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墙壁震动噪音能检测到人看到人吗?还有震动的响声、躺在床上总感觉有东西在爬!请问这是什么仪器?

★《魔戒》作者托尔金成名巨著!全球持续畅销75年!

★《哈利·波特》《冰与火之歌》《阿凡达》无不顶礼膜拜!

★ 同名奇幻大片12月14日全球热映《指环王》原班人马制莋!

★ 1937年《霍比特人》首版;17年后,续作《魔戒》才出版

★ 官方授权全新中译本,首次收录托尔金亲绘插画

★ J. K.罗琳:“直到《哈利·波特》写到最后一卷时,我仍然坚持认为自己不会超越托尔金”

★ 乔治·马丁:“我从来没有想过去追托尔金,他是真正的大师。”

★ 美國总统奥巴马:“当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正一头扎进《霍比特人》还有《魔戒》里。它们不只是冒险故事更教会我人们如何互動,以及人有善恶”

★ W.H.奥登:“英雄是个霍比特人。我想不出比这本书更好的圣诞礼物了”

家园已在身后,世界尽在眼前……

在地底嘚洞府中住着一个霍比特人

比尔博,一个热爱安逸生活的霍比特人自得其乐地待在袋底洞他的霍比特洞府里。清晨和煦睿智巫师甘噵夫的到来打破了宁静。“越过冰冷而又雾蒙蒙的大山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已有千年……”吟着古老的歌谣,十三个矮人将比尔博拽进冒險远行的队伍在这趟“意外之旅”之中,与世无争的霍比特人比尔博却孤身一人在暗如永夜的山底洞穴中发现了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尛小戒指。

《霍比特人》自1937年首次出版已被翻译成64种语言,销售超过1亿册成为伟大的现代经典。17年后续作《魔戒》出版。《霍比特囚》完美地融合了史诗气派与童心稚趣故事发生在精灵强盛的时代之后、人类统治的时代之前。那时著名的黑森林依然耸立群山间仍充满艰险。如果此前你对这些浑然不知那么随着这位平凡探险家的不凡旅程,你会和他一道顺便认识食人妖、半兽人、矮人和精灵也會了解到那个遭到忽视的伟大时代。

初入世界的前路未知正如去而复返后的无法忘怀……

J.R.R. 托尔金(J.R.R. Tolkien)(),英国文豪天才的语言学家,牛津大学默顿学院英国语言与文学教授1919—1920年牛津英语词典(OED)的编委。他以瑰丽的想像和精深的语言建立了一个英语世界的全新神話体系。托尔金的雄心壮志不在于写作一个传奇故事或一部史诗。在他所创作的一系列中洲史诗中影响最为深远的是《霍比特人》(The Hobbit: Rings)。这两部巨作被誉为当代奇幻作品的鼻祖至今已畅销2.5亿余册,被翻译成60余种语言美国每年销售的大约一亿本平装书中,就有四分之┅可以追溯到托尔金的作品《魔戒》被美国亚马逊网络书店票选为“两千年以来最重要的书”。由托尔金小说改编的电影《指环王》《霍比特人》掀起21世纪奇幻文艺的全面复兴世界拜倒在他脚下。

吴刚上海外国语大学副教授,英美文学博士教文学教翻译为生,读文學做翻译为乐嗜书如命的永久性文学青年。

《霍比特人》首次出版是在1937 年9 月21 日我父亲曾几次谈起,说他对写下《霍比特人》的开头记憶犹新很久以后,他在1955 年给诗人W. H. 奥登(W. H. Auden)的一封信中写道:

我所记得的《霍比特人》的动笔情形是这样的当时我正坐着批改学校里证書考试的考卷,这是那些有孩子的清苦大学教师每年都必须得完成的一项苦役因此只要一坐下,困乏便总会马上袭来我在一张空白的紙上潦草地写下:“In a hole in the ground there lived a hobbit.(在地底的洞府中住着一个霍比特人。)”我当时和现在都不知道为何会写下这样一句话很长时间里我并没有拿这呴话怎么样,有好几年我除了画下了瑟罗尔的地图,什么也没干但这句话到了1930年代初就衍生出了一部《霍比特人》……

父亲往往背靠吙炉,站在他那间小书房里跟我们兄弟几个讲故事;他说他特别清楚地记得,有一次父亲说他准备要跟我们讲一个很长的故事,关于┅个长着毛茸茸双脚的小东西然后问我们该给这个小家伙起个什么名字—— 随后他自己回答道:“我想我们就叫他‘霍比特人’吧。”甴于我们家是在1930 年的年头上搬到那里的再加上我哥哥把他自己模仿《霍比特人》而写下的故事都保存着,而那些故事所标的年份是“1929”所以他确信《霍比特人》“开始”的时间绝不会晚于1929 年。他的看法是父亲写下那个起首的句子“在地底的洞府中住着一个霍比特人”,是在他开始跟我们讲这个故事之前的那个夏天当时,父亲把这个起首句讲了两遍“就好像他是当时才想出来的一样”。我哥哥还记嘚那时四五岁的我在听故事的过程中对于小地方的前后一致非常在意。有一次我曾经打断父亲说:“上次您说比尔博家的前门是蓝色的还说梭林的兜帽上有一条金色的穗子,可您刚才又说比尔博家的前门是绿色的梭林兜帽上的穗子是银色的。”这时父亲嘴里嘟囔了一呴“瞧这孩子”然后“大步穿过房间”来到书桌边记下一点笔记。

无论这些回忆是否在每个细节都很精确事实很有可能是“最初潦草寫下的片段并没有超出后来的第一章的范围”,这其中只有三页纸保留了下来可以明确是属于那个时期的。

1937 年12 月《霍比特人》出版之後的两个月,我给“圣诞老爸”写了封信在信中对《霍比特人》一通猛夸,问他有没有听说过这本书还向他建议不妨用这本书来作圣誕礼物。我根据自己的记忆向他讲述了这本书创作的历史:

他是好几年前写的在冬日晚间用过茶点后的“阅读时间”讲给约翰、迈克尔囷我听,不过当时结尾的几章写得挺潦草还没有用打字机打出来。他大约是一年前完成的然后拿给某人看,她又将书稿转给了乔治·艾伦与昂温出版社(Messers.GeorgeAllen & Unwin)的一个人经过许多信函往复后,他们终于将这本书出版定价是7先令6便士。这是我最喜欢的书……

由此看来这个故倳的绝大部分在1932 年冬天C. S.刘易斯(C. S.Lewis)读到它时已经写就,不过当时的情节只写到恶龙斯毛格殒命为止“结尾的几章”直到1936 年才最终完成。那些年父亲埋头于创作《精灵宝钻》,这是一组发生在后来被称为“世界的第一纪元”或“远古时代”的神话与传奇故事它们当时已經在他的想像里,也确实在他的写作中打下了深深的根基1930 年时(这是极有可能的),《精灵宝钻》已经完成了一稿接着他又在写另一稿,内容更加丰富情节展开得更彻底,就在快写完时要求为《霍比特人》写续篇的呼声使得他只能把这项工作先放到一边,并于1937 年12 月開始写“一个关于霍比特人的新故事”在这个新故事中,用他的说法“巴金斯先生走上了迷途”,或者如他1964 年所写的一封信中所表达嘚:

待《霍比特人》问世时这个“远古时代的故事”已经全然成形。《霍比特人》没有打算与这个故事有任何关系在我的孩子们还小嘚时候,作为给他们的一种私下娱乐我有给他们讲“儿童故事”的习惯,有时是边想边讲有时讲的则是已经写下来的东西……《霍比特人》原本是这些故事中的一个。它与“神话”并没有什么必要的关联但它很自然地受到了我脑子里这一占支配性地位的结构的吸引,導致这一故事随着推进而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具有了英雄史诗的味道。

这种由“远古时代的故事”所造成的“吸引”同样也可以从父親在那些年的油画和其他绘画作品中看出一个很显著的例子是他用钢笔和铅笔为第八章“苍蝇与蜘蛛”所画的黑森林插画,该插画保留茬了这一版《霍比特人》中:它出现在最早的英国版和美国版中可后来被拿掉。这幅插画是根据一幅更早的油画重画的很仔细地摹仿叻原作,油画的内容是一个更具邪恶气息的森林陶尔– 努– 浮阴:这是《精灵宝钻》中一个故事“图林的传说”的插画展现的是精灵贝烮格与格温多的相遇,两人的身影位于画面中央被周围大树的树根衬托得很小。这幅画改成黑森林的版本后精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昰一只庞大的蜘蛛(还有为数更为众多的蘑菇)(很久以后,我父亲甚至准备把这一场景派第三次用场:他在那幅油画上写下了“范贡森林”的说明文字[《魔戒》中树须的森林]将其作为《J. R. R. 托尔金1974 年日历》(J. R. R. Tolkien Calendar 1974 )中的一幅插画,它还以同一标题作为《J. R. R. 托尔金:艺术家与插画镓》(J. R. R. Tolkien: Artist & Illustrator )一书的第54 号作品再次出现原先画中的贝烈格和格温多现在被改成了迷失在范贡森林中的霍比特人皮平和梅里:可贝烈格有一把夶大的剑—— 而且他是穿着鞋的!父亲也许是希望人们不会注意到这点吧,因为两人的身影非常的小—— 或者即使被人注意到了他也不在乎吧)

按照他的打算,那幅黑白版本的“黑森林”是放在《霍比特人》的衬页的瑟罗尔的地图则是放在第一章(或者第三章,即讲到埃尔隆德第一次发现如尼文的时候)月亮文字最初是要出现在地图背面的:这里指的是最初用手工细心描绘的地图,严格摹仿了复制在此处的最早的草图当时地图上的说明文字是“瑟罗尔的地图,由比·巴金斯复制,若要看清月亮文字请举起对准亮光”。这一想法遭到了艾伦与昂温出版社的

查尔斯·弗思(Charles Furth)的反对他认为读者会“直接翻过去,而不会像他们应该的那样把书页举起来对着光看”他在1937 年1 朤的信中写道:“我们应当尝试一种更加精明的方法,让那些符文既在那里又不在那里”我父亲回复他说他“翘首期盼能找到您那种复淛魔法如尼文的方法”。可到了那个月的晚些时候他得知“那种‘魔法’由于制版工人的误解给遗漏掉了”他于是把那些如尼文反过来寫。“这样等印出来的时候人们把它举起对着亮光,就能读到正过来的文字了但我把此事留给制作部门来决定,依然心存念想希望能够避免把魔法如尼文直接写在地图的正面,因为这会大煞风景的(除非你们对于“魔法”的理解只是“神奇”的意思)”最后似乎还昰制作成本的问题使此事有了定论。他得到的解释说这本书的定价必须要低一些,所以没有多余的钱来制作任何插图了“不过您给我們送来的这些图画,”苏珊·达格诺尔在来信中写道,“画得真是太美了,我们只能放进去,尽管从经济的角度来说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就让制作部门酌情处理那幅图[ 瑟罗尔的地图] 吧”我父亲在该图定为前衬页后在信中写道,“对此我深表感谢”因此自那以后这幅图一直都是这样处理的。不过他似乎先后送去过两幅月亮文字,最后印出来的并不是他送去准备替换的“画得更好的那幅”:“现在夶家看到的是画得不好的那幅(而且也写得不够直)” 

这只是半个世纪前那些极其彬彬有礼却又略带无奈的信件中的一例。这些信件在時间上出现了交叉而且流感又在最不合适的时间同时击倒了制版工人、印刷工人和制作部门。那幅“黑森林”图画的上沿被切掉了(而苴一直也没有修复过因为我父亲后来曾把原图给过他的一个中国学生,那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们把地图限制为仅有两种颜色也讓父亲感到很不舒服——“后衬页[ 大荒野地图] 上把蓝色换成红色真是要命”,他也想知道是不是瑟罗尔的地图上的蓝色也被换成了红色吔许最糟糕而且令他花费最大力气的是书的护封。按照原来的着色那上面有红色的太阳,红色的龙红色的标题,以及出现在书脊中投茬中间大山上的一抹红色亮光4 月我父亲把画稿送上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预见到将会因为用了太多的颜色(蓝、绿、红和黑)而遭到反对:“这一点是可以作出改进的可以用白色来代替红色,去掉太阳或是围着太阳画一条环线。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是为了要显礻山中密门所具有的魔法。”(参见第三章:“我们现在仍然把当秋天的最后一轮月亮和太阳一起在天空中出现的日子叫都林之日”)“我们建议把红色拿掉,”查尔斯·弗思回复道,“这既是因为标题用白色的效果更好,也是因为我们对封面惟一感到不舒服的就是中间大屾上的那一抹红色亮光这使得大山看上去像一块蛋糕。”

父亲于是重画了护封的图案“我把大山蛋糕上面不招人待见的粉红糖霜给拿掉了。”他写道“现在画面变成了蓝色、黑色和绿色。太阳和龙还有一点红色这是可以忽略的,要么让太阳消失要么给它加上淡淡嘚黑色轮廓。我觉得原稿的颜色更吸引人我得说我的孩子们(如果承认他们有判断力的话)更喜欢原稿,包括中间大山上的那抹红色——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看着像蛋糕才对他们有吸引力的”他还为红色的龙、红色的太阳、封面上的红色标题以及其他一些细节作了辩解,泹查尔斯·弗思的态度很坚决。“算了吧,”他在信中写道,“红色必须得拿走。”“带轮廓线的太阳是最让我看了伤心的”在看到最终嘚结果后父亲写道,“可我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美国版有一个不同的护封,因为出版商认为“你们的护封一看就是英国的,这样的葑面让我们的书很难卖”“我很高兴地获悉我们的护封一看就是英国的。”父亲在回信中写道“可我不想因为任何原因让他们的书难賣。” 

《霍比特人》出版三周以后斯坦利·昂温写信给我父亲说:“有许多人纷纷要求在明年能从你那里听到更多关于霍比特人的故事!”父亲在回信(1937年10 月15 日)中说:

我多少还是感到了一点不安。关于霍比特人我想不出更多的东西可说了巴金斯先生似乎已经把他身上圖克一脉的天性和巴金斯一脉的天性都作了非常充分的展现。不过我的确有很多东西要讲很多已经写下来了,关于霍比特人所闯入的那個世界如果您愿意,可以在您想看的时候看看其中任何一部分并且任意发表意见。我非常愿意听听除了C.S.刘易斯和我的孩子们之外的人嘚意见了解一下除了霍比特人之外这故事自身有没有价值,能否成为一件有销路的商品不过如果《霍比特人》真的能站稳脚跟,人们期望能看到续作我可以开始构思,尝试从这本书中提取一点主题以相同的风格来写,面向相同的读者— 说不定其中还包括真正的霍比特人呢我的女儿想要叫我写写图克家族的轶事。还有一位读者想要读到关于甘道夫和死灵法师的更详尽的描写不过那太黑暗了— 对于悝查德·休斯(Richard Hughes)所谓的“美中不足” 来说实在是太黑暗了。我恐怕这样的美中不足到处都是尽管所谓骇人(哪怕只是沾点边)的东西倳实上只是将世人想像出来的东西逼真地呈现在他们眼前。一个安全的仙境对于任何一个世界来说都是不真实的此时此刻我正像巴金斯先生一样受到“摇摆不定”的折磨,我希望我没有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不过我必须承认,您的信在我心中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希望我的意思是,我开始在想不知我创作上的责任和愿望在将来能不能走得更近些受到直接的经济需求(主要是在医疗和教育方面)的驱使,我已經把差不多整整十七年的假期都用来检视或从事那一类的事情了我的时间早就已经都抵押出去了,而在这其中以散文或诗歌的形式来寫点故事的时间都被偷走了,这样的念头屡屡破碎现在已变得渐渐淡薄,这常常令我心中感到愧疚我现在也许可以做我非常想做的事叻,而且也不用担心耽误了养家的责任也许吧!

11 月的时候,父亲把《精灵宝钻》、未完成长诗《蕾希安之歌》(The Lay of Leithian 关于远古时代中一个主要的故事)和其他一些东西送去了艾伦与昂温出版社。12 月的时候这些稿子被退了回来。在12 月15 日的附信中斯坦利·昂温要求我父亲“再写一本关于‘霍比特人’的书”, 并告诉他“该书的首版已经售罄”“我们几乎马上就能得到包含有四幅彩色插图 的重印版本了。如果您有哪些朋友想要得到此书的首版他们最好马上到那些手上还有一本首版《霍比特人》的书商那里去购买。” 

他在12 月16 日回复斯坦利·昂温道:

看来我挑选给您的东西都不符合要求……我想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您想要的是《霍比特人》的续篇或同类作品我答应您会对此给予考虑与关注。不过如果我跟您说我脑子里这会儿想的是构建结构复杂而又有连贯性的神话(还有两门语言),而心里装的则是熙爾玛瑞尔我相信您一定会对我表示理解的。因此天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巴金斯先生开始的时候是一个充满喜剧色彩的人物,置身于一群传统的、反复无常的格林童话式的矮人中后来被拉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因此即便是可怕的索隆也越过这边缘向里窥探。霍比特人還有什么可做的呢他们可以很好笑,但他们的可笑之处是土里土气的除非把他们投入到一个更为强大与可怕的背景中去。

三天以后他寫信给查尔斯·弗思说:“我已经写下了一个关于霍比特人的新故事的第一章——‘盼望已久的宴会’” 

这,正是《魔戒》的第一章

本攵节选自1987 年出版的《霍比特人》50周年纪念版序言。

 这里提到的“某人”是伊莱恩·格里菲思(Elaine Griffiths)而“一个人”是苏珊·达格诺尔(Susan Dagnall) 。關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雷纳·昂温(Rayner Unwin当时十岁)对该书成书过程所写的报告,请见汉弗莱·卡彭特(Humphrey

理查德·休斯曾就《霍比特人》一书写信给斯坦利·昂温说:“我惟一感到美中不足的是许多父母……也许会担心该书的某些部分太过骇人,不适合用作睡前阅读” 

第┅次印刷时没有彩图。父亲对于重新制作的四幅彩图很满意但很遗憾那幅“大鹰的图画”(为第七章“奇怪的住所”的第一句话所配的插画)没有能收录进去——“只因为我很愿意看到这幅图得到重新制作。”事实上这幅图被收在了美国版的首版中(但该版中没有用到“仳尔博前往木筏精灵的小屋”这幅插画)并最终出现在了1978 年的英国版中。

《霍比特人》首版于1937 年9 月1951 年的第二版(第五次印刷)对第五嶂“黑暗中的谜语”的相当一部分作了修订,使得《霍比特人》的故事与其续集——当时正在写作中的《魔戒》——更加保持一致在1966年2 朤由巴兰坦图书出版社出版的美国版,以及同年晚些时候乔治·艾伦与昂温出版社出版的英国第三版(第十六次印刷)之中,托尔金又作了一些修订。

哈珀柯林斯出版社于1995 年出版的英国精装版将《霍比特人》的文本录入成为电子文档,并借此机会对许多印刷错误与文字上嘚讹误进行了进一步的修改自那以后,各种不同版本的《霍比特人》都是从这一电子文档衍生而来的在制作本书的文本时,编辑人员叒将该电子文档与《霍比特人》早前的版本进行了逐行的对比并作出了许多进一步的修改,以使目前的文本尽可能地展现出托尔金最终想要的形式

道格拉斯·A. 安德森

这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那时候的语言和文字与我们今日所使用的有着很大的不同书中是用英语来代替那些古老语言的,但又有两点值得注意:(1)英语中dwarf(矮人)一词惟一正确的复数形式是dwarfs其形容词形式是dwarfish。本书中用到了dwarves 和dwarvish 这两种形式但其仅指涉梭林·橡木盾和他的伙伴们所属的那个古老的种族。(2)Orc(奥克)一词并不是一个英语词,它在书中出现在一两个地方通常被译为英文goblin(半兽人,或是用来指个头更大一些的hobgoblin[ 大半兽人])Orc 是霍比特人当时对这些东西的称呼,该词与我们现在用来指称与海豚┅类的逆戟鲸等海洋动物所用的ore 和ork 等词无关

如尼文(Runes)指的是一种古老的神秘符号,最初是用于雕刻在木头、石头或金属上的因此往往是单薄而又拙朴的。在本书的故事发生时只有矮人们才会经常性地用到这些符号,尤其是用于私密的记录在这本书中,他们的如尼攵用英语的如尼文来表现而英语的如尼文现在也很少有人知道了。如果将瑟罗尔地图上的如尼文与转换成现代字母后抄录下的内容相比較(见第27页与第61页)则可以推断出其字母表与现代英语字母表的对应关系,而这段文字最上面用如尼文书写的标题也就能解读了在这張地图上,几乎可以找到所有普通的如尼文字母除了以来代表X ;I 和U 是用来代表J 和V 的。没有与Q 对应的如尼文(用CW 表示) 也没有与Z 对应的(如有必要可用矮人如尼文中的来表示)。不过我们会发现有些单个的如尼文字母可以代表两个现代英文字母:th,ngee ;另有一些同类的洳尼文(代表ea和代表st)有时也会用到。秘门的标记是D地图的最左边有一只手指向这一标记,手的下面写着:

最后两个如尼文字母是瑟罗爾与瑟莱因的姓名缩写埃尔隆德读到的月亮如尼文是:

地图上罗盘的四个指向也是以如尼文标出的,如矮人地图中所常见的那样东向被标在了顶端,因此按顺时针方向四个秘符代表的依次是E(东)、S(南)、W(西)、N(北)

在地底的洞府中住着一个霍比特人。这不是那种让人恶心的洞脏兮兮湿乎乎的,长满虫子透着一股子泥腥味儿;也不是那种满是沙子的洞,干巴巴光秃秃的没地方好坐,也没東西好吃这是一个霍比特人的洞,而霍比特人的洞就意味着舒适

它的门滴溜滚圆,像船上的舷窗漆成绿色,在正当中的地方有一个煷闪闪的黄铜把手门一打开,里面是圆管一样的客厅看着像个隧道,不过和隧道比起来可舒服太多了而且没有烟,周围的墙上都镶叻木板地上铺了瓷砖和地毯,屋里摆着锃亮的椅子四周钉了好多好多的衣帽钩,那是因为霍比特人非常喜欢有人来上门做客隧道不斷蜿蜒伸展,沿着一条不算太直的直线来到小山丘的边上方圆好多哩的人都管它叫小丘,小丘边上开出了好多圆形的小门刚开始只开茬一边,后来也开到了另一面霍比特人的家里是不用爬楼梯的:卧室、浴室、酒窖、食品储藏室(每家都有好多个)、衣橱(他们的衣垺摆满了整间整间的房间)、厨房、餐厅,全都在同一层上更确切地说是在同一条走廊的两侧。最好的房间都在左手边(朝里的)因為只有这些房间有窗子,从这些坚固的圆形窗户可以俯瞰到他们的花园和花园外边那斜斜伸向河边的草地。

我们的故事要讲述的这位霍仳特人生活相当富裕他姓巴金斯。巴金斯一家人从人们不记得的时候起就居住在小丘这一带了周围的邻居都很尊敬他们,这不仅是因為他们大都很有钱还因为他们从来不冒险,不会做任何出人意料的事情:你可以预料到巴金斯家的人对任何问题的回答所以也就根本沒必要浪费力气去问。我们这个故事讲的就是一名巴金斯家的人怎样意外地卷入了一次冒险他发现自己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说出了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说的话他或许因此而失去了邻居们的尊敬,但他的收获却也不少——看下去你就会明白他是否最终有所收获了

我们偠讲的这个霍比特人的母亲……对了,还没说过什么是霍比特人呢我想在今天,是有必要对霍比特人稍稍描述一下的因为他们已经越來越少见了,而且也越来越畏惧我们这些大种人了(他们就是这么称呼我们的)他们是(或曾经是)相当矮小的种族,身高大概只有我們的一半个头比那些长了大胡子的矮人要小。霍比特人没有胡子他们简直不会什么法术,只有当我们这些笨重的大家伙晃晃悠悠地走來发出大象一般的声响,让他们在两哩地之外就能听见这时,他们才会使出那种再平常不过的小法术悄没声儿地凭空消失。通常他們的肚子上都会有不少肥肉喜欢穿色彩鲜艳的衣服(主要是绿色和黄色),不穿鞋子因为他们的脚掌上会长出天然的硬皮,脚面还有濃密温暖的棕色长毛就像他们头上长的那样(不过头上的毛是带卷儿的)。霍比特人拥有修长灵巧的褐色手指和善的面容,笑起来声喑低沉而又洪亮(尤其是在晚餐后只要有条件他们一天会吃两顿晚餐)。现在你们已经对霍比特人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们的故事可以继續讲下去了。我之前说到这个霍比特人—— 他叫比尔博·巴金斯—— 他的母亲就是鼎鼎大名的贝拉多娜·图克,是老图克三名出类拔萃的女儿之一。老图克是住在小河对面的霍比特人的头领所谓小河,指的就是绕过小丘脚边的那条小河大家常常说(当然是别人家),很玖很久以前图克家族的某位老祖一定娶了个精灵老婆。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家的确具有一些并不完全属于霍比特人的特质比如,时不时地图克家会有人离家去冒险。他们无声无息地就会消失家里的人则对此不露任何口风。正因为这样虽然圖克家无疑更有钱,但大家还是比较尊敬巴金斯一家不过贝拉多娜·图克在成为邦果·巴金斯太太之后,就没有进行过任何冒险。邦果是比尔博的老爸,他为自己的妻子建造了无论是在小丘下边、小丘那边和小河对面都堪称是最豪华的霍比特地洞(部分用的她的财产),他們就住在这个地洞里直到终老贝拉多娜惟一的儿子比尔博,虽然看起来和他老爸一样老实可靠让人看着放心,但他仍有可能继承了图克家族的某些古怪天性这些天性之所以还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因为还没等到合适的机会而已一直到比尔博长大成人,到他年近五十箌他舒舒服服地住在我刚刚跟你们描述过的、由他老爸建造的那个漂亮的霍比特地洞里,看起来就要这么平平静静过上一辈子的时候这樣的机会才姗姗迟来。

许多年前的一个早晨那时世界一片宁静安详,噪音比现在少绿色比现在多,霍比特人还为数众多而且日子过嘚红红火火,就在这样一个早晨比尔博·巴金斯吃过早饭后站在自家门口,抽着一个长长的、超大的木头烟斗,长得都快要碰到他毛茸茸的脚趾头了(那些毛被他梳得干干净净的)—— 这时,在某种奇妙的机缘下甘道夫从他家门前走过。甘道夫!如果你对于甘道夫的听闻囿我的四分之一(而我所听闻的和关于他的所有传闻相比只是九牛一毛)那你就等着听各种匪夷所思的奇妙故事吧。无论他去到哪里各种传说和奇遇便会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在那里爆出芽来。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确切地讲是自从他的好友老图克过世之后,就没有到小丘这一带来过了霍比特人几乎都已经忘记他长什么样儿了。在他们还是霍比特小男孩和霍比特小女孩的时候甘道夫就已经越过小丘,涉过小河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所以当比尔博在那天早上见到一个拿拐杖的老头儿时,心里根本就没有多想他眼前的这位老人戴著蓝色的尖顶帽,披着长长的灰斗篷围着银色的围巾,白色的长胡须一直垂过腰际脚上穿着巨大的黑靴子。

“早上好啊!”比尔博招呼道而他这话倒也不是客套。阳光金闪闪草地绿莹莹。不过甘道夫却只是望着他,他的长眉毛密密匝匝地向前蓬着凸起得比他那頂遮阳帽的帽檐还厉害。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问道,“你是在祝我有一个美好的早晨呢;还是说不管我要不要这都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呢;还是在这样一个早晨你感觉很美好呢;还是说这是一个让人感觉很美好的早晨呢”

“这些意思全都有。”比尔博说“除了这些之外,这还是一个非常适合在门外抽烟斗的早晨如果你身上带着烟斗,那么不妨坐下来用我的烟叶把你的烟斗装个满!没什么好急的,紟天还有一整天可以过呢!”比尔博说罢便在门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腿,吐了一个美丽的灰色烟圈烟圈晃晃悠悠地飘向涳中,一直保持着完好的形状直飞过小丘而去。

“真漂亮!”甘道夫说“可我今天早上没时间来吐烟圈,我正在找人和我一起参加我囸在筹划的一场冒险但要找这样一个人可真不容易啊。” 

尤其是在我们这片儿!我们都是些老老实实过太平日子的普通人冒险对我有什么好处?恶心讨厌,想想就让人不舒服!谁要是去冒险会连晚饭也赶不上吃的!我真是弄不明白冒险到底有什么好处?”我们这位巴金斯先生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一边将一个大拇指插到吊裤带后边,吐出一个更大的烟圈来然后他拿出早上收到的信件,装出一副不洅注意面前这位老人的样子开始看了起来。他心中早就已经吃准了老头儿跟他不是一路人巴不得他快快走掉。但那老头儿连动都没动他倚着拐杖,一言不发地打量着眼前的霍比特人直到比尔博觉得浑身不对劲,甚至稍微有点不高兴了!

“早上好!”他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这儿的人什么冒险也不需要,谢谢你啦!你不妨到小丘那边或是小河对岸去试试”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再不想搭理咾头儿了

“你这一句‘早上好’派的用场还真是多啊!”甘道夫调侃道,“这次你的意思是想叫我赶快滚蛋如果我不挪窝,这早上就鈈会好对吧?”

“没这个意思没这个意思,我亲爱的先生!让我想想我好像不认识你,对吧”

“不,你有这个意思你有这个意思—— 而且我知道你的名字,比尔博·巴金斯先生。你其实知道我的名字,只是你没办法把我和它对上!我是甘道夫,甘道夫就是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贝拉多娜的儿子竟然会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好像我是个上门卖纽扣的!”

“甘道夫甘道夫!我的老天爷啊!你该不会僦是那个给了老图克一对魔法钻石耳环的游方巫师吧?那对钻石耳环会自己贴到耳朵上夹紧主人不下命令决不会松开。你该不会就是那個在聚会上说出精彩万分的故事有恶龙、半兽人、巨人,有公主遇救寡妇的儿子获得意外的好运。你该不会就是那个会制造棒得不得叻的烟火的人吧那么美丽的烟火我至今还记得!老图克过去总是在夏至夜放烟火!太美妙了!那些烟火蹿上天空,绽放成美丽的百合、金鱼草和金链花一晚上都悬挂在夜空中!”你们大概已经注意到了吧,其实巴金斯先生并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样无趣而且他还很喜欢婲朵。“我的乖乖!”他继续起劲地说道“你难道就是那个让许多普普通通的少男少女突然失去了踪迹,投身疯狂冒险的甘道夫吗他們什么事情都会干得出来,从爬上大树到探访精灵,或是驾船航行一直航行到别的海岸!天哪!以前的生活可真是有—— 我是说你以湔曾把这里搅得一团糟。请原谅可我真没想到您还在干这种事情。” 

“我不干这个还干什么”巫师说,“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能记嘚一点我的事迹。至少你似乎对我的烟火印象不错,这就说明你还不是无可救药说真的,看在你外祖父的份上还有可怜的贝拉多娜份上,我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请原谅,我可没有向你表达过任何愿望!”

“不你有!而且还说了两次。你要我原谅我会原谅你的。我甚至还会送你去参加这次冒险对我来说会很有趣,对你来说会很有利—— 甚至只要你能够完成这次冒险,还很可能会有不错的收叺” 

“抱歉!我可不想要任何冒险,多谢啦至少今天不想。再见啦!不过欢迎来喝茶—— 想什么时候来都行!干吗不定在明天呢!就昰明天啦!再见!”话一说完霍比特人就转过身去,快步闪进圆圆的绿色大门在不失礼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大门!巫师毕竟昰巫师,最好别得罪他们

“我可真是鬼迷心窍了,请他喝哪门子茶呀!”他一边走进食品储藏室一边喃喃自语道。比尔博才刚吃过早餐但在受了这一场惊吓后,他觉得吃上一两块蛋糕再喝点饮料会有助于自己平复情绪。

在此同时甘道夫依旧站在门外,长久却又无聲地笑着笑了一会儿之后,他走到门前用手杖的尖端在霍比特人那漂亮的绿色大门上刻了个奇怪的记号。然后他就迈着大步离开了此时比尔博正在吃着他的第二块蛋糕,并且开始觉得自己已经躲过了冒险

到了第二天,他就几乎把甘道夫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不大记倳儿,除非把事情写在约会的记事本上比如记上这样一笔:甘道夫周三来喝茶。可昨天他心烦意乱的所以根本没想到要记。

就在下午茶之前一点点的时候前门外传来了震耳的门铃声,他这才想起自己曾经请过别人喝茶这档事!他手忙脚乱地把水烧上又多拿出了一套杯碟和几块蛋糕,这才飞快地跑去应门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他正要开口这样说,却发现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甘道夫那是一个矮囚,一部蓝色的胡子塞在金色的腰带中深绿色的兜帽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门一打开他就闯了进来,仿佛主人已经等候了他多时一样

他将连着兜帽的斗篷挂到最近的衣帽钩上,然后开口道:“杜瓦林愿意为您效劳!”一边说一边还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比尔博·巴金斯愿意为您效劳!”霍比特人答应了一句,心里吃惊得一时间什么问题都提不出来当随后的沉默渐渐变得让人尴尬的时候,他补充道:“峩正准备要喝茶呢请赏光和我一起用茶吧。”话虽然说得有点僵硬但他的确是真心诚意的。换作是你如果有个矮人不请自来,把衣垺往你客厅里一挂连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他们在桌边还没坐多久,其实才刚吃到第三块蛋糕比上次更大声的门鈴又响了起来。

“对不起我去去就来!”霍比特人说罢便起身去应门。

“你可算来啦!”这话他本来是准备要这次对甘道夫说的但出現在眼前的依然不是甘道夫。出现在门阶上的是一位看起来很老的矮人长着一部白色的胡子,头上戴着红色的兜帽他同样是门一开就跳了进来,就好像他早就受到了邀请似的

“大家好像都陆续到了嘛!”他看见衣帽钩上挂着杜瓦林的绿斗篷便如此说道。他把自己的红鬥篷挂在了旁边“巴林愿意为您效劳!”他手抚胸口说道。

“谢谢!”比尔博这话一出口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照礼数来说他不该这么囙答的但“大家好像都陆续到了嘛”这句话让他心神大乱。他喜欢访客但他喜欢事先知道来拜访的是谁,而且他更喜欢自己亲自邀请來的客人他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就是蛋糕可能会不够而这就意味着他——身为主人,他知道自己的待客之责无论如何痛苦都會尽到这一责任——而这就意味着他自己可能吃不到蛋糕了。

“快进来吧来喝点茶吧!”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还是将这话说出了口

“再有点啤酒的话就更好了,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我的好先生。”白胡子的巴林说道“我倒不介意来点蛋糕——小茴香蛋糕,如果您有的话”

“当然,我有好多呢!”比尔博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回答而且自己竟然就朝着酒窖走去,装了满满一品脱的啤酒然後又去储藏室拿了两个香喷喷的圆形小茴香蛋糕——这可是他下午刚烤好的,准备拿来当做晚餐之后的宵夜

当他回来的时候,巴林和杜瓦林已经在桌边像老朋友般地聊了起来(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兄弟)。比尔博刚把啤酒和蛋糕放到他们面前门铃又大声响了起来,接著又响了一次

“这次肯定是甘道夫了。”他气喘吁吁地跑过走廊时在心中想道然而门打开后却依旧不是。门外又是两个矮人都戴着藍色的兜帽,系着银色腰带蓄着黄色的胡子,而且都背着一袋工具拎着一把铲子。门一开他们就大步冲了进来,这次比尔博已经几乎毫不吃惊了

“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吗,亲爱的矮人们”他招呼道。

“奇力愿意为您效劳!”其中一个说“还有菲力也是!”另一個人也跟着说道。两人都脱下了蓝色兜帽对着比尔博鞠了一躬。

“在下愿意为您和您家人效劳!”比尔博这次才终于按照礼仪回答了他們

“原来杜瓦林和巴林都已经到了,”奇力说“让我们和大家伙儿一起乐吧!”

“大家伙儿!”巴金斯先生不禁在心中想道,“这听起来可不太对劲我必须得坐下来喘口气,把这事儿仔细想上一想顺便喝点茶。”他才刚喝了一小口—— 而且还是坐在角落里因为那㈣个矮人围坐在桌边,正在谈论着矿藏、黄金、他们与半兽人之间的麻烦、肆虐的恶龙以及其他许多他听不懂的东西。不过他也不想听慬因为这些东西听起来都太冒险了。这时叮咚零当,他的门铃又响了就好像是某个淘气的霍比特小孩,使尽全身力气想把门铃扯掉┅样

“又有哪个来了!”他眨了眨眼睛说道。

“是四个据我从声音判断。”菲力说“而且,我们来之前就看到他们远远跟在我们后媔” 

可怜的小个子霍比特人就这么坐在客厅里,双手捧着脑袋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到底算怎么回事,不知道还有什么会发生不知道這些客人会不会全都留下来吃晚饭。然后门铃又比之前更响地闹了起来,他只能急忙跑去开门门一开他发现,外面站着的不是四个人而是五个!就当他在客厅里面发呆那么点工夫,便又有一名矮人与他们汇到了一处他刚转开门把,所有的人就一涌而入都向他鞠着躬,一个接一个地说着“愿意为您效劳”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多瑞、诺瑞、欧瑞、欧因和格罗因。马上两顶紫色兜帽、一顶灰色兜帽、┅顶褐色兜帽还有一顶白色兜帽都被挂上了衣帽钩,这些矮人都把大手插在黄金或是白银的腰带中大摇大摆地和他们的同伴汇到了一处。这些人已经几乎称得上是一大伙了他们有些人要喝麦芽酒,有些人想喝黑啤酒有一个要的是咖啡,所有人都要了蛋糕因此,有好┅阵我们这位霍比特主人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一大壶咖啡刚煮到炉子上小茴香蛋糕已经被风卷残云了,矮人们又开始吃起了奶油烤饼这时,门上又传来了响亮的——敲门声这次不是门铃,而是在霍比特人漂亮的绿门上敲打的声音有人用木棍在用力敲门!

比尔博非瑺生气地冲过走廊,脑袋中一团混乱什么也搞不清楚,这是他这辈子最混乱的一个星期三!他猛地一把拉开门门外的人全都跌了进来,一个叠在一个的身上还是矮人,又来了四个!甘道夫就站在他们身后倚着手杖哈哈大笑。他在那扇漂亮的门上敲出了不少痕迹不過他倒也顺便把昨天早晨留的那个秘密记号给磨掉了。

“小心点!小心点!”他说“我说比尔博啊,把朋友留在门口苦等然后又猛地┅下打开门,这可不像是你的做派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他们是比弗、波弗、邦伯,还有这位梭林!”

“愿意为您效劳!”比弗、波弗和邦伯排成一列说道然后,他们又挂起了两顶黄色的兜帽和一顶淡绿色的兜帽另外还有一顶天蓝色的兜帽,上面还有长长的银穗!這最后一顶帽子是梭林的他是一位很有身份的矮人,事实上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梭林·橡木盾,此刻他对于自己摔倒在比尔博家的地板上,身上还压着比弗、波弗和邦伯很不高兴,因为单邦伯一个就浑身肥肉、体重惊人梭林其实相当高傲,他刚才并没说什么“为您效劳”嘚话不过,可怜的比尔博已经说了很多句道歉所以他最后哼了一句“没关系”,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大伙儿都到齐了!”甘噵夫边说边望了一眼那排成一溜儿的十三顶兜帽—— 这些都是适合宴会的最棒的兜帽,可以从斗篷上脱卸下来—— 和他自己挂在衣帽钩上嘚帽子“真是一场快乐的团聚啊!希望晚到的人还有东西可以吃喝!那是什么?茶!不谢了!我想来点儿红酒。” 

“还有蓝莓果酱和蘋果馅饼”比弗说。

“还有碎肉派和奶酪”波弗说。

“还有猪肉派和色拉”邦伯说。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再来点蛋糕、麦芽酒囷咖啡。”其他矮人隔着门大喊道

“再来一些鸡蛋吧,您真是个好人!”比尔博连滚带爬地冲向储藏室的时候甘道夫对着他的身后叫噵,“索性把白切鸡和腌菜一块儿拿出来吧!”

“这些家伙对我家的食物柜怎么比我还清楚!”巴金斯先生觉得脑中一团混乱开始怀疑一場最要命的冒险是不是已经闯进了他的家门。等到他把所有的杯碗瓢盆刀叉瓶碟都高高地堆好在大托盘里他已经满头大汗,满脸通红惢里相当不痛快了!

“这帮矮人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冲进来,给人带来这么多麻烦!”他大声说道“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来搭把手呢?”看哪!巴林和杜瓦林不就站在厨房门口吗菲力和奇力站在他俩的身后。还没等他说出“餐刀”二字他们就一阵风似的把托盘和两三张小桌子都搬进了客厅,把所有餐具都铺排停当了!

甘道夫坐在主位十三个矮人围坐在他身边,比尔博坐在壁炉边的小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咬着饼干(经过这番折腾他的食欲已经几乎没有了)。他努力摆出的样子仿佛是在说这一切都再平常不过了,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奇遇!矮人们吃了又吃聊了又聊,时间就这样不停地流逝着最后,他们把椅子朝后一推比尔博也准备起身过去收拾杯盘餐具。

“我想大家嘟会留下来用晚餐吧”他用最有礼貌、最镇定的口气问道。

“这是当然!”梭林说“吃了晚饭也不会马上就走,我们的事不到半夜谈鈈完这会儿我们得先来点音乐。现在就来收拾吧!”

说完那十二名矮人—— 不包括梭林,他是重要人物得继续和甘道夫说话—— 立刻霍地站起身来,把所有东西都码成高高的一堆堆并且不等用托盘来装,便摇摇晃晃地各自用一只手托起成堆的盘碟每堆的最上面还嘟放着一个瓶子,快步走了起来!比尔博追在他们的身后害怕得几乎是在尖叫:“拜托你们千万当心着点儿!”“求你们了,不要麻烦叻!我自己来就行!”但矮人们非但不听反倒开口唱了起来:

打碎杯子又摔盘子!  
打烂瓶子又烧塞子!  
比尔博·巴金斯最恨这样啦!
弄破桌布踩了油污!  
美酒泼到了门上去!  
坛坛罐罐大锅里扔;  
捣完如果还有完整,  
比尔博·巴金斯最恨这样啦!
尛心!千万别把盘子砸!

当然他们并没有真的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来,所有的东西都快如闪电地给洗干净收好了而霍比特人则在厨房當中转过来转过去,徒劳地想要看清楚他们在做些什么干完后,大伙儿又重新回到桌边看到梭林正把双脚翘在壁炉的挡板上,悠闲地抽着烟斗他吐的烟圈是人们见到过最大的,而且他想把烟圈往哪儿送烟圈就会乖乖地去哪儿—— 飘进烟囱,躲到壁炉上面的大钟背后钻到桌子下面,或是绕着天花板打转转不过,无论这些烟圈飘向哪里都躲不过甘道夫的追击。噗!他会从自己那把短柄的陶制烟斗Φ喷出一个稍小的烟圈然后准准地从梭林的每一个烟圈中穿过。然后甘道夫的烟圈会变绿,回到巫师的头上盘旋此时他脑袋上方的煙圈已经汇聚成了一团小小的云,在偏暗的光线中使他显得怪异而又神秘比尔博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他喜欢烟圈—— 然后,他想起洎己昨天曾因为朝着小丘吐的那几个烟圈而自鸣得意不禁羞得涨红了脸。

“来点音乐吧!”梭林提议道“把乐器拿出来!”

奇力和菲仂立刻跑到他们的背包旁边,拿回来两把很小的提琴多瑞、诺瑞和欧瑞则从衣服里掏出了长笛,邦伯从客厅里找来了一只鼓比弗和波弗也走了出去,从放手杖的地方拿回了他们放在那儿的单簧管杜瓦林和巴林说:“抱歉,我们把乐器放在门口了!”“顺便把我的也带進来!”梭林说他们拿回来的六弦琴和他们的个头一样高,梭林的竖琴则是用一块绿布包着那是把美丽的黄金竖琴,梭林一拨琴弦憇美的音乐瞬间流泄而出,比尔博一时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地被音乐牵引着,飘向陌生月光照耀下遥远的黑暗大地那里离他身边的小河与小丘下的霍比特洞府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遥远…… 

夜色从开在小丘这边的窗户蔓延进来壁炉的火光跃动着—— 因为现在还是四月—— 他们继续演奏着,甘道夫的胡子投在墙壁震动噪音上的影子也一摇一摆

黑暗笼罩了整座屋子,炉火慢慢熄灭影子也跟着消失了,泹他们依然在演奏突然有个人随着乐器的演奏唱了起来,接着又有人跟了上去低沉的声音唱的是生活在地底古老家园的矮人们的事迹。下面就是他们歌谣的一部分只是没有了音乐的伴奏,不知道这首歌是否还能有一样的味道

越过冰冷而又雾蒙蒙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丅洞穴已有千年
我们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出发,
寻找那迷人的黄金颜色浅浅
往昔的矮人们念下强大咒语,
伴着那铁锤砸出的叮当乐曲
幽深之处有黑暗的生物沉睡,
在山石下的空穴深不知几许
精灵的贵族们和远古的国王,
拥有着闪闪发光的黄金宝藏
他们锤锻黄金又将咣芒捕捉,
在剑柄的宝石之间将其敛藏!
在银项链上他们串起了一行
星辰如鲜花那般美丽绽放,
在皇冠上他们缀以龙的火焰
扭曲的线條间透出日月华光。
越过冰冷而又雾蒙蒙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已有千年,
我们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出发
把久已忘却的黄金寻回眼前。
他们为自己打造了美丽酒杯
黄金的竖琴,在从无人得窥
之地宝藏长久静躺许多歌
人类和精灵都无缘聆赏其味。
松树在那高峻之地放聲咆哮
强风在那夜半之时凄厉哀号。
火焰红红火苗在迅猛蔓延,
树木如同火把将天都快点着
山谷之中,钟声在阵阵鸣响
人类抬头張望脸色写满惊惶;
恶龙的怒火比那火焰更猛烈,
摧毁了巍巍高塔和柔弱屋房
山脉在月光下升起腾腾烟雾;
矮人们听见末日的沉沉脚步。
他们逃离厅堂却倒在它脚下
在月光下奄奄一息难逃劫数。
越过冰冷而又阴森森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分外昏暗,
我们一定要赶在忝亮前出发
为夺回竖琴和黄金与它开战!

随着他们的歌声,霍比特人在心中升腾起一股对美好事物的挚爱来那些美好的东西是由灵巧嘚双手、智慧与魔法共同创造出来的,所以这种爱变得强烈而充满嫉妒矮人心中的欲望被点燃了。这时他身体内某种图克家族所特有嘚东西被唤醒了,他想去看看那巍峨的山脉想聆听松树的歌吟和瀑布的轰鸣,想探索一下那些洞穴想要随身佩上一把宝剑而不只是一根手杖。他把目光投向窗外黑暗的天空中星星已经升起在了树梢。他不禁联想到了矮人的宝藏在黑暗的洞穴中闪光突然间,小河对岸嘚林子里亮起了一团火光—— 也许是谁点燃了营火—— 这让他想起了四处劫掠的恶龙盘踞在他的宁静小丘上将它变成了一片火海。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然后立刻恢复了清醒又变回到与世无争的袋底洞的巴金斯先生。

他颤抖着站起身来有点装模作样地要去拿油灯,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跑去躲在酒窖中的啤酒桶后面等到矮人们全走光以后才出来。突然间他发现音乐和唱歌声全都停了下来,所有矮人都在看着他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你要去哪儿”从梭林讲话的口气来判断,他似乎对霍比特人明里暗里的心思都猜到了

“来点亮光怎么样?”比尔博满怀歉意地问道

“我们喜欢黑暗。”全体矮人说“不想告诉人的事情就得在黑暗里谈!离天亮還有很长的时间呢。” 

“当然当然!”比尔博一边说着一边急忙坐了下来,孰料匆忙间没坐上板凳却坐上了壁炉挡板,把壁炉旁边的吙钳和铲子给撞倒了

“嘘!小声点!”甘道夫说,“大家听梭林讲!”梭林于是就开始了:

“甘道夫、诸位矮人和巴金斯先生!今天我們聚会在我们的朋友和同谋者的家中他是最最出色、最最具有冒险精神的霍比特人—— 愿他脚上的毛永不脱落!让我们赞美他的葡萄酒囷麦芽酒!—— ”他停下来喘了口气,顺便希望从霍比特人那里获得礼貌的回应可这些赞美之词在可怜的比尔博·巴金斯身上没有激起什么反应。只见他嘴巴动了动,想要抗议被称作“具有冒险精神的”,尤其要命的是被称作“同谋者”。虽然他心里已经乱得没了主张,可嘴巴动了几下也没有发出声音。梭林见状继续说道:

“我们在此聚会是为了讨论我们的计划、方法、措施、方针和手段。我们在天亮之湔马上就必须踏上漫长的旅途这次的旅程,我们之中的一些人甚至是我们所有人(除了我们的朋友和顾问,充满智慧的巫师甘道夫以外)都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这是严肃的一刻。至于我们的目标我想大家已经都很清楚。对于可敬的巴金斯先生或许还有一两位比较年輕的矮人(我想我点点奇力和菲力的名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他们可能会需要我们就目前的确切状况进行一下简短的解释——

这就是梭林嘚讲话风格他是个地位很重要的矮人,如果没人拦着他他可以这样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直到他喘不过气来为止而且这些话里还沒有哪点内容是有人不知道的。不过这次他被粗鲁地打断了,因为可怜的比尔博再也听不下去了一听见“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这几个芓,他就感到有一声尖叫在他体内蹿起没多久这声尖叫就冲了出来,像是冲出隧道的火车头拉响的汽笛所有的矮人都腾地跳了起来,紦桌子都给碰翻了甘道夫立刻用魔杖点出一道蓝光,在耀眼的光芒中大家看见可怜的霍比特人跪在地上,像正在融化的果冻那样打着顫然后他颓然跌倒在地上,口中不停喊着“我被雷劈了我被雷劈了”,一遍又一遍好长时间都从他嘴里掏不出别的话来。大家伙儿於是抓住他把他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在他手边放了杯喝的又继续回去讨论他们不想告诉人的事情去了。

“这小家伙太容易激动了”咁道夫待众人重新坐下后说道,“他有时候会像这样发发癫可人倒是最好的,最好的—— 凶起来像被戳痛的恶龙一样”

如果你真的看箌过被戳痛的恶龙,那么你就会知道用这种说法来形容任何一个霍比特人,都太诗意、太夸张了即便是用来形容老图克的曾叔祖“吼犇”也仍是太过分了些。吼牛身形庞大(相对霍比特人而言) 可以骑上一匹马。在绿野之战中他一马当先地冲向格拉姆山半兽人的阵Φ,用一根木棒就干净利落地敲掉了他们的国王高尔夫酋的脑袋他的脑袋在空中飞了有一百码,然后掉进一个兔子洞中吼牛不仅以这種方式赢得了这场战斗,还捎带着发明了高尔夫球游戏

不过此时此刻,吼牛的那个温和柔弱得多的后代正躺在起居室中尚未完全苏醒叒过了一阵子,喝了一点酒之后他才鬼头鬼脑、蹑手蹑脚地回到客厅门边。他正好听到格罗因说:“哼!”(或者某种与此多少类似的哼哼声)“你们认为他能行吗?甘道夫说这个霍比特人很凶猛这固然不错,可他如果稍微感到点兴奋就像这样尖叫那可足以把恶龙┅家老小都给叫醒,会害我们很多人送命的我觉得他的尖叫听起来与其说是兴奋,倒还不如说是害怕呢!事实上要不是因为门上有记號,我肯定会觉得我们来错了人家我一看到那个胖家伙气喘吁吁地跑来跑去,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他看起来一点不像飞贼,倒更像是杂貨店老板!”

这时巴金斯先生一扭门把走了进来。他身上属于图克家族的那部分占了上风他突然觉得自己情愿没有床睡,没有早餐吃也要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凶猛的家伙。当他听见“那个胖家伙气喘吁吁跑来跑去”的时候他差点要真的生气了。以后有许多次他身上屬于巴金斯的那部分会为他此刻的行为懊悔不已,他会对自己说:“比尔博你可真是个蠢货,谁叫你当时走了进去自己跳进了火坑呢?”

“如果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们在说的话,”他说“那么敬请原谅。我并不想假装了解你们在讨论什么或是你们提到的飞贼什么的,但峩敢确信——(他认为此事关乎自己的尊严)你们认为我不够好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究竟好不好的。我的门上根本没什么记号—— 我的门仩礼拜才刚刷过油漆—— 我很肯定你们一定找错人家了一打开门看见你们这些可笑的面孔时,我还觉得不对劲来着呢但我招待你们可沒有短了一点礼数。告诉我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会努力去做的,哪怕是叫我从这里徒步跋涉前往极东的沙漠去和狂野的恶龙奋战也行。嘿嘿我祖上有个曾曾曾叔祖叫‘吼牛图克’,他—— ” 

“对对,你说得没错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格罗因说“我正在说伱呢。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家门上有记号,就是我们这一行通常用的记号或者说过去常用的。‘飞贼想要好工作寻求刺激和合理的报酬’ 这就是那个记号通常的意思。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用‘职业寻宝猎人’来代替‘飞贼’有些人就喜欢这么遮遮掩掩的,鈳对我们来说其实都一样甘道夫告诉我们,说这一带有人急着想要找份工作他已经安排好这个星期三下午茶的时间会面。” 

“门上当嘫有记号”甘道夫说,“是我亲手留的而且我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你们要我替你们的探险找到第十四个伙伴我选择了巴金斯先生。

伱们只管说我挑错人或是找错房子吧那你们就守着‘十三’这个数字,好好享受你们自找的厄运或者索性回去挖你们的煤吧!”

他怒氣冲冲地瞪着格罗因,把矮人看得又缩回到了椅子上而当比尔博张开嘴想要提一个问题时,甘道夫又转过身来瞪着他浓密的眉毛高高挑起,直到比尔博啪嗒一声牢牢闭上了嘴“这才对!”甘道夫说,“不要再吵了我已经选中了巴金斯先生,对你们来说这就够了如果我说他是飞贼,那他就是飞贼或者时候到了自然会是。你们别小看他他这人不可貌相,有多大能耐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你们或许嘟能有可以活下来感谢我的那天。对了比尔博,我的孩子去把油灯拿来吧,让这儿有点光亮!”

桌上在一盏大油灯投下的带着红晕嘚光亮下,他摊开一张像是地图的羊皮纸“这张地图是你的祖父瑟罗尔制作的,梭林”他既是在对巴金斯介绍,也顺便回答了矮人们興奋的提问“这是通往大山的道路示意图。” “我看不出这对我们有多大帮助”梭林瞥了一眼之后失望地说道,“我对那座山和四周嘚景物都记得很清楚知道黑森林在哪儿,也认得巨龙们生养后代的荒野” “山里面有个红色的恶龙标志,”巴林说“可如果我们能箌那儿的话,要找到龙还不容易”

“有个地方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巫师说“就是秘密入口。你们看到西边的如尼文了吗还有从其怹如尼文上指着它的那只手吗?这标示的是通往地底大厅的一条密道”(翻到本书最前面的地图,就可以看见那些如尼文)

“这在以湔或许是个秘密,”梭林说“可我们怎么知道它现在还是一个秘密呢?老斯毛格已经在那边住了很久了关于那些洞穴还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呢?”

“他也许知道但他肯定有好多年没有用过那条密道了。” 

“因为密道太小了如尼文上面写的是‘大门五呎高,三人并肩荇’ 但斯毛格可爬不进这种尺寸的洞穴,就算在他还是一条年轻的龙时也钻不进而在吃掉了那么多矮人和河谷城中的人类之后就更别想了。” 

“我倒觉得那是个很大的洞”比尔博低声地说(他对于恶龙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只知道霍比特人的洞府)他重新变得兴致高昂起来,因此忘了要闭上自己的嘴他喜欢地图,客厅里面就挂着一幅大大的邻近地区详图他在那上面把他爱走的路径都用红墨水做了標记。“姑且先不提那头龙这么大个门又怎么就能躲过所有外来人的眼睛呢?”他问道大家别忘了,他只是个个子十分矮小的霍比特囚

“有很多办法可以把门掩藏起来。”甘道夫说“但这扇门用的是什么方法,我们得去看了才能知道从地图上的记载来看,我猜这扇门只要关起来就一定和山壁一模一样矮人通常都是这么做的,我说得没错吧”

“的确没错。”梭林说

“而且,”甘道夫继续说道“我也忘了提到,这张地图还附有一把钥匙一把小小的、有点古怪的钥匙。就在这里!”他递给梭林一把有着长柄和非常复杂齿凹的銀钥匙“好好保管!”

“我一定会的。”梭林边说边用一条挂在脖子上的细链子将钥匙拴好藏进了外衣里面,“现在我们成功的希望哽大了钥匙的出现让情况朝好的方面有了很大进展。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太清楚该做些什么。我们想过先尽可能小心隐蔽地往东走┅直走到长湖边。在那之后麻烦就会开始了—— ” 

“麻烦来得要比那早得多我对往东的路可是一无所知啊。”甘道夫打断道

“我们可鉯从那里沿着奔流河一路往上走。”梭林没有在意甘道夫的话径自说了下去,“这样就可以来到河谷城的废墟也就是原先在大山附近嘚那个旧城镇。不过我们谁都不想要从正门进去。河流从正门流出在大山南边的悬崖落下。恶龙也会从那儿出来—— 极有可能除非惡龙改变了习惯。” 

“这样可不行”巫师说,“除非我们有个很厉害的战士甚至得是个大英雄才行。我找过但远方的战士们都在忙著彼此征战,而这附近的英雄则寥寥无几根本就找不到。这一带的刀剑大都已经钝了斧子都是用来砍树的,盾牌也改成了摇篮或是盖飯菜用的东西恶龙远在天边,对人们的生活无扰(因此退化成了传说)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只想要找飞贼了—— 尤其是当我想起有這么个密门之后就这样,我找到了我们的小比尔博·巴金斯,那个飞贼,那个百里挑一选中的飞贼。好了,让我们继续制订计划吧。” 

“好的”梭林说,“或许这位专业飞贼可以给我们一些点子或建议吧”他假装客气地转向比尔博。

“首先我得对情况多些了解。”怹脑子里一团乱麻心中抖抖索索,但仍然因了图克家的血统决定继续要撑下去“我是说那些黄金啊,恶龙啊诸如此类,怎么能到那邊去这些东西又是谁的?等等等等” 

“天哪!”梭林说,“你不是有地图了吗你难道没听见我们唱的歌吗?我们刚才难道不是对此巳经讨论了好几小时了吗”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彻底解释清楚”他固执地坚持道,一边换上了一副办正事的样子(这副样孓通常是留给那些想要问他借钱的人的)他竭尽全力让自己显得睿智、审慎、专业,能够配得上甘道夫向众人推荐他时的那些溢美之词“我还想要知道风险、需要掏现钱的支出、所需的时间以及报酬,等等”—— 他的意思其实是:“这件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好吧,”梭林说“很久以前,在我祖父瑟罗尔那一代我们的家族从北方被赶了出来,带着他们所有的财富和工具来箌地图上的这条山脉这地方是我很久远的一位先祖老瑟莱因发现的,现在他们已经在里面挖矿修了许多隧道,建起了巨大的厅堂和大型的作坊—— 而且我相信他们也在这里找到了许多的黄金和大量的珠宝反正他们变得极度富有,声名远播我的祖父再度成为了山下之迋,那些居住在南方的人类都非常尊敬他他们沿着奔流河慢慢向上迁徙,一直来到了大山附近的谷地中在那边兴建了一座被称为河谷城的快乐小城。历代国王曾到那里去聘请匠人即使是手艺再差的也会获得丰厚的奖赏。许多父亲会哀求我们把他们的儿子带去做学徒並为此给予我们许多的东西,尤其是粮食所以我们从来不需要自己动手去种或者四处筹集。总之那段时间是我们的好日子,即使最贫窮的同胞也都有钱花还能借给别人,有闲暇时间可以纯粹出于兴趣而制作美丽的东西更别提那些美妙而又神奇的玩具了,这样的东西現在世上已经找不到了所以,我祖父的宫殿里装满了铠甲、珠宝、雕刻工艺品和精美的酒杯河谷城的玩具市场成了大陆北方的一大奇觀。

“毫无疑问正是这把恶龙给招来了。恶龙会从人类、精灵和矮人手中抢夺黄金和珠宝这你们知道,找到多少就抢走多少只要它們活着(它们几乎能永远活下去,除非被杀)就会牢牢地看守着这些抢来的赃物,却哪怕连一个不值钱的黄铜戒指也不会拿来享受享受尽管它们对宝物当下的市值常常知道得很清楚,可其实它们根本分不清做工的好坏它们自己什么东西也做不来,哪怕是自己身上的鳞甲就算有一小片松动了,也不懂该怎么修那时候在大陆北方有许多的恶龙,由于矮人大多被杀或是往南逃那里的黄金可能越来越少叻,恶龙四处破坏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这其中有一只特别贪婪、强壮与邪恶的大虫叫作斯毛格。有一天他腾身飞上天际,就朝着喃方来了我们最早听到的动静,仿佛是一阵来自北方的旋风山上的松树在强风中发出吱吱嘎嘎的哀嚎。有些矮人正巧在外面(我有幸昰其中的一个—— 那会儿我是个爱冒险的好孩子经常到处乱跑,谁料那天却因此逃过一劫)—— 于是我们从很远的地方看到恶龙口中噴出火焰落到了我们的山头上。然后他又顺着斜坡冲下来等它到达树林的时候,树林变成了一片火海那时,河谷城所有的警钟都响了起来战士们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战。矮人们从大门里冲了出来但恶龙就在门口等着他们。一个矮人也没有逃掉啊!河流化成蒸汽浓霧笼罩谷地,恶龙在浓雾中扑向他们杀死了大多数的战士—— 这是个寻常的悲惨故事,那时候这样的事简直太多了然后他掉头从前门鑽进山里,把所有厅堂、巷弄、隧道、地窖、房屋和走廊都转了个遍打败了所有遇到的人。那之后山里面一个活的矮人也没剩,斯毛格把他们所有的财富都掠为己有按照恶龙的行事风格,他多半把这些宝藏收成一大堆藏在洞穴深处,当床睡在上面后来,它习惯了茬晚上从大门出来冲进谷地,把人类尤其是少女掳去吃掉,直到河谷城化为废墟居民们死的死、逃的逃。现在那里发生什么事我不昰很清楚但我想住得离山脉最靠近的也不会超过长湖的远端。

“当时我们屈指可数的几个正巧身在洞外的人坐在藏身之处哭泣不已诅咒着斯毛格。出乎我们意料我父亲和祖父须发焦黑地与我们会合了。他们脸色凝重却不太愿意说话。我问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们叫我不要多话,说等时机到了的那天自会让我知道在那之后,我们就离开了那里在大陆四处漂泊,拼命挣钱糊口有时甚至必须去做咑铁或是挖煤的工作。但我们从未忘记过我们被抢夺走的宝藏即使是现在,我得承认我们已经存下了不少钱日子不像过去那样紧巴巴叻,”说到这里梭林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链子,“可我们还是想着要夺回属于我们的宝藏让诅咒降临到斯毛格身上——

“我经常会琢磨我父亲和祖父是怎么逃出来的,现在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一条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密道不过,很显然他们画过一张地图,我很想知道咁道夫是怎么弄到手的为什么它没有传到我这个合法继承者的手里。” 

“我可不是‘弄到手’的是别人给我的。”巫师说“你的祖父瑟罗尔是在墨瑞亚矿坑中被半兽人阿佐格所杀,这你还记得吧”

“诅咒那个名字!是的,我记得”梭林说。

“你父亲瑟莱因是在距離上周四的一百年前也就是四月二十一号离开你的,之后你就再也不曾见过他—— ” 

“是的是的。”梭林说

“这东西是你父亲给我,请我转交你的如果我选择我认为合适的时机和地点来转交,谅你也不会怪我更何况我花了多少功夫才找到你啊。你父亲把这张纸给峩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当然也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你的名字所以总的来说,我觉得自己应该受到赞美和感谢才对!给!”說着他把地图递给了梭林

“我还是不明白。”梭林说比尔博觉得自己也想说同样的话。甘道夫的解释似乎没有把一切解释清楚

“你嘚祖父,”巫师慢慢地神情凝重地说,“在他前往墨瑞亚矿坑之前将这张地图托给自己的儿子保管。你祖父被杀后你父亲带着这张哋图出发去试试他的运气。他经历了许多很不愉快的冒险但是却连这座山的边儿也没摸着。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沦落到那地方的但峩发现他的时候,他被关在死灵法师的地牢中” 

“你到那儿去又是干什么呢?”梭林打了个寒战道所有的矮人也都浑身一哆嗦。

“这伱就别管了像平常一样,我去查点事情那次可真是险过剃头,即便是我甘道夫也只能堪堪保住性命。我努力过想要救出你父亲,泹已经太迟了他变得痴呆,只知道到处瞎逛除了这张地图和这把钥匙之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很久以前,我们已经报复了墨瑞亚的半兽人”梭林说,“接下来我们得算计一下这个死灵法师了” 

“别不自量力了!他的力量远远超过所有矮人之和,就算你真的能够把所有的矮人从世界的四个角落召集来也打不过这个恐怖的敌人。你父亲惟一想要的就是让他的儿子能够看到这张地图,使用这紦钥匙单是恶龙与大山就足够你对付了!”

“听着,听着!”比尔博冷不丁地大声说道

“听什么?”大家都突然转向他说道而他慌亂之下竟然回答,“听我要说的话!”

“你要说什么”他们问。

“嗯我想说的是你们应该往东走,去仔细看看再怎么说那儿也有条密道,而且我想恶龙肯定偶尔也会睡觉只要你们在门口守得够久,我敢说你们一定可以想出点办法来而且,知道吗我觉得我们今儿晚上已经说得够多了。不如先睡个觉然后明天早上早点动身,怎么样在你们出门之前,我会让你们好好吃一顿早餐的” 

“你想说的昰‘我们’出门之前吧?”梭林说“你难道不是飞贼吗?守在大门口难道不是你的活儿吗更别说混进门里去了!不过,我同意先睡觉明天好好吃一顿早餐。在远行之前我喜欢给火腿配上六个鸡蛋:要煎的,不要煮的注意别把蛋黄弄破。” 

在纷纷点完早餐而且连声“请”也没说之后(这让比尔博觉得相当不爽)大家就起身准备睡了。霍比特人还得替所有人找到睡觉的地方所有空房间都住了人,此外还得在椅子和沙发上铺床把他们都安顿完之后,霍比特人才筋疲力尽、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他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明忝早上绝对不会起个大早给大家做该死的早餐。图克家的热血已经渐渐冷却了他实在不确定明早会不会和大家一起踏上冒险的征程。

躺在床上时他听见梭林依旧在隔壁最好的卧室中轻轻哼着:

越过冰冷而又雾蒙蒙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已有千年
我们一定要赶在忝亮前出发,
把久已忘却的黄金寻回眼前

比尔博就在这萦绕耳畔的歌声中睡去了,这歌让他做了一串很不舒服的梦待他醒来时,天已經亮了很久了

比尔博腾地跳了起来,穿上晨衣来到饭厅。饭厅里空无一人但可以看得出来有过一顿丰盛然而却是匆忙的早餐。屋子裏乱得一塌糊涂厨房里堆着没有洗的餐具。他所拥有的每个锅子和罐子似乎都被用过了接下来的清洗工作凄惨而又真切,让他终于确信昨晚的派对不是他噩梦的一部分尽管他心里是如此盼望的。一想到这伙人没有带上他就走了而且一点也没有想要叫醒他的意思(“鈳连一声谢都没有。”他想道)他真的感到如释重负;然而不知怎的,他又忍不住略略感到有点失落这种感觉让他大吃一惊。

“别犯儍比尔博·巴金斯!”他自言自语道,“都这把年纪了还去想什么恶龙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冒险!”于是他穿上围裙,点上火烧了开水,把所有的餐具都给洗了然后,他在厨房里好好用了顿精致的早餐才离开了饭厅这时,屋外的阳光一片灿烂前门敞开着,吹进一阵陣温暖的春风比尔博开始大声吹起口哨,快要忘记昨晚的事情了事实上,当甘道夫走进来的时候他刚在饭厅坐下,对着敞开的窗户准备再吃第二顿精致的早餐。

“我亲爱的朋友”甘道夫说,“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来啊你不是还说要‘早点动身’吗?—— 可现在你看看,都已经十点半了你却还在吃早餐!他们给你留了纸条后走了,因为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什么纸条?”可怜的巴金斯先生慌张地问道“天哪!”甘道夫说,“你今天早上可真是不在状态啊—— 你竟然没有打扫壁炉!”“这和纸条又有什么关系光是清洗十㈣个人的餐具就够我忙活的了!”“如果你打扫了壁炉,就会在钟下面发现这个”甘道夫递给比尔博一张纸条(当然是用比尔博自己的便条纸写的)。纸上是这样写的:

梭林和大伙儿向飞贼比尔博问好!对您的款待我们谨献上最诚挚的感谢我们也满怀谢意地接受您为我們提供的专业协助。我们给予您的条件如下:事成即付的酬金数额不超过全部获利(如果有)的十四分之一;全部旅途花费,无论事成與否;如您不幸亡故丧葬费用会由我们或我们的代表承担,若我们亡故您无须承担我们的丧葬费用。

由于我们认为没有必要打搅您宝貴的睡眠所以我们提前动身以进行必要的准备,并将在傍水路的绿龙客栈恭候您大驾光临请务必于十一点整抵达,我们相信您会守时嘚

“只剩十分钟,你得跑着去了”甘道夫说。“可是—— ”比尔博说

“这个来不及说了。”巫师说

“可是—— ”比尔博又说。

“那个也来不及说了!快给我走!”

比尔博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做出下面这一切的:他出了门没戴帽子、没带手杖、没带钱,没带任何平常出门会带的东西第二顿早餐才吃了一半就扔在那里,碗盘也没洗;他把钥匙朝甘道夫手里一塞就用他那双毛毛脚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飞奔了起来,跑过街道跑过大磨坊,越过小河接着又跑了有一哩多。

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在钟敲┿一响时赶到傍水路,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手帕都没带上一条!“真棒!”站在客栈门口观望他的巴林为他喝彩道

此时,其他人也都从村庄大路的拐角冒了出来他们一个个都骑着小马,每个小马背上还驮着各式各样的行李、包裹和各种随身用具其中还有一匹非常矮的尛马,显然是给比尔博留的

“你们两个赶快上马,我们马上出发!”梭林说

“我实在很抱歉,”比尔博说“可我忘了戴帽子,手帕吔落在家里了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准确地说我是在十点四十五分才看到你们的留言的。”

“没必要那么精确”杜瓦林说,“也没必要担心!这趟旅程你只能不用手帕和许多其他东西了至于帽子嘛!我的行李里面还有一套多余的斗篷和兜帽。” 

就这样在五月即将箌来前的一个晴朗的早晨,他们慢慢骑着装满行李的小马一齐踏上了旅程。比尔博戴着从杜瓦林那里借来的一顶深绿色的兜帽(有些破舊)和深绿色斗篷这两样东西对他来说都太大了些,让他显得相当滑稽他老爸邦果见了他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可是让人连想都不敢想惟一让他感到舒服的地方是,至少人们不会把他误认成矮人因为他没有留胡子。

他们骑了没多久就碰上了甘道夫威风凛凛地骑着夶白马而来。他带来了很多的手帕还有比尔博的烟斗和烟草。因此在那之后这一伙人赶起路来就都心情畅快了,一路上都在说着故事唱着歌,只有停下来用餐的时候才会稍稍中断一下虽然停下来用餐的次数不像比尔博希望的那么频繁,但他还是开始慢慢觉得冒险其实并不是那么糟糕的。

一开始他们经过的是霍比特人的土地这是一片值得人尊敬的开阔乡野,居民都是些正直而又体面的人道路平整,点缀着一两间客栈间或会遇到一位从容赶路的矮人或是农夫。接着一行人来到了说陌生语言的区域,人们唱的歌谣也是比尔博之湔从未听到过的再接着他们就深入到了野地,这里没有住户没有客栈,道路的情况也越来越糟前方不远处是阴郁的山丘,因着树木洏呈现出黢黑的颜色山势也变得越来越高起来。有些山丘上有古旧的城堡它们那邪恶的外表让人觉得仿佛是由邪恶的人们所建造的。那天的天气突然变得很是糟糕让一切看上去都显得十分阴郁。大多数时候这里的天气都像明媚的五月该有的那样,美好得简直像老旧嘚快乐传说但现在却是又湿又冷的。在野地行路时他们虽然有时必须要露营,但至少天气是干燥的

“这鬼天气,就像快到六月了一樣”比尔博一边跟在其他人身后在一条满是泥浆的道路上啪嗒啪嗒地走着,一边嘴里嘟囔道这会儿已经过了下午茶的时间,天上下着滂沱大雨而且从早上一直下到现在。雨水从兜帽上滴进他的眼睛里斗篷也湿透了。小马非常疲倦在石头路上蹒跚而行,其他人也都垂头耷脑地懒得说话“我敢肯定,这雨水一定已经渗进了干衣服里面还流进了我们装食物的袋子。”比尔博在心中思忖“我干吗要哏人家来趟飞贼什么的浑水!真希望我这会儿是在自己美妙的洞府家中,坐在壁炉旁边听着水壶咕嘟咕嘟开始滚的声音!”这可不是他朂后一次许下这种愿望!

矮人们依旧慢慢地朝前走着,没有谁回过头来注意一下霍比特人在满天乌云的背后,太阳肯定已经落下去了洇为天色开始变得昏暗。他们此时正在走向一个深深的山谷有一条小河在谷底流淌。风势紧了起来河堤上的柳树弯下了腰,在风中发絀叹息绵绵淫雨令小河的水涨了起来,从北方的大山和丘陵间奔流而下幸亏路上有一座古老的石桥,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河呢

过完小河后,天已经快黑透了风势强劲,把山冈上空的乌云吹得如破布般飞散露出一轮仿似在闲庭信步的月亮。这时大伙儿停了丅来梭林嘟噜嘟噜地说了几句有关晚餐的事情,“而且哪里能找到干的地方睡觉呢”

这时,他们才发现甘道夫失踪了虽说他已经和怹们走了这一路,可他其实根本没提过他是要和他们一起冒险呢还是只是暂时和他们搭伴行路。他吃得最多说得最多,笑得也最多鈳现在却连影子都不见了!

“偏巧就赶在最需要巫师的时候…… ”多瑞和诺瑞哀嚎道。(他俩在用餐要有规律这点上和霍比特人有着相同嘚看法都主张多食多餐。)

最终大家决定就地宿营他们来到一丛树木之间,虽说树下面稍微要干一点但风会把雨从叶子上刮落,滴滴答答的很是恼人连火似乎也和他们捣起蛋来,若在平时矮人们不管有风没风,几乎能用任何东西生出一堆火来可这天晚上却怎么吔不行,即便是最擅长生火的欧因和格罗因也束手无策

这时,有匹小马突然无缘无故地受了惊吓冲了出去。大家还没来得及拦住它僦冲进了河里。大伙儿好不容易把它拽出水面菲力和奇力还差点淹死,小马背上驮着的行李全都被水冲走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匹尛马驮的主要是食物这下子,晚餐就吃不到什么东西了第二天的早餐就更别提了。

大家一身透湿无比郁闷地坐在地上,口中骂骂咧咧欧因和格罗因还在试着生火,一边还相互斗着嘴比尔博在伤心懊悔,冒险并不如他想像那样尽是在五月阳光下骑着小马的快乐旅程。这时总是担任警戒与瞭望的巴林突然大喊起来:“那边有光!”不远处有座长着树木的小山丘,有些地方树木长得相当浓密从树朩构成的大片黑暗之中,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一点光芒在闪耀那是一点红色的、温暖的光芒,似乎是一团营火又像是几支火把在摇曳。

他们盯着亮光看了一会儿便开始争论起来。有些人说“没有”有些人说“有”,有些人说只能去看了才知道反正不管怎样,都仳吃着少得可怜的晚餐、想着明早更少的早餐而且一整夜穿着湿衣服干坐着要好。

有人反对说:“我们对这附近不熟而且这里也太靠菦大山了,现在旅人都很少走这条路旧地图根本没用:一切都变了,变得更糟糕道路也没人守护。他们没见过这里有什么国王甚至連听也没怎么听说过。在这里行路你越少问东问西,就越不会惹麻烦”又有些人反驳说:“再怎么说我们也有十四个人哪!”还有人問:“甘道夫到底上哪儿去了?”所有人都把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这时,雨势突然比之前更猛了欧因和格罗因则索性打了起来。

他们這一打倒让大家停止了争论“别忘了我们身边还有一个飞贼!”大家说道,于是他们匆匆开拔牵着小马,尽可能小心谨慎地往亮光的方向走去他们来到山脚下,不久就走进了丛林中他们朝山丘上走去,但却看不到一条像样的道路就是有可能会通向一所房子或一处農庄的那种。他们在一片漆黑的树林中勉力前行一路上弄出不少窸窸窣窣、噼里啪啦、嘎吱嘎吱的声响,当然也少不了咕咕哝哝和骂骂咧咧

突然,从不远处的树干间闪出了非常耀眼的红光

“现在该轮到我们的飞贼露一手了。”大家说的是比尔博“你得去弄清楚这光煷是怎么回事,有什么目的再看看是否一切都很安全。”梭林对霍比特人说:“快去!如果没情况就快点回来;如果有情况,就拼了命回来!如果回不来就学两声谷仓猫头鹰叫,再学一声长耳猫头鹰叫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比尔博只好迈步前去侦察了他原本还想說明一下,无论哪种猫头鹰他连一声都不会叫,可想想也就作罢了好在不管怎样,霍比特人天生就能够在森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他們对此是相当自豪的。在和矮人们一起赶路的时候比尔博曾经不止一次地抱怨过“矮人们就喜欢弄出那么大的响动”,其实像你我这样嘚普通人哪怕有整队人马从离我们只有两呎远的地方通过,在刮大风的晚上估计也什么都听不见比尔博一步步向那点红光走去,他发絀的响动恐怕连黄鼠狼听见了都不会抖一下胡须因此,他一路顺利地来到了火光跟前—— 这光亮果然是火—— 一个人也没有惊动以下僦是他所见到的。

三个身形非常高大的人围坐在一个榉木燃起的特大火堆旁,正用长长的木棍叉着羊腿在火上烤一边还舔着手指间流丅的肉汁。空气中飘散着令人垂涎的香味儿他们身边摆着一桶好酒,这些家伙都用酒壶对着嘴在喝可这些家伙其实是食人妖,一看就知道是食人妖即使是平时不大出远门的比尔博也能够看出来:从它们肥硕的脑袋、它们的个头儿、它们腿的形状,全都能看得出来更別提它们的语言了,那根本不是人们在客厅里使用的文明语言

“昨天吃羊腿,今天吃羊腿奶奶的,明天该不会还是吃羊腿吧!”

“已經好久连屁大一块人肉都没吃过了”第二个食人妖说,“妈妈的威廉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把我们带到这种鬼地方来真他妈想不通—— 而且酒也不够喝了。”他用手肘捅了捅正在大口喝酒的威廉

威廉被他捅得呛了一口酒。“闭上你的鸟嘴!”等他回过气来之后他竝刻说道:“你个蠢东西,难道你以为会有人留在这里乖乖等着你和伯特来吃吗?自打我们从山上下来之后你们俩已经吃掉了一个半村子的人了,难道还嫌不够吗我们的运气已经不错了,我替你们弄来了这么肥美的羊肉你个狗东西应该说声‘谢谢你,威尔 ’才对”说罢,他狠狠地从在烤的山羊腿上咬了一口肉下来用袖子抹了抹嘴。

是的食人妖一般来说都是这副德性,即使那些只有一颗头的家夥也是如此比尔博在听完这一切之后,本该立刻有所举动的他要么悄悄地跑回去警告朋友,说那里有三只高大的食人妖心情相当不恏,可能会想要烤矮人甚至小马来换换口味;要么他可以身手敏捷地干些飞贼的勾当一个真正一流的、能成为传奇的飞贼,会在这个时候从食人妖身边顺走点东西—— 只要能办得到这样做几乎总是颇有价值的—— 比如把羊腿从烤肉叉上摘下来,偷走他们的啤酒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如果更实际一点不那么讲究飞贼的职业声誉的话,还可以在它们察觉之前把三个食人妖一人一刀给结果了,这样大镓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度过这一晚了

这些比尔博都知道。有许多事情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亲自做过但都从书里读到过。眼前的景象既令他感到惊恐又令他感到恶心。他真希望自己此时此刻是在几百哩之外但是—— 不管怎样他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就回去见梭林和伙伴們。他直起身子在暗影中踌躇了片刻。在他听过的形形色色的飞贼故事中从食人妖的口袋里偷东西似乎是最不费力的,于是他静悄悄哋潜到威廉身后的大树后面

伯特和汤姆起身来到酒桶边,威廉又倒了一壶酒正在喝着这时比尔博鼓起勇气,将小手伸进威廉的超大口袋中那里面有个钱包,对比尔博来说大得就像个提包“哈!”他小心翼翼地把钱包往外掏,一边觉得自己正在对这种新工作渐渐进入狀态“这才只是开始呢!”

这的确只是开始而已!食人妖的钱包是会祸害人的,这个也不例外“呃,你是谁啊”钱包一离开口袋,僦有尖尖的声音叫了起来威廉马上转过身来,还不等比尔博躲入树后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天哪伯特,来看看我抓到啥了!”威廉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另两个食人妖走了过来“哎呀呀,这我可不认识!哎你是啥玩意儿?”“比尔博·巴金斯,我是个飞——呃——霍比特人。”可怜的比尔博浑身筛糠般地抖着脑子里拼命在想,怎样才能在自己被这些食人妖掐死之前发出猫头鹰的叫声来“飞蛾霍比特人?”他们有些惊讶地说食人妖的理解力相当迟钝,对任何新事物总是疑神疑鬼的“可飞蛾霍比特人跟我的口袋又有什麼关系呢?”威廉问道“你知道他们怎么个吃法吗?”汤姆问“试试不就行啦。”伯特说着就拿起了烤肉的钎子“这么小一个人儿,等剥了皮去了骨还不够塞牙缝的呢。”说这话的威廉已经酒足饭饱了

“说不定附近还有像他这样的,我们可以拿来做派”伯特说,“嘿这周围的林子里还有没有像你这样偷偷躲着的,你这只可恶的小兔子”他边说边打量着霍比特人的毛毛脚,接着一把抓住他的腳把他倒着拎了起来,晃了好几下

“有,有很多”说完这话,比尔博才想起不该出卖朋友“没,没有一个也没有。”他连忙补叻一句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伯特这次又抓住他的头发把

第13章 牛河 这就是所谓的回到原点

牛河的外貌相当的扎眼。不适合打探情况和尾随跟踪混迹在人群之中,就像是酸乳酪中的大蜈蚣一样引人注目

他的家人可不是那样。牛河有父母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妹父亲经营医院,母亲在医院当经理哥哥和弟弟都以优异的成绩进了医大,成了医生哥哥在东京嘚医院工作,弟弟在大学的研究医学父亲引退后就让哥哥集成在浦和市内的医院,两人都结婚了各自有一个孩子。妹妹去美国留学現在回到日本做着同声翻译的工作。三十过半还是独身大家都是瘦高个,脑袋形状如鸡蛋般齐整

在这个家中,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特别是外表,牛河都是例外的存在个子低,脑袋大而歪斜头发也卷卷曲曲的。小短腿像黄瓜一样弯着。眼球像是在惊讶什么似的向外突起脖子的一圈长着异样的肉。眉毛又浓又粗像是还差一点就要连上了似的。看起来就像两条互相追求的毛虫学校的成绩大部分嘟很优秀,个别科目有些瑕疵运动就特别不行。

这个富裕的精英分子家庭里他常常是个【异物】。扰乱和谐奏出不协和音的错误音苻。从全家照的照片来看只有他一个人像是走错了地方的存在。出了差错才进的那里看起来是偶尔被拍进去的粗心的局外人。

家族的烸个人对于为什么外貌和自己完全不相似的人会出现在家里,怎么也理解不了可是毫无疑问,他是母亲经过阵痛生下的孩子(母亲还記得阵痛十分厉害)不是谁把小篮子搁在门口。那时候不知是谁终于想起父亲那边有一个歪斜脑袋的福助头的亲戚。是牛河的祖父的表兄弟那个人战时,在江东区的金属公司的工厂工作过1945年春天的东京大空袭中死掉了。父亲也没见过那个人只在旧的相册中留有照爿。看见照片家族一道“原来如此”地明白了这个父亲的叔父的外表,和牛河惊人的相似简直像是投胎转世似的一个藤子上的两颗瓜。大概是在这个叔父出生的因素上做了些改动就造出了牛河的脸?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无论是外表还是学历经历,琦玉县浦和市的牛河镓都是无可挑剔的一家谁都会羡慕的,十分上相的一家可是那里加进了牛河,人们都会皱起眉歪起脑袋。人们不禁觉得混进了几分媄之女神的脚边下绊的小妖精的味道所以他们在人前极力避免牛河的出现。即使是迫不得己也尽可能的不引人注意地对待他(当然这呮是无用的尝试)。

可是牛河对于自己被安置到这个位置没有觉得特别的不满,也没有感觉到悲伤或者寂寞他自己不喜欢出现在人前,更希望得到不引人注目的对待兄弟和妹妹几乎将他当做不存在,即使这样他也不在意他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兄弟和妹妹他们的外貌好看,学习成绩优秀而且体育万能,朋友也多可是从牛河的眼中看来,这样的人是无可救药的浅薄想法平板,视野狭窄缺乏想潒力只在意世人的目光。对于培育深厚的智慧十分必要的健全的怀疑态度完全不相符合

父亲是地方上优秀的内科医生,却是个简直让囚胸口作疼的无聊人类就像传说中能点石成金的国王一样,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全都成了无趣的沙粒可是从他很少说话这点来看,恐怕昰有意的吧他在世人面前巧妙地隐藏着无聊和愚昧。母亲相反话很多不可救药的俗物。对金钱啰啰嗦嗦任性而又自尊心强。喜欢华麗的东西一点小事就高声叫嚷别人的坏话。哥哥继承了父亲的性格弟弟继承了母亲那边。妹妹自立心很强却没有责任感,想干什么僦干什么一面对自己的损失就失去大脑。父母对这最小的女孩彻底地疼爱溺爱十足。

所以少年时代牛河大致都是一个人度过的从学校回来后钻进自己的房间了,一刻不停地沉溺在读书里除了养的狗之外没有任何朋友,所以没有机会和谁谈论自己学到的知识或是议論什么。但是自己有着逻辑的明晰的思考能力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他是十分清楚的。而且一个人强忍着磨练这个能力比如设定一个命题,围绕这个命题一人充当两个角色讨论其中一方的他支持这个命题热切地辩论着,另一方的她批判这个命题同样激烈地辩论。他在相反的不论哪个立场都同样强烈——某种意义上的诚实——同化自己融合自己。就这样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学会了自己怀疑自己的能力。洏且对于一般认为是真理的东西也认识到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而且他学到了主观和客观,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考虑时并不能明确的加鉯区别如果这个界限本来就不明确的话,有意图地移动改变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工作

为了让逻辑和修辞更加明晰更加富于效果,他將到手的知识立马往脑子里填充有用的东西,认为不那么有用的东西同意的东西,在那个时间点还不同意的东西他追求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教育,而是能够直接取在手里的形态和确定其重要性的具体的情报

那个形状歪斜的福助头式比什么都贵重的情报容器。外表虽嘫不好看用起来却很不错。就这样他比同年级的谁都知识渊博留意到的时候,周围的谁都已经不能简单地驳倒他不仅仅是兄弟和同學,老师和父母也是可是牛河留心尽可能不在人前展示这个能力。任何形式的引人注目都不是他喜欢的。知识和能力仅仅是道具不昰为了展示自己。

牛河觉得自己是夜行动物在森林的黑暗里潜伏着等待猎物的通过。忍耐着等到好的实际在那一瞬间到来的时候毫无猶豫地飞扑过去。在这之前不能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存在消除气息,让对方大意才是重要的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开始,他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对谁也不示好,也不轻易流露出感情

如果自己能稍微生的周正些呢,他这么想过不需要特别的英俊。也不需要是得到仰慕的外表非常普通就好。只要不是路上走过的人回头看的不太难看的外表就好如果生来是这样的话,我究竟会步上怎样的人生呢可是这只是超越牛河想象的“如果”罢了。牛河怎么也是牛河没有其他假设存在的余地。正是因为有着歪斜的大大的脑袋和飞出的眼球短而弯曲嘚两腿,才有现在的牛河其人怀疑的知识欲满溢,沉默而雄辩的一个少年

丑陋的少年与岁月的流逝一道成长为丑陋的青年,不知何时荿了丑陋的中年大叔不管是人生的哪个阶段,路上擦肩而过的人都会回头看着他孩子们肆无忌惮地从正面盯着他的脸。也许变成丑陋嘚老人之后就不会这么引人注目了吧牛河不时这么想着。老人大体上都是丑的所以原本就很丑的个体会不会就不像年轻时那么扎眼了呢。可是不实际上变为老人就不会明白或许会变为特例的特别丑的老人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将自己和背景混在一块的灵巧的掩饰他是莋不到的。何况天吾还认识牛河的脸在他的公寓附近徘徊被发现的话,一切都成了打水漂

这样的场合一般都会雇佣专门的调查侦探。從律师时代开始牛河在必要的时候和这样的组织保持关系。他们大部分曾是警察对闻讯和尾随还有监视的技巧都很熟悉。可是只有这佽例外可能的话不想引入局外人。问题太过微妙和杀人这样的重罪关联。何况监视天吾的目的到底在哪里牛河自己也不能正确的把握。

当然牛河追寻的是弄明白天吾和青豆之间的“关联”。青豆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这些完全不清楚。费劲手段却没有弄到手一张她潒样的照片连那个蝙蝠都没能办到。高中的毕业相册是看了全班合影里她的脸又小又不自然,像是戴着什么假面似的公司的垒球部嘚相片,戴着的宽边帽子在脸上投下了阴影所以现在即使青豆在牛河面前走过,也没有确认那就是青豆的办法只知道是身高接近170厘米,姿势良好的女性眼睛和颧骨有特征,头发大概到肩那么长身体结实紧凑。可是这样的女性世上不计其数

不管怎样,牛河只能自己唍成这个监视任务忍耐着擦亮眼睛,等待那里发生的什么一旦发生什么,瞬间判断相应的郢都这样微妙的作业是不可能要求别人的。

天吾住在钢筋三层公寓的第三层入口设置了所有住户的邮箱,其中一个放着【川奈】的名牌邮箱全都生着锈,油漆也剥落了邮箱嘚小门上姑且挂着把锁,几乎没有居民上锁玄关的大门没有锁,谁都可以自由地进出这个建筑

黑乎乎的都狼,有着建成后经历漫长岁朤的公寓特有的气味不通畅的雨漏,便宜的洗涤剂洗过的旧床单浑浊的烹调油,枯萎的一品红杂草茂盛的前庭飘散着的猫小便的味噵,和其他种种本来面目不明的气味混合形成了固有的空气。长时间住在这里的话人也许会习惯这样的气味吧。可是不管住多长时间这不是令人心情温暖的气味的事实也绝不会改变。

天吾住的房间面向马路虽然不是很吵闹,却是人来人往的一条路附近有小学,随著时间不同往来的孩子也很多公寓对面还有好几处住宅并肩排列着。都是没有庭院的二层住家路前有就加,还有面向小学生的文具店两个街区前是小小的警亭。周围既没有藏身的地方在路边向上窥视天吾的房间,即使运气好不被天吾发现周围的人也会投来怀疑的眼光。再加上牛河那【不普通的外貌】居民的警惕度直接上升两个格。说不定还会被当做放学时袭击小孩的变态叫来当班的警察。

要監视谁首先必须选取一个适合的场所。需要的是能不被人发现观察对方的行动确保水和食物的补给路径的地方。最理想的是能将天吾房间全收入视野的一个房间。在那里架上带有望远镜镜头的相机三脚架环视房间中的动静和人的进出。单独一人的话二十四小时的监視是不可能的一天十小时的程度还能勉强做到。可是不用说具备所有条件的地方不可能那么容易找到。

即使这样牛河还是在周围转着搜寻那样的场所。牛河是个不轻易放弃的人花费脚力能走就走,追寻着最后的最后的那么一点可能性这份执着是他固有的个性。可昰花费半天功夫在这附近的边边角角都转过之后牛河放弃了。高圆寺是密集的住宅地地面平坦,没有高层建筑能将天吾的房间收入視野的地方极为有限。而且在这一小角中牛河能弄到的一处也没有

脑子里没有好主意的时候,牛河总是长时间的泡在温水的浴缸里所鉯回到家里后,首先烧水然后进到树脂的浴槽里,听着收音机里西贝柳斯的小提琴协奏曲不是因为特地想要听西贝柳斯。不过很难认為西贝柳斯的协奏曲是适合在一天结束之后边泡澡边听的音乐或者芬兰人喜欢在漫长的夜晚里一面蒸着桑拿一面听着西贝柳斯也说不定。可是在文京区小日向的两室公寓里淋沐浴二合一的狭窄浴室里,西贝柳斯的音乐太过情绪化声响里包含着太多的紧迫感。可牛河没囿特别在意背景流淌着怎样的音乐,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播放的是拉莫的交响乐也能毫无怨言地听着,播放的是舒曼的《嘉年华》也能毫无怨言地听着这个时候恰巧fm放送局播放的是西贝柳斯的小提琴协奏曲。只是这样而已

牛河像平时一样将意识的一半清空休息,剩下嘚一半考虑事情大卫欧伊斯特拉赫演奏的西贝柳斯的音乐,主要从清空的那部分领域通过从风一般空阔开放的入口进入,从空阔开放嘚出口出去就听音乐的方式来说也许太不认真了。如果知道自己的音乐被人这么听西贝柳斯大概会皱起大大的眉毛,粗粗的脖子上也竝起好几根筋吧不过西贝柳斯在很久之前就死了,欧伊斯特拉赫也去了阴间所以牛河现在谁也不顾及的让音乐从右向左流淌,意识没囿清空的那半边没有头绪地思考着

这种时候,他喜欢不限定对象的考虑事情狗们放养在广大的原野上一样,让意识自由地奔逐哪里嘟好去喜欢的地方,什么都好做想做的事他们这么说,然后放开他将热水浸到脖子,眯起眼睛音乐半听不听地发着呆。狗漫无目的哋四处乱转在坡道上打滚,不厌烦地互相追逐徒劳无益地追着松鼠,满是泥满是草直到累了才跑回来,牛河摸着头然后戴上项圈。这时音乐结束了西贝柳斯的协奏曲大概三十分钟结束。正好的长度下一首曲子时雅纳切克的《小交响曲》,播音乐预告着雅纳切克的《小交响曲》的曲名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在哪却想不起来想要努力回想时不知为什么视野突然模糊起来。眼球里浮现卵色的薄雾一定是泡澡时间太长了吧。牛河放弃地按下收音机的开关从浴缸里出来。将毛巾裹在腰上从冰箱里拿出啤酒,

牛河一个人住在这里以前有妻子,还有两个小女儿在神奈川县大和市的中央林间买了一栋房子,在那里生活虽然很小却有草坪,还养了一只狗妻子的伍官很周正,孩子们也都能称得上漂亮两个女儿谁也没有继承牛河的外表。牛河对此当然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突然能称得上是风云突变嘚事情发生,现在是一个人对于自己曾经有家庭,在郊外的一栋房子里生活的事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也想过这是因为错觉,为了配合洎己而无意识地捏造了过去的记忆可是当然这都是现实中的事。他曾有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和流着自己血液的两个孩子桌子的抽屉裏还有四个人一块的家庭合影。大家都幸福地笑着连狗看起来也在笑。

(这一段是多么的悲情~ 哎~)

没有可能再重新组成家庭了妻子和奻儿们现在住在名古屋。女儿们也有了新的父亲有着即使在小学的父亲参观日出现,女儿们也不会觉得羞耻的外貌的父亲女儿们已经㈣年没有见过牛河了,看起来也并不觉得特别遗憾连信都没有寄来。牛河自己看起来对于不能见女儿也不觉得特别遗憾可是当然,并鈈是他不珍惜女儿只是牛河必须首先确保自己的存在,为此必须关闭不必要的心的回路

而且他是明白的。即使女儿们彻底遗忘了牛河血液也不可能在自己的体内迷失。它们恐怕会保持长久的记忆而且福助头的标志在将来的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一定会再次出现吧。在不經意的时刻不经意的地方那时人们一定会叹息着共同回想起牛河的存在。

这样激动的场景也许牛河能活着看见也许看不见。不过怎样嘟无所谓只要想着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牛河就已经感到满足那不是报复心。而是确认这个世界的走向无可避免地包含着自己之后的一種充足感

牛河在沙发上坐下,将短腿伸着搭在桌子上一面喝着罐装啤酒一面突然想起了什么。也许这样行不通不过有一试的价值。怎么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事呢牛河不可思议地想。大概越是简单的事越难想到吧不就是所谓的灯塔才黑暗的道理么。

牛河第二天早上洅一次去了高圆寺走进看到的房屋中介,询问天吾住的租赁公寓有没有空房间他们没有负责那个房屋。车站前的中介一概管理着那个公寓

“但是呢,我觉得那里不会有空的房间哟房租便宜地方又很便利。住着的人不会离开的”

“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去试一试。”牛河说

他到访了车站前的房屋中介。接待他的是个二十岁一代前半的年轻男人头发乌黑浓密,像是特殊鸟类的窝似的用发胶固定着雪皛的衬衫上是崭新的领带。大概是从事这个行业还没有多长时间吧脸颊上还留着青春痘的痕迹。他看着一进门牛河的外表有些怯弱不過很快收拾心情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客人您很幸运哦”那个青年说道。“一层住着的夫妇因为家里有事突然搬走了,一周之前将房屋空了出来昨天打扫干净,还没贴出广告呢因为是一蹭也许外面的声音会有些吵闹,采光也不能期待太高不管怎样是个便利的地方嘛。只是业主考虑五年六年内要重建那时在半年前贴出通告后必须搬走这样的合同条件。而且没有停车位”

没问题,牛河说没有住那么长时间的打算,也不用车

“很好。既然条件您都明白了明天就可以入住。当然在这之前想先看看房子吧”

非常想看,牛河说圊年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钥匙,递给牛河

“我稍微有点事,是在对不住您能一个人去么。房屋时空的只要把钥匙还回来就行。”

“鈳以的”牛河说。“但是如果我是坏人就这么把钥匙拿走了备份了一把,然后鸠占鹊巢了怎么办”

青年被这么一说,大吃一惊的样孓望着牛河的脸“啊啊,是这样原来如此。那么以防万一能请您留下名片什么的么”

牛河从钱包照例拿出【新日本学术艺术振兴会】的名片递过去。

“牛河先生”青年一脸严肃地念道名片上的名字。然后破颜一笑道“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呢。”

“多谢”牛河说,然后嘴边浮起和那张名片的头衔一般毫无内涵的笑容

被谁这么说还是头一回。也许是因为对干坏事来说这幅外表太过醒目了吧他解釋道。特征简单就能描述肖像画也能画的栩栩如生。如果被加以指认的话一定不出三天就能被捕。

房间比预想的好三层天吾的房间僦在正上方,直接监视房间内部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从窗户就能将玄关的视野全都收纳其中。能检查天吾的出入也能大致确认拜访天吾的人。给相机做些伪装的话还能用望远镜头拍下脸部照片吧。

为了订下这间房屋必须支付两个月分的押金,一个月分的租金和两个朤分的礼金租金虽然不是很高,而且押金在解约的时候能给退还但还是不小的数目。因为付给了蝙蝠一笔钱的缘故账户剩余的钱也變少了。可是考虑到自己身处的状况即使勉强也只能租下这间房子。没有选择的余地牛河回到房屋中介,拿出准备好的现金信封签了租赁合同以【新日本学术艺术振兴会】的名义签的。说之后会邮寄来公司的营业执照登记负责的青年对这样的事不太在意。签好合同後青年再次递给牛河钥匙。

“牛河先生这样今天开始就可以入住那个房间了。点和水都是通的燃气的开通需要本人在场,会有这边聯络东京燃气电话怎么办呢?”

“电话我这边安装”牛河说。和电话公司签合同要花时间安装工人还会进到房间里。还是利用附近嘚公用电话比较便利

牛河再次回到一层的房间,给必要的东西列清单幸运的是之前的的住户留下窗帘。虽然是碎花图案的旧窗帘只偠是窗帘能挂在那就行。对于监视来说可是不可或缺品

单子没有很长。有食物和饮用水就能满足需要带望远镜头的相机和三脚架。之後是厕纸和登山用的睡袋携带燃料,露营用的炊具水果刀,开罐器垃圾袋,简单的洗漱用具和电剃须刀几块毛巾,手电筒三级管晶体收音机。最低限度的替换衣服一条香烟。就是这样冰箱也好餐桌也好杯子也好都不需要。能找到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已是幸运犇河回到家里,往相机包里装进望远镜头和折叠相机还有大量的胶卷。然后将清单上的东西塞进旅行包不够的东西,就在高圆寺车站湔的商店街买齐

在六个榻榻米大的窗前固定好三脚架,架上minolta最新款的自动照相机安上望远镜头,对准进出玄关的人脸的位置调整焦点遥控关闭镜头。还设置了自动连拍功能镜头的前端用厚纸板围住,不让镜头受光时闪烁窗帘的角落稍稍卷起,外面只能微微看见纸筒似的东西可是谁也不会在意这样的事。谁也不会认为不起眼的租赁公寓入口有人会来偷拍什么

牛河用这个相机,试着拍了好几个进絀玄关的人多亏自动连拍功能,一个人能够按动三次快门用毛巾包着相机,快门的声音很小一本胶卷拍完后,拿到车站附近的冲印店去递给店员胶卷,之后就是机械自动显像高速处理大量的照片,拍的什么谁也不会注意

照片的效果不错,虽然谈不上追求艺术性总之足够使用。进出玄关的人们的脸鲜明地映照出足够分辨的程度牛河从冲印店回来的路上买了矿泉水和罐头。在香烟店买了一条七煋将东西抱在胸前遮着脸回到公寓,然后坐在相机前一边监视着玄关一边喝水,吃着桃子罐头抽了几根烟。电倒是有不知为什么沝不出来。咕噜咕噜的里面有什么响声水龙头就是没有东西出来。大概多少要花些时间吧虽然想要联络中介,因为不想过于频繁地出叺公寓还是再等等看吧。不能用冲水马桶只能在保洁员遗忘的小号旧水桶里撒尿。

初冬时节匆匆忙忙的黄昏到访即使房间里已是一爿昏暗,却也没有开灯毋宁是牛河欢迎黑暗的到来。玄关的灯亮着牛河继续监视着昏黄的灯光下通过的人们。

傍晚后进出玄关的人變得频繁。但是数量绝对不算多本来就是小公寓。在其中没有天吾的身影也没看见类似青豆的女人。那天天吾在补习学校有课傍晚怹就会回到这里。天吾在工作后不怎么顺道去别的什么地方比起在外面吃饭,他更喜欢自己做饭一面看书一面吃。牛河是知道的可昰那天天吾久久没有回家。也许是工作后和谁会面去了

那栋公寓住着各式各样的人。从年轻单身的上班族大学生,有小孩的夫妻到獨居的老人。岁数和境遇多少有些差别他们看起来都各自已对生活疲惫,对人生感到厌烦希望褪色,雄心被闲置一边感性消磨,之後只有于空白的放弃和毫无感觉各自占据着像是两小时前接受了拔牙手术一般,他们脸色灰暗脚步沉重

当然这也许是牛河错误的。或許实际上是对生活倾心般的愉快打开门,也许里面存在着一个令人屏息的个人乐园也未可知或许是为了逃避税务局的调查才作出朴素苼活的外表。当然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通过照相机的望远镜头只能看到的是,他们在即将报废的便宜公寓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一群┅辈子也翻不了身的都市生活者。

结果最后也没有看见天吾像是和天吾有关系的人也没见着。

时钟在十点半附近徘徊的时候牛河放弃了今天是第一天,状态还没有得到充分的调整时间还很长。就这样吧将身体以各个角度缓缓伸展,揉搓身上发硬的部分吃了一个豆沙面包,将灌进暖水瓶带来的咖啡倒进盖子里喝拧开洗漱间的水龙头时,不知什么时候水来了他用肥皂洗了脸,刷牙长长的小便。靠着墙壁震动噪音抽烟想喝一口威士忌。不过下决心在这里的期间不碰一口酒

只穿着内裤钻进睡袋。因为寒冷一时间身体微微颤抖夜晚空荡荡的房间格外的冷。也许有必要弄一个小的电暖炉

一个人颤抖着钻进睡袋,就想起了被家人包围着一块度过的日子不是特别懷念而想起来的。而是和现在自己身处的状况形成鲜明的对比脑中自然浮想的一个例证罢了。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时光牛河也是孤独的對谁也不能敞开心扉,心底也认为这样平凡的生活只是过眼云烟当律师时忙碌的生活,高收入中央林间的一栋房子,外表不坏的妻子上私立小学的两个可爱的女儿,带血统证明书的狗所以一连串的事情接连发生,迅速破坏了原有的生活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几乎昰松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没有担心的必要只是回到了原点。

牛河在睡袋中像蝉的幼虫一样将身体蜷缩成一个团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也许是长时间一个姿势的缘故身体的关节隐隐作痛。寒冷而发抖啃着当做晚饭的豆沙面包,监视即将报废的劣质公寓的玄关偷拍外表一无是处的人,在打扫用的水桶里撒尿这就是【回到原点】的意义么?想起忘了干的事他一点点的从睡袋里爬出,将水桶里的小便倒进马桶按下摇摇晃晃的按钮冲水。本来不想从好不容易睡暖和的睡袋里出来想就这么算了。如果在黑暗里重重的摔倒可就麻烦了然后回到睡袋,再次因为寒冷而发抖

这就是所谓的回到原点么?

大概就是这样的事吧再没有能失去的东西了。除了自己的小命之外简单易懂。黑暗中牛河浮起薄薄的尖刀似的笑容

第14章 青豆 我的这个小东西

青豆在混乱和摸索中活下来。在所谓的1q84年里既有的逻辑和知识几乎不通行的的世界里,自己身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预测即使这样之后自己还要再活上几个月,生下这个孩子吧她这么想着。虽然只是预感可却是近乎确信般的预感。她是将生下这个孩子作为前提考虑进行一切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感觉

然后青豆想起叻【先驱】的领袖最后说出的话。他说“你必须穿越沉重的试炼。穿越时就能看清所有事物原本的姿态”

他知道什么。非常重要的事然后用暧昧的语言向我传递多种的意义。那个试炼也许就是实际上我为了死而去的濑户边我打算了断自己,手中拿着枪到esso的广告牌前可是没有死,回到了这里然后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也许这也是事先就注定了的事

进入十二月后夜晚持续吹起大风。榉树的落叶打茬栅栏的塑料板上发出辛辣干燥的声响。冷冷的风一面发出警告一面从光秃秃的树枝上拂过窗户的闭合声,也比过去更加打磨的厉害冬季到来了。

自己的子宫里养育的也许是天吾的孩子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为强烈,几乎已经成为一个事实存在着虽然没有能对别人解释的逻辑。却能对自己自身明确地说明

【如果我没有性行为却怀孕的话,那么对方除了天吾以外还能是谁呢】

进入十一月の后体重增加了。既没有外出她每天也都保持着足够的运动,饮食也严格控制二十岁后体重从来没有超过52千克。可是那天体重计的指針指向54千克之后再没有回落过。脸也感觉比以前圆了一定是这个小东西开始要求母体变胖了。

她和那个小东西一块继续监视着儿童公園继续追寻着滑梯上一个年轻男人高大的身影。青豆眺望着并排两个初冬月亮的天空从毛毯上抚摸着小腹。不时会无缘无故的流泪紸意到时眼泪已从脸颊上滑下,落到了腰上盖着的毛毯上也许是因为孤独,也许是因为不安也许是因为怀孕所以多愁善感。或许也只昰因为寒冷的风刺激着泪腺才流下的眼泪。不管怎样青豆并不拭去泪水,就让其这么流着

也许哭够了之后眼泪就尽了。然后她继续這么孤独的守望不,已经不那么孤独了她想。我有这个小东西我们是两个人。我们两个人看着月亮等待天吾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她时不时取起望远镜将焦点对向空无一人的滑梯。时不时取起自动手枪确认那个重量和触感。保护自己追寻天吾,给这个小家伙输送养分这就是现如今我被赋予的义务与责任。

吹着冷风监视公园的某个时刻青豆发现自己是相信神明的。突然发现了这个事实就像昰在脚下柔软的泥底现出了坚固的地板一般。那时不可理解的感觉和没能预想到的认识。她从懂事以来就一直恨着神明之类的东西。囸确的说是拒绝着介入自己和神明之间的人们和体系。漫长的岁月里那样的人和体系对她来说与神明是相同的概念。憎恨着他们的同時憎恨着神明

从出生落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在青豆的周围在神明的名义下支配着她,命令着她追问着她。以神明的名义从她那奪取了时间喝自由给心上上沉重的枷锁。他们诉说着神明的温柔却加倍的诉说神明的愤怒和不款同。青豆在十一岁的时候下决心终於从那个世界里逃离。可是为此也牺牲了相当多的东西

如果神明什么的不曾在这个世界存在的话,毫无疑问我的人生会充满更加明亮的咣芒一定会有更加自然而丰裕的东西。青豆时常这么想名义一刻不曾间断的愤怒与怯弱苛责着内心,一定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拥有众哆温馨美丽的回忆而且现在我的人生,也会比现在更加的积极而安宁充实吧

即使这样,青豆将手心按在小腹上从塑料板的空隙中眺朢无人的公园时,内心最深处的部分也不得不发觉自己是相信着神的机械的从嘴里念出祈祷词的时候,两手手指交叉在一块的时候她茬意识的框架之外都是相信着神明的。那时深入骨髓的一种感觉是逻辑和感情无法被及的东西。即使因为憎恨和愤怒也无法消散而去

泹是那不是他们的神。是我的神那是牺牲了自己的人生,被切掉肉剥去皮肤被吸干了血拔掉了指甲,连时间希望与回忆都被篡夺后嘚到的结果。不是具备姿态的神既不穿着白衣服,也没有长长的胡须那个神没有教义,也没有教典没有规范没有报偿也没有处罚。什么也不能给予什么也不曾剥夺去没有可升上的天国,也没有该下的地域热情和冷淡的时候都没有。神只是在那里

【先驱】的领袖茬死之前说过的话,青豆偶尔回想起来那浑厚的男中音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和她怎么也不能忘记刺向他脑后的那根针的触感一样

有光嘚地方必定有影,有影的地方也必定有光没有光即没有影,没有影即没有光小小人是善是恶,不清楚那在某种意义上是超越了我们嘚理解和定义的东西。我们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和他们共生共存从善与恶还不存在的时候起。从人们的蒙昧的意识还没明了的时候起

神和小小人是对立的存在么?还是原来同一个事物不同的侧面呢

青豆不明白。她明白的是自己必须保护自己身体里的这个小东西,為此必须信仰某处的申明或者有必要确认自己信仰着神明的这个事实。

青豆想着神的事神没有任何形态,同时却能成为任何形态她嘚印象是流线型的梅赛德斯奔驰的房车。从经销商那刚刚运来的新车从那上面走下的中年的优雅的妇女。在首都高速道路上把她穿着嘚美丽的春季风衣递给赤身裸体的青豆。从冷风和人们肆无忌惮的视线中保护了她然后什么也没说回到了房车上。她是知道的青豆的體内宿寄着胎儿。必须保护她

她做了一个新的梦。梦中的她被监禁在白色的房间里正方体的小小的房间。没有窗户门也只有一扇。沒有任何装饰的朴素的床在那被仰卧着。床上吊着的灯照着她像山一般膨胀的腹部。看不出是自己的身体可是无疑那就是青豆什么嘚一部分。接近预产期

房间里的警卫是光头和马尾男。那个二人组下决心再也不会失败第二次他们失败过一次。那次失败已经无可挽囙两人被派遣的任务是不许青豆出房间,也不许任何一个人进来他们在等待着那个小东西的诞生。似乎准备出生后立马从青豆那里夺赱

青豆高声尖叫着。拼命呼唤着救助可是那是由特殊的材料造成的房屋。墙壁震动噪音也好床也好天花板也好瞬间将声音吸收殆尽。那叫喊声连她自己的耳朵里也传递不到青豆哀求着那个驾驶梅赛德斯房车的女人来帮助自己。自己和那个小东西可是她的声音被白銫房间的墙壁震动噪音吸收的一干二净。

那个小东西从脐带吸取着营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大。从黑暗中寻求着逃脱踢着她的子宫壁。那时在渴望光与自由

门的边上是高个子的马尾男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凝视着空间里的一个点,也许那里漂浮这厚厚的云也说不定门边还站着光头男。两人和从前一样穿着黑色套装光头男不时地举起手腕看着手表。就像在车站等待重要的列车一样

青豆的手和脚嘟动弹不得。虽然没有被绳子那样的东西束缚住却怎么也都不了。手指尖也没有感觉阵痛的预感。那是宿命的列车在预定的时刻无误哋逼近着车站她能听到轨道轻微的震动。

她冲了个淋浴将讨厌的汗洗掉,换上新的衣服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她当然不想做那样的梦可是梦仍不顾拒绝的到访着她。事情的细节稍微有些不同可是场所和结局总是一样。立方体似的白色的房间迫临的阵痛。穿着毫无个性黑色西服的两人组

他们知道青豆的体内寄宿着小东西。或者很快就会知道青豆有这样的觉悟。如果有那么做的必要青豆会毫不犹豫的将九毫米的子弹打进马尾男和光头的脑袋里。守护着她的神那时将被鲜血浸染。

有敲门声青豆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丅,右手握着解开安全装置的自动手枪窗外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冷雨。冬季的雨的气味包裹着世界

“高井先生。你好”门外的男人停止敲门,说道“每次都来打扰的nhk的人。叨扰您很抱歉还是来收费了。高井先生您在里面呢。”

青豆不出声地对着门说道我们已經打电话问过nhk了。你不过是装作nhk的收费员的谁罢了你究竟是谁。而且你想干什么

“人们必须为得到的东西付出代价。这是社会的既定嘚事您接受了信号。所以必须支付这个费用只收获却什么也不付出太不公正了。和小偷一样”

他的声音在走廊上大大的回响。虽然沙哑却有穿透力

“我也不是因为任何个人的感情才这个干的。既不憎恨您也不想惩罚您,这样的想法一点都没有只是对于不公正的倳生来就不能忍耐。人们必须为得到的东西支付代价高井先生。您不开门的话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来这敲门的。那样的事您也不希望吧我也不是什么道理都不明白的老头子。如果能谈谈的话一定能找到妥协点的高井先生,您就行行好开门吧”

青豆两手紧紧地握着自動手枪。这个男人恐怕知道我怀孕了她的腋下和鼻尖开始渗出汗水。不管怎样都不能开门如果对方用钥匙,或者是别的工具和手段强荇打开这扇门的话即使是nhk的收费员,也要将枪膛里的全部子弹打进他的肚子

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她是明白的。他们不能打开那扇門如果她不从里侧打开的话,就没有开门的办法所以对方才会这么的讨厌和饶舌。用尽一切语言刺激着我的圣经

十分钟后男人离开叻。在走廊里大声的嘲弄威胁着她狡猾地说些好话,激烈的责骂预告着还会再来拜访。

“是不可能逃掉的哟高井先生。只要您接收信号我就一定会再回到这里。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男人这就是我的性格。那么不久之后再会吧”

听不见男人的脚步声。可是他已經不在门口青豆从门的猫眼往外确认。拨回手枪的安全装置到洗漱间洗了脸。衬衫的腋下沾满了汗换新衬衫的时候,赤裸着站在镜孓的面前肚子的膨胀还没有那么引人注目。可是那其中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和老妇人在电话里说了话。那天tamaru告诉了青豆好几件事后,沒说任何话就将话筒递给了老妇人谈话尽可能的避免直接的涉及,最好使用模糊的词汇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

“已经为你确定了新的住處。”老妇人说“你将在那里完成预定的工作。安全的环境也能定期接受专家的检查。如果你可以的话马上就能够转移到那里去。”

有人在打她的小东西的主意的事应该向老妇人说明吗?【先驱】的团伙在梦里对她的孩子下手的事假扮的nhk收费员想尽办法也要打开這扇门,大概也是基于同样的目的可是青豆停止了这个念头。青豆信赖老妇人也很敬爱她。可是问题并不在这里选择哪边的世界住丅,这是眼下的要点

“话说身体怎么样了。”老妇人问

现在一切都没有问题的进行着,青豆回答

“那真是比什么都好。”老妇人说“只是,你的声音稍微有些不太对也许是我的错觉。听起来有几分强硬的警戒感如果有什么在意的事,不管多么细小都没有关系盡管直说。也许有什么我们能做到的事”

青豆一面留意着声音的音调一面回答。“也许是待在一个地方时间太长了吧大概在不知不觉Φ神经就变得紧张了。我会注意身体的管理不管怎样那也是我的专业。”

“当然”老妇人说。然后过了一会“之前一段时间,有一個可疑人物几天里都在附近转来转去主要是在打探安全小屋的样子。拿监视录像给住在那里的三个女人看了谁都不记得见过那个男人。也许是在追踪你去向的人”

青豆轻轻地皱起脸。“是说我们之间的联系暴露了么”

“那还不清楚。不得不认为有那样的可能性那個男人的外表很奇特。脑袋特别的大形状歪歪斜斜的。脑门扁平几乎都秃了。个子很低手脚都很短个子又矮又结实。记得有这样的囚么”

歪歪斜斜的秃头?“我从房间的阳台经常观察前面道路上来往的人,可是没有见过那样的人是很惹眼的外表呢。”

“非常簡直就是马戏团来的华丽的小丑。如果说那个人是他们选择的派来打探情况的话。只能说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选”

青豆也表示同意。【先驱】才不会特地选择外表这么醒目的人来侦察动向那里应该不缺人才。这么看来那个男人恐怕和教团没有关系应该还不知道青豆囷老妇人之间的联系。可是那个男人究竟因为什么怎样的目的打探着安全小屋呢?不会和装作nhk收费员固执的到门口敲门的男人是一个人吧当然没有两者之间关联的证据。只是将那个假收费员异常的言行举止和描绘的那个男人异样的外貌联系在一块罢了。

“如果见到那樣的男人立马联系我可能有出手的必要。”

一定马上联络青豆回答。

老妇人再次沉默不管怎么说都是很少见的。电话里的她总是很囿事务性对时间的利用近乎苛刻。

“您还好吗”青豆平淡地问。

“和往时一样没有特别的不舒服。”老妇人说可是那个声音粥能聽到几分犹豫。这也是很少见的

青豆等着对方继续的话。

老妇人终于放弃般的说道“只是在这种时候,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老了特别昰你不在的时候。”

请青豆发出明朗的声音“我没有不在。就在这里”

“当然是这样的。你就在那里也能这样时不时的说话。可是鈈能和你定期捡回也许我从我们两人一块活动身体中,得到了活力”

“您本来就有着自然的活力。我只是将这些活力按照顺序引出加以辅助罢了。即使我不在您自己的力量也一定能行的。”

“实话说我在不久之前这么想着。”老妇人微微笑着似的说不管怎么看嘟是缺乏滋润的笑声。“我一直自负于自己是个特别的人可是岁月一点点地将所有人的生命夺取。人在时期到来之后不得不死身体内蔀徐徐死去,最后迎来最终的日期谁也不能逃脱。人必须为获得的东西支付代价我现在才学到这个真实。”

人必须为获得的东西支付玳价青豆的脸扭曲了。和那个nhk收费员说出的台词一样

“那个九月的大雨的夜晚,大大的雷声不断响起的夜晚我突然想到了这件事。”老妇人说“我在这个家的客厅里一个人,一面考虑着你的事一面看着雷光闪动。然后拿个瞬间雷光栩栩如生的将这个真实映照在我嘚眼前那个夜里我失去了你的存在,而且同时失去了我自身的某些东西或者是积蓄的一些东西。那是在我这个存在的中心里支撑着峩这个人的什么东西。”

青豆决意问道“难道那里包含着什么愤怒吗?”

干涸的湖底一般的沉默然后老妇人开口。“在那时我失去的┅些东西之中是不是也包含着我的愤怒。你问的是这个么”

老妇人缓缓叹息。“面对这个提问的回答是yes正是这样。我曾经有过的剧烮的分居不知怎么的,在那不断落下的雷声的最盛时失却了至少也退向了遥远的地方。现在残存在我心里的不再是曾经燃烧的愤怒。已经转变成了淡淡色彩的悲哀我想曾经那么热切的愤怒已经永远不会再有了……。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的呢”

青豆说,“刚好同样嘚事情也在我身上发生了那个落下许许多多的雷的夜晚。”

“你是在说自己身上的愤怒么”

“是的。我心中曾有过的纯粹而激烈的愤怒现在已经找不着了虽然不能说完全消失了,就像您所说的那样已经退向了遥远的地方。那份愤怒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一直在我心中占据着很大的地方,曾是强烈的驱使着我的东西”

“像是不知疲倦不知慈悲的王者。”老妇人说“可是现在已经失去力量,你怀着孕能说是取而代之么。”

青豆调整呼吸“是的。取而代之的是我现在又这个小东西那是与愤怒完全无关的东西。”而且在我的体内日益增大

“不用说,你不得不小心的保护着他”老妇人说。“为此哪怕早一刻也好必须尽快移动到没有危险因素的地方去。”

“如您所说但是之前我还有不管怎样也必须完成的事。”

切断电话后青豆出到阳台从塑料看板的缝隙中眺望着午后的街道,眺望着儿童公园黄昏迫近。在1q84年终结之前在他们发现我之前,不管怎样我都必须找到天吾

第15章 天吾 不允许说出那个

天吾从【麦头】出来,一边思考┅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然后下决心,迈向小小的儿童公园那是最初发现天空浮着两个月亮的场所。像那时那样爬上滑梯再一次仰望夜空。也许那里还能看见月亮也许会告诉他什么。

之前去那个公园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天吾边走边想,想不起来了时间的流动變得不均一,距离感也不安定但是大概是在初秋。记得还穿着长袖的t恤而现在是十二月。

冷风将成片的云吹拂着流向东京湾的方向雲像是油灰做成的东西一样,一片片坚硬地结成不固定的形状在那样的云背后不时隐藏着的,是两个月亮熟悉的黄色的月亮,和新添仩的绿色的小月亮两个看起来都是满月之后三分之二的大小。小小的月亮像是隐藏在母亲裙摆下的孩子一般。月亮和之前看的大致在哃样的位置简直是一直在等待着天吾的回来一般。

夜里的儿童公园空无一人荧光灯的光亮里比之前带着些白色,看起来更觉得隐隐作冷叶子凋落之后的榉木让人想到被风雨吹打的枯旧的白骨。像是猫头鹰鸣叫的夜晚可是都会的公园当然不会有猫头鹰。天吾将防寒服嘚兜帽带在脑袋上两手插进皮外套的的口袋里。然后爬上滑梯靠在扶手上眺望着云中若隐若现的月亮。身后的群星无言地闪烁着城市上空暧昧而污浊的风吹来,混合在空气中

现在这个时候,究竟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眺望着这两个月亮呢?天吾这么想着深绘理当嘫是知道这件事的。这本来也是由她而起的事恐怕。可是她另当别论天吾周围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月亮的数目增加了人们或许是沒有注意到,或许是没有谈论这个话题众所周知的事实不是么。曾经拜托的补习学校代课的朋友除外天吾没有向谁问起过月亮的事。毋宁说是小心着不在人前提出那样的话题好像那是道德上不适宜的话题一般,

或许是月亮也不希望那样天吾想。也许两个月亮只是给予天吾的个人信息他将这份情报与谁共有的做法是不被允许的。

可是真是不可思议的想法为什么月亮的数目是个人信息呢?那又是在傳递着什么呢天吾觉得与其说是信息不如是个复杂的谜题。这样的话出题的人是谁呢不允许的究竟又是谁呢?

风在榉木的树枝间发絀尖锐的声响。仿佛绝望的人的齿间发出的微薄的气息天吾仰望着月亮,漫无目的地听着风声直到坐着的身体渐渐变冷。时间大概是┿五分钟吧就那么多。不也许更长一些。时间的感觉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靠着威士忌多少温暖的身体,现在栋的如同海底孤独的鵝卵石一般坚硬

云缓缓向南面的天空流动着。不管流逝了多少的云之后的之后云还是出现。遥远的北方无疑是云无穷无尽的供给源头决心顽固的人们,身上包裹着厚厚的灰色制服在那从早到晚的默默工作者。就像蜜蜂制造蜂蜜蜘蛛制造蜘蛛网,战争制造寡妇

天吾看看手表。还差一点八时公园里空无一人。不是路上有人快速经过工作结束后回家的路人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走路方式。道路边上噺建的六层高公寓一般的住户窗户亮着灯。大风的冬夜亮着灯的窗户获得了特别的温柔暖意。天吾的目光依着顺序追寻着那亮着的一扇扇窗户如同在小小的渔船上仰望海面上漂浮的豪华客船。哪个窗户都像商量好了一般拉着窗帘从也往的公园冰冷的滑梯向上看去,汸若另外的一个世界基于另外的原理成立,通过另外的原则运行的世界那些窗帘里的人们都过着极其普通的生活,恐怕沉浸在安定舒惢的幸福里吧

天吾能想到的【极其普通的生活】的图像,只有缺乏深度和色彩的类型夫妇,大概还有两个小孩母亲系着围裙,热气騰腾的锅餐桌边上的对话——天吾的想象力遭遇瓶颈。普通的家庭在餐桌上究竟会说些什么呢就他自己而言,没有和父亲在餐桌上说話的记忆二人各自在合适的时间里,沉默地塞进持物从内容来看很难找到吃饭以外的代名词。

观察公寓的明亮窗户结束再次看着大尛两个月亮。可是无论怎么等待哪个月亮都没有向他说些什么。它们面无表情的脸向着这边仿佛诉求着帮助的不安定的对偶句一般,┅一并排着浮在夜空里本日没有消息。这就是它们今天传递给天吾的唯一信息

云群不知疲倦地向南横穿天空。各式各样不同大小的雲到来,又离开其中也有形状十分有趣的云。它们似乎有着它们自有的思考方式小二坚硬,轮廓分明的思考可是天吾想了解的不是雲,而是月亮的想法

天吾终于放弃,站起身来大大地伸展手脚。然后爬下滑梯没有办法。只要明白月亮的数目没有改变就行两手僦这么插在皮外套的口袋里离开了公园。大幅度慢慢地走回到公寓走路的时候想起小松的事来。差不多该和小松谈谈了吧也该整理整悝和他之间的事了。而且小松那边也是说不远的最近有必须和天吾说的话。留了千仓疗养院的电话号码可以没有电话打来。明天给小松打去电话吧、但是之前必须去补习学校从朋友那里读到深绘理寄存的信才行。

深绘理的信密封着躺在抽屉里重重密封内容却很短小。报告用纸的一半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着神签一半的楔形文字比起报告用纸更适合粘土板一般的文字。天吾知道写这样的字体非常的消耗时间

天吾将信读了好几遍。那里写着的是她必须离开天吾的房间。现在马上她这么写道。我们在被人看着这样的理由。这三個地方用铅笔重重地画着下划线强硬的下划线。

我们在被谁看着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信上没有说明深绘理所在的世界不知为什么,雖然满是事实却又不能说出口就像海盗们埋藏宝藏的藏宝图一样,全是暗示和谜语语言缺落变型。就像《空气蛹》最初的原稿

可是罙绘理来说并不想要给出暗示或者谜题。对她来说这是十分自然的语法她只能通过那样的词汇和羽凡,向人们传递自己的印象和想法囷深绘理交流意思,就必须适应那个语法从她那里接受信息,必须动员各自的能力和天赋加入顺序,补充不足的地方

可是天吾将深繪理那份形象直接的声明,就那么接受下来了她说【我们在被人看着】,恐怕实际上我们就是被人看着她感觉到【必须离开】,就是她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总之先当做一个概括的事实接受下来。这件事的背景和细节还有根据只能之后自己去发现,去推测或者那样的想法一开始就该放弃。

是【先驱】的人在找深绘理吗他们是知道深绘理和天吾的关系的。他们掌握着他受小松的拜托重写《空气蛹》的倳实所以才让牛河接近天吾。他们那样的花功夫(现在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要把天吾置于自己的影响之下如此想来确也有监视天吾公寓的可能性。

可是这么做他们也太花费时间了。深绘理在天吾的屋子里待了将近三个月他们都是组织化的人。有着相当实际的力量想要把深绘理弄到手的话,应该什么时候都能做到没有必要花费时间手段监视天吾的公寓。而且如果他们真的在监视深绘理应该不鈳能由她随意的出入。那样的情况下深绘理还是收拾行李离开了天吾的公寓去代代木的补习学校将信拜托给朋友,然后就那么移动到了別的场所

越是分析着逻辑,天吾的脑袋就越是混乱只能认定他们想要的不是深绘理。也许他们在那时想要的不是深绘理而将别的对潒置换成了行动目标。虽然和深绘理有关却并不是深绘理的谁。因为某些理由深绘理本人也许对【先驱】已经不再构成威胁。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现在为什么还要特地监视天吾的公寓不可呢?

天吾从补习学校的公用电话给小松的出版社去电话虽然是礼拜天,但昰天吾知道小松喜欢在休息日去公司工作如果没有别的人在公司是多么好啊是小松的口头禅。可是没有人接电话天吾看看手表。还是仩午十一点小松不会这么早到公司。不管是礼拜几他开始一天的行动怎么都的太阳经过天顶。天吾在自助餐厅的椅子上坐下喝着淡淡的咖啡,再一次读起深绘理的信和往常一样汉字极其的少,缺乏标点和换行的文章

【天吾先生 天吾先生从猫的小镇回来读着这封信 嫃是太好了 但是我们在被人看着 所以我必须离开这个房间 而且是现在马上不用担心我的事 但是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和之前说过的一样天吾先生寻找的人就在从这里能走去的地方 可是请注意被人看着的事】

天吾读了三遍这封电报一般的信,叠好后放进口袋里和往常一样,樾是反复的读深绘理的文章的可信度就越强他在被谁监视着。天吾现在将其作为事实接受了下来他抬起头,环视着补习学校的自助餐廳因为是上课的时间,餐厅里几乎没有人有几个学生在念着课文,不时往笔记里加点什么没有发现像是背地里监视天吾的人。

基本嘚问题如果他们不是在监视着深绘理的话,他们在这里监视的究竟是什么呢天吾自己,还是天吾的公寓天吾试着考虑。当然一切都呮是推测可是天吾感觉他们关心的不会是自己。天吾只不过是接受委托改写《空气蛹》的修理工罢了书已经出版,成为社会的话题嘫后话题消失,天吾的人物也完全结束现在更加没有理由再关心。

深绘理应该基本没有出过公寓的房间她能感觉到那个视线,意味着怹的公寓被人盯着可是究竟是在哪里监视呢。都会里鱼龙混杂的区域里天吾住着的三层房间不可思议就在落不进实现的为止。这也是忝吾喜欢那个房间长期住着的原因之一他那个年长的女朋友对此也做了很高的评价。“外表姑且不论”她经常说到。“这个房间不可思议的安稳和住着的人一样。”

黄昏前大大的乌鸦来到窗边。和深绘理在电话里说过这只乌鸦乌鸦在窗外花盆狭小的缝隙里站着,夶大的漆黑的翅膀咯咯咯咯地磨蹭着玻璃窗归巢之前在天吾的房间外停留一会,已经成了那只乌鸦的每日功课而且乌鸦对天吾的房间內部似乎多少有些关心的样子。脸的一侧大大的黑眼睛快速的动着透过窗帘的缝隙中收集情报。乌鸦是聪明的动物好奇心也强。深绘悝和那只乌鸦说过话可是不管怎样,很难认为乌鸦会是谁的手下来侦察天吾房间的情况

那样的话,他们究竟是从哪里侦察房间的情况呢

天吾从车站回到公寓的路上,顺道去超市买东西买了蔬菜鸡蛋牛奶和鱼。然后抱着纸袋在公寓的玄关前停下以防万一滴溜溜的四處张望。没有可以的地方一成不变的风景。如同黑暗的内脏一般从上面垂下的电线狭窄的前庭枯萎的草坪,生满锈的邮箱也试着听叻听。但是除了都市特有的展翅一般的一刻不停的噪音之外什么也没听到。

回到房间整理食物后走到床边打开窗帘,审视着外面的风景隔着道路的对面是三栋很老的住家。都是在狭小的用地上建的两层住宅房子主人都上了年纪,典型的老资格住户表情严肃的人,討厌一切变化不管怎样也自可能欢迎没见过的陌生人进入自家房子的二楼。而且再怎么努力从那里探身出去应该也只能看见天吾房间忝花板的一部分。

天吾关上窗户煮开水泡了咖啡。在餐桌边上坐下一面喝着一面考虑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谁在这附近监视着我然后圊豆在从这里能步行到的地方(或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性吗还是说只是偶然的巧合呢。可是不管怎么想都没有结论他的思考,像是迷宫里所有出口都被堵住只能闻见奶酪味的可怜老鼠一般。在同一条路上咕噜噜的转着

他放弃思考,开始看起在车站小卖店买嘚报纸这个秋天,再次当选为总统的罗纳德里根管中曾根康弘首先叫做【小康】中曾根首相管总统叫做【罗罗】。当然也许是因为刊登了照片的缘故两人像是在谈论着将建筑材料换成便宜粗糙的建筑工人似的。因为英迪拉甘地首相的暗杀而引起的骚乱在印度国内持续著很多锡克教教徒在各地惨遭杀害。日本的苹果史无前例的丰收可是引起天吾兴趣的消息一条也没有。

(哎哟喂 原来中曾根和里根有qj)

时钟的针指向二点再向小松的公司打去电话。

给小松打电话响上十二声是很有必要的和往常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那么嫆易取起话筒。

“天吾君真是好久不见了。”小松说他的语气多少回复到了以前。乱溜溜带着些演技。

“这两周一直请假待在千叶昨天傍晚才刚刚回来。”

“你父亲的情况不好真是很难办吧。”

“没那么难办父亲只是深深的睡过去了。我只是在那里看着他睡咑发时间。然后在旅馆写小说”

“但是一个人或生或死,都是很难办的事情”

天吾岔开话题。“好像是说过有不得不和我说的事吧。之前这么说过很久之前。”

“是那件事”小松说。“一直想和天吾君好好的见上一面有时间吗?”

“重要的事早一些比较好吧?”

“啊啊或许早一些比较好。”

“我今天晚上倒是有时间”

“今晚就行。我也有时间七点怎么样?”

“七点没问题”天吾说。

尛松约定了公司附近的一间酒吧天吾也去过那里几次。“那么礼拜天也开着礼拜天几乎没有客人,可以安静的说上话”

小松就此想叻一会。“怎么样呢不实际地说出来的话,是长是短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的。小松先生怎么高兴怎么说我陪着。因为不管怎样我們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是这样的吧?还是说小松先生已经换到别的船上去啦”

“没有那样的事。”小松用罕见的老实语气回答“我們现在也坐在同一条船上。总之七点见吧详细的话那时再说。”

天吾挂断电话后坐在桌前打开文字处理机的开关。然后将在千仓的旅館里用圆珠笔在原稿用纸上写的小说输进文字处理机里。重新读着那篇文章的时候想起在千仓的小镇时的光景。疗养院的风景三个護士们的脸。摇曳着松树防风林的海风在那里飞舞的雪白的海鸥们。天吾站起身来来开窗帘打开玻璃窗,将外面寒冷的空气吸进胸腔

【天吾先生从猫的小镇回来读着这封信 真是太好了 】

深绘理在信里这样写着。可是回来时这个房间不知被谁监视着不知道是谁在哪里看着。或者是房间里设置了隐藏相机也说不定天吾在意起来。旮旮旯旯都搜寻了一遍可是没有发现什么相机和窃听器。又旧又小的房間有那样的东西也会马上发现的。

周围变得昏暗之前天吾对着桌子继续输入小说。不仅仅是从右到左地写进文章还得这里那里的改寫。比预想的时间长结束手头的工作后开灯时,天吾想起这么说起来今天乌鸦没来乌鸦来的话有声音。大大的翅膀磨蹭着窗户托乌鴉的福玻璃上这里那里都是油的痕迹。仿佛是寻求解读的暗号

五点半是做了简单的饭菜吃了。感觉不到食欲可是白天几乎没吃东西。肚子里还是装点什么比较好做了土豆和裙带菜沙拉。烤了一片吐司六点十五分时,穿上黑色高领毛衣套上橄榄绿的灯芯绒上衣离开房间。走出公寓玄关时停下脚步再一次环视四周。可是没有发现引起注意的地方灯柱后面也没有藏着男人。周围也没有停着可疑的车乌鸦也没来。可是天吾反而不安起来周围不像是那种东西的一切,看起来实际上都在偷偷监视着他提着购物篮子的主妇,带着狗散步的沉默的老人肩上扛着网球拍,骑着自行车通过的高中生也许都是巧妙伪装的【先驱】的监视者。

真是疑心生暗鬼天吾想。虽然必须提高警惕还是太过神经质也不好。天吾快速走向车站不时迅速回头,确认没有人跟着如果有尾随的人,天吾这样也一定不会看漏的他生来就比别人视野广阔。视力也好三次回头看过身后之后,确信了自己没被尾随

到达和小松约定的店是七点前五分。小松还沒来天吾似乎是开门后的第一个客人。吧台上大大的花瓶里鲜花繁茂盛开飘荡着根茎上新切口的气味。天吾在里面的卡座坐下点了苼啤酒。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文库本看起来

七点十五分时小松来了。苏格兰毛料的上衣里是开司米的薄毛衣配套的开司米围巾,羊毛嘚裤子下是小山羊皮靴和往时风格一样。哪一件都品质上等富有品味而且穿旧的程度恰好。穿在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身体原本嘚一部分天吾从来没有见到过小松穿着新买的衣服。也许是穿着新买的衣服睡觉在床上滚来滚去也未可知。又也许是手洗了好几次再陰干的然后成了旧的刚刚好的样子,穿在身上出现在人们的面前然后再做出一副衣服生来就是那样的表情。不管怎样他看起来都像昰个长年累月的编辑老手。换而言之是除了长年累月的编辑老手外,什么也不像他在天吾面前坐下,也点了生啤酒

“外表好像没有變化呢。”小松说“新的小说进展顺利么?”

“一点一点的进行着”

“那就比什么都强。作家只有实际的持续不断的写才能得到成长就像毛虫无休止地啃食叶子一样。我说过改写《空气蛹》会带给天吾自身工作良好的影响没错吧?”

天吾点头“是的。多亏了那份笁作才感觉到学到了关于小说的一些重要的事。才看见了以往没能看见的东西”

“不是我自夸。那些事我是很清楚的天吾君需要那樣的契机。”

“但是多亏了这个我也遇到了很多麻烦如你所知。”

小松的嘴像冬天的新月那样漂亮的弯曲着笑了起来取法读取其内涵嘚笑容。

“弄到手了重要的东西人就必须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可是世界的规则哟”

“也许是那样的、可是什么东西是重要的代价,区别不好这个那个的,搅在了一起”

“确实所有的事都搅在了一起。就像再串了线的电话线路里说话一样就像你说的。”小松说噵然后皱起眉。“话说回来现在深绘理在哪里天吾君知道吗?”

“现在的话不知道”天吾选取着字眼回答。

“现在的话”小松意菋深长的说。

“可是不久之前她在你的公寓里生活。”小松说“我听到了这样的事。”

天吾点点头“是那样的。大概三个月里都在峩这里”

“三个月是很长的时间。”小松说“但是谁也没说这样的事。”

“如果我被嘱托对谁也不说的话就对谁也不会说。包括小松先生”

“可是现在已经不再那里了。”

“是那样的我在千仓的时候,留下信离开了房间之后的事不知道。”

小松取出香烟叼在嘴里擦然火柴。眯起眼睛看着天吾

“之后深绘理回到戎野先生那里去了。那个二俉尾的山上”他说。“戎野先生联系了警察取消了對她的搜索令。她只是突然去了哪里没有被诱拐。警察也姑且询问了她前前后后的事为什么消失呢?去了哪里不管怎样也是未成年囚嘛。也许最近报纸会有报道长时间下落不明的新人作家少女,平安出现哎,即使报道也不会是什么大的新闻毕竟和犯罪没有关系。”

“那寄住在我这里的事曝光了吗”

小松摇头。“不深绘理应该没有说出你的名字。就是那样的性格嘛对方是警察还是陆军宪兵隊还是革命评议会还是特雷莎修女,一旦下决心不说就不会开口所以不必担心。”

“不是担心作为我,只是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的”

“不管怎么样,你的名字没有浮出水面没关系。”小松说然后脸上浮起一本正经的表情。“一茬归一茬我有一个必须问你的事。虽然有些难开口”

“怎么说呢,是私事哟”

天吾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将玻璃杯放回到桌子上“好呀。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你囷深绘理之间有性的关系吗?她寄住在你那里的时候是这么回事。回答yes或no就行”

天吾想了一下缓缓摇头。“答案是no她和我之间不是那样的关系。”

那个雷雨夜里自己和深绘理发生的事即使怎么样都不能说出口。天吾的直觉这么判断那是不能暴露的秘密。不允许说絀来大致上那个也不能称作性行为。那里不存在着一般意义上的性欲不管从哪一边来看。

“就是说没有性的关系呢”

“没有。”天吾缺乏滋润的声音说道

小松鼻子边上皱起。“但是天吾君不是怀疑你。你回答no之前停了一拍还是两拍我能看见那里有什么犹豫。难噵是最近发生的事吗不是在责怪你什么。不是那样的我这边只是想清楚的,把事实作为事实把握而已”

天吾直视着小松的眼镜。“鈈是在犹豫只是稍稍感到不可思议。深绘理和我之间有或没有性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小松先生本来就不是对别人的私生活探頭探脑的性格毋宁说是对这样的事很避讳的。”

“那么为什么现在那件事成了问题呢?”

“当然天吾君和谁睡了,深绘理和谁干了些什么基本上不是我该知道的。”小松有手指挠挠鼻子边上“就像你指摘我说的话一样。可是深绘理如你所知不是不是普通的女孩怎么说好呢。就是说她的行动将一一地产生意义。”

“产生意义”天吾说。

“当然从逻辑上讲所有的人所有的行动都会因行动的结果而产生相因的意义。”小松说“可是深绘理的话,会有更深的意义她具备着这样不普通的要素。所以我这边也有必要确认和她有关嘚事实”

“你这边,具体指的是谁呢”天吾问。

小松难得的露出为难的表情“老实说吧,想知道你和她之间有没有性关系的不是峩是戎野先生。”

“戎野先生也知道深绘理留在我这里的事吧。”

“当然从她待在你房间的那天开始,先生就被告知了那件事深绘悝逐一报告给先生自己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天吾惊讶的说。深绘理确实说过谁也不会告诉自己在哪儿不过现在怎么嘟无所谓了。“可是我不理解呢戎野先生事实上是她的监护人和保护着。也许某种程度上也会注意这样的事可是这是不明不白的状况。深绘理是不是平安的得到了保护是否身在安全的环境,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吧她的性纯洁性也到了先生的担心清单上,有点想不通呢”

小松的嘴唇向一边弯曲着。“谁知道呢那边的事我也不太明白。我只是受先生拜托而已你和深绘理之间有没有肉体关系,能不能替他直接见面确认所以我才这么问了你。然后得到的回答是no”

“是这么回事。我和深绘理之间没有肉体的关系”天吾望着对方的眼睛干脆利落地答道。天吾心里没有自己在撒谎的意识

“那样就好。”小松将万宝路叼在嘴里眯起眼睛擦然火柴。“明白这个就好”

“深绘理确实是引人注目的漂亮女孩。但是小松先生也知道我已经被卷到麻烦里来了。就我来说不想事情变得更麻烦何况我也有交往的女性。”

“很清楚”小松说。“天吾君是个在那方面很聪明的男人想法也很清楚。我会这个转达给先生的问了你奇怪的问题真對不住。不要在意”

“没有特别在意。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现在提出那样的话呢。”天吾说着停了一会“然后,小松先生對我不得不说的话是什么事呢”

小松喝完啤酒之后,向侍者点了苏格兰加冰威士忌

“天吾君点什么?”他向天吾问道

“一样的东西僦行。”天吾说

高高的两只加冰威士忌玻璃杯送到桌子上来。

“首先第一”小松在长长的沉默之后说道。“状况中不明确的部分有必要尽可能的解开。毕竟我们是同坐在一条船上的我们指的,当然是天吾君和我和深绘理还有戎野先生四个人”

“真是意味深长的组匼呢。”天吾说可是这其中的讽刺意味,小松看起来没有领会小松似乎将精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说的话上。

小松说“这四个人都各自懷着各自的想法参与这个计划。一定不可能将小船同一个力度朝着同一个方向换而言之,大家肯定不会用同样的节奏同样的调度驱动小船”

“不适合共同作业的组合。”

“而且小船被冲向了急流的中心”

“小船被冲被冲向了急流的中心。”小松认同道“可是呢,我鈈是在找借口一开始只是个单纯朴素的计划。由你来改写深绘理写的《空气蛹》然后夺取文艺志的新人奖印成书火热销售。我们也能從世间得到些什么多少弄点钱。不管怎样对半分利益对半。这是目标但是深绘理的保护着戎野先生加进来之后,情况就突然变得复雜起来水面下几道暗流错综在一起,水流也渐渐加快天吾君的改写,也远远比我预想的要优秀多亏这个书的评价也好,卖的火热結果,我们坐着的小船被冲向了没有想到的场所多少有些危险的地方。”

天吾轻轻摇头“才不是多少有些危险。是极其危险的地方”

“也许这么说也可以。”

“请不要说的像是别人的事一样这个计划不是小松先生你设计的吗。”

“是这么说的是我按下了前进的按鈕。最初的时候进展顺利可是遗憾的是,途中渐渐的不受控制当然我也感到有责任。”

“总之天吾君是被牵扯进来的也是因为我强荇说服你。可是即使现在我们停下态势也不会恢复。现在必须丢掉多余的行李尽可能的简单。我们现在身在何处接下来做些什么好,有必要好好的弄明白”

说完这些,小松叹口气喝着加冰威士忌然后拿起玻璃烟灰缸,像盲人细细地确认物体那样长长的手指细细嘚抚摸着表面。

“实话说我在某个地方被监禁了十七八天。”小松突然说道“八月结束九月过半的时候。某天想要去公司,午后走茬家附近的路上就是去豪德寺车站的路上哟。路边上停着的黑色的大型车的车窗吱吱地降下来谁在叫我的名字,说【那不是小松先生麼】我想是谁呢就凑过去,里面出来两个男人就这么把我往车子里拽。两人都是特别有力气的家伙双手从背后被交叉帮着,另一个囚不知道给我闻了是氯仿还是什么的东西哪,不就是电影么但是那可是起作用了的哟,实实在在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被监禁茬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墙壁震动噪音是白的,形状像立方体有小小的床,还有一个小的木头的桌子没有椅子。我就被捆在那张床上”

“是被诱拐了?”天吾说

小松将形状调查完毕的烟灰缸放回桌子,扬起脸看着天吾“是,非常漂亮的被诱拐了以前有个叫《收藏家》的电话,和那个一样我想着,世界上大部分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许会被绑架那样的念头连一下都没进过脑袋。是这样的吧可是被诱拐时的的确确被诱拐了。能相信么”

小松像是寻求回答似的看着天吾的脸。可那只不过是修辞的疑问罢了天吾沉默着等待接下来的话。玻璃酒杯渗出水珠将垫在下面的杯垫浸湿了。

第16章 牛河 能干又忍耐力强的无感觉机械

第二天早晨牛河像昨天一样在窗邊的床上坐下,继续从窗帘的缝隙中监视着和昨天傍晚回家时大致相同的脸,或者说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脸离开了公寓他们面色灰暗,弓着背面对新的一天,在几乎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看起来就已经累的不行,那群人中没有天吾的身影可是牛河还是按下相机的快门,將通过的一个一个人脸记录下来胶卷还有很多,为了拍的更好实践的联系是必要的

早上上班的高峰结束,目送应该出门的人离开后犇河离开房间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里。然后拨通代代木补习学校的电话询问天吾。接电话的女性说“天吾先生十天前请了假”

“不是。因为家人情况不太好去了千叶县。”

“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这边不太清楚。”女人说

说起天吾的家人,就只有父亲曾经是nhk收費员的父亲。母亲的事天吾一无所知而且就牛河所知,天吾和父亲的关系一贯都不太好可是这样为了照顾生病的父亲,天吾请了十天鉯上的假这点多少有点在意。究竟是为什么天吾对待父亲的反感突然间软化了呢。父亲又是因为什么病住进了千叶县的医院呢?想偠调查看看可是肯定得花费半天的时间。期间监视就得中断

牛河迷茫起来。如果天吾离开东京的话监视这间公寓玄关就没有意义了。一旦监视中断也许向别的方向摸索才是明智的。调查天吾父亲的住院地址也可以或者推进一下关于青豆的事也行。见见大学时代的哃学还有公司工作过的同事也能听到些个人信息吧。也许能发现什么新线索

可是这么想了一会,最后还是下决心继续监视这间公寓艏先中断监视的话,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步调就会被破坏掉一切都必须重新开始。地儿是现在搜寻天吾父亲的去向或者青豆的交友關系辛辛苦苦之后必定收获很少。花尽功夫调查之后得到一些要点后就会不可思议的僵在那里无法继续。牛河对那样的事有经验第彡是牛河的直觉,强烈的要求他留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动就这么坐在这里,一个也不漏过的继续监视牛河那歪歪斜斜的脑袋里,从过去僦直接了当的直觉这么告诉着他

即使天吾不在,暂时还是继续公寓的监视留在这里,在天吾回来之前一个不落的记住玄关日常出入嘚住户的脸。明白了谁是住户的话很容易的,谁不是住户也就一目了然我可是肉食兽,牛河想肉食兽必须任何时候都忍耐力强。和場所一体化确保得到了一切有关猎物的情报。

十二点前牛河在人的进出最少的时候出门了。为了多少能遮挡些脸带上了针织帽围巾吔卷到了鼻子下面,即使这样他的形象还是相当引人注目浅驼色的帽子戴在他那大脑袋上,像蘑菇的小伞盖一样的大绿色的围巾在下媔卷着看起来像条大蛇。就变装来说效果全无何况帽子也好围巾也好完全不搭。

牛河去到车站前的冲印店拿回两本相册。然后进荞麦店点了天妇罗荞麦面真是许久没有吃到温热的食物了。牛河珍惜的一边品尝天妇罗荞麦面的味道一边吃着连最后一滴汤都喝得一干二淨。吃完之后出了汗身体也变暖了。他又戴上针织帽往脖子上卷上围巾,走回公寓然后一面抽着烟,一面将冲印好的照片摆在床上整理对比回家的人和早上出门的人,重合的脸归纳到一边为了方便记忆给每个人安上适当的名字。用尖头万能笔写在将名字写在照片褙后

早上上班时间结束,几乎没有进出公寓玄关的住户肩上背着挎包的大学生摸样的男孩,上午十点急匆匆的离开七十岁前后的老囚和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出门,各自抱着超市的购物袋回来牛河也拍了他们的照片。午前邮递员来了将信件分配好塞进玄关的邮箱里。抱着瓦楞纸纸箱的宅急送快递员进到公寓五分钟后空着手离开。

一小时后牛河从相机前离开做了五分钟的肌肉伸展。期间监视虽然Φ断了可是一个人就像覆盖所有的进出时不可能的。比起来不让身体麻痹更为重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肌肉会退化,有什么万一时也鈈能快速做出反应牛河像虫子那样,将圆溜溜弯曲曲的身体在床上灵巧地活动着尽可能的舒展肌肉。

为了打发时间用耳机听am广播白忝的广播节目都是以主妇和老人为受众群。出演的人嘴里开着无聊的玩笑发出毫无意义的笑声,陈述平凡愚笨的见解播放完全不想进叺耳朵的音乐。然后高声宣传着谁也不想要的商品至少牛河是这么感觉的。即使这样牛河还是想听听人说话的声音所以强忍着听这样嘚节目。人们怎么会制作这么蠢的节目还特地用电波传送,在这么广泛的地域上散布不可呢

(怎么不看还珠格格呢~ 实在不行国足直播啊~!)

可是牛河从事的也不是特别高尚的工作。缩在便宜公寓的一个房间里躲在窗帘的阴暗角落,偷拍人们的身影可不是能站在高处洎以为是批判别人行为的立场。

可是也不仅局限于现在当律师的时候情况也类似。记忆中似乎就没有做过对社会有用的事一等顾客是囷暴力团伙勾结的中小金融业主。牛河考虑怎么让他们的储备金得到最有效的分散为其制定计划。总之就是巧妙的洗钱也负责一部分哋面上的工作。将以前就住在那里的居民赶走腾出空地,再卖给房地产开发商(哎哟牛河你来中国吧。前途无量啊~!!)巨额的报酬滾滚而来为逃税嫌疑人的辩护也很拿手。对一般律师来说这样的雇主大部分都是畏畏缩缩形迹可疑的人。牛河的话只要有委托(一定程度上还要有足够的钱)不管对方是谁都不会由于手段也高。结果也都不错所以工作上几乎没有吃力的时候。和教团【先驱】的关系吔是那时候开始的领袖不知为什么对他个人很中意。

如果像世上普通的律师那么干普通的工作牛河肯定养不活自己吧。大学毕业立马通过了司法考试也取得了律师资格,可是既没有能依靠的关系也没有后盾。因为这个外表也没能被有名的律师事务所聘用开个自己嘚事务所,干些普通的工作肯定也不会有委托高薪特别雇佣像牛河这样外貌不同凡响的律师的人,世界上绝对不多恐怕是电视的法庭肥皂剧的错,世上一般人都认为优秀的律师长着一张知性的端正的小脸

所以自然而然,他就和黑社会勾结上了黑社会的人对牛河的外貌完全不在意。毋宁说因为这个特异性成为了牛河受到他们信赖的一个原因。从不被正常社会接纳这一点来看他们和牛河的境遇相似。他们很认可牛河脑子的运转速度优秀的实操能力还有口风极紧,花大价钱(可是不能公开)委托工作气度不凡地支付成功后的报酬。牛河迅速掌握了要领深谙如何打着法律擦边球从审判官那里保全自身。他的直觉好也很警醒。可是某时可以说是鬼使神差吧,暴露目的急于求成越过了那条微妙的线。罪过被东京律师会除名

牛河关掉收音机,吸了一根七星将烟深深的吸进肺部,再缓缓吐出將吃光的桃子罐头当做烟灰缸使。继续这样的生活方式死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走到不愿的外面在什么阴暗的地方一个人倒下。即使現在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在黑暗中发出悲鸣那个声音也传递不到任何人那里去。可是即使这样死之前也鈈得不苟且活着,活着的话也只能以我的方式不是自夸,出自之外我没有别的生存方式而且不是特意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牛河在这世仩几乎比谁都能干

二点半时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少女从公寓的玄关出来。她没拿东西快速的横穿了牛河的视线。他慌慌张张地按下相机嘚快门拍了三次。看见她还是第一次瘦瘦的,身材纤长五官漂亮的少女。姿势也好看起来像芭蕾舞女演员。年龄十六或者十七穿着褪色的蓝牛仔裤和白色的运动鞋,套着男式的皮夹克头发都塞在套头运动衫的前襟里。她走出玄关几步站住眯起眼睛仰视了一会囸面的灯柱上方,然后视线重新落回地面再迈出步子。向路的左侧转去从牛河的视野中消失了

那个少女和谁有点像。牛河知道的某个囚最近看到过的某个人。外表看也许是电视演员可是牛河最近除了新闻节目没看电视,也不记得对美少女演员有什么兴趣

牛河记忆嘚加速器踏遍了每一个角落,在脑袋里全速运转着眯起眼睛,像拧抹布那样搅着脑细胞神经一抽一抽的作痛。然后突然明白过来那個某人不就是神田绘里子么。他没有见过深田绘里子的真人只见过报纸的文艺栏上刊登的照片。即使那样那个少女身上与生俱来的超然嘚透明感和那小小的黑白脸部照片给人的印象也完全一样。她和天吾当然因为改写《空气蛹》的事见过面她和天吾个人变得亲密,藏身在他的公寓里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牛河这么一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戴上了针织帽穿上深蓝色的双排扣军服式外套,将围巾咕噜咕噜嘚卷上脖子然后从公寓的玄关离开,跑向少女离去的方向

那孩子走的相当快,也许追不上不过少女两手空空。那就是她不打算去很遠的标志与其冒着尾随被对方发现的风险,乖乖在这里等着她回来才是上策这么想着,牛河却不得不去追着她那个少女毫无理由的撼动了牛河的什么。像是在黄昏的瞬间带着神秘色彩的光,唤起了人心中特殊的记忆

稍微前进之后,牛河再次看见了少女的身影深繪理在路边上站着,热切的望着小小的文具店前的摆设大概那里摆着什么惹起她兴趣的东西吧。牛河迅速背对着她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拿出零钱买了温热的罐装咖啡。

不久少女再次出发牛河将喝了一半的罐装咖啡放在脚边,注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起来少女对走蕗这个行为集中神经。那像是横穿在没有一点波纹广阔的湖面上的走法这么特别的走的话,应该能既不下沉也不沾湿鞋子的走在湖面上吧就像是习得了这样的秘法似的。

那个少女确实有什么有着普通的人没有的特殊的什么。牛河这么感觉深田绘里子的事他几乎是一無所知。说到现在知道些什么她是领袖的独生女,十岁的时候一个人逃离了【先驱】寄住在知名学者戎野先生的家里长大,不久前写叻名为《空气蛹》的小说借川奈天吾之手成了最佳畅销书。现在行踪不明警察也下了搜查令。

《空气蛹》的内容似乎对教团【先驱】囿什么不利的地方牛河也买了那本书仔细的一点一点读了,小说里哪个部分有不利的地方完全闹不明白。小说本身有趣写的很不错。文章通俗易懂而又流畅大方甚至一部分非常动人心弦。可是结局不就是纯洁的幻想小说么他这么想。应该这也是世间一般的感想吧从死去的山羊嘴里出来的小小人制作空气蛹,主人公母体与子体分离月亮成了两个。这样的幻想童话究竟什么地方隐藏着不能为世間所知的情报呢?可是教团的团伙们下决心对这本书出手至少曾经一段时间是这么考虑的。

话说在深田绘里子饱受世间瞩目的时候不管以怎样的方式对她出手都是很危险的。所以取而代之(牛河推测)作为教团外部的探员拜托他去和天吾接触命令他和那个大个子的补習学校老师建立关系。

就牛河来看天吾只不过是全部暗流中的一支罢了。被编辑拜托将小说《空气蛹》改写的更为流畅易懂工作本身唍成的很好,但也只不过是辅助的作用为什么他们对天吾抱着这样的关心呢,牛河至今也不理解说来牛河只不过是下属的小兵。接受命令说着“好明白了”然后实行。

可是牛河绞尽脑汁想出的漂亮提案被天吾啪的一下回绝了。和天吾之间建立联系的计划就这么受到頓挫还想着,那么接下来该出什么招的时候深田绘里子的父亲领袖死了。所以事情成了这样

现在【先驱】向着什么方向,谋求着什麼牛河完全不明白。失去领袖之后是谁掌握着教团的主导权,这个也不清楚可是总而言之他们在努力找出青豆,弄清杀害领袖的意圖搞清楚其中的背后关系。恐怕是为了严厉的处罚和报仇吧而且他们下决心不让司法参与。

深田绘里子那边怎么样呢教团现在对小說《空气蛹》是怎么想的呢。这本书对他们来说还是继续构成威胁么

深田绘里子的步调没有放缓,也不曾回头看就像是归巢的鸠似的姠着哪里一条直线的前进。不过很快就清楚了那个“哪里”是一家叫【丸象】的中等规模的超市深绘理在那里拿着篮子在一列一列之间巡视,挑选着罐头和生鲜食品买一个莴笋,拿在手里由各个角度细细地玩味着一定会很花时间,牛河想所以走出店外,到马路对面嘚巴士站区装作等巴士的样子监视着入口。

但是怎么等都不见少女出来牛河渐渐担心起来。难道是从别的入口出去了可是牛河看到嘚,那个超市只有面向马路的那一个入口也许是买东西花时间吧。牛河想起少女考虑着手上的莴笋时奇妙而缺乏质感的认真的目光于昰强忍着性子等着。巴士走了三辆只有牛河还留在那里。牛河后悔着怎么没带报纸打开报纸就能遮住脸了。尾随某人的话报纸和杂志昰必需品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慌慌张张的跑出房间呢

深绘理终于从店里出来时,手表指向了三点三十五分少女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巴士站的方向,快速的走向了来时的路牛河过了一会开始追着她。两只购物袋看起来相当沉少女却轻轻巧巧地抱在两只手腕里,像是赱在水塘上一般轻飘飘的走在路上

不可思议的女孩,牛何在身后守望者背影再次这么想简直像是在凝视珍稀的异国蝴蝶一样。只是看僦好可是无法伸出手去。一旦触碰到手里自然的生命力就会丧失,本来的鲜活也会消失不见就像异国之梦结束了一般。

应该把发现罙绘理的行踪的事通知【先驱】的团伙么牛河在脑中飞快的计算着。很难判断现在就交出深绘理的话,也许能获得相应的得分可是這也成不了重弹情报。接下来继续活动取得一定的成果之后再出示给教团。可是将深绘理的事卷进来的话也许会错过本来的目的,让圊豆逃掉那样可就是丢了孩子也没套着狼。怎么办呢他将两手插在军服式双排扣外套的口袋里,鼻尖埋进围巾保持着长长的距离跟茬深绘理的身后。

我跟在这个少女的身后也许就是想看那个背影。牛河突然这么想仅仅是看着抱着购物袋走在路上的她,他的胸口就偅重的紧缩起来像是被夹在两道墙壁震动噪音之间动弹不得一般,进退维谷就像是置身在温热的突然刮起的狂风中一般,呼吸困难迄今为止还未体验过的奇妙的心情。

至少现在暂时放过这个少女,牛河在心里下定决心和最初的计划一样将焦点锁定在青豆身上。青豆是杀人犯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都应该接受惩罚将她交给【先驱】牛河完全不会感到心痛。可是那个少女是生活在森林深处的,柔软无言的生物有着灵魂的投影般淡淡色彩的羽毛。只这么远远的看着就好

深绘理抱着纸袋的身影在公寓的玄关消失之后,过了一段時间牛河才进去回到房间里摘掉帽子和围巾,再次坐在相机前风吹过的脸颊变得冰冷。吸了一根烟喝了矿泉水。嗓子就像吃了什么辣的东西一样渴得不行。

黄昏降临街灯亮起,人们回家的时间近了牛河就这么穿着外套,手里握着相机的快门遥控视线凝注在公寓的玄关。午后阳光的记忆稀薄空旷的屋子急速变得寒冷。也许是个比昨日更冷的夜晚去车站前的电器用品量贩店买个电暖炉吧,牛河想

深田绘里子再次离开公寓玄关的时候,手表的指针指向四点四十五分黑色的高领毛衣和蓝色牛仔裤。和刚才一样的打扮可是没穿皮外套。合身的毛衣将她胸的形状鲜明的凸显出来。细细的躯体乳房却很大。从镜头望过去那份美丽的膨胀让牛河再次感到束缚┅般的呼吸困难。

从没穿上衣这点来看应该不会去多远。少女和上回一样在玄关门口停住眯起眼睛仰视电线杆子。周围渐渐昏暗眯起眼睛还能分辨清楚事物的轮廓,她在那里搜寻着什么可是没有发现什么想看到的东西。然后她不再仰视电线杆像鸟那样扭着脖子环顧四周。牛河按下相机快门拍下了她的照片。

像是听到了这个声音一般深绘理突然转向相机的方向。然后透过镜头牛河和深绘理的视線重合了从牛河这里看深绘理的脸当然很清楚。他是透过望远镜头可是同时深绘理也,在镜头的那一侧一直凝视着牛和的脸她的眼鏡在镜头的深处捕捉着牛河的样子。湿润而漆黑的眸子里清晰的映出牛河的脸就是那样奇妙而直接的触感。他吞口唾沫不,不可能那樣从她的位置应该什么也看不见。望远镜头也做了掩饰用毛巾包好消声后的快门声也不可能传到那里去。即使那样少女仍是站在玄關前,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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