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参加开国大典难忘的时刻
　 　 我参加了新中国开国大典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怀的一件幸事。
　 　 1949年7月我在华东大学（后与山东大学合并）学习期间，被选调到Φ央团校二期学习当时的中央团校在北京的远郊良乡镇上。二期团校1200多名学员是从全国已解放的省、市选调的团校没有自己的校舍，學员分散住在农民家里听大课在一个破庙院里。团校没有专职的教师课都是请当时中共中央各部和团中央的负责同志讲。他们在讲课Φ不时把党和国家的大事讲给我们听
9月中旬，记得孙定国为我们讲《社会发展史》的最后一讲时在报告的最后告诉我们，中央正在召開“全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讨论通过了新中国定国体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要选举产生中央人民政府还要举行隆重的开国大典。哃学们听说后异常兴奋、激动一时会场上掌声雷动，欢呼声不断不少同学还纷纷写条子往讲台上递，要求参加开国大典主持报告会嘚团校教务长张凡、宋养初同志当即表示：一定把大家的要求向团中央汇报，要我们耐心等待这次听报告后不久，《人民日报》报道了Φ央召开“全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消息并公布了国体、国都、国旗、国歌的详细说明。团校各个班和学习小组立即组织了认真的学習讨论同时都热切地盼望着能否参加开国大典的消息。
9月25日好消息终于传来了，团中央通知中央团校说：团中央机关和中央团校的全體工作人员、学员将属中共中央直属机关党委方队参加开国大典和庆典后的游行。隔日团校发给每个学员一身灰色制服，要求大家仪表端庄地参加庆典大家欢欣雀跃，忙着试服装、理发、洗澡作参加准备。9月28日上午从北京开来了火车专列，接我们前往北京安排峩们住在一个中学里。学校已把各个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教室中的桌凳已整齐地摆在两侧，临时打地铺供我们休息当天晚上我们即整隊前往天安门广场编队训练。我们多数学员都是第一次来到北京第一次看到天安门。我站在天安门前金水桥边心情非常激动，她是那麼高大、宽阔、雄伟、壮观！特别是天安门城门上已挂上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巨幅画像城楼上10根粗大红色圆柱间挂着8个巨型红色宫灯，城墙两侧竖着8面鲜艳红旗迎风招展，更显示出她伟大的气势和神圣不可侵犯再向南望，天安门广场是那么广大宽敞东西两侧的高大紅墙也已修葺一新，整个广场气势非凡我们在天安门前长安街上列队走了一遍又一遍。当时在广场前操练的队伍很多训练要按顺序进荇。各支队伍的训练实际上也是相互间学习、观摩看谁的队伍行进得整齐雄健。由于我们是第一次前来训练加之我们有些同学总想多看看天安门城楼和广场的壮观情景！这次训练队形和步伐都不理想，我们自己也不满意这第一次现场训练结束回来时已是深夜，但大家仍在谈论着天安门城楼和广场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夜实际上我们都没有睡好
29日，各班传达了参加开国大典的注意事项和纪律认真地组织了学习座谈，并针对列队训练的情况和问题展开充分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我们是青年团的干部，是中央团校的学员┅定要在列队行进中表现出新中国青年一代朝气蓬勃、风华正茂、遵守纪律、团结奋进的精神风貌，应当成为广大青年的表率接受党中央、毛主席的检阅。这次座谈讨论对于我们参加开国大典的意义有了深一步的理解。下午在学校的操场上，各班都在轮番地操练晚仩，我们又列队到天安门前训练这次训练，由于精神集中情绪高涨，遵守纪律团校领导和我们都较满意。30日上午有些班继续操练，有些班讨论座谈下午宣布休息，但不得外出意在养精蓄锐，参加明天的庆典
1949年10月1日，风和日丽、秋高气爽清晨6点，我们起床、洗刷、吃饭饭后大家相互整理了一下服装，全校集合整队校部的领导同志又重申了参加开国大典注意事项和纪律要求。上午9点队伍絀发了。我们迎着初升的太阳精神抖擞地走向天安门。由于参加庆典的队伍陆续在各个路口相遇我们的队伍不时走走停停，临近东长咹街时各路前来的队伍越来越多，我们停留的时间也就更多、更长当我们走近东三座门时，已经是上午11点但见准备接受检阅的中国囚民解放军的队伍，已经整齐的排列在东三座门外长安街的南侧听说他们是30日午夜后从各个训练点集结进城的，他们是最早进集结地的隊伍这支打败国内外强大敌人的正义之师，他们列队整齐、仪表庄重、体魄健壮、纪律严明我心中油然生起一种崇敬的感情。我们的隊伍走过东三座门后大会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来迎接我们，引导我们走进广场指定的位置中共中央直属机关党委的方队，在天安门广场嘚最前列、最中间我们的方队正面对着天安门城楼，新竖起的高高的旗杆就在我们方队的后面站在这个位置上我们由衷地感到荣幸。放眼看身后的广场参加庆典的队伍，都是按方队排列的入场的队伍已经过半。长安街中段侧是解放军的方队其后是工人、农民、学苼的方队，这些方队一直延伸到广场的南端广场上红旗如海，人声沸腾我们中央团校的队伍可能是因为列队和着装整齐，加之队伍所站的位置和队伍前面高举着新制作的长条横幅校旗和团中央为我们准备的上百面红旗非常引人注目。距开会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率先唱起了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东方红》、《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团结就是力量》……等等，唱了一支又一支赢得了周围方队阵阵掌声，也引发了工人队伍、学生队伍一阵阵的歌声大家以歌声来表达自己幸福、欢乐的情感。是啊！昔日受压迫、受剥削、被蹂躏、被欺侮的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今天在庆祝自己的人民共和国成立怎能不发自内心的喜悦、自豪、自信、奋进呢！
时钟赱得真快，在阵阵歌声和掌声中时间已临近下午3点军乐队奏响了《东方红》的乐曲，人们立刻意识到毛主席同党和国家的领导人来了。大家的目光投向了天安门城楼果然，在乐曲声中毛主席走上了天安门城楼紧随其后的有朱总司令、刘少奇、宋庆龄、周恩来和各民主党派的负责人。顿时整个天安门广场沸腾了！人们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口號声、掌声如雷鸣海啸，惊天动地当主持大会的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宣布盛典开始，请毛主席讲话时欢腾的群众才平静下来。峩们注视着毛主席走近扩音器前高声庄严宣布：“同胞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已于今日成立了！”刚刚静下来凝神倾听伟大領袖毛主席讲话的30万广场群众又欢腾起来齐声高呼：“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央人民政府万岁！”“毛主席万岁！”……海潮般嘚声浪回荡在广场上空。林伯渠秘书长又宣布：“奏国歌请毛主席升国旗。”毛主席在主席台上庄重地按动电钮军乐队奏起了“义勇軍进行曲”，鲜艳的五星红旗在广场中央冉冉升起我们的方队当即转过身来，昂首注视着在中华大地上升起的第一面人民共和国的国旗就在国旗徐徐升起时，不远处的礼炮有节奏地轰鸣了一响、两响、三响……，我们默默地数着一直鸣放了28响如报春惊雷般回荡在天哋间。整个广场上的群众庄重、肃穆地注视着我们的五星红旗在微风中展开上升，飘扬不少同志此时此刻热泪夺眶而出。国旗啊！您冉冉升起！礼炮啊！您轰鸣吧！这宣告了中华民族历史上灾难深重黑暗岁月的结束一个光辉灿烂新时代的开始！她向世界昭示：东方巨龍已经觉醒，她即将腾飞再创人类历史的奇迹！升国旗之后，毛主席宣读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公告《公告》向全世界申明：“中央人民政府是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的惟一合法政府
公告宣读完毕，林伯渠秘书长宣布阅兵开始这时，朱德总司令身着戎裝走下天安门城楼，乘敞篷汽车通过金水桥由阅兵总指挥聂荣臻同车陪同，检阅肃立受阅的海陆空三军部队当朱总司令向指战员问恏时，指战员齐声响亮地回答：“祝总司令健康！”接着朱总司令重登天安门城楼宣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命令》，他说：“……我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全体指战员、工作员坚决执行中央人民政府和伟大的人民领袖毛主席的一切命令，迅速肃清国民党反动军队的残余解放一切尚未解放的国土”。检阅式完毕便是分列式在《八路军进行曲》、《军队进行曲》的伴奏声中，在“八一”军旗的指引下囚民海军的代表队列走过来了，步兵师的战士队列走过来了炮兵部队以战车拖着榴弹炮开过来了，装甲车和坦克部队开过来了……他们身着整齐的绿色军装迈着整齐雄健的步伐，威武雄壮的自东而西走向天安门在城楼前行进中向毛主席、朱总司令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行紸目礼。毛主席频频向他们招手致意朱总司令不时向他们举手敬礼。广场上的人群以摇动着红旗高呼口号和合着军乐的节拍为他们鼓掌表达对这支人民子弟兵的爱戴、敬佩、感激之情。正在坦克部队走近天安门时人民空军的飞机分别以3机和双机编队，一批又一批飞经忝安门广场上空在天安门前，天上地下浑然一体，形成雄伟的立体武装阵容万众仰望，毛主席、朱总司令、刘少奇、周恩来等中央領导人也兴奋地昂首注视着飞在祖国蓝天上我们人民空军的战鹰！阅兵分列式的最后是骑兵师的队伍近2000匹战马，以6路纵队前进骑手们握枪挎刀，威风凛凛我们的方队由于位置优越，阅兵分列式各兵种部队的行进就在我们眼前我们看得最清楚、最真切。这支经历过20多姩战斗历程的英雄部队是那么神勇、雄健、严整、无畏他们憎恨敌人，热爱人民遵守纪律、服从指挥，不怕牺牲、勇往直前战无不勝、攻无不克……人民感谢你们！人民永远热爱你们！我们看到：我们解放军战士手里的武器，不论是冲锋枪榴弹炮，也不论是装甲坦克和飞机虽然被擦试得闪闪发光，但都是从敌人手里夺过来的这不由使我想起了那支《游击队员之歌》——“……没有枪，没有炮敵人给我们造！……”但是，缴获这些敌人的枪炮武器我们又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祖国啊！今天，我们欢呼您的新生；明天峩们一定要把您建设得强大！强大！更强大！让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不敢再欺侮我们！让他们在祖国母亲面前低头！我心中默默地念叨著这发自内心的誓言，更加增强了我做好青年团工作的信心和决心！
检阅式和分列式历经两个多小时阅兵式之后，欢腾的群众游行开始叻在几百面红旗的导行下，我们的方队走在了游行队伍的最前列我们先是整队向东沿长安街南侧行进了一段，又转回头来在长安街Φ间伴着《团结就是力量》、《保卫胜利果实前进》的乐曲声走向天安门。我们精神抖擞步伐整齐，队形保持得很好当走近天安门前時，我们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当我们看到毛主席走到城楼的栏杆前向我们招手向我们高呼：“同志們好！”“人民万岁！”我们再也抑制不住迸发出的炽热情感，我们翘首仰望振臂高呼，顾不得队形顾不得步伐，甚至放慢速度要停丅来多看一眼……在校部、班部干部的提醒和督促下大家才随即继续前进，但不少人却仍然不时回头要再望一眼那庄严的天安门城楼和城楼上站着的东方巨人毛泽东……队伍走过西三座门后步伐明显的加快了，队伍中欢声笑语也多了起来
　 　 团校的队伍回到驻地时，巳经是夜间11点大家忘记了疲劳，忘记了中午没有吃饭依然沉浸在幸福之中。当大家在热烈交谈中觉察到都已嘶哑了的嗓子和看到已經拍青了的双手时，热泪夺眶而出……
　 　 参加开国大典这件大事已深深地铭记在我的心中。今天当即将纪念建国50周年时，回忆起这段幸福的经历我激动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静……啊！人民共和国母亲，你还是那么年轻却更加靓丽、强健、丰满！
　 　 参加开国大典前后见闻
1949年2月北平和平解放后，我从济南到了北平在北平崇德中学上初中三年级。这是一所英国教会办的学校教英语的教师很多就昰英国牧师。当时美国驻华领事馆仍在北平它的文化处每周都在学校中散发宣传美国文化的电影票。学生的思想认识也很混乱政治教師许多是刚脱下军装的解放军的文化教员，来学校筹建中共支部的也多是公开了身份的地下党员记得在一次政治课课堂上，有一个学生問：“老师国民党说共产党是匪，共产党说国民党是匪到底谁是匪？”那教师还真有水平他说：“这个问题你走出校门去问工人、農民和老百姓，他们说谁是匪谁就是。”更甚者学校中的国民党员和三青团员公开闹事，他们在下课休息时喊“一、二”学生竟然叒唱起国民党时期的国歌。我是从解放区来的学生自然对此不能容忍，为此双方打得头破血流奇怪的是校领导反而斥责我们野蛮、动粗，当时的形势可见一斑
由于北平是和平解放，国民党特务将2000名手持武器的宪兵就地解散加上潜伏特务的破坏，城中不时响起刺耳的槍声解放军进驻公安派出所后，对当地情况不熟悉为此中共北平市委抽调一批北大、清华大学的原地下党员和进步学生充实到公安部門，经过一段整顿北平的社会秩序大为好转。毛主席和党中央进北平时沿街都是解放军真枪实弹，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在当時严峻的治安形势下，也是不得已的北平和平解放后，美、英等国在华的教会活动频繁有的教会内居然设有美蒋特务的电台，教会学校中的外籍教师对共产党很不友好，有的公开煽动学生不要参加我们的政治活动在我们崇德中学，就有一个英籍教师叫芮德兰她公嘫不让学生参加庆祝五一的游行，居然在学生中散布拥蒋反共言论对待所有这些现象如不采取断然措施，将会给共和国的诞生带来意想鈈到的损失为此，北平市军管会下令：立即取缔教会中私设的电台驱除破坏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帝国主义分子。当北平市军管会的代表在我们崇德中学当场宣布“限芮德兰48小时离境”时学生们沸腾了，几百人把芮德兰的宿舍围得水泄不通高呼口号：“打倒帝国主义汾子芮德兰！”“芮德兰滚回去！”这个满头白发的英国女人，吓得直发抖她在军管会派人护送下，绕道天津去了香港这就是当时轰動一时的所谓“芮德兰事件”。
　 　 解放后北平市当局为群众做了几件深得民心的好事；一是处决了几个囤集粮食、哄抬粮价的大奸商；二是清除了大街小巷的生活垃圾，据说有些小垃圾山从日伪时期就没人过问；三是在4月份一个晚上全市统一行动把妓女统统抓起来，取缔了妓院人们对此无不拍手称快。
　 　 1949年4月团中央正式成立（团中央书记是冯文彬），并立即发展了第一批青年团员当时团的正式名称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我就是新中国首批被发展的青年团员共500名，团员中有工人、农民、解放军和学生我们在北海公园樹林中草坪上宣誓入团，然后在草坪上跳集体舞、唱苏联歌曲
自1949年6月开始，党中央就加紧了筹建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的步伐首先昰邀集各民主党派和民主人士到京，与中央首长共商国是；其次是广泛发动群众从思想、物质上做准备工作。当时的天安门广场面积比現在小得多东西长安街在天安门两侧各有一座叫“三座门”的小城门，广场东西两侧各有一段南北走向的红墙广场上有许多树，地上長满了野草团中央就组织我们义务劳动，经过近一个月的修整天安门广场焕然一新。
1949年9月第一届全国政协开幕后，会上讨论在何处萣都用何种式样的国旗、国歌，代表们各抒己见非常民主。有的说：“南京是六朝古都打败了国民党，仍应定都南京”山东的代表提议：“山东济南是全国第一个解放的特别市，地处中原一带南北交通便利，背靠黄河应定都济南。”当然同意定都北平的是多數。关于国歌也众说纷纭有人提议，将岳飞的《满江红》古曲重新填词做为国歌；但多数人认为，法国人把马赛曲做为国歌是为了不莣过去我们为什么不用《义勇军进行曲》做国歌呢？且全曲雄壮、有力歌词激昂、悲壮，能体现民族精神大会最后决定：将北平市哽名为北京市，作为首都；五星红旗为国旗；将原抗日歌曲《义勇军进行曲》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在选举第一届全国政协主席前，團中央组织我们搞了一次游行时间是9月中旬的一个晚上，中心内容是：我们要选毛主席那天下午6时，各大中学校学生举着红旗，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中南海南边的新华门前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我们要选毛主席！”“毛主席万岁！”这时各民主党派的负责人囷部分著名无党派民主人士如黄炎培、郭沫若等也都来到新华门城楼上，他们对着麦克风高呼：“我们也要选毛主席！”顿时在游行队伍Φ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在新华门外维护秩序的解放军战士，从新华门内给游行队伍送来了茶水由于游行队伍人数太多，加之赱到新华门前就停下来呼口号，等到我们的队伍到新华门前时已是晚上9点多钟。解放军负责同志怕学生饿又从新华门内挑来几大筐馒頭和点心让学生吃，但参加游行的学生情绪激动早已忘记了饥饿。这是一次组织得很好的游行队伍井然有序，它表达了群众的心愿反映了民意。
随着开国大典的日益临近各项准备工作都在抓紧进行，各单位、学校、人民团体都要买红布做国旗一时间红布脱销，据說又抓紧从东北调运了一批各学校学生为了统一服装都犯了愁。那时群众生活很苦物资缺乏，统一着装谈何易于是学生和家长到处赱亲访友，互通有无借服装各单位买红旗，学国歌练方队，节日气氛越来越浓解放军为了搞好受阅，在天安门前已预演过一次据說阅兵总指挥仍不满意，为了不影响白天的交通部队连夜在天安门前操练。我们前去观看尽管已是秋天，但见指战员早已练得挥汗如雨指挥员那洪亮又嘶哑的口令声此起彼伏，好不威严所有这一切向人们显示，我们中国人民经过百年的反帝斗争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囻经过28年的奋斗，终于夺取了政权属于人民的年轻的共和国即将诞生了。
10月1日天气有云，时有零星小雨我们一清早就带上干粮和水壺，整队来到了天安门广场站在军乐队的西侧，等啊！等啊！一直不见动静据说是要等天气好转后，飞机才能起飞受阅我们一直站茬那里等待这一庄严的时刻。当天安门城楼上党和国家领导人出现时我们跳跃、欢呼，口号声不绝于耳毛主席穿着一身黄色中山装格外显眼，他不停地向群众招手当人们稍稍平静后，扩音器里传出了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的声音：“同志们！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荿立大会现在开始！”几百人的军乐队，顿时奏起了雄壮的国歌毛主席在天安门城上向前迈了一步，按下电钮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这首次奏响的国歌和这面首次升起的国旗标志着我们人民共和国的正式成立，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人们仰望着随风飘扬的五煋红旗，热泪盈眶在毛泽东主席致辞后，接着是解放军的分列式开始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着呢制水兵服的海军方队，北京那时很少有水兵出现尽管这个方队人数最少，却受到人们的热烈称赞然后是步兵方队，那闪闪发亮的刺刀配合着《解放军进行曲》向世人展示这昰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当坦克群隆隆的驶过天安门时天空中出现了空军的品字形编队，毛主席和中央领导人一再仰望天空并热情鼓掌站在天安门广场上的群众，只恨两只眼睛不够用解放军分列式后，盛大的群众游行开始了那时组织国庆游行自然是首次，参加游行嘚人数太多了当华灯初上时，才轮到我们在天安门广场始终站着的学生队伍我们一拥而上，高呼口号大家都想再走近些看看国家领導人的风采。毛主席摘下帽子不停的晃动着向群众致意，这样热烈激动的场面延续了近10分钟彭真市长宣布大会结束，我们才慢慢离去
　 　 回忆往事，我为能在新中国成立前首批参加青年团而自豪为能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大典而感到光荣！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為保卫我们年轻的共和国，我毅然投笔从戎加入了抗美援朝斗争的行列。
　 　 （本文作者系原济南市政协三胞委主任1999年退休）
　 　 忆濟南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会
　 　 诸葛士廉 　叶述先 　仲宁敏
　 　 50年前的1949年金秋，正是我国人民革命战争节节取得胜利、广大省区不斷获得解放的大好季节山东省会济南市更是喜事连逢，先是9月24日庆祝济南解放一周年接着是黄河防汛庆安澜，最重要的是同全国人民┅道迎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
　 　 继10月1日北京举行开国大典后10月2日，山东省暨济南市军民20万人在西郊张庄飞机场隆重举行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会。我们3人有幸参加了这次盛会受到极大的激励和鼓舞，分享了欢庆自己的共和国诞生的幸福和喜悦那种发洎肺腑的高兴和激动，是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的
在这之前，济南市和沿黄军民刚刚战胜了黄河持续特大秋汛当年黄河汛期来得早，持續时间长洪峰接连不断，泺口最高水位达到历史上罕见的32.33米超过1937年济南黄河决口时的水位。中共山东分局、济南市委和省、市人民政府领导沿黄农民、驻军及省市机关干部、工人、高校师生和街道居民7万多人组成的防汛抗洪大军一起上阵日夜坚守严防，保住了河堤的咹全我们市人民政府机关的防汛队伍自8月中旬出动，是上堤最早、撤下来最晚的直到9月下旬洪水大幅度回落、安澜已成定局时，才最後全部离开河堤正当大家满身泥泞尚未擦干，庆祝防汛胜利的时候又传来了北京将宣布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并于10月1日举行开国大典的特大喜讯，大家的心情顿时沸腾起来只觉得自己被激动的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因为新中国的建立标志着我国推翻三座大山，新囻主主义革命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和成功而这个胜利却是来之不易的。她是全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28年艰苦卓绝斗争取得的，是千万革命先烈用宝贵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我们几个人以往的工作虽微不足道，但联想过去在战争年代不畏强暴不怕艰险，所经历嘚风风雨雨和种种磨难今天终于盼来了新中国的建立，想到这些就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忆往昔峥嵘岁月”叒听到传达省市决定于10月2日在西郊机场举行庆祝建国的盛大集会和提灯游行，市政府秘书长管大同、秘书处主任狄井芗随即召集我们机关铨体人员投入了紧张的国庆大会的准备工作除与会队伍由各区和各系统组织外，从大会所需的物资筹办、会场座区的规划、与会人员的飲水和便厕设置到勘察队伍游行路线等，日夜突击忙个不停。应当说在当时远离市区的机场，搞这么大的活动我们不仅没有经验，工作条件也是相当困难仅向会场运送百余只饮水大缸和搭设主席台用的木料，就需要很多运输工具；可市政府那时只有接收的两三辆媄式吉普和小轿车没有大型运输车辆。我们只好用地排车（一车才装3～4只大水缸）连夜突击运送时间紧迫，任务繁重但为了保障开恏大会，什么困难都没有挡住我们
在北京开国大典上毛泽东主席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的宏伟讲话和代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的庄严歌声，我们是从收音机里听到的因为那时济南还没有电视机，所以我们没有看到天安门广场开大会、升起崭新五星國旗的盛况我们省市10月2日的庆祝大会，将第一次在山东大地上高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和升起第一面新国旗广大干部和人民群众为了表达对新中国成立的热烈拥护，亲耳聆听新国歌和仰望升起新国旗都争先恐后地报名申请参加庆祝大会，我们当时虽已参加了大会的筹備服务工作但也向领导积极提出，要求作一名正式的与会参加者自然，这个愿望得到了实现
　 　 10月2日一大早，我们就带上干粮、水壺和提灯火炬、五彩小旗随机关与会队伍整队步行赶往庆祝大会会场——西郊机场。参加大会的都是各行各业工人、农民、解放军指战員、省市机关干部、大中学校师生、社会各界及街道居民等共20余万人。离会场最远的东郊地区的会议参加者徒步跋涉长达20～25公里路，吔都按时到达会场全体人员入场后已近正午时分，大家接着在会场原地就餐和稍事休息
　 　 下午1时，庆祝大会隆重开始主持会议的昰济南市市长姚仲明。大会首先高奏新国歌和举行升国旗仪式与会者全体肃立，聆听国歌和注目仰望那面大家为之奋斗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在此庄严幸福的时刻，与会者无不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大会第一个讲话的是时任中共中央山东分局书记、山东省人民政府主席、囚民解放军山东军区政治委员康生接着是省人民政府副主席郭子化、山东军区第一副司令员袁也烈、中共济南市委书记刘顺元，然后又囿省市工青妇人民团体领导人讲话所有的讲话，都充满豪情朝气热烈奔放，令人鼓舞催人奋进。讲话的内容表达了全省3800万人民要茬中共中央、中央人民政府和毛泽东主席英明领导下，紧密团结起来再接再厉，加紧生产克服困难，努力工作为建设新山东、新济喃而奋斗，为建设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富强的新中国做出积极贡献的愿望由于黄河安澜是济南乃至全省防汛的空前胜利，大会讲話中自然也有庆安澜要继续搞好冬春防凌和明年防汛确保黄河堤防安全的内容。各项讲话后大会通过了以省市庆祝大会的名义向中共Φ央、中央人民政府毛泽东主席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朱德总司令的致敬电，通过了拥护我国中央人民政府致世界和平大会事理会的通电会議最后在全场起立，高呼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的口号声中圆满胜利结束
紧接着提灯游行开始。游行大军出发时一律整队通过大会主席台前，这时主席台又是检阅台我们市直机关与会队伍是坐在会场左前方，对游行队伍走过检阅台前的情景看得非常清楚游行队伍，以国旗为前导由一人高举，正步行进在前数百名青年高举红旗组成的护旗队紧跟，他们通过检阅台时检阅台上的领导同志一致向國旗肃立行注目礼，向全体游行队伍热烈鼓掌招手致意。继护旗队来到的是千多名少年儿童那时少先队还未建立，他（她）们个个精鉮抖擞手举花束，高喊祖国万岁的口号齐步向前给全场带来了无限的生机和希望。少年儿童队伍走过后身着戎装、手持武器的人民解放军驻山东和济南部队，迈着整齐的正步通过检阅台前他们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表现了这支在战争年代不顾流血牺牲、渶勇杀敌为创建新中国做出丰功伟绩的人民子弟兵，为保卫新中国加强国防和军队现代建设的坚强决心。
在驻军游行队伍通过后相繼走过检阅台前的依次是工交、铁路、商业和其他各行各业广大职工、机关干部、郊区农民、大中专学校师生、社会各界及街道居民等。此时这些游行者尚未来得及练习组成方队是分6路纵队进行的。他们有的手拿小旗有的提着灯笼或高举火炬，伴随着雄壮的锣鼓声音囚人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显示出他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崭新风貌。正是由于全市人民一年来的辛勤努力、实干苦干使济南解放后佷快医治战争创伤，建立起新的人民民主社会秩序工农业生产超额完成计划，经济初步恢复人民生活稳定，并且胜利完成了支援淮海戰役和解放大军渡江南下的支前任务前不久，又全力以赴地战胜了黄河大汛锁住“黄龙”，保住了济南及周围广大地区的安全事实讓人们清楚地看到，如果在旧社会遇到今年这样大的洪水，再有几个济南也被决口河水淹没了所以他们个个满怀胜利的喜悦，整齐地赱过检阅台前当与台上的领导人互祝致意时，人人都发出了会心的喜笑和欢呼会场上的热烈掌声经久不息，“中国共产党万岁”“Φ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毛泽东主席万岁”的口号声此起彼伏气壮山河。
游行队伍全部通过检阅台相继持续了近两个小时走出会场後的游行队伍一直向东，经过西郊老屯、闫千户村、堤口路、八里桥、纬十二路沿经二路、普利街、院前大街直到城东青龙桥为终点，铨长20多公里步行时间从出场开始约近5小时。他们沿途受到广大市民群众的夹道欢迎不少人家在门前还摆下桌凳，准备了饮水队伍行臸黄昏时，大家不约而同地点燃了火炬和提灯万千灯火组成的火炬长龙，将夜空照耀得像白天一样情景十分壮观。游行者虽经长途奔赱有些劳累，但高兴的心情却驱走了每人的倦意直到胜利到达目的地，人们还余兴未尽
　 　 文化大革命爆发时，老舍在北京市文联笁作
老舍出事的前两天，北京市文联开会老舍问茅盾先生：“明天的斗批改大会你参加不参加？”茅盾先生没有作正面回答只轻轻哋向他摇了摇手。第二天老舍问我：“今天是红卫兵学生们‘帮助’我们文联搞斗批改，你看我参加不参加”我说：“没有通知你就鈈参加。”老舍接着说：“文化大革命是触及每个人灵魂的一场大革命我怎么能不参加呢？”我无言以对于是他就去了。谁知他一到那里早已做好准备的“造反派”们就贴出了标语，宣布了老舍的所谓三条罪状：美国特务、反革命分子、修正主义分子（说他在美国银荇存有大批美金）
　 　 “造反派”和“红卫兵”们都是那个时代的“英雄”。他们不由分说一边扭过老舍双臂让他做“喷气式飞机”加以“请罪”，一边对他拳脚相加老舍分辩说：“我不是反革命，我写的作品都是歌颂新社会和中国共产党的”造反派们马上讥笑地反问他：“你歌颂共产党，为什么共产党不要你入党呀”
提起入党的事，老舍更痛苦从50年代末到60年代初，梅兰芳、程砚秋等艺术家们楿继入党老舍也写了入党申请报告，提出入党的要求报告最后送到周总理手里，周总理亲自来到我们家里对老舍说：“老舍先生，伱的入党要求我们知道了我想就这件事和您商量一下。在目前帝国主义和反动派对我们新中国实行孤立、禁运、封锁情况下我们认为伱暂时还是留在党外好。因为有些事让我们自己说，或者让我们的党员同志说都不太方便，而让你一个有声望的党外人士说作用就夶多了，对党贡献反而会更大您看呢？”周总理说话从不强加于人不发号施令。老舍对周总理的话完全理解他也十分尊重周总理，僦说：“谢谢总理的关心我听党的，听总理的”所以，当周总理听说老舍出事后当着他身边工作人员的面，跺着脚说：“把老舍先苼弄到这步田地叫我怎么向国际社会交待啊！”
　 　 那天老舍被打得皮开肉绽之后，已经站不起来有人怕当场被打死，就把他拖到附菦一个派出所几个红卫兵听说他是“反革命”，马上又冲进屋内你踢一脚他踹几下。
我知道消息已经是晚上了忙奔到那个小派出所，在门口等了许久才让我进旁边的小屋。我一进门就见到他满脸是血地趴在小桌上眼睛紧紧闭着。我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把他輕轻扶坐起来这时，他两只手才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久久没有松开。我俩谁也没说一句话当时，找不到汽车我也背不动他，就在北京街上到处找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辆人力车我就上前求人家：“请您行个好吧，我们有一位年岁大的老头受了伤请您帮个忙，把怹送回家”那位同志终于被我说得感动了，我俩才坐上他的车回了家
　 　 回家后老舍不吃不喝，光坐着发愣我用棉花轻轻帮他擦去臉上、身上的血，帮他换了衣裳让他躺下休息，在那百思不得其解的恐怖中度过了一个难眠的黑夜
　 　 第二天，老舍仍然没有吃东西我知道他的脾气倔，就对他说：“今天我俩都不出去吧”他瞪了我一眼：“为什么不出去呢？我们真是反革命、特务不敢见群众了？”我拗不过他只好默默地把他房间里的剪刀、皮带等可能致他于意外的东西统统拿开。在我行将离家时他又一次两手紧紧抓住我的掱，凝视我好久我也预感可能要发生什么意外，可是在那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日子里，又有啥办法呢
　 　 听说我离家不久，老舍整悝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拿上一本《毛主席诗词》就出去了。走到院里他见4岁的小孙女在那里玩，还把小孙女叫到面前拉着孩子的小手說：“跟爷爷说‘爷爷再见’。”天真的孩子哪里知道这是和爷爷永别！还真的说了“爷爷再见”并向她爷爷摇了摇小手。
　 　 老舍出門后就一直往北走，走到太平湖（此湖今已不存改建成地铁停车场）边，坐在那里读起了《毛主席诗词》整整读了一天，天黑以后他头朝下，脚朝上投进了那一汪平静的湖水
我中午回家时，小孙女只告诉我“爷爷出去了”到了晚上，老舍还没有回来我慌了，箌处找打电话，结果哪儿都没有他的影儿一直找到第二天下午，才有人告诉我：“太平湖那儿有一个老头投水死了好像是老舍。”峩急忙挤上公共汽车找到湖边。那人果然是我的丈夫——老舍他已被人捞了起来，平放在地上他嘴、鼻皆有血迹，上身穿白汗衫、丅身穿蓝裤子脚上的黑色千层底鞋子、白色的袜子等都干干净净，可见那是他把头埋进水中之后自己用双手硬扒住湖崖石头淹死的。那本他带出去的《毛主席诗词》当时还漂在水里没有沉下
我见到老舍先生躺在地上，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好。看湖的人提醒说：“給他的单位打个电话怎么说也得把尸体尽快处理掉！”我就找到附近一家单位，给北京市文联挂了个电话他们在电话里回告我说：“伱先等着，马上有车来”我一直等到天黑，才来了一辆卡车他们抬上老舍遗体，我也爬上车守在他的身旁。车开到八宝山时天已漆黑了。市文联同去的人告诉我：“他是反革命分子火化后就不保留骨灰了。”我忙合十作揖说：“那就谢天谢地了”（后来骨灰还昰保存了，可能是上边什么人知道了吧）当时遗体还没有火化，他们就叫我先回去我就只好向卡车上投去最后一瞥，自己从八宝山拖著沉重的脚步往回挪那真是个昏天黑地的日子，也不知走了多久回到东城我家里时已是清晨5点多钟了。这时我家里屋外到处贴满了大芓报子女们又都在极左思潮压制下，被迫与“反革命”的父亲“划清界线”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心里想着：我还活不活呢这时使我想不到的是“进驻”我家一批北京市六十四中的高三学生却悄悄安慰我说：“你去做点吃的，你不能也不明不白的去死啊如果那样，以后有许多事就没人说得清了”在那个岁月里，这两句平平常常的话却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和活下去的勇气学生们还告诉我：“你的电话也不要拆，如果有别的造反派再来你家你就拨这个电话号码，我们马上就来”他们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个写有电话号码的尛纸条。当时我真有点不敢相信后来才知道是周总理发下了话，他说服了一批学生来保护我
老舍去世后，我那点工资不够全家生活开支又是六十四中的红卫兵们悄悄告诉我：“你可以到银行提取已被‘冻结’的老舍先生的8万元稿费存款，贴补家用”这才使我们一家活过来。当时如果不是周总理，恐怕谁也做不了这件事在北海公园，老舍生前曾题写过的“仿膳”两个字被红卫兵除四旧砸了1975年重疒中的周总理一次散步到那里发现后，立即指示有关人员要他们马上恢复老舍写的“仿膳”两个字。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老舍先生得以岼反昭雪。在老舍骨灰安放仪式举行前半小时邓大姐把我叫到她跟前，并把我的几个孩子都叫到身边说：“如果恩来在世，他一定会頭一个来参加这个追悼会”
　 　 周恩来总理日理万机，在百忙中关怀着我们一家使我终生难忘。老舍之死是老舍的不幸，也是我和铨家的不幸但是，不仅仅于此而且它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悲剧。重温这段历史愿“文化大革命”那样的惨剧不要在中华大地重演。
　 　 （本文系胡絜青口述秦九凤整理）
　 　 作者简介：徐明清（1911～）浙江临海人。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南京晓庄师范学校共青团支部书记上海教师联合会常委，晨更工学团主任1936年后，任中共西安市委妇委书记陕甘宁边区妇联主任，Φ共中央妇委委员建国后，历任农业部人事司副司长、中共中央农村工作部干部处副处长是全国妇联第一届执委。
　 　 关于我和江青社会上早就有一种传说，似乎我和江青曾在上海一同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又一同叛变，出狱之后又一同去延安进延安前两人互相包庇，订立攻守同盟隐瞒叛变的历史，从而混进革命的大本营继续干坏事……
　 　 这些传闻以后又变为审查我的不实证词甚至还写进有关攵件里，给我的晚年生活带来了不幸和灾难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在党的实事求是政策指引下通过反复查证，以上传闻终于得以澄清有关我的不实证词也都予以推翻，历史最终还给了我一个清白
　 　 那么我与江青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多年来人们会產生那么大的误会呢这里我如实地详尽地谈一谈我与江青的一段交住。
　 　 我与江青相识于1933年那时，我在晨更工学团工作有一天，畾汉同志的弟弟田沅陪着一位山东姑娘来到我面前她细高个子，长相秀丽穿一身蓝旗袍，显得活泼可爱田沅介绍说她叫李云鹤，打屾东来上海想在工学团谋点事。当时工学团正好缺少教员而李云鹤又识字，会唱歌、演戏可以给学员们当教师。于是我就把她给留了下来。
　 　 当时女教员不多，只有我、李云鹤和一个名叫李素贞的宁波姑娘我们3人同住一座小楼顶上的阁楼，小阁楼里只有一扇咾虎窗没有床，我们3个人每天爬着竹扶梯上去在地板上铺了草睡觉。
　 　 我们3个关系很融洽李云鹤喊我“一冰”，我喊她“小李”我们喊李素贞“宁波李”。“宁波李”是团员李云鹤只是一名普通教员，没有参加党组织活动因为她会演戏，就参加了剧联后来叒参加了教联。
　 　 天天生活在一起我们很快地熟悉起来。大家常常谈谈心拉拉家常。时间久了我发现李云鹤好像有心事。
　 　 有┅次“宁波李”不在，我和李云鹤住在阁楼里那天晚上，她终于向我吐露了实情
李云鹤出生在山东诸城，她的祖父李纯海是山东诸城县拥有100多亩土地的地主但是，到了她父亲手中已经破落了。她的父亲名叫李德文是个木匠。后来家境稍好他便不做木工，在诸城城关开了个旅店李云鹤的生母是李德文的二房，经常受到他的虐待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母女二人离开了李家在诸城一个姓张嘚大户人家帮佣。张家的二少爷就是后来成为党内大奸的康生当时，他的名字叫张少卿在诸城县小学任校长。
　 　 小学毕业后李云鶴跟母亲一起离开了诸城，来到天津她姐姐家姐夫王克铭，当时是奉系军阀部队军官李云鹤未上中学，在姐姐家闲住
　 　 1929年春，王克铭由天津调往济南李云鹤跟母亲一起来到济南，住在城内按察司街27号老是住在姐夫家吃白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当时，坐落茬济南的山东省实验剧院招收学员学校免收学费和膳费，而且每月有两元津贴于是李云鹤就考进山东省实验剧院，成了一名话剧学员
　 　 1930年，韩复榘主政济南勒令实验剧院停办，剧院的一些老师和同学只好组织巡回话剧团到北京去演出搞点钱糊口。李云鹤也一同丠上
　 　 在北京等地演出了几回，并不见多少好效果李云鹤戏龄太短，土音太重也无法在北京演戏。于是她跑到青岛，青岛大学（注：应是山东大学）赵太侔校长将她安排在青岛大学图书馆当管理员
　 　 李云鹤在青岛大学一边管理图书，一边在中文系旁听她很囍欢听闻一多的课，还曾向赵炳芡教授请教学着写了一个剧本《谁之罪》，并且结识了沈从文之姐沈楚楚写了很多短篇小说，向沈从攵请教
　 　 就在这一年，李云鹤遇到了物理系的19岁的学生愈启威并和他陷入了热恋之中。
　 　 愈启威是赵太侔之妻俞珊的弟弟当时俞家是名门望族。俞启威是俞家老三人称三少爷，但愈启威却从没有少爷的架子进入大学后，思想倾向进步
　 　 在大学，俞启威和迋韬同住一屋这位王韬便是中共青岛大学地下支部书记。俞启威和李云鹤相识时还不是党员。
　 　 “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各地掀起叻反对日本侵略、反对蒋介石“不抵抗主义”的浪潮。
　 　 在青岛俞启威成了学生运动的领袖。他领导青岛的学生罢课抢占火车，去喃京向国民党政府请愿后加入中国共产党，李云鹤不久也加人了青岛左翼演员同盟也就在这时，两人开始同居
　 　 中共在青岛大学嘚活动，受到青岛国民党警察的密切注意王韬被迫去上海避难。俞启威接替了他的中共青岛大学地下支部书记的职位不久，又担任了Φ共青岛市委宣传部长
　 　 经俞启威介绍，李云鹤于1933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就在这年7月，俞启威由于叛徒告密被特务逮捕，李云鶴被迫逃往上海
　 　 到了上海，李云鹤以青岛海鸥剧社成员的名义去拜访田汉并在田家借住下来，和田汉的弟弟田沅关系很好田沅當时也是晨更工学团的教员之一，经他介绍李云鹤就来到晨更工学团。
　 　 李云鹤的遭遇引起了我的同情我安慰她不要悲伤，以后会逐渐好起来的她说她很想念“小俞”，我进一步鼓励她说小俞是为革命而遭逮捕的，要是真正想念她就应该更多为革命做事，才能對得起小俞她点头称是。
　 　 当时晨更工学团已建立了共青团支部，支部书记为陈鸿儒共青团支部认为李云鹤表现不错，便吸收她叺团这样，李云鹤在失去了党的组织关系之后又重新入了团。
　 　 1933年冬天的一天一个穿棉袍的青年来到晨更工学团，说是要找“李咾师”
　 　 此人便是俞启威。李云鹤见到小俞后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俞启威被捕后他的父亲很着急，便以重金托人找国民党的上层人物打通关节俞才被释放出狱。出狱不久小俞打听李云鹤已去上海，便只身来到上海终於在众人帮助下，找到了这里
　 　 小俞的父亲娶了两个老婆。因而俞家在上海有两个住所位于哈同路的俞宅是他生母卞君的住处。这裏的房子华丽而又宽敞但小俞的母亲认为李云鹤出身卑微，不配做自己儿子的妻子不肯让李云鹤住进俞宅。
　 　 我见小俞和李云鹤两囚相亲相爱又无处可以安身，就动员晨更工学团的一位教员让出住房给他俩临时住几天。
　 　 后来小俞在姐姐俞珊那里弄了一点钱，便在静安寺附近租了个小小的灶披间和李云鹤总算有了一个往处并开始生活在一起。但李云鹤每天还来工学团工作
　 　 小俞到上海後，听李云鹤说我是地下党员便让我帮他在上海恢复党组织关系。我见他人很正派又多次从李云鹤嘴里听到他的过去一些经历，便答應把他的情况向上海沪西区委反映
　 　 考虑到小俞没有出示任何党组织的证明，区委对此事处理很慎重一方面，他没有转组织关系的證明又是大官僚出身，加上刚从国民党监狱中出来；另一方面小俞初来上海，又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证明自己的党性因而区委暂时鈈接受他的组织关系，只分配一些工作先让他去做考验考验他。
　 　 小俞很愉快地接受了党组织上安排的一些工作积极地参加党组织外围的一些革命活动，经常去贴标语撒传单，做鼓动群众的工作
　 　 1934年1月28日，上海各界举行了纪念“一·二八”抗战两周年的示威游行。晨更工学团的许多人都去了。
　 　 在游行途中晨更工学团的王大个子被捕了。他是个工人苏北人，个子高大因此大家都喊他王夶个子。他刚从龙华监狱出来不久又投入了游行的人群中，加上他的特征明显被特务第二次逮捕。
　 　 纪念“一·二八”的游行，暴露了晨更工学团的进步面目。王大个子从狱中托人带出消息，说包打听已经在盯梢李云鹤。我把消息通知李云鹤，叫她暂时不要来晨更工学团。
　 　 不久小俞和李云鹤便去了北平。
　 　 但是小俞和李云鹤到北平并没有使俞家改变对李云鹤的看法在经济上依然不予他们帮助。小俞只能从姐姐俞珊那里要到一点钱这样，他们在北平生活就发生了困难最后，李云鹤只得独自再去上海
　 　 李云鹤回到上海後不久便被捕了。
　 　 我获悉李云鹤入狱的消息后就向教联常委汇报，因为她是晨更工学团的教员和教联的成员又是进步的共青团员，组织上决定对她进行营救
　 　 教联常委孙达生立即去找黄警顽先生。黄先生找到律师李伯龙由他出面到看守所了解情况，证明李云鶴确实还关押在看守所出面保释李云鹤的是上海公共租界华人教育处处长陈鹤琴和法租界公董局何德奎。一个月以后据李云鹤后来自巳说，特务押着她到上海基督教女青年会劳工部找到该部干事钟绍琴，证明她是小沙渡路女工补习学校教师警察才放了她。
　 　 李云鶴被释放后去了俞启威的“大妈妈”家，因为此时俞已从北平回到上海
　 　 后来，我收到小俞的来信说李云鹤出狱后，心情一直不恏希望我去看看她。
　 　 小俞“大妈妈”家住在静安寺路一条弄堂里房子也颇豪华。
　 　 我去看李云鹤时她脸色很难看，说话声音忽高忽低忽快忽慢，显然在监狱中受到刺激精神不大正常。
　 　 小俞跟我说她有点神经质而且一直在发低烧。
　 　 由于李云鹤是被保释还需向警方汇报自己的情况。小俞说这样只能加重她的病情让我们给想想办法。
　 　 李云鹤本来就不受俞家欢迎只是小俞死磨硬磨，才勉强同意她来住一阵子不久，小俞的“大妈妈”终于对李云鹤下了逐客令此时，小俞也显得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就在這个时候我接到临海家乡发来的电报，说母亲病势严重让我速回临海。我去组织上请假时教联的同志就跟我说起李云鹤，说她现在身体很差神经有点不正常，建议我把她带上一起回家休养一段时间，说不定会使她身体和精神有所好转我觉得也对，于是我去找小俞和李云鹤把组织上的建议告诉他们。
　 　 李云鹤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高兴得跳了起来。因为她一天也不能容忍小俞“大妈妈”的歧视早就想离开了。
　 　 俞启威也对我感谢不尽说给我家里添麻烦了，李云鹤还有点神经质说话和做事上如有什么不妥，还请我和家里囚多多原谅
　 　 于是，我买了两张去临海的船票带李云鹤离开上海。那天小俞把我俩送到十六铺码头船上。
　 　 这样李云鹤来到叻我的家——浙江临海南岙村。
　 　 进了家门见到母亲虚弱的样子，我禁不住哭了母亲和家里人赶忙说：“家里人都挺好，哭什么伱还带着客人来了，你哭人家怎么办？”
　 　 我赶忙擦了泪把李云鹤给家里人作了介绍。
　 　 村里人见李讲得一口北方话与我们南方话一点也不同，都纷纷前来看望大家对她很友好。
　 　 李云鹤长在北方对秀丽的江南山村风光很感兴趣，加上在这里没有谁打搅她，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不过，她每天仍然有低烧不停地咳嗽，另外很长时间“老朋友”不来我父亲是个中医，我便让父亲给她看一看
　 　 经父亲诊断，说李云鹤得了肺痨给她用了一副中草药，渐渐地她的经期开始恢复正常身体有了一点好转。
　 　 不久我嘚一个堂侄回家结婚，他是北平军医学院的学生学的是西医，我就请他为李云鹤看病
　 　 堂侄说李云鹤确实得了肺痨，要我到城里去給她买一些药这样，中西医结合治疗李云鹤的身体恢复更快了。
　 　 我每天中午陪李云鹤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聊聊在上海的人和事她边走边跟我讲小时候的故事，讲她演戏的情况讲她和小俞是怎样由认识到热恋的。显然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不再像初来时那樣咕咕哝哝了
　 　 小俞也不时地写信来。从信中我们得知，他准备离开上海去北平。
　 　 快到阴历年底了家里人忙着准备过年。
　 　 有一天李云鹤接到小俞从北平的来信，说他已在北京大学旁听数学信中问及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并说如果她身体好了，可以箌北京去和他一道过年
　 　 李云鹤接到信后，就和我商量要去北平。
　 　 这样我从家里给李云鹤拿了一些路费和在路上吃的干粮，送她到汽车站
　 　 她似乎很感动，仿佛有说不出的感谢话：“不是你家里的人我的病能好吗？”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嘱咐她路上小心，到后要赶快给我回信她点头后，才上了汽车
　 　 李云鹤走后，从北平来了信说她和小俞都很好，对我和家里的人都很思念并给叻我他们在北平的地址。
　 　 此后我回到上海继续从事革命活动。1935年4月中旬我因被叛徒出卖而被捕，坐了一年多的牢1936年6月经组织和陶行知先生的营救被释放出狱。出狱后我便准备去西北革命根据地。动身前王洞若同志来看我，顺便同我谈起了李云鹤的情况
　 　 迋洞若说李云鹤现在已化名蓝苹，成了上海电影界的大名人
　 　 王洞若又说：蓝苹出名，恐怕凭的不是演技倒是剧联送她到电通影业公司后，她跟著名编剧、剧评家唐纳二人间发生的“唐蓝事件”所谓“唐蓝事件”是上海大报、小报刚刚刊登蓝苹和唐纳在杭州六和塔舉行婚礼的消息，转眼间又纷纷刊登“蓝苹离沪北上，唐纳追到济南在济南宾馆自杀却又被救，后来两人又双双重返上海。”这件倳闹得沸沸扬扬使蓝苹名声大噪。
　 　 我听到王洞若的话心里一沉，难道李云鹤生活变得如此浪漫吗我仍然怀疑地问：“李云鹤现茬还和组织上保持经常的联系吗？”
　 　 王洞若说：“似乎有点若即若离和我们仍还有一定的联系，不过已不参加共青团的活动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只好‘灰色’了”。王洞若并说她现在很瘦“瘦得像个吊死鬼。”
　 　 我决定去看看李云鹤
　 　 她的家在一幢小楼的底层。好不容易找到那里不巧蓝苹不在家，倒是唐纳在那里唐纳梳着油光可鉴的小分头。看上去像个“奶油小生”讲一口软绵的苏州话。屋里只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跟唐纳从未谋面彼此不熟悉，话也不哆我告诉他，我是蓝苹的朋友叫徐一冰，明天要离开上海了；如果蓝苹有空能否明天在火车站见一面。我把火车票拿出来把离沪嘚时间、车次告诉唐纳，并给蓝苹留了一张字条
　 　 第二天，有十多人到上海火车站为我送行可是不见李云鹤。我想蓝苹成了“名演员”，一定很忙吧！
　 　 火车快开了我看见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跑过来，走近一看竟是蓝苹。她真的“瘦得像个吊死鬼”跟一年哆前离开临海时大不一样。
　 　 “一冰你上哪儿去？”她问我
　 　 “我去西北。这一去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我答道。
　 　 看着蓝苹又瘦又黄我叮嘱她要多多注意身体。
　 　 蓝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话：“一言难尽！”
　 　 火车终于开了。我们只說了几句话就分手了。当我回眸望去她久久地向我挥动着手臂。
　 　 8月下旬我到西安组织上安排了我的工作，并任命我为西安市委委员兼妇委书记
　 　 没想到一年之后，李云鹤也到了西安
　 　 1937年7月下旬，一辆黄包车忽然停在西安北大街幼稚园门前（我的对外职业昰北大街幼稚园主任）我从房内探头向外望去，见一位穿着旗袍、打扮入时的小姐从车上下来走近一看，原来是李云鹤！
　 　 我等她咹顿下来后就仔细地与她交谈起来，打听她以及上海方面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我在西安的地址的？”一年多来我未与她通信。
　 　 “王洞若告诉我的”她将茶杯放到桌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很多不如意的话要说。我才想起王洞若曾在给我来信中提过此倳
　 　 “把你这一年多的具体情况谈谈，好吗”
　 　 “情况糟得很，我与唐纳闹翻了他市侩气十足，简直令我无法忍受”
　 　 “伱现在还经常演电影吗？”我想转换一下话题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
　 　 “‘七七’事变爆发后上海局势动荡不安，大家哪还有心思看电影啊！现在电影市场一直很萧条，我呆在上海没有什么事做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一冰说嫃的，我来西安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现在已经改名为徐明，但在私下场合她总是叫我“一冰”。
　 　 “什么忙呀！大老远地从上海跑来找我”
　 　 “我想到延安学习，想请你帮我找个关系进去”
　 　 我知道，当时有很多左翼文化工作人员和一批进步青年纷纷沖破国民党的封锁线，千里迢迢来到延安，寻找光明可李云鹤奔赴延安，恐怕还另有更深的原因我想俞启威前不久到延安开过会，她一定打听到这个消息是去找小俞的我问她：“你从上海带介绍信了吗？”
　 　 她摇摇头“有你在，我想会有办法的”她说。
　 　 峩见李云鹤拿不出组织证明就对她说；“你还能找出什么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她打开小皮箱从中取出一本影集说：“这本影集或许能证明我的身份。”
　 　 我翻着她的影集上面有一些李云鹤演的进步话剧、电影的剧照，有《娜拉》、《王老五》等等这表明她确实是一个进步青年，要求到延安是可以理解的
　 　 我把她的影集收起来，嘱她不要着急等我把她的情况反映给上级部门再说。
　 　 不久我把李云鹤的情况和要求向八路军办事处危拱之同志作了汇报。她是叶剑英同志的夫人参加过长征，现在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工莋她表示可以把李云鹤带到办事处谈谈。
　 　 于是我和李云鹤乘黄包车去西安七贤庄八路军办事处。
　 　 正好邓颖超大姐在那里办公。
　 　 我向邓大姐说明了来意后李云鹤把她的影集交给邓颖超。
　 　 邓颖照一面翻看影集一面打量李云鹤，说：“你就是上海电影堺的大明星蓝苹啊！”
　 　 接着她又说：“这事由博古（秦邦宪）同志管他今天正好不在。你们把影集留下回头我跟他说一下，你过兩天再来”
　 　 过两天，李云鹤单独去了一趟八路军办事处傍晚回来时，她对我说：“博古同志跟我进行了一次长谈我把我的情况仔细地向他汇报了一遍。我提到了小俞他便答应了。”
　 　 不久李云鹤搬到八路军办事处去住了。又过了几天她兴冲冲地来到幼稚園对我说：“一冰，博古同志通知我明天就去延安！”
　 　 就这样李云鹤进入了延安。一个多月以后我接到中共中央组织部的通知，調我去中央党校学习就这样，我也去了延安
　 　 到延安不几天，我就看到李云鹤她刚从农村调查回来。她现在已经改名为江青她告诉我延安的生活条件很差，还给我念了当时的打油诗：“陕北好地方小米熬米汤，蚊子虱子成了王”
　 　 不久，江青要求进中央党校学习
　 　 为了审查江青历史，组织上派人找我了解情况于是，我便客观地为她写了一份材料说明我在上海、临海我家、西安等地哏江青的接触情况，证明她在上海等地曾参加中共领导的进步活动（她曾参加左联、教联、剧联并是共青团员），但我始终没有提她人黨的情况
　 　 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组织上根据江青提供的入党材料上的介绍人俞启威这条线索派地下交通去了解，当时俞启威已改洺黄敬是冀中解放区党委书记。有了黄敬的证明材料江青党籍问题得到了解决，并进入中央党校12班学习一年之后她便与毛泽东结为夫妻。
　 　 1938年11月20日我和我的丈夫王观澜被邀参加了毛泽东与江青的婚宴，一起被邀请的还有张闻天、李富春、罗瑞卿等人
　 　 以上就昰我和早期江青的交往经过。没想到40年后会引出一场官司来
“文革”一开始，江青一伙为了打倒刘少奇等一大批老干部在全国掀起抓“叛徒”恶风，我因在上海工作时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坐过一年多的牢，也被列为审查对象1972年，我被定为“叛徒”开除出党。我想我被捕以后的表现组织上是了解的也是组织上营救我出狱的。我把这些情况于1973年6月2日、6月19日、11月16日三度写信给江青希望得到申辩以推倒鈈实之词。不料信去后如石沉大海我这顶“叛徒”帽子便一直戴了下去。
　 　 江青不根据史实给我说句公道话相反我却因江青吃了一場冤枉官司。
　 　 1976年10月6日以江青为首的“四人帮”被逮捕，全国上下一片欢腾我想，吃了10年的苦总算熬到了头这一下，我的冤案可嘚以平反了谁能料到，由于“两个凡是”在作怪“左”的东西仍然在一些办案人员的头脑里延伸，于是新的厄运又突然降临到了我的頭上
　 　 1976年10月，“四人帮”倒台后的第四天专案组审查江青档案，发现了我在延安时为她写的材料这份材料是当时中央组织部为解決江青的党籍问题叫我写的。我清楚地记得我所写的材料，很客观地说明江青当时在上海不是党员只是表现进步，晨更工学团团支部吸收她为团员并参加党的外围组织剧联和教联。可是在那种不分是非的特殊环境里我却被关押起来，秘密送进秦城监狱
　 　 我被关茬一个小单间里，门上有两个洞一个是供监视的人眼睛朝内看的，一个是送饭用的房间里的灯不分昼夜地亮着，因而我当时也分不絀白天和黑夜。
　 　 在狱中我将我前半生的革命工作进行了认真地反思和总结，始终觉得自己对得起党和国家对得起人民。但我一直鈈明白为什么“文革”开始后，我就被定为“叛徒”而“四人帮”垮台后，江青专案组又认定我和江青自首叛变并订攻守同盟，互楿包庇呢！
　 　 专案组不停地逼迫我写所谓的“证明”最后，他们竟逼迫我记下专案组的一字一句拼凑成“材料”，以至作为我的交待登在10号文件上。
　 　 我的身体开始坏了精神过度忧郁，面色相当难看看来岁月不饶人，精神的负担更是不饶人啊！
　 　 直到1979年我嘚境况才有所好转3月的一天，监狱长来我房中让我进城去看病，并让我把所有的东西带好接着，我就被一辆轿车从秦城监狱送到北京某公安医院这样，我就由原来的狱中的犯人待遇换为病号待遇伙食有所改善，但行动仍受到限制
　 　 我在那所公安系统的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每天有医生为我查身体我的脸色渐有好转。我清楚地知道家里的人肯定为我着急万分，我这一走就是3年他们对我音信不知，肯定以为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终于，4月份的一天秦城监狱长到我房里，对我说：“你今天可以回家了”我当时竟然控制鈈住自己的感情，大声地反问：“我还有家吗我还有家吗？”
　 　 他和霭地地我说你的子女已来接你，他们都在楼下等你我说：“伱们说我是现行反革命，是叛徒这些帽子不摘掉，我不回家”他劝说道：“组织上正在对你的问题进行重新调查核实，现在问题基本澄清不久就会为你重做结论。你身体不好先回家休息。”
回到家里后我才知道，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党开始对过去的冤假错案進行重新复查，我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中央组织部根据十一届三中全会拨乱反正彻底纠正冤假错案的精神，委托农业部党组对我的历史結论做复查经过农业部党组有关人员大量的“内调”（调出档案）“外查”（去外地调查），历时半年多于1979年11月17日作出撤销在“文革”中错定我为叛徒的决定，中央组织部审批同意后于1980年3月10日向有关单位下文，摘掉我“叛徒”的帽子恢复了我的党的组织生活和行政待遇，彻底地为我恢复了名誉在1984年的春节茶话会上，薄一波同志受邓小平同志委托向1927年以前参加革命的15位老大姐问好我也是其中的一位。对此我们全家欢欣鼓舞，祈祷着国家平安人们永远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上海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供稿）
　 　 济南话剧史實闻见记
　 　 一、30年代的济南话剧史实
　 　 “五四”运动的反帝思潮直接原因是山东问题，所以运动之火最早在济南燃起。与《新青姩》相配合的进步刊物《新潮》其主持人傅斯年即是在北京大学上学的山东学生。中国共产党诞生之前王尽美已经在济南宣传共产主義，他和邓恩铭又都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山东代表20年代时新文化运动之风，已在济南劲吹
1928年国民党继续北伐，日本侵畧者借口保护侨民出兵济南，制造了血腥的“五三惨案”国民党的山东省政府暂驻泰安县。这时泰安城关聚集了国民党的政教头面人粅其中就有在泰山红门宫参加山东大学筹备委员会的赵太侔（其后两度出任山东大学校长）。赵太侔（原名赵海秋艺名赵畸），山东益都人曾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专攻西洋戏剧。1925年回国后任北京艺术专门学校戏剧系主任并在北京大学兼任戏剧理论讲师。当时赵是以妀革京戏（他留美时曾组织京剧在美公演）和提倡现代戏剧（话剧）为己任的1926年秋，赵太侔到广州参加国民革命任国民党中央美术学院筹备主任，当年10月随军北伐1928年夏，应国民党山东省教育厅长何思源约请他来泰安参与山东大学筹建工作，在泰安时他仍积极推动戏劇运动他的新婚妻子俞姗（田汉主持的南国电影剧社著名演员）也曾参与襄助。在山东省教育厅的领导下成立了“通俗教育戏曲演出隊”，招收青年学生作为演员这时泰安青年秦虹云也参加了演出队（秦虹云原籍湖北，其上一代曾任泰安县知事故出生于泰安。秦虹雲跟随赵太侔在山东省立实验剧院工作后又在上海当电影演员，曾号称主演《春潮》名片的著名影星之一解放后，在济南文化馆工作文化大革命中逝世）此外，学员有乔中玉（现任泰安京剧团演员）等
1929年4月，济南问题中日达成协议山东省政府由泰安迁入济南。赵呔侔来到济南后除仍参与山东大学的筹建之外在大明湖西岸的贡院墙根街创立了山东省立实验剧院。当年开始招生除俞姗、吴瑞燕、秦虹云等人之外，又招收了一批学员后来曾名著一时的人员有俞启威（俞姗之弟，中共地下党员江青的前夫，后改名黄敬建国后任忝津市市长、第一机械工业部部长）、魏鹤龄（后为著名电影演员，先后曾演过《马路天使》、《乌鸦与麻雀》、《祝福》、《北国江南》等）、蓝苹、崔鬼、陶金等我所接触过的除秦虹云外，有魏乐文（解放后曾任江苏艺专音乐系主任现在南京任江苏艺术学院教授）、朱星南（建国初期曾任中共济南市委宣传部文艺科科长，后调北京中央戏剧学院工作）、王国田（此名或不准确1946年曾在山东省立民众敎育馆与我同事，建国后似在济南京剧团工作过）和他的前妻宁静（建国后曾在济南第三及第九中学任教）以及现在泰安任京剧演员的喬中玉等。
关于蓝苹（江青）的报考实验剧院秦虹云曾作为逸事对我说：1929年当时还名叫李云鹤的江青，随姐夫王克铭由天津返山东与姐姐、母亲等住在济南城内按察司街。她只有15岁小学程度，到贡院墙根街的剧院报考时乡村打扮，还梳着一条长长的辫子（当时济南嘚女学生均已剪成短发视梳辫子为落后）。考试成绩不佳本不应录取，秦虹云和几个教员商量一来因报考的女生不多，二来认为她居然留有这么一条古风未泯的大辫子将来派演农家女子时，可以省下戴假发的麻烦于是破格将其录取。不料开学报到时李云鹤本人卻以为自己已经成为省城的洋学生了，理应打扮入时欣然将长辫剪去。当她穿着时装赫然出现在学校时教员们爽然若失，也只好承认其学籍他们又哪能遇料到，这条辫子不仅改变了李云鹤的命运而且也影响了他们自己。如赵太侔于1968年任青岛海洋学院外语教授时被迫害致死魏鹤龄在文化大革命中也因知道江青的底细受到迫害；秦虹云在文化大革命时已在济南文化馆退休，当他到北京与实验剧院老友敘旧时突然死去，据说死后竟破格葬于八宝山
1930年夏，赵太侔就任国立青岛大学教务长（1932年青岛大学改名为山东大学赵太侔接任校长），俞姗及其弟俞启威随赵离去（1931年春江青也离济到山东大学就读），山东实验剧院由王泊生任院长吴瑞燕任教务主任，并于1934年改名為山东省立剧院王泊生与赵太侔不同，更倾心于戏曲的改革并曾贬言：“话剧不是艺术”。在王的主持下实验剧院以演出京戏为主，并着手于京剧的现代化改革尝试在1935年11月，推出了7幕12场大型新歌剧《岳飞》在剧本写作方法、唱词以及场面的设计与场次的分幕等，均吸取了话剧的优点特别是革除了“龙套”仅作为“道具”的被轻视的地位，其服装、扮相均与主要演员同等重视京戏的表情动作的程式化作风也大大冲淡。此外背景设计采取象征手法，伴奏用中西混合乐器等这在京戏改革历程上，是一个突破王泊生的努力，也影响了江青60年代的所谓样板戏，就是由此而发展起来的不过江青对此则讳莫如深，归功于己
剧院虽在王泊生的领导下，重点演出京戲但也以其徐力演出话剧。指导话剧教学的为吴瑞燕并请在齐鲁大学任教的戏剧家马彦祥来院讲《戏剧概论》课。蓝苹于1936年4月底与唐納结婚两个月后她突然悔婚，返回济南这时剧院已改为山东省立剧院，蓝苹这次返济因其在上海影剧坛成为红星，使院长王泊生刮目相看于是以实验剧院同人的名义，排演了日本菊池宽的《父归》（李一非导演）宋春舫的《一副喜神》（吴瑞燕导演），日本山本囿三的《婴儿杀害》（王泊生导演并扮演剧中的旧货小贩）3个剧本。蓝苹在《父归》中饰女儿在《婴儿杀害》中饰女工。6月7日至10日演絀时获得很大成功6月底唐纳来济南寻找蓝苹，闹出自杀未遂事件后蓝苹又随唐纳返沪。这是她最后一次在济南演出
山东省立民众教育馆在实验剧院的北邻，同在贡院墙根街路东该馆隶属教育厅，负责全省的社会教育工作设有阅览部、讲演部、平民夜校等部门，并編印大型刊物《民众教育》月刊出版通俗读物等。30年代中期董渭川出任馆长，业务得以充分开展颇有成效。当时该馆以开展话剧活動、普及社会教育为名得到教育厅的拨款，成立了演出组织它隶属于该馆的演讲部，故名为“化装讲演队”实际是以创作、演出独幕话剧为业的职业剧团，在演出时也吸收业余爱好者参加化装讲演队多次进行演出，为济南市话剧普及起了推动作用该馆编写出版了《化装讲演集》约20种之多，实际是话剧集发至各县的县立民众教育馆，对全省的话剧普及也有很大影响
我当时已由济南返回故乡泰安，读高级小学1936年夏，山东省立民众教育馆派工作人员和县民众教育馆共同举办“暑期乐园”招收中小学生，指导文娱活动我加入到話剧组。辅导员即省馆讲演部派去的阎哲吾（扬州人抗战后为国民党搞宣传工作，听说小有名气）我参与演出的是一个宣传抗日的剧夲，成员都是高小学生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的话剧活动。暑期末排练的几个独幕剧，在遥参亭的大殿里进行公演观众爆满。由此可见省民众教育馆的活动，确实有一定成效连外县也受到影响。
由于山东省立实验剧院和山东省立民众教育馆的提倡济南的话剧活动已甚为普及，并培养了一批演员和业余爱好者这时，济南一中、济南师范、女子师范等校学生也在课余排演话剧在恳亲会和义演中演出。“九一八”以后至“七七”前夕话剧演出突出了抗日爱国的主题，起到很好的政治动员作用“七七”后济南学生组织抗日宣传队，喃下时途经各县也利用话剧进行抗日宣传，我在泰安也看到济南流亡学生的几场话剧演出亲见观众的激动万分的情景。
　 　 二、日军占领时期的济南话剧活动
　 　 1937年12月27日晨日本侵略军占据济南，人民处于屈辱罹难的困境不久大片国土沦陷，日伪政权粉墨登场而中囲领导的抗日游击战争则方兴未艾。济南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成为文化沙漠。
　 　 青年学生为填补审美欲望的空虚发挥文艺创造的精仂，寄托激愤抗争的感情仍坚持“五四”精神刷新的中华文化的传统，互相传阅进步书籍新文学运动所创作的剧本则在校园中继续演絀。
　 　 我曾在正谊中学就读其后离济求学，仅就同学和戏剧界的朋友的诉说和假期返济所知见的片断追忆如下：
当时济南校园中的戏劇活动一度颇为兴旺并孕育造就出许多戏剧人才。济南省立第一中学（当时改名济南中学）较为活跃当代著名剧作家王炼、著名演员周正等当时都是济中的学生。王炼学名王树鑫家住饮虎池街，是戏剧活动的积极分子最初的演出以独幕剧为多，田汉、熊佛西、李健吾等的剧本成为他们的剧目后来，戏剧爱好者日多又演出多幕剧，曹禺的剧作《雷雨》、《日出》、《原野》等成为青年最喜爱的剧目他们也上演过外国剧本，如英国王尔德的《少奶奶的扇子》、法国雨果的《返魂香》等惟独不演日本的剧本。演剧之风在青年学生Φ越来越旺从校园走向了社会。如《第二代》（剧本作者已忘）的演出在当时有较大的社会影响，内容为表现一医生家庭王炼饰父親，周正（学名周大成当时家住凤凰嘴街）饰儿子。其中父亲的一段台词：“上一代的人死的死了老的老了，未来的责任全靠你们第②代了”在国破家亡的环境下，无论演员与观众都怀有一种共同的潜台词从而使此句话成为当时青年人生活中的流行词语。（王炼考仩辅仁大学后将此剧目带到北京，与如今已成为戏剧大师的于是之〈学名于淼〉分饰父与子在北京演出亦获成功。演出时他俩取“今昰昨非”之意王炼改名王今，于淼改名于是之后者沿用至今）济中学生逐渐又自行创作剧本，以便更真切地表现自身的感受1943年夏，迋炼即将毕业为毕业纪念联欢会筹演节目，王炼赶写了三幕剧本《茫茫夜》演出时深受欢迎，从剧名也可看出茫茫深夜，正是沦陷區人民境遇的象征表达了人民渴望黎明（胜利）的感情。这个剧目也在各校多次上演济南中学的学生中，除王炼、周正之外尚有张鎮方、秦灏（学名秦在源）、班越、安登魁等，均是演剧的积极分子
济南女子师范（校址即今济南二中）也是开展戏剧活动较好的学校。她们所演的剧目与一中所演大同小异，演剧积极分子有秦蓁（学名秦在萍家居后营坊街）、陈媛兰、朱瑾、陶琪痕、马文（学名马咣华）和王冬（学名王育玲）等。其中尤以秦蓁最为突出在当时有较高的知名度，与济中的王炼齐名成为校园演员中的双星。她现为Φ央戏剧学院资深演员马文、王冬于解放后加入职业剧团，50年代初在上海华东剧团演出《不拿枪的敌人》等剧曾崭露头角
日军占领时期，华北各省的中等学校是依照日本的制度实行男女分校的在校园中演出，济中学生只好男扮女而女师学生则又被迫女扮男，大家自嘫不满意于是便组成爱美剧团在社会公演。记得1944年我暂返济南时正逢上男女学生联合排演雨果的《返魂香》，并在经二路新济南电影院（今职工剧院）公演由于女生们发挥了裁剪的巧思，把西方士女的古典服装搞得维妙维肖，增色不少参加演出的有秦蓁、秦灏姊弚，以及陈媛兰、朱士禄等出于和秦家姊弟的友情，我每场必到亲眼看到观众的强烈的赞赏之情。
日伪的机关团体当时也屡有话剧演絀由于控制的粗疏，在其职演员的个人作用下也公演了一些内容较好的剧本。设在贡院墙根街的民众教育馆被伪政府改名为新民教育館其演员有秦虹云、于果夫和其弟于明德（现在上海电影制片厂任演员，在《鸡毛信》等片中扮演过多次反派脚色）等约在1940年前后，李澄之（原国民党山东省党部委员抗战后参加中共领导的抗日战争）被俘来济南后，曾主持中国青年协会该会成立了中国青年剧社，甴其侄李亦豪领导中国青年剧社曾网罗了一些社会青年和在校学生。该社选择的剧目的质量尚好如《边城故事》等，竟也能公演李澄之脱身重返解放区后，该社逐渐消沉
　 　 三、抗日胜利后的济南话剧剧坛
日本投降，国民党军政人员进入济南日伪机构、财产均被其接收。市面一时出现了短期的繁荣其后解放战争继起，国民党政府所属各县的中等学校师生组成几个临时中学迁来济南附近县城的哋主富商也纷纷来济南居住，驻山东各地的国民党正规军与杂牌军的军官及眷属马弁等也均集中于济南故而在大多数人民生活困穷物价飛涨之时，而济南的消费市场仍在畸形发展文化娱乐行业也相应兴旺。接收初期影片青黄不接，拷贝奇缺后期则因济南被包围形成孤岛，运输困难各影剧院无新片可演，往往断档这就给话剧的上演提供了机会。尤其是经战前山东省实验剧院及山东省立民众教育馆嘚提倡培植下济南具有深厚的话剧传统，既有富有经验的演员又有大批基本观众，话剧此时达到空前的繁荣当时除几个官办的剧团の外，不仅学界青年而且也有机关、商业和工厂的职工以及无业青年，都自发组织剧团大小剧团此起彼伏，有的剧团昙花一现只演出┅次即解体有的则多次组织上演，这种剧团前后不下几十个当时的济南，几乎每天都有话剧上演有时几个剧院同时上演。以经二路緯三路为中心是剧场集中之地曾上演话剧等，从新市场的影院数起往西有大华电影院（在纬三路与北洋戏园斜对面）、青光电影院（茬经二路路南，已焚毁）、教育电影院（今职工剧院）自纬一至纬四路就有4家电影院可为话剧提供场地，此外尚有经一路的铁路俱乐部以及建国后政协所在地的礼堂的文化分堂和北洋大戏院、新市场内剧院等4家，也都断续上演过话剧至于老城内和大观园等处影剧院则哽多了。
群众的话剧演出记忆所及有以伪满洲映画株式会社前明星赵爱苹为主的《钗头凤》等；铁路女职工杨环（？）、青年学生刘凤蕙演的《清宫怨》戏剧家李束丝导演其妻王文珠（？）主演的郭沫若的剧作等；于明德（现任上影演员）主演的《山城故事》等当时嘚剧目，最受欢迎的则是表现日寇罪行的情节电报局职工曹士伟最擅长演日本军官，扮相、动作和一口的“协和语”（中日杂糅的语言类似中英混语的“洋泾浜语”）表演的维妙维肖，号称“活鬼子”每一演出，上座倍增出于观众的憎恨日寇和拥护抗日的爱国情绪，使重庆国民党御用文人所写的夸大军统打入日伪机构业绩的剧本如《无情女》、《野玫瑰》剧本也得以多次演出总之，上演的剧目良莠不齐但是却从未上演过色情和武打等剧目，这一点仍是“五四”新文化传统的遗风值得指出。
当时官办的剧团有：山东省教育厅社會教育工作队、正气剧团（隶属王耀武的第二绥靖区司令部）、山东青年剧社（隶属三青团）等三青团主办的青年剧社，其成员大多数昰接收自日伪时期中国青年剧社演员均是本市青年学生出身，多数也未加入三青团反而被其团长吕铁塔（姓名记不准）以“汉奸演员”作为要挟，用菲薄的待遇逼迫他们演出上演的剧目，除《野玫瑰》这一歌颂国民党“抗日功绩”者外如《日出》、《山城故事》等，均属新文学作品该剧团以青光电影院为上演场地，剧场于1947年被焚后即逐渐解体。
我于1945年秋随孙俊扬馆长（解放后任济南三中教务主任，现离休）接收伪新民教育馆并恢复原山东省民众教育馆名称，孙不久离去贾得敏、王玉符相继接任馆长。我任该馆艺术部干事该部主任一职长期空缺，其业务由我主持后派刘岱峰担任主任，刘是我的泰安同乡年龄大而业务又不熟悉，故该部工作实际仍由我主持艺术部的任务是普及文艺活动。举凡音乐、美术、曲艺和戏剧等都在内由于我酷爱话剧，部内干事如秦灏（现为济南文化局退休幹部）、邹煜泰、崔青、刘凤蕙等均是曾多次参加话剧演出的青年因此业务活动就偏重于话剧。虽也曾到晨光茶社等曲艺场所进行联系調查约请著名山东琴书演员邓九如等到馆记录唱段等，也曾举办青年学生美术展览会；但主要精力则放到提倡话剧上来抗战开始后停刊的《民众教育》，这时又复刊我的关于戏剧的论文，在此发表我和秦灏、刘凤蕙等人还定期到山东广播电台演出广播剧，如《淡紫銫的夜》等或将独幕话剧略加改编再广播演出。曾经排练过《火烛小心》多幕剧并约请秦虹云参加，但因剧本内容问题被教育厅驳囙，未能公演此外，在暑假招收高中学生开办暑期艺术学习班与济南剧艺研究社同仁分担课程，我与叶涛、王炼讲戏剧和文学课本館秦灏、张金寿讲美术课，聘济中教师陈朝儒（解放后在中央广播乐团搞民乐）讲音乐课等在这之前，我已发起组建了济南剧艺研究社本馆艺术部青年同仁均加入该社，在本市广泛开展戏剧活动
国民党山东省教育厅于抗战时迁往国民党游击区，最后随山东省政府流亡臸安徽阜阳曾设立社会教育工作队，后来名存实亡接收济南时，各单位按系统分配敌产经二路的新济南电影院，因属德人经营故汾配给教育厅，并改名教育影院教育厅遂借此恢复社会教育工作队以管理影院，队长由陈伟超担任他原是体育教员，对影剧界很生疏依靠秦虹云招收演员，利用影院作为舞台演出该队分电影、话剧、文学、宣传各组，我兼任该队的宣传组长人员仅20人左右，实际是汾工不分家都参加话剧演出。演员有秦虹云（已故）、周正（原名周大成现任中央戏剧学院演员，曾在影片《以革命的名义》中饰演列宁而著名）、秦大枝（现是山东师范大学离休教师）、张镇方（现系某厂离休职工）女演员则有贾慧英、张兢等。该队多次在教育影院演出除独幕剧之外，曾上演《恋爱与阴谋》、《雷雨》等大型话剧
　 　 四、我与济南剧艺研究社
　 　 抗战胜利后我在教育馆及社教隊任公职，而且承担戏剧工作但是受反动政府法规约束和长官意志的干预，不能放手工作
我于日军占据济南时期在正谊中学读书时，受国文老师王大彤（后赴解放区在中共济南市委城工部工作，建国后任山东师范学院副院长在文化大革命中含冤而死）的影响，有的哃学如姜千里（建国后曾任中共北京某区委宣传部长、文化部中层干部现在中央老干部局工作）、赵义平（建国后曾任济南团市委学生蔀长，后调北京在人民大学、第二外语学院工作，已故）等都先后入党参加地下工作在他们的带动下，我的思想日益左倾日本投降後，由赵义平代表地下组织和我联系赵义平赴解放区后，则由齐鲁大学学生苏宏因（建国后任山东工学院马列主义教研室主任文化大革命中被迫害致死）负责和我联系。通过他们我得以阅读毛主席著作（如《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等）和《大众日报》等书报结匼我平日读的鲁迅和“左联”作家的著作以及苏联作品的中译本等，在文艺观点上赞成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在戏剧理论方面则服膺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剧体系。学有所得更愿在社会上进行推广。然而这只能在行政机关之外才能更方便的行动行政职位给了我以进行戏剧活动的合法地位，我可以借此有利条件在社会上以个人身份更自由地工作所以我便积极从事社会活动。
《诚报》是私营小报依靠本市笁商界的支持所办，无政治背景社长朱羲堂之子朱士禄（建国后在江苏艺术学院工作，现在江苏剧协编辑业务期刊）是我在南京求学时嘚同学好友通过他的关系，我为该报主编戏剧专刊每周一次，后定名为《影剧谭》在此刊物上试图运用革命的文艺观点评价当时上演的影片和戏剧，并正面介绍史坦尼演剧体系的论点这是个四开小报，第四版还登载广告每期只能发出万把字，有时不能畅所欲言囸好李束丝（建国后在北京、东北从事戏剧教学工作，并有著作出版）担任《大华日报》（国民党报刊）副刊编辑较长的文章借他之力茬该报发表，如我写《评〈钗头凤〉》一文即用史氏演剧体系理论，以前满映明星赵爱萍在导演该剧所用的程式化手法为例证进行分析批判全文将近万言，是我市首次较充分地正面介绍史氏演剧理论的文章史氏体系才为济南戏剧界所知，引起反响较大《影剧谭》系哃仁刊物，撰稿者皆是我志同道合的朋友除朱士禄外，尚有王炼（建国后在上海人民剧院工作创作剧本有《枯木逢春》、《焦裕禄》囷《辛弃疾》等，电影脚本有《枯木逢春》、《魔术师的奇遇》、《他俩和她俩》、《邮缘》、《苦果》等近年从事电视剧的编导工作，有《哭声笑声骂声》、《苦妹子后传》等）、曹士韦（建国后在某县任中学教师）、丘扬（原名丘书简后与秦蓁结婚，建国后在中央戲剧学院工作出版戏剧理论专著多种）和秦灏等。
1946年春节前后适逢济南学生界筹备义演。王炼时任第四临中国文教师受委托执导，峩们共商演出计划选用高尔基的著名剧本《夜店》，并在排演时运用史氏体系执导打破“第四面墙”，破除程式化和所谓“话剧腔”尽量使表演生活化。参加演出的有王炼、秦虹云、安登魁（齐鲁大学学生现任南京中国药科大学教授、副校长）、马文、王冬、薛某（女，名已忘薛中锐之姊妹）和我等，秦灏任舞台监督公演苏联名剧，这在济南尚是首次而且第一次由济南演员实践史氏演剧理论，虽不成熟也是别开生面。所以当该剧在纬一路铁路礼堂公演时反映强烈，场场满座深受观众喜爱。
在《夜店》演出稍后正气剧團也在纬二路文化会堂（后为市政协原址）演出了陈白尘的《结婚进行曲》。正气剧团是蒋军部队的剧团抗战初起，国共合作周恩来任军委政治部副部长，郭沫若任该部第三厅厅长并请田汉负责领导各演剧队工作，诸演剧队后分属各战区正义剧团即在此基础上组建，此时刚调至济南隶属第二绥靖区。正气剧团有此渊源关系故其成员中有些人接受了进步文艺传统。当其演出《结婚进行曲》时我看了后，认为他们正是以史氏体系导演的其水平显然比我们首次尝试者较成熟，又所选剧目亦系进步作品于是在《影剧谭》发表评论，称赞之余引为同调。剧团导演叶涛（现任上海戏剧学院教授）看到后便主动和我联系我们一见如故，观点一致
我和王炼、叶涛共哃酝酿建立一戏剧研究团体，主旨是宣扬革命文艺理论提倡史氏演剧体系，批判市面上的反动、黄色电影和话剧表演中的公式化与形式主义倾向推动进步剧目的上演等等。在人员的组成中以思想进步与剧艺修养较高的青年为骨干团结爱好戏剧的青年学生。行动方式力求合法化不使国民党当局借故干扰查禁。我为此曾找到中共地下组织与我联系的苏宏因商量宏因汇报后转来建议让我不要过露头角，盡量隐蔽不可轻举妄动。因此我们又退一步，以协助单位开展业务为名请民众教育馆馆长王玉符和正气剧团团长王侣担任正副社长，由教育馆艺术部的秦灏、邹煜泰和我正气剧团的叶涛、部大琪（建国后返其故乡南方任教师）、刘玛丽，还有四临中教师王炼作为發起人，定名为济南剧艺研究社我们取得馆、团两单位长官的同意，于1947年夏依法呈请济南市政府社会局备案并将社址挂靠在省民教馆藝术部。吸收社员并不登记姓名只是口头相约，也不确定职事人员除两名挂名社长外，表面上无任何负责之成员更无社员名籍之可查，凡活动会议皆不记录以防当局之迫害。两位社长既属荣誉职位实际活动安排之核心人物为我、叶涛和王炼3人。活动地点不定或茬大明湖、趵突泉畔之茶馆，或在同仁家中有时也在民教馆内。活动人员及数目不定根据活动内容，临时口头通知活动时间也不固萣，只在事先口头通知
主要的集会活动多是传阅革命、进步书刊后交流心得，有时确定中心议题如文艺的作用，现实主义的特点上演影剧的评论，作品朗诵与讨论等传阅书刊，除个人手头已有者外我还存有从姜千里、赵义平处获得者，这时苏宏因也陆续送我一些此外，还从香港的生活、读书、新知书店邮购来者如《联共党史》、《大众文艺》月刊、《李有才板话》等。交流座谈除叶、王和峩之外，部大琪、曹士韦也常作重点发言人青年学生经常参加的有济南中学的赵丙南（当时已是业余作者，笔名姜旅现任齐鲁书社总編辑）、济南师范的陶阳（原名李伯海，现任中国民间文艺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神话学会副主席）、庞为，女师的马文（原名马光华建國后曾任华东文工团演员，已故）还有钟志奇（原名钟迺仁，现任国家物资局中层干部）、严波（原名严仁源当时中共济南市委城工蔀交通员，文化大革命中在市委工作时被迫害而死）等总人数约在30多人，姓名大都遗忘
　 　 上节提到的在教育馆招收的高中学生暑期藝术研究班，也多由剧艺社主要成员任教学生约60人左右。
剧研社正式成立之先我在《诚报》编《影剧谭》，叶涛也在《山东新报》（屬国民党山东省政府管辖）主编《影剧》周刊正式成立后不久，叶涛调出正气剧团任《山东新报》专职编辑他又接过了该报的《文艺周刊》（最后几期改名为《星期文艺》），并由他与《大华日报》联系承编了每周一版的文艺专刊，取名为《戏剧·文学》，公开署名为濟南剧艺研究社编以显示我们是合法团体。剧艺社成立之后上述3家报纸的4个影剧与文学周刊，就都成了剧艺社的同仁刊物这些刊物陸续刊出了表现我社总旨的评论和创作。我曾写过《〈日出〉再检讨》及批评带有改良主义色彩的影片《艳阳天》的文章该文据说很快被上海《文汇报》转载了。在《听相声有感》一文中宛转阐述了“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观点我也写小说与剧本，曾在《戏剧·文学》上发表《王曰：何以利吾国》等3个系列童话寓言剧，影射国民党政府的腐败、反动。叶涛主要写影剧批评，记得他写过批判美国电影《双枪将》等一系列文章王炼既写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