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老公才进一点而已就很痛,不过我不敢告诉他歌词死死的忍着可是当他进到大概三分之一的时候

神秘老公独宠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忍着点儿,会疼!-玄葫堂
第二百一十三章 忍着点儿,会疼!
&&&&第二百一十三章&忍着点儿,会疼!&&&&走出浴室,刚想上chuang,就被沙发上突然多出的一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不是顾北辰是谁?&&&&苏落刚想问他这么晚不睡到她房间干什么,而且,她分明记得房门已经被自己锁上了!&&&&显然此刻她忘记了顾北辰的身份问题,别说是一道锁,就算是一百道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儿。&&&&话还没说出口,目光就被吸引住了。&&&&此刻顾北辰穿着跟她同款的白色浴袍,似乎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哒哒的,顺着侧脸滴在脖子上,然后在胸前划过。&&&&他的浴袍敞开的很大,露出了胸前大片的肌肤,一路向下,带子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脱落。&&&&“夫人可还满意?”眼看着他可爱的小女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顾北辰心里这个乐呀,可面上却半点儿都没有透露出来,依旧是一副魅惑人心的模样。&&&&被他这么一说,苏落这才红着脸回过神来,没事儿,刚刚那个盯着人家胸膛看的人不是她。&&&&顾北辰从沙发上站起来,围系在腰间的那根浴袍带子差点就落到地上,苏落立刻捂上眼睛,脸红的似乎要滴血,恼羞成怒的道:“顾北辰,你到底想干嘛?”&&&&这男人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儿吗,这浴袍穿不穿有什么区别。&&&&“你不是已经知道了?”顾北辰走到她身边,伸出长臂一把揽住苏落纤细的腰,暧日未的说着。&&&&苏落有些不习惯的扭了扭身体,明显感觉到他呼吸又炙热了几分。&&&&松开手指,透过指缝看向他道:“我什么时候知道了?”&&&&顾北辰没有说话,抬起另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脸颊,语气轻柔却带着致命的蛊惑道:“你刚刚不是问我想干吗?”&&&&苏落皱了皱眉,她刚刚的确是问他到底想干嘛?可怎么听他说的这么别扭呢!&&&&“那你到底想干嘛?”苏落一脸的疑问,她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想。”顾北辰丝毫不犹豫的说道,然后在苏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凑上那抹娇嫩的唇瓣深深的吻了下去。&&&&虽然对他猝不及防的吻过很多次,可苏落依旧有些头脑发蒙,就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对的。&&&&顾北辰扯过她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抱起她朝着床边走去。&&&&他的吻总是那么霸道狂热,让她一点儿招架的余地都没有。&&&&顾北辰伸出舌尖撬开她的唇,如火如茶的捕捉着,手也没闲着,趁着忙乱解开了她身上那短小的浴袍。&&&&苏落回神间,整个人已经一si不挂的躺在床上,顾北辰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抚上她的胸前,带着微凉的触感,使她整个人都变得发热起来。&&&&他眸中浓厚的情yu翻滚,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她连皮带骨的吞下。&&&&察觉到她的分心,顾北辰略带惩罚性的加重的力道,满意的听到她嘴边溢出的细碎的********苏落抵在胸前的手想要挣脱,可顾北辰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的搂着她。&&&&抵不住他蚀骨的缠绵,苏落只感觉身体渐渐的软了下去,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体内燃烧着一团火,越烧越热。&&&&顾北辰的吻顺着她的脖颈向下,不断的在她的锁骨上亲吻着,苏落紧咬着唇瓣,生怕自己再发出什么羞/人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苏落迷迷糊糊的听见顾北辰说:“落儿,准备好了么,会很疼!”&&&&苏落眯着一双惑人的眸子,轻咬了下唇瓣,脸色陀红,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顾北辰感觉到了她的湿润,猛地沉下身体,紧致温热的感觉让他差点把持不住,可还是惦记着身下的小女人,看见她因为疼痛,精致的小脸扭成一团,魅惑的容颜立刻浮现几抹心疼和自责。&&&&苏落此刻疼的只想骂人,特么的,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会这么疼?&&&&呜呜呜……疼死她了,顾北辰是坏人!&&&&顾北辰僵持着身体一点儿都不敢动,额头上渗出丝丝汗水,隐忍的格外难受。&&&&可他还是温柔的吻着她的眉眼,想要减轻她的痛处。&&&&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疼痛感被一丝丝酥麻的感觉取代,加上顾北辰这老练的调qing高手,苏落忍不住的****出声,感觉到她已经适应,顾北辰这才慢慢的动起来。&&&&这一晚苏落不知道他到底要了她多少次,每一次都弄的她死去活来,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不晓得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刚睁开眼睛,浑身上下就像被碾压过一样,酸疼酸疼的。&&&&顾北辰那个犊子已经不在卧室里了,感觉身体粘腻腻的不舒服,苏落起身准备去洗个澡。&&&&刚下床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差点就跪在地上,奶奶的,腿软的不行!&&&&心里将顾北辰来回骂了千八百遍才算完,强撑着身体去了浴室。&&&&待看到镜子中自己浑身上下布满吻痕的时候,苏落双手扶着水池的边缘,牙齿咬的格外响:“顾北辰,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大se狼!”&&&&~~~&&&&“ok,各个部门整理一下关于这次秋游的地点,进行分批分次,确保每个人都能去自己喜欢的地方。”&&&&会议室里,顾北辰神清气爽的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钢笔,想到家里那个让他心心念念惦记的小女人,菲薄的唇角上扬,勾起一抹笑。&&&&坐在下面各个高层的主管可真是看的目瞪口呆,一个个的表情就像看见外星人一样吃惊。&&&&他们没看错吧,他们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冷酷总裁大人,今天居然笑了,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以往每次开会,大部分的人都会被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唯独今天这次例会,难得看见总裁大人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总裁大人这么开心。&&&&七离站在一边,看着自家boss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心里默默的替没来上班的夫人默哀。&&&&“好了,这次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顾北辰看了看表,没准儿他的小女人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他得赶紧回去。&&&&说完,还不等各个部门高管离开,顾北辰就迈着长腿走出了会议室,乘着电梯直接来到车库。&&&&苏落洗完澡之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上床,然后把被一蒙,继续呼呼大睡。&&&&睡着之后还不忘嘟囔道:顾北辰,你个王八蛋。&&&&恰好顾北辰正推门进来,就听见他的小女人迷迷糊糊,若有若无的声音。&&&&走进一看,发现她的头发是湿的,知道她一定是刚刚洗完澡,于是拿过毛巾,非常耐心的替她擦着头发。&&&&她总是这样,将他说过的话当成耳旁风,他明明不止一次说过,不许湿着头发睡觉,容易头疼,可她每次都记不住。&&&&嗯,就惩罚她明天晚上陪着他彻夜‘奋战’好了。&&&&今晚暂时让她歇一下,虽然他十分不情愿,可却不想累坏了她。&&&&晚上八点多,苏落是饿醒的,下午的时候她就有些饿,可体力透支严重,只想睡觉,这会儿是实在饿得不行才起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一旁的顾北辰,满面春风得意的,看上去精力充沛,一点儿不像她这样,下个床都费劲。&&&&生气……&&&&分明她半点力都没出好么,怎么偏偏她累的跟死狗一样,而他却精神抖擞的?&&&&简直太不公平了。&&&&“醒了?”顾北辰将电脑放到一边,转过身将她捞到怀里,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不醒难道等着饿死?”饿着肚子的苏落说话自然没有好气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出胳膊道:“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这还让我明天怎么去上班啊?”&&&&知道是自己累坏了她,顾北辰的声音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深邃的眸看着他昨夜留下的痕迹,心里止不住的想接着要她。&&&&“我抱你下楼吃饭。”顾北辰起身下床,将一旁的睡衣替苏落穿上,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朝着楼下走去。&&&&他怕再多看一会儿,自己又要忍不住了,毕竟刚刚开荤,他的落儿又是初尝**,一夜的折腾,肯定早就累坏了。&&&&苏落没有挣扎,乖乖的窝在他怀里,事实上,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虽然都已经隔了一天了,可全身依然酸软无力,而且那里还丝丝的疼。&&&&当然,这都怨顾北辰,都是他的错,她都累成那样了,他还折腾好几次。&&&&所以,他现在伺候她,都是应该应分的,她不需要不好意思!&&&&苏落在心里理所当然的这样想着。&&&&张婶很快就端来了一桌子菜,然后就没影了,苏落看着桌子上的菜,忍住流口水的冲动,看都不看顾北辰一眼说道:“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她现在都要饿晕过去了。&&&&“我喂你。”顾北辰抱着她坐到餐桌前,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空出一只手搂着她。&&&&苏落大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要!&&&&她现在饿的头晕眼花的,哪里还需要他喂啊,她自己分分钟就能将一桌子菜吃完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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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知,邢婳之于霍司承,是绵延骨髓的恶疾,药石无医。——题记  …………  蓝水湾。  曾经有专业建筑杂志评,这是宁城最美的别墅。  清晨的金色光线从云层泄露而下,落在清澈得能看到池底的水面,水波漾出一层层的潋滟的光芒,从上空俯瞰下去,美轮美奂。  落地窗后的灰色轻纱静静垂着,虚掩住室的一片旖旎。  霍司承是在身下极致涌起的快意中醒来的,意识还没回到大脑前,舒爽的低吟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半睁开眼睛,入目就是女人白皙玲珑的胴一体。  她一头长落肩头的黑色长发,轻微蓬松,发尾卷曲,凌乱的披在裸露的香肩上,身上的衣物并没有全部褪去,米白的吊带睡裙面料轻薄,更衬她肌肤如雪。  他眼睛迅速的眯了起来,喉咙发紧,沙哑的声音轻咬着她的名字,“邢婳。”  邢婳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抬起了脑袋,展颜轻轻一笑,俯身下来,双手落在他肩膀两侧,跟着落下的还有她不听话的长发,发梢在他脸庞上拂来拂去,似羽毛刮过心尖,痒的不行。  “你醒来了,”她嗓音慵懒,将那美丽的容颜衬得妖冶,“我好累,不想动了,你来吧。”  无人不知霍司承,他是宁城最有势力的商界大佬,被媒体称为商界之神,他年纪轻轻,俊美无双,占了一个男人所能占的几乎所有优势,不知是多少少女心事的春闺梦中人。  可大概没人知道,他时不时会在自己老婆的女上位中醒来……  邢婳这张脸,有多美,就有多可恶,尤其男人在清晨起床气的深深不悦中,扣着她的手腕就想将她直接甩下床——  他脑海中的画面是这么呈现的。  邢婳手骨被捏得生疼,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男人沉重的身躯反压在身下,她听他狠骂了一声,紧随而来的却是猛烈得让她一时招架不住的凶狠进攻。  …………  完事后,霍司承慢斯条理的从赤果的女人身上起来,好似刚才入骨入髓的抵死缠绵没有发生过,眼神冷漠,面无表情的下床,头也不回走进了浴室。  整个过程,看也不曾看一眼床上的女人。  邢婳在他身后慢慢的坐了起来,长发下的脸酡红未褪,神色安静,周身性感还在萦绕,但冲不散更浓的寥落,以及唇畔不知嘲弄谁的弧度。  不到半分钟,她就掀开被子下了床,去隔壁次卧的浴室洗漱。  …………  邢婳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坐了许久,但她也不过在男人进浴室洗澡后,才简单收拾好下了楼。  她的手搭在扶手上,眉眼垂着,唇上掀着淡淡的弧度,垂首的模样像是在思考,长发打理得整齐,面容白皙姣好,眉眼温静清凉,半丝不见方才在男人身下的沉沦妩媚。  几分钟后,有脚步声自上而下。  身形颀长而笔直的男人踩着铺着暗红色地毯的阶梯信步走了下来,他十分英俊,一身纯手工的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考究出高高在上的冷贵,和不近人情的疏离淡漠。  家里的佣人迎了上去,似是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就下来了,带点为难的道,“先生,早餐还要十分钟才好。”  他比平时早下来了十分钟。  霍司承脚步未停,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餐厅里走去,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坐在沙发里的女人,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掠过。  “司承,”温凉又柔软的嗓音响起,“我们谈谈吧。”  “我待会儿要去上班,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十分钟就够了。”  男人黑色的皮鞋已经转向了餐厅,闻言还是顿住了,回头看着她,淡漠道,“说吧。”  邢婳抬着脸看他,微微一笑,“司承,今天是我生日呢。”  霍司承望着她姣好白皙的脸,眼神微暗,“是么,生日快乐,”他眉眼仍是一片凉薄的冷漠,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想要什么礼物,我让秘书去买,晚上带给你。”  她仍是那样的微笑,仍是那样的语调,“我们离婚吧。”  男人的喉结突的就滚了下,然后溢出冷笑,“离婚?”几秒后,他笑意消散,抬脚走过去,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了会儿,低低凉凉的轻哂,“怎么,想我今天陪你过生日?”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离婚吗?“  “一个小时前你才爬到我的身上勾我上你,邢婳,欲擒故纵是讲究时机的。”  “不是有个说法,叫……分手炮吗?”她歪着脑袋,笑颜璀璨,如古画的眉眼渲染开一种说不出的娇懒,“以后都享受不到了,好可惜。”  霍司承盯着她清冷又性感的面容,喉结无声的滚动着,但英俊的脸最后还是归于面无表情,重新转了身,往餐厅里走去。  懒得理她。  他懒得理她,这是他们之间形成习惯的相处模式了。  “司承,我们离婚吧,”她温凉安静的嗓音在他身后再度响起,重复一遍后,跟着道,“我已经签字了。”  霍司承的手正要落入裤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这么顿在了那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血液都冷却僵住了。  眉眼阴鸷层层落下,他转身就大步的朝她走回,隔着一张茶几,俯首捏着她的下颚,喑哑的冷嘲,“你肯离婚?是谁说,上穷碧落下黄泉,谁都别想动你霍太太的位子,是谁说,这辈子只要她活着,谁都别想动蓝水湾的一草一木,是谁说,只要她一天是邢婳,霍司承的名字永远别想出现在其他女人的配偶栏上?”  “都是我说的,”她仰着脸庞,款款而笑,“你一定觉得邢婳这个女人会阴魂不散的缠你一辈子吧,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啦,说起来,今天虽然是我生日,但惊喜的是你呢。”  白色的离婚协议就被一支黑色的钢笔压在茶几上,是她刚刚拿出来的。  霍司承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  他手指上的力气一下便消散了,然后慢慢的站直了身躯。
  低眸看着她,薄唇掀起嘲弄至极的弧度,“这个惊喜,你想卖多少钱?”  “这些协议里都写清楚了,你看看吧,”邢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淡淡微笑,“我的东西昨天已经收拾好了,你还要上班吧,早餐我就不陪你一起吃了,有空打电话给我去民政局就行了,不过最好在一个礼拜内,晚了的话我可能就不在宁城了。”  说完,她就朝楼上走去了。  直到她的脚步声彻底的消失。  霍司承喉咙如火烧般,他甚至忍不住扯了扯领带,又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扯散了几颗,呼吸这才畅通了不少。   然后,他才低头看那张白纸上的黑字。  落款处,邢婳两个字一笔一划,格外清晰。  呵,净户出身。  当声音再响起,霍司承黑色短发下的眸抬起,望着那提着行李箱一步步下楼的女人。  人人都说邢婳心机一流手段过人,但也从来没有人能否认她的美丽。  她的头发不长,堪堪越过肩头,黑色的柔顺中短发,露出干净光洁的额头,她最让人惊艳的不是五官,而是白的让人惊叹的皮肤,瓷白细腻。  肩上外搭了一件淡茶色的复古防晒开衫,流苏衣摆垂到了小腿的位置,白色平底鞋,腕上是万年不变的手表,简单道没有设计的设计。  她单手推着28寸的银色行李箱,微笑着招呼佣人,“能送我上车吗?行李箱挺重的。”  佣人小心的看了眼男主人寒意凛然的脸色,还是诶了一声,快步上前,“好的太太。”  邢婳站在客厅中央,静静看着他笑,“司承,我走了。”  男人的声音格外的冷漠和紧绷,嘲弄着她,“只带走一个行李箱,准备再隔三差五的回来接东西吗?邢婳,你不嫌无聊?”  她的衣帽间里都是她的衣服、鞋子,包包。  她的书房里堆满了她的书。  在这个别墅里,她的东西比他的还多,一辆车都搬不完,别说是一个28寸的行李箱。  邢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梢,“哦,都扔了吧,捐给灾区也行,那些包可以给佣人转手卖出去,都还挺值钱的。”  都扔了。  霍司承的声音紧绷得更加厉害了,“你全都不要了?”  “是啊,都是用你的钱买的,免得睹物思人,”女人绯色的唇上漾出笑,“你的人我都不要了,何况是用你的钱买来的东西呢。”  霍司承看着她,喉结一滚。  呵。   邢婳已经转过身,跟在给她推行李箱的佣人身后,万向轮滚动的声音和女人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逐渐远去。   霍司承坐在沙发里,低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压在茶几上的那张离婚协议。  她要离婚。  她竟然要离婚。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薄唇扯出孤冷的笑,明明是那个该死的女人,终于肯离婚了。  他闭上眼,心头涌上一阵烦躁,抬脚便将茶几踹翻,哐当一声响后,客厅却又死寂了下来。  …………  手机震动。  响了一遍他没接,跟着又开始震第二轮。  他还是拿出手机接了,声音冷沉得可怕,“江易。”  那端是年轻男人很恭敬的声音,“霍总,夫人今天生日,我已经替您挑选好礼物了,晚上需要找个用餐的地方提前订好位置吗?”  霍司承闭上眼,冷漠的道,“不用了。”  静了片刻,秘书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道,“夫人上周就跟我说……她生日那天,让我把您晚餐以后的时间都空出来……”  霍司承没说话,抬手掐断了电话。  半响,他扔了手机,面无表情的上楼,换了身休闲服下来,重新拾起手机和车钥匙,准备出门。  佣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先生,先生……不好了……”  他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气喘吁吁的老妇人,淡漠道,“什么事。”  “太太,太太……她出车祸了。”  …………  医院,手术室的红灯亮着。  霍司承坐在长椅上,黑色的西裤仍然没有一丝褶皱,像他脸上的冷漠,毫无涟漪。  第一是时间听到她出车祸,他像是听到一个笑话,甚至能看到自己站在她眼前嘲笑她——“这就是你的新招数?邢婳,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连这种苦肉计都用上了?”  赶到医院后,医生跟他说的是——“霍先生,您太太大出血严重,头部受到重创,身体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需要马上手术,请您立即签署手术同意书。”  签字的时候,他握着笔尖,顿了下,淡淡的问了一句,“她会死吗?”?医生一愣,随即道,“霍先生,我们会尽量抢救您太太的。”  后来,在场的护士议论,霍司承问这句话,到底是希望邢婳能被救过来,还是希望她,就这么死了……皆大欢喜。  毕竟谁都知道,世鼎总裁是宁城商界最赫赫年轻的大佬,可偏偏他放着青梅竹马的恋人不能娶,被坊间戏言为世纪恶女的邢婳用一纸婚前协议死死的困在了无爱婚姻里。  脚步声响起,陆续有人来。  第一个赶到的是之前跟他通话的江易,霍司承的特助,他眼皮也没动,手一抬,让他处理邢婳手术跟住院的后续事宜去了。  跟着出现的是唐砚,他一张英俊的脸不亚于霍司承,只是轮廓过于凌厉,有种难以形容的黑暗料峭,令人生畏,难以接近。  他眯着眼睛瞥了眼手术室亮起的红灯,视线跟着落回到霍司承淡漠而面无表情的脸上,他笑了笑,问道,“你终于舍得把这女人给弄死了?”  霍司承习惯性的想抽烟,但摸到香烟时才意识到这是医院,于是他皱了皱眉,过了会儿后淡淡的开腔,“她今早签了离婚协议,说要离婚。”  唐砚脸色忽的微变,“你真的连世鼎股份都给她了?”  “离婚协议上,她自愿净户出身。”  “然后……她就出车祸了?”唐砚嗤了一声,似笑非笑,眼底都是阴暗,“她不会是想把自己撞成残废,惹你怜香惜玉吧?”  霍司承阖着眼眸,不发一言,也看不出喜怒。
  办完一系列手续折回来的江易看了眼手术室还亮着的红灯,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霍总……夫人车祸的消息要不要通知……”  话欲言又止,但剩下的内容已经无需多言。  一阵冰冷的静默蔓延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空气里。  半响后,男人眼皮也没抬一下,薄唇吐出没有波澜的四个字,“封锁消息。”  “是。”  手术一直在持续中,直到下午四点多,手术室的门才被推开。  他睁开眼,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取下口罩,江易疾步走了过去,“医生,我们家夫人怎么样了?”  霍司承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深沉无澜的双眸看着从里面推出来的昏迷不醒的女人。  她戴着氧气罩,隐约可见黑色的发,本就白皙的肌肤没有丝毫的血色,苍白脆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已经脱离生病危险,但还要转入加护病房,继续后续的跟进观察,以防有车祸后遗症。”  医生的话敲打着耳膜,他的神经蓦然一松。  直到此时,霍司承才感觉到在此之前他的神经一直在紧绷着,他单手缓缓插入裤袋,薄削的唇勾出几分弧度,是笑,但冷。  祸害遗千年。  她哪有这么容易死。  …………  三个月后,宁城最好的私人医院,高级病房。  盛夏的天,室外空气灼热得烫人,室内凉沁的温度让邢婳忍不住抱着被子。  她屈膝坐在病床上,又拎过枕头抱在胸前,过肩的黑发垂落在蓝白的病服上,白皙的肌肤在病弱的苍白下已经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气质柔柔弱弱,看着就像一朵一折极损的小白花。  唯有一双眼睛,太黑,黑漆漆的像是永远透不进光的黑夜。  又太干净,干净得没有任何的内容。  邢婳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枕头,看着自进门开始就坐在椅子里,始终没开过腔的俊美男人,鼓起了勇气,磕磕碰碰的喊了一声,“老……老公。”  没……没错吧?  每天照顾她的童妈跟沈医生都跟她说……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她醒来的这段时间,见过他好几次,他从来不说话,每次都像现在这样,不远不近的坐在那里,一张脸有多英俊倨贵,就有多冷漠不近人情,深邃暗黑的眸淡淡的瞧着她,像是在研究她,又好像其实只是冷淡的看着。  童妈说……她这个老公很是牛逼哄哄,所以相应的,性格比较高冷,脾气也……不太好。  脾气怎么样她还没领教过,但高冷她是分分秒秒都在体会。  霍司承掀起了眼皮,眼睛里掠过细长的凉笑,“你叫我什么?”  她眨着眼睛,软软糯糯的再唤,“老老老老……老公。”  男人没说话,就这么寂寂无声的望着她。  那模样深沉又难以揣测,时间越长邢婳越觉得心里发毛。  果然是牛逼哄哄,高冷脾气差……哎。  她垂眸默默的思忖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他,试探性的唤道,“老公……大人?”  霍司承,“……”  他身躯往后仰,唇角渐渐噙上薄冷的笑,“邢婳。”  她立即乖巧的回应,“怎么啦?”  他盯着她白净得过分的脸,语气玩味,“什么都不记得了?”  邢婳挠了挠自己的发,困惑不已,“你平均每隔三天就找个精神科、心理医生来盘问我,这些日子给我的脑袋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你觉得我……装失忆?”  霍司承没说话,淡淡看着她。  邢婳郁闷纳闷又委屈,“就算我骗你……那么多精神科心理学的什么专家,还有教授,医生,他们说的话,你也不信啊?”  隔三差五来轮一奸她的脑袋,还问。  霍司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把玩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漫漫深深皆是嘲意,“如果他们知道你过去那无与伦比精彩绝伦的丰功伟绩,他们自己可能都不信。”  邢婳,“……”  她看着男人英挺又冷漠的眉眼,期期艾艾的问道,“老公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男人唇角一掀,声音凉薄,“是个人都知道,我多讨厌你。”  邢婳只觉耳膜一震,好像刚才那句话是一记重锤击在她的心尖上,立即蔓延开一股又钝又麻的疼痛,经久不消。  她怔怔的看着他,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虽然她之前就猜到了一点,因为她出车祸又失忆,可他态度冷淡,很少来看她,从未开口说过一句关心她的话。  哪怕是偶尔跟她交流,每个字眼,标点符号,眼神,甚至是眼角的余光,都透着深深的冷淡和不喜。  即便如此,她还是对他怀有期待呢。  因为她醒来这么长时间……关心她能跟她说上两句话的,就只有他派来照顾她的童妈,和她的主治医生沈医生,而沈医生也是他的朋友。  哦,中间还有个叫唐砚的男人也来“探望”过她。  可那唐砚就不是冷淡和不喜了,他就是明显的很嫌弃她,害她还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莫名其妙,憋屈死了。  她前几天偷偷的问童妈,为什么她出了车祸受这么严重的伤,怎么都没有亲友团来看她。  童妈看着她,眼神里是怜惜的心疼,表情又很复杂。  她又巴巴的问,“我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兄弟姐妹,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发小闺蜜的吗,再不济,也得有同学,或者同事吧?”  童妈说,“太太你平日不太出门,也没有什么交际……亲友的话,您跟霍先生都没有提过。”  她不死心,“那……公公婆婆,叔嫂妯娌之类的呢?”  “霍先生是孤儿。”  “……”  她当时的心情比童妈的表情还复杂,没爹没娘,连个朋友同事都没有,出个车祸差点死了还门口罗雀,连拎个果篮来看她的人都没有,简直就是一根孤独的小白菜。  本来还安慰自己好歹嫁了个英俊又有钱的老公,也算是命运对她的补偿,虽然这个老公不怎么关心她,但万事没有完美的嘛。  可是唯一期盼的老公讨厌她,还路人皆知。
  她不仅是一根孤独的小白菜,还是一根孤独而饱受命运摧残的小白菜。  巨大的落差和难过让她迅速的湿了眼眶,邢婳咬着自己的唇,红着眼圈问道,“你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这话一出,霍司承就笑了,他勾了勾唇,“是要离了。”  邢婳睁大了眼睛,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并不是她多喜欢或者舍不得他这个人,毕竟没记忆也谈不上感情,只是她车祸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都是童妈告诉她的,也没人来看她。  好像这世上亿亿万万的人,谁都跟她没关系,她就是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霍司承是她的丈夫,他们本应该关系亲密。  可现在,他不要她了。  她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黑眸蒙上一层水雾,“为……为什么?”  答案早已明了,他说了,因为他厌恶她,路人皆知。  为什么?  霍司承英俊的脸短暂的恍惚了下,眼神弥漫出嘲弄。  他还真的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不择手段的嫁给他。  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好像即便他一辈子不理她,她也要困着他黏着他。  【司承,你想清楚了,这个婚只要你结了,除非我死了,否则永远不会结束,就算是你死了,也不行。】  【司承,我们离婚吧。】  看看,两年而已。  从她口里说出来的一辈子,永远朝生夕死。  所幸,他早就不信了。  男人淡淡陈述,“是你自己要离。”  她立即小声的反驳,“骗人。”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知道他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还不是随他瞎编。  霍司承望着她,眸底波澜不惊,唯有聚焦的瞳眸,总有那么一两分说不出的审视味道。  邢婳没去注意他,只是绝望的想,如果他真的要离婚,她能怎么办呢?  她本来悲伤且沮丧,但总想流出来的鼻涕让她分了心神,没办法,她吸了吸鼻子,爬到床头抽出两张面巾纸,用力擤了一把鼻涕,又认真的擦了擦,然后再把纸团抛到垃圾篓里。  哎呀,没中,落地上了,  她一脸羞愧。  “……”  霍司承看着这一幕,眼角微抽,别过了写满嫌弃的脸,想起沈淮南在提及这女人时笑弯了腰的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接地气的邢婳,简直是女神坠入了凡间。  宁城关于邢婳的传言众说纷纭。  但无论是女神还是女妖,是美是恶,都不沾烟火气。  像擦鼻涕这种事情……嗯,难以想象。  邢婳很快从失手的懊恼中回到即将失婚的局面,虽然近日沈医生怜惜又感叹的过,“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傻白甜版的霍太太。”  什么傻白甜,不就是暗讽她蠢么,以为她听不出来吗。  她又吸了吸鼻子,确定没有鼻涕了,才清清嗓子,鼓起勇气问道,“那……如果离婚的话,你准备分给我多少钱呢?”  “钱?”霍司承的喉咙里发出笑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爱我的钱么。”  她睁大黑白分明的双眸,一副被折辱了的表情,“这叫争取合法权益,怎么能叫做爱钱呢?”  “……”  霍司承看着她那一脸的正义凛然,眼角再微抽了下。  他淡淡语,“净户出身,你自己说的。”  邢婳震惊,“意思就是……你一毛都不分给我?”  男人漫不经心的哂笑,“钱是我赚的,你是我养的,你儿子都没给我生半个,你自己说,我有什么理由分钱给你?”  邢婳闻言心虚了一秒,然后挺直了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理,“婚……婚姻法就是这么写的。”  霍司承要笑不笑的看着她,然后从身上掏出了烟盒,拿了一根出来,又当着她的面啪的摁下打火机,将被他咬在齿间的烟点燃,然后不紧不慢的抽了一口,徐徐吐出,在青白的烟雾中笑得泄出了几分恶,“医院里也规定了不能抽烟,你看谁敢跟我说,不准抽。”  “……”  “你太没素质了!”  男人冷笑一声,“我连局子都蹲过,你跟我说素质?”  “……”  蹲……蹲局子?  她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邢婳不敢跟他硬碰硬了,这个男人有钱有势却无情无义,而她只是一根孤独的小白菜,好鸡蛋不跟石头斗。  她调整战术,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你养我,我为什么没有工作?”  她的人际关系趋近零,应该是跟社会脱节才导致的吧,如果真是做人做到这个地步,她真应该死在车祸里再也不要醒来,了却残生。  她没工作,一定是因为有钱的老公大男子主义爆发,不肯让她出门工作。  嗯,这个突破口很好!  霍司承薄唇轻含着香烟,他轻轻吐出一个烟圈,青白的雾后,男人俊美的容颜萦绕着一层似笑非笑的邪色嘲弄,“为什么?除了因为你懒,想像个寄生虫一样攀附男人而活,整天蹲在家里当阔太太,还能为什么?”  她激动涨红了脸,想也不想的反驳,“不可能!”  霍司承眼皮一抬,嗤道,“不可能?念书念到高中就辍学了,勉勉强强能傍身的也就是一纸毫无用处的初中毕业证,年纪轻轻开始就什么都不做,整天周旋在男人中间想傍个大款,你觉得就你这样的,嫁给有钱男人后,会出去工作吗?”  “……”  邢婳想否认,可是底气不足,“我……我不是……”  “你照镜子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美很白,皮肤还很好?”  他……他怎么知道?  “你是老天爷赏饭吃生了一副好皮囊,嫁给我以后,更是把自己当矜贵的公主养,风不能吹紫外线不能晒,晴天不出门,雨天鞋不能沾地,车能走的地方一定不用脚,不知道的,还以为豌豆上叠十二层鸭绒被也能硌到你。”  “……”  男人语气的起伏不大,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话里那浓浓的轻鄙跟嘲弄,邢婳听着这话再他承受居高临下的薄凉眼神,羞愧得如坐针毡,无地自容得想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邢婳死死攥着枕头,强自辩驳,“就……就算我不工作,那也只能说明我在家当全职太太,但全职太太难道就是一无是处,对家庭没有贡献了吗?你这是大男子主义的偏见!”  男人眯着眼睛咀嚼着这四个字,“全职太太?”他取下唇间的烟,修长手指弹了弹烟灰,哂笑,“你说的是洗衣,做饭,还是带孩子?”  不用问,她都没有。  霍司承漫不经心的继续抽烟,有几分颓靡的性感,烟雾缭绕时,更是说不出的堕落诱惑,“你倒是陪我睡过,不过这如果算钱的话,还真算职了——妓一女。”  他不喜欢她,轻视她,甚至是厌恶她。  邢婳眼圈泛红,白净的手绞成一团,“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霍司承朝着她的方向喷出一口烟雾,轻佻的逐字道,“因为你美,贪念跟独占美色,是男人的本能。”  “喜新厌旧也是男人的本能是吗?”  “多肤浅的男人才会被一副皮相吸引一辈子。”  邢婳沮丧的垂头。  是啊,她就一张漂亮的脸,要学历没学历,初中学历的女人能有几个内涵呢,她还懒,工作都没一份,简直就是骄奢淫逸,好逸恶劳。  草包,哦不,花瓶。  这下更惨了,没亲人,没朋友,老公不要她了,没钱没工作……连生存的能力都接近零。  那她一出了这个医院,岂不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饭也吃不上了?  活成这样有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不被车直接撞死?  邢婳抱着枕头,想象着灰暗无光的未来,默默的开始掉眼泪。  眼泪很快打湿了枕头,浸出一片深色。  霍司承从她掉第一滴眼泪开始,心口就震了下,没想到她越哭越起劲,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当下就烦躁了起来,恶声恶气的冷漠道,“哭什么哭,不准再哭了。”  邢婳正沉浸在自己悲伤的心情里,被凶得浑身都抖了下,然后委屈放大无数倍,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抬起脸就冲他吼道,“我就哭,碍着你了吗?我失忆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没爹没娘没朋友,老公也莫名其妙的不要我了,我跟你结婚两年呢你一毛钱都不给我,现在我哭一哭都要被骂,你这么讨厌我救我干什么,让我死了算了!”  “……”  她越哭越大声,像是要存心跟他作对,又更像是要把这段日子的孤独,委屈还有惶恐都发泄出来。  没有人会懂的,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没有亲朋跟好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你就是世界的多余品,消失了也没人会知道,没有人会在意。  她总期盼着他,因为他,是唯一的羁绊啊。  可这个男人,这么无情。  霍司承静静抽着烟,深不见底的墨眸里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白白的,瘦瘦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埋在枕头里闷声哭着,肩膀抖动,可怜得不行。  他真是恨啊,这个该死的女人。  还有因为她这几滴眼泪,而仿佛被揪住了心脏的自己。  他恍然间想起,那个美丽冷恶的女人,是从来不哭,也不掉眼泪的。  霍司承突然没了心情,他面无表情的起了身,用手指掐灭烟头,随手抛入垃圾篓后转身往门外走,在他的手握住门把正要拉开时,身后响起了女人已经低软下去了的声音,“老公……”  他的动作顿住。  邢婳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咬着唇慢慢的道,“可不可以不离婚?”  病房里很安静,能清晰的听到女人隐着的啜泣声。  半响后,就在邢婳以为他会直接开门离开时,男人轻描淡写的扔下三个字,“随便你。”  邢婳呆住,随……随便她?  “真……真的吗?”  他语气转为冷漠,“本来就是你自己要离。”  …………  霍司承一出门,就看到了一旁穿着白大褂的沈淮南。  对方挑高了眉梢,“我真是看不懂你们了,爱得要死要活的突然要离婚,恨不得世界上没这个人的,竟然放着大好的机会又不离了。”  “……”  办公室里。  唐砚姿势懒散的倚在窗前,一身黑衣黑裤,他的轮廓比霍司承跟沈淮南都要阴柔几分,可他的气质又是最冷硬的。  沈淮南身穿白大褂,气质和煦,风度翩翩。  “老唐,刚才邢小婳姑娘问咱霍总能不能不离婚,霍总爽快的答应了……他这是日久了终于生情,还是铁树开花突然怜香惜玉起来了?”  霍司承冷冷瞥他,“谁是邢小婳?你是她爹么乱给她改什么名字。”  沈淮南耸耸肩,“你不觉得她失忆后性情大变,邢小婳这个称呼比较适合她么?你们家霍太太以前是雪岭之花,美人如画,邢婳这个名字是很衬她,现在么……你也看到了。”  邢大小姐的高姿态浑然天生,说是天生的高岭之花都毫不为过。  但是后来,他们觉得高岭之花这个词对邢小姐而言还是略平庸了,雪岭之花更合适。  当然,还有个比较黑暗的叫法——血岭之花。  霍司承半阖着眸,神色莫测。  唐砚点了根烟,娴熟的抽了一口,轻吐烟雾后淡淡的道,“那女人后面还有坐喜马拉雅似的靠山,这婚离得顺利,司承能甩了她,离得不顺利……整个世鼎都能输的倾家荡产,换你离不离?”  “换我……我当然不离,”沈淮南摸着下巴,悠悠的笑了,“邢大美人要对我那么痴情,我就从了她,离什么离。”  “……”  “你懂个屁。”  “也是,一般男人真吃不消她。”  唐砚凉凉的问,“那女人,确定失忆了吗?”  沈淮南笑,“这点,应该是霍总最清楚。”  “如果车祸跟失忆都不是她自导自演……那她车祸前,为什么突然肯离婚?”  霍司承一脸淡漠,“不知道。”  沈淮南托腮思考,“不应该啊,我看以她对你痴情的架势,你俩哪天要是死了,都不是买两块墓碑埋做夫妻墓,她得把你们一起火化了,混了骨灰装在一个盒子里,挖个洞埋了。”
  唐砚冷眼看他,“你是想在变态这件事情上,跟那女人一较高下么?”  “……”  霍司承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垂首把玩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狭长的眸里净是毫无温度的讥诮。  邢婳爱霍司承,不死,不休。  她演的这出戏,真是让全世界都入戏了。  呵。  连他都一度以为,他们要这样过一生,  …………  自从霍司承说他们可以不离婚后,邢婳每天巴巴的盼着他来,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一个月后,邢婳出院。  童妈帮她收拾好东西,和善慈祥的道,“太太,先生安排了司机跟保镖,应该很快就到了。”  邢婳对于回家这件事的开心一下就消散了大半,难掩失落的问,“他不来接我吗?”  童妈为难的解释,“先生他……很忙的,经常要出差,实在是没时间,但有交代我们好好照顾您。”  邢婳还是闷闷的,“您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  童妈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看着她,在心里叹息,这对夫妻,她是从来没看懂过。  “童妈,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这个,没有的……”  “您不用骗我,他说是我主动的提出要离婚,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有女人了,以他的条件跟我的条件,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婚呢。”  童妈忙道,“没有没有,这个真的没有,先生他不敢的……”  邢婳眨眨眼,“不敢?这年头怎么可能有不敢出轨的男人,无非是偷偷的出,还是光明正大的出而已。”  而且她家这位掌握着财政大权,在外俨然是大佬般的人物,她一颗小白菜,他要是不敢,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出轨的男人了。  他不出得人尽皆知,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童妈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说,“反正,先生在外面没女人,这点您放心。”  虽然童妈说的信誓旦旦,但邢婳还是将信将疑,好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打断了这个话题。  进来是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太太,车在下面候着,现在就走吗?”  邢婳站起身,“童妈,我们走吧。”  “哎。”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童妈立即问,“太太,怎么了吗?”  “童妈,你没给我带高跟鞋过来吗?”  身上的裙子是她特意挑的,款式简单的白色真丝裙,中长袖款,重工绣着大片的花,没绣的地方就是透的。  她袖子随意往上推,胸前部分是衬衫款的扣子,敞开两颗,便是V领的效果,虽是纯色的白,却有种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风光的错觉。  裙摆在膝盖以上,因为她的腿白细且长,得露着。  看似宽松随意,但营造出了一种低调又不暴露的的性感。  只不过她选这条裙子的时候,童妈很惊讶。  童妈愣住,愕然的问,“您要穿高跟鞋吗?”  “裙子搭高跟鞋不是比较有女人味吗?”  她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简易芭蕾鞋,比黑色小皮鞋多了个蝴蝶结的设计,显得偏小女人,没那么正式。  “您以前不喜欢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觉得太刺耳闹心,所以除了正式的场合都不太穿的,”童妈解释完后又道,“而且您的身体才刚恢复,一时间可能会穿不惯,平底的比较保险。”  “哦~”,邢婳恍然,原来如此啊。  不喜欢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那也真够矫情的。  她直起身往外走,也没计较了,“走吧。”  终于可以离开这该死的无聊的医院了,开心!  邢婳完全沉浸在出院的喜悦中,结果乐极生悲,她出电梯门的时候等门一开,就跟在监狱被关了很多年的犯人似的,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急吼吼的就往外冲。  “啊——”  迎面就撞到了人,估计是撞到了对方身上的伤,女人的尖叫应声响起,“你他一妈的有没有长眼睛?神经病医院是瞎跑的地……”  高分贝的尖骂声戛然而止。  邢婳已经看到了对方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又眼疾手快的拉住要挡在她面前的保镖,正愧疚至极的打算道歉,却见对方看到她,脸色忽的大变。  毫不夸张的说,她人都哆嗦了下,像是见了鬼,“霍太太……”  咦,认识她?  她正准备开口,对方已经寡白着脸哆哆嗦嗦的开口了,“对不起,霍太太对不起……是我没看路撞到了你,对不起……”  “……”  邢婳尝试开口,“不是……”  “霍太太,我已经预约了医生,您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去看了。”  说罢完全不给邢婳反应的时间,拔足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而且……邢婳看着她的背影,她方向错了吧?  邢婳迷茫的问,“刚才……是我撞到了她吧?”  童妈默默点头,“好像……是的。”  “为什么她好像……看到我很害怕?”  童妈不知如何作答,难道说……在您手里吃过亏的人,十个有七个会留下心理阴影?  童妈答不上来,邢婳已经自顾的找到了理由,她恍然道,“一定是我家霍先生凶名在外,所以没人敢惹他老婆……弄得我撞了人一声对不起都没机会说,哎。”  “……”  童妈没吱声,笑了笑便带她继续往外走,自从太太失忆后,就陷入了一种对自己各方各面的蜜汁误读。  …………  因为怕晒,所以邢婳是傍晚时出的院,等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餐时间。  一下车,她边跟着童妈走边惊叹。  哇,真是好美好美的别墅啊。  处处是水色,潺潺静静的水声,明明是现代化的设计,却说不出的唯美幽静,尤其是在盛夏如血般的夕阳下,美得能拍下来当壁纸。  傍晚的风吹过,更是说不出的舒服。  她闭上眼,沉浸其中的享受。  “邢婳。”  她听到这个声音,立即睁开眼转身看去。  果然看到英俊冷然的男人伫立在自己的面前。  他正眯着狭长的眸,自上至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瞳眸微缩着,喉结一滚,冷漠又好似天生自带嘲讽效果的男低音似笑非笑的凉凉响起,“是谁教你穿的这么风一骚的?”
  男人一身浅色系的休闲装,身形修长匀称,随意站着都显得非常笔挺,单手插在裤兜,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她。  “你在家啊,”邢婳看到他很意外,巴巴的问,“你有空为什么不去接我出院?”  “因为懒得看见你。”  她立即满脸都是委屈,软糯的控诉道,“我不就是懒了点,你怎么这么讨厌我。”  霍司承看都不看她,侧首看向一旁的童妈,“是你让她穿这么条玩意儿的?”  童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是太太自己选的。”  她怎么可能给太太穿这个。  霍司承轮廓的线条很冷,视线落回到邢婳的脸上,冷漠讥诮的问,“淮南教你的?”  这既不是邢婳以往的路线风格,也不应该是现在她表现出来的这种性格——  懵懂无知的傻白甜,也不应该想要这么穿。  性感妩媚,又因为是纯色的白再加上她脸上的懵懂无邪,构成了一种矛盾又和谐的气质。  像是十七岁的少女天真拙劣的在卖弄性感。  天真是真的天真,而性感也是真的性感。  其实的确别有一番风情。  “你不喜欢吗?”  “我?”他勾勾唇角,笑意不及眼底,“穿给我看的?”  她点了点头,期盼的看着他,“童妈给我拿的那些衣服无论颜色还是款式都太单调了,这条穿上是效果最好的……怎么样,有没有眼前一亮?”  “你在医院养伤,脑子里是不是什么别的都不想,就想着怎么勾引男人了?”  她鼓起了腮帮,被他刻薄又难听的话说的分外委屈,“我就想怎么了,我还绞尽脑汁呢,你不就是贪恋我的美色吗?那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我当然要把自己弄得漂亮性感一点,我错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道貌岸然,好比自己是嫖一客,还要嫌妓一女浪。”  一旁的童妈目瞪口呆,赶忙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霍司承瞳眸剧烈收缩,冷笑,“给自己明码标价女人我倒是见过不少,像你这么坦然给自己定位的,我还真是头回见。”  她更委屈了,“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我做什么你都觉得不顺眼,我除了漂亮一无所有,难道我要把自己往丑了弄吗?”  “我说你是个攀附男人而活的寄生虫,你不是觉得不可置信,很羞耻?刚出院就迫不及发的卖弄风一骚,没人教过你勾引男人的时候最忌吃相太难看?”  邢婳被他一番话说得脸都白了,眼泪染湿了睫毛。  站在余晖晚风中,有种楚楚可怜的美。  霍司承喉结一滚,冷漠的道,“收起你的眼泪,我最讨厌女人哭。”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看都不想再看到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笔直的长腿径直大步的离去。  邢婳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滚滚的落了下来。  童妈安慰她,“太太,您别太难过了,先生他……说话就是这样的。”  邢婳胡乱的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问道,“他平常都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差……差不多吧。”  先生的确……差不多一直这样,不过之前冷漠要多于冷嘲热讽,只是太太不怎么在意,可能是习以为常,所以不会因此难过,更不会流泪罢了。  “难怪我要跟他离婚。”  这么恶劣,谁受得了他。  童妈婉转的劝道,“太太,先生不喜欢您这么穿……您之前也不会穿这种裙子,待会儿就去换了吧,别再惹先生生气了。”  “他看都不想看我一眼,还管我穿什么裙子。”  “这个……”童妈硬着头皮劝道,“不管怎么说,您是先生的妻子,他可能觉得您这么穿有点儿轻浮了,折了他的面子。”  “……”  邢婳忿忿,“他娶个花瓶回来,不图花瓶漂亮性感,还想图花瓶端庄有内涵吗?他怎么不直接去娶个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  童妈试探性的问,“您为什么认为……自己是花瓶。”  “是他说的啊……初中学历,嫁给他以后也没工作,算了,”她吸了吸鼻子,惆怅又郁闷的道,“早就有大文豪说过,没有受过教育的美女就是有钱人的玩物,玩物被玩腻了本来就是会被嫌弃的,男人都是这种东西,怪我自己不争气,难怪他会看不起我。”  童妈,“……”  她仰脸望着天,自言自语般的道,“也许老天让我失忆,就是想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变得跟从前不一样。”  童妈听她这些话本来是哭笑不得,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她突然就怔住了,只觉难以抑制的心酸弥漫开。  变得跟从前……不一样吗。  …………  邢婳被霍司承冷言冷语的嘲讽了一通后,也没心情欣赏别墅了,跟在童妈的身后闷闷不乐的进了屋。  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  想起以后要跟那男人活在一个屋檐下整天看他脸色,她就开心不起来。  这个时间正是餐点,晚餐已经备好了,童妈见状忙道,“太太,您先去跟先生吃饭吧,别让他等着。”  邢婳也不敢让他等,默默的点头,低着脑袋进了餐厅。  霍司承已经落座了。  童妈替她拉开了椅子,就在男人的对面。  她小声的道,“我吃完饭就去换衣服。”  霍司承没搭理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拾起筷子就自顾的开始吃饭。  晚餐很丰富,色香味俱全。  十道菜有八道是偏清淡的……从这个菜单就能看出她在这个家里是多么的没地位,吃都要随这男人的口味。  邢婳眼睛悄悄的转了一圈,瞄了眼对面低头喝汤的男人,拿起筷子就拘谨的去夹其中一道菜。  男人突然抬起眼皮,看了眼她的筷子,又抬眸看她。  怎……怎么了,她不能吃这个吗?  正准备离去的童妈见状没忍住,愕然的开口提醒,“太太,那个虾放了不少辣椒,是有点辣的。”  她还是很小声,“我现在出院了……应该能吃辣了吧。”  她在医院里因为要养伤,饮食都很清淡,她都要淡出鸟了。  “可……可是您不是……不吃辣吗。”
  不能吃辣?  没有吧,她觉得自己可想吃了,太清淡的东西吃起来有什么滋味?  邢婳小小的撅了下红唇,楚楚哀怨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轻软着嗓子抱怨,“我嫁给你,不仅要忍受你的冷暴力跟热嘲讽,还要迁就你的饮食习惯,你还一点儿都不领情。”  霍司承看着她,目光冷而深,还有些隐晦的复杂。  她喜欢吃辣?  这是不可能的。  失忆会让一个人的审美跟口味都发生这么大变化?  他伸手优雅的端起那盘虾,似笑非笑的问,“你喜欢吃这个?”  邢婳谨慎的看着他,这男人不会要把它倒了吧?  但下一秒,他就把它放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吃完它。”  她受宠若惊,“真的吗?”  霍司承收回视线,继续慢斯条理喝他的汤。  童妈在后面忍不住道,“太太,您会受不了的。”  “没事的童妈,这个也没有放很多辣椒,只是比其他的菜辣一点点而已。”  童妈还想说什么,却撞到男人抬眸瞥过来的眼神,当下也不敢再多话。  十五分钟后。  嘴巴都红了一圈的女人狂吐舌头,一边抽气一边带着哭腔道,“水,水……童妈,给我水。”  童妈动作利落的给她倒了一大杯的冷水。  她仰着脸咕噜噜的大口大口喝着,另一只手还用力的给自己扇着风。  童妈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模样哭笑不得。  她不知道别人失忆是如何,但太太失忆后,展示出来的全是以往没有出现过的一面。  霍司承冷冷凉凉的道,“你不是爱吃?”  她被辣出了眼泪,眼睛里都是水意,长睫毛如羽扇,“肯定是跟着你吃了太久的清淡口味,我都吃不了辣了。”  “口味一旦变了,就想都不会想了。”  她跟他的口味?  呵。  本来就是盛夏的天,即便在冷气充足的房间里,邢婳还是被辣出了一脸细密的汗,她似乎不耐辣,只能委委屈屈的吃着在她看来很寡淡的其他菜式。  好在那男人没真的逼着她全部吃完。  …………  饭后,邢婳坐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扭扭捏捏的在想她晚上是要跟这男人一起睡,还是他们早就分房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见男人从楼上下来,小拇指上挂着车钥匙,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  她一愣,然后就想也没想的起身朝他走去,连抱枕没忘了要放下,纤细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磕巴的问,“你……你要出去吗?”  男人冷淡的瞥她一眼,“你还想管我?”  “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差吗?”  霍司承没耐心跟她说多余的,“让开。”  “我会改的……”她急急忙忙的结巴道,“我知道我以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我会改的……明……明天开始我就去找工作。”  “让开。”  她可怜的小声道,“你要去找外面的女孩子玩吗?”  “……”  男人淡淡凉凉看着她,“是又怎么样。”  她伸手就抓住他的衣服,“我要跟你一起去。”  霍司承别过脸,笑了,过了几秒重新将实现落回到她的脸上,冰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笑道,“你知道你自己多惹人厌,外面有多少人讨厌你吗?”  她知道。  她出车祸快死了都没人来看她,由此可见她的人缘是多么的差劲。  但她总要出去见人的呀,难不成一辈子龟缩在这个别墅里,不跟人打交道吗?  而且这别墅的主人又不喜欢她,说不准哪天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她要在被扫之前找个养活自己的活儿,再交几个朋友。  “我……我要去,”她憋着一股气,继续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怎么让人讨厌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就不信她做人能失败到一个朋友都没有,好歹她也是个赤手空拳嫁给总裁的贫穷美人,如果真的那么蠢,她怎么可能从千军万马中挤过独木桥。  霍司承眼神凉凉,冷笑了下,“随便你。”  得到男人首肯,她立即展颜一笑,欢喜的抱上男人的手臂,软软的道,“我们走吧。”  霍司承又扫了她的裙子一眼,“你穿成这样,是怕我找其他的女孩儿玩,还是准备借机勾搭个小开当备胎?”  疑心病可真重啊……  “我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邢婳说着就急急忙忙的要往楼梯跑,可跑了三分之一又想起来,她好像根本不知道哪是哪,于是又匆匆的跑到厨房找到童妈,“童妈童妈,我要换衣服……你带我去。”  可怜童妈快五十岁的人被她拉着小跑上楼,经过客厅时她还不忘朝男人叫道,“你答应了带我去,不准先走!”  霍司承没理她,摁下打火机点了根烟,徐徐抽着,烟雾淹没了他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  十分钟后,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换好啦。”  霍司承漫不经心的叼着烟,半侧过身看向一路小跑过来的女人,只是眼神在触及到她的身影时,突然一怔,跟着就恍惚了几分。  他取下齿间的烟,眯着眼睛哂笑,“邢婳,你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你还是十七吗?”  跟刚才截然不同的风格。  非常简单的穿搭,白色衬衫搭浅蓝色牛仔短裤,露出俏生生的笔直细腿,清爽乖巧。  她少女感很重,就算跟他结婚两年,也从没有过少妇气质。  是谁说过,邢婳就像是活在古墓里的小龙女,仿佛永远不会老。  邢婳脸上的笑垮了下来,“你怎么这么挑啊,你不喜欢我穿的性感,我就清纯一点,你怎么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  “……”  霍司承懒得再跟她理论,转身就大步往外走,她穿什么他都无所谓,除了之前那风一骚的做派,勾人而不自知。  邢婳腹诽他的态度,但也只能小跑着跟上他,厚着脸皮去抱他的手臂,心有惴惴的问,“老公,你说很多人讨厌我,不会有人欺负我吧?”  男人没理她。  她想到了什么,又紧紧抱着男人的手,仰着脸问道,“老公,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为我出头吗?”
  他终于低头看她一眼,要笑不笑的凉声道,“在讨厌你的人里,数我最讨厌,知道吗。”  “……”  她抱着他的手臂一僵,闷闷道,“哦。”  就知道不能期盼他太多。  …………  半个小时后,黑色世爵在一家从外面看上去装修得颇为文艺干净的店面门前停下,司机下车恭敬的为他们拉开车门。  一下车,邢婳就又立马紧紧抱着男人的手臂,一颗脑袋四处张望,茫然,还有些紧张。  相比起来,她还是觉得待在医院跟蓝水湾的别墅里,让她觉得踏实跟安心。  但霍司承不管她,看也不看她的往里面走。  像是娱乐场所,但又没显得很喧哗,可能是高级会所之类的地方。  她跟着他轻车熟驾的搭了次电梯,踩着厚软的地毯穿过长廊走到一个包厢前,霍司承自然而然的握住门把,正要推门而入时,她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  男人手一顿,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她。  “我……”邢婳有些无措,像是刹那间起了心慌,不自觉的,没有理由的,像是里面有什么让她很排斥的存在,怯弱的道,“我还是……回家去吧……”  他漠然,还是那句话,“随便你。”  她咬了咬红唇,白净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腰间的衬衫,末了又强自鼓起勇气,牵强的扯出一抹笑,“算了,到都到了,我还是进去吧。”  为什么会害怕呢。  她在怕什么。  里面的人么?好像也不是。  霍司承淡漠的收回视线,直接就推开了包厢的门。  “霍总来了。”  不知是谁眼尖叫了这么一句,随即包厢里大半的人都朝他们看来。  邢婳眼睁睁的看着大拨人的眼神在看到她之后,从惊喜变成了惊吓。  基本所有人她都不认识,除了沈淮南,和唐砚。  沈淮南看到她,略为惊讶的挑了挑眉,随即朝她一笑。  唐砚瞥了她一眼,目光冷淡,视线又扫过她身上,但始终是事不关己的姿态。  在场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她,见过的都缄默不语,暗暗惊讶,交头接耳,没见过的似乎根本没想过她是邢婳。  其中一阔少跟霍司承本来并不太熟,只是生意上有些泛泛之交,估计是正想混的熟一点,便挤眉弄眼的开口调笑道,“霍总,我听说你几乎从来不带女人出场的……今天怎么领了个小仙女在身边儿?”  另一个笑着接话调侃道,“哎呦霍总你的口味,这姑娘看上去好嫩啊,满十八了吗?”  邢婳进门后就没再挽着男人的手臂,只是紧靠着他而站,白色的衬衫加浅蓝牛仔裤的搭配本来就让她看起来像高二高三最多大一的学生气,虽然上了妆,但很淡很淡。  而且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没有了在童妈霍司承跟熟悉的沈淮南面前的那股浅白傻气,更多的是乖巧跟文静,还有一种局促紧张的羞怯。  白瘦而骨架细,正是一朵我见犹怜的楚楚小白花。  褪去那层懵懂的傻气,就只剩下失忆后特有的纯净气质,尤其在这鱼龙混杂的场子里,衬出一股仙气。  沈淮南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邢大美人的蜜汁体质,大名如雷贯耳简直就是所有正妻的膜拜对象。  但只要跟司承同框出现,她永远会被当成金屋藏娇的小情人。  据说有次司承带她去应酬打高尔夫,故意没有介绍她的身份,她也不在意,全程表现很殷勤,理所当然就被那几个老总当成了金丝雀,五个人里有三个给她塞了名片,另外两个其中还有个是女的。  还有一个垂涎她垂涎得厉害的,也不敢明着跟霍司承抢女人,苦口婆心的劝她,“你别看霍总年轻又长得帅,他家里那个老婆的手段,所有阔太太加起来都比不过,被她发现你是他老公的情人,撕了你的脸都是轻的。”  霍司承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侧首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也想起了那回带她出去一次,收获回来的名片。  邢婳全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仰着脸冲他得意一笑,又眨了眨眼睛。  那笑里的意思不难解读——  看,我给你长脸了吧。  小仙女,嘻嘻嘻。  她也没觉得她出现的时候,大家很厌恶她的眼神呀,惊讶的居多。  霍司承不理她,她也习惯了,转而朝着那说她不满十八的阔少含蓄浅笑,落落的清晰吐词,“我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岁是童妈告诉她的。  她一笑,那本是开玩笑的阔少心都软了下,脸色都好几秒没转过来,旁边有人轻踹他一脚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尴尬后立即恢复之前的调笑的状态,“霍总,你这小女朋友可真看不出二十四了,最多十九不超过二十。”  女人么,听人夸自己年轻总是开心的,邢婳不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眼睛都笑弯了,又时不时的去看自己身边的男人,很是得意。  邢婳很美,从前是清冷中偶露妖气的美。  现在是生动自然的不设任何防备的美。  男人本来面无表情没什么情绪的脸已经有些不明显的阴沉了,他开口,淡淡说了句,“有空你可以去挂个眼科。”  一干人莫名其妙。  夸霍总女朋友年轻有什么不对吗?  只有沈淮南一直忍着笑,都快要忍岔了气。  太好笑了。  从前邢婳是不怎么对她心上人以外的任何男人笑的,一切友好都是霍总的殊待。  现在的邢婳是,谁对她友好,她就对谁笑。  殊待没了。  唐砚指间夹着一根烟,淡淡睨着他,“你小心闪了腰。”  沈淮南笑弯了的腰这才直回来一点,他边笑边抬手朝邢婳招了招,“小花儿,过来,这边儿有位置。”  邢婳回了他一个笑容,正想过去,又徒然想起了什么,这才转头朝霍司承很小声的道,“老公,我去跟沈医生坐在一起,不耽误你玩儿。”  “……”  她就认识沈淮南,并且蛮熟的,他也很友好,而且他们是朋友,应该最合适了。  她料想他肯定不会带她一块儿玩。  霍司承冷眼看她,“坐唐砚身边。”
  邢婳不乐意,“我不要,”她瞄了一眼不远处那静出了冷意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软软的道,“他长得太凶了,而且……他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我也不喜欢你,你死皮赖脸的跟着我过来干什么。”  “……”  她神色委屈,“那你是我老公,当然跟别人不一样。”  霍司承目光凉漫,似讽非笑,“你不喜欢唐砚,想跟淮南坐一起,怎么,你喜欢淮南?”  她呐呐的道,“朋友之间的喜欢……”  “谁跟你是朋友?”  男人冷然的嗓音里含着薄薄的厉色。  邢婳微微低下脑袋,手指无措的捏着她裤子上的须,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大约是他们站得久了,又低声说话听不清楚什么,最开始说话的那阔少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边笑边道,“来来来,霍总,出来玩就别跟你这小女朋友黏腻了,带她过来坐,我们又不会吃了她,顶多多看两眼,老唐太不爱理人,你可别学他,我们等你很久了……”  霍司承神色淡淡,波澜不惊的瞧她一眼,道,“你不是要跟淮南一块,还不过去。”  “……”  “哦。”  邢婳咬着唇,闷闷的转身朝沈淮南走去,还是在他跟唐砚的中间坐了下来,脸上扯出牵强的笑,“沈医生。”  末了,又瞄一眼唐砚,想了想还是不甘不愿的礼貌道,“唐先生,你好。”  唐砚手里端着酒,冷漠厌烦的道,“离我远点儿,别坐我旁边。”  “……”  邢婳一张白皙的脸立即涨得通红,呼吸急促,睫毛都气得剧烈颤抖,谁还不是玻璃心了?她受霍司承的气好歹是吃他的住他的花他的,看他脸色还说得过去,这姓唐的,她吃他家一粒大米了?  沈淮南伸腿踹了脚唐砚的黑色长裤,“你差不多得了。”  “把她给我弄走,看着烦。”  “……”  邢婳怒道,“要走你走,要不是我老公让我跟你一块儿,你以为我乐意跟你一起?这又不是你的地方,凭什么我给你腾地儿?”  包厢里人多,虽然没放音乐,也没人特别大声的喧哗,但也并不安静,她这一提高了声音的小嗓子,当即就惹得离他们近的几个人看了过来。  认识邢婳的:哦,果然这俩人坐一起是要互怼的,从不例外,虽然她今天好像跟平常有点不一样。  不认识邢婳名字跟脸对不上的:这女的是哪根筋不对,她竟然敢这么跟唐砚说话,真当自己能活得跟邢婳一样?  唐砚掀起眼皮,捏着酒杯的手指重了几分力,他眯着眼睛,阴风阵阵。  邢婳的胆怯源源不断的往外冒,因为这男人,看着是真的令人畏惧。  而且她觉得他,也是真的非常讨厌她,这厌恶不是一种情绪,而是冷锐的尖刀。  沈淮南叹了口气,在一旁当和事佬,“行了行了,小花儿,你坐这边来,老唐脾气出了名的不好,你离他远点儿。”  “我不,”邢婳咬紧了腮帮子,“他受不了我让他自己走,我、不、让……”这三个字她是一字一顿对着唐砚说的,“有本事你打我!”  “……”  沈淮南头疼,邢婳失忆后不是性情大变了么,怎么这俩人还是见面就杠。  唐砚没有温度的双眼阴沉沉的盯着她看了十秒钟,最终还是没有表示,将另外一只手上夹着的香烟咬回齿间,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将实现转到了别处。  他当然是不能对女人动手的。  何况还是兄弟名义上的女人。  邢婳悄悄的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男人会不依不挠的跟她过不去,她其实也不过是仗着他一个大男人,尤其看着还是冷漠又不苟言笑的男人,应该不屑跟她纠缠。  沈淮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俩,面上带笑的给邢婳递了杯果汁,“你大伤处愈,不能喝有刺激下的饮料,喝点白水跟果汁差不多了。”  邢婳接了过来,露出真心的笑容,“谢谢你沈医生。”  沈淮南笑容可掬,在扫了眼被烟雾萦绕也隔绝开的男人,意有所指的淡淡一笑,“小花儿,听我一句,别惹老唐,他哪天真跟你杠上了,司承都不会管你死活。”  鲜榨的橙汁淹没着味蕾,可她只觉得很不是滋味。  霍司承讨厌她,唐砚讨厌她,她总觉得不是应该只因为她是坐吃等死的拜金女这么简单。  她咬着吸管,压低着嗓音低低软软的问,“沈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不是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们这么讨厌我。”  沈淮南唇上抿出笑弧,很温和。  邢婳其实偶有感觉,沈医生好似对谁都如此亲切温雅,但他可能其实不曾亲近任何人。  他轻轻笑开,灵活的手指晃动着酒杯里的液体,竟有丝妖冶的味道,“有些事情能忘记,未尝不是一种恩赐,也有可能本来就是你想要忘掉的——不知道更好。”  她懵懂,“我不明白。”  “你究竟为什么失忆,医生始终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有机会比从前开心许多。”  邢婳沉默了一会儿,“我以前……真的很惹人讨厌吗?”  沈淮南漫不经心的支着脑袋,浅浅的笑着,“老实说……喜欢你的是不太多。”  纵使霍司承早跟她说过无数次,可她心头还是如同重击。  她还幻想着,是因为那男人讨厌她,所以才那么说的呢。  “你这么说,我以前应该是做过很多……不太好的事情,”邢婳握着果汁的玻璃杯,喃喃自语后又认真的道,“可是如果我想不起来,你们也不肯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呢……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错了,又要怎么才能弥补我的过错呢。”  现在这个样子,他们看着她生厌,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可谁也不愿意向她提起理由。  沈淮南抿了口红酒,徐徐懒懒的笑,“邢小婳,你不要幻想了,那些都是你没法弥补的,从前的你不能,现在也一样。”
  邢婳抿着唇,心里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空茫。  “那……沈医生,你不讨厌我吗?”  “我?”沈淮南他晃动着酒杯里的液体,笑道,“这个的话很简单,因为你并没有直接的得罪我,而我这人呢,也并不嫉恶如仇。”  “……”  嫉恶如仇,明摆着说她是恶吗?  “……你还不如不回答我。”  沈淮南笑个不停,“是你自己要问的。”  邢婳苦闷,模样呆呆的喝着她的果汁,喝到一半才又抬起脑袋困惑的问,“这些都是我老公的朋友么,为什么我跟他结婚也有两年了……他们都不怎么认识我?”  “因为你露面的次数很少,多数人只闻其名不曾见过其人,至于朋友……你家霍先生哪有那么多朋友,有些是生意场上的合作对象,有些是在一个圈子里玩儿过的泛泛之交,这儿跟他关系最好的,除了我,就是老唐了。”  “他很爱来这种场合玩吗?”  沈淮南低头瞟她一眼,依然是漫不经心的笑,“你看看,你又要问,没错,霍总出了名的爱组局玩儿,他不喜欢回家,家里有个他讨厌的女人每天等着他。”  “……”  扎心,邢婳不再问了。  她含着吸管默默出神,想一个问题——  她车祸前要离婚,应该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想了一会儿后,她的视线就不受控制的朝着那男人看去。  人群中,他毫无疑问是最打眼的那个,一眼望去便觉与众不同。  究竟是哪里不同呢,最帅么?  的确是,他真是英俊得足以让她甚觉心动,嗯,如果他不说话的话。  可她又觉得,即便不看脸,他也还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他坐在牌桌上,薄唇间叼着半截香烟,他正眯着眼睛看牌,俊美的面容在青白薄雾的缭绕下,呈现出一种淡漠又模糊的轻佻怠慢之意,散发出一种类似于旧时代沉迷鸦片的糜烂堕落气息。  但是奇异的,他又并不让人觉得混入了这浊世里淡淡的乌烟瘴气中,反正有种隔岸观火的凉薄冷醒。。  仿佛正游戏人间,却又兴致缺缺。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情绪存在了。  似乎除了厌恶她,他身上也再没有其他强烈的情绪存在过。  邢婳的果汁见底,吸了两口空气后,她把杯子放在前面的茶几上,转而问沈淮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一直在输?”  准确的说,据她观察开始,他把把都在输。  沈淮南一副见怪不怪的语气,“当然,毕竟是有名的散财童子,名不虚传。”  邢婳不可置信,“散……什么童子?”  沈淮南要笑不笑的看着她,“霍总逢赌必输,心情不好就爱出来输钱,江湖有传言,谁要是破产了,想办法跟霍总玩局牌,东山再起的本金说不定就赚到了。”  “……”  有钱人的癖好,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吗?  宁愿输钱给各路路人甲,也不肯拔一毛给她,什么仇什么怨?  她要气死了。  邢婳蓦然从站了起来。  沈淮南被她这突然的动作一惊,抬头微愕的问,“你干什么?”  “……去洗手间,果汁喝多了。”  “……”  沈淮南大概的跟她说了方向。  邢婳看了眼正在玩牌的男人一眼,还是没跟他说,就起身低调的出门了。  霍司承好似也并无察觉,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泄露分毫。  邢婳顺利的找到了洗手间。  方便完扣上小腹前的扣子后,她又认真的理了理扎进裤子里的白色衬衫,弄得颇为满意她才打开门,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俩妆容精致艳丽,穿着比较清凉的年轻女孩正站在外面,既没洗手,也没有要上厕所的意思,俨然就是一副正等着她的架势。  她心觉好笑,还真有人找她麻烦啊。  不过好在都是女的,也就两个,了不起她就不要命的干,说不定还能战个平手,好歹她们穿了目测大概有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而她踩着有很稳的平底鞋。  这么想着,她倒也没多怕,从从容容的往盥洗盆走了过去。  一直到她拧开水龙头,两人才相视一眼,其中一个环着胸,凉慢的笑着,“看着清纯乖巧,骨子里其实又婊又浪吧,来来来,都是女的,谁不了解谁,用不着装,真良家怎么可能会当小三啊,也就男人信这套爱这套。”  “……”  虽然语境不对,但邢婳觉得这话单拎出来没毛病——后半句。  但听她们这么说,再看她们眉眼间略带骄矜,跟娱乐场所的女孩比起来,倒更像货真价实的白富美。  她微笑,“两位找我有事吗?”  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围着她转了半圈,“你胆子真是不小啊,勾谁不好,勾霍总,你知道他老婆什么角色吗?”  邢婳想了想,虽然她是那男人的老婆,但她还真不知道,除了惹人厌,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眼睛一转,她伸手关了水,转过身面向她们,耸耸肩,一脸的有恃无恐,“我又不跟他老婆过,谁关心他老婆什么角色。”  “呦呵,你还真不怕死啊,那你知道,邢婳的上个情敌,萧青衣,你应该知道吧,最火的那会儿就是娱乐圈巅峰上的女星,听说她睡遍了娱乐圈一干高层,后台硬得无敌,一流的资源一流的人气,传媒集团老总的老婆都拿她没辙……她什么下场你看到了?”  萧青衣?噢,看来是真的不火了,她在医院看剧看新闻的那会儿,都没见过这三个字。  娱乐圈女星,丑闻?雪藏?封杀?  马尾女孩环着胸,诡异一笑,“我听说,她并不是丑闻之后远走他国,而是被活生生的逼死了——我都想不出来,像萧青衣那种,为了名为了利,什么脸皮自尊早就不要,内心无敌了的女人,怎么才能逼她自杀。”  邢婳忍不住思考,她要怎么样操作,才能逼死传媒老总的老婆都没辙的女星……  想不出来。  她一脸懵懂,认真的问,“你们确定不是霍总……亲自动的手?”  马尾女冷笑,“宋微曦被撞成植物人,她可是跟霍总唐砚一起长大的,货真价实的青梅竹马,她今天还在医院里躺着不省人事,邢婳可是做了两年霍太太了。”
  邢婳的脸色终于变了,“不可能——”  她想也不想的反驳,逻辑思维自从她醒来后大概从来没有这么敏捷的反应过,“如果我……哦,不是,如果她真的蓄意把人撞成重伤,别说怎么逃过法律的制裁,霍司承是什么人,唐砚是什么人,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她让她平安无事。”  她虽然不知道唐砚是什么人,但看他那个脾气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全场就数他脸最臭,也不见有人敢说他半个字的不是。  连沈医生,能跟这么一帮人混在一起,估计也不只是个医生那么简单。  马尾女音调比她高,挑着眉道,“撞人谁不会,撞完人能全身而退才叫本事。”  “……”  邢婳默,三观啊,真是扭曲。  还很佩服她是吧?  她委婉的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依着她对那俩男人浅薄的认知,要么人不是她撞的,是外界的人弄错了什么。  要么,是那女人不够重要。  再说,肇事而不受制裁,除了背景够硬,其他都是假的。  她不是只有老公大人一个背景吗?  马尾女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不耐的道,“我们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些事情的。”  说了老半天不是来讨论这个?  邢婳长长的哦了一声,转而才问,“那你们找我是为了?”  两人相视一眼,另一个短发女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你跟霍总在一起,刚才看起来……跟沈淮南和唐砚也挺熟的,你把他们两个的电话号码给我们。”  “……”  邢婳只觉啼笑皆非,“你们找我,是为了问我要他们两个的号码?”  “对!”  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摊着手道,“不好意思,我没有。”  她是真的没有,她手机里就童妈跟霍司承的号码,当然,都是童妈给她存的。  别说唐砚,沈医生的她也没有。  而且她那除了手机什么都没装的小号链条包,也落在包厢里了。  “没有?”马尾女明显的不信语气,抬着下巴傲慢的看她,“没有也没关系,待会儿回去你就问他们要,然后再告诉我们。”  邢婳腰靠在盥洗台的边缘,摸着下巴笑问,“你们俩……想追他们吗?”  短发女觉得她的笑里有嘲笑的意思,上前一步逼近她,冷冷的道,“是又怎么样,你是在耻笑我们?”  耻笑?  哎,被看出来了。  邢婳满脸无辜,“对啊……你们想泡男人,可都在一个包厢里了,却连上去要号码的勇气都没有,就算我给你们了,你们就敢搭话了?如果敢搭话,直接去跟他们说话就行了,找我做什么?”  “……”  “……”  两人相顾,对视了好一会儿,一时都没找到反驳的台词。  邢婳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我看两位小姐条件都挺不错的,怕什么,大胆上就是了,我也不介意给你们介绍……哦,仅限于沈医生。”  说罢等了十秒钟,见她们还没有反应,她又道,“两位好好想吧,我不太喜欢待在洗手间里,先走啦——“  一听她说要走,两人同时伸手拦住了她。  马尾女捏住了她的手腕,手劲大得让她吃痛,“如果他们是那么好搭讪的,我们还用得着找你吗?”  唐砚性情冷漠,出了名的不给人面子,跟他搭讪,成功率无限接近零。  沈淮南倒是看着脾气好,但也几乎不怎么给人亲近的机会,并且对此游刃有余,面热心冷。  “可是我真的没有他们的号码,不然……我给你们霍司承的?”  “你在威胁我们?”  “我没有啊。”  “我告诉你,你有得给,没有问了也得给,否则,你是或霍先生小三的事情明天就会传遍!”  邢婳歪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好吧,随便。”  “你还真不怕邢婳对付你?”  “我不怕啊,因为我就是邢婳。”  马尾女先是一愣,随即好笑的嘲讽,“你这女人,脑子是不是不正常?”  邢婳好奇且无奈问,“你们之前是见过我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还是见过邢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凭什么斩钉截铁的说我不是?”  “我们是没见过她,但绝对不是你这个样子。”  邢婳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持续捏,可能已经被捏青了的手腕,“你弄疼我的手了……这位小姐,我警告你,你再不放开我让我出去,我就叫了——”  “啪!”  她最后一个字的音还没发完,突觉一阵掌风袭来,脸上一痛,跟着就是干脆利落的巴掌声。  邢婳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扇了一巴掌。  她先是一呆,怔愣片刻后,几乎是立即就想也不想的反手抽了回去。  两女人大怒,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女人先是柔柔弱弱再先,尤其在听到邢婳的威胁后竟然无动于衷还敢动手,马尾女伸手就把她双手制住,意欲先跟短发女联手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再想办法教训她。  那留着马尾的女人身高就有一米七,虽然不胖但骨架看着就粗于邢婳,尤其她大伤初愈,论力气根本不可能是两个人的对手。  她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的,扯开嗓子就尖叫了起来,“救命啊……”  “救命,救命啊……”  “有人强一奸!”  邢婳不管不顾的乱喊当真是一时出乎两人的意料,更没想这女人竟然连强一奸都叫出来了,顿觉棘手,手忙脚乱就要去捂住她的嘴。  洗手间外。  女洗手间的旁边自然是男洗手间,一抹白色的修长身影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突然定住了身形,取下唇间的烟,侧首看向紧闭的门,天生轻佻的桃花眼眯了眼睛,眸底掠过晦暗的冷意。  …………  唐砚推门回到了包厢。  不过他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而是走到了霍司承的身侧。  一旁有人愕然的问,“老唐今儿个想玩牌了?”  霍司承这才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眼唐砚。  后者单手插入黑裤的口袋,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淡淡出声,“我刚才看到郁浠白了,在洗手间里。”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一股野蛮的大力狠狠踹开了。  洗手间里的三个人,包括邢婳,全都愣住了。  邢婳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而且是直接把门踹开了,她愣愣的看了过去。  那男人一双眼正钉在了她的身上。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跟气质,很不相符,这种不符该如何形容呢……就像是温淡和煦的沈医生,突然有了唐砚的眼神。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是看得出来的质地精良考究,可他连扣子都没怎么扣好,松松垮垮的,下面的黑色西裤倒是笔直得没有褶皱。  他斜倚在门上,将指间的烟重新送回齿间,锁骨处的小片胸膛露了出来,叼着烟的模样就是一派纨绔的姿态,吊儿郎当好似永不正经,可眸黑而冷,似笑非讽的望着她。  男人徐徐吐了个烟圈,视线始终没有从她脸上挪开,轻笑着开腔,“演哪出呢,在。”  他认识她。  凭着这一个眼神,她几乎就可以断定。  那两个女人似乎很忌惮他,还没等邢婳挣脱,就先不约而同的松了手。  邢婳唇动了动,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眼神给她的压力很大,正想开口询问什么,眼角余光却瞥到了另一抹更为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走来。  她心下一喜,唇上笑弧顿扬,想也没想的就抬脚冲他跑了过去,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里,脑袋还蹭了蹭他的胸膛。  霍司承被她撞得后退了两步,倒也没在意,甚至抬手搭在了她的腰上,抬起的眼皮下一双冷眸淡淡的看着前方已经转过身的男人。  四目相对,两双眼蕴藏着不同的内容。  霍司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话却是对怀里的女人说的,“知道的你是出来上个洗手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里面生了个孩子。”  邢婳,“……”  她抬脸看着男人的下巴……他这个说法,好诡异啊。  不知道的,也就以为她上了个大的吧……咳咳。  邢婳不管这些,抱着男人的腰就赶紧告状,“有两个人拦着我不准我出来,还把门反锁了……是这位……”她转过头,看着还站在女洗手间门口,正抽着烟被薄雾模糊了的男人,“这位先生踹开了门……”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那男人冷淡的瞥过了他们,眸底还浮起了一股类似于自嘲的情绪,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背影孤独,又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她怔住了,忍不住就想开口叫住他,“先……啊。”  腰间剧痛,是男人原本搭在她身上的手掐住了她腰侧的骨头,一下让她吃痛得失了声,“好疼……”邢婳回过头重新看他,委屈极了,“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捏断了。”  他是来救她的还是来替那两个女人欺负她的。  霍司承低头看她一眼,松了手,“他跟你说什么了?”  邢婳一边捏着被他掐痛的腰,一边软软的问,“刚才那个帅哥吗?”  帅哥?  他不语,只是低眸看着她。  邢婳老实的回答,“什么都还没说,你就来了。”  “踹门是什么意思。”  “她们把我关起来,要打我,我就喊救命……他可能听到了,路见不平……”话落,她眨眨眼睛,看着他英俊深沉的脸,试探性的问道,“他是不是……认识我?”  霍司承瞟她一眼,“怎么,你想认识他?”  她弱弱的道,“我只是觉得他认识我。”  而她迫不及待的需要认识她的人,尤其刚才那男人看她的眼神……虽然有些冷,但好像并没有反感的成分,只是有点复杂,教她辨别不清。  霍司承语带讥诮,“他睡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男人都多,认识你很奇怪?”  “……”  邢婳嘀咕,“我也没见过几个男人……”  霍司承即刻面色不善起来,拂开她,转身就往包厢的方向回走。  她一脸莫名,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只好小跑着跟上他,擅自攥着他的袖子,讨好般的问,“你怎么会过来,凑巧来洗手间还是特意来找我的?”  然而直到回了包厢,他都没搭理过她了。  他们推门重新进去的时候,又还是不少人看了进来,其中一阔少大笑着冲他招手,“霍总你赶紧回来,让唐砚替你玩几局我们就掉多少肉的,来来来,幸好你回来了,我们还在猜你们是不是得来一发才回来。”  邢婳,“……”  她撇着嘴,受不了这些男人的污言秽语,脸靠在霍死承的手臂上,掩耳盗铃的遮挡自己发烫的脸跟耳根。  却听头顶响起男人懒洋洋的调子,“去拿你的东西。”  她不解,“拿东西,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  他好像没玩多久吧,一个小时不到。  不过她没多问,乖乖的去拿了放在沈淮南旁边的她的小包,正跟旁边的人聊着的沈淮南侧身看向她,意味不明的笑问道,“你刚才遇到郁少了?”  郁少?  她想了想,“遇到一个穿白衬衫,长得很好看的男人……他姓郁吗?”  “你失忆了……他没问你怎么发生的?”  “他是我认识的人吗?”  沈淮南挑挑眉,又不再多说,下巴指了指某个方向,“你家霍先生在等着你,还不过去?”  “哦。”  “他今晚心情不好已经不是输钱能平息的了,你别再惹他了。”  “……”  ???  邢婳连忙拿起自己的包包,快步走回了男人的身侧。  除了唐砚,一干人都很愕然,“霍总,你今天怎么回事儿,这么早就要回去。”  霍司承弹了弹他刚才新点的一根烟,细细的烟灰飘落不见,他勾唇漫不经心的道,“我并不太爱在洗手间里办事,所以,还是回家的好。”  “……”  邢婳,“……”  …………  黑色的世爵驶回蓝水湾,开车的是司机,霍司承跟邢婳并排坐在后面,男人闭着眼,静默得没有声息。  邢婳托腮瞧了他好久,最终还是耐不住这死寂般的沉默,脑袋凑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问,“今天我在洗手间门外遇到的那个男人……他跟你是仇家,或者是对手吗?”
  霍司承打开了眼睛,清凉的看她一眼,“一句话都还没说,他就让你惦记上了?”  “……”  她也不在乎他语气恶劣,撑着下巴故意拖长着语调说话,“我怎么觉得,从他一出现,你所说的每句跟他有关的话,都阴阳怪气的像是在吃醋。”  “呵,”他对着她时惯有的讥诮表情又露了出来,“邢婳,我看你车祸不单只是失去了记忆,连脑子也一块儿摔坏了。”  “……”  “我只是……”  “闭嘴,别跟我说话,烦。”  “……”  这语气冷漠而厌烦,跟在包厢里对着众人宛若迷雾重重捉摸不透的模样相比,这情绪赤果果毫无掩饰的意思,即便她已然习惯了他的态度,也还是心尖一刺,血气徒然上涌,最终却只是红了眼圈,怏怏的趴到了车玻璃上去了。  她突然又想起了在洗手间里那两个女人说的话……  宋微曦。  微曦,清晨的日光么,倒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她开车把人撞成植物人了?  这不可能……  邢婳几度想开口询问,可话到嘴边一看他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出声,直到回了蓝水湾,男人未曾理过她,她也闷闷的在一侧,不敢再主动的搭话。  …………  一下车,身长腿也长的男人就大步走在前面,远远的将她甩到了后面,等她走进前厅,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真是避她如蛇蝎。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厌她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花点钱把她打发了呢……  在外面输钱的时候明明还那么大方。  童妈远远就看到邢婳在慢吞吞的换鞋,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着就很是沮丧,她忙走了过去,笑容和蔼,“太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要不要让厨房煮点夜宵?”  她情绪低落,“不用了,我去洗个澡就睡觉了。”  “那我带太太去卧室吧。”  邢婳摇头拒绝了,“我自己上楼去吧,刚好到处看看。”  “哎……”童妈轻轻叹息,跟着道,“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我一声。”  “知道啦。”  蓝水湾的别墅很漂亮,占地视野广阔,但设计风格并不繁复华丽,跟辉煌气派的色调比起来,更显得简单而极有质感,既不是完全的中式,也非完全的西式。  整个设计装潢,在低调的奢华中,又有种难以形容并不深厚但又的确存在的艺术气息。  烟火气稍淡。  除了出去前她在衣帽间换过衣服,其他的房间她都不太能分清哪间是什么,只能一间间的推开去看……那男人是已经回了卧室吗?  她漫无目的的随意挑了一扇门,握着门把轻轻拧开,脑袋正要随之而探进去,身后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你缩头缩脑的在干什么?”  邢婳可能是失忆了没什么归属感,所以这虽然应该是她很熟悉的地方,但她还是有种窥视感,所以不自觉就鬼鬼祟祟了,所以当本是极其的安静的走廊里突兀响起男人的声音时,她猝不及防就被吓了一跳。  哐当一声,脑袋猛地磕在了门框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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