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奶奶去世悼念词词年龄五十八,农民,因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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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写在父亲去世30周年之际
很早就想写篇关于父亲的文字,也许是由于工作太忙,也许是感到父亲太严峻、经历太坎坷,怕自己拙劣的文字难以刻画对父亲的印象,所以迟迟没有动笔。
父亲是1982年农历2月15日去世的,那时我正在天口乡中学读书,我对父亲的印象也就永远停留在16岁之前。父亲离开我已经有30个年头了,这些年来,我时常怀念他,特别是我当了父亲之后,这种对父亲的思念与日俱增。
父亲是位历经沧桑的人。父亲出生于1904年农历腊月29日。那年是农历甲辰年,也是清朝光绪三十年。屈指算来,父亲一生经历了清朝光绪、中华民国和社会主义新中国三个朝代,他的一生历经了无数的坎坷,生活的苦涩有三分,他却吃了十分。
父亲出身贫寒,童年时期生活在没落的清政府执政阶段。清朝灭亡后,军伐为了争权夺利,割据一方展开混战,再加上自然灾害,民不聊生。父亲十几岁,跟着爷爷奶奶举家逃往山西省汾阳县一带,父亲和爷爷给人种田,奶奶给人洗衣服、弹棉花,两个叔叔给人放羊,一家人靠打工谋生。父亲16岁那年,爷爷因田间琐事与当地人发生争执,被当地人打伤后不几日暴病身亡。在走投无路时,全家又回到了河北老家过活。
当时的老家,生活条件差得难以想象,一家人常常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父亲兄弟5人,他是长子,特别是失去了爷爷之后,他不得不过早地担起了家庭重担。二叔和三叔看看家里实在无法生存,先后跟着逃难的人群再次来到山西,由于当时他们岁数尚小,无法干体力活,只能靠给人放羊求生。多少年之后,二叔在山西入赘安家,留有子嗣,即现在的山西省交口县桃红坡一带。三叔直到解放后才从山西回到河北老家。四叔少小懂事,在巨鹿县小吕寨给人放羊,成年后被国民党抓去当兵,经历了枪林弹雨的洗礼。
解放前,全家仅有一亩多贫瘠的土地。老家这地方水资源丰富,特别是地势凹的地方常年闹水灾,水灾过后,地上泛起一层盐碱。那里生产力十分低下,没有化肥,粮食不是减产就是绝收。父亲边种地边外出乞讨。父亲常常尚小的五叔外出挨门乞讨,五叔走累了,父亲或是背着他,抑或是将他架在脖子上。当时旧社会穷人多,外出讨饭的人也多,所以乞讨一天能让一家人吃饱亦非易事。
之后,父亲走上了“抗长活”(现在俗称打工)的道路。据父亲讲,他给天口村地主高老提家“抗长活”的时间最长,大约有7年光景。在高老提家,一年四季农活杂活不停地劳做。特别是寒冷的冬天给人拉大锯分解木板,一双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在劳做中,血顺着皴裂的口子漫漫向外渗,染红了锯把。正是如此,父亲在给人打工过程中,漫漫掌握了木工手艺。由于长期超负荷劳动,加上营养不良,父亲年轻时就患上了哮喘病。打我记事儿起,就记得父亲怕过冬天。一到冬季父亲喘得上不来气,十分痛苦。父亲年轻时,最苦恼的不是给人打工出力流汗,而是由于自己没有文化,被人愚弄。在地主家辛辛苦苦干一年,结帐时,地主“算盘珠子”一拨拉,克扣父亲的工钱。父亲总感觉帐目结算的不对,但自己不会算帐,有苦难言,只得作罢,父亲终于懂得了没有文化之苦。在家庭生活十分困难的情况下,父亲罄尽所有供五叔读完了小学。
父亲是位有孝心的人。父亲外出乞讨,要回最后好吃的总是留给奶奶。在地主家打工,遇到过节改善伙食,给他一人吃的东西,他常常是吃一点,剩一点晚上带回来留给奶奶。无论是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还是在文化大革命的“大跃进”吃集体“大食堂”时期,只要有吃的,遇到好吃的,无论多少,路途多遥远,他都想着奶奶。
父亲是位勤劳善良的人。打我记事起,每天看到的是父亲不停地劳作的身影。天刚麻麻亮就早早起床,挑水、担粪、清扫院子或下地劳作,一年四季从不歇息。他常说“早起三光,晚起三慌”。村北的几分自留地,种有疏菜或农作物。父亲把地收拾得十分齐整,没有一棵杂草。只要天气一旱,父亲就杠着井叉子、辘轳和柯篓去浇地。
父亲有一手编筐编篓的好手艺。夏天,他在村外的沟渠边上采些技条,在水里泡着,遇到阴天下雨不能下地干活时,他就编些筐篓送给乡亲们使用。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在村外边边角角的地方开些荒地,种上扫帚苗,待秋天扫帚苗长大后,经他之手加工成扫帚,热情地送给街坊邻居扫院子用。
父亲喜欢助人为乐,乡亲们谁家农具家居坏了,担水用的木桶漏了,做饭用的“锅排”、“锅梁”断了,只要找到他,他都会热情地帮人修缮,并亲自送到乡亲们家里。有人拿几块木料让他帮忙做个小板凳什么的,他都是有求必应,不收任何报酬。
为方便村里过往村民,他自己动手在后街的村西口,用“干打垒”的办法修建了一个土厕所,还在路边修建了一个粪池,将平时在路上拾得的牲口粪便全部倒在粪池,以备给庄稼施肥时使用。
我老家的院子并不大,除了生长着三棵枣树和一棵酸石榴树外,父亲每年都要在院子的南北墙角下,种两株瓜蒌,秋天将硕果累累的瓜蒌收获晒干后,卖给辛店药材或收购站。
父亲是位干事可靠的人。由于父亲干事一向认真仔细,为此,生产队把一些细心的“活”都交给父亲。印象最深的是春节过后生产队要育红薯秧。那时红薯是老百姓的部分口粮,生产队每年春天要种不少红薯。春节一过,生产队就组织人员建地炕,将预留的红薯种子整整齐齐地码放整齐,然后在红薯上覆盖沙土,沙土上面再捂上塑料薄膜,地炕下面的通道两头点着煤炉子给红薯种子供热。从育苗到种植,大约要两个月时间。父亲从接管红薯地炕开始,就很少回家。为了保证地炕温度的持续性,煤炉子每隔两小时就要添一次煤,待红薯种子长出细细的芽子后,要将覆盖在土炕上面的塑料薄膜慢慢掀开,给红薯秧苗通风。为此,父亲很难休息好。
当时我们村是有名的“桃园之乡”。大约是在六十年代,村里在村西海河沿两岸,种了不少桃树,这也是村里给农民造福的一种举措,各个生产队都分有不少桃树。夏天桃子挂果后,生产队就安排人员看护桃园,父亲就是最佳人选。父亲大公无私、责任心很强,即使无人监督,自己也从不在树上摘桃吃。有时母亲安排我给父亲送饭,父亲给我吃的桃,是些被风吹落下的桃子。父亲在桃树地里,一干就是两、三个月时间,直到桃子全部摘完。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生产队收获的大豆、玉米、高粱等农作物,都要先堆放在村外的一个固定的场地里,待脱粒加工后再分配给农户。生产队的社员们将收获的各种农作物陆续堆放在生产队的场里,看守自然还是父亲。父亲在场里就地搭个简易棚子,里面放些麦秸,无论刮风下雨,从不离开。
父亲是位十分节俭的人。打我记事起,就目睹了他的节俭。小时候家里很穷,常常过着缺油少盐的日子,更谈不上冬天买煤取暖。当时取暖主要是通过自家烧火做饭产生的热量,通过自家土炕来勉强维持室内有点温度。春节前几天,家里才勉强买几百斤煤生起炉子取暖。记得父亲做了一个像小桌子一样的火炉子,炉膛很小,很省煤。当时烧炉子取暖不像现在烧蜂窝煤,烧得是散煤。父亲管理炉子很认真,漏下的未燃尽的煤渣,他一一捡起后重新投到炉子里。
吃饭时,如果嘴里掉个米粒或干粮渣什么的,他都要捡起来填到嘴里。父亲吃红薯,从来不扒皮,也不让子女浪费。他常讲的一句话就是“丰收防奸年”;父亲爱吃辣椒,但为了节省,从不用油炸,而是将干辣椒和大葱放在火上烤,烤得辣椒和葱有些发焦,然后放在蒜臼中捣烂,再加上点水和盐,吃得蛮有味道。
父亲一生酷爱吸烟,由于没有钱买成盒的烟,他在地里种几棵烟叶,烟叶长大后晒干搓碎,用纸卷着抽或是用烟袋锅抽。他走在路上,发现地上扔的烟头,他都要随手捡起,将烟蒂剥开放在烟袋锅里抽。他一生节俭,即便是到了改革开放初期,老百姓的生活条件逐步好转,仍然不改初衷。
父亲是位胸怀全局的人。由于我家出身贫穷,三叔和四叔半路才成家,膝下无子。考虑到他们岁数大了后无人照顾,父亲先后将二哥和四哥送到两位叔叔身边,让两个哥哥照顾他们的起居生活。曾记得小时候,五叔家与我家共同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五叔年轻时参加地下党组织,打日本、闹革命常年在外地奔波,家里留下五婶与几个没有劳动能力的孩子们。父亲就把这个重担挑在了自己的肩上,帮助五婶家挑水、种地,力所能及干些力气活,即便是自家地里收获了疏菜,他放到院子里让五婶先拣先拿,剩下的才拿给母亲做菜。
父亲是位严中有爱的人。父亲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我看到的总是冷峻的表情,这也许是父爱深沉,不轻易外露。
大哥参加工作了,很少回家。二哥和四哥被送给两个叔叔了,除父母之外,家里剩下我和三哥,那里我还小。父亲除了种地,还擅长木工,父亲看三哥老实又能吃苦,就把木工手艺传给了三哥。他常说的一句话是“艺多不压身”。
小时候,我常跟着父亲到地里,他在田间干活,我在一边玩耍。有时跟他一块在村西芦苇塘里割草,或听他讲故事。他的故事不多,但很有哲理。依稀记得他给我讲过“孔融三岁让梨”、“沉香劈山救母”、“雷峰塔”、“野人救子”等故事。他会读百家姓前28个,我跟着父亲学会了28个。父亲说文解字仅会一个,那就是繁体字“窮”,他解释“窮”就是在人下见人弓身施礼。
父亲教我一首“十个秃子”童谣,至今不忘。不知他何时从何地听来学来的,教授于我。想想很有趣味,在我的儿子小的时候,我教会了他,想毕伯谦早已忘记了。
大秃子大,不会走路会说话,是个伶俐小秃。
两秃子两,两个秃子兑钱粮,是个买卖小秃。
三秃子三,见人盖房他般砖,是个勤快小秃。
四秃子四,不念书来会写字,是个聪明小秃。
五秃子五,见了新坟就添土,是个孝顺小秃。
六秃子六,见人喝酒他吃肉,是个下作小秃。
七秃子七,他的老婆叫人欺,是个王八小秃。
八秃子八,头上抹着豆腐渣,是个肮脏小秃。
九秃子九,见人喝酒往外走,是个宗贵小秃。
十秃子十,十个秃子去赶集,道上碰见一堆梨,秃子吃,秃子看,秃子打架,秃子劝。
从小到大,我与父亲之间没有一次有说有笑的开怀场面。父亲虽然一脸严肃,但我知道父亲是爱我的,只是相濡以沫的感情都没有直接流露,他总是把对子女的爱隐藏在沉默的行动里。
小时候没有玩具,父亲拿块废木板、用锯子给我拉了一只木头手枪。家里有个已经报废了的独轮木质小推车,他把小木头车轮卸下来,让我玩。我两手抓住车轮两个木轴,撅着屁股推着它四处疯跑,那时小朋友们可羡慕极了。
二哥在柏乡当兵后,他与三叔俩人骑着自行车去柏乡武警中队探望,一向十分节俭的父亲回来后,给我买了一只一捏就会“吱吱”响的小皮公鸡;
本村“睡不醒”杰子得了肺结核病,一次父亲带我去其家探视,临行前父亲一再叮嘱我说病人得的是传染病,他给你东西不能要也不能吃,与他说话不要面对面,防止被传染。
七队春平堂哥结婚,我大约在十三、四岁光景,我给人送去一幅中堂画贺喜,入席后被大人劝酒,饮酒过量,在家醉卧三天,父亲没有责怪我,只是默默守护我三天。
父亲一生积累了不少社会经验,明白很多道理,他变着法子传授给我。比如“大汗淋漓之时,不能立马下河洗澡扎猛子”,“吃饭先喝汤,不劳医生开药方” ,“吃饭要吃七分饱”等等。
父亲教育我无论从事哪个行业,都不要怕吃苦。他引导我要懂得自立自强,不要有懒惰和依赖思想。父亲说“不吃苦中苦,难做人上人”、“再大的家业,坐吃山也空”。
父亲在自留地里常种些葱和韭菜,待葱或韭菜长成后,他起早从地里收回,之后放到用枝条编的筐里,把沉睡中的我叫醒,督促我到邻村去卖。他告诫我说“爹有娘有(钱),不如怀揣自有,就是媳妇有(钱),还隔着两只手”,道理浅显易懂,至今不忘。
在平静的岁月里,父亲对我的影响是通过他讲的故事、他对我的教育引导和目睹他的为人处事,然后在岁月的流逝中,被我慢慢地吸收到灵魂里的。
父亲是位有涵养的人。父亲一生没有文化,深受其苦,但他崇尚知识,喜欢与有文化的人交往,通过听别人谈天论地来丰富自己的内心世界。父亲与同一个生产队的临元岁数基本相当,关系较好,有一次闲来无事,父亲带我去临元家串门。当时,临元家里生活条件相对比我家要好一些,见父亲来了,热情地用锡壶在火上烫了2两散酒,让老伴炒了两个鸡蛋,煮了一盘黄豆,就这样两人边饮边聊。酒桌上,父亲动筷次数很少,就是饮酒也是一点一点地品,全然不像现在人喝酒权当喝水那么豪放。两人喝了一顿酒,每人也就是1两多白酒。回家的路上,父亲告诉我,在别人家作客吃饭,夹菜只能夹自己前面的菜,不要看到自己想吃的菜,就满盘子乱夹、乱搅,让别人小看自己,他手把手地教我做人。
父亲是位脾气暴戾的人。父亲的脾气我至今不敢恭维。我分析父亲暴戾的脾气源于苦难生活,抑或是对悲苦命运的无声反抗。从心理学角度上看,父亲心理可能有些不健全。
曾记得有一次母亲做饭时把锅里的水烧干了,锅梁烧糊了。还有一次做饭时灶火里的火苗窜出来,不小心把厨房里一捆麦秸引燃了,均招来父亲的一顿暴打。
大约我七八岁的时候,那年大年初一家家起五更,母亲起来开始在厨房里点火做饭,准备下饺子。我想起床,父亲和母亲不同意,告诉我说天还早,天气很冷。之后,我在被窝里哽咽,不一会儿便招来父亲对我的暴打。
家里喂的鸡,只要跑到屋里去觅食,被父亲发现后,他会把鸡打得四处乱飞,跑的慢的被打瘸。在一个胡同里居住的七妮子是父亲年轻时的好伙计,俩人曾一起给地主打过工、种过地、拉过大锯。因在一条胡同居住,七妮子家的一只小黑猪跑来串门,他不知道是七妮子家的,一脚踢下去,可能正中要害,小猪崽挣扎几下,不一会儿就死了。最后,父亲很难为情地抱着小死猪给人送去,要给人家赔钱,七妮子说啥也没有要。
我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三哥当时是生产队的财务保管员,根据当时的经济状况,生产队元角分加到一起,最多也就只有几百元钱,全部放在家里靠土炕的一个桌子的抽屉里。我发现这个秘密后,就想着法子尝试偷三哥保管的钱。由于桌子破旧,有一次发现桌子的侧面,档板有个小缝隙,我将小手伸进去,竟然摸到了几个硬币,我喜出望外,偷偷到村里的供销社买东西吃。之后,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和我同院住的叔伯哥哥辰平,我们俩时常通过桌缝偷钱。辰平下手比较狠,一次就偷了4元钱。时间一长,哥哥发现他所保管的钱对不上帐,后来他发现是我俩所为后,便将这一情况告诉了父亲。父亲铁着脸二话不说,在屋内一巴掌便将我打倒在地。现在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父亲以他粗暴的方式教育我不允许学坏。
父亲曾是劳苦大众的代言人。解放前,我家的贫穷程度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所以,在“文革”期间,父亲曾经是村里受剥削受压迫劳苦大众的“代表”,经常向广大群众作 “报告”。虽然那里我尚小,但记忆幽深。“文革”时期各种“运动”多,村里常开“万人大会”,搞忆苦甜运动,村干部将父亲请到主席台上,让他回忆我们家里在旧社会所遭受的坎坷和不幸。同时,村干部让地主富农跪在主席台上,接受人民群众的批判。父亲讲到伤心处,声俱泪下。此时,台下的学生和群众握拳高呼口号“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打倒地主!打倒恶霸!”呼声此起彼伏。由于政治上的需要,父亲当时被骋为村里的“名誉校长”。
父亲是个很本份的普通农民,他一生勤劳朴实,自强坚韧,无私正派,热心助人。他排行老大,处处为师为大,一辈子与兄弟及弟媳没有红过脸,一大家子人团结,与乡邻和睦相处。父亲一生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却拉扯我们兄妹7个长大成人。
父亲您给予我了生命、养育我成长、启迪我自立、教诲我做人,您是我心中的大山、做人的楷模……
敬爱的父亲!我们永远怀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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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 -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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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三周年祭
日(农历四月初三)是父亲的忌日,这天12时16分,我亲爱的父亲没留一丝遗憾,没有一声叹息,安详而平静地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按照风俗,老人的周年是按阴历计算的,所以今年4月23日,也是农历四月初三,是父亲去世三周年纪念日。
三年来,人情繁忙,世事喧嚣。一点没有改变我们对慈父的深切怀念。父亲离去前那最后的情景,一直尘封在我的心底,不愿触及,但却历历在目。三年的岁月流逝,带不走我们对父亲无尽的思念,带不走我们对父亲深深的敬仰。三年来,父亲的音容笑貌、身姿背影、点点往事,仿佛就在眼前。
今年春节前后,兄弟们就筹划着如何给父亲过三年,清明时节,二哥又专程回老家与其他兄弟商议此事。三周年的前几天,哥嫂及孩子们已提前回家。就连70多岁的叔父、叔母不顾体弱多病,也提前从西安回到老家。我是有事抽不开身,22号上午事情一毕,我即驱车回家。出发前电话询问还需要什么,得知家人在吹乐手们的引导下,从墓地迎回了父亲的灵位,我只能遗憾没有赶上。
下午四时左右,车停老家门口,我不由得先奔父亲生前老屋。看到他老人家住过的床铺,坐过的凳子,用过的家俱,以及墙上一字排开的奖状和存放父亲获得锦旗与奖章的木箱……每一件物品,只要与他联系起来,无一不触发我难以言传的伤感,无一不勾起我深沉绵远的思念,仿佛他还在我们中间。然而,他清癯的身影不会在眼前出现,谆谆的话语不再在耳边响起,就连那熟悉的泥土味道也逐渐在老屋中消散,又使我真切而痛心地感到,他真的是离我们远去了。我们真的失去了生活中最诚挚的导师和最亲密的朋友。我们的父亲,他在那个地方,他鞠躬尽瘁,在奉献了一辈子的黄土地中永远的歇息了。
下午,亲朋好友纷纷赶来,在父亲的灵位前燃香,烧纸,施礼,鞠躬,送上默默的问候。晚上,宴请完众亲友乡邻,在司仪的引导下,孝子贤孙及主要亲戚在唢呐笙管等的器乐合奏中,在父亲灵前献饭祭奠,烧纸敬蜡。老屋门外的空地上也在同时放映着我2009年就精心制作的关于父亲安葬的纪录视频——《父亲,一路好走》。祭奠结束后,夜深人静时,全家人又聚在灵前,燃烧亲戚朋友送来的纸质祭品,在烧这些时,姐和嫂子们在一旁叮咛,一定要在火旺后再投放进去,以免抛撒时烧得不干净彻底。
初三这天,主要是家人与亲戚们祭奠。早饭与午饭之间,乐队奏乐,众亲们举着花圈纸扎,沿着出殡时候的路线,经过村中,穿过街巷,缓步走到桥头直至坟地。我清楚就在这堆已经长满杂草的黄土下躺着永远离开我们的父亲,跪拜在坟头前,不顾酸枣杂草的刺痛,当凑起哀乐点燃香蜡,大哥举杯酒洒坟前的时候,我的心又一次像被撕裂般地疼痛。随着花圈纸扎在火苗的吞噬下哔哔剥剥的声响,父亲,您可知晓?儿女们看您来啦。
“子欲养而亲不在”,每想起这句话,我就追悔莫及。父亲过世至今整整三年,现在我想再对父亲表达一下孝敬之情都没有办法了。正因为如此,我曾提议在父亲三周年时,由在西安的二哥、三哥和我作为主要出资者,由在当地的大哥、四哥和弟弟三人作为主要操办者,以聊补过去对父亲照顾不周而带来的遗憾,没有想到这样的提议本身就是对兄弟们的为之不恭。
在老家院子核桃树下,表哥对我说“兄弟,姑父三年过后,咱们弟兄俩见面机会就不多了”,我当时并不在意,怎么会呢?这里是我的老家,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还有我的兄嫂姐弟,这里还有众多亲戚,这里的黄土下还有我的父亲母亲,我会常回来的。不料同样的话语在村子里有多人问起,就在我开车离开走到村口时,遇见年过八旬柱着拐杖的文华,我立即下车问候话别,结果他也同样问了这样的问题,我不由得再多看了几眼老屋,再扫视一下村庄,黯然神伤,驱车离开。
今晨与大哥通电话,他告诉我,昨天父亲的三年过得很顺利,你们走后,晚上就风大雨急,一大早,老家娘就过来说“你伯做了那么多好事,积了大德,两个事(指安葬与三年)都过得很顺,老天爷都长眼着呢!” 是的,2009年父亲安葬后第二天就一直持续下了一周的大雨,昨天三年刚过,晚上就风大雨急,难怪连孩子们都说“那是爷爷在天有灵啊!”
附:祭父文。
惟公元日(农历四月初三)12时16分,慈父司文哲因病医治无效不幸辞世,享年90岁。
父亲驾鹤西去,魂归缈缈,唯余桑梓,吾撕心裂肺,心如刀绞,痛苦万分,一腔悲情两行泪,满腹离苦无处云。今天是家父逝去的第九日,不孝儿安国等姐弟七人携妻率子及众孙晚辈,谨以清酌庶馐、香表云马之仪,长跪于先父灵前,悲生死之无常,恨天地之无情,痛哭稽首,哀哀相告,祭父在天之灵。
“伯喔……”,一个高大伟岸顶梁柱一般的名词,一个从小就十分依赖的称呼,如今却变成我们心中难以承受而又万分沉痛的话题,现在,我们只能用泪水凝成的叹息去诠释,去表达,去追忆,去思念……。虽然不迷信,虽然也唯物,但父亲临走前如鼾声一般的艰难呼吸直至微弱成游丝一般,至今仍然在眼前与耳畔感应,那灯油耗尽一般的嶙峋瘦骨,总让人担心他在走向天国的路上是怎样的步履蹒跚……
慈祥可亲可敬的伯喔,您在哪里啊!不孝家人千呼万唤,您听到没有啊?再也没有我们亲爱的父亲了!从此以后,欲见慈祥颜容,欲闻亲爱教诲,惟有依稀梦中。永远没有亲爱的我伯了,伯喔……
父亲生于1920年农历5月13日,少年时遭遇十八年年馑(即1929年,家乡大旱,兵荒马乱,土匪强盗横行,连续三年颗粒无收),1939年考入乾中,此时我爷为维持全家生计,到北山推粮、南山背粮,积劳成疾,累坏了身体,得了肺心病,经常吐血,家父只上了一个学期便休学回家,在武功小王村当代理教师,积极为我爷治病。1940年秋季,父亲欲求学致知,及书生之第,回校复读不久,我爷病情复发恶化,医治无效而故。
我爷病故后,大爸十一岁,小爸只有四岁,家庭生活困难,年轻的父亲便退学回家,以稚嫩之躯,负生计之担,农闲时还榨油、卖粮、贩盐,过渭河,上北山,或赤足于冰霜,或垢头于赤烈,以尽其子孝,颁其兄德。就在前几天去西安途中,经过渭河时,还回忆起他年轻时寒冬赤脚徒步经过渭河一事。
1941年,乾县招聘教师,父亲通过考试被录取,1942年在家乡南索村小学任教,后因家里田地无人经管,在任教一年之后,1943年又回家务农。
1949年农历6月,解放军进村时,全村人都藏在窨子里,父亲是村里第一个钻出窨子和解放军握手见面的人。家乡解放后,被选为区政府的农协委员会委员,又被县委宣传部选为农村宣传员;1952年抗美援朝时,在反击美国细菌战的活动中,父亲组织全村群众开展爱国卫生运动,作了大量工作,由于成绩显著,受到了乡、区、县的表扬和奖励。1953年元月,出席了西北局第一届爱国卫生劳动模范代表大会,并获西北局爱国卫生劳动模范光荣称号,1954年国庆五周年时加入中国共产党, 1956年冬季参加了陕西省爱国卫生运动代表大会。1959年春,应邀参加陕西省卫生检查团赴全省各地检查指导,1960年5月出席了陕西省文教卫生系统群英会,同时南坡村获得了西北局甲等爱国卫生运动模范村的称号。
1954年在村上建立的初级合作社组织中,父亲担任合作社主任。1958年和北索村联合建立了高级合作社,先后担任了村合作社主任、党支部书记等职务,直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
文化大革命期间,父亲经历了他一生中最为痛苦且不堪回首的难忘岁月。1968年农历腊月十六,一夜之间,父亲从村党支部书记被宣布为“漏划地主分子”,从那时开始,家庭遭受了长达三年多的政治迫害,三间住房被拆,家产被封,全家老少都不同程度地在政治上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我被取消教师资格,回家劳动;二弟卫国从公安部门调离;三弟国瑞在部队被迫提前复员。在家父蒙难的几年中,他有家不能回,有冤无处伸,但从来没有对生活丧失信心和勇气,因为他时刻惦记着家里的妻儿老小,一直对前途充满了光明,始终相信群众,相信组织。他感谢家人、亲友从精神和生活方面给予他极大的关爱、支持和鼓励,特别感谢我二舅王宝财和四舅王顺华,他们在我父亲的危难时刻,从生活和精神等各方面给予的支持、鼓励和安慰。
1972年春家庭被错划地主的冤案平反后,父亲被安排到公社磷肥厂担任厂长和党支部书记。1985年,因年事已高,儿女相劝,主动提出辞去磷肥厂的工作,回家务农。从1972年到1985年的整整13个年头,父亲起早贪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磷肥厂开始投资的9千元,艰苦创业,滚动发展,总共赢利60多万元,为当时的公社基建和购置设备等提供了主要资金。
父亲晚年,欣逢盛世,儿女相继长成,家道有所中转,本当颐养天年,岂料天降厄运,先是在医院工作的大爸于1978年冬不幸去世,再是1979年夏我姑去世,1981年农历8月26日我婆在85岁高龄时去世,1986年农历九月初八,我妈在69岁时因病突然离世,2004年农历七月初二,堂弟宁利遇车祸不治而亡,所有这些,都没有使我一生都很刚强的父亲轰然倒下。
多年来,他为村上主动作了不少公益事情,累计个人出资数万元。1972年,在我父亲的积极努力下,为村里通了电;多年来,为村上学校危房改造和维修多次捐款;1997年,年近八旬的伯独自一人北上京城争取到有关部门的支持,获得10万元的水利建设资金,为村上打了一口206米的深水井,解决了自古以来困扰全村人的用水难问题。
从1954年父亲被选为第一届县政协委员起,到2008年的第九届县政协联谊会委员,父亲参与政协工作50多年,多次被评为县、乡模范党员、先进个人等光荣称号。
父亲一生,虽读书不多,然孝心、良心,其德、其才天地可鉴。他是一位平凡又普通的农民,但是他所做的事业却高尚而伟大。慈父一生光明磊落,真诚待人;勤劳节俭,终日不闲;勤俭持家,操洁德馨;睦邻友亲,古道热肠,乐善好施,帮困济贫;公益事业,挺身而出,谏言献策,无私倾囊;及为人父,教子有方,言传身教,宽严有度。对待亲人,不分远近,兄弟情长,手足情深;对待友人,不分长幼,以诚相待,乐于帮助;邻里和睦,宽厚随和,俭良自律,恭谨从事;父亲之名,方圆数里,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堪为世人处事之榜样,我辈做人之楷模!。
伯喔,您年轻时痛失父亲,却给了我们百倍的父爱;您经受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却给我们后代无尽的幸福和欢乐。您为慈父,对不孝子女呵护有加,呕心沥血,恩重如山;您是严师,教导我们诚实做人,自强自立,奋斗人生;至今,我们姐弟七人,还有我爸(叔父),永远记得您在雷雨交加的酷夏、北风刺骨的寒冬为我们上学背粮送馍,浑身湿透站在学校门口的身影;永远记得您看到儿女稍有出息,发自内心的欣慰眼神。不孝儿女能有今天,全是伯您心血所凝聚。伯的大恩大德,我辈永远铭刻在心。
仰高山流水,念养育之恩。父亲的晚年不像从前那么忙碌,本应该安下心来享享清福了,可是老人家却怎么也闲不住。他们这一代人继承了我们民族几乎所有的美德,亲身见证了九十年的风风雨雨,一生经历了太多的苦痛,生活给予他最大的经验就是不辍劳作,安逸和悠闲对他来说是十分难受的事情。近些年,伯多数时间在老家居住,时不时也被兄弟卫国、国瑞接到西宁、西安小住些日子,念儿女情长,观山河风光。
然而,儿女们最大的失误伯却再也无法看到。我们一直认为您的身体健康,没有大碍,完全可以在西安长住几月,就在日,五弟存瑞接您到西安,谁料天有不测风云,4月15日,伯您竟因感冒发烧而一病不起。您身在病床,舌梗于口,无法吞咽,呼吸急促,难以讲话,稍有清醒,您仍然关心内外儿孙的成长,仍然念念不忘对亲朋好友的关爱。问您哪儿难受,您总是回答“我好着呢,不难受”,问您是否吃喝,您总是回答“已经吃过”,还声称“伯这次来,给你们摆摊子了!”。伯您可知道,这些话语,总是让儿女们禁不住潸然泪下,心如刀绞。
痛哉我伯!母亲大人在生养我们姐弟七人后,早在一九八六年因病魔突袭,撒手人寰,撇下我父一人孤单承当。父亲为养儿育女,可谓呕心沥血!常年累月,独担重荷,再健康的身体,也会积劳成疴,然凭我伯的坚强意志,一直熬到今天。
所幸儿孙众晚,无愧慈父恩养,儿女成家立业,孙辈读书勤奋。自父卧床,不远千山万水,回到老家,围坐身旁;远亲近朋,络绎不绝,前来探望。父亲一生都很坚强,即使在那过去不堪回首的苦难岁月里,也从未向困难低过头、向权贵折过腰,然而可怕的病魔这次却彻底地将父亲给击跨了,残暴的病魔疯狂的虐待可怜的父亲。都怪儿等不孝,毫无留父之术,惟有锥心泣血!伯,儿女欠您的实在是太多了,如今再也没有机会弥补这如此天大的过失了,请您怪罪这些不孝之子吧。
父爱如山,如山的父爱离我们而去了。父亲,谢谢您的养育之恩。您无怨无悔的养育了七个儿女。今天看来,您的离去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和您的刚强性格一样,怕给孩子带来负担,早些离开不给我们报答的机会。您就如一片白云轻轻的飘走了,不给儿女留下任何负担,甚至不给所有亲戚留有遗憾,您就轻轻的驾鹤西游了。
自父归西,天昏地泣,子女儿孙等数十人,彻夜守灵;全族同村何止数百人,祭香奠蜡;高朋友亲,仰义祭奠,慈父身在九泉,足可慰乎?亦可安息!
睹物思亲,望天兴悲,音容难寻,两界永隔。儿女心知,今生父子缘断,抱膝难再,唯有一愿,诉父灵前:我父有知,儿女堪怜,唯盼梦中相见,再聆慈父诲言!万不可驾鹤西去,从此对儿女不问不管!天国人间,纵隔万里千山,也只咫尺眼前,人间难见,常梦欢颜!更期来生有缘,重续父子天伦!
拳拳之心不抵父爱深情,披麻戴孝难尽养育之恩,音容尚在,父爱难觅,惟伏地泣问,天亦无言。灵柩堂前,遥追父恩,我辈当以父德为表率,面对生活,尊老爱幼,宽厚待人,姐弟七人,团结互爱,以告慰慈父在天之灵。暮云春树几天愁,流水夕阳千古恨。伯喔,希望焚烧的纸钱,能送到您的身边,片片烟灰,声声叨念,寄给您——我的父亲!泪眼模糊,声声哀唤,因为天堂没有儿孙陪伴,也许,您是不忍我们已逝母亲在那边的孤独与寂寞,决定随她而去,那样,当我们看到香表燃烧飞舞时,便知道你们已在天堂相聚!伯喔,我们可亲可敬的父亲,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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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 -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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