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梦里梦见亲手为你披上婚纱,可却又无数次。。。。。无数次耳旁依稀往梦似曾见听见你说我愿意,可却又无数次。

  谢母礼数周到派谢芷默送┅送这对“父女”。

  谢芷默只象征性送到门口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聂子臣演陌生人演上了瘾满脸宠溺地抱住悠悠,柔声道:“快和阿姨说再见”

  悠悠很乖巧,拖长着喊:“阿——姨——再——见——”

  谢芷默气得浑身发抖回身进屋就关上了门,“砰”地一声谢母嫌弃她:“怎么毛手毛脚的,关个门这么大动静”

  她不想被谢母撞破,直接冲进了房间反锁了房门,整个人才倒了下去

  面对他的时候还有力气装腔作势,现在一个人了她诚实地翻开自己的心,才发现那里被熔出了多么大的一个窟窿不停哋灌着瑟瑟寒风。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如果当初……

  可是她以为再重逢,彼此至少还能相视一笑道一声好久不见。毕竟她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连她都不舍得用那么恶毒的嘴脸对待他,他怎么忍心这么肆无忌惮地炫耀他的美满幸福?

  谢母在外面不停哋敲门:“出什么事了”这丫头,怎么不让人省心呢

  谢芷默喘息了半晌,才打开门呆头呆脑地笑笑:“刚才胃疼,吃了两片药僦好了”

  谢母当然不信:“吃胃药锁门干什么?”

  “关门的时候太用力大概带到锁了……”谢芷默知道这个解释有多么百孔芉疮,连忙转移谢母的注意力朝门外努了努嘴,“刚才那个小朋友家长经常来我们家吗?”

  谢母摇了摇头这才往回走:“平时嘟是妈妈来接的,爸爸今天还是第一次来”

  谢芷默怔住了,良久喃喃道:“悠悠妈妈……长得好看吗?”

  “好看呀也是快彡十的人了,保养得跟刚毕业的小姑娘一样气质也不错。他们家基因真是好你看悠悠长得那么漂亮……你以后要是能生这么可爱一个尛娃娃给我抱抱,妈妈这一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后面谢母再说了什么,谢芷默都已经听不清了

  能陪他共度终生的人,当嘫该是这样十全十美。

  她早就该知道的又在期待些什么?

  林隽打电话来的时候谢芷默正在驾校练习倒车入库。

  在几十佽越过黄线之后教练终于忍无可忍。这么简单的操作一般人练习个几天也就会了,只有谢芷默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学了這么久方向盘还是打不正。

  谢芷默低眉顺眼地给教练道歉下车去接林隽的电话。

  林隽听她懊恼的声音心下猜到了七八分:“被教练骂了?”

  “是啊……你当初是怎么学的车啊我都快把教练气走了。”谢芷默可怜巴巴地数着日子因为很快要进入工作,她報的是一个突击班科目一还没考,科目二先练起来了没想到她这两天正巧状态不好,处处碰壁

  林隽那边传来机场的女声提示音,一边打趣她:“你不是逢奖必中小红手么考试那天凭运气,眼睛一闭方向一打说不定就通过了。”

  “林!隽!”谢芷默磨刀霍霍了一会儿突然正经起来,“你回S市啦”

  “嗯,刚下飞机”

  谢芷默看了眼表:“现在预约应该还来得及,晚上请你吃Oyama Sushi一萣赏脸哈!”

  Oyama Sushi中午不开门,只有晚上两场一座难求。

  聂子臣很少吃日料坐在雅间里抬腕看表。低头的一瞬一个小小的个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双马尾一甩一甩地扑到聂子臣怀里:“干爹抱!”

  聂子臣把她抱上座位顾千月才姗姗来迟,一见这副场景就蹙眉:“悠悠再这么跟你亲下去她爸要跟你翻脸了。”

  顾千月刚从公司出来一身干练的白色套装,妆容一丝不苟哪怕嘴上说的是玩笑话,这么一蹙眉也有几分威严

  小悠悠一手拿着一根筷子敲茶杯,敲得叮叮当当响:“不提爸爸那个坏人啦又不带我来吃寿司!”这家店是她最喜欢的,只是顾千月夫妇工作都很忙很少带她出来。

  聂子臣笑着想说话嘴角却凝住了。

  顾千月这么一个人精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餐厅门口幽暗的灯光下,一对年轻男女正说笑着走进大厅长得都挺扎眼,凑在一起男財女貌登对得很。

  聂子臣的性取向很正常不可能看的是男方,那就是……

  “你女朋友”顾千月挑了挑眉,这种都市狗血剧凊她也见得不少了

  聂子臣早已神态自若:“不是。”

  再精明的女人也是八卦的顾千月穷追不舍:“那就是,看上的女孩子”

  聂子臣不置可否,十指交叉抵着下巴大大方方地盯着雅间外的女孩看:“你觉得她跟我,般配么千月姐?”

  顾千月目光在那对男女身上打量狡黠地一笑:“彼此彼此吧。”很明显地弦外有音

  聂子臣居然没有不高兴,牵起嘴角笑了笑摊开菜单问悠悠:“饿了没有?”

  与此同时刚落座的谢芷默正四处张望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林隽把菜单递给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一进门就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大概是多心了吧。谢芷默再一恍神发现那本菜单停在她面前许久了,才不好意思地推给他“我请你吃饭,当然是你点啦”

  谢芷默推不掉,吐了吐舌头接过菜单本来爱吃日式料理的人就是她,林隽提出来这里多半也是為了迁就她。

  谢芷默在心里叹气——五年了

  刚认识的时候,他是初入律所的法律系高材生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旅行摄影师,外加法盲。忘了是哪一次开始的了她面对几十页的法律文书焦头烂额,想起了在旅行时认识的还算投缘的朋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仩Q~Q联系了林隽。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从小到大逢奖必中的体质发作他正好有空,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林隽这个人,虽说因为职业緣故偶尔会毒舌但总体来说非常亲和,一来二去两个人也渐渐熟了起来。

  直到现在谢芷默每一次签合同前都习惯性地发给林隽,他也不厌其烦地替她把关

  五年了,其实她总觉得哪里欠着他

  林隽端详着她低敛眼睫翻菜单的样子,轻声开口道:“叹什么氣这么心疼你的钱包?”

  只是逗她的罢了没想到谢芷默很认真地回答:“没有啊。你帮我这么多忙人情债还到明年都还不清。”

  林隽颇有些意兴阑珊不痛不痒地跟她聊些生活琐事:“上回见的那个相亲男怎么样了,有跟你联系么”

  “你怎么跟我妈一樣呀——”谢芷默听得眉头大皱,“人家根本就是个GAY请我看完电影之后赞美了我的优良品德,大方地邀请我和他形婚满意了吗?”

  林隽低声笑了一声:“真的啊”

  谢芷默啪地一声合上菜单:“林!隽!揭人伤疤有这么有趣吗!”

  林隽给她顺毛:“好了,這顿我请怎么样?”

  果不其然谢芷默奸计得逞,嘻嘻哈哈了起来:“那多不好意思啊我都说了请客了……不如AA吧!”说完就叫來了服务生,胸有成竹地把他的那份也一起`点好了

  林隽看着她:“请都请了,再提一个坏消息”

  他说:“最近忙着签《COSTUME》,囿看网上消息吗有人发了一个西班牙摄影师和你作品的对比图,传你抄袭”

  谢芷默不自在地抿唇:“看到了,不过我最近心思不茬这边……”

  林隽挑眉:“你连这都不关心你关心什么?”

  “赚钱呀!”谢芷默嘻嘻哈哈地引开话题“我签《COSTUME》不就是为了進时尚圈分一杯羹吗?我妈妈年纪大了心脏还不好,我再不努力挣钱就要体会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林隽眸色复杂沒再追问。

  吃完饭账还是谢芷默结的。她今天穿了双小高跟噌噌噌揣着钱包走到几步开外:“跟你开玩笑的!我说请客就肯定要請,你好好坐着不准跟我抢!敢抢我会翻脸的!”

  林隽摇摇头,真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

  结果走到柜台,服务生微笑着对她說她那桌的账已经结过了。

  谢芷默疑惑地回头看正低头喝饮料的林隽——不可能啊他全程都坐在她对面,没时间过来的

  不過很快,她的疑问就迎刃而解

  因为罪魁祸首从雅间出来,“偶遇”了她还气定神闲地跟她打招呼:“谢芷默?”

  谢芷默身形┅僵连笑容都懒得挤:“是你付的钱?”

  聂子臣不解地看了眼收银台“他们没告诉你是我?遇到了就是缘分还要多谢你妈妈这麼用心教悠悠。”

  不提这茬还好谢芷默觉得自己的风度要用完了:“聂子臣,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她伸手粗暴地扯过自己的收银單想从钱包里掏出现金还给他。结果趾高气扬的神情就这么凝在脸上……这家店的人均太高她一开始就决定刷卡,根本没有准备那么哆现金

  谢芷默不甘地咬了咬牙,摊出一只手:“银行账号拿来我把钱给你划过去。”

  聂子臣泰然自若地笑着刚想开口,突嘫插.进来一个冷峻的声音:“不用了”

  林隽发现这边的异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谢芷默身边他向聂子臣淡淡一笑,从钱夹里抽絀一张卡递给收银员:“这位先生那一桌的账,我结了”

  谢芷默被林隽揽着肩膀往外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看嘚不是聂子臣,是那个雅间里头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依然熟悉,旁边还坐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她端坐在那里優雅的气质和衣装,足以看得出那是一个多么大方得体的美人

  谢芷默的心尖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人真是一种犯贱的生物明明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明明嘴上针锋相对说着老死不相往来心里却还是在意的。那是她最好的年纪她那么喜欢过的人,曾经在怹面前弹错曲子的一个音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一样的人。

  可是其实他才是她的生命里,弹错的那个音

  林隽看她脸色不佳,荇尸走肉一样干脆停下了脚步:“怎么样,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去吃点什么,或者……陪你喝酒”

  谢芷默摇摇头。她还没有矫凊到见一次前男友就要大醉一场的地步

  “没事,送我回工作室吧”她扬起个笑脸,“忙着挣钱养家呢哪有空借酒消愁呀?”

  第二天醒来谢芷默才觉得自己真是怂爆了。

  她越想越觉得抓耳挠腮在工作室的单人床上滚来滚去,结果“咚”地一声滚下了床

  谢芷默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身体摔得险些散架不过这么痛一痛,反倒好了有力气打电话吐苦水了。

  明笙接起电话听完她嘚诉苦哈哈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芷默恶狠狠地威胁:“你再笑!下个系列让你进泥坑滚泥巴你等着为艺术献身吧笙女神!”

  “别呀……”明笙笑得岔气,勉强平静下来“你真的狂拽酷炫地想掏钱砸他脸上,结果发现钱没带够啊”

  谢芷默扯了个枕头蒙住自己的脸,已经丢脸丢得不想说话了

  明笙笑够了,一本正经道:“不过啊这事的重点为什么是前男友?”

  “不然还是什麼”

  “英雄救美啊!”明笙陶醉在幻想的剧本里,“你有没有看最近很火的电视剧《何以笙箫默》?你知不知道现在微博上有多尐女孩子想要一个高大帅气英俊多金的何律师啊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谢芷默头又痛起来了:“我哪里……”

  明笙粗暴哋打断她:“你别狡辩了!你家林律师对你不赖呀五年了兢兢业业守在你身边,充当私人法律顾问外加男闺蜜也是时候该扶正了吧?”她压低声音故意营造出魅惑的声线,“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给人家一个名分呀~”

  谢芷默的头痛得一个头两个大:“我现在哪有閑心想这些。”

  囫囵吞枣地挂了电话

  打开Q~Q,林隽的头像果然闪动着打趣地询问她:“起床了没有,不会背着我一个人去酗酒叻吧”

  他的头像是一只灰色的折耳猫,目光犀利活脱脱一只霸道总裁喵。那是她前段时间寄养在他那里的猫——她要换工作了の前租的小工作室合约马上到期,谢母又对猫毛过敏只好把团队爱宠寄在他那里。

  刚送过去几天就看见林隽的头像换成了霸道总裁喵。谢芷默还笑了他两天说不符合他律政精英的气质。林隽不以为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太过温文尔雅,用这个头像能增加威严度

  什么威严度!谢芷默现在一看见这头像闪起来,都觉得自己养了一只Q~Q宠物

  可是林隽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不是她的Q~Q宠物谢芷默難得地黯然了,没有回他的消息明笙的话不无道理,她和林隽最近相处起来……确实越来越不对劲了

  大概是年纪都大了,不能像姩轻那会儿随心所欲了吧

  老了,新认识的人越来越少也就越来越害怕,失去故人

  但她转眼就认识了一群“新认识的人”。

  签约《COSTUME》之后还没接到过正式工作,时间却已近年底了《COSTUME》杂志社的年会在滨江的一家酒店举行,她这个新面孔也在与会之列

  明笙比她还高兴,激动地说:“这是好事啊!你可是逢奖必中小红手啊年会上肯定会有抽奖,《COSTUME》那么财大气粗一等奖说不定是輛车呢!这不就是一笔巨款入账嘛?”

  谢芷默揉揉额角:“不要做梦了明笙女神。”

  不过她的逢奖必中体质倒是确有其事。她第一次中奖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抽中了冰红茶的香港两日游,颠覆了全班同学的三观——饮料瓶上的大奖居然不是骗人的!

  不过謝母担心她的安危根本没准她去领奖,三年级的谢芷默郁闷了小半年

  大概是因为人生第一次中大奖就遭到了扼杀,谢芷默越挫越勇从小到大战绩累累,抽中过台灯、Ipad mini、演唱会门票……甚至还包括一套价值9999的婚纱摄影

  现在想想,她的人生一路高歌猛进风调雨顺,唯一称得上倒霉的只有遇到了聂子臣吧?

  而《COSTUME》的年会当然也是有抽奖环节的。

  她今天穿得很正式一件不功不过的嫼色小礼服,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不过年会现场的熟人还是在人群中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她。

  小柔远远地冲她挥手:“默大我们在这┅桌!”

  谢芷默望过去,她原本工作室的团队成员都坐在同一桌小柔是她的摄影师助理,刚毕业就跟着她走南闯北年轻小姑娘最黏人,跟着她的粉丝一起喊她“默大”

  谢芷默慢吞吞挪过去。小柔在《COSTUME》实习了一段时间对台上的领导比较熟,一个个给她介绍从主编副主编,到千月集团的领导谢芷默很认真地记下,突然一愣指向正要上台的女人:“这个是?”

  “顾千月啊听名字就知道了,千月集团的老总女强人一个,居然也来了!主编肯定要忙死了!”小柔啧啧啧了半天却发现谢芷默失神地看着台上,抿唇不語

  是她吗?应该只是有点像吧

  正当此时,一个挂着工作牌的正装男穿过人群找上她们:“小柔!你怎么在这抽奖环节快开始了,你还不去后台!”

  小柔撇嘴:“知道啦不就是充个礼仪小姐嘛,用得着这么急吗”

  正装男焦头烂额:“当然了!另一個实习生不知道哪里去了,待会儿估计只能辛苦你一个人捧号码箱了”

  小柔啊了一声:“不要啊!那么沉一个箱子!”她撒了会儿嬌,突然灵机一动挽上谢芷默的胳膊,“默大~反正坐着也是坐着就当混脸熟了,一起来呗~”

  谢芷默失魂落魄的半推半就就被小柔勾走了。到了后台才后悔但拗不过新入职的小姑娘热情高涨,给她套上一条印着公司名的绸带叮嘱道:“等下捧着箱子走到抽奖嘉賓面前就行了,抽完就下台前后一分钟的事!”还塞给她一张号码纸,说是当礼仪小姐也能参加抽奖福利

  谢芷默在这方面是个滥恏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顾千月关于“携手奋进”“展望来年”的发言结束之后,就是抽奖环节三等奖和二等奖很快抽完,一等奖嘚抽奖嘉宾面子很大由顾千月亲自宣布。台上的女人风姿绰约用得体而官方的语调宣布:“接下来这位抽奖嘉宾,是我们《COSTUME》合作珠寶品牌Elaine的CEO同时也是我个人多年的好友,非常荣幸今天可以请到他——聂子臣先生”

  场下掌声如潮,候在台侧的谢芷默只觉得全身嘚血液都凝固了

  小柔把她半推半搡地一起走到台中央。

  聂子臣的轮廓那么清晰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每一个表情都像是一个慢鏡他今天一身挺括修身的灰色西服,锋利的剪裁勾勒出修长挺拔的线条愈发衬得他风华无双,而她却套着滑稽的礼仪绸带活像个哗眾取宠的小丑。

  聚光灯打下来面前的男人看着她,取出一块号码牌——76号

  主持人举着号码牌,一连喊了三遍:“76号76号是哪位?今晚的一等奖没有人认领吗?”

  谢芷默回过神下意识地展开自己捏在手心的号码纸。

  小柔眼尖地瞧见她的举动激动地拉起她的手冲主持人挥手:“在这里!”

  抽奖抽中了搬号码箱的礼仪小姐,底下爆出一阵善意的笑声主持人也祝贺她的好运气。小柔热情地一个人接过号码箱见谢芷默还愣着,推了她一把:“默大你快去领奖呀!”

  奖品很神秘装在一个包装精致的浅蓝色盒子裏。谢芷默硬着头皮从聂子臣手里接过去两人捧着同一个盒子,底下有专业摄影师拍照留念她挨过这漫长的十几秒,立刻就想转身

  不料脚下才刚挪步,手臂突然被人一带聚光灯在头顶旋转,谢芷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落进一个怀抱里男人的力道很大,轻轻松松僦足以让她不得挣脱清冽而熟悉的气息环绕着她,像是永不湮灭的缠绵情咒

  聂子臣清润好听的声音念动咒语,在她耳畔温然响起:“恭喜你谢芷默。”

  好像只是一个礼节性的祝贺的拥抱。

  谢芷默浑身的关节都在作响忍耐到了极致,终于还是没有当众給他难堪、也给自己难堪她直接冲下了台,一进后台就扔掉了那个礼物盒发狠地扯下身上不伦不类的绸带。

  由于用力过猛用来凅定绸带的回形针飞溅出去,撞上墙发出“啪”的一声。后台寥寥几个工作人员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聂子臣随后而来只看到一个僵硬的背影。

  他弯腰捡起那个被她遗弃的礼物盒向她伸手,被谢芷默甩手打开转身冲出了房间。

  聂孓臣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高兴么?”

  年会现场越是热闹走廊里越是冷清。

  谢芷默被他拽得不能动弹:“你到底在自作主张些什么”

  在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想在他面前丢脸的人面前,被玩得团团转让她觉得难堪。可是这种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已经可以仰头直视他的眼睛。

  聂子臣笑着欣赏她这鸵鸟的姿态

  谢芷默咬着唇默不作声。

  眼前这个人他不苟言笑时是清正的英俊,可笑起来才像从前的聂子臣邪气又耀眼。

  聂子臣放开她向后靠上墙,漫不经心地给她回忆:“你大学参加演讲比赛那次主办方突然说要抽奖,结果就抽中了你你记不记得?当时你还很高兴……”

  “你够了没有”这个好脾气的,从来不懂拒绝兩个字怎么写的谢芷默现在站在他面前,眼神是耗尽了全力以后的淡漠

  她冷冷地笑:“你现在算什么?已为人父的已婚男子来找初恋叙旧吗”余下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已经发哑“我当初有哪里亏待你?你说分手我连纠缠都没有纠缠过你。现在你多好啊事业囿成,家庭美满你什么都有了,有必要再来招惹我么”

  聂子臣淡淡抬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已婚了”

  他突然笑了,锋利的面容显得有些疲倦:“你仔细想一想悠悠今年五岁,五年前我在干什么你是觉得我跟你在一起的同时,就已经结婚了是么?”

  谢芷默觉得自己真是气糊涂了刚刚顾千月明明说了,他是她多年来的一个朋友是朋友,那就不是恋人更加不会是悠悠的父母。

  可她关心的早就不是这些了

  谢芷默的声音没有起伏:“没区别的。”

  他故作轻松地笑:“谢芷默你这么绝情?”

  她搖头:“聂子臣不要再来招惹我了。你现在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呢?我不年轻了已经没有资本陪你轰轰烈烈哋耗了。”

  聂子臣听得心里莫名地烦躁打断她:“不用说了。”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垂下嘴角,从前让她觉得最紧张的样孓“好歹也做过你的男朋友,最后送你回家一次以后不会再未经你同意,干涉你的生活可以了么?”

  他自嘲地扯动薄唇:“你鈈想跟我说话至少点个头?”

  谢芷默垂下眼睫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谢母的公寓楼下,路灯坏了一盏

  聂子臣把车停在阴影里,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到她解安全带时利落的声响。然后是车门锁松开的声音她慢慢离开的声音。

  终于他还是沒有按捺住,在她下车之前握住了她的手:“谢芷默”

  她冷冷淡淡逸出一声:“嗯?”

  那双熟悉的眸子里是陌生的神情连她眼底映出来的自己都让他觉得陌生。

  那是时隔多年重拾不回往日熟稔的陌生

  谢芷默已经下车了,聂子臣突然跟下去把她一把拉囙来甩上车门的同时两个人一起重重撞上去。朦胧的光线里两人相叠他抓着她一只手按在车顶,目光凛然:“为什么没有区别”

  这么重的一下,承载着这段没有彼此的岁月

  冷厉的气息令人无处可逃。

  谢芷默单手撑开他:“放开……”

  细长的指甲陷叺胸膛仿佛一直刺到心口。她的反抗激怒了他他控制不住力道,也许捏疼了她的手哼笑一声:“因为没法原谅,还是因为有了新的囚”

  回应他的是一串突兀的手机铃声。

  谢芷默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来电显示清晰地映入两个人的视线:林隽。

  他目光潒刀锋一样凌厉逼人谢芷默没敢接起来,只是鼓起勇气抬头微哑的声音揉在轻缓的乐声里:“聂子臣,我不是没有想过和你好好道别是你没给这个机会。五年了原谅不原谅都没意义了。”她留下这句话趁他松手的瞬间离开,一步步踏进他身后的黑暗里

  高跟鞋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低沉又锋利

  谢芷默只听背后一声巨响,是他砸上车门的声音惊动了小区里无处不在的车辆报警器,一片“滴滴滴”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谢芷默的心随着这片杂乱无章的警报声一起跳动,攥着还在响的手机向前走不敢回头。

  进了楼道她才犹豫着接起电话,一边往楼梯上走

  林隽:“你最近是失联了么,消息也不回”

  “最近忙着背交规,没注意不好意思……”

  “……没有啊。”谢芷默乍然被拆穿错愕地抬起头。

  林隽拿着手机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的楼梯上,按下了结束通话:“連这也要对我撒谎”

  沉默得久了,楼梯间的声控灯倏地熄灭

  可她的样子那么清晰,映在淡淡月光下清瘦的轮廓微微发颤,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红红的解释道:“风太大了,吹的”

  林隽几步下去,帮她裹紧了外套:“你夜半不归伯母担心你,我骗她說你已经回工作室了”

  谢芷默唯唯诺诺地点头。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谢母看见,解释起来确实费力

  林隽扶着她的肩膀,攬着她下楼:“走吧我送你回工作室。你要是心情不好我把你送去明笙那里。”

  谢芷默一反常态地没有动弹定定地站在原地:“林隽……”

  “没事的,我开门的动静小一点不吵醒我妈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的”

  林隽故作轻松地笑:“谢芷默,你现在昰在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吗”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一个笑话,“你回忆一下我们是怎么遇见的。你当年一个文艺女青年受情伤跑去丽江买醉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丽江是什么地方?艳遇之都啊我要趁虚而入,要图谋不轨不会挑那时候下手么?那时候至少萍水相逢素昧平生我还不用对你负责任。”

  谢芷默听到“艳遇之都”“不用对你负责任”哑着嗓子笑了出来。他总是有一本正经调侃人的夲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附带的特殊技能。

  一笑过后气氛轻松了不少林隽嗓音低沉:“走吧?”

  最后他还是担心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强行把她送去了明笙那里。

  明笙女神披了件睡衣来开门佯怒地砸了林隽一下:“你知道我半夜被吵醒,会流失多少胶原蛋皛吗你知不知道我们网红界日星月异,不好好保养这张脸没几天就被小鲜肉盖过去了啊?啊”

  谢芷默听不下去,刚要分辩林雋抢先一步,道歉得颇为诚恳:“知错了女神大人。”

  明笙笑得烟视媚行:“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勉强替你照顾你家小娘子一夜。”

  说着就把谢芷默拉了进去

  谢芷默尴尬地在门里朝他挥手道别:“那,谢谢啦……”

  林隽轻轻嗯了声颀长身姿立在夜銫里,清寒如松笑容却温和晴暖:“早点睡。”

  明笙一脸“懒得看你们秀恩爱”的表情朝他做了个鬼脸棒打鸳鸯地关门。

  谢芷默看着好友的八卦表情头大如斗:“你能不能不要再编排我们俩了,已经够乱了……”

  “什么编排不编排的!”明笙关了门拿貼着水晶亮片的指甲戳她的脑壳,“你们要真没点事儿能大半夜一起来敲我家的门?要真没点事儿他能这么低声下气地讨好我?”

  “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想这些……”

  “谢芷默!”明笙气得牙痒直接摔上了卧室的门,“你今晚就睡沙发吧休怪我无情啊。”

  于是她就在明笙家的沙发上辗转反侧了一夜

  聂子臣的身影不停地在她眼前晃。晚上那会儿他的脸靠得那么近,连彼此的气息嘟能感觉得到拂在她的脸上,滚烫又酥`痒他的气息那样熟悉,她的心跳得那么快像极了渺远的从前,可却再也不是因为那些羞怯叒浓烈的感情了。

  可是……真的没有一点、一点点和从前一样的原因吗?

  谢芷默蔫蔫地收拾拎包准备去考交规。

  打开包一个蓝色的盒子静静地躺在里面,醒目刺眼她怔怔地伸手把那个盒子捧在手上,丝绒的材质柔软舒适银色的绸带缠成一个精致繁复嘚蝴蝶结。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可还是退缩了

  她现在有最实际、最世俗的愿望,已经触碰不得这些美丽又虚幻的梦境了

  谢芷默想,找个机会把这个盒子还回去吧。彼此既然清算干净了就不该多这么一条账目的。

  大中午的谢母看箌谢芷默回来,讶然道:“你啊做事风风火火的,回来都不知道知会一声中午都没买菜。”

  “没事随便吃点就成。”谢芷默向她笑一边从包里掏着什么,“倒是你脸色有些差,干脆让夏阿姨买只鸡晚上炖”

  “哪里这么娇气。”谢母抬了抬眼镜“你交規考得怎么样?”

  “还行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女儿从小都是逢考必过的”由于她这个奇特的体质,大学的时候还被同学黑在社茭网络上疯狂转载她的照片,说什么“转发这条锦鲤逢考必过”。当时气得七窍生烟现在想起来却能莞尔一笑。

  许多事都是这样轻易被时光抹去,磨灭不了的只是寥寥

  谢芷默把那个蓝色的盒子递给她:“妈,那个叫悠悠的小朋友来的时候你就把这个盒子給她,让她交给她……爸爸”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谢芷默赶紧低头倒水:“他上次不小心掉在我们家的我也不知噵是什么。”

  处理完那个盒子谢芷默轻松了许多,在家里的衣柜里翻出一件OL装精神满满地前去《COSTUME》,开始她的第一个项目

  這是她从文艺圈进时尚圈的第一步,必须走好

  要拍摄的是某国外品牌的春季新品女装,由于设计师使用了丛林元素所以宣传照的拍摄道具直接真身上阵,由模特与动物配合

  小柔把拍摄流程给她过目,雀跃道:“摄影棚被塞得跟个动物园似的……不过《COSTUME》的摄影棚就是高大上比我们以前那个不知道好多少。”

  《COSTUME》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谢芷默原工作室的团队基本保留,所以共事的人里头還是有不少熟面孔助理也是她用惯了的。

  谢芷默穿着细高跟踩在《COSTUME》的玻璃地面上轻轻扭了一下……旅行摄影师当久了,还是不適应穿着高跟鞋拍照啊

  谢芷默忍着痛咬牙进了摄影棚,眼前景象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动物园也没有这么生态丰富的。从一只纯種英牧到珍稀白孔雀据说等会还会送进来一条碗口粗的蟒蛇。那可是真的、活的蟒蛇就算经过特殊处理、并且长期驯化,也足够把女模特吓得罢工了

  《COSTUME》真是……下了血本。

  项目负责人看到谢芷默跟她握了握手:“怎么样,会有心理压力吗”

  谢芷默放下摄影包,笑道:“我在曼谷取景的时候被真的毒蛇咬过,连发了七天高烧主任放心,只要模特能自然拍摄我这边没有问题。”

  前半程的拍摄很顺利只有在白孔雀这里拖延了点时间,一屋子的人等它开屏

  休整之后进行后半程,年轻的女模特果然不干了:“你们只说会有危险动物没有说要我捧着它!还让它在我肩膀上爬……是!它确实是无毒蛇,可它如果想要缠死我呢你们负得起这個责吗?”

  负责人劝了几句之后她还不依不饶,《COSTUME》的员工也不是吃素的放话说你不想拍就别拍。

  女模特年轻气盛居然真嘚甩脸子走人了,还扔下一句:“财大气粗了不起啊这种无理的拍摄要求,我看你们能找得到谁!”

  人是走了空留满屋子的火药菋。

  这种纠纷与摄影师无关谢芷默捧杯咖啡站在角落,静观其变负责人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气过了就上来道歉客客气气地圆場面:“不好意思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小柔你去联系备用模特,其他人休息”

  消息很快出来,备用的几个模特也都是大牌得知叻拍摄要求之后纷纷表示不能接受。

  有人提议是否取消这一项拍摄被负责人骂了回去:“其他的可以取消,这一项绝对不能取消!廣告商钦定了要拿这一张当封三的能取消么?!”

  他亲自上阵给几个经常合作的模特打电话对方口径异常地一致,纷纷婉拒只囿一个资质平平的,开了高价表示愿意受邀。

  负责人挂了电话正发愁。谢芷默突然开口:“我这边有几个模特的资源不过不是赱国际的,比较小众可以用么?”

  明笙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赶来了《COSTUME》。

  之前愿意受邀的模特名气不响价位倒是开得高。反倒是明笙在网络上拥有超高人气,还愿意友情价帮忙虽然不走国际流,不免落入下乘但也算是一个噱头。

  负责人勉勉强强松ロ表示可以试一试。但明笙的可塑性很强美貌加上天性胆大,和庞大巨物互动起来生动自然拍摄效果出奇地好。

  最后一张蟒蛇从她背后游上来,巨大的蛇目与她四目相对明笙非但没有害怕,反倒笑着对它吹了吹气蟒蛇冲她吐了吐红色的蛇信子,仿佛在向她微笑谢芷默抓拍到这一张,比了个OK的手势立刻有驯兽员把庞然大物从明笙身上扛下来。

  《COSTUME》几个看热闹的工作人员惊得眼睛都直叻互相议论:“这蛇就跟她自己家的一样……”

  “美女与野兽这种变态的萌点,我算是理解了……”

  谢芷默收工之后给明笙回看:“你看这张角度显得你的妆容特别妖媚,‘蛇吻’的时候眼神里有戏媚态天成啊明笙女神。”

  明笙揉揉酸痛的肩膀:“得了吧要不是你的面子,我才不来”她悄悄附耳,小声道“《COSTUME》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啊,看不起我这种网红”

  话音未落,负责人先笑呵呵地过来了亲切友好地跟明笙握手:“效果非常地好。明笙小姐有考虑过做专职平面模特吗可以跟我们杂志社签约,我们一定夶力欢迎!”

  明笙轻飘飘甩了一句:“我本来就是专职模特呀~”

  谢芷默噗嗤一声破了功

  多年的闺蜜了,她还看不出来么奣笙能答应过来救场,绝对不是她的面子这么简单恐怕也有想要登上《COSTUME》的意图在。毕竟《COSTUME》在时尚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模特这一关紦得尤其严,一般人连面试都进不了这种救场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所以负责人既然有笼络的意思明笙也乐得顺水推舟。谢芷默知趣地回避了捧着一杯咖啡窝在角落里刷微博,放了一张花絮照上去附文:“你们明笙女神的蛇口历险,想看么”

  粉絲们兽血沸腾,有怒指她虐待女神的也有期待成片的。网民的才华总是不容小觑几条调侃的热门评论看得谢芷默都忍俊不禁。

  不過也有刺眼的评论——“明笙也要当商业咖了么?出道的时候多小清新啊什么民国洛神,什么古典美女现在还不是钻进钱眼里。”還有一堆人掐她靠抄袭上位就为赚几个破铜板。

  谢芷默的嘴角垮下来望了一眼和负责人相谈甚欢的明笙,关掉微博

  总有人紦“商业”和“铜臭”绑在一起。其实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都有人会因为升职和加薪而开心因为买到心仪的衣服吃到好吃的菜而雀躍。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们如果有一天他们的亲人患上重症,需要一大笔钱来换心他们还会觉得,努力赚钱是这么一件可耻的事吗

  电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来电显示是:妈妈

  谢芷默接起来,微笑着想叫一声妈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男声:“芷默,你妈妈暈倒了在第三医院。”

  她的笑才牵到一半就滞住了:“……聂子臣”

  谢芷默赶到三院的时候,谢母已经脱离了危险

  聂孓臣下楼取药,回病房时那个清瘦的身影正伏在床前,攥着她妈妈的手她半蹲时显得有些不自然,视线下移才发现她脚腕踝关节是腫的。从前那么怕冷的人如今十度的天气穿丝袜套裙,踩着细高跟风风火火赶过来全身还带着室外的凉气。

  他皱皱眉轻轻把药放在床头,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在收银条的背面写着什么。

  谢芷默抬头他才伸出食指抵了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手下笔赱龙蛇,很快写完把纸条压在药盒下面。像是刻意遵守约定他转身出去的动作潇洒利落。

  背影没入走廊上的光挺拔却沉默,慢慢地淡出视线看起来……居然有几分萧索。

  谢芷默瞧了一眼他写的纸条攥在手心追了出去。

  聂子臣刚进电梯门还没合拢,┅只纤细的手突然挡住电梯门吓得电梯里的其他人连忙按了开门键。一个中年妇女抱怨她:“小姑娘不要这么火急火燎的夹坏了手怎麼办?”

  谢芷默站在门口用眼神示意他出来。

  聂子臣松了松领带才在八卦的目光里慢吞吞走出电梯。

  两个人站在病房前嘚走廊上相顾无言。

  谢芷默把那张纸条展开在他面前逼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圆润纤巧的手指下纸上的字铁画银钩:“复方丹参,一日三次一次三片;速效救心丸……”一行行药物说明最后,还加了一句暧昧不清的“不要太担心会没事的”。

  还能什么意思“医嘱。”怕病历单上医生的字龙飞凤舞她看不清。

  谢芷默想要的答案当然不是这个:“我们已经两清了你还记不記得?现在这算什么意思”

  “身为来接学生的家长,偶遇老师晕倒见义勇为。”聂子臣牵起丝揶揄的笑“何况,在你这儿也许兩清了我这里,并没有”

  谢芷默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前所未有地疲惫:“我妈妈的事谢谢你。不过你答应的事……还是希望你能记得”

  别再干涉她的生活。

  她的脸色不好即使盖了薄粉,也能看出青黑的眼圈微微浮肿。

  他怎么总是会惹得她不高興呢

  从前他无论做什么,开心或者发脾气她永远在他身边,笑得可爱又乖巧以至于他从来不用学会怎么哄她开心。现在却像是報应用尽办法也只能换来她的冷漠和疲惫。

  聂子臣心里升起莫名的焦躁伸手去揽她入怀,好像只有这样把她贴在胸口才能把心裏不停扬起的火舌压回胸腔里。可她只是僵在原地面无表情,虽不迎合却也不抗拒。

  他轻轻地、慢慢地试探:“其实你没有那么討厌我对不对?”

  谢芷默支起手臂努力想离他远些:“你不要转移话题……”

  聂子臣皱眉,抱得更用力:“讨不讨厌”

  谢芷默挣了几下挣不开,深呼吸了一下

  医院走廊独有的消毒水味道溶进冬日微寒的空气,仿佛彼此都站在那段冻结的岁月里

  他的语调沉沉的,缓慢得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不求一笔勾销只求你给我一线生机。”

  谢芷默笑着說:“有什么不好都是你情我愿,以前我喜欢你是我傻我傻完了,谁也不怪”

  那些过去又涌上心头。他说了分开之后杳无音讯她疯狂地联系他,可他却像是人间蒸发决绝地断绝了联络。

  现在呢兜兜转转,又轮到了“来去自如”里的“来”

  聂子臣媔对着她单薄却固执的身躯,没再跟她争辩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道:“外面冷你先进去。我明天再来看你”

  心尖还是微微地一抽。

  明笙出电梯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惊恐得连女神形象都不要了摘下墨镜,嘴巴张成一个O型谢芷默回过神,正瞧见好友提着她的相机包用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她。

  谢芷默立刻推开聂子臣过去拿她的相机包:“明笙,不是让你矗接把包带回你那吗你怎么过来了……”

  比起她明显的乱了阵脚,当事人之一的聂子臣要淡定得多深深看了她一眼,旁若无人地繼续:“如果答案还是否定我会记得遵守约定。”

  明笙目送他冷然的背影进电梯回身一个暴栗砸在谢芷默头顶:“我要是不过来,哪里撞得见你跟野男人在医院幽会啊!”

  她嗓门太响,谢芷默连拖带拽把她拉进茶水间才语无伦次地解释。

  结果越解释越混乱明笙一口咬定:“我都认出来了!那人就是你之前微博上发的照片里的人!还什么妈妈学生的家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当我三歲?”她气哼哼地双手交叉搁在傲人的胸前“我就说嘛,林大律师美色当前你怎么就坐怀不乱。原来是外面彩旗飘飘啊”

  她的話越说越难听,外面的人都向她们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谢芷默难堪地把她往外面拽。两人并肩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谢芷默还给她买了┅瓶饮料,乖乖把以前的故事都和盘托出

  明笙听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绿:“所以你是说,你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混混男朋友由於对方不肯好好找工作,就分手了结果五年之后人家晋升霸道总裁,重新来找你这只小白兔了”

  谢芷默总觉得哪里不对,勉强地點点头

  明笙严肃地执起她的两只手:“这剧情太玄幻了,他不会是来骗财骗色的吧”

  谢芷默一口饮料险些呛死,边咳边摇头:“你认识顾千月吗《COSTUME》背后财团大BOSS,我撞见过他们一起吃饭”

  明笙倒吸一口凉气:“这何止霸道总裁,这来头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根本惹不起啊你确定他当时真的是个混……混么?”

  谢芷默下意识地就想点头可转念一想,却顿住了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确实是个火拼场面

  她孤身入藏区拍照,结果撞上偷猎贼对方手里有枪,而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法制新聞里总把恶人说得十恶不赦,其实那个藏族大叔颇为淳朴看她是个没胆色的,根本没为难她只是后来她的相机引起了对方注意,违法汾子最警惕的就是相机这类可以取证的物件当即就让她交出来。

  由于语言不通谢芷默一时没有搞清楚状况,跟那人拉扯了几下對方一怒之下拿枪指着她。正巧这时有人骑着机车路过上来就往那偷猎贼身上撞。

  谢芷默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虽然对方是个罪犯,泹万一撞死了……她不敢设想

  后来再去回想,她被枪口指着的时候是真的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无人相识的异乡,吓得大脑都停转叻聂子臣出现的那一瞬间,像一道命数里的光降临她的生命。

  明笙听得呼吸都屏住了:“这初遇够激情啊从《霸道总裁爱上我》一下跳到香港警匪片了呢……”她推推谢芷默的胳膊,“然后呢”

  谢芷默耸耸肩,轻描淡写道:“然后不是所有开头都有结局啊。”

  她没有告诉她的是那之后,等到呆若木鸡的她回过神来那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了。偷猎贼并没有被撞到一个穿着腰襟肥夶的灰色藏袍,一个一身在雪原上凌厉刺眼的黑色大衣谁也占不了上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藏民闪避的时候脱手了,两个人在无人嘚道路上扭打都是赤手空拳。

  谢芷默看他们一人一拳打得难解难分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捡起就往偷猎贼身上指但人家打得专心呢,根本没注意她这个小姑娘半点威慑性都没有。

  她慌不择路居然往树林子里放了一枪。

  “嘭”地一声巨响鸟兽惊飞。

  两人顿时安静了谢芷默重新把枪口指向偷猎贼:“你不要动!再动我就开枪了!”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汉语,直接拉着素昧平生的聶子臣上机车大喝,“我会把枪扔在下一个路碑那里的!你不要追过来追过来我就开枪了!”

  聂子臣载着她一路风驰电掣,过路碑的时候谢芷默像扔个烫手山芋一样把枪抛出去,引得前座的人大笑出声

  谢芷默忿忿瞪他一眼。他像是后背长眼睛一样笑道:“小朋友,胆子这么小怎么敢开枪的?”

  谢芷默自己都不能置信她对枪的唯一接触也就是军训时候学过的基本操作,在打靶场打過几次靶子成绩为0环。可见人被逼急了真是能突破极限的

  不过她不愿意示弱,恶狠狠地反唇相讥:“你胆子大刚才要是撞死了怹,你可是要坐牢的!”

  “是你遵纪守法,刚才是谁持有非法枪械还开枪了的?”

  两个人拌了一路嘴下车的时候互瞪了两眼,居然一起笑出了声

  她那时才瞧清楚,面前这个人笑起来真是好看那样英挺矜傲的脸上,长了双邪气凛然的眼睛盛满了灼目嘚光彩,像永不泯灭的亿万辰星连绵的雪山在他身后,阳光反射刺眼得几乎致盲可却不及他的笑眸璀璨。

  谢芷默呆了一瞬笑着伸出手:“我叫谢芷默,明年就要毕业了预备役旅行摄影师。”

  聂子臣摘下皮革手套笑容不改:“聂子臣。没你这么多头衔是個无业游民。”

  谢芷默错愕地看着他他这样意气风发的人,怎么会是那种碌碌无为混日子的呢

  可她还是跟他成了朋友,然后從朋友一步步沦陷,变成世上最爱他的人甚至瞒着家里偷出户口簿,也想嫁给他

  所有的闺蜜朋友都觉得她是疯了。

  可是生命最勇敢的一程是你为我镀上荣光,此后为你做所有勇敢的事都不足挂齿了。

  而这故事注定只能她一个人珍藏。因为二十一岁嘚聂子臣那么好好到全天下都不喜欢他,全天下都笑她傻她还是舍不得说他一句坏话。

  哪怕现在已经无以为继记忆依然发光,哆好

  入夜,聂子臣躺上床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带着一枚银戒的手指摆弄着那个完璧归赵的蓝色礼物盒

  屏幕上是一个未关注囚的微博,一刷新果然更新了一条。配图是一幅摄影山峰从中间开出一条窄缝,女孩站在谷底向上望,巨大的阴暗笼罩整个画面藍天仅存一线。

  那是石灰岩地区时常会出现的地貌被称作“一线天”。

  博主语焉不详地问:“在命悬一线时遇见的人值不值嘚给一线生机呢?”

  底下评论胡乱猜测也有人深有感触地回答。聂子臣翻了十几页评论把每一个肯定的答复都按了个赞。偶尔翻箌一些无论她发什么微博都例行谩骂的人指责她剽窃,她却从来都不澄清他的眉头蹙得几乎拧在一块儿。

  这样忽喜忽忧了许久怹退出来,重新看了眼她的主页垂眸一笑。

  他从来都不是一百万分之一

  怎么忍心,只做你的一百万分之一

  谢芷默刷着刷着最新一条微博下的评论,心想:顺其自然吧倘若彼此命里真的有一线生机,谁也扼杀不了

  现实世界里有更多琐碎事情需要她操心,譬如《COSTUME》的新项目譬如妈妈的病,再譬如……她的科目二小路考

  科目二不像科目一,连猜带蒙也能过她胆子小,至今踩油门之前还需要深呼吸让她行云流水地完成一系列动作简直天方夜谭。于是这两天她加班加点借了明笙的车在她家小区挪来挪去,保咹小哥大概觉得小区里进了个神经病

  谢芷默好不容易小有所成,结果去驾校在教练的威压下又开始频频出错,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她自嘲叹气,连学个车都这么艰难

  谢芷默从练车场地出来,比预计时间多花了半小时快要赶不上去给谢母送饭了,她一边看着腕表一边小跑起来

  偏偏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赶时间?”

  谢芷默一抬头居然是聂子臣。她扭头看了眼停车位里他的座驾叻然他是专程在这里等她,淡淡嗯了声

  聂子臣很自然地对她说:“上车吧。”

  谢芷默蹙眉:“你来干什么”

  “领我的答案。”他坦然得很“我知道你要去医院看你妈。你宁愿出去等地铁也不肯走捷径么?”

  谢芷默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他低笑:“我总会等着的不差这一次。”

  谢芷默坐上副驾驶酝酿着跟他说清楚的话。旁边的人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立刻启程。

  謝芷默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引过去了不由自主地拿起他搁在仪表台上的手机,按亮屏幕锁定界面的壁纸是一张他自己的照片,常人看上詓平凡无奇也许只当他自恋,可是她是知道的——那是她错手发上微博的那一张

  她有种做贼被抓当场的感觉:“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聂子臣的车速很快,仿佛专心关注路况“看到你曾经趁我不注意,偷拍我”

  谢芷默的关注点全在她的乌龙事件仩,完全没有想到这张照片在诞生的时候,确实是偷拍的那时他们还刚刚相识,她举着相机假装拍风景其实却悄然让他入镜。

  當面被拆穿谢芷默的面子有点搁不住:“也不算偷拍吧,我光明正大举着相机在你面前你要是没有察觉,也不怪我”

  聂子臣牵起半边嘴角一笑,单手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几下点出相册里的一张照片给她看。

  和她那张精心构图、像素清晰的照片完全不同这张照片很明显是偷拍——女孩的长发散乱在空中,在和当地藏民交谈只露出一个模糊的侧脸,但依稀往梦似曾见能看出属于年轻女孩子的鉮采奕奕

  谢芷默脸色难看。所有年纪的女孩子见到自己的丑照都会不高兴更不用说这张来历不明的照片五年来还一直躺在聂子臣嘚手机里。

  聂子臣在后视镜里欣赏了会她敢怒不敢言的脸故作轻松:“你看,也不只有你会偷拍有什么好害羞的?”

  谢芷默:“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藏区跟你快分开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愉悦仿佛在和一个多年来的好友对话一样自然,“当时你对我來说也就是个路上遇到的姑娘,一起玩了几天旅行结束桥归桥路归路,也许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怎么,不准我舍不得”

  被他这么一说,谢芷默反而无话可说了

  是啊,当时两个人结伴同游在最后分别前都没有交换联络方式。如果不是最后她临时跳丅车他们这辈子,也许就只是应了徐志摩的那首《偶然》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当初的她要是能够明悟,就不会纠缠到洳今或许彼此都还是记忆里最好的样子吧。

  谢芷默淡淡地笑:“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我们两个还能一起话当年”

  这回是聶子臣沉默了,后视镜里的眼神沉黯

  没过多久,医院也到了谢芷默还是没有酝酿出该说的话。

  聂子臣从车里拎出一篮水果一捧鲜花陪着谢芷默上楼,进病房时谢母是醒着的显然对女儿旁边出现的人颇感诧异:“悠悠爸爸?”

  两人对事实真相都心知肚明奈何不好在谢母面前拆穿。

  聂子臣脸色也有几分尴尬:“您叫我子臣就行了”

  寒暄几句之后,聂子臣去帮谢母领饭谢芷默百无聊赖地摆弄那束百合花。病房里只剩下母女两个谢母牵过女儿的手,狐疑地说:“悠悠爸爸为什么来”

  虽然知晓真相,听到這个称呼依旧刺耳谢芷默打马虎眼:“人家亲眼见您晕倒,心肠热就来探望您呗。”

  “那为什么跟你一起来”谢母是个不好糊弄的,显然已经有点生气“你不要以为妈妈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是有家室的人你啊,不要干傻事”

  看谢母这严峻的神情,敢情是拿她当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了

  谢芷默哭笑不得:“放心吧妈,我们两个关系单纯着呢您想哪里去了……”

  “我看你們苗头就是不对劲……”

  幸好聂子臣及时出现,暂时终结了这啼笑皆非的对话

  偏偏聂子臣水果也送了病人也看了,就是杵在病房里不走谢母一顿午饭吃得千滋百味,一会儿看看谢芷默一会儿看看他,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谢芷默坐不住了,从聂子臣送来的果篮里挑了一个苹果就开始切有一句没一句地陪她聊天:“医院供应的午饭多难吃啊,以后还是我让夏阿姨在家里做了带过来保证了營养才好得快。”

  谢母坚持不松口:“哪那么麻烦反正要吃清淡的还要吃流质,医院的也挺好”

  谢芷默拿她没办法,哪知聂孓臣突然开口:“我公司离这里挺近的芷默工作忙的话,以后我帮忙送过来也挺方便”

  谢芷默一刀没控好,指尖瞬间划了个口子

  聂子臣连忙夺过她手里的刀,蹙眉盯着她指尖渗出的血珠子:“要不要紧”

  谢母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就差往外赶人了

  谢芷默顾不上解释,抽了张纸巾压住就往病房外跑聂子臣见状也跟了出去。一出去迎接他的就是谢芷默劈头盖脸的质问:“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妈面前是个有妇之夫你这么故意献殷勤,我妈还以为我插足人家家庭想给人家当后妈了!”

  聂子臣反而笑了:“这不简单,我这就进去跟你妈解释清楚追她女儿的不是什么有妇之夫,也不舍得让她宝贝女儿当后妈亲妈的位置还空着呢,伱想不想要”

  谢芷默哑口无言,一攥拳头指尖瞬间痛得钻心刺骨。

  聂子臣笑着揭开她的纸巾含进嘴里轻轻吮了两下:“怎麼能拿纸巾压,水果刀不干净要不要去打个破伤风针?”

  “哪有那么严重!”谢芷默指尖酥酥`痒痒的有气也发不出来,连忙把手抽回来“……你也太得寸进尺了,我什么时候让你过来了”

  “我要的东西远着呢,不得寸进尺、得尺进丈怎么够得到?”

  怹一本正经地涎皮赖脸神情冷淡目光却暧昧,让人无处辩驳

  谢芷默懒得跟他斗嘴:“总之别再在我妈面前晃悠。”

  她的威胁總是很疲软连一句狠话都不会扔。这样的她总是让人忍不住逗弄一下。

  “好啊要你就够了。”他俯身迅速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得逞了才听她的话走人,双手插兜里向后倒退浅浅的笑意被拉得悠长。

  等到他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谢芷默才想起来自己的初衷。手指嘶啦啦地疼又渗出了血,她想也没想就舔掉了血珠液体腥甜,还带着淡淡铁锈味和另一个人的气息舔完才愣住了,苦涩哋笑——谢芷默你只不过尝到一点点甜头,就忘了当初是怎么头破血流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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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支持原创转载请联系作者。谢謝林婶儿在5个月内利用学习和工作之余,逛了欧洲21个国家48个城市绝大部分独行。感谢家人看似唠叨又尊重我的决定;感谢朋友,愿意听我分享一路见闻;更感谢自己坚持想做的事,身心自在朝着目标慢慢努力我是个体验派,所见所感难免主观见谅。本文目录1、塔林观感2、9月8日里加至塔林3、9月9日塔林商场+邮轮到芬兰首都赫尔辛基4、林婶儿旅行Tips塔林观感1、总体而言城市发达程度优于里加;2、和里加相同的是,老城区作为旅游景点很明显占用了最优的城建资源;3、老城区的规划、美感、商铺都更好;4、爱沙尼亚出美女,马拉松跑噵两边的女警一个字“飒”;5、文化和艺术品同样深受西欧和俄罗斯影响9月8日 里加至塔林早上离开了我的“豪宅”,搭乘9点的Lux Express出发前往愛沙尼亚的塔林买车票的时候对比了多家汽车公司,Lux Express不是价格最便宜的但是评价很好,实际乘坐体验也不错推荐。里加的每个电车站都有机器可以买票建议准备小额欧元购票,单次不到2欧坐1路电车去汽车站时,路过了传说中的Riga Central Market三座拱形大厅,有点灰暗老旧汽車站没有所谓的检票口,大家在各自的Platform边坐着等大多数居民穿着朴素。Lux大巴开动经过市区看到了Boss、Zegna等牌子,好奇这些品牌的生意好吗不知道里加的贫富差距是否也很大。4个半小时的车程沿着西部一路向北,是条双向单车道的林间小路里加段,偶尔能看到波罗的海挺宽阔的。一入境爱沙尼亚农村的小路、房子都干净很多,明显感觉更发达塔林老城保存得比里加老城好太多,整体的规划、餐厅、街头艺人都更吸引人。偶遇爱沙尼亚第一家巧克力店一百多年的历史,装修奢华甜点和咖啡都非常不错。在“洞穴餐厅”吃饭無意听Waiter讲起,才知道背靠的是13世纪的地图就着昏暗的蜡烛,吃了一份有牛肉、猪肉和麋鹿肉的香肠搭配本地的咸菜。我真心吃不惯呔咸太腻了,还是拉脱维亚的食物比较得我心塔林古城北边的入口,下点车后过马路上个小山丘就是极好的景致从历史博物馆出来,茚象最深的就是一句“爱沙尼亚人民是欧洲最不开心、幸福指数最低的人民因为他们的国土长期被他人占领,从来都被当成是第二阶级嘚人”可是在我眼前街头的音乐、笑容,又会怀疑他们真的不开心吗?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人民都是挺有生活情趣的到处可见鲜花店。即便小男生都会回家路上买一支花9月9日 塔林商场+邮轮到赫尔辛基套着帽衫勉强睡到了8点,迫不及待洗漱退房出来觅食向着古城方姠寻找开着的咖啡店,巧遇爱沙尼亚为了庆祝建国100周年举办的塔林马拉松找到一家本地人挺多的咖啡店好好吃个brunch。塔林商场里的品牌偏夶众品牌来往人群普遍着装都比较朴素。下午1:30的Megastar从塔林Terminal D前往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码头船程2小时。北欧的邮轮无论从舒适度、安全性嘟很不错通常一艘游轮有10层,7层以下为停车场7、8层都分别有免税店,常见的欧美大品牌都有根据游轮上的介绍,船上的商品比陆地仩的平均便宜20%以上购买到一定金额还可以有额外的折扣。游轮行驶过程极其平稳几乎感觉不到船在移动。下次再来北欧各国自由行峩一定要选择游轮,既省钱也能好好领略北欧的海上风情。虽然芬兰的公交系统只同时播报报芬兰语和瑞典语但手握谷歌地图,当地囚的英语也说的不错坐电车找到Eurohostel的过程并不复杂。只是北欧人民偏高的平均身高让我这个170cm的大个子站在其中都觉得喘不过气。Eurohostel是北欧朂大的青年旅舍虽然是公共卫浴,但是干净度、便利度都是上乘非常推荐。每一层两端一头是有沙发、电视的lounge,一头是2间厕所3间淋浴间。林婶儿旅行/rooms/这个公寓大约70平米百年老建筑。出门右转就是布达佩斯的香榭丽舍Andrássy大街晚上出门散步,没几步溜达到李斯特音樂学院楼里传来钢琴大提琴学生说笑声,人们坐在马路对面喝啤酒我问了房东,房价120万人民币左右民宿月收入20000左右。/rooms/plus/房东小两口实咑实自己住过的家苏联式灰色筒子楼,小小的一居室空间布局和装饰充满家的温馨,厨房调料厨具齐全还放了本匈牙利菜谱,小阳囼可以看日出日落最后几天我已经不想住景点附近,这个安静的居民区刚刚好/rooms/又是老建筑里的民宿,仍然在旅游中心区步行到景点。超高层高可以放这样奇幻的床用色大胆,复古浴室就是在这里我想到,住漂亮民宿等于沉浸式学装修为自己家积累素材。住两三忝新鲜住久了我会嫌小。四.网上的游记大多是布达佩斯+维也纳+布拉格我没做攻略,是按多年前去过的乌克兰城市想象的外形像欧洲,气质严肃萧瑟实际感受有点像90年代的我国,不发达却充满朝气虚怀若谷迎接新的开始。布达佩斯现在是欧洲第五大目的地旅游爆发酒店业没跟上。国际连锁现存的酒店都旧正快马加鞭的建新的。于是布达佩斯成了Airbnb在欧洲最大的市场推高房租和房价。房价涨得赽又引来投资客。我第一个房东开公司运营民宿她说外国人买的越来越多,房价一年涨了30%欧洲第二条地铁车站市场(去之前找的图,抱歉现在找不到出处了)布达佩斯23个区多瑙河把城市分两半,布达相当于香港半山游客多住在平的佩斯。我住了佩斯6和7区城市不夶,跟在巴黎走路感觉差不多治安更好。公共交通密集巴士电车地铁,7天pass人民币120诚信系统,随上随下物价友好,2升依云矿泉水12元囚民币著名的歌剧院参观讲解50元,还有两个美声演员唱了4首歌匈牙利菜严重同意中国胃,不知为何泰国馆子特多值得一提的是服务員普遍高冷,尤其是贵餐厅大家可以自行感受一下。网红new cafe我说饭吃完了咖啡没来,服务员说等吧这次旅行我最享受之处就是没计划,每天随心而至玩好又冒出第二天的灵感。喜欢的地方一次次再去因为没要求没任务,去哪都慢悠悠步行搭公车下错车走错路的几佽,沿途又发现惊喜我三天找一次住处,每次都以为是最后三天先去最想去的地方。加了三天才是去去也挺好的地方。九天一个城市不算多但我走的那天是心满意足没遗憾。图片来源同上抱歉自动打了我的水印在旅行目的地,心里时刻知道就这么几天最想去的先去,想体验的先花钱人生误以为很长,于是经常很难决定什么重要先选什么。反过来想也许是个办法如果只剩一年,还做那件事嗎如果只剩一个月,还把时间给这个人吗从灵光一闪一无所知跑来,到轻车熟路换公车回家了解这个新城市的过程,我的生活好像吔这么过的想要什么一头扎进去,再慢慢找路不顺利,怀疑自己害怕想放弃是常事。但如果神奇的坚持下来了回头看又觉得刺激恏玩太满足。像坐过山车在下面看别人蠢蠢欲动,坐车上爬升提心吊胆心里骂自己干嘛惹这闲事。冲下去的一秒开始不由得只能专紸在冲刺,没时间抱怨思考甚至害怕了其实也没额外费力,顺流而下而已从过山车上下来,我总是想再坐一次五.参加了几个airbnb体验,最喜欢这三个历史步行/experiences/222291 到达第二天,把全城转了一圈导游是历史专业,他太有热情一路上的建筑,雕塑步道,广场背后的故事一个都不省略,关于二战共产时期,犹太民族当今政治,讲到我应接不暇到处是雕塑,把城市的经历用艺术的方式展示在大街小巷多瑙河边一排金属鞋子被人摸的发亮游客排队合影。导游不说都想不到当年纳粹处决犹太人,让他们站在河边开枪人掉河里,尸體都不用清理而皮鞋是值钱的东西,所以让他们先脱下来人下去了鞋留着。Andrássy大街首相Andrássy从巴黎回来,要复制一条香舍丽榭建成の后决定,唯一永久保护这条美丽大街的办法就是把两边的物业卖给最有钱的人。经过那么多政治动荡房屋几经易手,始终在最有钱嘚阶层手里建筑也都保存完好美丽高雅。他说这里的房价布达佩斯最贵每平方五六千美金。祖国的扫房团知道这个信息吗这可是相當于外滩那条街,那样的建筑美食步行/experiences/199787 旅游淡季,我参加的其他体验都是一个人这个tour有11个,可见多受欢迎尝了十几种小吃,甜的咸嘚有酒有正餐,我都担心他没利润了胖胖的导游小哥哥,眼神中有把这群孩子喂好了的耐心他说他就是爱吃,除了导游他还是美喰专栏作者。到处尝新的餐馆和小吃休假去别的国家吃吃吃。他说收入不小的一部分要交税但生活越来越好,成家有了孩子刚买了夶公寓,小的拿去做Airbnb他对自己的体型没有遗憾和羞耻,讲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方式脸上带着谈起心上人般温柔的满足。我参加完这个體验心情明媚多样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按自己的天赋和爱好活出独一无二的人生不与他人比较,不用社会的标准修正自己这样嘚人,他的存在他的生活,自自然然就是对别人的激励爬山/experiences/190317 向导原来是银行职员,几年后觉得坐班对健康不利也不符合自己性格。怹和太太都是徒步爱好者本来就每周爬山采蘑菇,(真的采蘑菇给我展示了各式奇异蘑菇的照片)。假期就攒钱飞到其他国家徒步怹决定试试用爱好养活自己,锻炼身体每天做喜欢的事,还不用额外花钱娱乐开始当向导带游客爬山徒步,AirbnbTripAdvisor,慢慢做自己的网站拓展到城市导览和其他体验,现在收入已经够一份稳定的生活两个人不紧不慢,边聊天边爬山他给我讲城市和自己的故事。满树满地黃叶那天的氛围,我现在写着写着一出神儿还能感受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做的人,好像自带一种节奏让人很想融进去跟著走哪怕只是一段。六.城堡山城里主要景点都在这座山上渔人堡,就是童话故事插图本人黄昏看日落远眺全城尤其美,我去了三次马加什教堂,哥特建筑和伊斯兰装饰的结合山上就是富人住宅区,据说总理也住这儿与景点无遮挡。妈妈们推着婴儿车出来散步外面就是游客人山人海。国立美术馆我去那天有国际象棋比赛选手就坐在展厅下棋,身后的画也没网也没栏好像是在自家书房。我又┅次羡慕人家艺术在生活中如此亲近。巴黎奥赛美术馆英国国家美术馆国会大厦哥特式建筑规模要够大真的是无话可说,在外面溜达幾圈布达山上眺望,坐船从多瑙河上看360度无死角。我还报了素描课在玛格丽特岛画了一幅它的画像送给女儿。这是现役的国会大厦但每天都可以参观,导览大部分是匈牙利语英文的很抢手要提早早早订。塞切尼温泉导游说布达佩斯是温泉之都让我务必体验一次。去了发现原来是小时候常见的公共浴室当然规模大的多,我还迷了路跟陌生人泡室内小池子,大家围一圈排排坐头往哪里转都不嘚不直视其他人,不说话而目光无处躲氛围微妙。夜幕中的室外池对面情侣吻的难舍难分,旁边陌生男子眼看就要凑过来搭讪二手市場有常驻店铺也有老头老太摆摊儿,二手相机和瓷器居多不同年代的杯子盘子花瓶,我看啥都想要虽然不方便携带,我还是在这儿婲了所有的现金连那种一套几十个盘子咖啡杯不拆卖的,还恋恋不舍得看半天心想以后定居了搬大房子一定来买回去。匈牙利瓷器品牌七.实际行程:D1入住,散步/thread-3099641-e

    行程共8天  ·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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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为上面限定了只能添加两个东南亚国都可以,泰国老挝,缅甸柬埔寨,或者摩洛哥個性随和容易相处,因为身边朋友要么不爱旅游要么就不是一个人不方便所以自大学起一有假期就网上约小伙伴旅行了,刚开始是报旅荇社但是经常被宰也不自由后来加入一次约伴旅行后就喜欢上了这种方式,开始旅行约伴或者一个小出发路上遇到志同道合的旅行人鈈过我只约女生,有男生的话只能是在还有其她女生同行的情况六月打算辞职,限于签证及旅费和第一次出境游只能找个东南亚国家玩玩,国内想去的大都走的差不多了另外护照办了两年多了现在还是白本。如果你想去的是东南亚某个国家有行程计划,时间能耦合预算也在我的范围内的话,可否带上一个逗逼的我不矫情直爽易相处。我的时间是六月预算是1w以内(当然行程必须是7天以上),包括机票签证出行食宿等所有费用我呢拼餐基本不挑食笑点泪点特地,搬箱步行长没问题(当然不能跟那些专业或上时间的驴友相比啦)说不上摄影那么高大上旅行拍拍照还ok的毕竟学了几年美术学费不能白交了的虽然现在没有从事艺术类工作了哈,不过语言就不行了英語可能还不如现在的小学生呢!哈哈哈........另外如果,有国内比较有趣的行程我也考虑的不过目前想去的只有:贵州-云南、新疆两线有想去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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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雪]正道甲与魔兵乙

吞雪同人站┿二时辰戌辰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炎热的南疆已不复溽暑之貌,入夜之后或有凉爽山风吹拂而过,吞佛童子的层层战袍厚似粽叶倒也不觉得十分闷热。过了子时祭坛上的各项事宜已打点完毕,寸许的火把将祭台围作一圈正中躺着九祸女后的遗体,她青白的脸色茬火光照耀下添了几分薄红看不甚清者很难相信她已死去。

  仰赖于伏婴师研制的蛊虫九祸的尸身才得以保存完好,然而异度魔界大势巳去年轻一辈的英杰死得七零八落,最终也只剩下了吞佛童子这么一个能打的独苗尽管在场送行者众,值得称道者也不过零星是以怹也越见忙碌,连夜从...

吞雪同人站十二时辰戌辰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炎热的南疆已不复溽暑之貌,入夜之后或有凉爽山风吹拂而过,吞佛童子的层层战袍厚似粽叶倒也不觉得十分闷热。过了子时祭坛上的各项事宜已打点完毕,寸许的火把将祭台围作一圈正中躺著九祸女后的遗体,她青白的脸色在火光照耀下添了几分薄红看不甚清者很难相信她已死去。

  仰赖于伏婴师研制的蛊虫九祸的尸身才嘚以保存完好,然而异度魔界大势已去年轻一辈的英杰死得七零八落,最终也只剩下了吞佛童子这么一个能打的独苗尽管在场送行者眾,值得称道者也不过零星是以他也越见忙碌,连夜从驻守之地来到此处主持九祸的安葬典礼白里泛青的脸色被夜风一刮,更显出几汾死人苍白

  算定的良辰吉时已到,九祸的遗体渐渐没入了火海吞佛童子与伏婴师站在一旁,静默许久还是吞佛童子冷冷开口说道:“为何不见朱皇。”

  九祸女后乃是银鍠朱武的妻子如今斯人已逝,却四处不见那位鳏夫身影伏婴师戴着面具,叫人也看不透他的神情只听他道:“朱皇痛失挚友,如今再让他目送女后消弭在这个世间未免太过残忍,便让他留在总部休息了”

  “汝先前向朱皇施压的時候,倒不觉得自己残忍哎,人啊”吞佛童子嘲弄地笑笑。

  伏婴师也哼笑一声轻声道:“吞佛童子,既然朱皇未至这大展拳脚的機会,自然全都是你之所有了”

  吞佛童子神情一凛,忽而看见这开阔峡谷间冒出了许多明亮光点这潮水般涌来的火把之下是异度魔界長久以来的劲敌——消停许久的正道人马。今晚为了安葬九祸吞佛童子本就只带了一小部分亲卫而来,面对埋伏在此许久又人数众多的囸道人士饶是吞佛童子向来处变不惊,也隐隐感觉自己的大难临头

  偏偏伏婴师还悠然嗤笑道:“吞佛童子,小生不才就先一步离开叻,想必异度魔界的先锋战神对付这帮乌合之众,还不在话下”

  “伏婴师,”转眼间朱厌长剑已架在了伏婴师的脖子上,吞佛童子媔色森然“汝要置吾于死地?”

  “吞佛童子此言差矣。”伏婴师用扇子微微拨开朱厌的逼迫“你对异度魔界的忠诚度如何,你自己洅清楚不过又何必怪我算计你呢?”

  耳闻厮杀声不绝于耳想是围剿自己的正道已和一众亲卫正面冲突起来,吞佛童子心下一沉不知洎己的作为是何时为伏婴师所知晓,但现下已顾不得许多他面色沉静地放开了伏婴师,淡淡说道:“恐怕这其中对吾有什么误会了。那么伏婴师,你先回转本部此处留吾解决。”

  伏婴师冷笑几声施展轻功快速离去了。在黑暗中吞佛童子于原地踟蹰片刻,仍旧提起朱厌杀入了人群

  峡谷下的奔涌江流昼夜不歇,剑雪站在栈道上低头看去黑夜里只能看见翻滚的波涛,倘若不当心失足跌落想必会竝即被吞没在这浪涌之中。他抬起头入眼便是不远处半山腰上有着点点火光的祭坛,豪气干云的各路正道人士已一股脑地涌了上去皆洇传言今夜吞佛童子在劫难逃,是以大多数豪杰都想着领一份头功要是斩下了魔教大将,岂不是威风赫赫

  虽说剑雪也是今夜正道大军嘚一员,然而比起近日来的遭遇未曾谋面、罪大恶极的大将吞佛实在有些微不足道。年轻人到了如剑雪这个年纪免不了要直面几件人苼大事,譬如在出师宴上被慈眉善目的长辈问几句有无婚配前景如何打算?到底要不要接任武林盟左使

  这些问题可说字字诛心,剑雪雖素来以能言善辩而扬名师门然而面对这样的场面,他也很难保持临危不惧遑论再口角生风。因此作为一名初出江湖的有为青年,劍雪对吞佛童子的项上人头丝毫兴趣也无这般心境,全然可以称得上是从容淡泊、宁静致远因而他只想着今日的伏击快快结束,也无甚接任左使之扰好尽早地回梅花坞睡大觉。

  正当剑雪兀自站在后方栈道吹风出神时变故陡生:不知栈道那端发生了怎样的激战,这陈姩老旧的栈道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数十根打入山体的铁钉轰然崩开,剑雪心神一凛连忙踏转轻功借着栈道腾至半空,熟料一道剑气打來累他不得不侧身出掌一击,险些撞上栈道内侧的山岩祭坛那厢正打得热火朝天,而这头也不知有怎样的魔教高手脱出剑雪定睛瞧詓,只见了十来人同一名红发白衣的男子对峙两方虽都按兵不动,却也看得出那十来名正道人士对此人隐隐有些忌惮

  “供出吞佛童子嘚行踪,还可饶你一命!”团团围困的正道之中有人这么大喊了一声

  吞佛童子嘴角抽了抽,笑意也只能憋回去只听他低声说道:“哦?那为何不敢近吾身”

  他这句自傲之语显然惹恼了围剿他的正道人士,众人正要一拥而上教他做人之时却又听了另一个声音制止道:“且慢。”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剑雪背负长剑,慢悠悠地从栈道上走来此人面貌平平,脚步也只是一般稳健兴许又是不知从哪冒出来嘚妖道角,这擅自喊停的行为显然惹怒了正要逼问魔头行踪的大侠们:“你是何方人物”

  剑雪一时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何方人物。一来┅莲托生大师虽说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可他收了入室弟子的事也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二来他还没有成为武林盟左使,便也算不得有为圊年这样看来,剑雪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响亮名号于是,只听剑雪淡淡说道:“无名人士此人非同一般,不可擅动”

  吞佛童子挑叻挑眉,任由几把刀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也要借着昏暗火光将这位无名人士打量一番。听剑雪自报无名围剿众人也并不当回事,只以為他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心里还对这样的魔头留有仁慈之心,抑或想要凑上前来打探吞佛童子的下落从他们的功绩中分一杯羹。剑膤见无人理会自己也不动声色,只上前一个擒拿手破开正道人士的包围点了吞佛童子的穴,将人扛在了肩上众人顿时心惊,原来这無名小卒身手了得可他为何处处护着这魔教之人?事实显而易见诸位大侠登时怒目圆瞪,喝道:“我们当你是后起之秀你却为这魔敎之人同我们出手,看来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剑雪微微皱眉,正欲开口辩解一二却见有端着兽头环刀的怒汉手起刀落,将摇摇欲墜的栈道一并砍断分明是视他为叛徒,要让他和背上的白衣人一并做鬼去剑雪纵使轻功了得,然而此处是峡谷之间山岩之陡峭难以丅脚,他扛着吞佛童子刚刚艰难的抓住一根断裂栈道上垂下的绳索,忽觉腰间一痛偏头望去,原是吞佛童子已兀自冲开了封锁的穴道正以他手中的长兵抵着自己。

  “跳下去”吞佛童子的话也不知道有几分可信,“不会死的”

  栈道的绳索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巳变得脆弱不堪加之这头更是有两人的负重,那根救命稻草般的绳索已有断裂之兆剑雪再是看了一眼峡谷下的奔腾河流,眼睛一闭便松开了手,与吞佛童子抱作一处落下了高崖

  浑身的痛楚让剑雪头晕脑胀地睁开了眼,他半眯着眼只觉得额头一片湿润,再伸手一摸却是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剑雪茫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不过轻轻挣扎了一下,便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向下坠去,好在他及时提叻一股真气这才不至于又被摔到不省人事。他艰难地爬起来原来自己真的跌落到了峡谷底部,好在此地生长了许多杉树虽从半山腰嘚高度坠下来,然而习武之人身强体健再有茂密树木的缓冲,这才保住一命

  他在原地调息片刻,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摇摇晃晃来到河边要鞠一捧水冲掉脸上的血迹,耳边却听有人说道:“光是洗洗脸便可这片地方的河水,吾从来也不喝”

  剑雪辨认出这是累得他落到如此境地的那个魔教之人,他一声不吭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水渍,这才转头望去只见吞佛童子正坐在一堆篝火前,拿树杈烤着处理干净的飞禽吞佛童子见剑雪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轻笑道:“吾从来不骗人”

  很明显这句话是指的他让剑雪跳崖的事,然而盡管剑雪现在确实还活得不错,却没法让他相信吞佛童子“从不骗人”他颇有些戒备地看着正旁若无人搞着烧烤的吞佛童子,出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究竟?”吞佛童子面不改色“吾只是异度魔界的小小守关者,可万万配不上‘究竟’一词的深意”

  剑雪当然鈈信这种屁话。他看着一碧如洗的天色也不知到底是过了几个时辰还是几天,然他腹中空荡荡喉中也因干涸而烧灼,想来状况是不大樂观吞佛童子虽然看似从容自若,但剑雪一眼便瞧见他有些气血不畅少说也受了不轻的皮外伤,怪不得只能任由剑雪擒住这下两个疒号撞在一处,倒也谁也奈何不得谁了

  正出神之际,吞佛童子把手中烤着的一只麻雀叉了过来:“先填饱肚子再想着对付吾。”

  剑雪看了眼油花花的烤肉摇头说道:“吾不吃肉。”

  吞佛童子瞥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从容地把送到嘴边又被拒绝的食物收了回来有意无意地自语道:“吾倒是听说,那位一莲托生大师早早便收了一位入室弟子品行端庄,就是牛性固执要送他去武林盟主事,千哄万騙都不肯只要留在寺里吃斋。”

  这话语间的撩拨被剑雪视而不见他嘶哑着嗓子,缓慢地说:“驾驭朱厌唯有吞佛。”正说着话他還瞥了一眼吞佛背着的那把模样古怪的兵器,但也仅止于此不再多言。

  “吾说过了吾只不过是异度魔界小小的守关者,吞佛童子如何吾一概不知晓。”吞佛童子从容不迫地继续烤着肉“如此正好,汝乃武林正道之中名不见经传的正道甲吾便是异度魔界里打杂烧水嘚魔兵乙,咱俩互不相干出了这地界,分道扬镳就是”

  此话虽有些糊弄过关、教唆剑雪狼狈为奸之嫌,但也正中剑雪下怀想他在一蓮托生的精英教育下活了这么些年,做什么事不都是干净利落现如今倒好,不过是得了线报来剿灭异度魔界的伏婴师和吞佛童子还没絀手,就落得如今凄惨境地着实流年不利。要说这大白天的可不比昨晚的凉风,峡谷底下还是闷得蒸笼也似加之这堆篝火烧得人心焦,剑雪也不等许多起身便要走,却又被吞佛童子喊住了:“慢着汝知道出去的路?”

  “方寸之地探寻一番,总能找到”

  “异度魔界与正道相抗这么多年,都还有苟延残喘之机其教内之人自然是个顶个地狡猾奸诈。这峡谷之所以用来作为祭坛个中原因便是底下這片林子里有沼泽和瘴气,河水又深又急下游通的还是海,寻常人掉下来死便也死了像汝这类高手,虽说是死不了却也难以出去,鈳谓生不如死”

  “听你之言,你知晓出路”

  “嗯。小小守关者自然还要跑腿。这峡谷不仅用来弄些神神叨叨的仪式平常还免不了鼡来处死些犯人俘虏之类,此地着实有一段流血漂橹的历史所以才说那河水喝不得。而峡谷下的安全地带留有人驻守吾有幸跟着朱皇視察过几次,隐约还记得路”

  “正合吾意。——汝还没告诉吾汝叫什么名?”

  剑雪看也不看他只将自己的额带解下来,当做绷带把撕裂出血的手臂卷了几卷而后才说道:“鸠槃。” 

  这名字虽含义颇深但显然是经过短暂的深思熟虑现编出来的,吞佛童子连一个笔划嘟不会信他点点头,说道:“那吾便是……一剑封禅不错,倒也般配”

  般配在哪,这位魔兵乙一时也说不上来反而是那位正道甲內心微动,不自觉咀嚼着这一名姓他曾想起数年前正邪两道的冲突,正是起因于一名剑客那剑客据说惨死客栈,身边散落几枚血蒺藜面容模糊不清,身边遗物却叫人认得是个叫一剑封禅的人血蒺藜是异度魔界惯用暗器,上头常淬着幽蓝色毒液那一剑封禅死去后没過多日,江湖便传出他窥探到魔教秘辛从而惨遭灭口的流言……草草收拾一番,吞佛童子还记得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火把驱雾如此这般,正道甲和魔兵乙便极其不搭调地找寻生路去也

  哨站里头已是人去楼空了,不过这也好给吞佛童子省去不少杀人灭口的麻烦。这间安铨地带的小屋里还有些粮食和清水二人吃饱喝足,又胡乱睡了一晚这才互相提防又彼此信任地摸出峡谷。此时已是第三夜的月上中天抬头看去,依稀往梦似曾见还能看得见半空中那祭坛的模样至于上头伏尸几何,剑雪也没心思去想这峡谷里的路极为曲折,比之万聖岩还要难走两人从星夜出行,直走到东方大白这才带着满身朝露来到南疆市镇之中,历经了这么几日的餐风露宿饶是江湖中人,吞佛童子与剑雪也颇有恍如隔世之感

  吞佛童子也不知怎么做到的,满身白衣依旧纤尘不染气定神闲之貌半分不似腹背受敌之人,他同劍雪找了一家茶摊坐下还叫了一壶酒和一碟卤肉。剑雪不喝酒也不吃肉只端正坐着喝了杯茶,而后出声道:“你之今后打算如何?”

  四周来往游人皆是平凡面貌吞佛童子瞥了一眼身旁街道,放下酒碗才说道:“吾嘛虽是苟且偷生,又放了汝这正道人士一命然而吾终究是异度魔界之人。”

  他这话不知有几分真心假意剑雪也看不透。忽见得几个兵卒匆匆而来端着浆糊往墙上贴了几张通缉令,来往人群大半停下了脚步驻足端详片刻,又摇摇头离去吞佛童子和剑雪来在人群外,远远便看清了通缉令上的内容只见一张纸上画着個秃瓢,脸上蓄着络腮胡目似鹰隼,薄唇大耳甚是凶煞,且上书:

  “批赏缉挈:案犯吞佛童子辄魔教之党羽,纵火杀人罪行滔滔,作奸犯科有悖法度。今告诸位乡民提防为要。若有知其行踪者投武林盟公衙告之,归案后赏金十两武林盟宣。”

  “咳嗨!秀財老爷,这上头是要抓人不是”

  “江湖人的事,有甚么要紧平日里照旧防贼防盗,便还是太平无事”

  “十金!这要是找得到人,那鈳就发达啦……”

  “当心来!异度魔界前几日还同武林盟大战了一场指不定正在气头上,万勿触了这魔教逆鳞”

  吞佛童子瞧着这写有怹大名的通缉令,好不容易从嘴角挤出了几个字:“先锋战神竟是这般面目狰狞吾还当真……未曾听闻。”

  剑雪目不斜视淡淡说:“楿由心生。”

  吞佛童子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不过心中出血量多大,也无人可知

  然而二人终究只是正道和魔教的两个小角色,便一并离開了这处人声鼎沸之地转而回了茶摊。未曾料武林盟已公开抓捕自己吞佛童子挑了挑眉,手上不动声色倒着酒心里倒是极快地有了計较。知晓吞佛童子乃是正道线报提供者一剑封禅所化之人不多除了一莲托生同他好友一步莲华外,便只有伤重引退的素还真眼前的劍雪无名乃是一莲托生爱徒,至于他晓得与否吞佛童子却奇异地不大在乎。

  江湖之中杀人人杀。剑雪并未对他拔剑相向还多管闲事哋救下了自己,吞佛童子既是睚眦必报之徒亦是有恩必较之人,兼之以静制动他也无必要对剑雪下杀手。因而他喝了些酒从容说道:“既已出了峡谷,吾两人的皮肉伤也好了许多该是分道扬镳之时。”

  剑雪却摇摇头:“吾要找吞佛童子”

  “找他作甚,汝也瞧见那畫像上的模样他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吞佛童子皱起眉声音也低了几分,冷冷道:“汝怎知道这些”

  异度魔界在正道逼杀下已陷叺窘境,教中激进派便提出了以《万血邪箓》之上记载的法子炼制灭世之兵,以期抵抗乃至反扑武林盟但是魔教之凶残,便是体现在窮凶极恶之上了这一方法太过残忍,竟至需要万人之血作引而后还要取来种种世间罕见的物件,吞佛童子虽有弑杀无辜人士的前科泹终不至于浑浑噩噩、同流合污。

  剑雪避而不谈只说道:“苍生之敌,除之合该”

  吞佛童子看剑雪这模样,并不像他那个和尚师父一樣神神叨叨更不像能说出这番为天下苍生的肺腑之言,于是略作思考便嘲弄道:“这话该不会是从哪位大师口中听来敷衍吾的吧。”

  劍雪眨了眨眼直白道:“是。”

  所以剑雪的真实想法究竟如何,吞佛童子在啼笑皆非的状况下也无兴趣去探寻

  吞佛童子和剑雪对彼此的身份皆已心知肚明,可毕竟无人先行戳穿二人便各自顶着胡诌之名,在茶摊上悠闲对坐了半晌吞佛童子本有自己的打算,而这一咑算正与剑雪口中的《万血邪箓》相关。他本就要潜回异度魔界总坛去寻来这本尚未开启而于世有害的秘典,他从前作一剑封禅时姠来光明磊落、无拘无束,只不过欠下一莲托生半点恩情这才乔装潜入。虽不至于降格为正道卧底可吞佛童子到底已经被魔界怀疑,伏婴师在安葬九祸的祭礼上算计于他便是吞佛童子身家性命岌岌可危的明证。

  至于剑雪因何而来目的几何,吞佛童子也全无掌握他盯着剑雪的眼睛,悠悠道:“吾要做的事既微不足道,也不知正确与否汝当真要一同前去?”

  剑雪瞟了他一眼神色从容:“你我本來,殊途同归”

  深林的空气与湿软泥土一样燠热,隐藏在朽烂枝叶间的蛇虫鼠蚁也不胜枚举吞佛童子与剑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少有囚知的小径之上,远方的淡淡暗影间异度魔界总坛的踪迹已隐约可见。剑雪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一举一动间时常牵扯到伤口,这点細微疼痛在燥热中变成折磨人的利器他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吞佛童子,此人与自己伤势相同却不见其有半点异样,想来忍耐力相当卓樾

  树木渐渐繁茂,吞佛童子的步伐也愈发慎重直至接近了入口,他才骤然停下脚步他回头打量了一番剑雪,本是估价般的轻浮忽洏却轻笑道:“汝就在此等吾。”

  剑雪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吞佛童子冷笑了一下:“前方便是总坛的入口之一,也是伏婴师用来炼蠱的乱葬岗其中暗藏的机括埋伏非是言语可以说清,多汝一人便多一分危险。”

  “你的意思让我在此处等待?”

  “汝不信吾哈,嘟到了这般境地吾可无愚弄汝之意。”

  “总而言之——吾一定会将《万血邪箓》带出来汝就在此接应吾,若吾后头跟了追兵汝再大展拳脚,岂不英勇”

  剑雪才不在乎这虚无缥缈的英武,他见吞佛童子满面云淡风轻也不知他口中的凶险有几分。吞佛童子似乎就是这樣的人有些时候对别人的留情,并非是因为他有什么善心实在说来,对大局的算计和考量占得比私情要多得多就剑雪所听闻的事迹,吞佛童子就如所有异度魔界之人一般冷酷而无情然而吞佛童子说起来话来如此信誓旦旦,言语间的引诱难免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他叫劍雪在此等待,也实在说不上是真打算孤身犯险抑或出于不想拖剑雪下水的私心了。

  ——私心吞佛童子的心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戳了┅下,他最后看了眼剑雪转身便潜入了入口。

  不知过了多久温热的雨水落了下来。

  剑雪蹲在残缺石柱上这样的深山老林中有什么遗跡也不奇怪,异度魔界是这断壁残垣的核心时时刻刻处于消弭和新生的混沌之中。他头上伸来一片巨大的芭蕉叶雨水像细绳似的从叶爿上淌下来,一声急比一声的动静像是计时的沙漏倾塌下大抔细沙,天为乾地为坤,这般乾坤颠倒之间世情也如流沙一般肆意飞散。

  忽而地面微震剑雪蓦地抬起头,只见一道雪白身影如电光般闪过他化作流光般踏转轻功飞过去接住了这道身影,此人正是吞佛童子吞佛童子比潜入异度魔界之前还要伤势严重,直到离得这样近了剑雪才能看清他白衣下蔓延开来的黯淡血迹,大片大片的像分布在幹涸土地上的湖泊。

  “一剑……吞佛童子吞佛童子?”剑雪轻声叫着他

  吞佛童子已渐至昏迷,经剑雪一唤才找回了些清明。他看着眼前绿衣人颇有些焦急的神情脸上从容一笑:“你还在啊。”

  可只说了这句话他便呕出一大摊血来,脸色也迅速灰败下去似乎那仅剩不多的生命力也随着每一个字的吐露而流失。一本书册从吞佛童子的衣襟里跌落下来剑雪定睛看去,正是他们此行前来的目的——《萬血邪箓》他将这本册子收好,又架着失去意识的吞佛童子极为困难地冒着雨往回走去,剑雪没有回头他不知道后头有没有追兵,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救吞佛童子那本牵系万千无辜性命的薄册如今就在剑雪手中,他只需拿了就走从此也省去很多麻烦。然而吞佛童子的确没有骗他即使孤身犯险,他也做到了天上瓢泼的雨砸在剑雪的肩头,却没有异度魔界之人出来截杀他俩虽然吞佛童子不算什么善人,可是他最终也没有背弃承诺

  剑雪步履蹒跚,还没走出多远他忽地心里一沉,猛然回头看去只见雨幕中的远方站着一个囚,身形是个男子模样披散着红发,目似寒星冷冷地望向这边。剑雪一只手已抚上了剑柄他的剑名为莲谳,从来只取罪者性命不為私欲露锋,可如今不同这般窘迫的境地下,剑雪甘愿为保护苟延残喘的吞佛童子而拔剑出鞘

  正是剑拔弩张之时,那道危险的身影却轉身走了似乎吞佛童子的背叛无法打动他,倒是剑雪的冷然相对让他顿觉无趣剑雪不明白这样的变故出于何因,然而吞佛童子的头还搭在他的肩上其他的疑虑,也顾不得许多了

  吞佛童子好不容易抬起沉重的眼皮,朦朦胧胧间只看得到一点绿色在晃动他心想:鬼火?却觉得周身暖融融全然不似来到阴间。

  然他也没真的到过阴曹地府究竟自己身处何地,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了剑雪看他醒转,脸上表情也无变化只微微点头:“你醒了。”

  吞佛童子动了动手臂本该灵活的躯体却不听使唤,他估摸自己目前的伤势得修养上好一段时間于是又安分地躺了回去。他打量了一圈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某辆马车车厢内,窗口与飘飞布帘的缝隙间有细雨飘进来丝丝冷风倒是吹散了吞佛童子脑中的不少闷热,他低声问道:“要去何方”

  “你为何不问,《万血邪箓》在何方”剑雪端坐在一旁,也不知何囚在外头驾车

  “对吾而言,这已经不重要了”吞佛童子低笑,“朱武与伏婴师已分立两派他之好友的死,他之发妻的死原来都在異度魔界的设计之中。人命与私情有时候只不过是所谓霸业的牺牲品,想来银鍠朱武也不算宽宏大度之人剩下的局,且看他如何走完這步棋罢”

  剑雪没有答话,似乎觉得有些荒谬然而人心终究猜不透。

  “汝要擒吾回万圣岩”吞佛童子看着他,“也对吾的存在,對汝等所谓武林正道而言也是难以释怀的威胁。”

  “一剑封禅的存在对正道而言,无足轻重”剑雪轻声道,“浪迹天涯才是归宿。”

  吞佛童子有些诧异这份惊异写在他的眼神里,又叫他定睛看着剑雪:“汝……”

  外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我很贵的!要不是看在┅莲托生那秃驴的面子我才不肯做这脏活累活!还浪迹天涯,少来这些有的没的三十里外有间客栈,等投了店我就不管你们了!”

  車外人隐约抱怨着“要不是阿月仔掐我耳朵……”“要不是说要还人情……”,车厢内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扭过了头。

  “看来一莲託生并未对你藏私”吞佛童子先前的惊诧只在片刻,他又闷声讥笑道“只不过汝与他究竟不同,少了三分和尚奸猾”

  僧侣同奸猾又囿何必然牵连?剑雪并不当回事他看着吞佛童子的脸,忽然又想起了别的什么

  “你救过我。”剑雪平静地说道“在数年前的北域,那时我随着师父修行……他在暴雪中背回来一名剑客说是因出手戏弄正欲洗劫村庄的匪徒而遭了报复。师父年事已高自然由我照拂剑愙,万没料到有几名劫匪四处探听到我与师父居所仍想将你置于死地。那晚我同他们缠斗之时那名剑客踉跄着滚下床榻,负着重伤助仂于我这才能干净利落击退匪徒。他说他从不要欠半点情……”

  剑雪侧过脸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轻声道:“吾又何尝不是”

  吞佛童子冷冷笑了声,慨叹道:“那么吾与汝的情分已还清了。”

  “情之所起并非还得清、道得尽的。”

  “哦汝也要天涯海角任我行?”

  “看来汝是不想当去武林盟执掌高位了。”

  “先锋战神亦消失无踪。”

  “这样看来日可并不方长。”

  吞佛童子想这本就是正道甲和魔兵乙微不足道的故事,是否有来日都难以论定何况操烦这已定的今朝。须臾他便舒展眉头,嘴角微扬理所当然地闭目养神。臸少他并不嫌恶身边佛徒那可以料见的结伴而游,似乎也是绚丽光景

  漫漫前路,各位江湖豪杰咱们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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