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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歌是一只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沿着家乡的纵横阡陌，终于又一次回到了老屋，找到的却不是那如殿堂般的华丽房子，老屋如同一位暮迟的老人，在这被城市繁华所笼罩的小村中沉睡，那么沉，那么哀伤。走近老屋，青石绿瓦，红漆斑驳的门上，环扣有着青绿色的铜锈，屋檐下归巢的新燕啼鸣，带着忧愁的婉转。推开沉重的木门，随着低沉的摩擦声，尘埃在阳光的剪影下飘转盘旋，墙角破损的蜘蛛网晃悠悠地悬挂着，缺了脚的椅子不知在等待谁的归家。
恍惚间，似是看见了一个孩童，脸上洋溢着开心地笑，追逐着她前面的小哥哥，他们一起在池塘边钓鱼，一起在水沟中捉蝌蚪，小孩会看着哥哥爬树摘荔枝，哥哥会牵着小孩看蜜蜂……伴着夕阳的余辉，外祖母轻唤着孩子们吃饭，看着脏兮兮的孩子，无奈浅笑；外祖父拿着烟，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眺望着天边的云朵……一切美好深深镂进阳光。
放眼望去，遥远而宽阔的土地，新绿被夕阳的余晖镀成金色，犹记得在田埂上放肆奔跑的年龄，带着少年不知愁的猖狂。不小心跌进田间，压倒几棵嫩苗，折断几枝新枝，拍拍身上粘稠的土壤，继续对前方的探索。咆哮着扑到面前的哥哥，两人笑着滚作一团，等待外祖母在田间找到我们的身影，再跑跑跳跳地回家。傍晚，外祖父遥指着现在早已看不见的星星，讲述着星光下的故事，时不时高歌一曲，描绘着年轻时的场景，带着壮志未酬的感慨……
看着老屋在夕阳的笼罩下变得朦胧，随着岁月的推移，雕花的窗台变得坑坑洼洼，墙上的彩绘变得模糊，生满青苔的石井承载着岁月变迁的刻画。可这里的每一层石阶，每一棵树，每一声虫鸣，都弥足珍贵。
时光荏苒，虽然老屋日益破损，一家人逐步迁入城市，但我相信，老屋将永远镌刻在我的脑海之中，成为心中永远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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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提交日期： 16:23:00
这些天，夜里躺在床上关灯后，总会在黑暗里想起外公和那有天井、雕花门窗的徽式老屋。阳光从天井里照下来，把弥漫在厅堂里淡淡的炊烟映照成浅浅的蓝灰色，天井里生满苔藓的大石板上两只老旱龟正昂着头，天井左边厢房的走廊上，挂着毛巾的竹竿在风里轻轻的摆着，能听到小家婆（外公的弟媳）在右边厢房里“哒、哒、哒”的切着中午吃的菜，再过一会儿就是外公用他那洪亮、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喊了：“楚环、定家（我弟弟）你们又把我的象棋棋子拿去填老鼠洞了啊……”总是似梦非梦的看到这个场景。那些细节，连外公喊我们的语气，我都记得请清楚楚。老屋是两层的砖木楼，长方形的天井两侧是两排厢房，外公、外婆住左边，小家婆一家住右边，天井正前方是个大厅堂，厅堂的中案上供着些我不看懂的神位。老屋的二楼上，有一圈精美雕花的栏杆，有蝙蝠、仙鹤、仕女等等图案，从它们精美的搭配组合里，可以想见当年这里雕栏玉砌的繁华和大户人家的殷实。听外公说，这老屋解放前是一个姓周的地主家的，解放后才分给外公一家居住。到现在，年代久了看不出栏杆原来颜色了，有些木头也被黄蜂、虫豸吃空了，承不起太多的重量，二楼就废置了。小时候，我和弟弟总是在暑假去看外公，外公教我们写毛笔字、下象棋，对我们讲那老旱龟镇宅的故事，但我和弟弟总对楼上那黑洞洞、结满蜘蛛网的空房间充满了好奇，总是问外公哪里放了些什么？外公说是些不用的旧家具。我们总觉得还有其他的。于是，几次偷偷拿了木梯爬上去看，除了些旧桌椅，也没有找到是什么神秘特别的东西，而且每次都被外公捉到，狠狠地骂，说是楼板空了，要是掉下来，那还得了！但舅舅上楼上翻找东西，外公从来不说什么。有一次我和弟弟还看到，舅舅拿锔子锔走了楼上栏杆上那几个雕刻精致的木头狮子，外公也只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从我记事开始外公就是住在这个老屋里，他响亮的咳嗽声、他的大头皮鞋在木头门槛上磕出的“笃、笃”声，总让这栋退色、寂静的老屋显得格外深邃。前些年，记得一次过年回家，在老屋门口看到外公自己撰写的一副对联“东倒西歪听风见雨破屋一间，南腔北调有喜有悲老人一个”。妈妈看了要外公把对联换下来，说大过年这么写不喜庆。外公执意不肯。当时我并不能读懂这对联里的东西，只是感觉和别人家的那些发财、迎春的对联不一样。后来听妈妈讲起外公的经历，我才明白这对联写得真好。其实，外公在老屋里也没有住很久，19岁离开老屋、40多岁回来，70多岁风烛残年又从老屋里搬出来。外公参过军，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经历了解放战争，解放后在县城公安局当干部。外公脾气刚直，说话直接，在单位里就是看到有人在食堂浪费粮食，他也要向事务长建议、批评，工作上就更不必说了。没多久文革开始了，每个单位都要抓够一定数量的“右派”交差，于是，外公就被自己刚直的脾气给连累了，“理所当然”成了“右派”。一家人老老小小跟着外公被流放到老家农村，回到老屋。那时姨妈5岁，妈妈3岁，舅舅1岁，到农村，一向是读私塾、写文章的外公放下笔，开始拿起锄头和村里的人一起挖地种麦，学着放牛割草，挣工分养活一家人。在靠工分吃饭的时代，像外公这样“半路出家”学种地的人，总是注定了要挨饿，而且带着“反革命右派”的帽子，饿死你也活该！！姨妈饿得受不了偷吃猪食，妈妈因为营养不良三四岁都不会走路，舅舅10岁时因生毒疮，没有条件医疗，夭折了（现在的舅舅是外公的养子）。――在农村老屋十多年的日子，就这样写在外公的记忆里。1986年，外公平反。工作职务靠挂到县供销总社，每个月不多的工资已经让外公很满足了，经常和些以前的老朋友一起，登山写诗，这大概是外公最快乐、轻松的一段日子。但外公依然住在老屋了，他不愿意再到县城里和妈妈、我们同住。90年代初，改革开放深入推进，供销总社经营体制转变，承包的承包、买断的买断，每个月离、退休职工的工资发不出来，就用货物抵代工资。每个月，外公就从乡镇供销社拿回一些布料、烟酒、白糖……物总是物，没有钱看病、出门怎么办？那时，年近60的外公学起了经商做生意。他在老屋对着村里晒谷场的一面开了一个小侧门，在靠近侧门的厢房里支起货架，把每月拿来的“工资”摆上货架出售，一毛钱的火柴、块把钱的布料子，村里人的几个鸡蛋也能从外公这里换些酱醋盐茶……外公的“生意”做了多少年，我自己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每年暑假回老屋，总是看到外公带着个老花镜一遍一遍查看货架、吃力地核算帐目。为了不写错，容易看清楚，外公记帐本上的数字一个个都写得大大的。到2000年，老屋已经出现了明显裂缝、被检测为危房，外公身体也越来越差，爸爸、妈妈执意把外公外婆接到了城里。第二年开春，小家婆家就扒倒了老屋，在老屋一半的地基上建了新房子，另一半整成了一个院子。老屋是怎么倒下去的我没有看到，但我听到了那些雕花栏杆被青石砖块压碎的声音。我还记得那天妈妈告诉外公老屋拆了，外公嘴唇抖动了两下，似乎想说话，终还是沉默了，老眼昏花的双眼里含着泪，却没有流出来。拆屋那天，舅舅亲自回了趟老家。此后，外公再也没有回过老屋。去年冬天，腊梅花开的时候，外公驾鹤西游了。正月初一，在亲戚朋友吃“赶节饭”（纪念逝人的一种仪式）时，小家婆告诉妈妈，拆老屋时，舅舅拿走了老屋楼上所有的旧式雕花楠木家具，还有十几块图案保存完好的雕花门扇和窗扇，“后来，听村里一个收购这些老东西（古董）的人说，这些都是楠木、雕花，一块门扇能卖一千多呢，我怕这些是值些钱的吧。”小家婆说。外婆和妈妈都没有说话。客散后，我在厨房帮着收拾碗筷时，听着旁边的外婆和妈妈说：“民（舅舅的名字）还好，孝衣也穿了，孝棍也举起来了，和他亲生的一样，他也走的落心、体面了，他养他也是想着走的那一天体面、热闹点，他这一生……哎，结尾还算圆了他的心愿，其他的事都算了，不计较……”过完年，我要走了，临走到城东看外婆，坐在火盆边聊天时，外婆告诉我，昨天她做梦了，梦到外公回来了，她和外公都在老屋里……
#日志日期： 星期五(Friday) 多云
评论人： 评论日期： 16:29
看到最后眼睛有些湿了,我想作者也是如此吧,也想起自己的外公外婆家人了,最亲的永远是自己的家庭.感谢作者让我再次感动.
评论人： 评论日期： 23:48
让我想到我血脉里流淌的血，我的婆婆、我的外婆、我的外公，还有我那孤单又倔犟的老爷子。流点眼泪在这里
评论人： 评论日期： 8:02
本文所属博客：
引用地址：老屋（散文）
　　自从父母过世后，再也没回过老屋。我是家里的老大，在外购了房安了家，家里的房产，一句话就送给了老弟。老弟本有工作，出了落壳便打碎了铁饭碗，回老家自然呆不住，到处帮人打工，几年前也在蓝田镇租了房办了个小厂，老屋就一直空着。前些日子，老弟说，老屋断了几根房梁，先是厅屋垮了，正屋接着掉了顶，老屋不能再住人了。我听着，心口象是被锤子砸了一下。想想那老屋早就风雨飘摇，过去修修补补，它不过是勉勉强强地在那里挣扎，终于我们都放弃了它，再挣扎已没有了意义，它只能咽下最后一口气，闭上了它无奈的打不起精神的眼睛。
　　老屋有个响亮的屋名——花门楼，让人想起刘少奇的故居“花名楼”，相差的只是一个“门”和“名”的同音字。为何叫花门楼？我一直没弄明白，问上一辈的人，也说不清楚。老屋座南朝北，正面对三甲梁家号称其中一甲的玉屏峰。玉屏峰又叫一字屏峰，峰成“一”字，恰若一块玉屏横在北方，阻档着北边冷风，乃孕育梁家英杰之天然福地。老屋正墙为大青砖砌成，引道从空坪中穿入，由青石板铺就，过一条疏水沟，上三级青石台阶，迈二三步便是大门，大门地方（门坎）亦是一整块长条石制成，里外两头均打成耳，耳上中央镂一个圆孔，原是安装里门外门用的，只是我记事时，大门早就没了踪影。大门木门框上是花墙，左右各起一垛，每垛两头各翘起一个尖锐的角，刺向天穹。我猜想，老屋是两层楼建筑，花墙下穿门而入正堂，因而称之花门楼罢。但老家二层楼古建筑甚多，称楼的却唯有老屋，如西边的建筑群称“育德堂”，北边的叫“宜园”，东边的有“于时处”“米胜堂”，远一点的也大多称堂，称园，称村，称圩。究其因，花门楼是三甲屋场中最古老的建筑。
　　进老屋大门是回廊，其间一个长方形天井，承接左右厢房和下厅屋及正房流下的雨水，天井大青砖铺底，砌墙，其上再嵌上大青石板，石板略突出青砖墙，使滴水不致于沾浸回廊地面。回廊边的厢房左右各两间，临天井面相间由一抱围大小的木柱顶上屋顶，木柱间镶宽厚木板为墙以及厢房进门，临楼缕花雕刻人物花鸟之类，其上是回廊飞檐盖瓦，再上是房顶盖瓦，四合四方雨水入天井。转过回廊再上一级台阶，就上了下厅屋，下厅屋宽六至七米，大体成正方形，屋顶由三根大梁承载，屋脊一根，下回廊一根，往上厅屋回廊一根，每根少说也有四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厚，大梁榫卯在厅屋竖起的大圆柱上，梁柱和大梁间再用半圆形造形的支架卯合，以增加其承载力和平衡力，其它房梁则是一般的圆杉木支撑。下厅屋两边是正房，临厅屋亦是全木结构，但无雕花之类。下厅屋往里又是回廊，厅屋两边用二米宽的木屏障相间，中央镶成开放式门庭，回廊围成正四方形，抱着一个大天井，天井象个回字，中间的口由四方形大青石板铺实，中央那块浮雕一只麒麟踩一只绣球，空出外口接屋檐水，天井四边仍是略突出的大青石板铺成。回廊两边又是厢房，雕花木板成墙。再上一级台阶就进了上厅屋，厢房和上厅屋其间多了个三四尺宽的甬道，通向两边与其他房屋相接。上厅屋的结构和下厅屋同，不同的是多了个高大的神龛，占了上厅屋大半个正墙。神龛下两边各有一门，往里是退屋或是叫杂屋的房子。
　　老屋建于何年，已无从考证。早年依稀听二伯父讲，老屋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是明末建的，三甲屋场里仅存的一栋。后又听人讲，是清初建的。究竟是建于明末还是清初，有两个依据可查，一是所有进门的地方（我们叫地方，正名叫门坎）特别地高，有五十余公分，地方高的原因，是当时建房政府有限高的规定，超高的要征高额税，丈量房屋高度从地方水平线起量，为规避课税，则将地方特地加高，即使进出门不方便也只能克服；二是所有窗户都比较小，二楼的窗户更小，并且只开一个窗口，房内采光不足，大白天亦显得昏暗，这并不是先人不想多采光，而是当年要缴采光税，窗户只能开一个，只能开那么大。不晓得哪一年，我曾读到过一本书，书上说了这二条规定的年代，记忆中是明末，但现在又不敢肯定，查了好几天资料偏偏又查不到了。不管是明末还是清初，老屋最少也有三百年历史，绝对是够老的。
　　老屋的倒塌是从上厅屋开始的，大约是文革初期，上厅屋断了几根房梁，居住的五户人家有想修理的也有不想修理的，一拖就全完了，厅屋便变成了又一个天井，连带右边正房也垮了，左边四间正房和神龛后的四间杂屋赶紧抢救性修补才保留下来，其中我家的两间正房也算是幸运地保存了，但下厅屋完好，我家另有两间正房居住，上厅屋的正房就做杂屋和客房用。这些房屋一直靠着时常维修，又勉强坚持了五十多年，直到几年前无人居住维护才倒塌。
　　老屋对于我来讲有太多的记忆，记得最深的是曾祖父的一张画像，画像高一米有余，宽约五十公分，檀木板栗色镜框嵌块斑斑点点的玻璃，玻璃内的画像上，曾祖父端端正正地坐着，穿一身长袍，手拿一卷古书，颇有文人风骨，旁侧立一扎双髻的丫环，那是光绪年间曾祖父考上秀才时留下的。以后，曾祖父屡次参加县试考举人，却是回回名落孙山，举人末考上，却与新化龙潭举人谢玉芝结成亲家，祖父娶了谢氏长女为妻，当年也应是门当户对。曾祖父当不上官，只好为人记帐，当了一辈子帐房先生。曾祖父的画像挂在卧房的正位上，直到文革，母亲怕造反派破四旧，只好悄悄地自己动手，一天夜里偷偷祭祀一番，将画像连同镜框烧毁了。
　　曾祖父的画像据老一辈人讲，很象他本人，祖父大体与曾祖父挂象，连父亲也差不多相象。祖父三十余岁得时症病故，比曾祖父早逝十多年，曾祖父一代单传，祖父亦是单传，父亲同样是单传，最苦的要数奶奶了。奶奶不到三十守寡，上要服侍曾祖父曾祖母，下要养育姑母和父亲，承担着不可想象的生活重压。奶奶是大家闺秀，缠小脚，慈眉善目，笃信佛教，坚持吃斋，从不与人交恶，是个出了名的大好人。我出生后，成了奶奶手里的宝贝，生怕饿了，生怕冻了，一哭便喂糖果，弄得我后来长成一口的爆牙，一照镜子就想起奶奶来。奶奶在我五岁那年去世，音容模糊再也记不清了。母亲说姑姑和奶奶十分地挂相，近年从网上查到姨奶奶谢冰莹的照片，不细看就是姑姑的原照，或许奶奶也就是这个相罢。
　　母亲是第一批土改工作队员，也是当地第一批入党的中**员，虽说有机会去学习进修当国家干部，却因与父亲结婚选择了放弃，当了一辈子村里（后来改为大队）的妇女主任。母亲最喜欢重复奶奶的一句话，人头难戴，好人的头更难戴。奶奶做了榜样，母亲总想做奶奶那样受人尊敬的人。邻舍一有急难事，她肯定比人家还急，抢着去为人出主意想办法，远近村子里的人都认识她。她的姓名也特别，和《红灯记》里的李玉和一字不差，和她打过交道的人，一见面便会记下她来。一九七二年我去当兵，得知消息的人都来送鸡蛋，居然收下了满满二箩筐。后来母亲说，那些鸡蛋送了些出去，也吃了好几个月才吃完，天天吃鸡蛋都吃出了腥味，过了好久都不想吃鸡蛋。一九九五年，父亲不幸摔断了左大腿胫股骨，治疗不愈瘫痪在床。母亲日夜照料，终因劳累过度，心力衰竭，一病便回天无力，不到二天亡故。出殡的那天，母亲的灵柩移动十分缓慢，一路上家家都放鞭炮送行，坚持送到坟山的也有上百人之多、、、、、、
　　先人已故，老屋已倒，留下的只有回忆。我们这一代人还能记着先人，还会想起老屋。不晓得我们的下一代，能不能也象我们一样，记得先人，想得起老屋？但愿他们不要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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