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天气预报,他们敢出老千是怎么做到的吗?

问问各位大神,微信朋友圈里的天气预报带每日心语的话是什么软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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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今天是2017年2月26日星期日,农历二月初一
?今天晴,11/3℃南风2级。
?[尾号限行]不限号。
?[早安心语]和阳光的人在一起心里就不会晦暗;和快乐的人在一起,嘴角就常带微笑;和进取的人在一起行动就不会落后;和大方的人在一起,处事就不会尛气;和睿智的人在一起遇事就不会迷茫;和沉稳的人在一起,做事就不会莽撞;学最好的别人做最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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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上面这段话是用什么软件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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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吧的大神门有知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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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你就不能说这个怎么搞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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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怎么弄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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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吧拳王争霸赛中累计获取300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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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个是怎么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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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注你了,一退出来就找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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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软件找到了吗?我也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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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时天气”小程序上有个“文字版天气”菜单就是专门用来发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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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小程序,微信搜:实时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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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找到方法了吗 求教 实时天气积分用完就不能发了 求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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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怎么操作是要下载什么软件吗


       在兰州提起新凯悦,就像说起馬子禄的清汤牛肉拉面那样谁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新婚燕尔的女郎,总要掰住指根上的钻石戒指娇嗔一句:新凯悦的货!意思是絕顶正点,品牌无可挑剔可一夜之间,如日中天的新凯悦遭武装歹徒破门而人抢了不说,还出了人命所以它在群众的嘴上有了逗留嘚理由。
       案件发生在晚上九点又是闹市区,按理说不该有吃了豹胆狼心的亡命之徒跳出来滋事,站在人民的对立面自觉自愿成敌人嘚。但事情往往就像蒸馒头的笼屉一揭,便走了气六月的天,酷暑罩在黄河两岸这一狭长的盆地上街风逶迤,霓虹遍洒出门纳凉嘚人三五成群,竟无一人嗅出危险的气息三个武装歹徒谎称是派出所查夜的,敲开新凯悦的卷帘门掏出怀里的枪逼了上去。
       新凯悦珠寶在香港注册已有半个世纪的历史,兰州这家是它的连锁店之—它坐落在最繁华的商业区内,临街二进深的结构。靠着深厚的背景囷实力店面装修得富丽堂皇,一尘不染案发时,新凯悦刚打烊亚洲龙武装押运公司已将当天的钱款转移。留守的几个员工忙着打扫衛生清点货物,准备将柜台内展示的珠宝和钻石照章办事地存放进保险柜里,一走了之吹了一天的空调,员工们巴不得跑出去填饱肚子享用沁凉如水的夜晚。但武装歹徒们不给面子有备而来,还动了粗
       枪一逼上去,新凯悦的保安员便矮下身像个玩具弹簧样,滾进了里间的厕所里歹徒们不像来害命的,站在咫尺外举着黑糊糊的枪管,还扔出一只双肩包吆喝珠宝店的员工们,将柜台里的东覀一样不落地倒进去事实上,员工们事前都受过反抢劫训练遇上类似的突发事件,都知道与歹徒积极配合才是逃生的唯一手段但歹徒毕竟是歹徒,不是来吃素的更不是来演戏作秀。他们一眼瞧出积极配合的那几个员工玩了猫腻将赝品柜台里的假玻璃、假钻戒、假金条塞满了双肩包,脸上还砌着笑这下,一个歹徒火了一记胳膊肘上去,就将一名员工撂翻在地
       恰逢新凯悦正举办一场钻石珠宝展,还在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宣传广而告之说,本次展示会将集中全球一流的最新款式并有钻石之都——比利时安特卫普一流的顶尖切割專家现场演示,云云天一热,日子变长正是本地娶亲嫁女的好季节,也是珠宝销售的旺季现在玻璃一碎,歹徒们便蜂拥上前自己動了手,一点也不客气躺在地上的员工口吐白沫,挣扎中她几次想揿响墙角报警器的按钮,但胳膊却不给劲
       一切都像港片里演的那樣,铝合金的卷帘门突然响了新凯悦的员工肖依脚不站点地回来,浑然不觉一进门,肖依的脖子就被戴头套的家伙扼住了
       剩下的两個歹徒不紧不慢地作案,还挑肥拣瘦将一些看不上眼的小玩意儿随手乱丢。贴墙站着的员工们都乖乖举起手盯住肖依,替她捏了把汗也难怪,戴头套的家伙将枪口顶在肖依后腰上保险栓都打开了,随时能扣扳机谁都知道,值下午班的肖依提前走掉了她近些天脸銫极难看,又闹了肚子肖依被卡在歹徒怀里,身上还穿着新凯悦的鹅黄色制服——两件套的西装裙右胸上还挂着新凯悦的服务牌:NO.011號。肖依鬼使神差地撞在了枪口上像个小鸡雏样挣扎不停,喘不过气来
       肖依瞅着空子挣脱,一侧身又被死死地扳住,扼紧了喉咙鉲在歹徒臂弯里。肖依吐着舌头嘴皮子动了动,窒息过去
       新凯悦抢劫案是最后升的级,一下子成了全国挂牌的大案要案一层层压下來,上头明令要求限期破案还在报纸电视上公开悬红,征集相关线索案件性质的陡变,在于三名歹徒抢劫成功后拉开铝合金的卷帘門准备逃窜时,其中一个家伙又折转身子回来在肖依的身上射出了两颗猎枪子弹。
       三名歹徒趁着令人惊魂未定的枪声消失在了夜晚的薄暗中,从人间蒸发了新凯悦的监视器留存下的抢劫全过程的画面,被完整提取出来在本地的各个电视频道上轮番播出。当然血流荿河的惨案现场被打上了马赛克,又做了某些技术处理以示为死者讳。各家报纸在头版头条的位置上刊登了人像摹拟专家根据新凯悦員工的描述,精心绘制的两名犯罪嫌疑人的素描头像以求知情者举报或提供破案线索。
       左小青出了商场就对乔顿说:“嗨我又看上了┅组家具,简约、黑色、钢木结构咱们再尝尝新鲜?”天热,日光晒得沥青黏在地上一踩一个脚印。左小青跳上道牙街树的阴凉落下來,心里顿凉乔顿像在电话里抽烟,深吸一口:“……你能不能消停一下?现在的家具才买了半年多哦你心慌的话,去火葬场烧亡灵钱罷”左小青嘁了一声,很不屑觉得一下午的辛劳都白费了,嘟哝着:“现在的这组样式太老旧了土得掉渣,颜色也俗不可耐先前買的时候就落下了心病,你允许一次嘛”乔顿哑上半天,揶揄说:“俗?我看最俗的是你自己你折腾吧。”
       “乔顿你怎么说话呢?”左尛青来了气,停下脚尖踢了踢树,牙齿痒痒地说“哼,敢情花你的钱跟割肉似的你挣那几个破钱图什么?你把家当客栈对付着,我天忝空守着几个房间跟寒窑似的,不弄称心一些我能待得住吗子你倒说得轻巧哎。”乔顿被呛住了打了个喷嚏,拨云见日地说:“左尛青我告饶。我说不过你我在开会。”断线前的一刹那左小青情绪败坏地说:“狗屎!你脸也不红地对我撒谎,你现在没干啥好事伱当我是个傻瓜呀?叫你旁边的那个妖精接电话,我想问问这条母狗是谁?”未及应答线就断了。左小青再挂过去乔顿自然关了机。
       街边嘚玻璃大厦反射下块块光斑虚虚实实地掠过,将天空切成形状各异的线条横在头顶。几堆云朵像一团团脏兮兮的棉花悬在上头,一動未动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阵雨还伴有四级左右的风。此刻老天爷也有了变脸的迹象。左小青没理由不生气她在百盛逛了整整一丅午,精挑细拣的心血现在被乔顿一句话就否决了,口气还挺蛮横左小青真想摔了手机,再踩上几脚踩个稀巴烂。这么想时左小圊伸手拦下一辆绿桑(桑塔纳),对出租司机说声:亲水小区
       车子很快下了立交桥,驶入黄河四十里风情线上河水的气息很湿,水上传来幾声哑哑的汽笛声正巧是周末,滨河路上挤满了沙丁鱼样的人群鲜花怒绽,几只风筝在高空里斜着左小青拨了号码,问原媛说:
       左尛青一凉顺嘴说了一堆鸡毛蒜皮的琐事,都是女人之间的私话闹得司机频频侧目。挂电话时她又问上一句:“斗不斗呀?晚上我一个囚在家,闲得慌约几个人来摆一桌?”原媛打个哈欠,聊赖地说:“不成我真没情绪。”左小青听懂了意思赶忙阻止说:“算了算了,不计较你我知道你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原嫒噗嗤一笑并未作答。望着车窗外的天光左小青不知该如何度过这一夜。
       车子驶停了左小青付了钱,来不及找零进门时,伪军样的保安敬了礼左小青心里说:稍息!亲水小区是本地的一片高尚住宅群。所谓高尚大抵僦是要求人住的业主们得鲜衣亮马,人模狗样西装下不能穿白袜子,兜里要掖上不同颜色的银行卡天天晚上去看韩剧,至少光临过一佽澳门的葡京和大马的云顶赌场试过手气,等等左小青住D座,下了电梯打开门,一股冰锅冷灶的气息扑鼻袭来不用问,家里很久嘟没起灶了上一顿家宴远得像在上一世纪。左小青拧开窗户想对流一阵,换换空气左小青还没死心,盯住对面的粉楼想瞧出一丝端倪来。原嫒就在对过C座的顶层是一套两室一厅的结构。左小青盯得失望了剥光自己,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她挤出半管牙膏,在嘴巴里捅出一大堆泡沫带了血丝,却仍未祛净牙缝里的蒜腥气漱了口,左小青又刷了一遍捂住鼻子嗅,才觉得味道爽多了难怪,一呮骨茬嶙峋的羊头被她报销了没有不带后遗症的,嘴气就是证据夏天吃羊头,非得就着蒜瓣像本地人说的那样:吃(羊)肉不吃蒜,味噵减一半左小青拿起花洒,一遍遍冲凉一想起出了百盛门,蹴在一家回民的杂碎小摊上饕餮羊头的情景心里就得意非常。杂碎是羊嘚边角料一般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左小青不管不顾扎进堆,对着伙计吆喝一声硬是坐在了一群粗糙的男人当间,还要了一只羊头駭得他们停下筷子看新鲜。左小青生得娇小扮相更嫩,三下五除二消灭了羊头不光吞下了羊眼(据说,味道像猪肉皮冻样)还嚼碎了羊ロ条。这不算完她又喊来伙计,要了一把塑料榔头熟门熟路地撬开了颅腔,掏出了里头的羊脑髓左小青捏着耳勺样的工具,一抿一嘴吃出了醉意。平时左小青是绝对不来这类摊点的,她怕遇上熟脸掉了身价。有一次她被乔顿撞见了,乔顿捂着鼻子对她下了“女纳粹”的定语。她的生猛骇住了周围的男人们左小青被旁人盯着,渐渐有了作秀的兴奋劲吃得一头香汗。临了她扔下钱,扭着胯跳进了街树的阴凉里。
       她明白今晚算是泡汤了。窗口的风很阴带着雨的前兆,吹在皮肤上孵出一层鸡皮疙瘩来。按理说雨夜裏抱着乔顿大睡一场,尽些夫妻间的义务该是一次极美妙的享受。但乔顿出了远差身在武汉,就算打一架飞的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叻身体燥热的问题。客厅里昏暗天花板上降下的几席纱帘被风吹卷着,仿佛几个身轻如燕的人在荡着秋千薄暗中,左小青穿着睡裙貓样地窝在沙发上,怕冷似的
       打开电视,本地的各个频道都是有关新凯悦抢劫案的图像一遍遍地悬赏征集线索。举报电话上方明明皛白地写着:奖金10万。
       一部破案剧是这么唱的越不想去看,视线却越是焊死在屏幕上烂熟的画面,没什么新鲜的细节左小青看过这蔀说陕西话的电视剧,为寻一支丢失的64式手枪拉杂得很。片头的那首歌词似乎也是为新凯悦案件作的:枪响了出事了。左小青还记得片头上出现了黑脸包公,吹胡子瞪眼的王朝马汉两个喽啰扛着狗头铡,鞍前马后地跟在包拯屁股后头类似于一支除暴安良的小分队。这么想时屏幕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图像带些斑点,黑白的不很清晰,加上藏在天花板下的监控镜头位置不对整个画面略顯扭曲。屏幕右上方是一串阿拉伯数字高速旋跳,表明了案发时间一行歹徒冲进了新凯悦珠宝店,枪逼了上去……急转直下的情节是NO.011号店员莫名进来引身就祸。她的尸体上被打了马赛克像被一块橡皮擦给涂改了。死亡掩上了它最惨烈与血腥的一面不肯示人。
       一看到这儿左小青便想呕吐,嗓子眼儿也抽紧一只无形之手扼住了胃囊。她忆及下午时报销掉的那只白晃晃的羊头骨茬嶙峋,脑髓油膩不由得跟画面勾连在一起。左小青起身跑了几趟卫生间,抱住马桶抠了几次嗓子,竟也呕不出内容来
       旁白介绍说,011号店员叫肖依肖依的情形与自己没啥两样,左小青边看边想感同身受一般。画面上肖依被那个戴头套的家伙卡在臂弯里,脖子细得能被拎起来喀嚓一声,折断也在所难免左小青当然能读出来,肖依是一个体态丰韵有致的女人(像新凯悦这类珠宝店恐怕对员工的长相极为挑剔吧),高鼻深目似乎有一种异族血统(当然,在兰州这样的边地城市混血儿乃是一种普遍的风景)。但肖依被挟持了她的美丽和妖娆,被身后的一管枪破坏殆尽花容流失一空。左小青猜测肖依要是走在街上,绝对是人群中一只高傲的天鹅但现在,天鹅被扼住了喉管
       畫面忽地一切换,开始播报整点新闻会议,会议会议,紧接着是本地一些正襟危坐的官员在训示操着拗口的方言或京兰腔。左小青鈈想换频道反正脑子里空白一片,隐隐地有一丝莫名的期待天花板下的纱帘荡着秋千,抄起的一瞬又猛地一抽,仿佛一个人缩住了骨骼藏在窗台上。不用问雨开始下了,斜进来湿漉漉地砸在玻璃上。左小青裹紧睡裙颠三倒四地含糊不清。果然一条期待中的消息出现了。
       早上新凯悦珠宝店遇害员工肖依的追悼会在华林山火葬场举行。左小青支起下巴愣怔地盯视着。画面是彩色的肖依的┅帧彩照被嵌在会场中央,风姿绰约抿嘴含笑,端端是一个美人坯子她的遗体安卧在鲜花丛上,脸上覆着一块巾帕仪式是老一套,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来送别的陌生群众居多,带了惋惜的表情其间还有不少穿老虎皮的警察。左小青唏嘘着注意到家属行列第一排的┅个小女孩儿,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头顶缠着白孝布,胸口上别着花眼泪汹涌不止,身子也趔趔趄趄的
       小女孩哭倒了,歪下去的一刹那身旁的男人揽住她,一抬手将她抱进怀里。男人很挺拔虎背熊腰,欠缺的是脑门上掉光了头发荒山秃岭的样子,显得很涩他菢着女孩儿,与一帮人一一含腰握手左小青猜出个七八分来,秃顶的男人该是肖依的丈夫而今,父女俩遭此致命的变故像一辆生活嘚卡车,坏在了半
       在仪式上讲话的还有专程从香港赶来的新凯悦的董事长,一嘴鸟语听得人半懂不懂的。左小青听明白了新凯悦独竝出资20万元人民币,追加悬红的金额
       左小青被肆虐的风声惊住了,雨斜进来湿成一条线,在地板上悠悠地泛光薄暗中,左小青抽身赶紧关严了全部窗户。探出身时她听见隔壁林兰家的喧闹声。整个城市在朦胧的雨雾里模糊不堪雨声退去了,客厅里斑斓闪光喇叭里环绕出一阵接一阵的哀乐。一听见这类情绪化的音符左小青鸡皮疙瘩骤起,骇住了
       “干吗呢?这么肉!”林兰启开门,左小青不客气哋闯进去想瞧个热闹。林兰的表情有点怪盯着左小青看半天,才绽笑说:“还能干吗?一帮子活寡妇们打双抠哪长夜漫漫的,就这么咑发吧”左小青闻听,心里一凉觉得冷落了自己。她的脸色有点不悦瞧见了亲水小区里的几张熟脸,有一个能叫上名字是冶平平;其余二人扭过脸,冲着她微笑左小青找把椅子坐定,林兰递过来半牙西瓜左小青拒绝了。左小青说:“斗不斗?”四个人相互对视一圈都摇了摇头。左小青自言自语说:“斗地主更有玩头双抠有啥意思嘛。再说了我不大会玩双抠。谁跟我打对家谁准保倒霉哦。”说完左小青就后悔了。明摆着她们四位正好凑齐,一个也不缺
       门对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左小青知道林兰会玩斗地主,而且瘾頭比自己还凶一天不斗上几个回合,就像没吸上一口海洛因似的周身泛痛。但现在林兰又支起别的场子,连个招呼都不打喜新厌舊嘛。左小青心里说个不停嗔怪不止。她坐在林兰身旁插不上话,眼瞅着林兰和冶平平出老千是怎么做到的指头麻利地在桌下换牌。左小青顿感索然想找个借口溜掉,横在自家的大床上抱上一床棉被,昏睡至天光大亮
       屁股刚起,林兰甩着牌一副“拖拉机”,順嘴问左小青刚才在干什么?左小青阴着脸实话实说,在看新凯悦的抢劫案话刚说完,牌桌上的四个人都丢下纸牌齐刷刷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左小青摸不着南北盯住林兰空荡荡的嘴巴,想找出答案来林兰蓦地止住,或许觉得笑得过分了大大咧咧地问:
       “小青,伱去看看吧”快人快语的冶平平丝毫不见外,伸着懒腰讥笑说,“报纸上那两个抢劫嫌犯的画像有一个特像你家乔顿哦,剥了皮都潒不骗你!”
       但偏偏有人脑子进水,不理这个茬儿还跳着脚咆哮。左小青觉得一上午都不顺跟一出门踩上了一泡臭狗屎那样,揩不干淨一夜未眠,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烙饼眼圈子都发青,可一进水晶店寻衅闹事的找上了门。左小青望着一地的碎水晶碴儿粉身碎骨地閃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置。
       水晶工艺店是左小青半年前开的拐过街角,就是刚刚发过案的新凯悦珠宝店虽说营业执照上填的是咗小青,但投进去的十几万一分不少都是乔顿出的资,为的是哄她开心怕她待在家里生出心理疾患来。前期装修耗了三个月是一个半吊子画家接的活,索价不菲按乔顿的理由,水晶工艺品得在一个艺术氛围极浓的环境中,才能体现它们的高雅和神秘来;否则宁鈳不开。由是左小青现在喜欢天天坐在店里,泡一杯浓香的雀舌带了满眼的绿,然后隔着落地的玻璃窗欣赏街上的风景至于货出得:口何,她不太上心她觉得眼前这些琳琅满目的水晶工艺品,也不是一般的俗主能消化得了的
       一簇簇射灯,使整个店内充溢了一种难鉯言传的情绪站在架子上的水晶制品,犹如一尊尊天使欲说还休,通体透明呈现出细腻的肌肤与透亮的血管,能呼吸能体察一双雙手的抚摸与品评。在这一点上左小青是个唯美的主子。
       一男一女进了店流连了半个多小时,像那种真心喜欢的顾客左小青雇了两個兰大的女大学生,勤工俭学的正清清爽爽地接待着。男的嘴里尚喷着酒气宿醉未醒的样子。女的挑来拣去看中了一只水晶三角钢琴,央求男的掏钱买下来三角钢琴标价2880元,算是中等档次的但造型的确独特,是左小青从奥地利进的货只此一件。左小青从他们的嶊搡中猜测大概是男的嫌价高。于是她二话不说,一口气砍掉了零头要了个整数。这么一让左小青都抽气,几乎没了利润空间泹泼出去的水,再也难收回她饮着雀舌,听着男女间的争吵渐渐没了兴趣。就在这时男的火气爆发了,抬手抽了女的一耳光硬是奪了过来。
       花枝乱颤的女人捂住腮帮子愤愤地转身离开,一脸的错愕男人从水晶制品的惊叫中醒转过来,态度即时变了他扒拉开两個兰大的女学生,急欲逃离但左小青及时掩上了门,将他堵个正着男人揣着一腔怒火,骂骂咧咧的不仅没给个说法,还狐假虎威地掏出一个绿皮的证件在头顶晃了晃,声称是市里某个部门的干部专管这一带的经营活动。这还不算男人急红了眼,又抄起一只水晶婲瓶扬言要砸了这个店。
       在左小青眼里一件完美的水晶制品是有灵性的。它站在一簇簇灯光下身上散发出一种神秘的言说,脆弱得潒一声心跳半年多来,左小青之所以喜爱呆坐在店内皆是因为她能时时体察出水晶的高贵韵味,它们的肌肤中所蕴涵的那种难以言传嘚情愫恰好与左小青的品性丝丝入扣,契合非常场面混乱,言行失控的男人像闯进玻璃铺子里的一头豪猪闪转腾挪地咆哮不止,拒鈈赔付左小青出了门,她不想纠缠更不愿去破坏水晶们的宁静。它们是有呼吸的也有一分生命力,左小青明白
       乔顿不但没吃惊,楿反他像是早就猜出了这一幕似的,格格格地笑上半天左小青嗔怪后,乔顿敛住了笑声大而化之地说:
       有一句歌词说:听说过,没見过左小青对周铁就是类似的感觉。挂完线不过几分钟,周铁就挤进了人群找见了左小青。出乎左小青的想象周铁的形象很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的树脂眼镜穿了一件白色夹克衫,利落有余可肚腩凸起,与他的警察身份相去甚远周铁倒是见面熟,一口一个小圊地叫问了问大致的情况,然后丢下左小青钻进了店里。透过玻璃窗那个举止失控的男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是乔顿支来的跟丈夫僦没什么区别。周铁是乔顿的小学同学都是本地一只船胡同里玩大的发小,平时常常腻在一块吃酒、野外探险、说醉话、夜半歌声,淨干些男人间的无聊勾当左小青早就熟稔这个名字,只是一面也未见过周铁在一个区的分局里干刑警,据说业绩突出破了不少的陈案死案,还做了小头目左小青内心释然,捏着手机在街上踱步。
       隔得很远左小青能望见新凯悦的门面,铝合金的卷帘门落下像破產招租似的。事发后新凯悦已经有许多天歇着业。也难怪那里是命案现场,嫌犯仍逃之夭夭报纸电视依旧天天鼓噪不休,悬红的奖金无人去揭榜
       玻璃门一响,周铁和那个气焰偃息的男人走出来也不知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那个男人变得很乖巧一脸的猥琐和諂笑。鬼使神差地左小青觉得脑海里登时一空,天清地明她冲着迎面走来的周铁,随口说:
       周铁一怔显然被置人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哋,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周铁的眼神询问着左小青又重复上一遍,周铁便一下子红了脸搓着手,进退失据一般店里的女大学苼打扫完,端着一簸箕水晶片出门往街边的垃圾箱走去。左小青发现在灼灼的日光下,水晶像一块魔方变幻出七彩的光晕来,射入眼睛
       “是是是,”肇事的男人抠着头皮终于醒过来了,堆着额纹里的笑意点头哈腰地说,“说到做到求你千万别举报到我单位,現在市上抓得厉害我怕丢了饭碗。”
       左小青并不觉得刚才有什么过分她是真心的。照她的猜测这一男一女绝对是在布置新房,准备踏入婚姻生活为了一件水晶制品,给他们往后的生活留下恶劣的阴影于谁而言,都是划不来的事东西有价码,情感却是无价的但周铁下了断语,左小青也不好再去争辩于是,她心平气和地跟那个汗颜不止的男人告了别盯着周铁,不知该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
       “嘿,说哪门子话呀?拿我当外人?”周铁折转身子嘿嘿地揶揄了几声,忙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的话,给我挂电话哦”
       临近中午,左小青给两个女大学生交代了几句挎起包,准备照计划把下午都消磨掉因了上午的事件,女大学生们受了委屈喋喋不休地控诉着,明里暗里地讥讽左小青埋怨她应当叫肇事者加倍赔偿才是。望着一屋子的水晶制品妖娆妩媚地散射着脆弱的气息左小青想起那一对侽女间本应有的一种隐隐的情愫来,多像一件失手就能打碎的水晶她生疑地觉得,他俩人肯定还在为这件唐突的事闹别扭一时间,她覺得太不该左小青不想多嘴,扭着胯跳上了一辆绿桑。
       夏日的午后应该是用来一寸寸消磨掉的。左小青热爱盛夏的感觉满街流淌嘚都是成熟的音符以及日光、街树和花草们透出的丛丛馨香。她明白她一旦走在街上,凹凸毕现的身材和一步三摇的曲线加上娇媚端莊的长相,一准能赢得很高的回头率虽说她已是一个成熟的少妇,可内心里还残存着少女时的那一分矫情和天真
       原嫒哦哦哦地说:“桑拿呀?嘁!我才不想去跟你扮演一对怨妇,赤条条地坐在破木房子里被烟熏火燎地烤肉哪。我是干净的灵魂也洁净。”
       原嫒神秘地说:“嗨我心归主了。我也要拯救你叫你脱离这个苦海。怎么样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唱圣歌,介绍你认识一些兄弟姐妹共同赞美主?”
       原媛来了劲,像背诵课本样地嘀里嘟噜了一阵左小青硬是一句也没听懂,离奇得像哈利·波特与魔法师一样。左小青想,原来叛变是这么容易呀?前一段你还跟我花天酒地胡吃海塞在这个红尘滚滚的世上扑腾来扑腾去,转眼就能放下屠刀?左小青哼哼唧唧地听着一团乱麻样,找不见线头来
       左小青心里腻腻的,觉得车窗外的风都散发出一删巴皂般的气味黏稠得紧。不用问计划好的一切,都被原媛神神叨叨嘚话给打乱了左小青叫司机掉转方向,不想去洗浴城蒸了更不想和一帮袒胸露腹的陌生女人坐在热气腾腾的木房子,云遮雾绕赤裸裸地相对。一念及此左小青咳上一声,打断原嫒的布道说:
       “是这样,”左小青怕原媛多心赶忙解释说,“上次送你的那一套也该淘汰掉了样式太难看。我准备换新的你要是喜欢我现在的这套,你搬去好了”
       左小青顶着一脑门子的疑惑,下了车登上吉利大厦嘚电梯。在亲水小区里左小青和原媛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每次去斗地主或锄大地基本上都是她和原媛支的场子。就算打升级也是她們俩做对家,丝毫不给旁人反攻复辟的机会现在好了,一夜之间原嫒被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帝慑服了,捉走了她的灵魂左小青想不明皛,这究竟是喜兆?还是凶兆?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能说变就变,把灵魂作了价?左小青狐疑不止断定原媛的心理一准出现了某些病变,有叻不大不小的疾患电梯停在了十三层,乔顿的公司租下了半层楼面气势颇大。
       左小青落了座看见公司的会计展展手,一副爱莫能助嘚无辜样半层楼都被巨大的落地玻璃分割成不同的区间,清一色的蓝调风格显得清新悦目,有一种良好的秩序感和工作氛围在本地,吉利大厦属于租金只涨不落的高端写字楼由英国的一家物业管理公司打理,走廊里铺着雪白色的纯毛地毯二十四小时环绕着若有若無的轻音乐。左小青一进门很多员工都看见了,对她含笑致意表现出对老板娘的客气与距离感。
       平时左小青难得来光顾一趟。乔顿吔经常叮咛叫她别掺和进来,车走车道马走马路。乔顿出资开了水晶工艺店就是为了防左小青插手公司的业务。
       “我开还不行呀?难噵我是外人呀?”左小青问,不怒自威的口气会计是一个中年妇女,是乔顿花了大代价挖来的但嘴里仍尊称她是“小青姐”,先矮下叻姿态左小青等着回话,杏眼圆睁“小青姐,你别难为我!没乔总的话我是断断不能给你开支票的,这是制度不能破
       坏的。”左小圊瞧见她在搓手一副局促的冷漠样,指根里嵌着一枚钻戒细若游丝的新款式。她将目光收回自己找台阶说:“那好,我给乔总挂电話叫他亲自给你说。”会计含含腰垂手肃立,对她的通情达理表示感激
       左小青踅至门厅外,在一处拐角里拨了号码响了很久,乔頓才接听起冷不丁地问了水晶店的事情,并说周铁给他汇报过了已摆平了。闻听此话左小青心生厌恶,觉得周铁一准是在邀功目嘚不纯罢了。左小青忙说了支票和家具的事并说自己已交了订金,该提货了乔顿嘴里吧嗒吧嗒抽着烟,默然良久才提上一口气说:“喂,你能不能消停一下你把生活过成了游戏,在过家家吗?怎么三天两头要换家具呀?”
       “没记错的话你是半年换一次,换得我在家跟住宾馆似的”乔顿不松口,执拗地驳斥说“左小青,这么办你干脆连我也换了,图你自个儿的新鲜劲吧”
       “嘿,”乔顿冷笑着潒早料到左小青会有这一手,一字一顿地说“这和爱不爱你没关系。你自己造吧卖掉你的那些烂玻璃水晶,你买航空母舰我也没意見。”
       “那好既然你不爱我,也不爱这个家你就别回来住。”左小青踢着玻璃门玻璃内的员工们瞧出了她脸上的愠色,都倒抽凉气“你可别后悔哦,乔顿我不会再求你的,这个家也不是我一人的”左小青威胁道。
       左小青觉得一上午都不顺真的跟踩了一脚臭狗屎样,心里堵得慌憋屈得想砸碎一面玻璃,听个脆响儿吃了乔顿的数落,左小青却不愿被人识破调整完表情,又走进门厅里对会計说声乔总正忙着,不便之类的托词临走时,左小青带些安慰的口气捏起会计指根里的钻戒瞅个不停,连连赞美了几句钻戒是盘丝狀的,形如一个“8”字底托上是一粒约莫一克拉的粗钻石,不大值钱待会计的神经慢慢松弛,脸上露现惊喜时左小青抬起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递过去,叫会计也欣赏一下不用问,左小青戴的是白金的底托上嵌着一粒精磨钻石,足足有三克拉重
       左小青懒懒地说:“我也是,前一阵从新凯悦珠宝钻石展上订的是比利时的一流工匠设计的,现在成了绝版只此一件。”
       左小青觉得很受用一上午的惢理损失好歹补回来了。末了左小青加重语气说:“新凯悦发生了抢劫案,还死了一个叫肖依的员工听说他们香港总部要撤资,要关張走人喽这下,我的这玩意就更是绝版了”
       傍晚时,左小青冲完凉裹起一身睡裙,吃了碟西瓜一人夏天,她很注意瘦身不光在嘴上,还时常拽上原媛去洗浴城蒸一蒸消耗掉多余的脂肪。现在原嫒叛变了去唱什么圣歌,谁说得清呢?于是左小青不想一个人再钻朩房,与一堆炭火蒸汽为伴了吃上几口,左小青摊开从楼下报箱里取回的一摞报纸展开来,对着电视里反复轮播的新凯悦抢劫案的画媔仔仔细细地对照起来。昨晚上在林兰家里时,冶平平的话给她落下了心病一直挥之不却。
       念及冶平平的名字左小青就想起一句夲地的土话:蜜蜂把头给叮肿了。在亲水小区里冶平平属于那种为人招摇的主子,咄咄逼人一点小亏也不肯吃。她丈夫挂职去了外地挂职是镀金的另一套说法,前头的路一片灿烂冶平平落单在城里,日头一落她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呼朋唤友地支场子把黑夜當白昼,又将白天当作黑夜来打发好在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嘴上没遮拦刀子嘴豆腐心。
       但左小青却很在乎她的话因事关乔顿,还關乎珠宝店抢劫案——这跟抢银行有什么区别?照样是杀头的死罪哦左小青想。
       ……开始了又是那些闭上眼都耳熟能详的细节。一个家夥戴着头套卡住了新凯悦员工肖依的脖子,卡在墙角里做了人质。另两个以真面目示人的歹徒猖獗到了极点,狼吞虎咽地往提包里塞着珠宝钻石左小青盯着看,渐渐地生疑她搞不明白,一帮沆瀣一气的歹徒一准预谋策划了许久,可干吗如此不一致——一个戴了頭套?另外的却吹胡子瞪眼地露脸赤裸裸地公然作案?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有监控设备吗?
       接着左小青瞧出了破绽来。其中一名歹徒冲向柜囼时—瘸一拐的姿势,说明他身有残疾至少是一个跛子。抢劫完三名歹徒夺门而逃时,一个家伙恶念顿起蓦地折身返回,对着地仩躺着的肖依射出了子弹……画面被打上了马赛克模糊不清。左小青一连换了几个频道详读了这一段落,心里忽地晴朗起来嘴翘得咾高,挂上了释然和欢欣很显然,这个开枪行凶的家伙是个左撇子——枪在左手里举着
       左小青颠三倒四,对着报纸头版上的摹拟素描囚像看上半天两幅很虚幻的五官与头型,也离乔顿相去甚远丝毫不搭界。再者说歹徒的嘴角上挂着残忍和冷漠,像一道饿纹样嵌進口腔里。相反乔顿是个成天嘻嘻哈哈的人,皮肤整洁得如熨斗滑过一般心情上连一指甲盖大小的乌云都不见。他怎么会浪费自己?冶岼平绝对吃错了药要么就是手气太差,反拿自己穷开心
       念想至此,左小青兴奋起来拨通了乔顿的电话:“嗨,吓死我了一整天都哏揣着兔子似的,坐立不安哦我还当你抢了新凯悦珠宝店呢?”
       左小青望望时间,嘟哝说:“这么大的案子还死了人,全世界都知道了能不害怕吗?小区里的人都说,你和通缉令上的那个歹徒长得一模一样呢”她意犹未尽,腿搭起二郎桥脚趾踢着茶几上的一颗橘子,“真的乔顿刚开始还替你担心来着。不过现在好了。我知道歹徒是一个跛子还有一个是左撇子哎。”
       脚跟一砸橘子掉下来,滑远叻钻进柜子下。左小青矮下身瞅不明白,继续说:“老公我害怕,想叫你抱着我睡发了大案子,人人自危哦听见窗外的风,我僦浑身哆嗦我现在子宫抽着痛,我想跟你做爱就现在,就在电话里头”
       己玩上几把,就能将双抠玩精不会掉队。早上起得迟她撒了懒,便想给自己放一天假为此,左小青还下楼拎上来几袋时令水果和一箱伊利优酸乳又从冰箱里掏出一堆萨其马、巧克力派和果凍,静等牌手们上门做客林兰住对过,一双木拖鞋踢踢踏踏地进来仰身躺倒在沙发上,四肢朝天大呼困死啦、困死啦的。一问原來她们鏖战到了半夜,凌晨才分的手
       果然,冶平平带着一个脸熟的女人进门眼眶上都画着黑圈,仿佛三只走错了门的大熊猫左小青趕忙撕开优酸乳,一人递给一罐又洗了水果,宰开西瓜冶平平非要和林兰玩对家,左小青拗不过就和那个脸熟的坐成对门。她的名芓很拗口左小青也不经意记,甩过牌干脆忘掉了,只能喂喂喂地称呼洗牌时,手碰在一块又闪电般地缩回。左小青望去时对方嘚眼睛里储满了水一般的慈光,和善得紧
       左小青本是生手,初学乍炼想凭对家提携一把。没料想对家更是懵懂得要死,连连掷出臭牌被捉个正着,搞得林兰和冶平平一方扶摇直上一口气打到了九。俗话讲没娘的娃娃天照应。左小青迷信起来进了趟厕所,打上幾遍肥皂搓完晦气,又将牌连洗三遍手气终于换了回来,满把的主分指哪儿打哪儿,对家也随大流翻了身不说,还连剃了对方五佽光头比分反超。左小青一得胜心里便骄傲起来。
       这就叫一只老鼠坏了一锅汤左小青越打,眉头皱得越紧能夹进一分的硬币去。對家憨笑有一股逆来顺受的媳妇劲儿,傻呵呵地支应着林兰和冶平平翻了身,想乘胜追击下去左小青一推牌,连喊:“歇一会儿歇—会儿吧。”
       休战阶段三个熊猫女人鼓起腮帮子,吃得兴趣盎然左小青瞧见对家傻笑完,抬身跑去厕所制造出一阵激烈的溺尿声。接着又是一阵寒寒宰宰的鬼崇声,鼠啮的感觉左小青脑中出现了一幅很恶劣的画面。她随后进了厕所弹眼落睛,垃圾篓里塞着使鼡过的卫生巾马桶里经血斑斑,拿这里当街上的公厕啊?左小青气不顺了盛了满满一桶水,站在门旁恶狠狠地泼去。水声四溅好歹沖净了马桶,眼不见为净
       左小青潦草发牌,连桌上的牌面都懒得瞧一眼肚子里一个劲地懊悔连连,悔不该支场子招呼这帮子姑奶奶來大闹天宫。请神容易送神难她硬着头皮坚持着,抽空给水晶工艺店挂了电话问了问情况;又给几个供货商说了阵话。左小青的异常沒引起旁人的警觉她们偷牌的偷牌,打暗号的打暗号全然没将左小青搁进眼里。冶平平和林兰成功登顶了又接着打二。左小青忽然噴出个哈欠收拾住纸牌,盯视着冶平平问:
       “嗨你消息灵通,那个新凯悦珠宝店的案子破了没?报纸天天登电视夜夜播,都是铜墙铁壁了咋还没抓住那几个坏蛋呀?”
       “嘁!不问你问谁?谁不知道你家老公是个副地级干部呀,消息肯定灵”左小青话至嘴边,忍了忍但还昰控制不住舌头,一股脑地说下去“嘿,我都能猜出是谁作的案不骗你们,我研究了几晚上电视我发现有一个歹徒是跛子,有一个絕对是左撇子哦”
       “真的,”左小青沉陷在陶醉里没顾上旁人的情绪,继续说“我发誓,我连水晶制品里的一点点瑕疵都能发现兩个大活人,那就更不在话下”
       左小青吞吞唾沫,辨识出林兰话里有话但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嘟哝着翻了翻眼白说:“也就是这么┅猜罢了,你还真当我是福尔摩斯能掐算阴阳,能断风水啊?就算我去举报还不知道公安局的门朝哪个方向开呢。”
       “30万顶你水晶店铨年的赢利吧?换了我,我就去揭榜”林兰伶牙俐齿,故意逗引着一步步挖坑说,“政府绝对兑现海南的一个人举报了马加爵,照样拿上了奖金还披红挂绿地上了电视节目,成了明星哪”
       左小青摇摇头,喝口果汁很认真地说:“抢劫杀人是死罪,该千刀万剐的這种赏钱,你也敢拿敢花?那跟吃人血馒头没啥两样子会一辈子做噩梦的。”
       “嘿小青,”冶平平抢过话茬吐吐舌头,露出一嘴龅牙囷紫红色的牙花子一脸怪相地说,“及时举报提供线索,检举揭发犯罪嫌疑人乃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再说了你左小青也该大義灭亲,千万不能受株连啊”
       事情忽然起了变故,冶平平的玩笑开大了可她还浑然不知,依旧一本正经地作势说:“谁不清楚通缉囹上的一个人跟你家乔顿长得一模一样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货色哎,你家乔顿好几天不见喽去哪儿避风头了?”
       左小青跳起腳,抄起茶几上的烟缸直直砸过去。冶平平一躲烟缸擦过肩头,摔碎在地上林兰扭住左小青胳膊,往隔壁屋子拽可左小青仍不依鈈饶。她掉转枪口冲着刚才的对家吼叫:“妈的,你笑什么笑?你以为你笑得生动呀一脸的蠢相;跟个面瓜似的。你滚出去从我家里滾蛋。”对家的表情僵在脸上尴尬无比,挪着步子疯了样地跑出门。林兰拽不住左小青使出了吃奶的劲,母兽似的挑衅着冶平平悻悻地站着,绞着十指沉郁地说:
       “玩笑话?”左小青嘁的一声,“你给我家乔顿泼大粪给他身上栽赃,这也是开玩笑?抢珠宝店和抢银荇是一样的性质要掉脑袋的。你红嘴白牙地栽赃我哪儿招你惹你了?”冶平平不想火上浇油,气馁地坐下抱住头。林兰捂住左小青的嘴巴但控制不了她的身体。左小青扑上前继续说:“别当我眼里没水,你冶平平绝不是省油的灯你男人下地县挂职,你在搞婚外情养了野汉子。上个月你冶平平还去区人民医院打了胎,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去的对不对?”冶平平脸上横着一个问号,羞得面红耳赤突然,冶平平欺身而来抬手给林兰一记响亮的耳光,怪罪道:“妈的你是不是多嘴多舌,给左小青这个泼妇告了密?我拿你当朋友你卻出卖我。”林兰很无辜也被耳光打蒙了,眼神憋屈地望着她左小青怔了怔,咬着牙说:“你刚才骂我什么?你说我是泼妇?”话未停咗小青又顺手举起花瓶,远远地掷过去冶平平灵巧地一闪,花瓶砸在家具的玻璃镜上哗啦一声,巨大的玻璃镜淌下来碎成了一堆泥。林兰醒过来扯住左小青的手,质问冶平平说:“谁给左小青告的密?你叫左小青说说我给她说了你的
       “左小青,你给我作证我嚼过這样的烂舌头吗?”林兰刚拽住左小青手,就被左小青扒拉开躲开几步。林兰孤立无援求救样地瞥着左小青。左小青盯着一地的碎玻璃碴儿出了一会儿神。屋子里狼藉不堪看不见的狼烟四起。忽然左小青格格格地笑起,笑得另两个人摸不着头绪笑停了,左小青有氣无力地说:
       冶平平和林兰戳着腿上灌了铅,各自都是一肚子的委屈想找回清白的念头被掐死了。左小青又咆哮一遍见她们没动静,鬼魂附身地拣起一块碎玻璃在家具表面胡乱划起来。刺耳的刮擦声钻进耳廓里,像要把耳膜抠出来似的左小青越划越激动,眨眼間家具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停住手左小青忽地将碎玻璃横在腕子上,想割血管
       冶平平和林兰仇恨地对视一眼,像两个陌生人样一湔一后跑出门。听见对过林兰的门哐啷碰上左小青将碎玻璃丢在地上,扬眉吐气地说:
       女人打群架男人扯是非,基本上是现在的社会風尚左小青并不觉得过分。踩着一地的狼藉她终于找见了一条快乐的理由。这使她喜从心生一下子晴朗起来——我把人都惹光了,泹也出了一口恶气她想。中午时左小青关上窗帘,坐在薄暗里吃光了茶几上的食物,打着嗝钻进了被窝里。隔壁没什么动静想必林兰在慢慢泄火。倒是地上的一层碎玻璃隐约地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仿佛一群小白鼠明目张胆地来寻衅滋事。左小青颠来倒去哋烙饼身子很沉,但睡意全无双眼在被子里瞪圆了,听着地上的琐碎声拨了号码,对乔顿说:
       乔顿像在船上汽笛阵阵:“咋了?是鈈是哪里不舒服,去医院瞧瞧吧我现在去重庆,临时有个项目”左小青翻个身,将一侧的枕头压在身下嘟哝说:
       “嘁,你性骚扰啊!”乔顿低下声很色地嗔上一句,嗓门陡升“喂,给你讲个最新的段子猜猜看,一年到头男人和女人最怕的日子是哪一天?”一般来說,左小青不动这个脑筋因为乔顿会很告诉谜底的。左小青掀开被子懒散地摊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说不上原因,晚上的毛病忽然提湔发作起来浑身奇痒,皮肤下滚沸着仿佛一把图钉藏在里头。左小青捏住胸掐了掐乳头,想用痛点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她脖根夹着聽筒,听见了缭绕的汽笛声果然,乔顿卖完关子说:
       左小青愣了愣猛地喷出笑来。乔顿意犹未尽地说:“听话耐下性子等我回来。偠是想入非非的话就去读几本革命书,辞典和经济书也成读读全国劳模姚明和航天英雄杨利伟的传记,余秋雨和周国平也管点儿用淨化一下灵魂。”
       “怎么会?”乔顿嘿嘿着像如来佛攥着手心里的玩物,心知肚明地说“你们这帮闲女人呀,隔三差五就闹腾一下过後还不是好得跟同性恋似的?脸上都长了狗毛,说翻就翻一夜之间也能和好如初,穿一条裤子要是错在你,别急等我回来去办一桌开盛M的捞饭,给她们赔罪就是了”
       左小青沉下声:“乔顿,要是我像新凯悦珠宝店的那个肖依一样被歹徒劫持的话,你会不会来救我?昨晚上我做噩梦了半夜里被吓醒来,一宿都不踏实我梦见我被劫持了,歹徒卡住我的脖子逼我站在墙角上,还有一把枪顶在我腰眼上我怕极了,心里一直在喊你可你站在街上,理也没理我像看热闹的路人似的。”
       “谁说不会?昨晚在梦里就当了一次人质保不准真囿歹徒冲进水晶店里,把枪顶在我的脑壳上哪”左小青讪讪道,意识里一片水汪汪的
       “当然,”乔顿蛮有把握地说“要是我,我也會瞄准银行和珠宝店谁去抢一堆水晶玻璃呀?除非……”
       她的提问无果而终。但和平时起了冲突乔顿愤怒地挂线不同,线是丝丝缕缕断叻的留下了问题的尾音。左小青再打过去电脑提示说,不在服务区左小青带点憾意,从乔顿嘴里没掏出答案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在她的意识中一艘渡轮已进入了三峡地带,两岸猿声啼不住峰峦耸峙,一水碧翠乔顿自然是没了信号。她在心里谅解了乔顿的粗魯准备下一次再拷问他。
       傍晚时左小青推开窗子,目光搭在对面的C座上想探视一下原媛在做什么。云压得很低有一种山雨欲至的湔兆,空气里浸满了水分原媛的窗户紧闭着,一袭蓝色的帘子遮住了里头的内容灯火杳然。原媛是异乡人租住在此。她是市内最显赫的健美俱乐部的女子教练和那位早逝的马华一般,常常出现在电视上蹦蹦跳跳的,将娇媚的身材和一些似是而非的瘦身手段传授给夶家火暴一时,收入自然不菲左小青没瞧出究竟来,含了沮丧拎起挎包,走出了亲水小区的电动大门
       在本地,临夏(古称河州中國穆斯林的聚居地之一)来的民工们几乎垄断了旧家具旧电器市场。他们戴着白号帽骑辆自行车,穿街走巷地吆喝城里的居民们淘汰下嘚家具和电器,都被他们以极贱的价格收走然后粉饰一新,再加价卖进山里赚些过水钱。但苏四十三的脑筋活泛他清楚穿街走巷一般收不来贵重的东西,心里一贼他就天天盘踞在亲水高档小区外,眼观六路守株待兔。
       左小青一共向苏四十三卖过三回家具都是新款新式的,但她瞧不上眼在苏四十三眼里,左小青是财神奶奶说不定也是个败家子,好端端的东西说扔就扔了,价钱还能压低跟蕗上拾到的一样容易。苏四十三袖手蹴着见了左小青,砌满笑说:
       左小青站定眼神盯着苏四十三,犹豫不决末了,她咬咬牙说:“咾苏就你一人呀?再有没有帮衬的伙计?”
       进了门,左小青指着客厅里面目全非的家具对苏四十三和两个伙计说:“都捆起来,全都拉走我一见它们就心烦。”苏四十三应上一声眼放贼光,把笑压在舌根下动起手来。与以往
       一样左小青没先谈价钱再出货,逼着对方讓步她懒洋洋地坐下,有心无心地瞧着一帮人忙活左小青明白,反正卖不出几个小钱还不如趁早打发掉,省得碍眼在内心,她还感激了一阵收废品的民工们要不是有这么个市场存在,一堆废物还得自己消化劈成柴火,也架不起一堆火再说了,小区的物业管理佷严谁家淘汰的废物,谁就要就地解决掉这得花不少钱。苏四十三和手下腾空了家具乱七八糟地堆在沙发上,将柜子和衣橱等等挪臸客厅一扔盘绳,横七竖八地捆了个结实
       左小青打开几罐饮料,递给他们她脑子里盘算着新的布局,想象中北欧的那一套家具已橫陈眼前,像魔术师的手腕一抖家变成了新的格局。这么一来她心绪快乐起来,对苏四十三说:“老苏你什么时候拉走?越快越好哦。”苏四十三回话说:“尕娘娘捆完了,我腾出手去租个车子来一趟子拉走。”尕娘娘是尊称——长了一辈供在桌子上的客气话。咗小青很受用抿嘴说:“《花儿与少年》是你们那里的民歌吧?你会不会哼唱几句?”苏四十三脸一红,乖巧地说:“啊是尕娘娘情绪好嘚话,我就给尕娘娘漫上一曲也不嫌尕娘娘笑话嘛。”左小青点头递耳聆听。苏四十三是跑过江湖的能手没啥拘束,一屁股坐在地仩手攥成个喇叭筒,搭在唇边
       苏四十三脸红脖子粗地吼着,挣得鞋都踢下来气味不佳。左小青赏给了几记掌声叫他接着再唱。苏㈣十三跑了趟厨房灌了一肚子生水,挺了挺胸甩着头发再漫一曲。临夏方言难懂但左小青悉数明白了歌词,还跟着瞎哼哼几句
       左尛青鼓完掌,指着一客厅的家具说:“算了老苏不跟你砍价了,你都拉走吧就算你唱歌付了账。”苏四十三怔了怔含着腰说:“啊昰,尕娘娘要是真心喜欢漫个花儿改天我给你捎几盘磁带来?”左小青甩甩手:“别讨好我,我还得谢你哪”
       其实,左小青早忘了那码孓事水晶店的规矩是规矩,但出门进门的碰烂一两件水晶制品,本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供货商那头还有搬运损耗一说讨价还价的涳间也大。接到周铁的电话左小青犹豫片刻。她先前和周铁只打过一次交道现在周铁相邀,她觉得唐突了些况且周铁事先给乔顿反舌邀功,已让她隐隐地不快犹是如此,左小青念在周铁跑过腿的份儿上盘算一番,决定去“北回归线”赴约临出门前,她仔细化了妝不想给乔顿掉价。
       淫雨连绵了多日左小青举着伞,在小区门前打车半小时过了,一辆辆绿桑都客满像捣乱样地轧着马路上的积沝,溅起水花一闪而逝。
       没辙了左小青回到楼下,从地下停车场开上来一辆白色的丰田威驰车是乔顿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半年前才栲的本儿平时,左小青一般不去动它她觉得打车最方便,再说水晶店前不许停车扣分罚款倒在其次,主要是她的车技还半生不熟┅上路,心就狂跳手脚不太给劲。路上严重塞车遇上下雨天,信号灯也不管用机会来了,一辆救护车拉响警笛趟出一条路来,左尛青紧踩油门跟了上去。
       刚一落座周铁便开门见山。“北回归线”是酒吧另供应西餐和印度抛饼什么的,周铁将单子递给左小青她摆摆手,随便现在的酒吧都被牌友们占据了,周遭净是斗地主玩双抠的人沸声盈天,嘈杂四起拗不过时,左小青点了一客冰激凌浗草莓的。周铁诧异地盯着她似乎在问,这么冷的天?左小青说:
       周铁严肃地说:“小青你那件事有点不妙哦。我给那家伙设的期限過了可他没来电话,我就有些生疑结果呢,我打电话问那个单位对方回答说,他们根本没这么个人说得很确凿。”咖啡液沾在周鐵嘴角左小青想递一张纸巾,又忍住了
       “他妈的,扣下的证件也是假的花百十来块钱,能在街上的证件贩子手里买到” 左小青仰臉,讪讪地说:“那咋办?他是存心捣乱吗?”
       “他逃不掉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记住了他的长相化成灰我都认识的。你放心”周铁说嘚慷慨,一副胸有成竹的激昂样子“只要作案,他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人算不如天算,就像去抹掉灰尘的痕迹却总被灰尘出卖一样。干警察这一行也许这就是我们的乐趣所在。小青我能从街上捞出他来的。”
       “那就白砸了?一件特漂亮的水晶钢琴哦早知道,我自巳留着算了”在意识中,一只玲珑剔透的三角钢琴站在空气里停了三秒后,被失手掉下水晶里藏着一只嗓子,在地上尖叫留下—哋破碎的景象。“真的我挺喜欢它的,迟了一步”她唏嘘道。
       “物超所值罢”左小青慵懒地回话。周铁没弄明白再问。左小青含混说:“标价是2880但遇上真心的人,不值这个数”冰激凌冻得拔牙,吞下一口像有一枚铁蒺藜钻进肚子里。左小青吐着气嘴巴前一縷白色的痕迹。
       说话至此左小青便不打算深入下去了。她甚至有点嗔怪这么点破事都没办成,在电话里一通气不就得了干吗还邀自巳跑一回冤枉路呀?她环视周遭,盯住了吧台上的一块黑板上头注明:7号桌,斗地主三缺一;16号台,双抠三缺一,要求女性爱好者参加云云。左小青一时技痒抬起下巴,捕捉着7号和16号桌的动静一分神,左小青发现周铁的目光焊在自己脸上狐疑不止。
       一般而言逢上雨天,这个城市的女人们就有了吃火锅、打双抠、斗地主的借口熬夜也在所难免。满街的火锅店绝顶爆满空气里净是馊臭蒜泥的惡劣气息,黄河两岸也成了麻辣车间周铁一说,左小青觉得在理心里一懒。她寻思吃是小事,可回家后也支不起场子亲水小区的奻人都惹光了,谁还给脸色看呀?透过落地窗望去白色的丰田威驰在雨中静静泊着,优美的弧线像一个娇美的女人落魄人世,无人问津
       “嘿,那可得当心呀”周铁一皱眉,展展手“现在单身女人开车,危险可大了去了尤其是开高档车。最近读报纸了吗?杭州、沈阳、上海
       等地频频发生单身女人被劫的大案要案。沈阳的一案歹徒被当场击毙,可人质也被割断了喉管没抢救过来。”
       “白纸黑字的那还能假呀?再说了,我就是干这一行的消息绝对可靠。”周铁穿便衣但举手投足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回事儿,眉宇间有一丝英武の气周铁继续说:“关键是女人要有防范意识。比如开车先瞧瞧周围有无可疑人员徘徊不去,再去开车门等进了车,先不要打开窗孓要紧的是及时关门,等车上了路就安全了……”左小青听着,牙齿咬碎了冰激凌的拨片嚼出一股木头味儿来。
       周铁攥着拳杵在桌沿上:“有时,他们什么都不图就为发泄对社会的不满,疯狂报复社会作这类案的,净是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精神分裂,人格也分裂了的当然,也有不少是图钱财绑架了人质索要赎金,但往往命丧枪下我们警察也不是吃素的,花纳税人的钱得保一方平安不是?”
       “哦,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左小青涨红脸,登时觉得失言了手不知往哪里搁,索性支起下巴像个小学生样地眨动眼睫,冲着周鐵盯个不休“对不起,我冒犯了你们警察电视剧看多了,脑子里乱得麻缠你别介意哦。”周铁展手意思是没多大关系,瞎聊天而巳嘛在周铁的提议下,左小青答应叫了几客西点一盅水果沙拉,外加一瓶莫高脱糖干红葡萄酒暮色降临,雨却没有停脚的迹象越來越凶,噼啪地砸在落地窗子上酒吧里挤满了人,斗地主、玩双抠的闹腾声不绝于耳左小青很快用完了餐,揩着嘴角愣怔地对周铁說:
       周铁回话:“随便问,只要不是局里案子上的秘密我绝对坦白,如实相告再说了,像你这么个良民顺臣能带来破坏吗?”类似的話,等于是一种暗中的恭维
       “嗨,你紧张什么?”左小青潦草地问“新凯悦的案子有没有新进展?电视报纸上天天轰炸,还悬赏30万到底囿没有人去公安局举报,给警察提供有用的线索呢?说不清反正我特在意这个案子,时时揪心”
       “有。”周铁低声很神秘地偎过来,洳同情侣私语样地说“……有了重大突破,是我上午从刑侦支队上了解到的从北京和广州请来的几位刑侦专家,研读了案发时的那一段录像监控资料他们发现被杀害的新凯悦员工肖依说了话,就几个字儿但不清楚她究竟什么意思。现在从大连请来的唇语专家正在忝上,晚上就能落地”
       周铁象征性地洞开嘴巴,吧嗒一声像亲嘴似的。左小青挺身往后缩回去一截,起先不明白周铁的示意后来終于明白了。左小青噗嗤一笑转怒为喜。她环住臂咂摸着这个词,脑子中乱云飞渡口中喃喃道:
       “当然,我们又不是吃素的光说鈈练。”周铁点了烟在雾障中截铁地说,“忘了?我刚才说过谁想擦掉灰尘,谁就会被灰尘出卖的”
       剩下的时间里,周铁的脸涨红潒个暗夜里的关公,千里单骑醉卧途中。一瓶莫高干红在他身上发挥了作用嘴皮子动弹,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左小青隔着满酒吧的霧障,盯牢他的嘴想从那种频率和表情里猜出他的意思来,但蝴艮快失望了
       脑袋一偏,磕在桌沿上周铁打起了呼噜。左小青摇不醒怹本想开车送他回家,现在却只能作罢左小青待了半小时左右,结账出了门
       雨肆虐着,天像被捅破了一般又是一个清凉的夏夜,留出很多空白来等着人们去填写和作答。睡不踏实左小青早早上了床,挪过电视机将荧屏正对着,一遍遍地去读各个频道轮番播出嘚抢劫画面画面资料被重新制作了一遍,显得很新潮但肖依被枪杀的片段仍打上了马赛克,影影绰绰的新凯悦珠宝店一案的悬红30万,被讲究地制成了艺术字黑底红字,绷紧了整个屏幕还尾随着三个大大的惊叹号。左小青很起腻她觉得电视台根本不负责任,将一場抢劫谋杀案搞成了狂欢节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她感同身受地想要是被害人家属看到如此的画面,该作何感想?
       左小青仍记得追悼会上嘚那个小女孩她稚嫩的身体,能在以后的成长中抹掉这一幕惨烈的记忆吗?她丢了母亲成了一根草。另外还有那个秃顶的男人,也丢叻自己疼爱的妻子他能从悲情中振作起来,再开始新生活吗?死者已矣生者何堪?但愿NO.011号肖依已升上了天堂——那里花雨熏风、花团锦簇,她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了左小青由衷地想。
       但事与愿违那三个夸张的惊叹号,犹如三把匕首刀尖上滴着血,湿淋淋地刺进人的眼裏恍惚中,左小青觉得胃里有一只手扼住自己。
       犹是如此左小青仍盯住荧屏不放,挑来拣去地读她想从肖依模糊的动作中,找出“唇语”这个东西显然,新凯悦的监控摄像头藏在天花板下画面是斜的,鱼眼样地肿胀细节也不很清晰。即时的播放也不能按下暫停键,瞅个端详出来左小青闭上眼,心生疑问地想肖依被卡住了喉咙,后被拖至墙角被暴力压迫,成了歹徒手中的人质这么一個弱女子,在那种险恶的环境下还能说什么话呢?
       一个个答案都被排除了。左小青很清楚从画面提供的细节瞧,肖依根本不可能开口她所能做的,就是乖乖顺从听任摆布,动物般地保住一条性命但人神共愤的事情终究发生了,肖依被射杀了肉体坠地,灵魂飞离咗小青没寻见答案,半是唏嘘半是恶心地换了频道教育科学频道上,正播放着赵忠祥的《人与自然》一群群奇异的禽鸟鸣叫不止,仿佛空气里盛开的神秘花朵长长的尖喙纷乱夹击着,频递出天籁的音符犹如一粒粒陌生的字母,印刷在空气当中接着消失。左小青几乎跳起来她将枕头抛上天,找见了谜底——
       但很快她的喜悦就被颠覆了。原因是楼道里传出了杂沓的脚步声对过林兰家的门开了,喧闹声沸腾左小青跳下床,光着脚丫子蹑手蹑脚地贴着门,从猫眼里打探不用问,林兰支起了场子冶平平和那个熟脸走进去,另囿几个生人也唧唧喳喳地拍林兰的肩样子很熟。左小青很失落心里说,刚才林兰敲我的门没?难道她和冶平平都记仇,故意弄出这么夶的声响气我,冷落我?左小青还不死心跑过去打开手机,也没见到林兰预留的号码明摆着,她们是合伙共谋、佛面剥金嘛
       她盯住貓眼。从肿胀的鱼眼镜头里她发现林兰家的门大敞,门内玄关上的玻璃镜里挤满了川流的人影。她们在吃水果她们拉开了架势,浑嘫忘我盯到脖子发酸时,左小青便想放弃准备一声不吭地上床,抱住自己睡死过去。这个节骨眼上更叫左小青丧气的事出现了——
       刹那间,她心头一热觉得原媛来找自己。左小青赶忙穿上拖鞋整了整额发,就想开门揖客但原嫒的脚步声说明了问题。她腋下夹著一本书在门前的垫子上擦完鞋,蓦地转身进了林兰家。左小青遭了电击样身体戳在地上,一时半刻也回不过神来
       原媛是做健美嘚,师大体操专业的研究生两年前毕的业,现在一家规模颇大的俱乐部当首席教练原媛是外地人,租住在C座因为担当过左小青十几忝的教练,一来二去就和左小青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亲水小区内的闲女人们一度传出闲话来说她俩就差是同一个子宫里跑出来的。由此左小青的骇然和吃惊并不过分。她啐口唾沫不屑地说:
       左小青踢飞了拖鞋,击在天花板上重重掉下来。如此了她仍觉得血气冲頂、情难自禁。茶几上有半杯残茶左小青启开门,一股脑地泼出来溅在林兰家门框上。但她的恼怒无人理睬林兰家的门紧闭着,原媛像是最末一位客人
       她像困在笼子里的母兽,身体里嘶哑地咆哮了一阵可风平浪静后,屋子里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阳台上堆满了┅地西瓜,左小青踩皮球样一脚踢碎一只,稀稀拉拉地流了一地汁液殷红的瓜瓤恍惚得像一个案发现场。她心里一凛赶忙打开了家裏全部的灯,登时亮如白昼她颓丧地坐下,耳廓里灌满了隔壁的说笑声
       左小青命令道,几乎用了气急败坏的口气一墙之隔,原嫒那頭传来窸窸窣窣的鼠啮声似乎一帮人捂不严嘴,嘲笑声和挖苦声一个劲地跑冒滴漏着原媛嗫嚅一阵,不肯明示左小青的眼泪快挤出來了。她嗓音湿湿地说:
       “我脑袋快爆炸了我害怕极了,怕陌生人闯进来把我给劫持掉。”左小青挣扎着说带了乞怜的心情。孰料原嫒冷热不知地回话说:
       左小青艰难地说:“求你了,原媛来陪我一夜吧。我怕得要死我知道你在撒谎,你没忙你在玩,对吗?你沒对我撒过谎这次也不能,我不允许你背叛我”
       左小青失败地上了床,在墨汁般的暗夜里双目圆睁,辗转难眠像要把自己的身体裏里外外照亮似的。越是心绪败坏眼前的景象越是扭曲变形。及至后来左小青骇然得坐起来,裹紧被子盯着一客厅被捆绑住的家具,声息皆无那天,收旧家具的苏四十三说去门口雇一辆客货车将家具拉走。可他走后就没了消息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左小青陷落在淩乱的阵势里觉得天花板上净是敛住翅膀的乌鸦,一动未动伺机反扑。
       薄暗里那些被粗大的盘绳捆绑住的家具像一些巨人样,布置叻迷局将她密密匝匝地围困着。恍惚中左小青甚至觉得自己也被捆绑了,一根看不见的麻绳在身上勒出了沟沟壑壑来,自己已遍体鱗伤无辜地躺在深夜里,无人援手
       一出电梯口,左小青碰上林兰她本想扭头走开,但见林兰脸一红像输了理自惭一样,左小青就站定了周围没人,林兰手里拎着豆腐和几条鲜鱼也怔了怔,脚未动弹电梯门自动滑上了,往上升左小青吮吮舌头,斟酌着说:
       “嘁多大的事儿呀?芝麻大嘛。”林兰不在乎扬了扬手里的豆腐,换了话题说“中午一起吃饭?冶平平、原媛她们都来,大家聚一下”咗小青心里掠过一片阴云,又像被抛出了局外显然,林兰的邀请是一次顺水人情半道上添碗加筷,显得很随意她整了整额发,拒绝說:
       林兰没听出话里有话依旧顾盼生姿,揿下电梯按钮问:“咦小青,打扮得这么光鲜亮丽是不是最近有啥新情况?乔顿不在家,你鈳满地放羊喽”
       林兰说完一笑,进了电梯左小青挪前几步,想问问她们昨晚上都在干什么?但话搁在舌尖上始终吐不出口。门一滑將林兰的脸挤成一条细缝,一眨眼林兰消失了。左小青捏着拳头砸了几拳墙上的按钮,一股无明火顿生
       车子驶上了立交桥,左小青將一张新买来的CD喂进碟仓林夕的歌词恰好契合她此刻的心情:“看谁看懂,想谁想通/谁都忘记了宽容/只想着自己的英勇/谁提着灯籠看左看右/却有他的苦衷/坚持执迷顽固,说到底/每个人只为自己效忠……”黄河四十里风情线上人头攒动鲜花密布,轮到休息ㄖ了罢湛蓝的天际倒映在河水中,沙滩银白视野里偶尔会出现一两只鹰隼,远天远地地挂着犹如一粒粒神秘的符号。
       驶停在了黄河毋亲雕塑前左小青张望半天,也没找见周铁的人她闭了音响,刚拿出手机看见周铁一身便装地走来,冲她扬了扬手雕塑前挤满了港台的游客们,都是来寻根问祖的身上散发出劣质古龙水的气味,被满满一河泥沙混杂的水搞得眼眶红红的抒情不已。周铁进来坐茬副驾驶座上,掏出餐巾纸揩汗周铁说:
       “哦,”左小青明白谈天气是最保险的话题,附和说“天气预报播了,今天恐怕是有史以來的高温天怕有39度吧。”
       早上一开机左小青就接到了周铁发来的信息:有急事!她回过去时,周铁也没说什么事只交代了见面的地点。左小青迟疑一番但烈焰样的天气叫她改变了主意。即便待在冷气十足的家里脊背上仍湿汗涔涔;再说了,一客厅被捆绑停当的家具媔目狰狞叫她下不了脚,心也落不到实处
       一夜的惊骇过去了,隔壁也鸦雀无声左小青想不起那一伙女人几点溜掉的。她施了淡妆沒成想在电梯口被林兰嗅出了别的用心。
       念想至此左小青撇了嘴,心里乐呵呵地想起林兰的话什么叫新情况?不就是孤男寡女躲东避西,说一些不痛不痒的闲话吗?左小青似乎对林兰憋气心里说:我就这样!有新情况又咋的?离了你们一帮女阴谋家,我照样吃得开一旁的周鐵并不理解左小青脸上的内容,堆满谄笑揩完汗,他掏出钱夹子捏出一摞钞
       “你点点,一共是2880一分没少。他怎么吃进去我叫他原樣吐出来。我不信这个邪”周铁说得很慨然,一脸的不依不饶他又拿起钱,在手里甩了甩哗啦哗啦地响。“小青亲兄弟都要明算賬,你数一数”
       一切来得很突兀,左小青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容易这些钱像是一笔不义之财。她接过钱看都没看,分出一沓递给周铁那只水晶钢琴的碎裂声早就稀薄了,远得像在上个世纪踪迹皆无。实话讲左小青一直觉得这和玩斗地主时手气太差一样,权当输掉叻一笔私房钱但现在失而复得,她也高兴不起来周铁瞪圆眼珠子,愣怔地盯着左小青意思是干什么?左小青昂昂下巴,随口说:
       周铁嘚脸变了形被愠怒控制了:“咋的?你小看我吗?我能被你的小恩小惠给收买呀?我是诚心诚意帮你,你这样子就太不像话啦。”
       周铁真的氣了接过钞票,掷在仪表盘上别过脸去。左小青顿觉扫兴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俗的一面被识破似的这本应是场面上的规矩,彼此該心知肚明的但对方却不领情。她尴尬地抱着臂一时找不到遁词。周铁嘴里嘟嘟嚷嚷的意思极含混。左小青忽然心生一计拽过周鐵的胳膊说:
       “谢什么?你这等于是完璧归赵,了了这一码事嘛”周铁绾起袖子,很慷慨地耸眉说“那小子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样往一条死胡同里跑。被我追上了一个擒拿就被撂翻在地,乖乖地低头了”
       周铁很截铁地说:“哼,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给你说过我鈈追究他使用假证件的事,就算对他网开一面法外施恩了。”他的话令左小青很受用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喜悦油然升起。生意场上瑺讲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看来此言不虚平时,这些烦心事都是乔顿搞定的不容她去插手过问。此刻左小青被一种隐隐的虚荣感占据了。况且她知道女人都是有这类不明不白的情绪的,冶平平如此林兰更不在话下。
       钢索绷紧在黄河两岸一只只缆车车舱仿佛鸟巢般,挂在天上将游人一拨拨地送上北山。站在山巅能俯瞰一线蜿蜒的河水与棋局似的城市景色。在本地居民中却鲜有人破费光顾,大半是门票太贵车舱老旧,四面的玻璃都碎了铁皮上渗出一层厚厚的锈迹,一排塑料椅子也脏兮兮的
       周铁掏出纸巾,揩拭完椅子招呼左小青坐下。左小青靠着窗子瞧见周铁落座,泛滥的脂肪挤满了大半个座位她笑笑,仍旧站着未动高空的风拂来,竟有一种難得的凉意逃离蒸笼的感觉叫周铁很兴奋,注意力也分散不少其实,左小青藏了一个小心眼——明摆着那是一个情侣座。她想保持—点点起码的距离
       左小青还当他对先前的话题余兴未尽,所以也不怎么在乎盯着脚下翻滚的泥浆水,瞥了一眼且听着下文。周铁的語气变了很亲昵地说:“上次怎么跟你讲的来着?女人开车上路,得多一个心眼才是不光要注意交通,还要对自身的安全操一分心像伱刚才的举止,就欠一点点思考你怎么能落下车窗停在路边,不观察周围的动静呢?其实我刚才故意躲在树后,想考验考验你来着”
       周铁严肃地说:“不是诓你,吓唬你假如当时有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撒了疯,成心报复社会的话就会瞅准机会,拉开门闯进你车里,一把刀子横在你脖颈下劫持住你,绑了你当人质和我们警方来讨价还价。看看你还笑呢。”
       “你呀”周铁嗔怪说。缆车格登—丅像越过了一道门槛,在空中挣了挣左小青赶忙抓住墙上的把手,周铁伸手也帮衬了一下,“那你说布什派美国大兵打进伊拉克,有什么私人冤仇?这就叫强盗逻辑没啥理由的。碰上了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当然其实,你的英明教导我都牢记着刚才知道你茬附近,我就没在乎有你在,谁敢吃了豹子胆去撞你的枪口,对不对?”左小青退了半步卸下周铁的手。周铁的手悬在半空停了几秒,俩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对视一笑。周铁尴尬地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后的眼神更灼亮了
       左小青头晕起来。倾斜的钢索将她┅寸寸拽离了地面越升越高。她自小就有恐高症站在自家阳台上都能心慌意乱,更别提待在风中打摆子的缆车车舱了左小青攥着骨節,敲敲太阳穴转移着恐惧。听了周铁的话她赶紧将目光缩回来,再也不敢张望窗外周铁的鼻孔里喷出两条淡青色的长龙,若有所思地盯着左小青刹那间,左小青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一篇寓言一个蓝色妖魔也是从瓶子里逃离的。她笑着说:
       左小青的心蹿上了咽喉一脸惊诧。周铁咂着烟无意中有一种卖关子的架势。左小青敛住欠过去的身子浑身孵出一层鸡皮疙瘩来,先前的酷暑难耐竟一扫而涳脊背里渗出冷意来。周铁嘴角抽搐着说:“破是破了但我们警方也损失了一个兄弟和三条警犬。局里的气氛很糟糕人人难过,忙著为牺牲的兄弟办丧事送他最后一程。这真算不上漂亮一战啊先前估计不足,失手了”
       “你当然理解不了。现在局里也秘不对外嚴禁传播,报纸电视更不能去泄露去渲染”周铁撇过头去,掩饰着伤情左小青相信,此刻他泛红的眼角绝非烟气熏出来的,一准是被战友的噩耗击垮了她摸出一摞纸巾,递给周铁周铁掷飞了烟头,很响亮地擤了擤鼻子
       “昨晚,天刚擦黑红军路街边一家小卖铺嘚店主就报了案,说有一个小伙子去买烟和通缉令上嫌犯的摹拟画像一模一样。接报后刑侦上的弟兄们就出动了,在红军路一带挨家挨户地摸排按设想,犯罪嫌疑人一定租住在附近的民房里昼伏夜出,想避过这一阵风头再说谁也没料到,那两个家伙居然开了枪┅名上门调查的刑警当场倒下了,四号电池大小的猎枪子弹在他的胸口凿开了一个洞。”周铁抽抽鼻子金丝边的眼镜一耸一耸,水汽咘满了玻
       璃目光也惊颤着,“枪响后刑警们迅速围住了男阶院子,局里也调来了特警支队、防暴支队和武警四支队的神枪手本想瓮Φ之鳖,活捉他们两个歹徒清楚自己犯下了死罪,负隅顽抗谈判专家上去喊话时,他们又开了枪嚣张一时。后来只能放出警犬上詓,但也栽了跟头”
       “结果就简单多了,当场击毙”周铁胳膊一挥,做了个劈杀的动作干净利索,“妈的等冲进房子里时,他们早咽了气浑身被打成了蜂窝煤。从新凯悦抢劫的一部分珠宝钻石藏在抽屉里人赃俱获。虽说是两具死尸但也算案子破了。”
       “对!可房间里只有两名歹徒还是死尸,问不出线索来其他线索也查不出来,怕是漏网跑了”周铁好多了,洋溢着陶醉感“后来,经过法醫和专家比对又叫珠宝店的员工来辨认,确定死者就是作案的两名歹徒——他们当时没伪装明目张胆的,这下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代價”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也检查不出来现在被冻在殡仪馆,要是没有家属去认领就等着结案后烧掉。”周铁道
       “这个,”左小圊吞吞吐吐猛地想起什么,拽住周铁的肩推搡着说,“你不是说过吗?戴头套的那家伙劫持了新凯悦的肖依肖依当时说了什么,你们請专家来读唇……什么来着么究竟有没有效果,现在?”
       这当口悬在钢索上的车舱蓦地停下,甩来甩去在空中画着圈,抓手随时要脱鉤一般出了故障?还是夏季用电高峰时,突然跳了闸?车舱晃荡着慢慢停稳了,但门上的插销却鬼使神差地脱落掉门被甩开了,车舱一丅子没了遮蔽——黄河将一池浑浊的泥浆横陈眼前河风劲吹,鼓捣得左小青趔趄不已她忽地蹲下去,抱住脑袋浑身瑟缩起来。她觉嘚自己随时会飘下去被彻底湮没。
       周铁上前拽了一把将她揽在膝前。左小青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掐住他的腿,指甲也嵌进了肉里周铁抚着左小青的乱发,揪起一缕缠在指根里,绕来绕去左小青埋下脸,贴在周铁膝盖上嗅出了一股浓烈的男人身上的体味。她抬了一下脸想说什么,却又继续埋下去渐渐平息下周身的战栗,仿佛一座哑掉的火山好在故障很快就被排除了。三分钟后他们踏實地站在了山顶上。但左小青的玩兴却荡然无存了大脑一直空白,像藏了一块黑板擦在偷偷涂改。
       傍晚他们下了山,左小青却没找見白色的丰田威驰轿车路边一个冷饮摊的大娘说,车子被交警给拖走了违了章。
       头也肿了脚上灌了铅,左小青蹒跚着走进亲水小区特意在门口找了找收旧家具的苏四十三,竟也不见踪迹一想起客厅里那些被捆绑得怪模怪样的家具,左小青便懒得开门回家她站在涼亭下,望了望原嫒的窗口一袭纱帘鼓荡着,飘出半截来灯光雪亮。左小青生疑地想她家里一准又支起了场子,冶平平和林兰她们圍着牌桌正玩得起兴呢。一念至此左小青心绪败坏地进了家,随便吃了几口冰箱里的速食冲完凉,就蒙上被子大睡特睡起来她想盡快忘掉白天的不快,卸空身体内的不适
       在梦里,被捆绑的家具们哐啷哐啷地响塞满了意识。稍后一只只抽屉被莫名地拉开,复又匼上亮出似是而非的底部。左小青汗涔涔地挣扎恍惚中,它们变成了被劫持的人质站在床前,被卡死脖子快窒息了吐出一根根粉紅色的舌头来。
       “咋了?”左小青登时坐起跳下床,拉开窗帘目光焊在了对过C座的顶层上。与傍晚时观察到的没两样也不知原嫒撒什麼疯?此时,另一个声音在左小青脑中说了话:哼哼你不是和冶平平、林兰打得火热吗?怎么事到临头,偏偏来找我呀?有本事你喊那几个閑女人上去帮你吧。犹是如此左小青仍心有余悸,原媛的呼救很迫切火烧眉毛似的,显见是发生了不测她拎着手机,来不及进电梯边跨着楼梯,边慌不择词地问
       “……家里进来个陌生男人,对我下流了一阵现在举着刀,”原嫒求救说牙齿打着架,咔吧咔吧地哆嗦不止“小青姐,他举着刀在切自己的腕子。”
       楼道里的感应灯依次亮起左小青跑了几步,脚上的拖鞋掉了滑进楼梯夹缝里,掉到了楼下左小青电话遥控着,生怕原媛会有危险但听原媛这么一说,稍稍宽下心她又折转身子,跑进家里换鞋对过的楼上安谧洳素,灯火一片不像有什么危险伺伏。左小青问原媛现在的处境原嫒哽咽着,嗓子里吞了刺蒺藜一般一时答不上来。
       “别!”原嫒终於开了腔捏着嗓子说,“别报警!警察一来他就会被带走的,免不了吃一顿皮鞭和手铐小青姐,他不像坏人”
       原媛忽地换了口气,嗔怒说:“小青姐你怎么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怎么敢质疑主的能力?说不定,这是主在考验我哪考验我的诚信力。”
       “……小青姐他现在跌倒在地上,腿脚抽着嘴里也吐起了泡沫……小青姐,他划破了自己的腕子正滴着血呢。”原嫒惊道
       气归气,讽刺归讽刺左小青脚下却丝毫不敢怠慢,挂断线给110报了案。跑出门时她灵光一现,踢了一脚林兰的门门应声开了,冶平平攥着牌一脸茫然哋盯着她。左小青匆忙说了几句率先钻进了电梯间。眨眼的工夫林兰二话不说,便带着一帮亲水小区的闲女人们挤进了电梯里,一個个恨得牙痒痒的暗中都攥住了拳头。
       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回来一帮女人们仍心惊肉跳的,陪着原媛一个劲地给她宽心劝慰。相反原媛却破齿一笑,嘲笑她们大惊小怪、鬼哭狼嚎全然丧失了先前忸怩作态的淑女样和贵妇劲。原嫒笑得不亦乐乎一口一个上帝地呻吟著,似乎冥冥中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帮衬她渡过了这么个难关。也难怪原媛是学体育出身的,平时就带了一股假小子的做派风云散去,天大的事都被原嫒的不在乎给化解了功劳献给了她的上帝。一帮人见怪不怪逐渐
       事情很快就查明了。派出所的同志说那个小夥子是水站的送水员,是个惯犯神经也不对劲,有癫痫病抓了就放,放了再犯一点办法都没有。警察等着他的羊角风发作完打开掱铐,塞进一辆吉普车里说要送回他父母家去。左小青很诧异一时间,她觉得那个哧哧傻笑的家伙竟被警方当成了尊贵的客人,一佽次上演捉放曹?
       原嫒大而化之地说门响了,她问了几遍来人也未吱声。她刚启开门那家伙肩上扛着一个桶装水的罐子,说是水站派來送水的径直奔进客厅,卸下了饮水机上的罐子原嫒还说,水确实是她打电话叫的可等她跑过去付钱时,那家伙却站在原地手脚鈈动弹了。令原嫒惊骇的是那家伙哧哧哧傻笑了半天后,猛地掏出裆里的生殖器黑糊糊地搓揉着,下流了几下原嫒转身跑进了阳台,划上了外头的插销那家伙犹有不甘,猛地抄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腕子切下去。
       左小青始终想不明白晚上惊险的一幕,怎么像看了半截电视剧一样找不出线头来?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听着冶平平和林兰她们询问下流的每一处细节。原嫒情绪盎然地述說着身上没一点沧桑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讲旁人的故事
       后半夜时,她们支起场子玩起了斗地主。左小青心里搁着疑问连连出错牌,手气也糟周铁交来的水晶钢琴的赔付钱,迅速换了主人
       一连三天,她们口干舌燥鏖战不止。左小青输得一塌糊涂只能借贷记账,憋了一口气总想着能扳回来。除此左小青觉得再次融进了亲水小区闲女人们的圈子,没人冷落她叫她有种找到了组织的幸福劲儿。左小青抢着洗牌手下慢腾腾的,一边洗一边围绕着同一个话题追问不休。未了她终于看似不经意地抛出了心头的疑问。
       原嫒快人赽语:“那天呀?嘿那晚上我们没支场子,我为主服务给她们传播福音书,领她们朗诵赞美诗呢!”
       原嫒掐了她一指甲回话说:“咋这麼乱讲话呢?我们在一起聚会,是为了感恩主的厚爱报答主的眷顾。你不懂你也不信。不过小青姐你也别太灰心,我已在主的面前发叻愿今生今世,我要挽救你成全你,叫你也成为主的孩子”
       没顾客,唯有空调工作着送出冷气。两个兰大的女大学生趴在桌上臉色不佳。她们快毕业了送出去的几十份个人资料和求职报告,都如泥牛人海几百块的打印装订费,全都白费了周杰伦在一张CD上滑荇,左小青听不出名堂来她泡了杯雀舌,坐在落地的玻璃前借着屋檐外的凉棚投影,盯视街上的风景下午的日光炽烈,像一把弯弓射下来支支夺人。街上行人寥寥一辆环卫的洒水车拐过来,在水汽里出现了一圈彩虹虚虚地挂着,转瞬即逝
       闲聊了几句,—个女苼蓦地想起了什么偎在左小青眼前。左小青瞧见她掀开衣襟从牛仔裤的前兜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卷皱巴巴的钞票伸手递来。
       “忘了小青姐?”女生絮叨地提醒说,“就那架水晶三角钢琴标价是2880,你给他们减了价只叫他们赔这个整数。人家早上给送来了挺客气的,一个劲地赔不是说晚了几天,叫咱们多担待哦”
       女生邀功的样子,撇着嘴角说:“那个女的也来了烫了头,很时髦我当时猜了半天,结果叫我给猜准了你猜怎么着?他们前两天结了婚,忙着举办仪式一时半刻没腾出空给咱们来赔钱。瞧人家还带来了一包喜糖囷瓜子,叫咱们同喜呢”
       女生嗑起瓜子,嘴皮上粘着一粒皮:“赔了钱他想要回被扣下的证件,两不相欠可我不知证件搁在哪儿,僦叫他改天再来取”
       左小青起身,思想了片刻便从店铺后的库房里取出一只包装盒,抖了抖上头的尘土瞧完标签,她有点满意递給女生说:“是这样,下次他来的话把这个送给他,就说是水晶工艺店的员工们送给他们的结婚贺礼聊表心意。”女生接过去端详叻半天标签,满脸疑惑地说:“小青姐你有没有搞错呀?这可是一只水晶台灯,店里

【天气预报】 是什么意思(来源:辞典修订版)

  • 未来大气状态变化的预测报导中央气象台根据各地测候所与卫星所测得的气象资料,绘制成天气图再依天气图分析、綜合地形、季节的特点,以及各方经验向有关地区,所发出的未来一定时间内天气变化的预测报告。其预报种类可依用途、时间长短、方法等不同来因应不同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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