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本儿童肺部感染严重吗吗?

临床医生聊医事:不生病凭什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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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床医生聊医事:不生病凭什么2
一、呼吸系统的防御部队
《创世篇》说上帝创造我们时是这么干的:他用一块土制出人,并往人的鼻中吹了一口气,人类因此获得了生命和灵魂。上帝的这股仙气,肯定是吹到了我们的肺里,从气管到左右两根主支气管,然后一分再分、分而又分(分了十五六次)最终到达肺泡。
再开个小玩笑,你看,我们中国人看来比较不受我们的造物主——女娲待见,她老奶奶偷工减料,抓一把黄土一撒了事,人家上帝好歹还吹了一口仙气(如果宗教人士认为我们幽默一下他老人家不对,就当我没说)!
1.倒栽的呼吸系统
好了,对于呼吸系统,我们大多数人还是有点概念的,就是空气从口到气管,再到肺,尽管从气管到支气管层层分杈(层次连世界上最庞大的官僚体系都比不上),最终到达肺泡(密密匝匝的小泡泡)。
如果要形象一点描述这么庞大的气管、支气管,咱们先来干一件事,将一棵大树劈断,然后倒立过来,树桩朝天。我们的口腔、鼻腔就像是这棵倒栽大树的主树干,大树分成两个大分枝,就是我们的左、右支气管,它们又各自分成几根大枝条(较大的支气管),各大枝条又一层层地往下细分,最后是树叶(肺泡)。那么这棵倒栽的树就是我们人体呼吸系统从主气管到各支气管最后到达肺泡的形象缩影。
气体主要在肺泡和毛细血管间做买卖,把氧气卖给毛细血管,再把二氧化碳回收回来。这样就完成了我们和自然界最息息相关的沟通!
再讲几个数字,让你震撼一下:我们双肺的所有肺泡面积加起来足有——100平方米,而人体的双肺有7~10亿个肺泡!
2.我们为什么会得肺炎
估计有人要说:喂,喂,不对呀,气体在肺泡里怎样和血液交换,一个是气体,一个是液体呀?
好吧,举个例子,这边是那个足球面积大小的肺泡壁,那么肺泡像什么呢?像是浸在水里的小气球,当然在人体中肺泡是浸在血里的,这个肺泡壁当然不像气球那样密不透气,它透气,且氧气和二氧化碳可以随着浓度差跑来跑去,但毛细血管里的血却很难跑到肺泡里去!
那么我们从肺泡壁这里顺便讲一下肺炎,肺炎患者常常会觉得气喘不上来,憋得很,为什么?原因是肺泡发炎了,肺泡壁内层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炎症渗出物(这层渗出物成分可多了,有细菌、细胞、蛋白质、水等),本来薄薄的一层,气体跑来跑去串串门很轻松,现在又涂上这么一层,这个查那个卡,这个挡那个拦,气体想和血液交换一下,就变得相当困难。氧气不够吃了,当然憋得很。
3.微生物对人体呼吸系统的攻击
我们的呼吸系统是我们和外界环境沟通最密切的一个通道,如果这个沟通停止,就表明我们的生命也走向了终结。
而从医生的角度看,这个世界充满了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微生物,它们绝大多数与我们和平共处,有些则像埋伏在草丛中的眼镜蛇。我们的呼吸系统是这些微生物入侵人体的最主要途径,感冒、咽喉肿痛甚至肺炎是我们一生中最常见的感染性疾病。
其实,外界微生物对人体呼吸系统的攻击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还好进化使得人类拥有了防御这些外敌入侵的完美武器。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看到这些微生物的科学家是荷兰人列文·虎克(),当然他能成为最好的显微镜制造者和使用者,算是对当时的科学界一个巨大的讽刺。他是一个自学成才的科学家,没有受过任何科学训练,不会阅读拉丁文写成的科学文献和著作——不过这也是一个契机,他不必受先前“伟大”的科学家的影响,也没有任何教条的限制。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科学界的好朋友,著名的解剖学家格拉夫(),这位朋友写信向皇家学会介绍了列文·虎克的工作,并把他的信译成英文和拉丁文发表在《哲学学报》上。
在1669年,列文·虎克把自己的牙垢放到自制的显微镜下观察(放大约300倍),他看到了一群“活的野兽”,不禁大吃一惊,“一点点小牙垢里的生物,比整个荷兰的居民还多”!这真是一个无比奇妙的世界。列文·虎克透过显微镜推开了一扇通往微观世界的窗,第一次正确地描述了细菌微生物的形态,为微生物的研究创造了有利条件。
当时,全世界的人纷纷涌向荷兰,都要见识一下这个肉眼看不见的奇妙天地,连俄国沙皇彼得大帝和英国女皇也跑来荷兰对着这个微观世界探头探脑。连大学的门都没摸过的列文·虎克,也顺着显微镜这扇“窗户”走进了英国皇家学会。
这扇窗户开启了人类对疾病的全新认识,而对于呼吸系统而言,这个我们肉眼无法所见的微观世界,无疑是大多疾病的最初通道!
4.呼吸道是病毒入侵的最佳途径
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你正常地呼吸,你就一定得跟微生物打交道,因为空气里浮游着数量庞大得超乎你想象的微生物。
我们人体是如此严密地防范着它们:皮肤保护着我们的躯体(破损的皮肤则是微生物入侵的缺口),我们的胃酸几乎能杀死食物中的所有微生物,当然,人体还有两个最薄弱的环节:我们的肛门、尿道(女性的阴道),但我们没有光着屁股到处跑吧?
归根结底,人体跟微生物打交道最多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呼吸系统。
如果微生物下定决心与我们开战的话(我又招你惹你啦),呼吸道无疑是它们最佳的入侵途径。
微生物大举入侵(这种入侵一天少说也有个几万次),我们的免疫系统当然不是吓大的,于是兵来将挡,钱来手接!套用一句流行语:“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我们通过最常见的感冒来检阅一下人体呼吸系统的防御体系。我们知道,感冒约90%是由病毒(微生物中的一种)引起的,引起感冒的大多是鼻病毒,也就是说它们最热衷于呆在鼻腔部的细胞中(同理,肝炎病毒是一种最喜欢呆在肝细胞里的病毒,艾滋病呢,这家伙更绝,它们热衷于呆在T辅助细胞中,但本质上这些病毒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喜欢祸害的地方不同而已)。不过,它们想祸害我们,那也得唐僧取经似的经历重重磨难!
5.感冒病毒与人体之间的战争
感冒病毒会在我们的鼻周游荡,完全像个幽灵(这个比喻无比地贴切)。它们大多通过感冒患者的喷嚏蜂拥而出,在空气中游荡,时刻瞅准机会想进入我们的体内(不然它很快就会死去)。但你知道吗,守护我们最前沿的勇士是:鼻毛!当然把一大撮鼻毛探出鼻孔是不太雅,但交错在一起密密匝匝的鼻毛,确实替我们把一些大一点的灰尘、细菌挡在了门外,我们抠呀抠的大团鼻屎就是这些黏结的灰尘和细菌。
当然,狡猾的病毒实在太小,它很容易就绕过鼻毛,进入我们的鼻腔。鼻腔相当于第二道防线,守卫在此的防卫部队是什么:鼻腔黏膜分泌的黏液(就是鼻涕啦)。感冒病毒的最终目的是冲入上呼吸道黏膜的细胞里,那是它生活的天堂。但这些细胞外涂着一层保护黏液,病毒还没发狠就被困在了里边,然后又被你擤鼻涕一搓了之,那该有多窝火!
好了,现在你能理解造物主为何在你感冒时让你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吧?原因很简单,人体的侦察兵察觉到有大量的外敌入侵,于是命令鼻腔粘膜赶紧地加快分泌黏液(感冒时分泌的黏液会是平时的几十到几百倍),目的是让你流鼻涕,好把细菌和病毒通通冲走。
更好玩的是在我们的气管里不仅涂着厚厚的一层黏液,还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种有纤毛的细胞,这些纤毛好玩得很,它们会方向一致地摆动,其动作就跟挥扫帚一个模样,通过接力把黏膜上的脏东西向外扫,扫到外面呢,就成了痰!然后你大咳一声(警告,不许随地吐痰)吐到纸上,包起来扔到垃圾箱里,很多病毒就是这样被扫地出门的。
6.咳嗽、打喷嚏的魔力
人体还有两个秘密“武器”:咳嗽、打喷嚏。做上述动作时,会有相当大的一股气流自肺沿各支气管向外急冲,这种力量几乎是摧枯拉朽的(看过一篇文章,说是打喷嚏时气流的初始速度跟子弹一样快),你想想,那些依附在黏膜表面的病毒怎受得了如此强大的气流弹?所以,我们感冒时,频繁地咳嗽、打喷嚏,就表明人体觉察到有敌人正在入侵,正想办法用“人造台风”将它们刮出体外。
7.免疫部队对病毒的反击
好吧,如果病毒这几关都过了,它终于稳稳当当地进入了粘膜细胞,就能利用我们体内的营养物质,大量地繁衍它的新生力量。放心,人体的卫戍部队(各种抗体、补体、白细胞等)也会闻讯而来(这个闻讯而来涉及很复杂的过程,真是相当的复杂),集中力量镇压入侵者。
我们呼吸道的侦察兵侦察到有感冒病毒入侵,会赶快地报告中央,中央军委立即发下开战指令,调动全身的免疫力量大力支援,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来犯之敌。但如果敌人过分强大,或我们人体的免疫力突然降低(如受凉、淋雨、过度劳累等),免疫部队就无法组织一场像样的防御战斗,敌人就能攻城掠地,不断地扩大战事,这就导致了我们普通感冒的发生。
还好,我们的人体还有最后一招:丢车保帅。人体的呼吸道黏膜细胞几乎一周就脱落一次,老一批的全部死掉(正常的话随痰咳出),新生力量继续顶上。一周后,那些被感染的细胞会全部脱落,新的未被感染的细胞重装上岗——现在你终于知道为什么感冒不必理它,一周后也会痊愈了吧?
二、一脸雨打梨花的窦娥
1.&发烧是一种有益的防卫行为
我想提到感冒,就不能漏掉发烧。
发烧绝对是一个大事件,特别是对刚有小孩的年轻父母而言——那真可用上一句话:畏之如虎!
(1)被冤枉的体温
每天,住院的病人都会得到一个来自护士的小棒棒,或插腋窝下,或含在口里(再恶心一点:肛门)。对于一般的病人而言,他当然搞不懂什么白细胞、中性粒细胞,所以患者常常会把关心的焦点盯在体温计上。今天体温高了,不好,病情加重了;明天体温降下来了,大家眉开眼笑,似乎发烧就是病魔的外衣,体温正常就是康复的标志!真的是这样吗?
而如果体温能化为一身轻纱的女子,她一定会一脸的雨打梨花:大人啊,冤枉!如果我说发烧是对你有益的一个防御反应呢——是真的!在中国,窦娥都没人家发烧冤呢!
(2)发烧总动员
好吧,还举前面感冒的例子来说发烧:前哨部队探到敌情,立马把信息报到中央军委(人体中枢),中央军委赶紧下发紧急动员令,全国即刻进入警备状态。这就是发烧的一系列进展过程。这个前哨部队就是人体的巨噬细胞,它们发现敌情了,赶紧地向中央军委报告。怎么报告呢?我们的万里长城不是有烽火台吗,各处的守军只要一发现敌情,就点燃烽火,周围的部队一看到信号,就纷纷赶过来支援。
人体的巨噬细胞用的办法也差不多,它们会释放白介素-1,周围的免疫细胞一接受到白介素-1,就进入战争状态,纷纷过来支援。巨噬细胞的白介素-1顺着血液流到人体的指挥中枢——大脑,溜到大脑的白介素-1刺激神经细胞产生前列腺素。前列腺素就像空调的遥控器一样,将会把位于下丘脑的人体体温调控中枢(正常设置于37℃)调高一点,于是体温开始上升。
从释放前列腺素到人体发烧这个过程大约需要20分钟,在此期间病人经常会感到发冷、寒战,原因是下丘脑发出命令,告诉人体的感觉器官说:现在39℃才是“正常”体温,于是全身各组织在没有达到这一体温时都会觉得冷,它与我们先浸一会儿温水、再回到正常温度的水会觉得冷的原理一样。
(3)寒战与退烧药的原理
寒战是人体最高效的提高温度的一个办法,寒战时肌肉组织会快速运动,产生大量的热以提高体温。而我们经常用的退烧药——非甾体消炎药(如阿司匹林、芬必得、消炎痛等)退烧的原理是怎样的呢?
非甾体消炎药有一个作用是抑制前列腺素的产生,而前列腺素是人体体温调控中枢的遥控器,它受抑制时,下丘脑就会以为战争时期已过,全国恢复和平状态,于是又把体温调回正常。
刘翔起跑之前是不是要全场地晃一晃、热热身?他在干什么呢?无非是使他的体温稍提高一点,全身进入应激准备。体温提高只是全身进入应激准备的一个外在表现,体温升高后,全身能量代谢增加、心跳增快(发高烧时你是不是觉得心跳得好快)、呼吸急促,更重要的是全身的多种生化反应在体温升高时会加快(当然学过生化的人会知道这是各种反应酶的活性增强所致)。全身进入战斗总动员状态,各种防疫部队士气高涨,战斗力加倍,不再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有研究者发现,体温稍提高后,人体的B细胞及T细胞会迅速增殖,而巨噬细胞和粒细胞在较高的温度下可以更好地吞食、分解病原体。提高体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一般的细菌、病毒在高于37℃的环境下生长、繁殖会受到限制。
这么说吧,我们人体在遇到外敌入侵时,为了提高防卫能力及抵制病原体的生长,一般的应对措施是:把体温提高一点!
2.中外医生对待发烧的差别
或许你在外国,小孩发烧38℃多,你很着急,医生却不当回事,只是嘱咐你多休息、注意观察,啥药都不开!你是不是很恼火?
其实医生是对的,发烧对于我们是一种有益的防卫举动,我们有什么理由为了自己的心理平衡而滥用退烧药呢?用退烧药是一种驼鸟的做法,把体温降下来,以为就好了,其实只是你身体的病毒在全身没有防疫动员的情况下,更容易攻城掠地而已!
当然,任何事情都得有个度,这就是我们老祖宗一直提倡的“中庸”,就像一个国家一样,外敌入侵时反应过度也不好,否则全国的生产就得停下来,全部进入军工生产,消耗过大,人民生活就会每况愈下。就像发高烧,全身消耗过大,水分丢失,而且我们的中央指挥部(大脑)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家伙,它们天天坐在空调恒温的办公室里发号施令惯了,突然要它们在烈日下暴晒,一时半会还行,时间长了就扛不住了(大脑的神经细胞在高温下会受损,特别是小孩的大脑发育还不成熟,长期高温对其生长不利)。所以发烧是双刃剑,在一定范围内(一般认为39℃以下)是杀敌的利器,但超过了,又是危害人体王国的凶手。
外国的医生总是惊讶于我国医生(特别是儿科医生)对发烧的过度处理。在他们的观念中,低于39℃的体温对于人体抵抗感染是有益的,为什么要用药物降低它呢?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3.不适应症是造物主的小诡计
发热时我们会浑身酸痛、头晕乏力。这些症状当然令人讨厌,但如果我要说:这是人类为了保护自己而采取的一些措施呢?这些讨厌的症状其实和发热一样,是被人类误解的可怜的窦娥呢?
的确是这样的,如果从病理、生理的层面上讲,浑身酸痛乏力是因为外敌入侵时,巨噬细胞向整个人体王国发出了烽火信息——白介素-1,各个部位即刻进入战时状态,全国的物质准备会优先考虑国防的需要。
和平时期,人体的能源物质很大一部分供给四肢肌肉,因为只有肌肉强壮才有可能劳动进食或在危险来临时逃跑。但人体王国在接到外敌入侵的情报后,四肢肌肉就得做出牺牲,它们中的蛋白质要分解出来,为整个王国的军事行动提供能量,这就是为什么发烧时四肢肌肉会感到酸痛无力,发烧时间一长,会发现病人瘦了一大圈的缘故。
此外,发烧时出现的种种不适症状,从造物主的角度而言,那是他的一个小小诡计——当然目的是保护人类这个群体!设想一下,如果一个肺结核病人(或者一个严重流感病人)生病了,但他一点症状也没有,还活力四射地到处跑、到处吐痰,跟你距离0.01公分还爽爽地打喷嚏!结果会怎样,他周围的人群都要跟着倒霉。
而人类的进化会使这些病人暂时地失去活力,让他有种种的不适,只想躺在床上休息看书,把他局限在一个小范围内。这一方面是强迫病人休息,另一方面是使得周围的人群避免受到传染。这个自然进化是不是太伟大了?
而我们应该警惕的是近十年肺结核病在中国严重抬头,这有很多的因素(如基层防疫的缺位,人口流动量加大等),但很重要的一点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肺结核病人营养状态的改善(从古至今,肺结核一直是穷人的病,富人营养状态好,常不发病),一大堆的隐性肺结核病人没有明显的症状,依旧活力四射地到处吐痰咳嗽——以致受害者越来越多!艾滋病的传染速度很快也是因为早期的艾滋病患者根本没有症状,这些家伙还活力四射地到处去干坏事。好好的一个人,谁知道他是艾滋呢——补充一句,随地吐痰和对着人打喷嚏的人真是……自己想一个形容词骂他!
4.治感冒,提高免疫力胜过乱吃药
(1)本末倒置的治疗手段
我们了解了这么多平时被我们冤屈的各种症状,或许能让我们对疾病的治疗有一番新的认识。如果我们重新审视一下平时对一些常见疾病所采取的所谓“治疗”手段,或许会发现,我们自欺欺人、本末倒置的时候居多。
我们认为自身已经有了高度的智慧,医学的发展应该能让人类无病无灾地安稳过一生,但如果我们用审视的眼光来看,就会发现现代医学有一个现状:诊断上我们挨真理近一些,治疗上我们的办法并不多,许多办法深究起来还有点不靠谱——比如对于感冒的治疗!而且这个现象是如此普遍存在于各种疾病谱里。
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而否认现代医学,尽管它自诞生之日起就注定是一个失败的事业。我上大学时,一个老师是这样跟我说的:“你们从事的是一项注定失败的事业,生老病死是所有生物的常态,你们雄心满怀地想改变这一自然法则,失败自然只能伴随你终生。”
一场感冒,既然被称之为战争,我们就要有点策略不是?感冒的根本病因是病毒肆虐,最根本的办法是灭了来犯之病毒,如果这个做不到,那就让自身的防御力量变得无敌强大!
想法很好,也很对,但实际上做不到。如果我告诉你,如果人类治愈不了艾滋病,那么人类也治愈不了感冒!你信吗?把感冒和艾滋病扭到一起黑白配并不过分,别忘了,它们的病因其实差别并不大,都是病毒,只是作案方式不同而已。
对于病毒,人类目前的武器并不多,而且杀伤力也不够。所以对于感冒,医生一般不会用到杀病毒的药,用了效果也不好。打个比方,在病毒面前,感冒药如同一个淘气的勇士,挑了根竹竿就冲到了战场上。
这个办法目前行不通,那么我们只得增强自身的防御力量。是呀,你真聪明!人体的免疫力你可以在几天内迅速增强吗?——燃烧吧,小宇宙!你想的美得很!
咦,这些办法都行不通,那我感冒,医生还狂开药,他开什么开呀这么来劲?好吧,你感冒了是不是又发烧又头痛、鼻塞、流涕、咳嗽等等,你难受呀,我当医生的,开一些药让你不这么难受不好吗?如今现代医学已经针对病毒,提供了许多很有利的武器(如解热镇痛药)——等等,你给我等等!你上面不是说,发烧、头痛、鼻塞、流涕都是人体的自我防御反应吗,是我的盟友吗?那我干吗要把这些反应给消灭掉呢?
好吧,你生病了来找医生,医生跟你说:“我没有办法,你回去多休息,多喝水,平时多锻炼,注意增强体质。”你会不心疼自己的挂号费吗?相反的,如果医生开一些药,让你的症状很快消失(尽管这些症状对你有益,但让你难受),你是不是要大赞医生有医德——就是这么回事!
(2)“神医”是这样炼成的
再来讲一个我知道的事:我一个朋友自己开了家诊所,他向我夸耀说他镇上的人感冒了都找他,因为他有个绝招:往药里加皮质激素。这个皮质激素有什么用呢?它能抑制免疫反应,就是说,你感冒了,正因为你自身的防御力量试图跟外敌作战才让你不舒服,如果我让你的防御力量不作为,让他们无所事事,你是不是会一点也不难受?所以一个镇上的人都叫他神医,所以他挣的钱让我眼球撑得比鸡蛋还大!尽管我强烈地鄙视他,可全镇的人还是赞他医术高明!
(3)感冒了,支持疗法最重要
总结一下吧,感冒了,你最好用支持疗法,包括多休息,补充足够的易消化的营养,还有足够的水分。如果身体确实太难受,也可以用点解热镇痛药,还有呢,免疫力低下的人要注意并发呼吸道的感染,意思是说,感冒了,我们的防御防线被病毒攻破后,其他的致病细菌也会趁机地杀将过来。如果出现高烧、咳脓痰、胸痛、呼吸困难等呼吸道感染症状,那就要正儿八百地去一下医院,验个血,做个胸透或X光平片。如果没细菌感染的证据,那么抗菌素是没有必要用的。
三、“杀伤产妇的凶手”与细菌
1.传染病的真正祸首
这一章将要讲到细菌,因为我要讲讲肺炎,讲肺炎不讲细菌这恐怕连上帝也听不懂。而且细菌也是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尽管它们绝大多数与我们和平共处,而且相当大的一部分也是我们生存下去的依靠(如我们肠道中的大肠杆菌,是完成消化过程必不可少的帮手),但我们更愿意夸大它们对人体的危害,把它们和疾病联系到一起。当然这也是事实,在抗生素没被发明出来之前,细菌和病毒是和平时期人类死亡的最主要凶手。
尽管人类早期与疾病的抗争史就几乎是与细菌、病毒等传染病的斗争史,可人类至19世纪才真正缓过神来想一想:我们几千年来一直与之抗争的对手是谁?我们几万年来最大的死因——传染病的真正祸首是谁?
尽管列文·虎克在1669年就已经通过自制的显微镜真真切切地看到细菌,但医学界却把他的发现当成雕虫小技,不愿意(可能也不敢)对传统理论进行反思和置疑。
很多人问过我对传统医学的态度,我诚恳地说,我是相当的尊敬我们伟大的传统文化,尊敬我们的先人,而且我有时也吃吃中药。不过我有一个很强烈的观点:如果古代有个理论,一两千年后还像玉皇大帝的屁股高高地蹲在我们头上,比老虎的屁股还摸不得、不能质疑,后代的继承者做的最多的工作不是去发展和创新,而是对这些理论一而再地注释来注释去,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还记得我讲的古罗马的盖仑吧,他的理论统治了欧洲一千多年,所有的医学教授干的就是让学生背他的书,大多数的医学文章就是在注释他或许一不留神说的一些话,哪个人不小心挖到他写在或许是卫生纸上的古方就能独霸一方。
当然原因或许是先人伟大到穷尽了真理(是外星人派来的?),他把我们应该自己想的全部都想到(让后代的科学家没法活),堪称头号哲人王(从王小波的书上学来的)。当然既然我们是伟大的中华民族,出落几个伟大的哲人王也是有可能的——外国嘛,自然就×××!
再来举个例子,如果你在大街上碰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带着几十万的嫁妆,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你除了赶紧地向祖宗磕个响头外,最好还是先想一下为什么这等好事会落到你头上,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在里面。总之,一件事如果过分完美,起个疑心准没错!
那么,全世界有那么多的民族,为什么就我们的祖先伟大到几千年前就把我们该想的全想到了,把我们后一代科学家该努力的活全干了(也把饭碗全抢了),以至我们啥也不用想,啥也不用努力,只要去背老祖宗的书,去翻翻老古董就完事——如果有这么好的事落在我们头上,我想,我们在感叹老祖宗伟大的同时,更应该想想这件事未免也太美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2.细菌是杀害产妇的背后黑手
在对既成理论系统的反叛这事上,匈牙利人塞梅尔魏斯()干得像赌气的小孩,他狠狠地骂维也纳总医院的大多数产科医生是“杀害产妇的凶手”——他当时是维也纳总医院的产科医师,其下场当然在机关干过的读者最明了:他被赶出医院,写的文章没人敢让他发表,大多数同行对他进行谩骂,他最终精神失常,还死于败血症——这最可怜,他一生都在与败血症战斗,打了很多漂亮仗,最后一次却输得精光!
事从何因起呢?塞梅尔魏斯发现维也纳总医院的产科有两个条件几乎一样的病房:第一病房供实习医师实习,第二病房供医院训练助产士。奇怪的是,第一病房产妇的产褥热(生小孩后出现的感染)发病率在10%以上,第二病房却只有3%。细心的他发现第一病房的实习生都必须解剖尸体,而且常常连手也不洗就跑去给产妇接生或检查;第二病房的助产士则从不解剖尸体,而且常洗手,衣服也十分干净。后来还发生一件事,一个医生给一个宫颈严重溃烂的孕妇做检查,然后没洗手就接着给12个产妇会诊,结果这12个产妇有11个死于产褥热。
塞梅尔魏斯就想了,肯定有一种什么鬼东西在传来传去,他认为是“尸秽”。然后他要求手下的医生检查每个产妇时都要用漂白粉液洗手并涮手,结果使得第一病房产褥热的死亡率从12.7%降到了1.27%。所以他骂当时的产科医生是“杀害产妇的凶手”。
插一段议论行不行:如果我说,人类医学史上,无数个医学教授教给医生的知识,哪一个也没有让医生学会洗手伟大!这样说估计有很多人会骂我,说我也太不正眼瞧医学教育了,但我说的却是事实!再插一段议论行不行:如果你去医院,你的医师摸来摸去都不洗手,你就得当心点,至少要找个会洗手的医生才放心。
3.炭疽病与巴斯德的外科消毒法
塞梅尔魏斯很伟大,但他并没有提出产褥热的真正病因,只停留在“尸秽”的猜疑上,正如中医对于很多感染性疾病都停留在“外邪”阶段。虽然列文·虎克在1669年就已经发现了细菌所处的微观世界,但没人把微生物和人类的疾病联系起来,而这项人类医学史上最伟大的发现最终归功于法国人巴斯德(),要命的是他也不是医生(和达·芬奇一样尽和医生抢饭碗)。
巴斯德是一个制鞋匠的儿子,是研究化学的,医学史上如此重大的发现却是由一个化学家做出的,这确实值得所有学医的反思。巴斯德受老师的邀请,去蚕区调查当时严重威胁法国丝绸业的一种蚕病——尽管当时他连蚕都没见过,对蚕的知识更是一无所知。幸亏如此,他才会老老实实地自己去观察、试验,不能取巧从古书上找个什么之乎者也,五年后他终于证实了“蚕的微粒子病是由微生物引起的”这一发现,并拯救了危机中的法国丝绸业。
不幸的是,还没等巴斯德享用成功带来的盛宴,一系列打击给他下了个大大的马威:老父亲溘然辞世,两岁的小女夭折,而他自己又突然中风了,还好死神犯了最大的错误,宽容地释放了他(他从死神手中脱险后,揭开了人类传染病之谜,折断了死神对付人类的最大利器),让巴斯德用一条跛腿和一只不听使唤的手为人类医学史写下了不朽的篇章。
在1879年,法国的牛羊又一次流行炭疽病,这是一种人和动物都会传染上的可怕疾病。人接触患有炭疽的人畜的皮毛、肌肉、甚至是吸入被它们污染的尘埃都会感染炭疽病,而且患者的死亡率极高,如抢救不及时,病人常在24小时内死亡。当时已有兽医在死于炭疽的动物血液中发现有微生物,巴斯德根据这一线索,将病畜身上的血液注射给健康的动物,它们很快感染炭疽并死亡,从而证实炭疽的元凶是微生物。之后科学家通过降低炭疽杆菌毒力的办法研制出了炭疽疫苗,从而帮助人类战胜了可怕的炭疽病。
微生物与疾病的关系尽管已证据确凿,但此证据都来源于动物实验,微生物与人类的关系也是如此吗?巴斯德这个医学的门外汉(还是一个残疾人),在不懂解剖、不会看病的状况下,却担起了解决医学难题的重任。他找了几个医生当助手,一次次地考察医院,深入病房,并重点研究了产褥热,终于揪出了此病的病原菌——链球菌。
在科学院的会议上,巴斯德多次向外科医生呼吁,只要将他们的手术器械在火焰上烧一下再使用,就可以减少很多病人术后感染的发生,但法国的医生对于一个没有“医学博士”学位的“外行”提的建议不理不睬。不过,远在英国的利斯特仔细研究了巴斯德的著作后,受其启示创造了外科消毒法,使得外科手术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4.道生一和宇宙大爆炸理论
在人类认识细菌的历史上,还有个伟大的德国人科赫(),他发现了引起结核的致病菌,他将其命名为结核杆菌,他还拍了第一张细菌的肖像照片。至此,人类终于证据确凿地把一个个凶手捉拿到,并证实了它们的罪行。不像以往的医学一直说:一个人被杀了,那肯定是凶手干的,但那凶手是谁,怎么干的,那我可不知道,这有可能,那也有可能。
那你怎么就说是结核杆菌引起的结核,而不是“外邪”呢?好吧,让我们再看看伟大的科赫为我们总结的“科赫三原则”:
(1)要在所有病人身上发现这种病原体而健康人身上没有;
(2)能在病人中找到这家伙并把它揪出来,分离,培养,纯化;
(3)把这家伙放到健康的动物上也能引出相同的症状和病理特点。
非典时,我国的科学家在找寻SARS的病原体上闹了一个大大的红脸,我不说也罢,我国的科学家还是得该学就学,不要老以为中国人聪明能干得不得了,没这回事,全世界的鸭子都是呱呱叫的,看谁更用心、谁更努力而已!也不要以为中国的老祖宗伟大得不行,他们很多观念都是错的,他们那时代最伟大的人对世界的理解,也绝不会比现在一般高中生深入多少。我们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们好的,对那些没理解对的,我们多去创新和发展,而不是想方设法地去为他们做注释,更不是一味地接受,想不通也得想通。
我前阵子看电视,是凤凰卫视的《一虎一席谈》,有个老先生提出说,中国人老早就发现了宇宙大爆炸理论,因为我们的老子很早前就说了道生一、一生二等等。我想说:大爷,事情并不是这样的,道生一和宇宙大爆炸理论可不是一回事,就如三岁小孩都知道苹果会往下掉,但这和重力理论并不是一回事。你爱国爱到这份上我很尊敬您,但这种对待中国老祖宗的态度,明显的值得讨论一下,一小下下!
这里讲的是一个爱国,我很爱国,这你怀疑我我也没办法和你解释清,但还有一个真理的东西在,爱国和真理的关系有时也很复杂,而在科学领域,我想它俩不应该搅在一起吧?
5.细菌是这样对我们下黑手的
好了,我们终于能进入生物学时代了。想一想,细菌是什么样的呢?当然有张相片会更好,不过这对你用处也不大,我只知道它是很小很小很小的东西。有多小呢?它的个头一般用微米做单位,1微米是一百万分之一米长,大多数细菌的个头都在0.5微米左右。还有一个概念是它们无处不在,你人类能生存的环境,它肯定能比你活得更好。人类无法生存的环境,如达到沸点的水里、几乎真空的高空中、千年冰川下、10公里深的海洋中,都能看到细菌的生活秀。
还有一个概念,和人类社会一样,绝大多数人是善良的,对社会作贡献的,只有少数人是坏蛋,细菌也是,它们绝大多数与人类和平共处,有些还是人类所依赖的,只是少数是坏蛋。尽管是少数,但它们的祸害却导致了我们日常的大部分疾病。
最常见的疾病是细菌侵入我们的皮肤繁衍,如顺着我们的毛孔入侵,形成局部感染,导致皮肤长疖或更常见的青春痘;在创伤病人中,细菌通过受损的皮肤入侵,于是就导致创面感染或积脓。另一个常见的入侵途径是我们的呼吸道,于是就导致咽炎、扁桃体炎、支气管炎直至肺炎、肺结核、肺脓肿。肠道也是细菌入侵的一个门户,幽门螺旋杆菌是引起胃炎、胃溃疡的祸首;位于肠道的细菌是引起胆囊炎、肝脓肿、阑尾炎、肠炎的凶手;霍乱弧菌是以前霍乱大流行的凶手,而常见的腹泻、痢疾也均为细菌所致。
对于现在大多数私人医院所拉的大旗——泌尿系统感染,如尿道炎、宫颈炎、前列腺炎、输尿管炎、肾盂肾炎,也均是细菌所致……自从抗生素发明后,人类似乎初步取得了胜利,但也没什么好乐观的,人类的历史就是人类与细菌的战斗史,这永远都不会改变。
四、人类与细菌的生死之争
1.肺部是这样被细菌感染的
我们来继续这场细菌之旅吧。
什么东西会伴你终生?谈恋爱时许诺的爱人,还有你脚下的影子(那叫形影相吊),但有一个答案肯定不会错,细菌会伴你终生。对于某些人而言,生命不息,洁癖不止,但如果他知道,除非他把自己的嘴泡在福尔马林中(可制标本),不然他口中的细菌数至少要比中国的人口数还多——那他还洁癖个什么劲?
换句话说,只要你呼吸,你就得和细菌打交道,它们大多数也没想要把我们怎么样,它们被我们吸进肺里肯定也苦恼得要命、无辜得要死(少数蓄谋已久的细菌除外)。即使再健康的人,他一天所遭受的致病菌的攻击少说也有个千儿八百次。
假如说,中国的几百个机场最后只剩下个首都机场,所有的境外来客只能通过那入境,那么这时的首都机场就相当于我们的肺,它一天总要有千儿八百个犯罪分子意图入境干坏事,但如果我们的首都机场安全防范措施得力(一如我们正常人的免疫系统),总能把这些坏蛋拒之境外;而假若来犯之敌强悍无比,或者我们的首都机场安检有缺陷、国门洞开,那我们的肺就等着被细菌感染吧!
得出结论了吗?我们肺部若被细菌感染,原因无非有二:
(1)这些细菌强悍得超出我们人体的防卫能力;
(2)你自己的防卫能力有问题——而且往往以此因居多(这你又怨得了谁)。
确实是这样,得肺部感染的病人大多是小孩或老年人,其中以长期卧床的老年人最受病毒“眷顾”。
一般情况下,做完手术后,医生会鼓励病人早点下床活动,当医生的都对“长期卧床”畏之如虎,因为这样肺部感染的机会比你求爱成功的几率大多了,而且一旦感染,医生就等着被愁死吧——长期卧床的肺部感染相当的难控制!插个结论是:术后尽量早日下床活动,避免长期卧床,除非有特殊的原因,否则只要能动你就动,“生命在于运动”——不论从头顶往下说还是从屁股向上说都是真理!
2.抗生素是肺部的保护卫士
好了,诊断上就不劳您老费心了,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吧,如果你连这种还算危重的病都要和医生抢饭碗,你让他们怎么活?治疗上呢,还是老办法,一是大力加强自身国防建设,二是直接干掉来犯之敌——上抗菌素,又叫抗生素,但大多数人还叫它们做消炎药。
抗生素呀,你让我怎么说呢,现在很多人对它非难多多。但我要说,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把真凶揪出来,再一对一地制订对策始于抗生素的发明,抗生素所挽救的人数远比传统医学从它娘胎掉下来所挽救的人数还多。但现在抗生素饱受非难,因为它有副作用、有耐药性、还有被医生不正当地滥用。不过这种非难是不公平的,这是生不了儿子怪媒婆,抗生素永远是好东西,你人类不正当地使用,出了问题把责任反扣到了它头上。而且,抗生素因滥用而导致耐药菌的产生最该怪的是谁——中国人!
对于现代医学,中国人给全世界作出的贡献不多,坏事却或多或少地做了一些,抗生素的滥用在中国达到了让老外寒心的地步——如果我是外国人,我会骂娘:妈的,你们中国人一个创新药也整不出来,天天拿外国过了专利期的药方,回到中国添这添那,改改制型,再拿到国家去骗钱,最后去骗老百姓。再好的新药,拿到你中国去,没几年就给弄得耐药菌到处都是。
我说上述话,可能会让很多人不爽,但我一点儿也不媚外,只是怒其(当然包括我自己)不争,哀其懦弱,下面我们再来看一看那些人类历史上伟大的科学家,学学别人是怎么做的。
3.青霉素是什么玩意
二战期间,青霉素所挽救的人数比死于原子弹的人数还多,它是二战绞肉机上插着的一朵温暖人心的鲜花,现在它在临床上还被普遍地运用。青霉素的发现者亚历山大·弗莱明在人类要将他泡在荣誉的蜜缸中时,只是平静地说:“噢,青霉素,那是我偶然发现的。”
青霉素是什么玩意儿呢?这么说吧,那是细菌之间在相互地黑吃黑中使的一个杀手锏而已。有一种霉菌,它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不停地向周围放出一种毒物,使得它周围的细菌死光光,它好占山为王。聪明的人类呢,当然乐于坐收渔利——把那些霉菌放出的毒物收集起来,再运用到那些被细菌感染的病人身上。
1928年,弗莱明在伦敦圣玛丽医院当细菌学教授,天天在培养葡萄球菌(那是导致化脓性疾病的致病菌之一)。有一天,一个培养皿里长了霉菌,按常理说,这是不应该的,长了霉菌表明培养皿里不小心让杂菌进入了,结果这些霉菌周围的葡萄球菌竟然死光光,黑吃黑的结果是霉菌大获全胜。
人类历史上伟大的发现,就常出自于这些不经意的小差错之间。弗莱明不禁好奇起来,这些霉菌有什么本事杀害别的细菌呢,它这个凶手是怎么当的?结果他终于摸清了这些霉菌的攻击原理,他将其命名为青霉素(盘尼西林是青霉素的音译)。
1929年,弗莱明在《英国医学杂志》发表了他的研究成果,结果怎么样?竟然无人理睬!整整十年没人理他!因为化学工艺还是一个难题,青霉素难以提纯,而且化学性质很不稳定,提纯出来后一小会儿就失效了,他无法证明自己的发现。
二战爆发后(不好意思,人类医学的进步绝大多数源于战争,可能是上天要给人类一些补偿),战场上的伤员大多死于伤口化脓感染,澳大利亚籍病理学家弗罗雷()和德国病理学家钱恩()在旧书堆里看到弗莱明的那篇十年没人理的论文,决心将青霉菌提纯稳定,然后大规模生产。当时英国的科学家在德国的空袭中,没日没夜地干,生死不顾地干,每人口袋中却还夹着一支青霉菌菌种,以防英国沦陷他们跑到哪里都可以继续研究。
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科学家了吧?不是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翻旧书编文章的人,不是一有点小发现就号称全国领先的人,不是老叫嚣着自己天下第一拒绝别人检验的人!
人类自从有了对抗细菌的武器后,曾有一段时间不可一世,抗生素的品种层出不穷,威力也愈加强大。而我们在庆幸拥有如此之多的杀敌利器的同时,也正被另一个难题困扰着,那就是细菌耐药性及抗菌素的滥用。
在人类与细菌的斗争中,目前人类似乎占了上风,但细菌生命力极强,进化使它们中的一部分菌产生了抵抗抗菌素的本领。人类与细菌之间是性命攸关的斗争,交战双方为了生存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对于抗生素的运用,我想我们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专业的医师吧,不具备专业知识就道听途说地服用抗生素,不仅对自己的健康没好处,而且也容易让细菌产生耐药性。我们只需知道:如果医生说你身体哪里可能感染细菌了,你最好记牢一句话:细菌培养,药敏试验!
4.&如何把干坏事的细菌揪出来
如果当官的可以分为腐败的和不腐败的,如果男的可以分为花心的和不花心的,如果女士可以分为爱慕虚荣的和不爱虚荣的,那么细菌便可以分为革兰氏染色阳性的(G
)和革兰氏染色阴性的(G-)。而如果有个细菌长得瘦瘦长长,我们就叫它杆菌(如结核杆菌、大肠杆菌);如果它长得跟圆滚滚的武大郎似的,我们叫它球菌;如果这些圆圆滚滚的家伙聚在一起,跟葡萄一个样,我们叫它葡萄球菌;如果这些圆圆滚滚的家伙排成一排,像链子似的,我们叫它链球菌。
我们把它们这样分类,一是好玩(当年的列文·虎克在他的简易显微镜下,像上帝窥视到他的子民在考试作弊一般,看到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就这样给它们命名);二是临床也用得着,特别是分革兰氏染色阳性和革兰氏染色阴性(就是细菌如果能被一种“染料”染上色,就是阳性,染不上色,就是阴性),一些抗菌素能对革兰氏染色阳性(G
)有效,一些则对革兰氏染色阴性(G-)有效。如青霉素类抗菌素对革兰氏染色阳性(G
)的细菌管用,喹诺酮类的抗菌素对革兰氏染色阴性的(G-)奏效,头孢三代则大檐帽高高翘,两头通吃。然后还有一些经验性的东西是:外伤伤口感染的一般是革兰氏染色阳性(G
)的金黄色葡萄球菌干的好事,尿道和肠道感染的一般是革兰氏染色阴性(G-)的杆菌干的坏事等等。而肺部感染,管它什么感染,很大一部分是细菌干的好事,这是经验,但不是我的经验,是我的老师教给我的,我是这么听的,干活时也是这么干的。
5.撞大运的主任医生
通常呼吸科如果说哪个主任很神,往往这样形容,别人输了一个月的药,炎症控制不下来,他一来,换了一个药,烧立马就退了下来。病人是这么想的:要是我早日落到这主任手里,那病就不会拖这么久了;那主任是这么想的:我简直太有才了!原来的主管医生会想:靠!筐里就三个苹果,我摸了两个坏的,傻子去摸也能把最后那个好的给摸出来!
6.细菌培养和药敏试验
我们现在的技术已经允许我们尽量地想办法把干坏事的细菌给揪出来,验明正身(细菌培养),然后分别给细菌喝不同的毒药(抗生素),看哪种药让它死得最快(药敏试验)。
来看一下我所知道的国内顶级感染科的工作流程:较重的感染病人一入院,在用抗生素之前一般会进行细菌培养,否则会严重影响培养结果。然后先经验用药(因为做细菌培养和药敏试验一般需要三到四天时间),待结果出来后,再根据检查结果用药!
当然,一般的简单感染经验用药就能有效果,可以不用这么麻烦,而且有些感染想进行细菌培养和药敏试验有些困难(如深部肺部感染)。但我们脑子里应该有根弦,能做这个检查最好别错过,现代的医学技术允许你不用猜,允许你最准确地找到证据,你为什么不干呢?
或许你可以找到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他经验丰富,一猜一个准,但如果哪天他正经历一次初恋还加上失恋呢?经验很重要,但结果能铁板钉钉,还是不要去相信一个失恋的老专家吧!
我写这么多,并不想让你以为说得肺炎了,自己应该怎样诊断和治疗。不是,我不能干这样的事,一是我不能让你和我抢饭碗;而更重要的是,这是需要专业技能的事,诊断和治疗上远比我这么轻轻松松地跟你闹着玩复杂得多,也严肃得多(关乎生命)。决定权交给医生,但我希望你知道大概的原理是什么,怎样才能最好地保护自己。我想对你说的是:如果你得了感染性疾病,而且还挺复杂、病也很重,那一定要尽可能地到有条件的医院去,做细菌培养,药敏试验!
再大发议论一下:我所知道的抗菌素类滥用情况,中国是最严重的。而在欧美医学发达国家,细菌培养和药敏试验几乎是常规性的技术,如果细菌培养呈阴性,那么就没有细菌感染的证据,抗生素一般是不用的;如果细菌培养出来了,那么就做药敏试验,看哪种药最管用,用对药,疗程够,就能避免细菌耐药情况的出现。在中国则不是如此,一是医疗条件的限制,二是有些医生以为自己是神医,经验丰富,一猜一个准!当然还有别的因素,如出于某种原因(你可能知道,我更知道,但别问我),某个医生只愿意用某些药,即便药敏试验表明用别的药奏效,他也坚持不用,可见其中的猫腻。
一、“美好的愈创臭”与皮肤
1.一万个盖仑也抵不过一个琴纳
古罗马的盖仑当然是伟大的人物,尽管我动不动举他为例骂那些只知一味崇古的老顽固,但平心而论,医生当到他那份上,连天才这个词都不够格来称誉他。还有一个人物,叫爱德华·琴纳(),拿破仑曾说:“啊!是琴纳吗?对他的请求是不能拒绝的!”事情起因是琴纳写信给拿破仑,请求他放了几个在战争中被拘留在法国的英国人,拿破仑说你谁呀你,让我放我就放?当然不干!约瑟芬皇后瞅了一眼信的落款,呦,是琴纳!就跟拿破仑说:“这面子不给不大好吧?”
连拿破仑都得给琴纳面子,但死了1500年的盖伦依旧跳出来刁难他。琴纳到底是谁呢?牛痘接种法的发明者,他翻开了人类免疫学的天书,也是人类史上最恐怖的灾祸——天花的终结者。但当他申请伦敦医学院会员资格时,被告知得通过测试,测试的内容是盖仑的文章。琴纳恼火得很,严辞拒绝,这就是死了1500年的盖仑刁难琴纳的故事——尽管人类历史上,一万个盖仑拯救的人数也没有一个琴纳多。
我讲琴纳,其实是想借此说一下人类的免疫系统,有一个事实是:如果没有中医,也没有现代医学,甚至大家生病了去请求巫医、跳大神,人类依旧会生存在这个星球上;但如果没有免疫系统,人类连站起来的机会也没有,早就死光光了。
这就像一个国家一样,军队、公、检、法系统是这个国家存在的保证,免疫系统则是我们人体这个王国的防卫系统。这套防卫系统是如此的简洁、高效、精密,足以让任何一个免疫学家相信这套系统的设计超出了上帝的智慧所及,只有历经几十亿年的生死游戏才能锤炼出这样完美的体系——尽管它也时常出错!
2.人体铜墙铁壁的功用
首先,人体的防卫系统在它的国度周围修起了一道铜墙铁壁——皮肤。皮肤是人体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完整的皮肤对任何企图入侵的病源微生物而言,几乎是牢不可破的。尽管现代人更关注皮肤的其他方面,比如白皙、粗糙、松弛、皱纹……每年贴到皮肤上的钱能让中国的所有穷孩子都上得了学。而从健康的角度看,皮肤的完整性才是最值得考虑的,它就如同万里长城一样,雄伟壮观并不是建造者的根本目的。在医生的眼中,每一平方厘米的皮肤表面上窝着的企图入侵者,比北京市的人口还多。
皮肤的完整意味着肌体受感染的可能性不大,反之(创伤、烧伤等)则意味着人体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突破,外敌正大举入侵。而医生所有的努力首先便是清除已入侵的病菌(清创),然后是把被破坏的长城修复(缝合,无菌包扎)。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可以很轻松地理解现代医学所采取的各种措施。
好吧,如果你的纤纤玉手被小刀割了个口子,或者你刚好目睹了一场车祸,到处血肉横飞,该怎么办?对于创伤伤口,首先意味着出血,再则呢,意味着皮肤的防线被撕破,如果大的创伤,可能还意味着内部组织受损——但那是医生的事了。对于一般人,最应该采取的措施是:找到你能找到的最洁净的干布,压迫出血的地方,过十来分钟后包扎起来。为什么这么干呢?首先压迫止血是最简单有效的止血方法,其次,用洁净的干布包扎伤口,其目的是简单地修复皮肤的防线,让空气中或皮肤周围的细菌无法进到伤口下。
如果是很小的伤口,止完血再贴个创可贴就可以解决问题(创可贴的原理也只是在伤口外建道临时防线,抵御外敌入侵),而大一点的创面呢,当然就是医生的事了。对于此,医生最常做的是清创缝合。
(1)为何要为伤口清创
因为皮肤完整性被破坏了,细菌攻入伤口内这无可避免,清创的目的在于尽量地把这些入侵的敌人消灭,还有把已经坏死的组织清除(这些坏死的组织是细菌最好的生长家园)。而缝合呢?缝合起来的皮肤一是容易对合重新长上,二是缝上了就减少了细菌入侵的通道。当然没愈合的皮肤还是会让细菌有机可乘,那好吧,我再在伤口包上无菌的纱布,一切就搞定了。现在你知道皮肤有伤口该怎么办了吧?
(2)烧伤、烫伤该怎么办
关于烧伤、烫伤,我在急诊科的那段岁月,碰上过各种莫名其妙的自我处理方法,有涂牙膏、涂醋、涂草汁的,还有浇人尿、喝小孩尿的……让我大为惊叹之余,才省思我们国家的医学常识教育是多么地缺乏。
那么正确的烧伤、烫伤早期处理方法是什么呢?首先,用干净的冷水缓慢冲洗烧伤处15~30分钟。我来解释一下为何这么干。烧伤、烫伤对皮肤的损伤是由什么引起的?高温!那么烧伤后首先要做的是什么?降温!把皮肤的温度降下来!如果烧伤后立马在伤口涂上各种膏剂,烧伤伤口内的热量反而无法散去,只会继续留在皮肤内加重损伤,而缓慢用冷水冲洗伤口,则能以较快的速度把热量从皮肤内带走,把损伤降到最低。冷水冲洗完呢,还是用你能找到的最洁净的干布包扎起来,然后再去医院。
①轻度烧伤
如果烧伤的面积小,烧伤程度不是很深,皮肤还能自己修复,那就给受损的皮肤表面消消毒(把细菌消灭掉),用无菌纱布包扎起来,这是因为皮肤受伤了,抵御外敌侵略的能力下降,需要保护一下。
②重度烧伤
如果烧伤的损伤程度重,皮肤完全损伤(Ⅲ度烧伤),已经不可能重新长出,该怎么办?植皮吧,还能怎样?从别的部位取健康的皮肤重新移植到受伤的部位。不过让我们骄傲一下,我国在重度烧伤的治疗水平是处于世界前沿的,我国医学界拿得出手的不多,烧伤治疗倒是其中一个。不过,对于一般人,烧伤的早期处理很关键,记住,冷水降温,干净布包扎,这是我们最需要干的!
3.美好的愈创臭
至于手术呢,不管你相信与否,19世纪之前,医生把人体第一道防线打开进行手术的后果是:“躺在我们医院手术台上的病人,其遭到死亡的可能性,与滑铁卢战场上的战士相同。”这是首先使用氯仿麻醉药的辛普森医生()对当时外科手术的总结。而当时手术死亡的最主要原因是手术伤口的化脓感染。
尽管那时法国一个制鞋匠的儿子巴斯德已经创立了“微生物致病学说”,但那时的医生大多把他的论文扔到废纸堆里,因为1600年前的盖仑说了:化脓是创伤愈合的固有标志!令人作呕的脓毒腥毒是“美好的愈创臭”。那时的外科病房可称得上是脓液横流,而换药是女佣们的活,她们把包在化脓伤口上的亚麻布解下来,在水桶里洗一下,再给病人重新包上,而这桶水将是整个病房所有病人的病菌集中营。
4.引起感染的罪魁祸首
那时的外科手术最常干的是截肢术,术后死亡率是:40%~60%。所以那时的外科医生,与其说是生命的守护者,不如说是刽子手更恰当。直到1861年,英国的外科医生利斯特()前往格拉斯哥大学就任外科教授,还好他不是一个整天把盖仑挂在嘴边的庸医,他对引起外科感染的每一个因素都自己琢磨个透,他发现同样是骨折,如果皮肤完整,那么很少会化脓感染,但如果皮肤完整性遭破坏,则感染几乎无可避免。怎么回事呢?是不是空气中有什么玩意儿是引起感染的罪魁祸首?于是他从旧纸堆里把巴斯德的论文翻了出来,立即成就了他在医学史上的辉煌地位。既然巴斯德说微生物是引起腐败和发酵的原因,那么,如果把伤口和空气中的微生物隔离开来,是不是就能避免伤口的化脓感染呢?于是他创建了一套新的消毒法,成绩立现,他在这期间所做的40例截肢术,只有6例(15%)死亡。
1867年,利斯特在著名的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发表了《治疗复合性骨折的新方法》,于是新的一套外科消毒法得以推广开来。
5.皮肤是生命的万里长城
利斯特之后的外科医生逐渐发现,引起伤口感染的微生物并非主要来自空气,而是来自于与伤口直接接触的手术器械和医生的双手。
1886年德国的伯格曼()发明了手术器械和敷料的热蒸汽消毒法。1890年,美国的哈斯特德()发明了橡胶外科手套。利斯特的外科消毒法逐渐演变成了现代外科消毒法,人类对自己第一道边线的重视得到了回报,现代的外科手术术后感染已经不多见。而现在的医生也终于知道:皮肤对人体是何等重要,它不单是一个白皙或黝黑的概念,而是一道关乎生命的万里长城。
二、人体王国的战争
1.人体有强大的边境防线
尽管人体这个王国筑就了皮肤这道坚固的边境防线,但因惧怕外敌而闭关锁国也不是一个好的办法,清朝的覆灭就给了我们很好的警示,况且没有与外界的能量代谢和信息交流,人体也不能生存。
我们通过口腔(消化系统)、鼻腔(呼吸系统)、尿道(泌尿系统)、肛门这四道与外界相通的国门来完成人体的能量代谢。通过双眼、双耳来收集外界信息。而这些通商口岸正是外敌(细菌、病毒等)入侵的主要途径。而且这种入侵几乎发生在我们生活的时时刻刻。
于是我们的人体组建了庞大的防御工事和数量众多的军队(免疫系统),这套防御系统成功地抵御了外敌的入侵,镇压了内部的叛变分子,检举出一个个人体管理层的腐败官员,如果没有他们的出色工作,人体王国将立刻不能正常运转,感染、癌症将会使这个王国覆灭。
人体的防御工事中最重要的部分是皮肤,完整的皮肤保护了我们绝大多数的边境不受外敌侵犯,而在与外界相通的各个通商口岸,我们也是层层设防。我们的口腔中的唾液,含有一种溶菌酶,可以高效地分解细菌,你现在知道猫受伤了用舌头舔洗伤口,比文艺复兴前的人类用烙铁烧灼伤口更科学了吧?我们的胃酸几乎可以“酸死”食物中的绝大多数微生物,当然也会有漏网之鱼和对强酸有抵抗力的致病菌,如胃中的幽门螺旋杆菌可以在胃酸中闲庭信步(这家伙据科学家说是引起胃炎的祸首)。
而我们的肠道中则生活着超过10兆的细菌,10兆是什么概念?其实我也数不过来(很多个0),我只知道这么庞大的细菌群是你挤我我顶你的各自死占地盘,外来的致病菌想要落个脚几乎没门。而我们的鼻毛虽然不雅,却交织成一张大网,兜住了大部分的灰尘和大点的细菌;呼吸道中覆盖的恶心的黏液却是超级“捕苍蝇胶”,粘住了绝大多数的入侵者,然后通过擤鼻涕和吐痰将它们扫地出门(当然,还通过打喷嚏将敌人吹走)。而眼睛则通过不时分泌眼泪给眼睛洗澡。哭算是超级大流眼泪,其实我们眼睛中的泪腺无时无刻不在流泪,当然量比较少,不易觉察到。我们的尿道呢,就比较省劲,你细菌长吧长吧,一泡小便就把你们冲得干干净净。女性的阴道呢,那里居住着对女性同胞关怀备至的嗜酸乳杆菌,它们分泌乳酸保持阴道的酸性环境,使得绝大多数细菌不能生存,但不当的运用抗生素常会把嗜酸乳杆菌也殃及到,阴道酸性环境被破坏,就会引起阴道炎症和阴道瘙痒。
2.白细胞的作用
刚才说的是我们的强大边境防线,阵地工事建得是固若金汤,但如果以为工事建得好,就躺在后面睡大觉,此国必亡,二战中法国大名鼎鼎的马其诺防线就是个倒霉例子。人体王国当然不会干这种事,这些工事后面是庞大而高效的军队(免疫细胞)。这支军队不仅数量超卓,而且种类繁多,士兵各司其职,战争来临时紧密联系、相互配合,拳头握在一起,把入侵之敌打得落花流水。
这支军队大部分时间呆在血液中(它们就是我们常说的白细胞),它们和负责传送氧气的红细胞、负责止血的血小板都来源于骨髓造血干细胞。和我们的社会一样,骨髓生出来的小孩(造血干细胞)并没有定专业方向,并不是所有小孩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当战士或当工人,这些儿童将来可能是白细胞,也可能是红细胞,还可能什么都成不了就夭折了。
如果人体王国安定团结,这些造血干细胞就大多会成长为红细胞,负责传送氧气,只保持一小部分的白细胞维持战斗力;如果人体王国面临外敌入侵,那骨髓就马上开足马力大量生成造血干细胞,而且这些“儿童”大部分会成长为战士,白细胞数量在短期内大增,全国进入备战状态。
对于普通人,抽血化验首先看的也就是白细胞总数,我们经常听到医生说:你的白细胞高了,可能是感染了!于是我们老觉得白细胞是坏东西,如果治疗后再次抽血化验,医生说:好啦!白细胞终于降下来了,病好了!我们就很开心,似乎把白细胞干掉病就好了。是这样吗?不是,当然不是!
白细胞是好东西,我们先把这个调子定下来,它们是我们抵御外敌的战士。对于感染性疾病(如伤口感染、肺炎、肠炎、尿道炎等),医生抽血也主要是看白细胞总数,如果白细胞总数高于正常值,那么就可能是身体的某个地方正受外敌侵略,身体正处于备战状态,军队的人数大量增加。如果军队人数降下来了(白细胞总数正常了),我们就推测为治疗很有效,人体已经从战争状态进入正常生产状态,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去当战士,转而从事生产,所以白细胞总数降了下来。
所以,很多人对白细胞是误解了,而且是把人家委屈大了,白细胞的多少,反映的是人体处于什么状态,以此暗示你:人体王国是处在安定团结的和平时期呢,还是处在外敌入侵的备战时期。
相反,有些时候,如化疗、放疗、药物副作用或人体极度虚弱时,白细胞总数会大量减少,也就是人体王国的战士锐减,没有正常的战斗规模。这时人体就很危险了,一有外敌入侵,人体不能组织足够规模的抵抗部队,敌人长驱直入,就会导致国破家亡。所以肿瘤患者在化疗、放疗的前后都要抽血查血常规,如果白细胞总数很低,那么就表明人体随时都有受感染的危险,这时就应该停止治疗或想办法提高白细胞的数量。
3.什么是白血病
那么白血病呢,它其实是白细胞过度脱落或增生引发的血癌。一抽血化验,白细胞总数很多很多,常常是正常值的十几二十倍,但这些战士腐化变质,他们不听中央指挥自己大量增殖,军队人数众多,却终日坐在营房里吃喝玩乐,敌人来了,不去战斗,只是消耗国家资源,坐吃山空,所以白血病多会并发感染败血症。
我们的军队有陆军、海军、空军,这些军种中有干后勤的,有普通战士,还有指挥官,他们各司其职。我们的白细胞呢,可分为粒细胞和非粒细胞两大类,这么分是因为我们把白细胞放到显微镜下看,有些细胞中会含有一些颗粒,有些则没有,就依此来分门别类。其中粒细胞又分为中性粒细胞、嗜酸性粒细胞、嗜碱性粒细胞,非粒细胞则分为淋巴细胞和单核巨噬细胞。当然,你不必理会这么多,不记这些也罢,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的白细胞是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由各种各样的各司其职的人员组成,那么,这个庞大的军团是怎样运转的呢?
先来假定一个战争场景:我的手指被刀割破了,也就是我们的皮肤防线开了一道口子,我又不以为然,不去处理,盘踞在伤口周围和空气中的细菌终于有机会进攻人体,我们来看看人体是怎样组织一场防御战的!
好了,刀子割了我一下,我立刻感觉到痛,马上把手抽了回来,避免让刀子割得更深(这种反应是本能的),这时疼痛感传到中央指挥部(大脑),中央军委立刻收到信息:咱们的指头有危险,现在马上需要进入备战状态了。同时呢,受伤部位的嗜碱性粒细胞会向周围发出求救信号,这个信号载体是一种叫组胺的生物大分子:快来人啦,我们受到攻击啦!处于伤口周围的战士(粒细胞、巨噬细胞、淋巴细胞等)一接到求救信号(接触到组胺),就立刻从懒洋洋的状态进入备战状态,逆着组胺冲来的方向往事发地点跑。这下就热闹了,各路高手齐集事发地点,一场大战开演了。
4.战场上的先头部队和侦察兵
首先赶到现场的一般是巨噬细胞和中性粒细胞,中性粒细胞是人体王国军队中数量最多的,能占到一半以上(50%~70%)。它们是最普通的小兵,在身体各处巡逻站岗,一接到求救信号就直奔战场投入战斗,它们一般与细菌死磕,多数与细菌同归于尽,我们伤口化脓感染的脓液,其实主要就由中性粒细胞的尸体组成。所以当我们看到恶心的脓液,就应该首先向为保护我们而英勇牺牲的粒细胞致敬!
巨噬细胞(phagocytes)是处理现场的低层官员,它们名字来由是因为它们个头一般比较大,而且善于吞吃,巨噬就是大吃大喝的意思。巨噬细胞是人体细胞中的长寿者,可以活上数年(红细胞的寿命只有120天,而血管中的粒细胞只能活3~4天)。它们在身体各部位巡回,不仅吞噬来犯之敌,更关键的是它们是我们人体的清洁工,用自己的大肚子来吞噬人体王国中死亡细胞的尸体,以及过剩的胆固醇和血液中的各种垃圾。
巨噬细胞在这场战争中还将起到更重要的作用:它们吞噬敌人后,还要残忍地将敌人肢解,并将能表明敌人身份的残骸挂到自己的表面(抗原)。巨噬细胞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向人体王国报告:敌人就是这样子的,能代表它们身份的东西我已经找出来了,我举在手上让大家看清楚,请求中央军委派出专门对付这类敌人的军队来!
如果巨噬细胞因为某种原因不起作用,那就麻烦大了,我们人体的免疫系统就得瘫痪。没有情报来源,大家一摸黑,中央指挥部也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是些什么家伙,他们有什么特点,应该采取哪种战略战术。所以就像是现实中的战争一样,信息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指挥官如果没有准确的信息来源,是不可能打胜仗的!而这个巨噬细胞就是这场战争的空中卫星,是侦察兵、也是间谍,你说他有多重要?!
5.辅助性T细胞的血泪史
而在中央指挥部坐镇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辅助性T细胞(Th细胞)。它是这场战争的最高指挥官,也是整场战争的灵魂人物。
要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必须付出超乎常人的努力,辅助性T细胞也是如此,甚至可以说为了实现理想,绝大多数辅助性T细胞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们就来讲讲它的血泪史吧。和大多数免疫细胞一样,辅助性T细胞也出身于骨髓,但从小它就被送到胸腺(位于心脏上方的一个人体器官,大多数人成人后这个器官会萎缩消失)。这些学员在胸腺这个大学校里接受严酷的训练,训练的主要内容是识别人体的各种敌人及异物。这些受训的学员不仅要求技能过硬还要求品德高尚,识别敌人的技能不及格者淘汰,培养过程中发现品德有问题者也淘汰(主要是会攻击自身细胞的)。被淘汰者的下场是:死亡!
你猜在胸腺受训的学员中,有多少能顺利毕业成为辅助性T细胞、成为一名出色指挥官的?1%左右!也就是说:100名受训者最终只有1人能走上领导岗位,其他的呢,通通被人体淘汰出局,死路一条。人体正是如此严格地选择指挥官,才能保证作战中不会出错,尽管残酷,但指挥官的作用确实太重要了,马虎不得!辅助性T细胞毕业后就被分配到身体的各处,担任各地方军事指挥部的指挥官。和辅助性T细胞一起在胸腺受训的还有细胞毒性T细胞和抑制性T细胞,这两个难兄难弟受到的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它们都在人体王国中担负着重大的职责。总之一句话,人体王国对担负重任的官员向来选拔严格,绝不将就!
辅助性T细胞起什么作用呢?好了,巨噬细胞已经将表明敌人身份的残骸挂到表面(抗原)向指挥部报告了,辅助性T细胞就要对这些残骸信息(抗原)做出分析,分析出巨噬细胞杀死的是不是敌人(你这家伙别谎报军情),是何种敌人,这类敌人的性质是什么(据报道,辅助性T细胞能识别大约100万种不同的抗原信息)。好了,如果入侵者是有敌意的,而且辅助性T细胞也识别出来犯之敌的真面目,现在它该发出全国紧急动员令,所有的将士一律停止休假,进入备战状态。它给巨噬细胞、粒细胞、自然杀伤细胞(NK细胞)、B细胞等免疫细胞发出战争指令(主要是白介素),人体的各个免疫细胞接受到白介素后战斗力增倍,从平时的休养状态变成热血沸腾(活化状态)的战士,神采奕奕地奔赴前线。
与辅助性T细胞一同在胸腺受训的还有细胞毒性T细胞,它们是人体的检察官,任务是时刻密切地监视人体王国的各个成员。如果哪个细胞感染了病毒或细菌,或是哪个细胞不好好干活想做坏事(癌变),细胞毒性T细胞就把它们侦察出来,不声不响地靠到那些“变质分子”的身上,投下一种叫穿孔蛋白的深水炸弹,在感染了病菌的细胞或癌细胞上打出一个大孔,让这些细胞的生命物质流出来,把它们一个个干掉!尽管它这个检察官在我们看来应该司法独立,但在人体王国中,细胞毒性T细胞还是要受辅助性T细胞的领导,平时懒洋洋的,接到辅助性T细胞的战斗指令(主要是白介素-2及干扰素)才充满活力,才肯干活!
6.人体免疫系统中最强大的利器
当然,如果是仅仅发出战争动员令,那辅助性T细胞这个指挥官当得也未免太轻松了,人体免疫系统中最强大的利器在于B细胞生成的抗体。抗体是人体王国对付入侵者的杀手锏,来一种敌人(抗原),人体王国就想办法生产出只对这种敌人有效的抗体,是极为高效的一对一关系。从敌人入侵到人体最终制造出专门针对该入侵者的生物导弹——抗体,大约需要一周的时间,等到这些抗体生成后,生物导弹就会在战场上四处开火,专门找与自己匹配的敌人。有的抗体能中和敌人的毒素;有的则扑到敌人身上,死死地抱住对方,让他动弹不得,以便免疫细胞进攻;有的则分布成一道战场隔离带,让入侵的敌人无法进入(保护健康组织)。
这些生物导弹的制造工厂就是B细胞,一种B细胞只生产一种抗体,人体王国有数百万种不同的B细胞,理论上可以生产出数百万种不同的抗体。和平时期,这些B细胞都处在停工状态,这时的B细胞个头都小小的,身子里有一个紧密的细胞核和极少量的细胞质,就像一个工厂啥都没有,只有一个办公室。某一天某一种敌人入侵,人体王国就要从这数百万的B细胞中挑选一个工厂,这个工厂制造的抗体最适合敌人,对敌人最有杀伤力。一旦某个B细胞被人体王国挑选出来,它就马上进入战争状态,被活化,迅速分裂并大量增殖出相同的细胞(克隆细胞),没过多长时间,人体内便能组建数以亿计的工厂。而且被活化的B细胞体积大增,细胞质里短时间内布满了用以制造抗体的装配点和输出抗体的通道系统。它由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办公室的闲置小工厂摇身一变成为拥有数千条生产线的庞然大物,一个被活化的B细胞一个小时就能释放1000万个抗体分子,你能想象这是怎样的生产效率吗?
而这个挑选工厂的工作就要由伟大的统帅——辅助性T细胞来完成。它从巨噬细胞那里得到敌人的情报,开始运用自己的智慧识别敌人,认清了敌人的面目后,就着手从数百万个B细胞中挑选一个出来,下指令让这个B细胞马上进入战时状态,开足马力生产武器。抗体是我们人体对付外来入侵者的独门暗器,特异性很高,几乎对每一种类的入侵者都量身定做。
7.进入和平时期的最高统帅
好了,战争终束了,人体的防疫部队经过一段艰苦的战斗取得了胜利。但是伟大的统帅——辅助性T细胞是个穷兵黩武之人,他成了人体王国的英雄后却不肯罢休,依旧努力地想把人体拖入战争状态,维持他的权力地位。人体王国也发现当一个领导者没有外来力量制衡时,最终要出事,所以人体特意安排了一个角色,也就是一起和辅助性T细胞在胸腺受训的抑制性T细胞。在战争快进入尾声时,抑制性T细胞就接替辅助性T细胞成为最高统帅,向全国发出停战命令,人体王国重新进入和平生产,大量裁减军队,军工生产停工,民用生产重上轨道。
人体王国进入和平时期后,会大量地裁减军队,但是一部分经历这场战争的有经验老兵会被王国保留下来。当然他们人数不会太多,王国给他们提供了优厚的待遇,允许他们养尊处优。这些老兵包括记忆性辅助性T细胞、记忆性B细胞、记忆性细胞毒性T细胞等。他们是人体历经各项战役的先驱者,是王国最宝贵财富。有可能王国要养他们一辈子,但万一再有同一种类的外敌来袭,这些有过多次历练的老兵将能迅速反应,重新活化。比如记忆性B细胞如果重新遇到跟以往同一类的敌人,就可以不经中央指令,迅速活化,重新进入战争状态,大量生产消灭敌人的高效抗体。这种反应不再通过巨噬细胞向辅助性T细胞传报军情、辅助性T细胞识别敌人再下达战争命令等一系列过程(这一般需要一周时间),记忆反应可以在短时间内组织起一场由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的防御力量,高效地消灭来犯之敌。
我们人体免疫部队的分工、组织结构、作战策略都堪称管理学的精髓,当然人体的免疫系统远比我们上面讲的复杂很多。免疫学是所有医学研究的宝藏,我这么说一点也不过分,因为这一领域有太多未知的空间,只要用心研究就很容易出成果。现在免疫学的研究已经把触角伸到神经生物学、发育生物学、内分泌学、癌症研究及心血管生理学等领域,单独一个领域内所做的一项基础研究,都会在其他领域起到重新开启一方天地的作用。
三、牛痘与人类伟大的欺骗
1.人类对免疫系统的骗局
估计许多读者小时候都出过水痘(可能现在的小孩已经没有出“痘”的概念),都知道出过“痘”的人不会再得这种病了。其实原理也就是感染过水痘病毒的人体,保留了一部分对水痘病毒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当水痘病毒再次来犯时,人体几乎不让它们有落脚的机会,便干净利索把它们清除出国门。
当然人类有伟大的智慧,这些伟大的智慧包括能巧妙地欺骗我们的免疫部队,欺骗感情这号事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像话,但却是人类与疾病战争史上最伟大的成就!好吧,让我们来把人类对免疫系统的骗局揭开瞧一瞧:
如果人类要对付乙肝病毒(现在中国是乙肝病毒感染者人数最多的国家,攻克乙肝病毒已成为中国医疗界的一个世纪难题),治疗上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但预防上,我们已经有乙肝疫苗这个强大的武器。这个乙肝疫苗就是我们对人体免疫系统施的一个障眼法。
人体免疫系统与乙肝病毒之间的战争绝大多数是以人类胜利告终,但仍有一部分人因免疫系统力量不足或来犯的病毒力量太强,让病毒在人体中站稳了脚步并生存下来,这就是我们所称的乙肝病毒携带者或感染者。如果人体在初次与乙肝病毒的遭遇战中取得胜利,将会在体内保留一支对同一类型乙肝病毒有作战经验的记忆部队,这支记忆部队将对以后再次来犯的病毒痛下杀手。
狡猾的人类想了个绝妙的办法:培养一些乙肝病毒,或者干脆就是经过处理的病毒残骸,但想办法让它们对人体没什么攻击力,使它们沦为一支无能的入侵者,即使人体不组织抵抗,它们也不对人体构成威胁。人类把这群无能的入侵者注射到体内,这下人体的免疫部队就受到了欺骗,他们才不管这群入侵者有没有战斗力,依旧进行全国总动员,再次产生出专门对付乙肝病毒的一支特异作战部队。当然,最终肯定是免疫部队取得了胜利(别忘了,人类是故意设计出一支无能的入侵部队),当战事平息后,人体王国重回和平建设时期,但保留了一支对乙型肝炎病毒有作战经验的小股军事力量。好了,等到人体真的感染了乙肝病毒,这些有作战经验的老兵会立刻投入战争,一是反应迅速,二是作战有章有法,这次真正的来犯之敌在这支强大且经验丰富的免疫部队面前,只有被消灭的下场!
2.天花是这样灭绝的
人类最初把前边说的障眼法用在消灭天花这场伟大的战役上。日,来自19个国家(包括中国)的21个委员在证实通过全球消灭天花的文件上签字。日,这个文件又被在日内瓦举行的第三届世界卫生大会上的155个会员代表正式确认。
爱德华·琴纳曾预言“牛痘接种法实践的最终结果,将是人类最可怖的灾祸——天花的绝迹”。不到200年时间,这个预言变成了现实。这场胜利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胜疾病,它使得人类的寿命出现了第一次大飞跃。在公元18世纪之前,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18岁,那时的人类在大规模的流行病(如天花)面前几乎无能为力,而当琴纳的牛痘接种法在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采纳后,天花的流行基本得到控制,使人类的平均寿命从18岁跃升为40岁。而第二次人类寿命大飞跃出现在20世纪初,青霉素的问世,挽救了无数个被细菌感染的病人,使人类的平均寿命由40岁跃升为65岁。
3.现代医学走向没落了吗
在这里我要插一段议论,并不是我偏袒现代医学,我也知道它确实出了一些问题,但我发现批判者们都有点偏激,似乎在这样的传媒时代,不危言耸听就无法抢得话语权。几乎所有的批判者都把矛头对准了现代医学在肿瘤、心脑血管等慢性疾病的“无能为力”上,他们很少有人会去读一下人类的疾病史,了解一下现代医学是怎样帮助人类战胜最大的天敌——瘟疫和感染性疾病的!现代医学战胜了一个个敌人,现在遇到了新的挑战,这些敌人很强大,目前的解决办法不是很多,但并不能因此就否认现代医学的成绩。况且,肿瘤、心脑血管疾病其实最大的病因在于人类生活方式的转变,治疗的根本方法在于重新建立健康的生活方式,而不是指望于医学的发展。如果有一天,现代医学战胜了癌症和心脑血管疾病(这完全有可能,现在全世界几乎所有的科学家都致力于此,并非他们多么地有献身精神,而是这个领域蕴藏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只要有利益作诱饵,就会有大批的伟大智慧专注于此),那么肯定还会有新的挑战在人类面前等着,难道我们指望有个无比强大的医学能让每一个人永远不死?这可能吗?
尽管我是一个深爱祖国的中国人,但在整个人类对付疾病的一个个战役中,中国医学并没有交出一份好的答卷,天花不是我们消灭的(尽管有证据证实中国人远在琴纳之前已发明了种“人痘”的方法来消灭天花,但真正在全世界范围内战胜天花运用的是琴纳的牛痘接种法),在细菌感染方面也贡献不多,在外科无菌手术中几乎更相当于局外人……
现在现代医学(我们称之为西医)在一些慢性疾病上还拿不出好办法,我们一小部分人就幸灾乐祸了:“西医走到末路了”、“医学的发展要看我们的了”,我也很愿意我们伟大的祖国能为未来医学的发展交出好的答卷,但我绝不喜欢这种不客观的态度,这是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小家子气!
4.人类与天花的战争
好吧,我们来看看人类历史上天花是怎样肆虐逞凶的,在预防接种法问世之前,天花在全世界横行无阻,几乎是人人必得,被很多民族认为是和掉牙、换牙一样普遍的生理现象。还有很多民族把天花的病因归之于神,如印度的天花女神叫西泰拉·玛泰,印度人把她描绘成这样的形象:女神头顶着一个装满天花疫种的花篮,疫种掉到谁身上,谁就会得天花,女神一手持一个水罐,她的水一洒,就把天花的脓包洗去;另一只手拿把扫帚,一挥手就把天花扫得无影无踪。而尼日利亚的天花神是个凶神,谁也不能平息他的怒火。而中国也有天花娘娘,得了天花就得到庙里求她保佑。我国东晋的炼丹家兼医学家葛洪(265~311)在他的《肘后方》上首次记录了天花的流行。
而欧洲历史上曾发生多次天花大流行,18世纪的欧洲,约有5000万人死于天花,还有不计其数的人因天花留下的凹疤痕(麻子)而毁了面容。其中1774年英国曼彻斯特的天花大流行,就有近53%的人受到感染,死亡率达17%;1754年,法国的死亡人口中因天花逝世的占10%,而因天花而毁容和致残的占总人口的20%;1520年,西班牙殖民者登陆墨西哥,给当地土著居民带去了天花,短短时间内死亡人数达350万,绝大多数土著种族灭绝。
而历史上,我国清朝的顺治皇帝就死于天花;英国的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几乎因天花丧生,后来尽管幸免于难,但却秀发脱尽,只得天天戴假发掩丑;英国女王玛丽二世、法国国王路易十五也死于天花……
在人类同天花的战争史上,中国、印度、非洲的一些国家都有以种“人痘”预防天花的经历,而且似乎是以中国人为最早(这点现在各国存在争议)。老祖宗们发现得过天花的人不会再患第二次,于是发明了将天花患者身上的“痘”种到健康人身上的办法,但这种人痘接种法并没有被大规模采用,原因是接种者得冒很大的感染天花的风险。
人类医学史上伟大的人物爱德华·琴纳是英国的一个乡村医生,当他还是一个年轻的见习助理医师时,偶然听闻一个挤奶女工骄傲地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天花,因为她挤奶时由于接触了牛的乳房,得了一种很轻微的病——牛痘。于是他就老琢磨着这件事,他花了28年的时间,对天花的预防做了系统的研究,还深入奶场,对挤奶女工进行广泛的调查。1796年,琴纳进行了一次在伦理上有些争议的试验,他把一个挤奶女工臂上牛痘的浆液接种到一个小男孩身上,六周后又往这个小男孩身上接种了天花病毒,奇迹出现了,小男孩安然无恙。到1798年,琴纳已积累了23例成功的病例,于是出了一本名叫《调查》的小册子来介绍他的方法。
琴纳的方法甫一公开,就招致大多数同行的攻击,许多人公开发表演说或出书表示反对,更有甚者编造谎言来攻击琴纳,比如谎称接种牛痘者头上会长出牛角来。还好真正的科学不用言语争论来裁判,日,索马里的一个炊事员作为全世界最后一个天花出疹病人被治愈,人类最终战胜了这个夺去无数人生命的病魔。现在全世界只有莫斯科和亚特兰大两所安全级别最高的实验室还培养有天花病毒,世界卫生组织对报告一个天花病人的出价是1000美元,但愿这世界再没有人能得到这1000美元!
琴纳的牛痘接种法是人类历史上免疫预防史的开端。而生产预防传染疾病的免疫药物一直是医学界最有成就的事,像脊髓灰质炎和白喉等致命疾病事实上已经基本根除。而我们这代人对以前的新生儿破伤风的高死亡率可能想象不到,对以前老人谈之色变的种种疾病也可能根本就没有概念。
5.为什么一定得打疫苗
还好,在我国,疾病预防免疫是强制性的,这确实是个伟大的措施。我们对付一种传染病最有效的办法确实是打疫苗(如打乙肝疫苗)。所以那些验血时没有乙肝病毒抗体的人,在看了以上这些文字后,都应该赶紧去医院打打疫苗。而对于艾滋病而言,制造艾滋病疫苗确实是人类目前最迫切的事了,尽管艾滋病病毒极为狡猾,它们有惊人的突变能力(一种疫苗生产出来后,艾滋病病毒一突变,打的疫苗就又起不到作用),但人类的智慧会最终取得胜利。我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如果哪天艾滋病疫苗生产出来,我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跑去打预防针!
四、上帝的惩罚--艾滋病
1.无法战胜的艾滋病毒
以前的人类对自然界充满敬畏,现在的人类似乎一下自大了起来,以为可以战胜一切,直到艾滋病和SARS的出现,人类才开始省思自己是否过于自大和贪婪,所以这些疾病常被称为自然界对我们的惩罚,甚至是上帝的惩罚。
我不是宗教人士,其实对上面那个观点也没有多少的赞同。如果人类不太自大,低一下头看看我们的土地,应该会赞同我的看法:无论人类有多强大,其始终只是这世界上数以亿计的物种中的一个。全世界所有的物种都在竞争和共存中相互交织,人类同别的物种的关系是如此,同细胞、病毒的关系也是如此!
草原上的狮子一觉醒来,第一个想法是我今天一定要追上一只跑得最慢的羚羊,不然我就得挨饿了;而羚羊一觉醒来也在想,我一定不能是今天跑得最慢的那只,不然我小命就没了。人类与细菌和病毒的关系其实也是如此,有时人类跑得快一点,如天花就被人类消灭了;有时是细菌或病毒跑得快一点,如艾滋病和SARS的肆虐,还有死灰复燃的肺结核——这种关系永远不会改变,当人类消灭完艾滋病和SARS时,肯定还会有某一些细胞或病毒又狠命地赶在了人类的前面!
而绝大多数细菌和病毒和人类是共存的,它们只想找个地方生存,只为混一口饭吃,你人类多吃一口饭就可以让它们几亿个子民生活上好几年了,它们凭什么要跟人类过不去。大家都不容易,比如天花和艾滋病病毒,它们肯定也没想过要找人类怎么着,只不过它们呆的不是地方,它们的生活方式恰巧为人类所不能容忍。天花这小子比较的直不楞丁,让人类把它扫地出门;艾滋病这个家伙就狡猾很多,到目前还在人类跟前挑衅。人类称它为二十世纪大瘟疫,是上帝的惩罚(至2000年,全世界感染艾滋病的人数超过4000万)!而艾滋病肯定会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混口饭吃而已!
人类终于碰上刁钻的对手了!
艾滋病病毒喜欢把家安在淋巴细胞或吞噬细胞中,最中意的家是辅助性T细胞(Th细胞)。它选这个家倒不是它故意要对人类使坏,实在是它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喜欢罢了。但辅助性T细胞对人类而言太重要了,他是谁呀,人体免疫部队的最高统帅!这个最高统帅一死,整支军队就没人指挥了,人体王国的国家管理机构形同虚设,一小股外敌入侵就得亡国呀!
2.HIV的传染途径
艾滋病病毒的入侵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斩首行动”。那它是怎么突破边境、成功着陆、再建立根据地、渐渐席卷全国的呢?
艾滋病的正式名称是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缩写为AIDS)。1979年秋天,一些有乱交史的男同性恋者因不常见的病症出现在纽约、旧金山的诊所,他们患了少见的真菌感染,或是罕见的肿瘤(卡波氏肉瘤),再就是致命的肺部感染和卡氏肺囊虫病,这些疾病的相同特点是十分罕见,因为正常人很少会得这种病,只有免疫力极度低下的人(如极度虚弱的老人,晚期癌症患者或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的人)才会“中标”。
刚开始,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也摸不着头脑,到1984年,美国已有4918人染上了艾滋病,而且大多数感染者早已死亡。美国的同性恋组织很恼火,他们认为美国政府歧视他们,不好好地解决问题。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压力很大,刚开始,他们认为可能是同性恋者为增加快感吸入一些药剂引起的,之后又发现很多人吸了这些药剂却平安无事;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旧金山的一名婴儿接受一个艾滋病病人的血液后染上此病,这下有眉目了,肯定是血液中有某种成分会传来传去,于是焦点集中到了病毒上。
研究者发现,男同性恋者通过肛交经常引起肛门粘膜的破裂出血,而且他们中很多人共用针头吸毒;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三个相互不认识的艾滋病患者都指认与纽约的一名同性恋者有过性接触,而这名同性恋者也是艾滋病患者,这就加强了艾滋病会通过性交和血液传染的证据。
接下来的事让科学家有些疑惑,在从海地来的移民身上也发现了艾滋病患者,但他们既否认是同性恋者也否认曾经吸毒。这是怎么回事呢?后来发现海地的民俗中,同性恋是被视作一种特殊的图腾来崇拜。有学说指出,艾滋病源于中部非洲,后传播到海地,又被同性恋者带入美国,最后散播到全世界,但这个说法还未得到证实。
最后人类终于将艾滋病的祸首锁定在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上,它们一般躲在活体的淋巴细胞(主要是辅助性T细胞上)和巨噬细胞里,随着血液到处流动,传染方式是顺着血液跑到被感染者体内去。比如吸毒者共用针头,针头上沾着带有病毒的血液,这个针头再刺入另一个人的皮肤,这些病毒就跟着溜进去,完成一次感染过程。性交过程的感染也是,黏膜破裂出血,病毒随着血液从破裂的黏膜入侵。
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数据表明:报告患者中有53%是同性恋或双性恋,25%是静脉吸毒者,7%既是同性恋又是静脉吸毒者,余下的有7%是异性性接触传染,2%有接受输血史,其余原因不明。但有证据表明:在家庭、工作场所与艾滋病病人非亲昵接触不会传染。就是说请大家放心,只要是正常的交往并不会感染艾滋病。在中国,政府报告的艾滋病感染人数有争议,但普遍的概念是中国现在的感染人数约为200万左右,或者可能更多,也就是说,艾滋病其实离每个人都不远,对艾滋病无知才是治疗此病最大的难题。
艾滋病在中国的感染方式跟国外有所不同,吸毒、输血是主要的途径,同性恋虽然也有,但可能以异性恋(主要是卖淫)为多。对于我们,一定要树立一个观念:血液是很危险的,如果没有必要,千万别让他人的血液进入自己体内,不管号称经过多少层检测。这是我毕业到医院工作后,身边的师长们一直对我强化的一个观念。当然,抢救生命时的输血另当别论。
3.无比狡猾的艾滋病毒
好了,艾滋病病毒进入了人体内,我们的人体防御部队当然要对其进行入境审查。HIV最狡猾之处在于它的免疫逃逸机制。首先它会对自己进行一番乔装打扮,就像特务一样混入我军内部,穿上我军的衣服,和我军战士混在一起。HIV会把自己的表面修饰得跟人体的正常成分一样,人体的免疫部队查来查去,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就让它在体内通过;但人体最终还是会发觉不对劲,把它锁定为可疑分子,继而下发全国通缉令:各守卫部队注意了,有一个长成这样子的坏蛋入侵,大家提高警惕,见一个杀一个!可HIV也不是省油的灯,它还会再次乔装打扮,时不时就变换身份(主要是病毒表面抗原位点的改变),这下人体的免疫系统就没招了:好不容易揪出一个特务,拷问出了身份,并命令B细胞开足马力生产出一大批专门对付它的生物导弹,结果这些导弹在人体王国找了个遍,却发现没这个目标——其实,人家已换了一个身份,潜藏起来继续为非作歹了。
而生产艾滋病疫苗为什么这么难也就是这个原因,人类生产出一种疫苗,打到人体中,人体就获得了对付这类型病毒的能力,可没过几天,病毒就换身份了,人体刚组建起来的免疫部队一点用也没有,疫苗白打了!这种情况同样存在于流感疫苗中,流感病毒和艾滋病病毒一样很善变,人类一直搞不清楚下一场战争中,它们会以何种面目出现,常常被它们打得措手不及。
狡猾的HIV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它躲到人体免疫部队中央指挥部——辅助性T细胞的家里,在那里利用辅助性T细胞的资源拼命繁殖,等到病毒数在这个细胞中挤不下去了,它们就再蜂拥跑去感染另一个辅助性T细胞。
刚开始,被暗杀祸害的辅助性T细胞人数还不是很多,而且人体也还能组织一部分力量时不时地消灭几个艾滋病病毒,病毒的破坏活动还知道有所收敛,所以艾滋病患者一般有2~10年的潜伏期,也就是说,患者感染了HIV后会有2~10年的时间不发病,跟正常人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被感染的人数越来越多)。而等到辅助性T细胞被破坏得没剩下几个,人体再也不能组织一场像样的防御战了,这时HIV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它们会加快破坏活动,导致病情急剧发展,直到辅助性T细胞被消灭一空,人体王国的防御部队就会全线崩溃。
这时的艾滋病病人已走到了生命的终点,人体对外界没什么抵抗力,以前从不放在眼里的一个小感冒对艾滋病病人可能就是致命的一击,人体王国内部没有监控力量,癌变的细胞没有能力被清除,最终艾滋病病人常常死于机会性感染(意思是正常人一般不会受到感染,只有病人让这些细菌有机可乘,抵抗力低下才会发病)或死于癌肿。
4.洁身自好才能避免艾滋病
治疗上,尽管不时有新药物问世,但效果都不佳,而且药物费用昂贵,得了艾滋病,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意味着不治之症。似乎发明艾滋病疫苗是个好办法,但目前还没有看到能大规模运用的希望。说到此,我想人类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是否超过了上帝或自然界所能容忍的程度,毕竟吸毒和滥交确实是一种罪恶。人类在贪得无厌地享受快感的同时,的确也需要负担一定的风险,不是吗?
洁身自好或许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好办法!我们在责备现代医学的无能为力的同时,确实也要从自身的生活方式上进行省思。
五、过敏反应与杀向蚊子的大关刀
1.免疫队伍的冤假错案
我读大学时经常考的一种题型是名词解释,我毕业时成绩不好都赖它,因为尽管每个名词的意思我都懂,但我却总学不会用很高深的专业术语来解释它——所以我挺讨厌故作高深地把简单的事复杂化,弄得大家一看就心寒,掉头就跑。不过,免疫学家们在这方面就可爱多了,他们把免疫系统的本质概括成:识别“自我”和“非自我”,排除“非自我”,保持“自我”。瞧,多简洁易懂!建议各学科的专家们多借鉴一下。
当然,如果让我来下上面那个定义,我会说:免疫系统就是识别人体中的坏蛋和良民,打倒坏蛋,保护良民——可能这个定义会连可爱的免疫学家们也接受不了——因为实在太土了吧!我的一个好朋友给老婆送花热衷于扛上一大捆玫瑰(真的像扛柴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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