甜与清香。可这一切,已被洪水滚滚带走。
就在板桥水库溃坝之际,它北偏西的石漫滩水库亦溃坝,同时,河南中部两座中型水库、58座小型水库相继溃决,近100亿立方米(注,加上此前暴雨已经滞留在平原地区的均一米左右的积水)的洪水肆意横流。驻马店地区东西150公里南北75公里范围内一片汪洋,400多万群众被洪水围困。倒塌房屋524万间,冲走耕畜30.23万头,猪72万头。跨越驻马店境内的京广线铁路被冲毁102公里,中断行车16天,影响运输46天,直接经济损失近百亿元。成为世界最大最惨烈的水库溃坝惨剧。
浑浊的水面上,是成千上万具漂浮的人的尸体,大人,小孩,老人,妇女,激烈的水流将他们的衣服剥碎,他们赤裸着,回归自然状态,而更多的,则被掩埋在水下。数不清的家禽走兽,野生的,家养的,甚至包括脆弱的昆虫,几乎被悉数格杀。
沿途的黑暗中,“呼通”、“呼通”的房倒塌声,“咔嚓”、“咔嚓”的树被击断声响成一片,撞击声中,那些呼救的声音,没有机会发出下半句的声音。
人们直接被水呛死,或被水中的物件击中死亡,或被电线、铁丝缠绕勒死,或被吸入涵洞窒息而死,更多的人在洪水翻越京广线铁路高坡时,坠入旋流不复此生。
没有人,也没有神能更准确地俯瞰这个被碾碎的大地。
当时间磨平伤痕走过35年后,人们逐渐听到、看到、“回忆”到那真实一幕的情景:
洪水“所到之处,建筑、树木一瞬间消失了踪影。干流(指溃水主要冲击扇面)水面上,人头攒动,拼命挣扎、呼救。遇难人的尸体和猪、羊、牛、马、鸡、鸭等动物尸体,顺水漂流。石磙碾盘被冲下沟河,链轨拖拉机、重型机械车床等随水翻滚。遂平火车站50吨的火车车厢被冲走5公里,铁轨被扭成麻花形……遂平县燃料公司五十吨级地下油罐被拔冲走八个,最远的冲到五十华里外的宿鸭湖水库。
洪水过后,只留下一片灰蒙蒙的大地。河沟里、淤泥里,人畜尸体,横七竖八。”
日3时左右,峰头高达7米到10米的洪水兵临45公里外的遂平县城城下。它轻松地越过遂平县城,在遂平县档案馆保存的档案资料记载:“全县23万人被冲走,18869人遇难。”
可是,对这个数字的准确性是一直存疑的,因为,仅文城公社的记载官方数字是:全公社3.6万人口中,有1.8万余人遇难。该公社魏湾大队沿河五个村子李湾、魏湾、梁湾、吴湾、赵湾,一字排开:1700余人中有近千人丧生;该大队三小队256口人中仅存96口,有7家人绝户。
“我看到了水从西南方向冲过来。”文城南街,70来岁的邓玉成回忆35年前,他从遂平县城回到家看到的情景,35年后,这座曾经的古镇已无往昔的寨墙、古老的房屋,“所有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是重建的。”
这位遂平县塑料厂的厂长兼支部书记,在漫天的大水就要冲来时,和家人、小孩儿来到寨墙边。这时,他的邻居邓茂的媳妇刚刚在水里早产,人们搀扶着产妇也走向了两三米高的寨墙。
邓玉成刚爬到寨墙上,洪水已经排山倒海般扑过来了。“我突然感觉西南赵楼方向有一道亮的东西,一种奇怪的呜呜的声音。等黄色的发亮的线近了,突然拐弯,接着 ‘呼咚’一声,赵楼就被水拍进去了,开始还听到赵楼的狗叫人哭,很乱,几秒钟,赵楼啥动静也没有了。哎呀,跟拍蚊子一样啊!”
寨墙上挤满了人,未来得及爬上的,已经被水卷走了。邓玉成让家人抱紧墙上的一棵树,等着天亮。“和等着刀落到脖子上头落地的感觉差不多。”那是寂静的等待,“文城安静得像是连蚊子都死了一样。鸦雀无声,怕人。”
大水顺着文城向东北方向奔去,沿着35年后的一条宽阔的公路,直扑遂平县城。大水过了上仓、罗李、阳丰……瞿阳镇、京广铁路、八里杨村……大水没有终点,它的终点是要汇入江河,汇入大海。
“水头过去了,水的声音也小了。水面上漂过来的人,还有零零星星哭喊。这些都是上游村子里的,说不定熟悉的朋友和亲戚,就从自个脚下的水里流过去了!”邓玉成和活着的人眼瞅着被大水冲走的人不能施救,这是洪水沿途所有逃生者的悲哀。
洪水过后的文城、诸市、阳丰等一带,所有残留的树木,趴在裸露的土地上,一律指着一个方向:西南到东北,这是板桥溃水惟一留下的证据。
洪水以每秒六米的速度滚滚东下,上游被冲断的水泥电线杆连着高压线,在洪水中直扑下游,拉直的电线犹如一把利剑,所到之处,房屋、树木、建筑物拦腰切断。有的人被电线切去了头,有的被斩断了腰,有的被击昏致残,几乎无一幸免。
遂平县招待所里停着一辆炮二师的军用吉普,几名战士把电台架在车顶上,轮流向外呼叫,但报话机里没有任何回声,洪水切断了县城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中共驻马店地委第一书记在洪水来的前夜,还在郑州参加地市书记会议,在他心急如焚往驻马店赶时,大水已经冲断了路。他后来绕到周口、项城、新蔡、越过淮河、经淮滨、信阳,又转乘火车,100多公里的路却绕行上千公里才辗转回到驻马店。
中共驻马店地委、地革委在想到向上级报告时,电讯中断,电报由驻马店军分区发往武汉军区,转到安徽合肥,再上报中央。
就在驻马店的告急电报辗转到达北京时,洪水的巨浪继续东进,在扫荡了上蔡、汝南之后,于8月9日深夜,洪水淹没了平舆县城。至此,板桥水库溃水,完成了对驻马店地区生灵肆无忌惮的涂炭。
可以查询到的档案资料显示,在那几天里:汝南,10万人被淹(指尚漂浮在水中),已救4万,还有6万人困在树上,要求急救;全县20万人脸浮肿;新蔡,30 万人尚在堤上、房上、筏上,20个公社全被水围住,许多群众5昼夜没有饭吃;上蔡,60万人被水包围。华陂公社刘连玉大队4000人已把树叶吃光,黄铺公社张桥大队水闸上有300人6天7夜没有吃饭;平舆,40万人在水里……
新蔡、平舆东部水仍上涨,全区200万人在水中。
逐渐回归的人们却找不到家在何处,他们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找到自己的房舍依稀可能的地方。失散的人们,夫找妻、妻找夫、父找子、子找父、兄觅妹、弟觅姐……互相询问,东奔西跑。
几乎每个村庄,都失去了很多孩童叽叽喳喳和哭闹的声音:几个小时前,还是家庭希望的孩子们,就如小鸟一样去了天堂。一些村庄,十岁以下的孩子很少再回来--水,比他们脆弱的生命更坚硬。
滔天洪水过后留下的,是一群群体力不支的人,饥饿、疾病、甚至传染性疾病,在大量尸体未能清理之前,瘟疫随时可能爆发,将有一批人不能逃脱第二波的劫难。
灾后第21天,恢复运转的遂平县革命委员会发出了“遂革发75(30)”号文件“关于当前防病治病的通知”。“由于灾后环境污染严重,人群抵抗力下降,乙脑、伤寒、疟疾等传染病日趋上升。”文件说,要把各地的野战医院建立起来,加强疫情报告,就地隔离治疗传染病。
京广铁路以东,地势低洼,从西平到遂平、汝南、平舆、上蔡、新蔡洪水连成一片,在数百里的洪水中,人们被围困在房顶上、树杈上或河堤上,开始打捞些瓜果、玉米棒充饥,后来只能吃树叶、树皮。
中共驻马店地委组织了几艘机帆船,日夜不停地抢救群众,但数百万被浸泡的人怎能救完--
水坑里、田埂边、桥洞中、到处都是死尸,横七竖八惨不忍睹,有的死尸倒悬在树上。卡在柴草堆里。埋尸队员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尸体集中在一起,给赤裸的尸体裹上随手都可以拾到的破被子、烂床单和衣服,掩埋起来,在地上留起坟头。但尸体太多,有的已无法辨认,更无法挪动,只好在水坑里,路边上挖几锹土,就地掩埋。在车站,铁路两旁、车辆里,淤积了大量尸体,既无法挪动,又无法掩埋,只好浇上汽油点火烧掉。逐渐发臭变烂甚至产生毒素的人和动物的尸体,弥漫着人们说不清楚的雾气。
由于细菌的吞噬,天蒸地热,尸体正在可怕地威胁着无衣无食,体能消耗过大抵抗力越来越弱的存活者。大量蚊蝇滋生,树上的苍蝇结成辫,滚成团,压弯了树枝和高压线。
逃难而生的陈志家被阳丰公社卫生院收治,那里已经挤满了病人。他是板桥水库的人,因此受到了格外关照。卫生院里,开始是受伤发炎的,后来是传染病发作的,每天都有人在死亡。由于病人接收太多,一座两层小楼由于住人太多而倒塌,又有很多人被砸死砸伤。
遂平县档案馆的文件记载:“灾后的遂平县腐尸遍野,苍蝇成群,外伤、肠炎、红眼病等发病人数达24万,前来救灾的北京、广州、上海和解放军等11个医疗队,共计433人。9天时间里治疗12527人。”
如何去除瘟疫,消灭蚊蝇,治疗和预防疾病,遏制传染病和瘟疫的蔓延,遏制第二波可能比第一波更大的死亡悲剧,是摆在丧失部分机能的政府机器面前巨大的课题。
更为致命的是,在一片洪荒之中,本来就很薄弱的医疗系统陷入瘫痪:各县、公社大部分医院和诊所房倒屋塌,药品器械不是被洪水卷走就是霉锈变质。
由于交通依然不畅,上述各县的发病数据相当不完善、精确、详细。流行性感冒、细菌性痢疾、传染性肝炎、疟疾、流行性乙脑、钩体病到处扩散。文件档案显示,据不完全统计,病人有113.3万……
现驻马店市档案馆藏资料显示:8月18日,平舆、上蔡、新蔡三县尚有88万人被水围,群众生活极困难,华陂公社5.6万人仍有2.16万人泡在水里,已病死 21人;汝南发病32万。其中痢疾3.3万,伤寒892人,肝炎223人,感冒2.4万,疟疾3072人,肠炎8.1万,高烧1.8万,外伤5.5万,中毒160人,红眼病7.5万,其他2.7万。8月20日全地区尚有42万人在水中,病死者274人。
从8月9日至22日,卫生部、解放军总后勤部、北京、湖北、河北、山西、武汉军区、广州军区、河南省军区及全国各地市的198个医疗卫生部门,派出三千多名医务工作者先后抵达灾区。空军从9月1日至6日连续出动飞机248架次,喷洒可湿性“六六六”粉248吨,覆盖了宿鸭湖以西250平方公里的地区。
魏成栓、赵英、李志国,那些活着的魏湾村民,在摸索着找到村庄遗骸时,已无一口可以充饥的粮食。
驻马店地委、地革委的求救电报最终到达了北京,8月9日晨,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先念的指示到达全国各地:河南地方的党政军民要集中力量抢险救灾,重点是救人;明天中午派慰问团到河南;要求各省向河南支援大批救援物资。
8月9日深夜,遂平县委召开了紧急的常委会,决定向全县发出安民通告。但广播没有了,电讯中断了,最后想到用大字报形式贴出去,可是,找遍整个县委机关却无一张纸墨,最后在招待所楼上翻到了红纸,洪水过后的第一份安民通告才发了出去。
灾后第四天,中共中央的慰问电到达河南,号召灾区人民向洪水灾害作顽强斗争。
灾后第五天,中央慰问团在国务院副总理纪登奎、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乌兰夫的率领下,到达驻马店,纪登奎等人乘坐两架米-8直升机作了空中视察。
解放军以最快的速度向驻马店推进,海陆空立体地向灾区数百万人进行着当年力所能及的施救。空投粮食,成了解决饥饿的幸存者口粮的唯一办法。那些从天而降的食物有了一个称谓:天馍。
“那时的省会郑州,简直成了大饼、馒头的世界,都是发往灾区的救济食品。”河南省委办公厅的一位同志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说。
原驻马店地区档案馆馆长朱玉福当时在地区救灾办公室工作,奉命到省委报送材料时,看到大街小巷扯起了绳子,晾满了不计其数的大饼,忍不住热泪盈眶。
从灾难发生到日,从北京、广州、南京、兰州、济南、成都、武汉7大军区,和北京铁道兵司令部、北海舰队、东海舰队、河南省军区等赶赴驻马店灾区抗洪抢险的部队,诸兵种已达42618人。
灾后短短的几十个小时里,炎热的太阳,将数万平方公里的水面加热,几百万具人和动物的尸体开始肿胀发烂。
安徽与河南交界处的班台水闸成了困住洪水东去的“拦路虎”,如果不打开班台水闸,洪水继续浸泡着数百万的民众,发病率将迅速上升。只有一个方案:炸掉班台闸。
陈惺,河南水利厅水利专家,参与了板桥水库的设计。南都记者试图寻找到这位历史的见证者,遗憾的是,河南省水利厅的人员传递出的消息说:陈惺已于去年辞世,带走了许多不能说的秘密。
史料记载,陪同纪登奎视察的正是陈惺,他们察看了京广线以东灾区,汝南、平舆、新蔡、上蔡和西平县的范围内见到的几乎是一片汪洋,5座县城和条条块块分布的高地如同散布在海中的岛屿。直升机飞行的高度仅50米,能清楚地看到每座“岛”上都密集着灾民。一些“岛”人多面积小,大量灾民不得不站在水里和爬在树上。
陈惺告诉视察的中央领导,必须炸开班台闸,加速行洪才能救百姓于洪水。8月14日凌晨,陈惺在河南省委书记刘建勋一再的嘱托下,与农林部长沙枫一起抵达北京,向李先念做了汇报。
李先念在与主持中央军委工作的邓小平通话后,邓同意派出武汉军区和南京军区舟桥部队,向陈惺在地图上指出的爆破位置进行炸坝任务。
随后,纪登奎做出决定,沙枫任指挥小组组长,陈惺、盖国英为成员,执行爆破任务。14日上午十点,沙枫、陈惺、盖国英等人已经几经辗转,从北京到达新蔡县,又换乘一艘柴油机船,驶向班台闸,与武汉军区副司令员孔庆德汇合。
此时,安徽阜阳地委书记正在班台闸的另一方,他被带到沙枫等人的指挥船上,沙枫下令他接受中央指令,转移下游群众。可是,他说,群众不愿转移,不同意炸坝……要与班台闸共存亡。
沙枫再次强调,中央命令一点都不能变动,必须炸坝。当日10点20分,10吨炸药爆破了班台闸,被束缚的洪水立即向下游泄去,被淹没了7天之久的驻马店,渐渐露出了地面。
板桥水库溃坝最高水位铭石,掩映于荒草之中。溃决洪水就是从这个位置盖地而来。 南都记者 江华摄
板桥水库复建纪念碑,碑文称“卷走数以万计人民的生命财产”。
75 .8对大坝的反思一直在持续,“建坝”、“反坝”的双方意见难见高下,就在二者的争论中,中国的大江大河大多数完成了被分割的过程,越来越多的大坝筑起在江河上。
地方志里、纪念碑的官方“墓志铭”里,这个数字一直是模糊的,各种说法在流传
“75.8”洪水到底死亡了多少人?是不是如D iscovery所说:死亡24万人?
令人遗憾的是,确切的“75.8”洪水,确切的台风线路,确切的来水流量以及库存,却没有一个确切的伤亡数字。直至今天,在当地地方志里、在纪念碑的官方“墓志铭”里,这个数字一直是模糊的,各种说法在流传着。
1975年,人们对这场震惊中外的特大洪水讳莫如深,报纸、广播保持沉默。
1980年代后,全国政协委员乔培新、孙越崎、林华、千家驹、王兴让、雷天觉、徐驰和陆钦侃在文章中披露,河南“75.8”死亡人数达23万人。
遂平县档案局2005年编的《砥柱》一书载,遂平全县被洪水冲走23万多人,淹死18869人,大部分死难者被冲积到京广线以下地区。
1994年,原水利部长江流域委员会主任、国务院长江三峡建设委员会副主任魏廷铮在马来西亚被国外媒体问及“75.8”水库溃坝事件,回答说:“不记得具体死亡人数,但不会超过一万人”。他的理由是,如果死亡人数超过万人,国际新闻界必然会有报道。
但这位部级官员的说法立即遭到了中国民间的批评,死亡不过万人显然过于保守。而民间关注“75.8”死亡人数,为死难者获得尊重的努力一直没有停息。
孟昭华和彭传荣编的《中国灾荒史》中载录,板桥水库和石漫滩水库溃坝失事,1029万人遭受毁灭性的水灾,约有10万人当即“被洪水卷走”;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研究员蔡则怡和赵思雄研究说,死亡近10万人;中国科学院著名气象学家陶诗言写到,死亡人数达“数万人”。
“75.8”洪水见证者、新华社随慰问团记者张广友先生在2003年的一篇回忆录中,详细地回忆了死亡数字变化的内情--
原国务院副总理纪登奎说:“两个大型水库和那么多的中小型水库溃坝,所造成的人民生命财产损失相当于一颗小型原子弹!”他又对张广友、人民日报记者安子贞说,给毛主席、党中央的报告,由你们来起草,内容要丰富,文词要简练,以不超过两千为好。他一再强调“不要超过两千字”。这就意味着,除了阶级斗争为纲,人民群众不怕牺牲地“战洪图”的革命精神为主导的当时,笔墨将花费在此。
张广友和新华社国内内参组吴明华于8月下旬到9月中旬再次来到河南、安徽沿旧路,从陆路重访灾区,写了5篇国内动态清样。
这篇内参在追寻这次河南水灾究竟死了多少人?内参认为,原来报的8 .5万人的数字显然是多了,估计3万多人,最多不会超过4万人。
日,河南省委有个初步统计数字,说全省死亡85600多人,连同外地在灾区死亡的人数在内,最多不超过10万人。当时省委说,这个数字比较准确。中央慰问团在给毛主席、党中央写的关于河南、安徽灾情报告中,引用了这个数字。
而当时驻马店地委的意见是,不主张再逐个核实。
由钱正英作序的《中国历史大洪水》一书披露,在这次被称为“75·8”大水的灾难中,河南省有29个县市、1700万亩农田被淹,其中1100万人受灾,超过2.6万人死难。2.6万,成了后来被沿用的一个“官方数字”。
对“75.8”灾难,当年的地方领导和水利专家各有总结。原驻马店地革委生产指挥部指挥长刘培诚总结道:“一是雨型恶劣,降水量大;而是水库缺乏准备,防汛措施不得力;三是水库标准太低,四是通讯中断,上下失去联系。”
许多人的总结中,包括舆论的质疑多将矛头对准“水闸”未能提起,导致行洪不畅,大坝被憋垮。对此,当年亲自参与测量了板桥水库水位,见证溃坝瞬间的原板桥水库水文站站长黄明栓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说:“我后来反复做过三次试验,如果泄洪水闸提起来,会不会发生溃坝呢?”
“肯定还是要溃坝。”他说,其实,当时已经提起了一部分水闸,即便全部提起,泄洪量也不过为最大泄洪能力1742立方米每秒,而那3天的入库流量为13000立方米每秒。提闸泄洪已经是力所不能及,溃坝在所难免。
板桥,或许是原河南省水利厅总工程师陈惺一辈子的疼痛,是他永生的纠结。这位老人已离开,关于板桥以及河南平原上的诸多水库的历史争论却没有停止。他曾经回忆道:“这一年没有召开专门的防汛会议,防汛机构严重削弱,指挥不得力。”
-22日,中央慰问团在郑州召开了水电部和淮河规划领导小组参加的座谈会,后来,水电部组织了全国水利机构,有关科研单位和大专院校专家进行了调查研究,总结了三条教训:
一、水库设计标准偏低,对超标准洪水缺乏考虑;二、在管理工作中存在失误。由于大水前天起干旱,驻马店地委雨前通知各大水库,可能出现伏旱,不要轻易放水;三、防汛方面准备不足,指挥失当。当险情明显,下游组织群众撤退时,一位驻马店地区生产指挥部副指挥长指责“扰乱人心”。
日,有关部门的“板桥水库《关于大坝漫决前后情况的报告》”形成,这份报告写道:“水库垮坝的教训之一是:学习马列、毛主席著作不够,路线觉悟不高,管理和防汛工作做得不好。前一段班子不团结,形不成核心,精力分散,水库管理工作偏离了方向。”
1975年11月下旬至 12月上旬,水电部在郑州召开全国防汛和水库安全会议,时任部长的钱正英说:“……责任在水电部,首先我应负主要责任。由于过去没有发生过大型水库溃坝,产生麻痹思想,认为大型水库问题不大,对大型水库的安全问题缺乏深入研究。……三是对水库管理工作抓得不紧。在防汛中的指挥调度、通讯联络、备用电源、警报系统和必要的物资准备,也缺乏明确的规定。板桥、石漫滩水库,在防汛最紧张的时候,电讯中断,失去联系,指挥不灵,造成极大被动。”
“现在,我们就怕下大雨。”这是赵英等魏湾村那一代经历75.8洪灾幸存者共同的心态,“多少次了,只要暴雨一来,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会开上车、拖拉机往外跑。”水,成了魏湾村人永远的“心病”。
1987年,板桥水库复建工程开工,魏湾村的幸存者也被征集到工地上出工,他们问工程师:“大坝加高了,如果再垮,那是不是淹死的人更多?”这些沙河右岸的受害者,对十余公里之外的水库,表现出抗拒和忌惮。
“应该全国贯彻治淮方针,实行统一治水和蓄水。河道上的上中下游是一个整体,75.8特大洪水的抢救工作是在下游承担损失的情况下完成的,当发生特大范围的洪水时,必须强调服从全局,当发生中小洪水和局部洪水时,应该尽量照顾局部,把自然灾害缩小到最低限度,发挥水利建设的最大效益。”
或许,亲临班台水闸的炸坝一线的经历,滔天洪水从河南进入安徽,是他难忘的记忆。对水的控制是水利专家的命题,当洪水从面前随意流淌却无能无力时,那是怎样的滋味?
如果不是当年陈惺对河南水利工作的“纠偏”,或许75.8的灾难将更大。
板桥水库兴建于1950年代“治淮”初期,指导思想为1950年夏天,国家出台的《关于治理淮河的决定》。这个决定确定了“蓄泄兼筹”的治淮方针,具体制定了“上游应筹建水库,普遍推行水土保持,以拦蓄洪水,发展水利为长远目标”和“低洼地区举办临时蓄洪工程,整理洪汝河河道”的战略部署。“治淮大战”由此拉开序幕。
到1960年代末,驻马店地区新增水库100多座--不知不觉中,驻马店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包括板桥水库在内的部分水库为苏联专家设计。
1961年,河南省委书记刘建勋在信阳找到了发配在那里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陈惺。按照陈惺的建议,河南开始对水利工程进行“纠偏”,全省水库一部分设计标准偏低、施工质量较差、存有隐患的水库,包括一些大型水库,予以废弃。
但是,陈的建议鲜有人理会,“以蓄为主”的治淮策略被大范围推广,很快便推及到安徽。在安徽境内,不仅丘陵地区涌现大批小水库,淮河流域的河道也被一道道“水坝”分割闸起,造成淮河流域在后来数十年间致命的“肠梗阻”。
75.8对大坝的反思一直在持续,“建坝”、“反坝”的双方意见难见高下,就在二者的争论中,中国的大江大河大多数完成了被分割的过程,越来越多的大坝筑起在江河上。
板桥水库溃坝后,河床赤裸了11年,驻马店地区依然遭受过几次重大的洪水灾害。经历了数不清的考证和结论,1986年板桥水库复建工程被列入国家“七五”期间重点工程项目。1986年底开工,日通过国家验收。板桥水库复建工程水库总库容比原来增加了34%,水库防洪库容4.57亿立方米。
还是那份《关于大坝漫决前后情况的报告》,有这样一段话:
在党的英明领导下,在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援下,遂平县人民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在一片废墟上展开了艰苦卓越的抗灾斗争。灾区家家户户搭起了庵棚。当年全县播种小麦652178亩,种油菜37836亩,力所能及地整修了河道和桥梁。特大灾害之年,灾区群众没有出现一户讨荒、要饭的,没有出现一人冻饿致死的。到1980年9月,灾区55183户,建房200700间,集体建房21737间,灾区面貌焕然一新。
将这一段话放在全文的结尾,这是对75.8大洪灾的灰色的、模糊的、艰涩的、曲折的、荒诞的记忆,这是另一种况味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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