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的河海大学足球队名单

  数学是科学之母,其影响力之大,涵盖面之广,甚至超越了哲学。数学系男生入住的宿舍,跟他们所学的专业一样,高屋建瓴,雄踞学生公寓的最顶层,而618宿舍的位置最佳,不仅在阳面,而且位于正中间,除了能够呼吸高空的新鲜空气,还可以饱览对面女生公寓的无限风光,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孙晓峰总爱关上灯,趴在窗台上看对面那半边天的同胞们都在干些什么,这时候,共居一室的几个同学就爱拿他开玩笑。  这一天晚上,晓峰又在托着下巴往窗外看,谷非打趣地说:“你在偷窥的时候还是把灯打开吧,这样鬼鬼祟祟的可不是咱们618的风格!”说着,猝然打开了日光灯,“你光看人家,不让人家看你,这哪儿行呀?瞧你那色咪咪的样儿,估计也没人看!”  晓峰听了也不生气,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开玩笑的,习以为常了。  过了一会儿,晓峰突然兴奋起来:“你们快过来看呀!对面的女生也隔着窗户看我们呢!”  听到这话,谷非和李千里赶忙穿上拖鞋,跑到窗台,伸长脖子往对面看,就好像三只在鸟窝里张大嘴巴嗷嗷待哺的小鸟,但结果却什么也没看见,空欢喜一场。千里怅然若失,无可奈何地一拍谷非的肩膀:“回去吧,还看什么呀?都拉上窗帘了!人家那叫‘闺房’,哪儿像咱们呀,窗帘从来就没拉过,这几天闷热,干脆连门都不关了。”  这时候,杜志锐有些不耐烦了,质问大家道:“你们光玩儿虚的有什么意思!有能耐自己弄一个让哥儿们也瞧瞧。我看何眉挺不错的,她应该算系花了吧?你们谁把她拿下,那才叫本事呢!”  “何眉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有我的原则”,晓峰反驳道。  谷非追问道:“你什么原则呀?说出来让哥儿几个也长长见识。”  晓峰神秘地一笑:“我的原则就是‘三草主义’。”  “你们老孙家真是人才辈出呀!”志锐抢先说道,“孙大炮提出了‘三民主义’,你孙晓峰又提出了‘三草主义’。‘三民主义’指的是民族、民权、民生,你的‘三草主义”都是哪‘三草’呀?”  “孙中山说的是革命,我说的是择偶,不是一码事。我的‘三草主义’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兔子不吃窝边草;天涯何处无芳草。”  大家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都夸晓峰太有才了。  这个话题继续引申,像演奏一首四重奏,不断变奏,跌宕婉转。大家躺在床上,一直谈到深夜,很晚才陆续进入了梦乡。  中国的大学生公寓堪比英国的海德公园(Hyde Park),都是可以畅所欲言的场所;不同之处在于海德公园里发表演说的时间是白天,而中国的大学生公寓则是晚上,大家戏称为“卧谈会”。国际上召开会议,为了彰显平等,组织者都会找来一张圆桌或者把桌子摆成圆形,与会者围而坐之,称为“圆桌会议”。“卧谈会”比“圆桌会议”还要平等——大家关上灯,脱掉衣服,平躺在床上,人与地面的位置关系也由垂直改为平行。在这里,潇洒的气质,英俊的容貌以及咄咄逼人的气势,全都被屏蔽掉。都说中国的高校创造力不足,其实未必,“卧谈会”就是一项很先进的发明,应该推而广之,甚至可以冲出国门,走向世界。“卧谈会”的内容并不拘泥于参与者所学的专业,而是涉及到各种不同的领域。除了对异性的品头论足,还有像中美关系,建文帝下落之谜,勾股定理对世界的影响,马路边烧烤摊儿的烟气所造成的环境污染与经济效益孰重孰轻,林林总总,无所不包,大有魏晋时期高士们遁世山林,谈玄论道之象。书生的意气加上青年的英气,使得问题的结论大多有别于正统观点,虽然这些观点的“血统”并不纯正,但尽显“杂交优势”,或戏谑,或独到,或深刻,或犀利,或幽默,或怪诞,亦正亦邪,亦真亦幻,倘若有商家肯搜集整理,集结成册,出版发行,一定会赚得钵满盆满。  国外的大学是没有围墙的,分不出哪里是校园,哪里是街区;国内的大学不仅有围墙,还有气势恢宏的校门和气势汹汹的保安。人类已经步入信息时代,这些冷兵器时代的遗迹被微波和光纤轻而易举地绕过,成了一道马奇诺防线(Maginot Line)。大学校园不再是封闭的象牙塔,而是一个开放的小江湖。所以莘莘学子们才能在“卧谈会”上心鹜八极,谈天说地。如果做一份社会调查,问本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颁给了谁,或者哪个国家的哪位科学家荣膺了诺贝尔奖,恐怕没几个人能说出来;但要问某某明星拍了什么电影或者唱过那些流行歌曲,毋庸置疑,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大堆。大学同样如此,成绩好的学生往往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相反,那些爱抛头露面、爱张罗事儿的则会成为焦点人物。晓峰属于后者,他是系学生会的,精明强干,能言善辩,小伙子长得也精神,大高个儿,白白净净的,又爱打扮,在学生之中算是比较时尚的。他的工作范围也挺广的,组织学生活动,出去拉赞助,有时候也去福利院、敬老院献爱心。晓峰进学生会,可谓一石二鸟:第一,在同学之中积攒了人气,大家都认识他,办事方便;第二,在系领导面前有人缘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优先得到照顾。每逢周末,晓峰的日程总是排得满满的,忙得不亦乐乎。志锐喜欢踢足球,他是系队的,周六早晨总是第一个起床,匆匆洗漱后便去训练,先颠球、抢圈,接下来是半场攻防的阵容演练,系与系之间的比赛安排在下午,虽然远没有意甲、英超那样精彩,但绝对没有假球黑哨和恶意犯规,每个人踢得都很投入,也都很开心。比赛结束后,队员们先回宿舍冲个澡,然后再到食堂的包间里聚餐,要几盘凉菜和一桶扎啤,边吃边喝边聊天边吹牛,煮酒论英雄,无拘无束,痛快之极。千里周末做好几份家教,他感叹教文化课的不如教艺术课的,自己忙活一整天才勉强赶上教钢琴的干一小时。千里的父母也很支持他做家教,一方面可以挣些钱,花着方便;另一方面,由于他们自身文化不高,潜意识里特别崇拜教书育人的老师。李父李母至今还记得千里刚落地时,要请一个有学问的人给儿子起名字,于是想到了村里小学的校长,不料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学生已经放假了,校长也回家筹备年货了。无奈之下,李父决定亲自披挂上阵,来给儿子起名字,而且起的名字还要响当当的,大气磅礴的。他抓耳挠腮,寝不安席,憋了好几天,终于起了一个满意的名字——李千里。千里的弟弟,名字紧随其兄,叫李万里。李家对两兄弟的学习相当重视,决定倾注全力,把孩子培养成有文化的人。谷非是本市人,家境殷实,母亲是大夫,主任级医师;父亲在市政府工作,正局级待遇。谷非的日常生活也透着富贵气,会下谁都没见过的国际象棋,喜欢喝咖啡,晚上睡觉穿睡衣,刮胡子的时候涂剃须膏。谷非是一个很爱玩也很会玩的人,尤其擅长游戏,从“魂斗罗”到“大话西游”,无所不精。谷母经常来宿舍看谷非,每次来都是一通奚落,谷非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谷非周末回家,经常带回来一些零食,给大家分着吃。偶尔也带烤鸭或者红烧肉之类的“大餐”,这时候大家便关上门,顷刻之间,“大餐”便会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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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8宿舍只是大学的一个普通角落,但尝鼎一脔,便知一鼎之味,整个大学也大抵如此。但大学不是鼎里的肉,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需要新陈代谢。每年入秋,都将有一批新生步入校门,开始他们的大学生活。按照惯例,学生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组织联欢会,以示对学弟学妹们的欢迎。联欢会后便是军训,时间一般是四周。在这段时间里,系领导要求学生会在教学楼前布置展板,内容主要是介绍学校的历史和杰出校友,有成就的校友都被标榜成尊师重道、品学兼优的典范。实际上这些人在校期间都离经叛道,成绩也不突出。老生们知道学校真实的人文风貌,看后一笑置之。由于赶上了校庆,系里提出了新的要求:增加展板数量,板面要新颖,要有创意,还得一周一换,内容不能雷同。学生会里的制度是责任到人,这件事归晓峰管,晓峰觉得有些棘手,但放弃了又怕影响在系领导面前长期累积起来的良好形象,晓峰进退维谷,心里很矛盾。  晚上回到宿舍,晓峰召开“卧谈会”,恳请大家出谋划策。谷非说:“展板光有文字不行,表格就更离谱了,谁也没工夫看那玩艺儿!  “那该怎么办?”  “听我说完!”谷非说,“现在是什么时代?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叫‘爆炸’?就是气体在有限的空间内急速膨胀。信息一下子多了,可人的视力并没有进化得像猫科动物那么发达,相对于海量的信息而言,人的注意力就成了稀缺资源了。所以有人提出了‘注意力经济’这个概念。”  “人的视力没有朝着猫科动物的方向进化,而是朝着熊科动物的方向进化,越来越不灵敏了”,志锐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以前见一个人戴着眼镜,就知道这人有学问,现在不能这么看了,戴眼镜的人太多了。”  “让你们给我出主意呢,怎么变成研讨会了?”晓峰怏怏地说。  “说了这么多,我的意思是得有吸引眼球的东西,要使人眼前一亮!”  “没错!”志锐接过谷非的话,“时代不同了,现在好看的东西太多了,不像春秋时期,孔老夫子都没东西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片竹简,老先生爱学习呀,时间一长,把穿竹简的牛皮都翻断了。”  “那叫‘韦编三绝’”,千里解释说。  “别打岔!领会精神!”谷非提高了嗓门,“咱们言归正传,对于展板的形式,我的意见是——第一,要有醒目的标题;第二,要有大量的图片,进入读图时代了嘛。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上网浏览网页就是这样——先看标题和图片,内容一带而过。”  “标题倒不成问题,可我手头没有图片呀!你让我到哪儿弄去?!”  “咱们不是学过一篇文言文《劝学》吗?荀子说得好——‘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古人的经验不用白不用,你可以借鸡下蛋嘛,找个人代笔,不用画得太好,简单的漫画就行,美术学院随便拉出一个来就能画。”  听了志锐的话,晓峰茅塞顿开:“对呀!明天我就打印通知书,发到美术学院去!”  第二天上午就一节课,是《政经》(就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原理》,简称《政经》),不是专业课。晓峰很早就去了教室,坐到了最后一排。这里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教室里第一排一般没人坐,从第二排或者第三排才开始坐女生,而男生则是从最后一排依次往前坐。大学里文史类的课程,上课的时候不用听也能及格,只要考试前两周临时突击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是冬天,还可以带上绒线帽子,把塞着mp3耳机的耳朵遮起来,但要注意一点,就是不要因为陶醉于音乐而摇头晃脑甚至摆动身体;工科类的课程只用一只耳朵听就足够了,但要弄懂老师讲过的例题,实在弄不懂的背过也行,一般来说期末考试之前老师都要给学生划出重点。理科的课程则要竖起两只耳朵听,下课后还要反复琢磨、体会,做一定量的习题也是必不可少的。学理科得有真功夫,如果学不通,拿着书进考场也及不了格。上《政经》这门课对于数学系的学生来说跟放假区别并不大,在这节课上,老师讲的内容晓峰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一直合计做展板的事,他字斟句酌,几易其稿,终于完成了那篇通知书。《政经》的课堂气氛总是很沉闷,学生们大多低头不语,当然他们不是在看《政经》课本,大部分在看其他课程的教材,有些人觉得实在无聊,干脆看小说或者杂志,“特困生”(“困”不是困难的“困”,而是犯困的“困”)们则趴在桌子上酣然入眠。  老师是一位退休以后又被返聘回来的老头儿,自称民国遗老,个子不高,微胖,戴着老式的大眼镜,脑袋上的白头发比黑头发还要多。他见晓峰不停地写字,而且看起来好像若有所思,还以为他在记笔记呢,感到特别欣慰,感慨地说:“现在的学生呀,都不爱上政治课,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这么多人就一个人在做笔记,就是后排那个高个子的男同学,你们都应该向他看齐。”很多人都回头看,晓峰低下头,懆得脸红脖子粗。下课后,他第一个蹿出教室,生怕老师看他的“笔记”。  晓峰跑到学生会办公室,打开电脑,录入通知书,随即打印了一摞。吃过中午饭,他到美术学院的男生公寓,给每个宿舍发了两张,但还是不放心,趁着中午休息,又跑到美术学院的教室和画室里,用黑板擦在每一张讲桌上压了一张。
  第二天早晨起来,洗漱完毕,618宿舍的电话铃响了,晓峰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抄起电话,听筒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请问是数学系618宿舍吗?我找孙晓峰。”  “我就是。”  “我是美术学院的,看了你发的通知,很想参加你们的活动。”  晓峰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要不这样吧,我们上午还有课,中午你到我们系学生会办公室,我在那里等你,到时候再详谈。”  女孩同意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到了中午,晓峰顾不得吃饭就去学生会办公室。不久,进来一位女生,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留着乌黑浓密的披肩长发,与其说长得漂亮,不如说有气质。女孩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画册。  “我就是孙晓峰,既然通知你都看了,也就知道了大概的情况,我们对漫画的要求不高,对于你们专业人士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题材由你定,介绍学校生活的,搞笑的都可以。当然,如果能寓教于乐,那就更好了。”  女孩把画册放到桌子上:“这是一本《漫画集》,里面有不同风格的漫画,你先看看吧,你认为哪种合适我就画哪种。”  晓峰拿起《漫画集》,顺手翻了几页:“我这个人没有艺术细胞,风格方面的事,你说了算,专业人士嘛,肯定没问题!”  晓峰合上《漫画集》,这才看到封面上写着两个单词:Lily Shaw。字体潇洒飘逸,非常漂亮,晓峰喃喃地说:“Lily Show,百合秀,我没看见里面有百合花呀?”说着,又翻开画册,一页一页地找。  女孩嫣然一笑:“别找了,确实没有百合。你看错了,把a看成o了。不是Lily Show,是Lily Shaw。这是我的英文名字,我自己起的,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就姓Shaw。我叫萧莉莉,也姓Shaw,呵呵呵!Lily取的是音译而不是意译,因为读音和我的名字差不多。”  晓峰感到自己出了糗,脸上有些挂不住:“原来是这样,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不像我的这么俗气。”  “你那叫‘通俗’,走的是群众路线,呵呵呵呵……”莉莉咯咯地笑起来。  晓峰话锋一转:“我的通知书上有一条没写,就是你属于义务劳动,没有报酬。”  “提报酬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齐白石,当然你们愿意给的话,我也不拒绝,哈哈哈哈!”莉莉的笑一直没有从脸上散去,“我也有要求,不高,纸你得给我买。我对纸的要求和你对画的要求一样,也是不必太好,够用就行。”  怔了一会儿,莉莉见晓峰没有回答,便换一个话题:“你们下午有课吗?我们没课,我们系的课一般都在上午。”  “巧了!今天下午我们也没课。”  莉莉追问道:“要不然,要不然下午你陪我去卖纸吧,有一个店的纸挺不错的,我画画的纸都从那里买。”  晓峰爽快地答应了。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一盒卷尺,量好展板的尺寸,记在一张小纸条上,揣进裤兜里,带上办公室的门,走了。
  晓峰和莉莉来到学校大门口,莉莉下意识的朝马路对面的站牌走去,晓峰紧赶几步,一把拉住莉莉:“别挤公交了,咱们打车去。”晓峰一招手,过来一辆出租车(大学门口人流量大,是出租车扎堆的地方)。晓峰很绅士地打开出租车后排座位的门,先请莉莉上车,然后熟练地把手放到门楣下面,以免莉莉的头顶撞到门框。莉莉进到车里,坐好。晓峰关上后排车门,自己打开前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莉莉告诉司机到“阅墨轩”。  坐在出租车里,晓峰别提多兴奋了,困扰自己的难题这么快就解决了,烦闷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晓峰感到心胸开阔,精神百倍。心情好,时间就过得快,转眼他们就到了“阅墨轩”。“阅墨轩”不大,古色古香的,中间做了一个隔断,分割成连通的两小间,一间卖书画用品和装裱字画,另一间是小画廊,代卖字画。这里不像服装店那样门庭若市,而是特别清静雅致。老板50多岁的年纪,穿一件白色的短袖唐装,戴着老花镜,镜片后面藏着一双睿智的眼睛,活像一位老学究。老板见莉莉来了,上前和她很热情地打招呼。来这里买东西的都是圈里人,虽然人数不多,但相对固定,彼此之间非常熟悉。  按照莉莉的要求,老板选好了纸,用一张旧报纸裹好:“这次就要这些吗?不要别的了吗?”  “先要这些吧,不够了我再过来。”  晓峰付了钱,让老板开发票,说回去向系里报销。老板听了,问道:“既然是报销,是照原价开,还是多开一些?”  “那就多开一些吧。”  老板一扬藏在眼镜框上沿后面的浓眉:“我这里都是正规发票,如果要多开,也可以,你得多交一些钱。”  晓峰按照老板的说法,又加了钱。老板给晓峰多开了一倍的发票,晓峰接过发票,平放在柜台的玻璃上,用大拇指的指甲刮奖,老板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刚刮出一个“护”子,老板慢悠悠地说:“不用刮了,‘护税光荣’,‘护’都出来了,后面就是‘税光荣’了。这张票没奖。”  晓峰不刮了,把发票装进上衣的内兜里,拿起包好的纸,和莉莉走出“阅墨轩”。老板客气地送他们到门口。  两人打车回学校,在路上,莉莉有些担心,问晓峰道:“你多开发票,万一查出来怎么办?”  “都是这么干,放心吧,没人查。”晓峰满不在乎地说。  回到学生会办公室,莉莉把纸放到桌子上,撕开裹在外面的旧报纸,取出一张:“我先画一幅吧,看看效果怎么样,是不是符合你们的要求。今天买的可都是好纸,我先感受一下。哎呀!可惜我没带笔!”  这时,办公室的一个女生从笔筒里拿起一支钢笔:“我这里有一支,你先用吧,我看杂志上的漫画就是用钢笔画的。”  莉莉接过笔,拔下笔帽,歪着头看了一下,无奈地说:“这是一只普通的钢笔,画漫画不合适,我们画漫画用蘸水笔,还得先用铅笔打底稿,然后再用蘸水笔描一遍。”  “笔虽然是普通的,但画画的人不普通呀?就是用最普通的笔,也能画出最不普通的画来!”  莉莉敬佩晓峰说话漂亮,心里美滋滋的。由于没有合适的笔,莉莉本想不画,但晓峰把自己抬得那么高,不画又怕办公室的人误以为自己太傲气,而且晓峰也不好收场,只好试着画几幅。莉莉翻开《漫画集》,开始临摹。办公室的人都围过来看,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漫画笔画简单,莉莉很快就画了好几幅。其中一幅画是由四组连环画组成的,每幅画上还有一句简短的文字作为说明。  “我也表现一下,字我来写吧?”  莉莉把钢笔递给了晓峰,晓峰按照原作中对应的位置写起来。晓峰的字绵软无力,很难看,写在莉莉的画儿上,显得特别不协调,就像莫高窟精美绝伦的壁画上,赫然残存着英语和西班牙语的涂鸦。  这时,借给莉莉钢笔的那个女生神秘兮兮地说:“我怎么想起蒋介石和宋美龄来了呢,宋美龄画完画后,蒋介石就在她的画上题字。”  “你说的没错,宋美龄除了是第一夫人,还是一位画家。蒋介石和宋美龄合作的画,在拍卖市场上总能拍出高价位”,莉莉平静地说。  “蒋介石和宋美龄的夫妻感情实在太好了!”那女生说,“不信你看电视剧里老蒋总爱训斥属下,但对宋美龄却总是那么和颜悦色,那么柔情似水,真让人羡慕!”  莉莉笑了起来:“我也这么看,从他们之间的称呼就能看出来。蒋介石提到宋美龄总是夫人长夫人短的,宋美龄则叫蒋介石‘Darling’,呵呵呵!但宋美龄的画的确很好,不论油画还是国画。”  “亡国之君都有浪漫的爱情,你看,商纣有妲己,陈后主有张丽华。”  晓峰把字写完,大家又闲谈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办公室里的同学都到食堂打饭去了,只剩下晓峰和莉莉两个人。晓峰说:“展板的事把我愁坏了,现在摆平了。走!咱们吃饭去,我请你!”  “还是我请你吧,但是得你掏钱。呵呵呵!”  晓峰拉莉莉到学校外面的“小吃一条街”,说是一条街,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小胡同。这个小胡同的名字也不叫“小吃一条街”,它有自己的街道名称,但提起来没几个人知道,可只要一说“小吃一条街”,每个人都知道指的就是这个小胡同。“小吃一条街”很窄,也不长,两边饭店鳞次栉比。这里很闭塞,不通风,即使不是饭口,也能闻见一股浓重的油烟味。晓峰和莉莉进了一家叫“老地方”的小饭店,两人坐下,服务员走过来,递给晓峰菜单,晓峰接过来,瞥了一眼,转手交给莉莉:“点菜女士优先,地球上都这样。这里是中国,也不能例外。”  莉莉瞟了晓峰一眼:“那在月球上点菜就是男士优先了?是不是吴刚天天都给嫦娥点菜呀?”  “不!不!不!真理是不随时空改变的,月球上也是女士优先”,晓峰赶紧解释。  莉莉一边笑一边拿起菜单,大概浏览了一遍,对服务员说:“两个人,两个菜,一荤一素吧。先来一个烧茄子,记住,一定要切成长条的!夹起来方便;再来一个鱼香肉丝吧。”  “还得来两碗米饭,小碗的”,晓峰补充说。  不久,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了,晓峰和莉莉有说有笑,共进晚餐。  吃完饭,晓峰结了账,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这个点儿了,别去上晚自习了,咱们到马路上走走吧,‘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可以,不过就一百步,多一步我都不走!”  “我给你数着,我们数学系画画儿不行,数数儿不在话下!”  两人压完马路,晓峰把莉莉送到美术学院女生公寓楼下,然后回数学系男生公寓,晓峰把这一天的事原原本本地通报给大家,618宿舍顿时炸了锅。志锐首先发难:“我看这次期末考试你肯定得挂科,便宜不能你一个人全占了吧?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同样的道理,上帝给你打开一扇门,也会给你关上一扇窗。”  “志锐你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今天可是人家晓峰‘大喜’的日子,上帝是外国人,不了解中国的国情,中国人讲究‘双喜临门’。晓峰你别听他满嘴胡吣,这次期末考试你不仅全部及格,还能拿奖学金!志锐这孩子平时看着挺好的,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千里一箭双雕,既驳斥了志锐,又支持了晓峰。  谷非也追问说:“萧莉莉不比何眉,人家可不是‘窝边草’,你不总说你是兔子吗?那这棵鲜美的小草是吃还是不吃呀?”  大家的话锋直指晓峰,晓峰则一脸无奈:“这才到哪儿呀,刚一天,以后指不定怎么着呢!”  “你要有信心嘛,大家群策群力,坚决帮你把她拿下!”志锐做了一下总结性发言。  这一晚,大家异常兴奋,像喝了咖啡似的,久久不能入睡。
  有了莉莉的协助,在办展板这件事上,晓峰得心应手。系里原来要求展板的内容一周一换,晓峰超额完成了,他和莉莉一周两换。两人也走得越来越近。除了办展板,他们还经常一起到“老地方”饭店吃饭,没课的时候和周末,晓峰就陪莉莉逛街,晚上回到宿舍,还要打很长时间的电话。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凑过去听,还不停地出谋划策,看阵势,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情感方面的“大内高手”。谷非建议大家集体创作一首爱情诗,落款署孙晓峰的名字,然后打印出来,装到信封里,悄悄寄给萧莉莉。大家回宿舍后召开“卧谈会”,讨论这件事,经过连续几个晚上的论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可行,原因是从统计学的角度看,古今中外,但凡男人给女人写情诗的,最终走到一起的不多,经典的情诗背后都有一段凄美的故事,所以,对于情诗的态度是只能看,不能写。例如,徐志摩在《再别康桥》里描写的康河,就暗指林徽因,而林徽因却嫁给了梁思成。后来徐志摩为了看林徽因演讲,冒雨起飞,坠机身亡。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以情诗闻名于世,他的情诗,很多内容都是描写对恋人玛吉阿米的思念。但身为达赖喇嘛,他和凡间女子的恋情注定是一场悲剧。仓央嘉措不仅情路多岐,而且命途多舛,他在政治上很不幸,只是宗教势力的一个傀儡,更不幸的是他英年早逝,只在世间停留了24年,便匆匆离去。童话大王安徒生(HansoChristianoAndersen)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浪漫的初恋,两人常有书信来往。安徒生终生珍藏着女友写给他的信笺,一直到70岁去世。安徒生的一生,坎坎坷坷,终身未婚。他留下了诗一样美妙的童话,而自己却孑然一身,在痛苦和孤独中走完了人生。还有很多,不胜枚举。有了这么多前车之鉴,所以,热恋中痴情的小伙子,断然不能给女朋友写情诗。  晓峰也越来越注意自己的形象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时髦的人,自从和萧莉莉交往后,更变本加厉了,买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比女生的还要多;穿的衣服也更加讲究了,打扮的像个韩国歌星似的。晓峰不光打扮自己,还“打扮”整个宿舍,他自掏腰包,除了买了好几盆花摆放在窗台上,还买了一瓶空气清新剂,每天早晚各喷一次。志锐经常不叠被子,晓峰说过他好几次,理由是不知道萧莉莉什么时候会来宿舍,如果哪天真的来了,看到宿舍这么乱,自己很没面子。志锐踢完球回来,晓峰要求他马上洗袜子,坚决不能放回宿舍,说志锐的袜子可以直接粘到墙上,并且挥发着一股刺鼻的类似氨气的味道,闻着让人作呕。当年清军入关后,命令所有男人必须把前额的头发剃掉,剩下的头发编成辫子,违令者格杀勿论。当时有个说法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志锐抱怨晓峰比清军还厉害,萧莉莉还没到宿舍呢,晓峰就来了一个“留袜不留人,留人不留袜”。晓峰甚至连志锐洗脚都要管,男生洗脚大多是把脚跷到水房的池子上,打开水龙头随便冲冲就万事大吉了。他说别人可以这样洗,志锐却不行,因为他总踢球,脚比别人的臭,臭味分子已经渗入皮肤,只是简单地冲一冲,如同隔靴搔痒,臭味根本就洗不掉。男生公寓的宿舍大多乱得像猪圈,味道也难闻,臭烘烘的。而618宿舍则独树一帜,既干净又整洁,像是新兵连的营房。晓峰的这些行为大家也能接受,恋爱中的人都有一些反常或者怪癖,这也是人之常情。出于对晓峰的理解和尊重,当他和萧莉莉打电话的时候,谁也不再像最初几天那样凑过去插科打诨了。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晓峰和萧莉莉通过电话继续他们白天没有谈完的话题,志锐、千里和谷非继续开他们的“卧谈会”。  晓峰和莉莉交往以后,开销越来越大,吃饭、逛街、看电影、买零食和小礼品,样样都离不开钱,无疑都是男方掏腰包。晓峰自我解嘲说他最羡慕狮子,狮群之中是母狮子捕猎,而公狮子不捕猎,但同样享用战利品。晓峰不像谷非那样总是出手阔绰,但又不能像李千里一样,周末两天都去做家教,因为得和莉莉在一起。时间一长,晓峰就有些顶不住了。但他也有自己的办法,新生军训期间,他在学生会里忙前忙后,混的挺脸热的,很多新生都认识他。晓峰说服外语系的高中同学,请他们出山,拔刀相助,成立“英语共进社”。他到各系大一的教室里发表演说,分析中国教育尤其是英语教育的现状。中国现行的教育制度是618宿舍在“卧谈会”上经常且重点讨论的话题,其中也不乏真知灼见、精辟绝伦的观点。晓峰把这些观点穿插到演讲中去。他首先回顾历史,提出了一个问题,就是古希腊时期,时间跨度并不长,地域也不算辽阔,怎么涌现出了那么多的天才人物呢?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其故。解铃还须系铃人,晓峰自问自答,说天才云集要归功于古希腊特有的教育制度。晓峰接下来开始谈中国古代的私塾和书院,还有俄国的彼得大帝,日本的明治天皇,晏阳初和梁漱溟的平民教育,最后落脚到中国现行的教育。经过比较,晓峰总结说现在的学校只是一个培训如何考试的训练营,我们在学校学的所谓的知识,只不过是考试方法而已,绝非学科本身,这些考试方法和实际的学科完全是两码事,或者说考试方法已经游离于具体学科之外,自成一家,“进化”成了一门独立的技术甚至艺术。学校的教学,遵循的是考试规律,而不是学科规律。邓小平曾经提出过教育要坚持三个面向——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现在只有一个面向,就是面向考试。教室里贴的课程表,其实都不对,都少写了一个字,语文应该是“考语文”,数学应该是“考数学”,最能说明问题的要算英语了,现在学校学的只是如何考英语,并不是真正的英语。表面看只是一字之差,实际上相差万里。国外长大的小孩儿,说英语都不经过大脑,回国上学,却听不懂英语老师讲课。而国内的学生,英语考的分数很高,但一句都不会说,也一句都听不懂,学了这么多年,见到老外还是大眼瞪小眼,黑眼瞪蓝眼。能跌跌撞撞地看懂英文原著就已经很不错了。但作为一种语言,你既听不懂,也说不出来,那就是没学会!去年有一个英国教授来学校做报告,有个学生用英语提了一个问题,这个教授却没有听懂,我们这么多年学的是英国人听不懂的英语,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还有一件事也挺有意思,刚学英语的时候上课先喊什么?——喊good morning teacher。已经喊了很多年,而且现在还在喊。这句话貌似严丝合缝,其实是瞎编乱造,外国学生没人这么说,问候老师一个hello就完了,正式的说法是good morning Mr.谁谁或者Mrs.谁谁,直呼其名也很普遍。在英语国家,老师只是职业,不是称谓。我们与其说学英语,还不如说学打对勾,能做对四选一的选择题就完事大吉,至于是否符合国际惯例,鬼才去管!这不是掩耳盗铃吗?现在“英语共进社”有几个外语系的,口语特别棒,课余时间在旅行社做导游,专门带国外的旅行团。他们来帮助大家提高听说方面的能力,希望大家不要错过这样一个提高英语的契机。晓峰口才极佳,演技一流,说得头头是道、声情并茂的。时间不长,“英语共进社”就吸纳了很多会员,基本上都是新生。当然这些会员不是免费的,都是注册会员,得缴费。这样一来,晓峰就有了一笔收入,作为他和莉莉的“活动经费”。晓峰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英语共进社”上,他光想着如何取悦萧莉莉了,“英语共进社”的活动也不怎么管,他的那几个高中同学只是临时帮忙,也不用心。结果只举行了两次英文朗诵比赛就没有了下文,负责人全都从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会员们叫苦不迭,大呼上当。  晓峰还组织了老乡会,运作模式和“英语共进社”如出一辙,同样也是收费。老乡见老乡,不是两眼泪汪汪,而是背后开黑枪,其结果也不言而喻——无疾而终。
  又是一个周末,一大早起来,谷非说:“这几天,我老爸老妈都出差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挺没劲的,我想请咱们宿舍的哥几个去我们家里玩儿,怎么样?”  “我没问题,这周有些累,球也不想踢了”,志锐第一个表态。  “不是我不想去,我还得做家教,去不了。”  “那好吧,你有事,就算了吧,孩子们还等着李老师上课呢”,说完,谷非转过身问晓峰:“你呢?没问题吧?把你那位带上,补上千里的名额,怎么样?”  “晓峰你就别玩儿金屋藏娇了,带出来让哥儿几个瞻仰瞻仰芳容!”志锐跟着起哄。  晓峰掏出手机给莉莉打电话,征求她的意见。莉莉在电话上说,既然是你们宿舍的,当然没问题,并约好在校门口集合。  见面之后,晓峰做了一个简短的介绍,莉莉首先对志锐说:“你就是杜志锐呀?晓峰经常说起你,说你球踢得特棒,全系都有名。”  “那你就是萧莉莉女士了,Lady Lily Shaw”,志锐一脸浮夸的笑,“你知道吗?我们专门查过《牛津字典》,Shaw除了是英语国家的一个姓氏,还有丛林的意思。日本有一个挺有名的网球运动员,叫杉山爱。‘杉山’是个日本姓氏,从字面上看,“杉山”就是树木丛生的山林,如果先把日语翻译成汉语,再把汉语翻译成英语,我觉得“杉山”应该翻译成Shaw。你和萧伯纳、杉山爱都是一家人,呵呵呵!干脆!我再给你起个日本名字,叫‘杉山小百合’得了。”  “你们数学系的人真是博学多才呀!不过我可用不了那么多的名字,我又不是流窜犯,呵呵呵!”  谷非带志锐,晓峰和莉莉坐公交到自己家。谷非家的客厅很大,也很气派,中间放着一张仿古的大茶几,上面摆着果盘和烟灰缸,两边是真皮沙发,谷非和志锐坐在一边,晓峰和莉莉坐在另一边。谷非顺手打开音响,播放了一首很轻柔的曲子,是用排箫吹奏的英国民歌《绿袖子》。  谷非给莉莉开玩笑:“你胆子真够大的,这里全是大老爷们儿,你一个大姑娘,单枪匹马就敢杀过来。”  “大老爷们儿?你们充其量也就是大小伙子。要说胆子大的女生呀,就得数我们学美术的和学医的了,什么样的男的没见过!哈哈哈——”莉莉大笑起来。  谷非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的靠背上:“以后我得找份兼职,到你们美术学院当人体模特去。”  “你这样的不行!长得太平,没有雕塑感。”  谷非碰了一鼻子灰,但他不甘示弱,坐直了,一指志锐:“这位应该没问题吧?身强体壮,有棱有角的。”  “最好的体型是VS型”,莉莉没有正面回答谷非,“我说的VS可不是versus的缩写,我说的是两种体型——就是女要S男要V。意思是说女的要有曲线美,像S一样;男的身材要像扇子面儿一样,下面小,上面大,呈V字型。”  志锐听了直摇头:“女要S男要V,这个条件太高了,我们数学系打死也找不出这样的人。”  “怎么找不出来?你不是总说何眉漂亮吗?她还不够S吗?”  听了谷非的话,莉莉顿时兴奋起来,追问志锐道:“何眉是谁?你女朋友呀?”  “不是!是志锐暗恋人家”,晓峰解释说,“每天回宿舍后,他总是给我们说何眉如何如何漂亮。”  “数学系就没有一个漂亮的!”志锐替自己开脱,“我说何眉漂亮只是相对而言,‘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我们系的女生都不爱打扮,整天鼓捣那些公式和定理。不像你们学美术的,在纸上画烦了,就对着镜子往脸上画。”  莉莉会心地笑起来:“这和学什么专业没关系,女生都爱往自己脸上画,这是天性。”  “我们系最大的问题是女生太少,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大概是四比一,你想想看,要追到一个女生,就得放趴下三条汉子,哪儿那么容易?我们这么热爱和平,干不出像‘皖南事变’那样同室操戈的事儿,只好找外系的女生了。”  莉莉听出了谷非说话含沙射影,暗指晓峰和自己,她并没有回避这个话题,而是借题发挥:“你们男生都有猎奇心理,总觉得自己周围的女生不漂亮,我们系的男生也这样,他们还编了打油诗呢,说什么‘美院女生一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美院女生二回头,中东不再产石油;美院女生三回头,黄河之水要倒流……’还有好多呢,我记不住了。”  大家开心地聊了一上午。到中午了,谷非建议大家一起做饭,莉莉第一个表态:“当然没问题!现在就我一个女的,做饭可得以我为主,你们男生都会做饭吗?你们呀,能打打下手我就知足了。”  晓峰和志锐继续在客厅聊天。谷非带莉莉来到厨房,打开菜橱一看,还有几根黄瓜和一些鸡蛋,大米还剩下多半袋儿。谷非咕噜着说:“这哪儿够呀?”然后冲着客厅喊道:“你们俩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东西?”  晓峰站起身来,打开冰箱:“有几个土豆,还有一条鲤鱼,个头还不小呢!”  “那好,够吃一顿了,怎么样?开火做饭吧?”谷非说。  晓峰拿土豆,志锐拿鱼,也都进了厨房。谷非家的厨房很大,四个人进出也容得下。鱼放在冰箱的下层,冻得硬邦邦的。志锐把鱼放到盆子里,然后倒上多半盆凉水,让鱼自然解冻。  莉莉一边洗黄瓜一边问志锐:“你挺有经验呀,在家也做饭吧?”  “做过,但不常做,一般是给我妈打下手。”  莉莉洗好了黄瓜,放到案板上,斜着切成片儿。刚切完一根,志锐就说:“我有点看不下去了,就这刀工!以后可怎么当好贤妻良母呀?”  莉莉听了抿着嘴笑起来:“那就请杜大厨给我们表演表演吧?”说着,把操刀递给志锐。  志锐接过菜刀,当当当几下就切完了剩下的黄瓜,切得很薄,也很均匀。莉莉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真不错,哪个女孩嫁给你算是享清福了!干脆剩下的土豆也都交给你吧,这次我给你打下手。”  “我也就这么两下子,做什么菜都是一个套路。”  “没看出来呀!以前只知道你的脚很灵活,今天才知道你的手也很灵活,球踢得好,还会做饭,人才!”谷非也夸起志锐来。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莉莉说,“有一个男生,足球、篮球、排球、网球、乒乓球……反正是圆的就会玩儿,而且玩儿得都特别出彩。高中毕业的时候,班主任不是要在档案上写评语吗?其中有这么四个字——‘手脚灵活’。到了大学以后,他的宿舍里有人丢了东西,系里一查宿舍里所有同学的档案,结果发现他的评语里有‘手脚灵活’四个字,哈哈哈!”  大家也都笑起来了。  “志锐比那个男生厉害多了!除了手脚灵活,头脑还挺灵活呢!”谷非说。  面对夸奖,志锐脸上有些泛红:“那还是我吗?我怎么听着像马拉多纳(DiegooArmandooMaradona)。老马踢球就是手脚并用,墨西哥世界杯对英格兰那场球,他玩儿了一个‘上帝之手’,新闻发布会上还和记者打马虎眼。”  这顿饭由志锐和莉莉来做,谷非和晓峰感到自己插不上手,只好没趣地走开,回客厅嗑瓜子、聊天。  志锐和莉莉商量:“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先来一个黄瓜炒鸡蛋,鸡蛋有营养,黄瓜能养颜美容,呵呵呵!看着也好看呀,黄的,白的,绿的都有;再来个土豆;把那条鲤鱼也做了,清炖,有营养,也省时间;主食是米饭。”  “全听你的,你是大厨嘛!”  “你说怪不怪,黄瓜明明是绿的,怎么叫‘黄瓜’呢?”  “你的眼光还挺独到的,我这个学美术的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我也是突然来了灵感,刚发现的,但鸡蛋黄是黄的,还是把黄颜色给找补回来了。”  志锐和莉莉开始忙活起来,有说有笑,配合得很默契。很快,黄瓜炒鸡蛋做好了,大米也放到电饭煲里了,鲤鱼也收拾利落,下到锅里了。接下来就该做土豆了,志锐问客厅里的晓峰和谷非,是做成炖土豆块儿还是酸辣土豆丝。  晓峰说:“我喜欢酸辣土豆丝,土豆有了醋才好吃呢!”  “我也爱吃酸辣土豆丝。男人不吃醋,感情不丰富;女人不吃醋,家庭不和睦。”谷非说到这里有意停住了,偷眼看晓峰的反应,他见晓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然后才接着说:“小孩不吃醋,学习不进步;老人不吃醋,越活越糊涂。”说完,大家都开心地笑起来。  很快,饭菜都做好了,志锐和莉莉把饭菜端到长条形的餐桌上,招呼谷非和晓峰吃饭。谷非和晓峰过来的时候,志锐和莉莉已经坐下了,而且坐在了同一侧,谷非和晓峰只好坐在另一侧。开始吃饭了,志锐和莉莉继续谈他们关于做饭的事,谷非也跟着聊这个话题。晓峰话不多,显得不太高兴。
  我就是学数学的  
  @疯jiu
10:32:48  我就是学数学的  -----------------------------  谢谢关注。小说来源于大学经历,也算半自传体吧,文中的人物都有原型。写了好几年了,过年没事儿干,放到网上给大家添个乐儿。我想通过小说表达我的观点。我在写一个中篇和一个长篇,准备放到天涯上。我太忙,进展很慢。
  这次聚会,就像一粒石子,投入生活的池塘中,水面荡开层层涟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千里继续做家教;晓峰追求萧莉莉,周末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谷非备考公务员,周末不回家了,到图书馆看书。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志锐依然悠哉悠哉的,他的心里起了一些波澜,觉得自己应该干点实实在在的事,回想起刚入学时有个师兄到宿舍推销袜子和鞋垫,巧的是进入系队后竟然跟这个师兄成了队友。这个师兄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都进宿舍推销。志锐也想做点小生意,即能赚零花钱,还能学学经营之道,一举两得。犹太人说女人和小孩的钱是最好赚的,志锐想从女生身上入手,卖一些她们喜欢的东西,想来想去,最后定格在毛绒玩具上。晚上回到宿舍,志锐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征求大家的意见。  “你要学李宁吗?玩儿腻了体育玩儿商业,人家李宁玩儿服装,你玩儿毛绒玩具,嗯!不错!有想法!”  “别听晓峰胡扯?”千里说,“不是要卖毛绒玩具吗?那就得卖好一点的,贵一点的,太一般了不行,毕竟不是小孩子了,都是成年人了。”  “顺便还能勾引几个小女生!”  “滚!”谷非推了一把晓峰,走到志锐的床边,坐下:“我给你出个主意,也算建设性的意见吧,你呀,找萧莉莉。第一,人家是学美术的,有眼光;第二,可以帮你在女生公寓宣传宣传。”  志锐觉得他们说得都有道理,便向晓峰要了莉莉的电话号码,第二天中午,志锐拨通了莉莉的电话,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约好晚上到“小吃一条街”的“老地方”饭店,请她吃饭,见面再详谈。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志锐没有回宿舍,直接出了校门,早早来到“老地方”饭店,不久,莉莉也来了,志锐赶忙站起来,把对面的椅子往外面拉了拉,请莉莉坐下,然后自己才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把菜单递给莉莉,请她点菜。  莉莉接过菜单,扫了一眼:“菜单我也不看了,就要咱们那天在谷非家做的菜吧,黄瓜炒鸡蛋,酸辣土豆丝,鱼就不要了,给你省点钱,等你赚了钱再补上,呵呵呵!主食还是米饭。你看怎么样?”  “你都点了,我也就不改了,不过人家饭店做的肯定比我做的好吃,我只会做家常菜,不入流。”  很快,菜上齐了,志锐和莉莉边吃边聊。莉莉说:“你要卖毛绒玩具,我建议卖玩具熊,这么多种动物造型的毛绒玩具,数熊最受欢迎了,憨态可掬的样子,反正我挺喜欢的。”  志锐微微向前欠了欠身:“我有个想法,你可别说我得寸进尺呀!我想先把毛绒玩具放到你们宿舍,谁想要了,就可以找你看货。我总不能拿着玩具到女生宿舍去推销吧?宿管阿姨非把我轰出去不可!”  “呵呵呵呵!你说的也对,那就先放我那里吧。”  两人聊得很开心,也很交心。吃晚饭,莉莉说:“这两道菜的味道跟你那天在谷非家做的比起来可差远了!”  这个周末,志锐没去踢球,自己一个人出去,趸了三只玩具熊,个儿很大,足有一米来高。他还草拟了一则广告,标题很醒目,叫《特大喜讯》,全文如下:本人今有毛绒玩具若干,用料考究,活里活面,拆洗方便,造型憨态可掬。如有需要者,请到美术学院女生公寓316宿舍,随时欢迎您的光临!电话×××—××××××××。联系人:萧莉莉。志锐还从网上下载了类似的图片,和广告词放在一起,用Photoshop做了一下设计,存在U盘里。他请晓峰帮忙,拿着U盘到系学生会办公室里打印出来,然后交给莉莉,让她晚上分发到女生宿舍里。没过几天,莉莉就给志锐打电话,说找她看玩具熊的人特别多,每天晚上宿舍里都挤得满满当当的。志锐踌躇满志,心想,用不了几天,三只熊就会全部出手。  然而事与愿韪,过了两周,只卖出去一只。  又过了一周,莉莉找到志锐,情绪有些失落:“现在已经没人过来看了,直到今天,只卖出去一只。”  “我的玩具熊质量没问题呀!怎么就没人要呢?”  “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别的女生宿舍里我也见过玩具熊,还没你的好呢,上前一问才知道,人家的熊是男朋友送的!女生是不会自己买毛绒玩具的,一定要等着男朋友来送,自己买表明没人追,太没面子了。”  听了莉莉的话,志锐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生意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幸好卖出去一只,没有折本,落了个不赔不赚。  这天晚上,志锐又约莉莉到“老地方”饭店,商量对策。志锐后悔自己太盲从,一脸的无奈:“看来犹太人说的也不完全对,女人和小孩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商场如战场,还是咱们的《孙子兵法》说得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应该先了解市场行情,然后再做生意。”  “你又没干过,没赔钱就已经很不错了”,莉莉安慰志锐说,“如果还想做的话,可以卖一些女生的必需品,人人都用的东西。”  “我还真有点不甘心,你看我应该卖点什么呢?”  “女生每人必备一面镜子,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都有,只要漂亮,一定有人买。”  “这个主意不错,我知道哪儿有小商品批发城,离咱们这里不远,坐大巴一个半时就到了,挺方便的”,志锐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跟我一起去吧?给我参谋参谋,就当我请你旅游吧。”  “太好了!我早想出去转转了”。  莉莉心花怒放,志锐则有些担忧:“晓峰这关能过吗?他能同意吗?”  莉莉大笑起来:“别管他,咱们只管去好了,这个周末就去!”  回到宿舍,关于和莉莉约定的事,志锐只字未提,因为担心晓峰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周六,志锐和莉莉一大早就出发了。到了小商品批发市场,还真有卖镜子的,各式各样的都有,而且不论哪种样式,全都一个价,价钱是按重量算,跟卖菜一样,莉莉帮志锐选了满满一提包。回到学校,志锐没把镜子带回618宿舍,而是让莉莉直接带回了女生公寓。这天下午,志锐用Photoshop设计了一份宣传单,但他没有找晓峰到系学生会办公室里去打印,而是自己掏钱,到学校外面的打印店里打印。  一周以后,莉莉主动约志锐,打电话说晚上请他到“老地方”饭店吃饭,还开玩笑说去了也不看菜单了,还是老三样:黄瓜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和米饭。  到了“老地方”饭店,一见面志锐就问:“今天有什么喜事吧?怎么想起请我吃饭来了?”  “不是我有喜事,是你有喜事。镜子全都卖出去了。一个也没剩,本来我还想自己留一个来着。”  “这好办,我送你一个不结了吗!”志锐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一种说法,不是男朋友的男生要送女生戒指,这样会保佑女生将来幸福平安,我们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你还不知道吗?”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着像童话呀。吃完饭,咱们去商店,我送你一个!”  服务员过来了,志锐点了和上次一样的菜。吃完饭,莉莉掏出钱包,向服务员结了账。然后又拿出卖镜子的货款,交给志锐。志锐接过钱,也没数,直接揣兜里了。  两人离开“老地方”饭店,进了学校里面的一家小商店,莉莉对老板说:“给我看一下咱们这里的戒指。”  “这几天戒指卖得特别火,都上了三次货了,这不,又快卖完了。”  志锐给莉莉挑了一款最好的,虽然只花了5块钱,但莉莉却特别高兴,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岔开五指,翻过来又转过去地看,还直夸志锐有眼光。  两人走出商店,边走边聊:“你既然说我有眼光,那我就再卖弄卖弄。我发现你的戒指戴错手指了,按照惯例,戴在食指上表示独身但想结婚;中指表示正在恋爱中;无名指表示已婚;小指表示独身——你应该戴在中指上。”  “你说的那四种情况我都不属于,我应该戴在大拇指上。”  莉莉心想接下来志锐一定会说戒指就应该戴在中指上,因为自己正和晓峰谈恋爱。然后以此为“跳板”,谈谈她和晓峰关系以及对晓峰的看法。而志锐却很认真地说:“戒指哪有戴在大拇指上的?那不是戒指,是扳指!过去满族人射箭的时候戴的,后来演化成了一种装饰品。”  莉莉见志锐没有按照自己预计的思路去说,没了“跳板”,把要说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她调整思路,问志锐道:“你是不是也弄一批戒指?没听老板说吗,卖得很火。”  “我看不行,如果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谈恋爱,肯定要送好一点的,人家就会去首饰店里卖”,志锐把手揣进裤兜里,边走边说,“如果像现在这样,男生给女生送着玩儿,就没必要送好的,送好的女生还不敢要呢。况且这只是一阵风,过了这阵风,这种戒指就是一毛钱一只,恐怕也没人要!”  “你分析得还挺透彻!我问你只是想考考你,看来你的确进步了。”  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两人沿着曲折的甬路散步,很晚了,才各回各的宿舍。
  光阴荏苒,还有两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数学系的学生们都忙着复习功课,网吧的生意萧条了很多,自习室和图书馆则人满为患。艺术类专业的课程不像理工类的那么多,期末考试相对轻松,但莉莉她们班要在礼堂举办一个小型画展,学生们跃跃欲试,准备一展身手。莉莉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不愿让别人说她的画不好,她潜心选材、创作,忙得焦头烂额。志锐一直没有莉莉的消息,打电话询问。莉莉简要地说了一下她的近况,并邀请志锐周六到国画系的画室,帮她出出主意。  志锐到了画室,莉莉省去了开场白,直入主题:“我们要求每人出两幅画,我打算画一幅传统的和一幅创新的,传统的已经画好了,是仿齐白石的《紫藤蜜蜂》,仿他80岁以后的画法”。莉莉边说边从桌子上拿起一幅立轴,展开给志锐看。这幅画靠右边画的是一大簇紫藤花,下边还有几只飞舞着的小蜜蜂,左边留白的部分是落款——仿白石老人紫藤蜜蜂蕙岩楼主作,下面紧跟着两方印章,一方阴文,一方阳文,都是篆书,志锐不懂篆书,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志锐一边看画一边问:“那幅创新的打算怎么画?”  “还没想好,但思路有了,就是用国画的技法画油画中的静物,我还没有选好合适的题材,不知道画什么好。”  “我帮你想想吧,不过我只能出馊主意,你可别笑话我这个门外汉呀!”  志锐在画室里溜达,有一眼无一眼地看别的学生画画,转了一圈就走了。  一连几天,志锐都在想莉莉那幅画该画些什么好,他搜罗枯肠,绞尽脑汁。志锐突然来了灵感,把思路稍加整理,兴奋地跑到国画系的画室,见到莉莉,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想法:“首先画一个仿古的紫檀方凳,上面放一个青花的盘子,盘子里放些水果,桃儿,梨,苹果,葡萄都行,对了!一定要画上一串葡萄,让一部分耷拉到外面来。方凳旁边再斜靠一根粗大的擀面杖。你看,这样一来,有直立的,有歪斜的;有高雅的,有通俗的;有圆的,有方的,显得也协调。”  “想法不错,挺新颖的,好!就是它了!这下你可帮了我的大忙!”  画展的时间是一周,莉莉通知志锐过来参观,志锐如约而至。很多人都是走马观花式地看,志锐则不然,他把两只手伸进裤兜里,慢悠悠地踱着方步,仔仔细细地看,还向莉莉谈他的看法,品评每幅画的优劣。  画展结束后,莉莉见到志锐,兴高采烈地说:“我的画获奖了,还是一等奖,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获奖是你画得好,我只是个催化剂。”  “你是不是杜牧的后代呀?”莉莉突然发问,“姜夔有一首《扬州慢》,里面有这么一句——‘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杜郎俊赏’,意思就是杜牧有涵养,懂得鉴赏。”  “我哪儿能跟他比呀!人家是花街柳巷的常客,我可是个规矩人!”  说完,两人四目相视,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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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完暑假,回到学校,就是整个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了。毕业班的课程本来就很少,但翘课的学生却特别多,“留守”在教室里的学生稀稀拉拉的,隔好几个座位才坐一个人,这不禁让人联想起电影院在放映烂片时的情景。老师们都是“过来人”,知道毕业班的实际情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果是大一或者大二,见到这么多人缺课,老师一定会点名的(替人喊到是最考验同学义气的时候,老师点到某人的名字,经常有好几个人同时喊到)。如果学生期末考试没考好,找老师说情,老师就会拿出这些有案可稽的“前科”来堵学生的嘴。虽然学生翘课严重,但老师为了完成教学任务,还得把课绘声绘色地讲下去。然而“诲尔谆谆,听我藐藐”,没有翘课的学生虽然坐在教室了,但都心不在焉,他们的心已经金蝉脱壳,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如果有好事者用DV把这堂课拍下来,上传到网上去,点击量一定很大。教室墙上的牛顿(IsaacoNewton)肖像,金发垂肩,表情凝重,这时候可以轻松地笑一笑了。因为牛顿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管多少学生翘课,他从不点名。他讲课也从不为了迁就学生而降低难度,很多学生都听不懂他的课,又知道他不点名,就都不来上课了。据说,有一次,牛顿去讲课,进了教室一看,一个学生都没来,但性情乖张的他并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教室照讲不误。  毕业班的学生,考研的考研,补考的补考,找工作的找工作,托关系的托关系,人心惶惶的。本来很重要的毕业论文退化得像阑尾一样,名存实亡,没有人把心思花在这上面,大部分都是七拼八凑,更有“聪明人”原封不动地从网上下载。谷非忙着备考公务员;千里不做家教了,到处推销自己,找地方糊口;晓峰则整天往系里跑,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指望着系领导给他推荐一个肥缺;志锐很少去踢球了,也没有再向女生卖过东西。这段时间,每个学生都感到前途未卜,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何方,都使出浑身解数,挖空心思地寻觅走出校门后的衣食来源。情侣们则在玫瑰和面包两者之间的博弈中做着痛苦的抉择。大家都匆匆忙忙、惶恐不安地度日。快到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了,秩序就更乱了,这时候,校规似乎失去了它往日的效力,成了一纸空文。毕业班好像某些无政府状态的非洲国家,人心涣散,混乱不堪。半夜里男生公寓还经常有人进进出出,大声地喧哗和胡乱摔啤酒瓶子的声音不绝于耳。玩乐队的学生忙着筹备毕业演出,叮叮当当地排练到深夜。主唱引吭高歌,模仿斯琴格日乐的高音,憋着嗓子唱《山歌好比春江水》,但这歌声远没有斯琴格日乐的原版那么清亮,而是有些声嘶力竭,听着让人揪心。歌声划破夏夜的长空,传向四面八方,但这歌声却没有给城市的夜晚带来丝毫的改变,因为没能传出多远,就被林立的建筑物无情地吞噬掉了。系里草草地进行了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也举行了毕业论文的答辩,结果所有人考试全部及格,答辩全部通过。  几天以后就要彻底结束大学生活了,系足球队为了欢送老队员离校,决定举行一场新老队员之间的友谊赛,志锐一直是系队的主力,自然应邀参加。因为是老队员的“告别赛”,所以搞得比较随意,双方在换人方面都没有人数上的限制,每一个老队员都登场亮相,只是上场的先后顺序和时间长短有些不同而已,但谁也不介意这些细节。顶着似火的骄阳,志锐踢了他大学时代的最后一场足球赛,做为一名攻击型前卫,他还射入一球,也算“功德圆满”了。比赛结束后,按照惯例,志锐先回宿舍冲了个澡,然后到食堂的包间里聚餐,这时新队员已经要了凉菜和扎啤,算是给老队员饯行。席间除了相互切磋球技,还有新队员向老队员表达祝福以及老队员向新队员传授经验教训。因为是最后一次聚餐,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所以这顿饭吃得时间特别长,从中午一直到傍晚。饭快吃完了,千里过来找志锐,说618宿舍也要聚餐,地点在“老地方”饭店。志锐随千里到了“老地方”饭店,谷非和晓峰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俩了,饭菜和啤酒也都准备齐了。人来全了,开始吃饭,几瓶啤酒下肚,大家畅所欲言,都说能从四面八方聚到一间小小的宿舍里,从素昧平生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同学、好朋友、好兄弟,这本身就是一种缘分。现在马上要分开了,心里实在接受不了,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聚聚散散,这就是生活的轨迹,每个人都在聚聚散散中履行各自的人生。以前的不愉快和恩恩怨怨,今天全部一笔勾销。以后大家都要横刀立马,努力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来。话题越谈越深,越谈越透,情到深处,大家豪言壮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借助酒精的麻醉,酣畅淋漓地吐露各自的心声。晓峰也谈到了萧莉莉,感到非常懊悔和惋惜。谁都说志锐喝酒海量,但这一次,他喝醉了。
  @隐尔刀凌
21:23:15  @空舍居士
收藏,楼主继续  -----------------------------  谢谢关注。这是我多年以前写的小说,没有完成。现在看来,写得太幼稚,没脸再按这个风格继续下去,贴出来供大家一笑罢了。
  中国的求学跟中国的婚姻一样,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婚姻只有结婚典礼,没有离婚典礼;而求学既有入学典礼,又有毕业典礼。后天就要举行毕业典礼了,数学系学生会的同学正忙着布置会场。作为学生会的“元老”,晓峰打算善始善终,于是主动请缨,和大家一起布置毕业典礼的会场。  晓峰忙前忙后,累得浑身汗津津的,这时有两个学生搬过来一箱矿泉水,招呼大家喝水、休息。系主任悄悄把晓峰叫到一边,问道:“找到工作了吗?”  “去过几家单位,感觉都不太合适”,晓峰有些难为情。  “咱们学校准备筹建留学服务中心,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  “学校让每个系都推荐一批办事能力强的学生,我考虑你比较合适,要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先留下吧”。  “我怕干不好”。  “你可以边干边学嘛!其实我早就想到你了,为什么现在才说呢?就是怕别人有意见。这件事先别说出去,过段时间就回来上班”。  大学生活就像一首歌,而毕业典礼则是这首歌的最后一个音符,唱完这个音符,便将曲终人散。毕业典礼简短而又庄重,毕业生无一缺席。典礼结束后,大家陷入一片伤感之中,学生公寓里不时传出一阵阵忽高忽低的哭声。对于这片曾经学习、生活过的校园,每一栋楼,每一棵树,甚至每一棵草都烂熟于心,现在就要离开了,忽然感到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似乎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如果说家庭是社会的细胞,那么宿舍就是大学的细胞。618宿舍的四名成员,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起,四散飘零。  晓峰没有赢得萧莉莉的芳心,算是“赔了夫人”,但他没有“折兵”,因为留校工作了。晓峰把618宿舍的室友叫到KTV,开吼之前,把自己留校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大家。第二天,晓峰收拾好行李,回家说明情况。
  大家送晓峰去火车站,谷非顺路买了一张去大连的车票,说想去看看姥姥,再到海边钓钓鱼,游游泳,放松放松。谷非虽然出身钟鼎之家,但毕竟青春年少,免不了少年维特式的烦恼。谷母是知识女性,又是医生,特别重视儿子的早期教育。谷非刚上小学的时候,谷母就让儿子接触各种文艺形式,而谷非唯独对国际象棋感兴趣。谷母特别高兴,给儿子报了棋院的辅导班。谷非周一到周五上课,周六周日学棋,像一只旋转的陀螺。谷非棋艺进步很快,在全市少儿组的比赛中获了奖。谷母深知搞文体成才率低,学棋只是让儿子多一份才艺,没想把他培养成职业棋手,何况谷非又成绩优异,考大学才是正路。谷非上初中后便不再下棋,专心学习。高中分科时,谷父想让儿子学文科,因为自己是学法律的,连儿子的名字都师法先秦的法家泰斗——韩非,而谷母认为好学生得学理科,理科学不通的才学文科呢。文科可以自学,多少岁学都不晚,理科则必须科班出身,还得是童子功,岁数大了就学不了了。最重要的是理科的就业面也比文科广。谷父拗不过谷母的倔脾气,最终让谷非选了理科班。高考报志愿时,谷母希望儿子学医,子承母业,而谷非觉得如果跟母亲从事一个专业的话,将会一辈子受她监督,那样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他找借口说不喜欢医学,连打针都怕,更别说给病人动刀子了,会下棋的人擅长推理,学理工更合适。谷母觉得儿子说的不无道理,强扭的瓜不甜,同意儿子报数学系。上大学后,谷非住进了集体宿舍,谷母鞭长莫及,谷非像出笼的野兽一样放纵自己,沉溺在网络游戏里。这些年,大学生的就业成了社会问题,即便找到了工作,薪水也低得可怜。谷母未雨绸缪,提前筹划儿子毕业后的生活,以谷非的名义首付了一套期房,同时四处奔走,安排儿子进市政府工作。这次谷非听从了母亲的建议,原因有二:首先,谷非家是典型的阴盛阳衰——谷母风风火火,谷父则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跟父亲在一个单位上班没压力。其次,学生们虽然还没毕业,但山雨欲来风满楼。“学而优”的学生毕竟凤毛麟角,他们选择创业而不是“则仕”,“则仕”的都是“学而不优”的,刚毕业的大学生找个混饭吃的地方都很难,更遑论发展?于是纷纷削足适履,削尖脑袋往事业单位里钻。谷非其实很聪明,但大学四年全都玩儿了游戏,学习一塌糊涂。考公务员要学《申论》,谷非一直不喜欢政治课,一是政治课太死板,进了教室就打瞌睡,二是觉得教科书上有些观点有失偏颇,难以接受。但考试不能发表个人见解,必须向标准答案看齐。要想及格,只能硬着头皮死记硬背。谷非答辩前两周才考的公务员,所以,毕业的时候成绩还没出来。谷非觉得自己上了这么多年学,总算熬到了毕业,就像一个囚犯,刑满释放,重获自由,心情格外舒畅。人毕业了,心也跟着毕业。谷非把工作和考试的事全都抛在脑后,向父母要了一些钱,带上鱼竿和泳衣,一个人去了大连。  国外的名校都建在小镇或者郊区,中国的名校则建在大城市。学生毕业后,都喜欢在自己上大学的城市就业。杜志锐和李千里毕业后,都没回老家,打算合租一间房子,继续找工作。两人到学校附近的几家中介门脸转了转,发现市里的房子租金都挺高的,而且还得提前预交。工作还没着落呢,先交一大笔房租,盘算一下,觉得不太合适。在城市里租房子,性价比最高的莫过于大学宿舍,但人不能住一辈子大学宿舍,好比袋鼠不能永远躲在育儿袋里。经同系的师兄介绍,他们俩来到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小村子,这里家家户户都是两层或者三层的小楼,一来为了出租,二来因为这些年城市像摊煎饼似的越摊越大,城乡结合部迟早要开发,盖成小楼可以增加向开发商要价的筹码。因此,这里的楼房质量非常差,跟纸糊的似的,墙体很薄,既不隔音,也不隔热,冬天冷,夏天热。街道破败不堪,墙上、电线杆上满是“办证”、“贷款”的小广告,一层套一层。这些小广告像蚂蟥一样,一旦贴上就揭不下来——小广告不是皇榜,没人去揭。路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脚泥。路边垃圾成堆,恶臭扑鼻,成群的苍蝇忽起忽落,还不时有脏兮兮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在上面刨食吃。市中心早就实现了现代化,而这里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上个千年,人们不必经过虫洞就能穿越时空。每家门前都挂着写有“出租房屋”的牌子,墙上也随处可见用毛笔或者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关于出租房子的信息。房子虽然很多,但空着的寥寥无几,志锐和千里挨家挨户地问,才勉强租到一间阴面的。租房客来自五湖四海,五行八作,有小商贩,服务生,保洁员,农民工,流浪歌手,其中人数最多的是大学毕业生,他们离开学校后,便不再上课,改成上班,可上班远没有上课那么轻松,他们上班的公司都在市里,离住的地方很远,等车坐车倒车堵车,时间都浪费在路上,相当于每天免费加半天班,他们像鸟儿一样,天一亮就飞到很远的地方觅食,天黑了再飞回来。租房客的生活艰辛而又单调,临时夫妻和同居情侣非常普遍,保健品店遍地都是。他们迫切地想要改变命运,但又无能为力,便到彩票站试试手气,在他们看来,中五百万大奖比挣五百万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彩票站的生意十分红火,顾客络绎不绝,屋里烟气缭绕,拿着小本算来算去的大有人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租房客比本村人还要多,村里人便可以养尊处优,他们除了出租房子,还开了饭店,超市,浴池,诊所,网吧,服装店,理发店,等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临街还有一家按摩店,拉着粉色的窗帘,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坐在门口,不时地说:“看什么呀!还不进来做保健”,声音很低,只有从店门口走过才能听见。到了晚上,写着“足疗”、“保健”、“按摩”的LED牌子闪闪放光,女孩们站到当街,公然拉客。市中心有的,这里一样都不少,只是简陋了一些。有句老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显然,这里的“群”指的是收入,而不是学历。这里究竟是城市,还是农村,很难说得清,这里的生活,自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志锐在数学系足球队时,不定期的和其他系的球队踢比赛。师兄们留下来一个传统,比赛结束后,双方队员在食堂的包间里聚餐,吃饭为辅,交友为主。几个曾经的球友毕业后一直住在这个小村子里,得知志锐也搬进来了,打电话戏称要为他接风洗尘,约好晚上一起到大排档小聚。天很快黑下来了,空气却依然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大家穿着T恤衫,短裤,趿拉着拖鞋来到大排档,穿过夹杂着孜然味的烟气和嘈杂的人群,捡了一张桌子坐下。脱下T恤衫,搭在肩上。要了羊肉串和煮毛豆,咕咚咕咚地喝扎啤,无所顾忌的笑着、骂着。外语系的说美国的大城市也有低收入者聚居地,而且还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Slum,零零星星地分布在城市的繁华地段。中国的低收入者聚居地则在城乡结合部。中美两国低收入者聚居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不同之处,那就是美国Slum里住的都是受教育程度不高、没有专业知识的人,其中以黑人居多;而中国的低收入者聚居地却住着很多接受过正规高等教育的人,这些人大部分来自农村,没有经验,没有特长,没有资金。美国Slum里的黑人,极其懒惰,整天唱歌跳舞,不肯去工作,而中国的大学毕业生像蜜蜂一样勤劳,像骆驼一样隐忍。生物系的说按照达尔文《进化论》的观点,人和其他灵长类动物都是森林古猿的后裔,所以行为上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猴子,一座山上有很多猴群,每个猴群都有各自的领地。如果领地里到处是果树,猴子们就有果子吃,如果领地里只有青草,那猴子们就只能吃草根了。人类社会同样如此,一座城市就相当于一座山,不同人群有不同的生存空间,只是不再叫“领地”,而是叫“领域”。不同领域的人收入也不一样,这个小村子里的大学毕业生就是那群吃草根的猴子。所以,猴子要加入一个好猴群,人要进入一个好行业。中文系的则拿自己租的房子和唐代刘禹锡的陋室作比较,刘禹锡的陋室,“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而自己租的房子却是“家徒四壁白,昼夜一般黑”。刘禹锡“可以调素琴,阅金经”,自己可没那份闲情逸致,心烦的时候无非是看看书或者去网吧上上网,周末也去商场逛一圈,虽说是逛商场,但更像参观博物馆,因为干逛不花钱。经管系的说大学毕业生收入不高的原因并不是自己不努力,更不是公司不赚钱,问题出在工资率上,员工的工资只占利润的很小一部分,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发达国家的工资率在50%上下。德国的汽车为什么那么好?就是因为蓝领工人工资高!中国最健康的行业是色情业,抛开法律和道德不谈,只从经济学的角度看,小姐和老板五五分成,这么合理的利益分配,哪个行业能做到?!大家正在高声说笑,这时候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斜背着一个精致的小皮包,穿着洁白的长袖衬衫,黑色裤子,脚上的皮鞋油光可鉴。来大排档吃饭的人都衣冠不整,小伙子的这身行头特别招眼,好像咸亨酒店里穿长衫的孔乙己。志锐刚好饮至酣处,便端着扎啤上前搭讪,一聊才知道这人是卖保险的,也是大学毕业。
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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