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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版小学科学五(下)时间单元_百度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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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版小学科学五(下)时间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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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8日更新)
“你是谁?是妖还是鬼?”她只觉得一阵寒意扑面而来,这个鬼地方实在是有太多莫明其妙的东西了。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帮你杀死阿黛拉。”那个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质感,就像是缓缓刺穿了空气的刀锋,辨不出任何情绪,也分不清性别。
听到这里,杨瑞脑中顿时灵光一现,难道这就是北宫岚所说过的那个“他”?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又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疑惑归疑惑,但就凭这么几句话,她还是不能完全肯定对方的真正用意。
“那么你愿不愿意赌一次呢?”那个声音已经飘到了她的耳边,“是坐以待毙还是抓住一线机会,你认为哪一个会比较有利呢?”
她将信将疑地试探起来对方,“难道你有什么对付他们的好办法?要知道,他们的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没错,他们的实力的确很强,恐怕连密党所有的亲王加起来也只能勉强和他们打个平手。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样东西能对付他们。”那个声音幽幽说道,“那就是你手上的那只银手镯。”
“艾米达的银手镯?”她惊讶地脱口而出。
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惊讶,“你知道艾米达?”
“我听说过关于她的故事。”她低低回了一句,心里更是纳闷,难道这个手镯上还有什么别的玄机?
“既然你知道整件事的经过,那么我也就不罗嗦了。其实当猎人们围剿吸血鬼时,艾米达也曾经向伊瑟发出了求救的讯息,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音。艾米达对弟弟的见死不救充满了忿恨,所以临死前就用可怕的代价在这只银手镯上下了诅咒。”那个声音顿了顿,“只要被这只手镯选定的人,就会得到毁灭魔党的力量。”
杨瑞一愣,“那怎么知道那个被手镯选定的人是谁呢?”
“只要被手镯选定的人,她的胸口就会出现一个七芒星的印记。当这个图案变成血红色时,手镯里被封存的力量就会足以摧毁魔党。北宫瑞,你就是这个手镯所选定的人。”
“但是……我的胸口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七芒星印记……”由于太过震惊,她的声音变得格外暗哑。到现在为止,她终于明白了伊瑟之前脱口说出的诅咒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阿黛拉不惜砍了她的手也要毁掉这个手镯,更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都会去看她的胸口。
那是因为时候还没到。”那个声音不慌不忙地为她解答道,“再过两天就是月圆之夜,到那天的子夜时分,那个七芒星印记才会显现出来。”
“月圆之夜……那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因为月圆之夜的月亮引潮力最大,也是能够将七芒星的力量发挥至极限的时候。”那个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这两天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这座城堡,这点你能坚持吗?”
“我现在也没法离开啊。“杨瑞有点无奈,这个可能性几乎是零吧。动了动被锁住的手腕,她又突然想到了了眼下的危险,“不过阿黛拉想要砍了我的手毁掉这个手镯……这该怎么办呢?”
“她砍不了你的手。”那个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肯定,“不过,在你的愿望达成之后,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没有问题。什么事?”此时在杨瑞心中,只要能报了仇,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这个……现在我还不能说。等到时你就知道了。我只要你答应就好。”
“我答应你。”
那个人似乎满意地笑了笑,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入了她的怀里,“这枚无鬼我已经从伊瑟那里找到了,现在物归原主。接下来,我先帮你解开原来那些被封存的力量。”
话音刚落,杨瑞顿时感到了自己的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灼烧感,仿佛有人将烧得通红的烙铁滚过了那里,几乎能闻得到皮肉被烫焦所发出的气味。
“你本身的力量已经解开。两天之后的月圆之夜自然就会解开手镯的封印,那时就是你报仇的最好机会。”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疲乏,显然刚才也动用了不少的法力,“不过还有一件事别怪我没提醒你,每动用一次手镯里的力量,你的寿命就会削减四分之一。”
杨瑞毫不犹豫地摇头,“没关系。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无所谓。”
“很好,那么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也该离开了。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等一下!”她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艾米达的事?又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吗?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阿黛拉戏谑的声音将她纷扰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杨瑞霍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阴森恐怖的房间。
原来------自己的视觉已经恢复了。
阿黛拉的笑容还是那么美丽,但眼底深处闪动的却是冷酷的光泽。她上前了一步,手中的匕首已经轻轻划过了杨瑞的脸颊,尽管已经控制了力道,但还是立即有一丝殷红的鲜血迅速地渗了出来……
“看上去真是迷人……”阿黛拉忍不住用手指沾了一点,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似是感叹道,“吸血鬼猎人的血果然特别美味……”
&杨瑞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想砍了我的手吗?那就干脆点,还在这里废什么话?不然等伊瑟回来了,我怕你再也没这个机会。”
听到伊瑟的名字,阿黛拉的秀眉微微一挑,居然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杨瑞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直冒,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迅速在嘴里漫延……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用力到连指甲都几乎嵌进肉里。
忍耐住,杨瑞。只要再忍耐两天。
“你以为伊瑟真的会在乎你的死活吗?”阿黛拉的笑容里像是淬满了诱人的毒药,“除了他的姐姐,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任何人。啊,差点忘了,就算是他的姐姐,他也一样能无情地看着她死去。”
“是吗?”杨瑞扯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不过我看得出,你倒是很在乎他。”
阿黛拉的笑容霎时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你说得没错,应该在伊瑟回来前早点解决这件事。”说着,她神色诡异地挥动了一下手里的匕首,还残留着一丝血光的刀尖在昏暗的灯光下犹如地狱的召唤。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恐惧还是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
“放心,只断一只手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阿黛拉的眼中杀意顿现,执刀朝着她的手腕就砍了下去!
“叮!”就在这个时候,一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东西突然将匕首弹了开去,轻巧拨开了那凌厉的攻势。杨瑞定睛一看,那竟然是颗薄荷糖!
几乎是在同时,那颗薄荷糖骤然间被一团绿光所笼罩,隐隐绰绰间居然显现出了一个修长挺拔如欧洲云柳的身影!
年轻的银发男子静静站在那里,从容的神情在看到杨瑞时有轻微的波动,虽然似乎是在竭力压抑着,但还是流露出了淡淡的光泽。那双异色双瞳里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柔,微微挑起的秀眉透着些许怜惜。
杨瑞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恍若置身于一场虚幻的迷梦中。
自从和他分别之后,她也在努力淡忘那些过去,努力不去回忆那些和他在一起度过的短暂时光。因为每想起他的一次微笑,他的一个眼神,他的一句调侃,甚至他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宁愿强颜欢笑,也不愿去回忆那“不会重现的时光”,因为回忆越美好,就会觉得现实越残酷。
她甚至没有勇气向后看。
可是现在,他出现的是那么从容淡定,
在一瞬间就打破了她努力想要伪装的表象。
也曾做过很多个有他的梦,但每个梦里的他都不会停留。
不过,她想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有他的梦了。
因为……已经完满了。
“叶幕……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向处惊不乱的阿黛拉也有些微诧。叶幕在望向她时目光已经变得如刀刃般冰冷锋利。他并没有表现出咬牙切齿那样的勃然大怒,但那种寒澈骨髓的气息,却让阿黛拉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难以遏止的怒意。
她几乎无法再抵挡那股寒冷的怒焰,急忙避开了他那可怕的视线,勉强换上了一副不以为意的笑容,“难道Tremere亲王又想再上演一次英雄救美吗?”
叶幕并没有理她,而是又转头望向了杨瑞,眼神在掠过她受伤的面颊时隐隐浮现出了心疼之色,口吻却还是淡淡的,“怎么就没见你有让人省心的时候。”
那略带责怪的声音,在杨瑞听来却是犹如天籁之音,让她感动地差点要落下泪来。
阿黛拉按捺住了心头的不悦,“叶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这里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叶幕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我是来带这个家伙走的。”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阿黛拉微微一愣,又立即促狭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们密党和北宫家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什么时候也能相亲相爱了?”
“在我眼里,她就是她。”叶幕答得干脆简练。
杨瑞想要睁大眼睛,可是眼中氤氲的雾气却迅速扩散,以致于完全模糊了眼前的景象。她保持着此刻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怕一眨眼泪水就会不争气的流下来。
“如果我说不行呢?”看着面前的两人,阿黛拉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烦躁,就好像有一丝阴影如毒蛇般蜿蜒着爬上了她的心头。
那种感觉……似乎是叫做……嫉妒……
怎么会呢?阿黛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怎么可能嫉妒这对年轻人……
叶幕到此时才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就试试看到底行不行。”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在了一起,彼此之间滋生着几不可见的杀气。一场争斗眼看着不可避免地就要开始……
“我……不走。”杨瑞那没有底气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气氛。
正在对峙中的两人似乎都有些惊讶。叶幕的目光一敛,“还没学什么就学别人报仇,你有多少实力自己最清楚。再继续待下去你又能做什么?到时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用。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选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双异色眼眸,“小幕,我真的很谢谢你来救我。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我要留在这里。”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自己-----这一次,她真的会失去他了。
叶幕的视线在瞬间冰冷凝结,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是在竭力将怒意一点一点压抑下去,“既然这样,算我多管闲事了。”
阿黛拉在一旁倒没说什么,只是眼中飘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杨瑞动了动嘴唇,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声音,已经包含了她全部的感情:“小幕,我……对不起……”
“什么也不用说。”叶幕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北宫瑞,你真让我失望。”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割破了她的心脏,隐隐的疼,涩涩的痛。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看自己一眼时,叶幕却低低念了几句咒文,将她从禁锢之中解放出来,并在手指轻扬间把什么东西覆在了她的身上,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我从布松师父那里借来的魔王护衣,无色无形,但是只能维持两天。记得不要沾水,否则保护能力会失效。”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叶幕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这种时候还不忘给我增加麻烦,”阿黛拉冷笑了一声,“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虽然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但我一定有办法破了他的魔法。”
阿黛拉离开这里不久,杨瑞才从床上坐起了身,轻轻揉了揉自己被铁环弄出淤青的手腕。
明明暂时脱离了险境,为什么低落黑暗的心情还是像乌云一样将她整个包围。
为什么,越是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好,她的心里就越是疼痛。
未来,很遥远,也很沉重。
那-----并不是他们能够预测的。
60 谁是谁的终结
两天后。月圆之夜。
阿黛拉将自己泡在了大理石砌成的浴池里,她那曲线优美的身体在月色下凸现出了冰雕般华丽的美感,清透晶莹又隐隐散发着寒意。富有光泽的头发披散下来,半遮住了她那张绝色的面庞,那薄荷色的眼睛中仿佛笼了一层薄雾,带了几分迷离的朦胧。
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某种恼人的感觉似乎缠绕在身上挥之不去。伊瑟这两天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好像从来都不是那么没交待的人。
不知是不是泡了太久的关系,她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竟然想起了一些已经很遥远的往事。甚至……还想到了如果自己还是人类的话,今晚好像就是她的生日。
人们总是说,时光总是能够不着痕迹的抹去一切。但是伤口或许会随着时间渐渐愈合,留下的疤痕却是永远都抹不去的。就像她从某本书里所看到的那句话-----伤痕就像白天的月亮,从来不曾消失,只是因为太阳太过耀眼,人们暂时看不见罢了。
还记得她被送上了绞刑架的那一天。
因为杀死全家手段太过残忍,所以几乎全城的人都出动来刑场观看。
多少人在那里痛骂着她是恶魔,多少人嚣叫着要将她活活烧死,多少人……
是,她的确是恶魔。她嫉妒所有人都宠爱姐姐,她嫉妒父母爱姐姐更胜过她,她嫉妒连家里的小鸟都喜欢姐姐多一些……
人心中的苦毒分为两种,一种是骄傲,另一种是嫉妒。
身为人类时,她无一不缺。
但可悲的是当她成为了吸血鬼后,似乎还是不能摆脱这两种苦毒。
纷扰的思绪开始变得纠缠不清。正要将这些回忆剪断之时,阿黛拉的视线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因为浴室里水汽缭绕,所以她一时也看不清楚,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声,“伊瑟,是你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凝固的沉默。
阿黛拉立即意识到有点不妙,轻巧地跃出了水面,顺手将一件长袍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她的嘴里又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刚才还是雾气腾腾的浴室一下子就降温几十度,瞬间就变成了寒意森森的冰室。
“北宫瑞?”当她看清面前的人时,不免露出了略带惊讶的神情。之前那紧绷的神经同时就放松了下来,宛尔一笑,“我不去找你,你倒来找我了。难道是太寂寞了?”
杨瑞冷冷扫了她一眼,“阿黛拉,你不会以为我找你是来聊天的吧?”
“不是聊天……哦,难道是报仇?”她促狭地笑着,“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和一个普通女孩应该没有区别吧。”
杨瑞也淡淡笑了笑,“你说呢?”话音刚落,她的指尖银光一闪,“无鬼”已经迅速射出。
阿黛拉的反应还是相当敏捷,一个闪身避开袭击,像只飞鸟般从高高的窗口翻了出去。杨瑞毫不迟疑地也跟着跳了下去,借助着延伸到窗口的树枝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冷白色的满月孤零零地挂在天际,似乎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什么时候恢复了?难道和叶幕有关?”阿黛拉一脸惊讶的看着“无鬼”飞回到杨瑞手中,立即想到了这个可能。
“如果不恢复,怎么能杀了你呢?”杨瑞弯了弯唇。
阿黛拉轻笑出声,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傻孩子,就算你完全恢复了,也并不是我的对手啊。”
“是----吗?”杨瑞的黑色眼眸里染上了夜风的清冷,象是无底的旋涡没有终点。她随即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镯都暴露在了碎银般的月光之下。
银手镯仿佛地狱里的三头兽般贪婪地吸收着满月的光华,散发出了明亮璀灿的灼灼光华。而整个身体都被笼在光华下的杨瑞,就好像是北极之星般闪闪发亮,令人无法睁开双眼。而在这发光体中,又似乎有一股血液在缓缓流动,几乎将月光也染上了血一般的红色。晚风在这时正好吹起了她的衣领,赫然露出了出现在她胸口的那个印记-----血红色的七芒星!
“原来你果然就是那个人!”阿黛拉的脸色大变。
“这下,你说我有没有机会杀了你呢?”杨瑞冷冷一笑,扬起了“无鬼”,同时暗暗运力,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这枚“无鬼”上。
“看来真该早些解决你。”阿黛拉轻轻抖了抖睫毛,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无鬼”在月色下划出了一道凌厉的银弧,准确无误地直冲着阿黛拉的心脏而去--------
只见银光掠过,这次她虽然避过了心脏要害,但是银针却狠狠扎进了她右眼的瞳孔!
阿黛拉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立即捂住了自己流血的右眼,脸上露出了略带扭曲的表情。或许是她本身具有的实力,暂时压制住了“无鬼”的力量,所以没有像其他吸血鬼那样变胀爆裂。
杨瑞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畅,心头涌动的仇恨更是促使她决定乘胜追击。她将手放在了胸口的七芒星上,再次凝聚起那里的力量……血红色的光芒划过了天空,犹如艳丽无匹的浴火凤凰挟带着炽热的烈焰一下子席卷到阿黛拉的面前,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
就象在狂风中凋零的花瓣,阿黛拉的身体被一股大力高高卷起,又被重重地撞击在了城堡的石墙上,竟然将那坚固的墙壁也撞得碎裂开来。在坠地的一瞬间,她听到了从自己身体里传出的筋骨尽断的裂响,喉头一痒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令人窒息的痛楚猛地抓紧了她,从而让她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杨瑞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若是换作以前,她一定不能忍受这么惨烈的情景。但一想到面前的人是害死母亲的凶手,她就想让对方更痛苦,更恐惧,更加生不如死。
就算耗费了全部的生命来报仇,她也觉得---值得。
回到了手中的“无鬼”再次被她射了出去,但这次奇怪的是还没到中途就被一股大力弹了开去!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望向了那个挡在了阿黛拉面前的身影。
像水底月光般呈现出幻境般的蓝色长发披散下来,掩映着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但此刻那双蓝色眼眸却像是杀意森然的的利刃,闪动着屠城的耀眼火光,那噬血的光芒就像是水晶杯中涌动的嫣红毒酒,直叫人心惊胆战。
他弯下腰,扶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身体,双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那终日里总是笑嘻嘻的人,怎么会以这么悲惨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原本完美无缺的身体此刻却犹如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般软绵绵地瘫在自己怀里……
“阿黛拉……”他低低唤着她的名字。
是……那个人的声音……这是真实还是幻觉?处于半昏迷中的阿黛拉并不清楚。
她很想对着那个人露出“我没事”的笑容,但所能做的只是扯了扯嘴角。
当再次听到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的时候,她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伊……瑟……真的是你……你去哪里了……”
伊瑟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别说话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说完,他慢慢将她放了下来,站起了身。
“接下来,就由我来做你的对手。”他的目光落在了杨瑞胸口的七芒星图案上,又低声说了一句,“该来的,总是会来。艾米达,你也等很久了吧。”
“你最好让开,不然我会连你一起收拾。”杨瑞抿紧了嘴唇,眉尖微微挑起。尽管她对伊瑟并没有那么深重的仇恨,但此时谁要是阻碍她报仇,谁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我说了,由我来做你的对手。”伊瑟的目中寒光一闪,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支紧绷在弓弦上的利箭,凛冽而尖锐。
杨瑞也不再多言,立刻毫不留情的出手。但伊瑟的力量显然超过了她的想象,两股力量在空中对撞之后,各自又反弹回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被震得倒退了两步。就在杨瑞咬牙再次运力的时候,从树顶上忽然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小瑞,打了半天也该中场休息了。”
她顿时愣了愣,抬头一看,只见弗朗西斯正以贵公子的造型潇洒地侧卧在树顶上,唇边还浮现着一抹优雅无双的笑容。
“没见你几天,还真是进步神速。”小维也幽灵般地从弗朗西斯的身后闪了出来。
杨瑞惊喜地看着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吸血鬼帅哥三人组,又怎么能错过他?
“我看这个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惹麻烦。”叶幕果然不负所望地及时现身,只是那个倒吊在树枝上的姿势显得颇为诡异。
“你们……怎么都来了?”她感到有股热流骤然烫过胸口,激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伊瑟在一旁冷冷插了进来,“原来密党也开始喜欢管闲事了吗?”
“闲事?”弗朗西斯轻盈地从树枝上跳了下来,优雅地落在了伊瑟的面前,“这已经牵涉到了密党和魔党之间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管?”
“什么?”伊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小维在旁边插进了嘴,他的记忆力现在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问题,“你还记得一百年前那次反血族组织被全灭的事情吗?”
伊瑟脸上的表情被面具所遮,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他的眼神却是明显一暗。
“你也应该记得当时的中立氏族和我们密党都曾经和你们会过面,商谈怎样用比较平和的方式瓦解这个组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赞成杀死自己的同类。他们也不过是一时受人类所迷惑,这其中也有你的姐姐艾米达。”小维的脸上表现出了难得的冷静,叙述事情条理清晰,俨然透出了亲王该有的气度。
“那……又怎么样?”伊瑟听到姐姐的名字,眼神更是变得暗沉。
“你说如果有人借这个机会故意破坏,枉费了众氏族的努力,从而导致了这个悲剧的发生,那么这个人应不应该被审判呢?”小维的眼眸里沉淀着鸽子血一般的颜色。
伊瑟并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轻微的迷惘之中。
“阿黛拉亲王,你应该最清楚这件事吧。”小维朝着阿黛拉的方向望了过去。阿黛拉此时尚有几分清醒,但听到这话后,她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了。
“你们的意思是……”伊瑟似乎有点好笑地扬了扬嘴角,“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请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如果你们想和我动手,根本就没有理由。更何况,你们加起来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谁说没有证据?”小维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只见空气就像是被压缩似地泛起了涟漪,接着就凸显出了深褐色的半透明字体……
“看到了吗?这就是阿黛拉亲王和当时的猎人首领结盟的盟约书。条约里写得很清楚,她会派出手下制造争端,例如以反血族组织的名义捕杀其他猎人的家人,从而加剧矛盾,最终给猎人们制造消灭那些血族的机会。”小维指了指最下角的那个以头咬尾的怪物图案,“我想你不会认错这是谁的族纹吧。”
“对了,伊瑟亲王,请仔细看最后一条,那就是务必要将艾米达杀死。”弗朗西斯还特意提醒了一句。
这个意想不到的插曲显然让杨瑞大吃一惊,她下意识地望向伊瑟,想看看对方在得知了真相后有什么反应。伊瑟静静站在那里,似乎还在消化着这个让他心痛的事实。但内心涌动的情感已经无法再继续掩藏……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响,那个新的面具竟然在瞬间崩裂成碎片!风吹起了他迷乱的蓝色长发,月光修饰了他脸色的晦暗,那种清亮凄冷的银色几乎令他看起来就像具行尸走肉。
“伊瑟……对不起……”阿黛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提高了音量,“看来我永远都摆脱不了嫉妒的原罪,我……甚至连你的姐姐都嫉妒……当初她派人传了口信来求救,是我……我非但没有告诉你,还假传你的话告诉她你希望她越早死越好……”说到这里,她好像又泄了一口气,声音又变得很轻,“没想到……她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下了诅咒……都是我……你杀我替你姐姐报仇吧,伊瑟……”
“既然她自己也承认了,那么就必须接受审判。”弗朗西斯也敛起了往日散漫的神情,正色道,“到时我会联同你们魔党的长老以及中立氏族的亲王,共同商讨这件事。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将阿黛拉亲王交给我们。”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她交给你们?”伊瑟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冰面般平静镇定的神色。
阿黛拉的神情明显一震,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如果你一心想护短,那么我们和你动手也是无可厚非的了。”小维冷冷看着他,“残害血族同伴,这条罪状就算你们魔党的长老们也保不了她。”
“那就看看你们能不能带她走。”伊瑟的眼中暗影浮动,“只怕你们都还没有这个实力。”
“我倒想来试试。”杨瑞上前了一步,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银色手镯再次积聚了月光的能量,渐渐在她的指尖形成了一团带着刺眼光芒的光球……而就在这时,有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刹那间,又从那里闪现出了一道蓝色光芒,飞快地融入了那团银色光球之中……
杨瑞的手腕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用看,不用猜,她也能感觉出那是谁的手。
冰冷,有力,却-----让她永难忘怀。
只要有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再惧怕任何东西。
银色光芒和蓝色光芒相融在一起,呈现出了一团奇特的银蓝色光芒,进而竟然形成了一把锐利无比的光剑!在沉沉暗夜中带着眩目的光华无限耀眼,仿佛充满了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
伊瑟当即也默默念起了咒语,运用所有的能量在自己和阿黛拉的身前设置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屏障。
忽然之间,那柄银蓝色光剑脱离了两人的控制,挟带着穿天堕日的威力破空而来,就连树木也因为感应到这慑人的锐杀之气而纷纷倒下,而本来已经裂开的城堡墙面此刻更是彻底破碎,只听轰隆隆一声,这座坚固无比的城堡竟然像倒塌的积木一样化为了乌有……
光剑穿过了暗沉的天幕,刺穿了那道透明的屏障,最终落入了命定的地方。
--------伊瑟的心脏。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就像一团幽幽的鬼火,以燃烧的姿势轰然倒下。
“伊瑟!”阿黛拉惊叫一声,顾不得自己伤残的身体扑到了他的面前。光剑刺穿的地方只有一个还在冒烟的黑洞,如泉水般涌出的紫红色鲜血沾湿了他的黑色衣服,又很快渗入了泥土里,留下了犹如泪痕般的血痕,就像是还未完成的水粉画,呈现着从浓烈到衰竭的颜色。
&鲜血沾满了她的手,指尖上缭绕著死亡的绝望味道。
“为什么,伊瑟……我害死了你的姐姐……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她只觉得眼眶里一阵热辣辣刺痛,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几乎要消失在那片骇人的紫红色中。
伊瑟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飞快消失,但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其实,我这几天离开,只是去找了那个你最喜欢的作家,逼着他改了故事的结局。你不是一直都讨厌那个悲剧的结局吗?”
阿黛拉脑中一片空白,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你知道我……知道我一直对你……”
“当然知道。所以……才对你说……嫉妒……大可不必。“他微微笑了起来,“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要珍惜的……只有你……”
他和她,都是同样有罪的人。谁也无法得到救赎。即使充满痛苦,即使招来毁灭,即使爱得那么自私,那也是爱啊。面对纯粹爱着的心,谁又有责备它的权利。
一滴血红色的泪水,很缓慢很缓慢地从他的脸上轻轻划落。
阿黛拉抓着他那开始下滑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她那尖锐的指甲刺破了自己的手心,细细的血顺着他的手无声滴落,凝固。
然而她握得更紧,刺得再深些,再深些。
“伊瑟。”她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抱在了怀里,微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空气中浮动着一种奇异的气氛,大家都默默地看着那两人,竟然莫名产生了一种伤感的情绪。
“一切,都结束了。”叶幕低低说了一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竟也有一丝几不可闻的怅然。
杨瑞侧过头看了看那个总是在梦里出现的男子,心里不知是幸福还是酸涩。难道她和他之间,也要像伊瑟和阿黛拉一样,至死才能互表心意吗?
爱,不在天涯,不在海角,更不在虚幻的梦境里。所以,当自己爱的人在身边时,一定,要好好珍惜。一定,不可以就这样放走他。
“小幕……”她呢喃似地轻唤,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满腔的情意揉散在眸中,朦胧的雾气掩盖不了酸楚的惆怅。
“没事了。小瑞,已经没事了。”他眼中的神色温柔的令人心碎,“如果你想现在回去,我就送你……”
“我……哪里也不想去……”她忽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紧紧抱住了他。虽然她觉得浑身无力,却还是用尽全部力气去拥抱他。他的身体似乎微微一震,但立即又更加用力的回抱住了她,就像一样长久以来所渴望的珍宝终于拥抱入怀,那感觉竟让他感到有几分不真实。有力的怀抱,像是要许给她一个永恒的承诺。
想要守护她。
天真的,可爱的,理智的,冷静的,烦人的,吵闹的,所有的她。
那样的她,全部都想要守护。
如梦似幻的月光仿佛如迷雾般,将两人笼在其中。整个世界似乎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她和他。小小的火焰在两颗青涩的心底同时点亮,就像是埋藏许久的种子终于发芽,但面对不知方向的未来,令人欣喜却也令人担忧。
61& 新的牺牲者
南方的清晨,总是来得静悄悄。
杨瑞刚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置身于前世今生茶馆里的厢房内。窗外那原本光秃秃的的枝条上已经长出了淡绿色的柳芽,在略带清寒的风中轻轻摇摆。淅淅沥沥的细雨润了新绿,氤氲着清新的潮气,又带着些许的伤感。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努力地回忆当时的情形。对了,在那么充满激情的拥抱之后,她好像-----很不争气地晕过去了。
“吱-------”房门在这时被轻声的开启,她立即抬起了头,只见年轻的Tremere亲王正站在门口,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在短短一刹那,黑色的眼眸和异色的双眸早已找准了彼此的位置,没有什么能阻隔他们的视线紧紧相连。
“小幕……我……”她本来想问自己怎么会晕倒,但忽然想起那时大胆的举动,不由又卡壳了。
“说你迟钝还真是没错,你自己的脑袋受了伤你都不知道?”叶幕没好气地责怪道。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感到额头上还有些隐隐疼痛。
“伤口我已经施法愈合了,不过因为昨晚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那些碎石所造成的伤口也不像平常石头造成的伤口容易痊愈,隐隐还会有点疼痛。”他边说边端过来一碗热乎乎的东西,“先把这个吃了。”
杨瑞一时也没看清,只看到了白花花一堆,立刻就记起了叶幕以前说过的话,所以连想都没想就拒绝,“又要以形补形了吗?我不要吃猪脑。”
他哑然失笑,“笨,怎么想的。吃猪脑不是会越来越笨吗,这是楼下的豆腐花,小维特地买来给你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她翻了一个白眼。
“那能当真吗?”他将碗一放,“快点趁热吃吧。”
看到她因为吃得太急而被烫得呲牙裂嘴时,叶幕很是无奈地望天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你居然能打败阿黛拉和伊瑟,我到现在为止都不能相信。”
她的动作微微一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要不是那个手镯里的力量,我也不可能打败他们……就好像做梦一样。”似乎是怕自己陷入一种奇怪的情绪中,她急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怎么会有那张契约书呢?”
“这就是小维的功劳了。是他从Brujah族魔法典藏里发现了这张契约。”叶幕顿了顿,“这张契约出现的正是时候,给了我们一个对付他们的最好借口。那样,也就能把你救出来了。”
杨瑞心里一动,“难道你那天是故意来这里的……”
“因为我们决定了在月圆之夜动手,所以我只是提前来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顺便把护衣给你,免得你到时被误伤。”叶幕翻了翻眼皮,“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早成了独臂女了。”
“月圆之夜?”她忽然感到了一丝森然的寒意,“为什么你们要选在月圆之夜?”
“也没什么特别吧。”叶幕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不过我们可真没想到原来你能变得这么厉害……要是早知道也用不着来救你了。”
“我也不知道原来艾米达在这个手镯下了诅咒,从而拥有了能毁灭魔党的力量……”杨瑞说着说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些天都把精力花在了报仇上,所以忽略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她并不想怀疑小维。可是值得她怀疑的地方又实在太多了。
“对了,你怎么会使用手镯里的力量?”叶幕忽然又问道。
“我……可能只是凑巧吧。”她嗫嚅着随便找了个借口。在潜意识里,她似乎并不想将那个神秘人的事情告诉叶幕。
叶幕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那你的运气可真不错。”
她只是干笑了一下,没有接这个话。
“吃完了你就再休息一会,昨天你已经耗费了太多元气。”叶幕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这个,还是戴着吧。”
杨瑞低头一看,只见那是一串似曾相识的珍珠手链。如晨曦般柔美的白色中隐隐带着一丝浅玫瑰色,像极了漫漫长夜后的破晓时分-------那即将苏醒的天空。
“这不是……”她的眼角忽然一阵酸涩,喉头一紧居然说不出话来。这不是那天断掉的珠子吗?
叶幕的脸上闪现出了温柔的神色,握住了她的手,将那串珍珠又小心翼翼地戴了上去,语气还是有些凶巴巴的,“以后再也不许摘下来了,知道吗?”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也将自己的手轻柔地覆在了他冰冷的手上。两人四目相对,又相视而笑。&他们的距离……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
&“忘了告诉你,这种珍珠是有名字的。”
“什么?”
“拂晓。”
“拂晓……晨光吗?倒真的很像呢。”
他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半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了淡淡的阴影,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笑容里,就像凝视着如水月光中的睡莲。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姐姐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人生只有两件事不能自拔,一是拔牙,二是--------爱情。
在茶馆里修养了几天后,杨瑞的元气也恢复了不少。小维和弗朗西斯还在捣鼓那个血灵杖,叶晚则去了阿希礼那里小住一段时间,所以这几天基本都是叶幕亲自在照顾她。至于北宫家族那里,叶幕早已向北宫离传了信息。为了杨瑞的身体着想,北宫离倒也没有执意要将杨瑞接回去,同意了她可以在这里稍作停留。
其实对于将来的打算,杨瑞也有自己的想法。尽管已经和叶幕算得上心意相通,但她的身份却好像一把枷锁,无意之中又拉远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她根本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
现在仇也报了,奶奶的心愿也了了,她是不是也该退下来了?或许应该将这个位置交给更加适合的人选。
今天天空一直阴沉沉的,黑色的乌云层层密布,一丝风也没有,整个城市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真空罐头,压抑的令人难以呼吸。
杨瑞去厨房的时候见到了小维也在那里。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正在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镇的鲜血。
“小瑞,你的身体好一些了没有?”小维一见她似乎心情更好了,“这几天我和弗朗西斯一直都忙得要命,所以也没来探望你。不过,我想有小幕照顾你就够了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有没有找到启动血灵仗的方法?”
“就快了。”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相信很快就能唤醒威廉亲王。不过这个好消息,除了弗朗西斯外,我只告诉了你哦。到时我要给叶幕一个惊喜。”
“小维……你知道什么魔法是会留下紫罗兰香味的吗?”她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小维似乎愣了一下,“紫罗兰香味吗,我倒是不清楚……”
“那你说会不会有种魔法能影响血族的休眠呢?”
他一脸茫然状,“哦,有这种魔法吗?
“我不知道才问你啊。因为对血族的休眠很好奇嘛。”她赶紧笑着找了个借口。其实她刚才那么问也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但小维的第一反应却好像----
“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北宫家的当家,不会是想趁机对付我们吧?”或许是苦思冥想了多日的难题终于要被解开,小维也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我是那么没良心的家伙吗?怎么说上次你们也帮了我。”杨瑞抿了抿嘴,“而且,我也不是那么想做……”
“既然不想做的话,就别做了。”小维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出了后半句,“小幕完全可以养得你白白胖胖。”
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起来,“我……才不要他养呢。”
“我想那个家伙会很乐意的,不过他的嘴里一定会说,”维摆出了一个叶幕专有的鄙视表情,“真是个麻烦的女人,不过就别给别人添麻烦了,要烦就来烦我算了。”
他学得维妙维肖,杨瑞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真是看不出来,原来维亲王还有这样的表演天份。
“这串拂晓很漂亮。”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应该是南海的领主献给海皇的宝物,不过每一颗珍珠时间并不是太长,基本都是三十年。”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杨瑞一脸佩服地看着他。
“我看宝物的眼睛一向很厉害。”他弯了弯嘴角,“任何假的宝物,就算是镇族之宝,我也能一眼看出真假。这也是我们Brujah族历代亲王的独家本领。”
“这么厉害,不知有什么是你看不出的呢?”她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最难看出真假的就是人心。”他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杨瑞的笑容微微一凝,却又见他露出一脸茫然状,“对了,我来厨房里是干什么呢?”
这个家伙……她转了转眼珠,指了指堆在旁边还没有洗掉的盘子,“忘了吗?你是来做清洁的啊,我都把钱付给你了。”
“哦,是这样啊,谢谢提醒!”他连忙笨手笨脚地洗起了盘子。
杨瑞忍着笑,赶紧从厨房里溜了出来。不过同时,她也有些疑惑涌上心头,这样的小维真的是那个值得怀疑的人吗?如果真的是,那他是不是隐藏的太好了?可如果不是,那么多的疑点却又都指向了他。
回到房间后不久,弗朗西斯轻轻扣开了她的房门。
“小瑞,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啊,看来有专人照顾就是不一样。”他一进来就冲着她暧昧的笑。
“要是你有什么事,估计抢着来照顾你的美女更多。”杨瑞也立即给予反击。
“啊啊,小瑞,你这是诅咒我!”弗朗西斯显然被戳中了软肋,“本来我还打算让你试试这种新产品呢……对了,叶幕这个家伙呢?”
“好像在补眠吧,这几天他也辛苦了。”杨瑞的眼中流露出她自己没察觉的温柔笑意,“这个新产品又是哪里出的……”
两人围绕着新产品讨论了一会,忽然从楼下传来了盘子碎裂的声音。
不会吧,难道小维还在洗盘子?
杨瑞偷偷笑了笑,立刻飞奔下楼,打算去救他一回。弗朗西斯也连忙跟了出去。
当杨瑞推开厨房的门时,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地狱里的噩梦。
刚才还和她开着玩笑的小维,此时却倒在了冰冻的大理石地板上,双目紧闭,从他的心脏处流出的紫红色鲜血如同红色宝石般凄美地沿着他的脖子流下,冷凝在他比新雪更冷白的肌肤上。
杨瑞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加急,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双脚像是麻痹了般丝毫不能移动,全身的血液也都凝结了起来。
弗朗西斯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飞扑了过去,想用法力救他,却是无济于事。
杨瑞在呆立了几秒后才冲了过去,“小维,是谁!是谁下的手!”她拼命摇着他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生命唤回来。
维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阵恐怖的格格声,红色的眼眸竟然缓缓睁了开来。
”小维,你会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弗朗西斯的眼中似是要流出血来,这是杨瑞从不曾见过的他。
“小维,你还能不能说话?到底是谁杀了你?”杨瑞还是重复着刚才的问题,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
“我……”小维终于再次微弱地发出了声音。
“说话啊,小维。”弗朗西斯也恨不能自己可以代他开口。
但是小维挣扎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我……我忘记了……”
说出了最后一个字,他的眼眸就慢慢阖了上来。美丽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就像是永远凝固在了时间里。
“小维,你这个笨蛋!这怎么可以忘记!你怎么会连谁杀了你都忘记!”杨瑞用力抓着他的手摇晃着,老天,怎么会这样!小维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犯了失忆症!
仿佛有一把利剑猛的刺进了她的眼眶。眼睛痛得要命,却干涩的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叶幕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厨房门口。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从窗外射进来的惨淡光线为他抹上了一层黯淡的颜色,他的脸上布满了沉沉的阴影,那双异色眼眸的瞳孔骤然紧缩,闪出了激烈的火光。
“小幕,小维他……”杨瑞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会克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叶幕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小维的身旁,哑声道,“是谁做的?”
“小维他的失忆症居然在这个时候犯了……所以……连凶手也不记得……”弗朗西斯的声音干涩沉闷,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不记得了?”叶幕难掩眉目间的戚然,“这也能忘记吗,小维!”
“小维之前才刚刚将启动血灵杖的方法告诉我,没想到一转眼他竟然……”弗朗西斯的声音颤抖,已经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维……是谁……究竟是谁……”叶幕弯下了腰,用微颤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冰冷的脸庞。那火红色的发丝在他的指间蜿蜒而下,恍若低低吟唱着一首哀歌。弗朗西斯则缓缓跪倒在了小维的面前,无力地侧靠在叶幕肩上,唇线绷成了苍白而笔直的一条线。
杨瑞清晰的感觉到了,他们的疼痛。
空气中,一股悲伤的味道渐渐弥漫了开来。
62 幕后的暗影
在将自己关在房里两个小时后,叶幕似乎又恢复了该有的冷静。倒是弗朗西斯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还没有恢复,所以只能由叶幕负责将小维的尸体送回了Brujah族,并且还会在那里停留两天。
血族成员死亡时尸体反应各不相同。小维就是属于不会消失的那种。
今晚的天空被一片浓重的黑暗笼罩着,半点星光都看不见。空气里隐隐浮动着一层夜露,令人觉得格外寒冷。杨瑞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似乎又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绵延不断的阿尔卑斯山脚下,延伸开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姹紫嫣红的小野花到处盛开,星星点点的蒲公英点缀其中,风一吹过就化做了顶顶小伞。碧绿的湖水中荡漾着山峦的倒影,明净澄澈如天堂。沿着山脚一直往前走,眼前所见是座美丽的小镇,鹅卵石铺成的小巷一尘不染,红色木屋的外墙贴着白松树皮,在浅金色的阳光下泛着起伏的波纹。
有位少年正坐在木屋前,聚精会神地在一只银手镯上刻着字。
诶?这不是她上次做过的梦吗?
还不等她走过去,少年已经刻完了最后一笔,满面笑容地抬起了头来------
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的容貌。
这位少年竟然---------
或许是太过诧异的关系,她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你醒了?”一个温和优雅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杨瑞更是一惊,霍然睁开了双眼,正好看到弗朗西斯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高贵气质,松垮的衬衫,蓬乱的头发,发红的双眼,都呈现出了一种颓废落寞。
“弗朗西斯……你是因为小维的事睡不着吗?”她立即猜想到了这一点。
弗朗西斯神色黯然地垂下了眼,“是啊,我和小维已经认识了几百年了。除了叶幕外,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朋友对我们来说是样很奢侈的东西。”
“我明白……”杨瑞同情地看着他,“失去重要的人的心情,我再明白不过了。”
弗朗西斯忽然抬起了眼,直视着她,说了一句颇为奇怪的话,“那么,如果是为了自己重要的人,是不是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杨瑞愣了愣,一时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如果自己重要的人被伤害,那么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才行,对不对?”他的眼中浮动着诡异难辨的神色。
杨瑞隐隐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弗朗西斯今天这么反常,多半也是因为被小维的死刺激了吧。毕竟,他们是那么亲密的朋友。
“可是现在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小维,不过我想一定会找到凶手的。”她忍不住安慰起了他,“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我们赶到的时候他还能说话。”
“你说什么……?”她好像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一种紧张的情绪忽然密密麻麻如藤蔓般在脑袋里漫延开来,刺激得她头皮直发麻。
“我说,我没想到他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幸好那个家伙的失忆症及时发作了。”
杨瑞这下子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得身体好像被死死钉在了床上,根本无法移动。然后只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扭曲的声音,“你……你……你是说……”她听到了自己的牙齿格格作响,发出的声音仿佛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
“难道小维的死……和你……有关?”
一轮细细的月牙突破了厚厚的云层钻了出来,将惨白色的光芒映照在了弗朗西斯没有表情的脸上,看起来就像是深冬的雪地那么清冷。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或许我应该先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还记得伊瑟的姐姐艾米达吗?”
杨瑞的嘴唇动了几下,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爱上了北宫亦飞,其实他们只是非常谈得来的知己。她一直爱着的人,其实是我。我们才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杨瑞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刚才梦里的情景。
坐在木屋前的少年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栗发飘摇,蓝眼如星,赫然就是------弗朗西斯!
“原来你和艾米达……”她的心里涌动着阵阵寒气,只觉得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只可惜艾米达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连我的话也不听,执意照着北宫亦飞所说成立了什么反血族组织。我也劝了她很多次,但是都没有用。她固执地认为北宫亦飞所说的话都是对的,谁知道……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弗朗西斯的眼中闪动着凛冽的寒意,“那次猎人们围剿他们的时候,偏偏我又被父亲派去其他地方办事。等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我把带着诅咒的手镯留给了北宫亦飞,他做了这样的事,自然也有几分愧疚,所以才会偷偷把手镯藏了起来。”他咬了咬牙,“从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于是我先去杀了那个猎人首领,无意中才发现了那张契约。”
“你能想像我看到那张契约时的愤怒吗?我真恨不能立刻杀了阿黛拉,但是不行。我的力量并不一定能打败她,更何况还有一个强大的伊瑟。所以我只能借助那个手镯的力量。”他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神色,“见死不救的伊瑟,无情背叛的北宫亦飞,从中搅局的阿黛拉,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设下了这个局。父亲的死,也是我一手导演的。你想想,能这样近距离除掉他的,多半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当然他的死也是有价值的,这样就能将你们都扯入这个局中。”
“为了报仇,你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当垃圾一样抛弃?”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为了报仇,我连自己都可以抛弃。”他冷冷笑了起来,“什么回忆之镜,什么七氏族信物,这些全都是借口。我所要等的就是你手镯里的力量苏醒的那一刻。伊瑟他们只知道手镯选定的人胸口会有印记,却不知道手镯到了北宫亦飞手里那一刻,它已经选定了那个将来会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印记也要等到了时间才能显现出来。”
他轻蔑地勾起嘴角,走廊两侧摇曳的火光为他轮廓分明的脸增添一种难测的冷峻神色,隐隐透着恨的执着与不可磨灭。
“回忆之镜是存在的吗?”杨瑞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冷静。
弗朗西斯点了点头,“回忆之镜当然是存在的。但是如果真的打开它,它所反射出来的就是我杀死自己父亲的那一幕。”
她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那你为什么还赞成这个提议?还那么尽力帮我们拿到一件又一件的信物。”
“其实,我也没料到你们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他弯了弯唇,“所以我不得不给你们增加了一点小小的阻碍。”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跳了起来,“阿布!阿布的死也和你有关对不对!”
“不错。”他很干脆地承认了,“那天小维从传声珠里得到消息后就告诉了我,他自然是无心的,但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当初我派人袭击狄克的妹妹,也是想借他来制造麻烦。现在既然有个好机会,那么我就变形术扮演了一次狄克。”
“为什么……要杀死阿布?他是无辜的,根本就不应该在你的复仇名单内!”杨瑞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弗朗西斯似乎有些无奈,“他的确是无辜的。不过我要借他的死激怒阿兹姆,从而达到我的目的。不过好像总是事与愿违,阿布在临死前居然还不忘记要把信物交给你们……”
想起那个总是说着自己没用的少年,杨瑞的心脏一阵剧烈收缩,针扎的感觉仿佛深入骨髓,刺痛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那么不用说,威廉亲王的休眠也是和你有关吧?原来威廉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哦,威廉夫人已经察觉到了吗?”他挑了挑眉,“她果然很聪明。其实威廉和我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错,所以我提前去了那里一趟,神不知鬼不觉的拿来信物。至于威廉,那就对不起他了。这样一来,就能暂时延缓时间,让我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
“你真行……把大家都骗得团团转。”她已经没有力气来骂他了。
“难道你忘了我还曾经帮过你吗?要不是我帮忙,你怎么能帮你的母亲报仇呢?要不是我和北宫岚签订了契约,她又怎么舍得将所有功力都传给你呢?”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忽然变成了那种金属声,就像是缓缓刺穿了空气的刀锋,辨不出任何情绪,也分不清性别。“记不记得你还答应过我做一件事呢。”
杨瑞无法再表达出自己的震惊,或许在刚才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只是没有勇气去承认。
“果然……那也是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呢?”她苦笑着抿起了嘴角,“你还需要什么变形术呢?你已经是个最优秀的演员了。”
“其实,你知道伊瑟为什么一直不伤害你,甚至还保护你吗?”他很是好笑地挑起了眉毛,“那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姐姐的部分破碎灵魂还在这只手镯上!所以他不舍得毁了这个手镯。无论是血族还是人,只要有了重视的人,就会变得软弱,就会将弱点暴露无遗,这也是伊瑟自寻死路的原因。”
“那么……为什么要把小维……没有理由对不对……”
“小维……我不想杀他的。”弗朗西斯在这个时候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其实小维从大马士革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但是他也不敢相信我会这样做,所以只是偶尔试探我。我不想杀他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解开了血灵杖的秘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独家特长,如果不是他刚才……”他顿了顿,“到你房间之前,我在厨房里看到了小维,他追问我关于紫罗兰香味的事,因为只有他知道我在动用了本族魔法后会遗留下这样的气味,不过平常人类或是血族都是闻不出来的。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他的……”
“但是,如果不是我妈妈意外出事的话,我也根本不会对对付阿黛拉,那么你的计划还不是要停止?”她又想到了关键的疑点。
弗朗西斯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高深莫测又诡异万分的笑容,“你真的以为……那和阿黛拉有关吗?”
她好像在一瞬间被投入了北冰洋底,无法形容的寒冷冻得她全身簌簌发抖。
“除了……阿黛拉,没有人会深紫魔雾。而且,小璐,小璐看到的是绿眼睛,那是阿黛拉的绿眼睛。”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底气,与其是在辩解,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
“阿黛拉曾经将这招教给了艾米达,而艾米达则转教给了我。至于小璐,让她在临死前产生幻觉并不是太难的魔法。”他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残忍,“这下,你明白了吗?”
他的话像毒蜂一样螫到了她内心的最软弱处,在一瞬间将最残酷的真相撕开在了她的眼前,在僵立了一分钟后,她发疯般地扯住了他的衣领,“弗朗西斯,你这个混帐,是你!是你!我要杀了你!”
他耸了耸肩,“别忘了,你手镯里的力量已经在那个晚上都消失了。就凭你现在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干脆和我说,让我去帮你报仇?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她狂怒地猛摇着他的身体,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他冷哼了一声,”现在你当然会这么说。但是在这些事都没有发生前,你怎么可能会选择和魔党作对!如果不是这件事把你扯进来,你根本就不会这么做。人都是自私的,只有损害到了自己的利益,才会全力以赴。”
“那么现在你把这些告诉我,又是为了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光来。
“你是北宫亦飞的女儿,自然也在我的复仇名单里。不过我并不打算杀你灭口,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他笑了笑,“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吗,你会为我做一件事。”
杨瑞瞪大了眼睛,忽然也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弗朗西斯,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现在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可能为你办事!”
“不答应吗?那也没关系。”他用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嘴唇,“不过,你不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吗?”说着,他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一道紫色光华突然从那里射了出来,清晰地投射在了墙壁上。只见那渐渐显示出来的图像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容颜憔悴的男人。那眉眼,神态,容貌------完完全全就是北宫亦飞本人!
“爸爸!”杨瑞大惊失色,脑中恍若被重重一击,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还不等她再想看得仔细些,弗朗西斯的手指微微一收,那个画面就迅速消失不见了。
“他现在被我封在这枚戒指里,并不能看见你。”弗朗西斯的面目有些轻微的扭曲,“亏艾米达这么信任他,他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了他。我怎么可能不对付他。但是他之前一直都是北宫家的当家,我很难下手。直到他为了一个女人,嗯,也就是你的母亲和家族决裂之后,我才有机会。其实把他诱骗来也很方便,只要用他的妻子和女儿作威胁就可以了。”
“你……打算……怎么做?”她的声音颤抖的几乎连不成句子。
“我不是说了,只要你帮我办件事就可以。”
两天之后,叶幕从圣地亚哥时收到了弗朗西斯传来的讯息,说是他和杨瑞都在布达格的那座城堡里等着他。虽然觉得这个决定有些不合常理,叶幕还是转道去了布拉格。
穿过了城堡里那条昏暗的长廊,叶幕来到了大厅。大厅里高高挑起的穹顶是半透明的,有流动的月光游弋于顶上,斜斜折射到了大厅里。灰白色的地面上描绘着奇怪的花纹,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一种无比阴森又无比诡异的气氛。
令叶幕觉得惊诧的是,氏族里的长老以及其余几位亲王,凯里斯特,阿兹姆和乔竟然都在这里,甚至还包括一直对他们耿耿于怀的苏特。
“小幕,你来了。”弗朗西斯看起来还是那么优雅,尽管小维的离开让他憔悴了不少,但还是无碍他的美貌。
叶幕扫了一眼他身旁的杨瑞,今天的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奇怪。整个人都好像神不守舍的样子,眼睛没有焦距,脸色苍白的和吸血鬼有一拼。
看来小维的离开给她造成的打击也不小。
“弗朗西斯,怎么想到回到这里来了?而且为什么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叶幕对于这个排场也是一头雾水。
“把你的信物给我。”弗朗西斯朝着叶幕伸出了手,“小维之前将开启血灵杖的方法告诉了我,所以我已经从威廉那里拿到了信物,现在也是打开回忆之镜的时候了。”本来还是浑浑噩噩的杨瑞在听到这句话时显然有些吃惊,难以置信地望了弗朗西斯一眼。
叶幕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还是从怀里拿出了自己本族的信物。
“这下子都凑齐了,真相也能大白了。”弗朗西斯扫了杨瑞一眼,就将所有的信物放面前,低低念起了咒语。在场众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奇妙的眼神,除了----杨瑞。她心里很清楚,按照所约定的,这个眼神就是信号。
她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无鬼”,耳边仿佛又回响起昨天的那番对话。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两天后,我会让叶幕来布拉格的城堡。到时,我会给你一个信号。而你,就只要做一件事。就是将这根无鬼刺进他的右脚脚后跟。”
“你……说什么?”
“叶幕出生奇异,所以全身没有要害,除了脚后跟的那个七芒星图案。道理就像阿基里斯之踵是一样的。”
“你要我杀了叶幕??你真的疯了!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其实之前我的父亲曾流露出将王位传给他的意思,所以,我不想留一个这么强大的竞争对手。”
“我……办不到。”
“哦?那是要父亲还是要喜欢的人,这个就由你自己选择了。”
思绪到了这里被蓦然割断,杨瑞的神思又回到了这个阴森冰冷的大厅。弗朗西斯还在念着咒文,而叶幕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信物。
如果要动手的话,现在就是机会。
可是……她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那个人,也许是因为视角的关系。仰视总能带来让人不知所以的困惑。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
现实与幻像仿佛同时消失了,只有不可抗拒的心痛,自黑暗的彼端遥遥传来。
那个她爱着的人,她……怎么下得了手。
但是……父亲却在那个人的手里……想到这里,她一咬牙,以一个敏捷的动作闪到了叶幕的身后,迅速侧倒在地,手里的那根“无鬼”准确无误地对准了他的右脚后跟。
手在剧烈颤抖着,几乎要拿不住无鬼。不行。她办不到。她的心脏剧烈一颤,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正当“无鬼”从她的手里慢慢滑落时,一旁的苏特飞快射出一道白光,将她震得往后翻滚了几下,厉声道,“北宫瑞!你想做什么?”
“我……不是……我……”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叶幕。对方也一脸震惊地望着她,显然对她刚才的举动非常意外。
“大家都看到了,刚才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想杀叶幕。”苏特冷笑了一声,“果然不愧是北宫家族的当家,时刻都在想着怎么谋害我们血族。”
几位亲王们面面相觑,竟然谁都没有说话。而叶幕似乎也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七件信物汇聚成了一道烁如日光的金色光芒,直冲着密室的门撞了过去!“砰!”那道铁门果然慢慢移开了,只见在正中间的位置上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闪闪发光的镜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忆之镜?”阿兹姆上前了一步,顿时被镜子所折射出来的光华晃花了眼。
“那么,现在应该将真相告诉我们了吧。”乔的神色还是冷冷的,常年的杀手生涯让他并不习惯将想法表现在脸上。
凯里斯特也点了点头,“如果叶幕真是凶手,那么也必须接受审判。”
镜子里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但隐约还是能看出两个人影。随着光线的转移,这个画面越来越清晰,完全再现了王遇袭时的那一刻---
王似乎正在对那个凶手说着什么,而那个凶手趁着王不注意,忽然拿出了银手枪对准他的心脏近距离就开了一枪。出于一股巨大的破坏力,王的身体竟然在瞬间崩裂成了碎片。
而那个凶手也霍然抬起了头----
当看清那个人的容貌时,杨瑞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凶手竟然就是自己!
63& 人生总有意外
杨瑞完全懵掉了,拼命摇着头,“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杀死加尼米德呢?我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她急忙又望向了叶幕,“而且那天,加尼米德遇害的时候,我明明就是和你在一起,对不对!我怎么可能分身去密室杀死他!”
“那么刚才,你为什么要杀叶幕呢?”弗朗西斯冷冷看着她,“是想杀了他灭口,让大家都以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吧。反正之前他就已经被怀疑了。”
杨瑞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提出那样古怪的条件。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困在迷宫中的人,当她好不容易找到出口时,却发现那里早已被紧紧封住,她只能继续留在迷宫里绝望的等死。
“至于你所说的借口,我想有一个人可以帮你解答。”弗朗西斯朝着某个角落淡淡说了一句,“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杨瑞抬起眼望向那个方向,只见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三姨北宫离!
“三姨,你怎么会在这里?”匪夷所思的意外接二连三地发生,已经令她几乎招架不住了。
“事到如今,小瑞,我们也坚持不下去了。”北宫离摇了摇头,“你一直忍辱负重,已经很辛苦了。相信你的妈妈地下有知,也会觉得很安慰。
“你说什么啊三姨,我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杨瑞瞪大了眼睛。
“好,那么就由我把事情说清楚。其实小瑞很早就被内定为了北宫家的当家,但是登上当家位置之前,她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于是她就设定了全套计划,包括接近叶幕,从而顺利地得到了接近加尼米德的机会。我们等这机会已经很久了。”她看看叶幕,“你一定不知道我们北宫家有招法术叫做乾坤挪移吧。就是灵魂能暂时出窍。所以当时在你身边的是小瑞的身体,但其实她的灵魂已经进入了密室。那把银手枪,是我们特地向狄克贝尔蒙特借来的,那也是他们家族的神器之一,相信这么近的距离,足以产生这样的威力,就连加尼米德也未必能抵挡。”
“哈哈……”杨瑞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原来我这么有先见之明,还设定了全套计划,哈哈……”
“你的身体里流着你父亲的血,你忘了吗?他也曾经用类似的方法消灭了很多血族。”北宫离略带同情地看着她。
“那么我妈妈呢?我妈妈的死也是我的计划吗!”杨瑞禁不住吼了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荒谬?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人出卖更可怕?
北宫离的神色还是那么怜悯,“所以我说你很辛苦,当家的。为了顺利返回北宫家,你连你的妈妈都舍得牺牲……”
杨瑞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了,如果可以,她真很想一把掐死面前的这个女人。
“为了北宫家能继续生存下去,我只能将真相说出来了。”北宫离伤感地看着她,“小瑞,牺牲了你,就能换来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之间的暂时和睦。这是值得的。真的很对不起……失去了姐姐之后我们现在的实力已经无法和密党对抗了。”
弗朗西斯示意北宫离站到旁旁,冷冷环视了周围一圈,“各位,你们怎么看?凯里斯特,刚才还是你说的,杀了王的人就要接受审判。你们就算不信我,也要信这面回忆之镜,它是永远不会说谎的。”
杨瑞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现在只希望那个人能相信他,“叶幕,我们一起经过的那些事情,那些感动,那些所有的所有,都不是虚幻的,对不对?你相信我的是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根本没有那个什么计划!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厉害!
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凉了半截,叶幕看着她的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这件事的确是有很多疑点。但是……我们密党的回忆之镜是不会说谎的。”他停顿了一下,“况且,刚才你的确是想杀我,是不是?”
她愣愣地看着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绝望感,侵入骨髓的寒意,将她的整个身体冻结。
几位亲王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却又无法不信的复杂表情,像是想说什么,但谁也没有说出口。
“既然这样的话,就暂时先将她关起来吧。”苏特冷酷的眼神朝众人一扫,“如果谁觉得她不必接受审判,可以提出来。”
“她处心积虑杀了我的父亲,并且利用他的死来挑起魔党和密党的争端,更加妄图瓦解我们密党,我赞成她接受审判。”弗朗西斯沉声道,又转向了阿兹姆,“恐怕你弟弟的死也和她有关。你还在犹豫什么?”
阿兹姆的脸色微微一变,“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也同意她接受审判。”
“那么你们两位呢?凯里斯特和乔?”弗朗西斯征求着这两位亲王的意见。
“我无所谓。”乔冷淡地垂下了眼。
“我……”凯里斯特复杂地看了一眼杨瑞,“我弃权。”
“好,除了小维,我们这里有六票。威廉没来,就只剩五票。现在有三票赞成,一票弃权,叶幕,你呢?”
叶幕面无表情地侧过了脸,“我那一票现在还有意义吗?”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杨瑞的心早就冷了,可是在叶幕离开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找不到了。她一直依赖的信念在瞬间崩塌。她还以为自己能感动别人,也能被感动,她以为可以凭着微小的力量照亮一些角落。但原来,什么都是假的。黑暗还是黑暗,它不会因为几道微弱的光芒就会从地狱变成天堂。
弗朗西斯将七件信物都放心地交到了苏特手中,低沉的声音犹如魔魅般响起,“好,那么三天后,就执行对北宫瑞的审判。”
城堡的地下室,幽深黑暗又密不透风。
被铁镣禁锢住的双手,沉沉的几乎举不起来,就算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动动僵硬的手指。柔细的手腕被铁镣的尖锐处磨破了皮肤,隐隐作痛。
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那串珍珠手链上。拂晓,拂晓,她真的还可以再看见拂晓的晨光吗?想起那天的温柔,那个带着承诺的拥抱,那深情的眼神,甚至那不客气的抢白,都能让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明明已经相处了那么久,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明明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为什么宁可相信一面镜子也不肯相信她呢?为什么宁可相信一个不熟悉的女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呢?
难道那些过往全部都是幻觉,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原本,她以为已经看到了幸福的边缘,可是上天却那么不耐烦的收走了所有的承诺。
即使用一生的爱去交换,还是如此廉价的经不住小小的考验。
真的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而已。
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这时,门无声地被推开了。
修长的身影就站在门边,借着微弱的光线,仍然能看到那银色的长发如月光般迷人。
她那颗早已冷却的心在瞬间又感到了一丝微热。
至少,他还是来看她了。他还是在担心她的。
只要他能够相信她,就算让她接受审判,她也会坦然接受。
他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神是那么冷,那么无情,她从那双美丽的异色眼眸找不到一丝丝温柔。
“告诉我,小维是不是你杀的?”他的这句问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尖锐无比地刺入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小瑞。为什么?”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不是,不是……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想要摇头,想要否认,心脏用力的呐喊,激烈到几乎要跳出胸膛,声嘶力竭的告诉大脑:说话呀,快告诉他,你没有杀小维,你没有做过,你更不可能背叛他,因为……你爱他……你爱他!
“我……你知道我不会的……因为我……”她努力地动着嘴唇,艰难地想要发出声音,“因为我……爱……”
“因为你爱我?”他飞快地说将她想说的话补充完毕,嘴角掠过了一丝讥笑。几乎是同时,一团白色光芒笼罩住了他。等白光消散时,他竟然已经变成了-----弗朗西斯。
“还以为我是叶幕吗?可惜啊,想要再见到他,恐怕要等到三天后的审判日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心情很是愉快。
“为什么?”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因为你是北宫亦飞的女儿啊。”他微微一笑,“如果就这么除掉你好像太无趣了。怎么样?被心爱的人遗弃的那种滋味很难忘吧?我可是为了这出戏,连你的三姨都搬出来了。你一定不知道,她早就对你不满了。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第一百任当家。”
“那个回忆之镜……为什么……会这样?”她想要知道答案,就算死也不能死得稀里糊涂。
弗朗西斯略带神秘的眨了眨眼,“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看来这个疑问你只能带到地狱里去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很优雅地带上了门。
仿佛有一点微弱的光芒在前面闪烁着,但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怎么往前走也够不着。那抹光总是离自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最后只给自己留下一个黑暗的世界,就好像支撑一切的力量已经远去,再也不复返。
沉重的铁镣将手腕压迫得更紧了,青肿的皮肤上出现了几丝血痕。
她咬着嘴唇,忍住了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只是一些小伤而已。不痛,不痛。一定是伤口在风中吹得太久,所以,忽然钻心。
64& 最后的审判
三天后的审判日很快就来临了。
执行审判的地点还是在城堡的大厅里,各族的亲王和长老们基本上都到齐了。
杨瑞被人从地下室带到大厅时,一下子还不能适应灯光的明亮。短短几天她就憔悴了许多。没有修剪的头发毫无精神地垂在肩上,消瘦的身体好像一阵风就会吹走,细白柔软的手腕还留着几圈狰狞的红色伤痕。
在这里,她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人。凯里斯特,乔,阿兹姆,还有一脸肃然的苏特。杨瑞的目光又缓缓转动了一圈,没有----叶幕。她忽然有些想笑。笑自己到现在还能继续幻想。
弗朗西斯的手指朝她轻轻一点,她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扯起,头朝下倒吊在了大厅正中央的铁勾上。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几乎全都急速朝着她的头部积聚,带来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在她的身旁,布置了几圈正在燃烧的白色蜡烛,而在她的头下方,则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盆,显然是用来接她的鲜血的。
弗朗西斯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从里屋走了出来,蓝色的瞳仁徐徐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唇边勾起了君临天下般的笑容,声音里也充满了王者风范。
“该隐的子孙们,我密不可分的七氏族,我----暂代王位之职的弗朗西斯&德&罗尔克拉姆,在今天将你们召唤在这里,是为了将这个谋害了前任王的罪人进行审判,这个仪式将由血族的最高统治者执行。”
他慢慢走到了杨瑞的面前,伸手抚在了她的脖颈处,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柔声道,“不用害怕,很快就会结束了。”
话音刚落,他的牙齿就开始急速伸长,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地咬在她的脖子上。
“等一下。现在还不能开始审判。”一个恍如天堂之乐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这片沉寂。年轻的Tremere亲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厅里,他的双眼被银色的发丝遮掩了几分,却依旧比天边最明亮的星辰更加动人。其中一只眼眸如北极之冰般微蓝,浅浅的蓝,与无声处,引人暇思。而一只眼眸却如无边暗夜般漆黑,深深的黑,与无意间,诱人沉伦。
弗朗西斯面色一沉,“叶幕,你想破坏我们血族的传统和秩序吗?”
“当然不是。”叶幕微微眯起了眼睛,“只不过在审判前,我想再看一遍回忆之镜里的画面。”
“为什么?” 弗朗西斯瞥了他一眼。
“因为那天看到的根本不是真正回忆之镜里的画面啊。”他笑得有几分无邪。
他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大吃一惊。就连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杨瑞也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倒吊的姿势令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但不知为什么,只是看到那个身影,就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叶幕,如果想要救她,也不必编出这样的谎言。”弗朗西斯轻轻笑了起来,“那天,大家都明明看到了那扇密室之门被打开。而且叶幕,你也别忘了,你的信物一直都放在自己身边,直到那一刻才给我。我根本就没有时间造假。“
“真的吗?可是我那天太匆忙了,结果把师父帮我拷贝的信物交给你了。诶?你居然能用假信物开启真正的回忆之镜?厉害厉害。”叶幕的嘴角含笑,看上去自是别有一番潇洒姿态,但隐隐却又暗藏杀意。
这句话就像是利刃插到了对方的致命之处。弗朗西斯的脸色一下子大变,“你说什么?你给我的是假信物?”
叶幕的笑容里掠过了一丝冷酷之色,手里赫然已经出现了一枚金光闪闪的信物。“那天你不过是用了个障眼法,制造出了一个假的镜子。看清楚了,这才是真的信物。”
弗朗西斯一脸的难以置信,更令他震惊的是,苏特竟然将那几件信物全都交到了叶幕的手上。叶幕冲着他微微一笑,按照那天的程序念起了咒语。
“苏特,你!你敢背叛我?我才是你的主人!”弗朗西斯怒极而低吼道。
“对不起,比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更希望知道真相。”苏特冷冷看着他,“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过,那就不必阻拦他。”
“不行!”弗朗西斯断然拒绝,但还没等他靠近叶幕,其他几位亲王和长老们已经围住了他。
“你们……你们都怎么了!我是你们的王,我才是你们的王!”他的神色变得有些狂乱起来。
“苏特说的没错。对我们来说,真相才是最重要的。”凯里斯特耸了耸肩。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打开了。
出现在那里是一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镜子。只是镜子的底座颜色很是古怪,就像是直接用浓稠的鲜血刷了上去,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镜子里的画面渐渐浮现出来了,当那个凶手的容貌暴露在大家面前时,弗朗西斯终于颓然地跌坐在了一旁。
“你杀了小维,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能看出世界上任何一件造假物,当然也包括你制造的这面假镜子。所以杀了他,你就万无一失了。”叶幕又冷声添了一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应该是从杨瑞母亲遇害开始吧。当时是因为凶手闯破了结界的关系,才造成这样的后果。但是按姐姐的布置,若是有敌意的人进来,必定她会感知到。但是那晚她一点也没感觉到。你一定知道吧,弗朗西斯,有一招这样的破坏结界法,就是利用施结界者的头发。”叶幕顿了顿,“从那时起,我就怀疑你和小维了。所以我早就已经联系了各个氏族的亲王,请他们到时配合我一下。”
“原来连他们也……”弗朗西斯的唇边泛起了一丝苦笑。
“本来我还没有确定到底是谁,但是弗朗西斯,你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你杀了小维。那么我所怀疑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叶幕眼神凌厉地盯着他,“你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牺牲了那么多的人。需要接受审判的人,应该是你!”
“我只是为了报仇而已……”他喃喃道。
“你难道还没清醒吗?被仇恨所包围的人,比其他借口的杀戮更疯狂,更可怕。因为仇恨听上去总是惹人同情,所以就会觉得再怎么不择手段也值得原谅,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但是,这些都错了!”叶幕难得会表现出这样的激动。或许比起真相,朋友的背叛才更加令他痛心。
杨瑞此时已经被阿兹姆放了下来,凯里斯特也在一旁说着抱歉,乔则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卡萨诺瓦式的笑容。
弗朗西斯像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倒轻轻笑了起来,“让那些害过艾米达的人都受到惩罚,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和唯一的愿望。这个愿望只能由我自己来完成。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别人会帮我完成。就算是神也不能相信,除了我自己。至于审判,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审判自己。”
他忽然抬起了头,那双蓝如深海的眼中流光闪烁,在烛光下简直美丽不可方物。如果有人不小心看他一眼,一定会被这无与伦比的美丽灼伤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他露出了一个极为纯粹又满足的笑容。
他的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像是一个促狭的招呼。
杨瑞心里微微一动,忽然有一种非常奇特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一秒,他已经伸手抽出了一把匕首,用力扎进了自己的胸口,旋即轻轻一转,竟生生将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
完整又永恒的生命,就这样瞬间破裂,象水晶的碎片一样闪耀在每个角落。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杨瑞好像觉得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
因为从头到尾,她只看到了一个被附骨恨意碾压成遍体鳞伤的可怜人。
一个因为仇恨而永堕黑暗的灵魂。
“弗朗西斯……”叶幕的眼角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但又很快隐没在他的眼底。
然后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走向了杨瑞,轻柔地握起了她的手,那白皙的手腕已经呈现出了青紫色,红色的伤痕仿佛像一条绳索,立刻让他的心纠结起来。
“对不起……”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痛,“你父亲的事,苏特也告诉我了。我已经换了弗朗西斯的戒指,所以你的父亲应该没事了。”
“谢谢……”她的眼角不争气地开始变湿了。
他忽然伸出了双手,将她牢牢拥在了自己冰冷的怀里。他无声地拥紧了那个身体,就像是惧怕再失去她一样地用尽全力。他爱她。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这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就像是对着一面再真实不过的镜子。
“小瑞……”他低下了头,冰冷的嘴唇温柔地安慰着她那湿润的眼角。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发丝,已经丝丝缕缕地绕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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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有同学在等血族。。。。不好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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