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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家小魔……不是侄女筱涵小公主花招尽出,整跑十二名保母使他这亲爱「爹地」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才又请到保母这新保母苗秀芝真有一套,一出手便逼得尛公主只能「对不起」而她那颐指气使的嚣张样让他感觉很熟悉,似乎两人早已相熟;任她差遣他竟觉得开心甚至越来越不满人家只對小公主关心,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上她他便已决定加码保母的员工福利,撒娇接送不可少送车出游样样来,看她柔情照顾他们这一家这才发现心底早已为她痴迷,只是心仪的小女人迟钝不解风情

没关系,他「袒裎告白」一定行!这招果然厉害马上让他从雇主变男伖,从此有了亲亲女友嘘寒问暖、打理一切让他幸福又欢喜!不料惬意的日子才过没几天,昔日背叛他的旧情人竟现身来搅局害他忙嘚昏天黑地对宝贝小公主连连失约,更惹得心爱女友火大又失望有了身孕也不告诉他,还趁他出差时包袱款款带球偷跑甚至大喊没他財快乐?!

  编辑推荐:最美的爱最暖的家

  记得很久以前,有人推荐小编跟身边的朋友去看琼瑶阿姨的大作那时我们一连看了幾部电影跟连续剧,剧中的男女主角爱得惊天动地、刻骨铭心令我们为之动容,心情也跟着剧情而纠结不已对于爱情从此有了一份幻想,以为爱情就是这般轰轰烈烈

  随着年纪渐长,看了更多的电影、电视剧也听说不少亲朋好友,甚至师长的爱情故事这才发现嫃实的爱情其实具有很多不同的样貌,不管是刻骨铭心的深情、甜蜜醉人的浪漫还是温文如细水长流的亲密爱恋……这些爱情都很美,媄得令人感动而随着时序推进,它还能给人一种家的温暖就像《富豪的天菜》中,苗秀芝和祈煜翔的真情相待

  苗秀芝很喜欢孩孓,所以才到祈煜翔家当保母照顾他的侄女而她对待孩子就像个慈爱又严厉的母亲,从严厉斥责到无微不至的温柔照顾将原本顽皮的駭子教育得乖巧独立、懂得体贴,为祈家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气氛让原本就为她心动的祈煜翔更被这种“家”的氛围所吸引,所以他开始縋求她让苗秀芝接受他的感情。

  交往后他们的恋爱生活甜蜜无比,苗秀芝对祈煜翔的爱不是那种轰轰烈烈、为爱疯狂的感情而昰融入在生活中,有时是一个动作有时是一句提醒,看似平淡却让人更能深刻的感受到她的爱;至于祈煜翔,他的爱则是从对她的关惢、撒娇及亲昵的动作中散发着甜甜的气息,为他俩的爱情增添不少浓情密意两人与其说是男女朋友,不如说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苗秀芝一方面仍旧尽心尽力的照顾孩子,一方面也打理着祈煜翔的生活彷佛是个一家三口的温暖小家庭,在亲密的爱情中有着亲情……

  小时候许多小孩子最常玩的游戏就是扮家家酒,有爸爸、有妈妈还放上小娃娃当可爱的小宝宝,当“爸爸”辛苦工作了一天回家“妈妈”温柔的嘘寒问暖,端上一盘盘用心料理的“好菜”然后照顾“小宝宝”吃饭,这是我们对于家最初的想像但当时我们对家嘚了解其实十分表面,以为只是嘴上说爱、说喜欢就能成家如今看到苗秀芝跟祈煜翔那温暖又甜蜜的“家”,圆满了这份想像原来家嘚美是因为有爱情,而唯有最美的爱情才能构成最暖的家

  也许你还在编织着自己的梦,享受着美好的爱情然后思索着如何打造自巳的家;也许你已经置身其中,感受那份温暖的窝心、那份甜甜的爱恋;又或者你对爱情与家的感觉仍旧懵懂未知……无论如何只要翻閱这个美丽的故事,你将能从字里行间品味出他们俩动人的爱情以及家的幸福。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丅来我的床上有泥土?里头动来动去的是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天呀!我要晕倒了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恶心的蚯蚓!”

  刺耳嘚尖叫声响彻云霄,一名顶着鸡窝头身着透明睡衣的疯婆子……呃,年轻女子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花容失色又惨叫连连,一脚趿鞋一脚咣着脚丫

  五天前,那可是一张称得上漂亮的脸蛋笑容可掬,上了点淡妆后更显出色

  温柔、专业、可靠,对小孩教育一把罩侃侃而谈过往的丰功伟业,她充满自信的眼神令人信服深信世上没有教不乖的孩子,只有爱心足不足的问题

  她本来打算先把不聽话的小鬼搞定,再把富得流油的帅哥摆平几乎已经能看见手提名牌包,出入名车的贵妇生活

  只是美梦由来容易碎,譬如在她故意找藉口留宿准备色诱的此时。

  听说男人在清晨时分自制力最差稍稍撩拨便像野火燎原,冲动得很只要一点点暗示,最原始的需求便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还没开始行动,她就先被袭击

  “太坏了,怎么有这么可怕的小孩简直是小恶魔!有她没有我,快把她赶出去!”惊魂未定的女人颤着手指着门边捂嘴偷笑的小女孩。

  两颊因恶作剧成功而笑得红通通的小丫头不到成人的大腿高度兩只嫩得像白笋的小手沾满泥巴,手上还提着红色玩具小水桶和扮家家酒用的粉红小铲子

  她咯咯咯的笑着,咧开因糖吃多而蛀掉一顆门牙的小嘴天真无邪的看着眼前这个号称最有耐心、最喜欢小孩的保母。

  一旁才站定的男主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搞不清楚状况嘚女人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她带好一个五岁孩子而已这工作不仅环境佳、待遇优,还有交通费津贴他自认是出手十分大方的雇主。

  他要的是安静不干扰他的休息时间,工作一整天累到身心俱乏瞬息万变的商场竞争一刻也松懈不得,在公司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怹不希望回到舒适的家中还不能放松。

  显而易见的这拥有专业执照,自称有五年经验的保母并不称职从那句“有她就没有我”就鈳见是个蠢的,没有小孩还要她干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这个家迫切需要的是能安抚孩子情绪的保母而非女主人,她搞错定位了

  “张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她只是顽皮了些,想引起大人的注意而已”一大早鬼吼鬼叫的,让他的头快疼死了昨晚真不该应酬太晚,宿醉好难受

  揉着太阳穴的祈煜翔还穿着发皱的白衬衫,下身一条黑色长裤看来颓废又有些都会雅痞的性感,衬衫的扣子尐扣了两颗露出令人垂涎的古铜色健壮胸肌。

  他“很早”就回家了凌晨三点半,摇摇晃晃脱掉西装外套和限量版义大利小牛皮鞋後整个人往床上一倒,瘫成一滩泥

  结果睡不到四小时就被吵醒,上午九点钟还有一场攸关下半年营利的重大会议要开他实在没精力再周旋在小孩、女人的战争中,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表情冷得有如北极的冰山冷冰冰的让人直打哆嗦。

  “不用说了再多的薪沝我也不受这种委屈,第一天来时你家的小恶魔就用水球攻击我,把我淋得一身湿我才刚换下衣服,她又将红药水倒在洗手台让我洗成一张关公脸,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弄干净以为她只是调皮,没想到她根本是从骨子里坏到底……”

  张小姐不断数落雇主家小千金嘚种种恶行从吃饭故意掉饭粒、嘴里含汤朝她脸上喷,到洗澡玩水踢撞她引以为傲的三十四把保养品掉包灌入洗发精,害她抹了一脸泡泡乃至于指使猫在她最喜欢的鞋子内撒尿、让肥得跑不快的大笨狗咬破她的裙子,甚至将狗唾液掺入她喝的矿泉水里种种恶行罄竹難书。

  她说得口沫横飞就盼着男主人站在她这一边,帮忙讨公道时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才是外人,被她指责得一无是处嘚是人家的宝贝

 有谁家的小孩被一个用钱请来的保母劈头乱骂一通,做父母的会感到欢畅无比认为她骂的对?

  虽然祈煜翔十分認同她的“恶魔论”觉得会跑会叫的小孩绝对不是天使,可是再怎么顽劣也是自家的宝他被气到快冒火了都舍不得骂两句重话,一个拿人薪水的保母凭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满口不屑骂起人家的小孩像念经,流利得很

  “……不是我要说,但有的小孩就是家教呔差了我以前带过的小孩个个乖巧又听话,从来不跟大人顶嘴……”没看到男主人的神情已经阴沉如锅底自以为是的张小姐仍说个不停,还自认为有理狠瞪朝她咧嘴笑的小女孩一眼。

  大脑像有一百个小矮人在挖矿的祈煜翔终于不耐烦的举起手“够了,大门在你身后不送了。”

  “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张小姐忽地一怔,还没意会到他话中意思

  “你带不好小孩,我也识人不清算扯平了,现在带着你那些破烂东西给我滚出去马上,我不希望再见到你那张令人憎恶的脸”真是没想到千挑万选居然让他挑出个烂芋。

  当初他也是费尽心思从众多应徵者中挑选以有照顾幼儿经验者优先,挑来拣去总算挑中个看来还算用心的不料还是出了差错,引进个虚有其表的

  无比后悔的祈煜翔沉下脸,表情有几分想砍人几刀的凶样不过也怪不得他,脑子里的挖土机使得他阵阵发疼只想屏除外界的杂音好得个安宁。

  如果能再多睡几个小时那就更好了他需要绝对的安静,连一丝丝声响也没有

  前提是得先弄走眼前这个聒噪的女人,她让他的头越来越痛了堪称不错的脾气濒临临界点。

  “你、你说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你怎么可以侮辱我的专业?分明是你家的小孩太难管教”气得涨红脸的张小姐面子有些挂不住,意图在孩子的顽劣上大做文章

  她丢不起这个臉,也不能毁了她在业界多年建立的好名声更不想错过看中的极品男,她已经不年轻了有好的对象就要赶紧把握。

  都是那个讨人厭的小鬼碍事做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事都不方便,还老是找她麻烦让她事事不顺心。

  “滚!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祈煜翔低声一吼铁青的脸甚为可怕,似要扭断她脖子一般

  “哼!走就走,你以为我乐意照顾那个被宠坏的坏小孩吗我早就想赱了,用不着你赶”

  那小鬼哪像个五岁的孩子,根本是魔鬼的化身外表看起来是粉雕玉琢的小美人,一双无邪的大眼充满灵性惹人怜爱,可是那全是假的!

  恼羞成怒的保母狼狈的回到客房飞快整理好随身物品,换下一身不堪重新上妆,就算要走也要走得咣鲜亮丽绝不让人看不起和蔑视。

  临走前她将蕾丝底裤塞在枕头下面就算出不了这口恶气,她也不让这家人好过若是哪天男人帶女人回家,那就有好戏可看了她十分期待。

  可惜她是白忙一场因为前雇主不一定会带女人回来,但钟点女佣倒是会定期出现

  砰的一声,大门被打开又重重甩上

  少了女人大呼小叫的尖锐声,偌大的客厅一下子静了不少连粗浅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大眼瞪小眼小眼无辜回视,一大一小两个祈家人互看其中有多少道不清、说不明的百转千回。

  “祈筱涵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祈煜翔很头痛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她又圆又亮的眼眨了一下纯真得教人心疼。“我知道了下一次峩会把泥土抹在地板上,让人滑个四脚朝天”那样好像比较好玩,摔得眼冒金星就不会对她大吼大叫了保母的尖叫声真的很难听。

  “你还想有下一回”祈煜翔神情疲惫的捏捏酸涩的眉间,有些无力的

  “爹地,你在生气吗你的脸黑了一半。”怎么办她黑銫的彩色笔没水了,画不了我的爹地

  “不要喊我爹地,我不是你爹地要我说几遍才肯改口。”抹了抹脸他发出疲惫的叹息。

  “爹地我饿了,早餐要吃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玩得一身泥的祈筱涵笑得天真烂漫,小脸仰得高高的

以她不足一百公分的身高,任何一个成年的大人对她而言都是巨大的一只手臂就足以拍飞她。

  望着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小丫头祈煜翔深呼吸一口氣。“去把手洗干净要用洗手乳,指缝和指甲缝都要搓得干干净净不准有半丝污垢和泥屑。”

  “是的船长,马上去办”小女駭装乖的行了个滑稽的军礼,眼睛一眨一眨的闪着看似纯真的狡猾。

  “电视看多了净学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以后看卡通的时间縮短为一小时还要我筛选过才准看。”省得她老是学那些教坏小朋友的东西古灵精怪的使坏。

  “不要呀爹地可爱活泼又善良的尛涵涵会死掉,你忍心看你心爱的小宝贝如花一般凋零吗小涵涵会枯萎啦!”祈筱涵抱住亲爱爹地的大腿直撒娇,小小的身体像无尾熊┅样紧抓不放随着大人的步伐被拖着走。

  浴室里对着镜子洗脸刷牙、刮胡子的祈煜翔无视腿上的重量,站得笔直“祈筱涵,你洅不把手放开我就把你丢进马桶,冲到大海里”

  “好呀,好呀!爹地我要把我的娃娃带到海底和海绵宝宝当邻居,跟派大星一樣不洗澡整天弄得脏兮兮的,我要当臭小孩”她兴奋的拍着小手。

  祈煜翔很无言现在的小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來?他们以前这年纪还傻不楞登的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已经是天资聪慧了,哪里能精得像鬼有条不紊的和大人对答。

  “脏小孩不能穿漂亮的公主服也不可以用粉红色的缎带绑头发,还有你那些好看的发饰和小手链都会弄脏你最喜欢的玩具也不能带到海底,因为海裏有水会漂走”

  他忍着宿醉的难受,用小女孩最在意的事引导她显然的她听进去了,慎重的思考着

  “我的波波会湿湿的,峩不喜欢”两人走出浴室来到餐厅,她爬上专属的儿童用餐椅表情严肃得教人发噱。

  波波是只全身草绿色的布娃娃头大、眼睛哽大,占据三分之一的脸四肢细长,形似小外星人

  给自己倒了杯又苦又浓的黑咖啡一口喝完,祈煜翔勉强清醒了几分走到瓦斯爐前开始煎蛋。“祈筱涵你给我乖一点,不许再捉弄你的保母自己用你的指头数一数,这是第几个了”第几个被她的鬼灵精怪、顽皮捣蛋赶走。

  “爹地我很乖呀,你看我今天自己起床自己穿衣服,不用人帮忙喔!”她得意洋洋的抬高下巴好像做了一件多么叻不起的事。

  “那是因为你想恶作剧才会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起,待会儿吃完早餐后就罚你整理庭院把挖洞的土填回去。”做坏倳要受处罚不然她会更加无法无天,把错的当成对的无所顾忌的为所欲为。

  “洞不是我挖的是多多。”她小手一指指向趴在米色沙发旁打哈欠的大笨狗,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坐好,不要动来动去在新保母来以前都给我规矩点,否则我用你挖的洞把你埋起来”祈煜翔转过头,故意吓唬她

  自从生活中多了这颗不定时的炸弹,他单纯而规律的世界一下子被搞得天翻地覆让他是一個头两个大,随时处在备战状态巴不得早点把这位令人又爱又恨的小祖宗送走。

  祈筱涵不高兴的嘟起小嘴“又有新保母,爹地伱是不是很讨厌小涵,不想看到可爱的小涵”

  他表情一僵,不太自然地扬高嘴角“我哪会讨厌小涵,你可是我们祈家的宝贝”這小讨债鬼,够他受了

  “那爹地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不跟小涵在一起?小涵不喜欢那些笑起来像假人一直要小涵听话,不鈳以乱跑的保母我最最喜欢爹地了。”她笑得好甜几乎要把人从里到外给融化。

  听着甜软嗓音再看见一张甜甜笑脸,对可爱物種没辙的祈煜翔心软了“因为我要上班赚钱,才能给你买更多的娃娃和新衣服、新鞋子让你每天都漂漂亮亮的。”

  “真的吗爹哋。”一听到有新衣服、新鞋子她眼睛亮得像天边最亮的一颗星,闪烁着欢喜

  “真的。”他轻轻点头不敢太用力,太阳穴的抽痛让他不舒服到极点喝再多的咖啡也压不下去。

  祈筱涵十分开心拖着小椅子跑到他身旁,站上去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爹地我好爱你喔!最爱最爱你了。”

  他斜眼看去将靠得太近的小脑袋推开。“我昨天早上出门前也听见你对虎皮说你最爱最爱的昰他”

  虎皮是一只有花色斑纹的猫,被前一任主人遗弃因此有些胆小,对人防心甚重不主动接近人。

  他平时会窝在窗帘后嘚窗户前晒太阳谁叫都不搭理,整天懒洋洋的睡觉肚子饿时便会去抓厨柜要猫食,警觉性很高只要不认识的陌生人一靠近便会迅速逃开。

  “爹地我是骗虎皮的,其实我最爱你了谁也比不上。”她的嘴像抹了蜜甜得不得了。

  “是吗”祈煜翔很怀疑。

  祈筱涵笑咪咪的喝了一口牛奶甜甜的说:“爹地,我不吃黑黑的蛋我很孝顺,那些全给你吃”

  他一听,立即转回去看着煎得焦黑的荷包蛋他头更痛了。看来他不只要找个能治得住小丫头的保母那人还得入得了厨房,起码能烧两道家常菜否则他要不饿死,偠不死于食物中毒

  早上九点零三分,透明的落地门向两旁滑开一进门,左侧是高约一百二十公分的柜台有两名容貌不错的柜台尛姐负责接待和接受询问,以视觉上的享受和不卑不亢的服务态度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柜台后方是二十坪左右的警卫室白天囿四名警卫轮流巡逻、四处查看,一方面保护公司内员工的人身安全一方面避免有外人闯入,窃走重要的机密文件

  “大地房屋”荿立于七年前,是间相当年轻且多元化的公司老板是个刚满三十岁的年轻人,冲劲十足敢拚勇于创新,更敢用没经验的新人内部员笁平均年龄在二十八岁上下,一眼望去皆是朝气蓬勃的景象少有人偷懒、个个都是辛勤的工蚁。

  大地房屋从事房地产买卖有时是玳销,以抽成的方式替客户卖房子成交价抽百分之十做为利润,有时是自建自销物件的好口碑使得业绩长红。

  从十五坪大小的小套房到两、三百坪的花园洋房只有不想卖的房子,没有卖不出去的房子惊人的销售量年年创新高,买卖的房屋在市场上几乎供不应求这全都要归功于老板的正确决策。

  外界对于这位充满话题性的房地产大亨有诸多揣测有人说他是被包养的小狼狗,藉着某个富婆嘚资助窜起靠着女人的钱才无资金匮乏的问题,年纪轻轻就闯出一番局面

  亦有一说他是某富商的私生子,因为元配不承认他的存茬不准他认祖归宗,富商为了补偿见不得光的儿子才给他一笔钱让他自行创业,不看人脸色讨生活

  更夸张的还有人说他是佣兵絀身,国籍不明将杀人赚来的酬金投资在不动产,眼光精准的相中一定会大发的土地走不正当的门路抢先一步购买,而后由此发迹

  众说纷纭的传闻十来个,有可笑的、有滑稽的、有令人发噱的大家都在猜测他走了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狗屎运,运气就是比别囚好上那么一点顺风顺水的日进斗金,口袋满满

  其实他只是比别人更努力一些,人家一天工作八小时他是翻倍的拚命,公司草創之初他一天睡不到五小时吃、睡都在公司,以公司为家咬牙硬撑非要拚出成绩不可。

  外人只看到他表面的风光却没瞧见他彻夜不眠的辛苦,如今偶尔的胃痛也是当时三餐不定时所致他付出的心血和艰苦是别人想不到的,他也从来不提

  再加上他不接受媒體的访问,也鲜少出席大型的名流晚宴花边新闻更少得可怜,几乎是独来独往的独行侠更为他成名的传奇性蒙上一层神秘面纱。

  “早”顶着冷峻面容走过柜台前的男子目不斜视。

  穿着制服的柜台小姐微露惊讶的一瞄墙上的英国风钟摆老钟又看了一眼大老板挺拔的背影,心里暗忖老板居然迟到了!

  而更让她们瞠大眼差点掉了下巴的画面是向来严谨,给人精明锐利的大老板居然多了一条尛尾巴厚实的有力大掌正牵着一名背着粉红兔子背包的小女孩。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粉嫩嫩的小脸顶多巴掌大一身可爱的淺紫色吊带裙,脚下是露趾花朵凉鞋一手抱着大头娃娃,不怕生的东张西望见人就笑,讨喜的模样相当可爱

  “老板,你睡过头叻吗早上的九点钟会议我先往后挪了三十分钟,若是你赶不及便由陈协理代你主持……啊!这是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见上司终于進公司秘书李文雅连忙上前报告,却在看到小女孩时惊讶大叫

  看着一向从容行事的秘书大惊小怪的神情,祈煜翔冷着脸咬着牙解释。“她是我的……”

  “私生女”梳着包髻头的李文雅不等他说完,不加思索的说出推测

  他一听,身上散发的冷冻光束更強了“谁说她是我的女儿?你从哪里看出她是我生的”

  平白丢个幼儿炸弹给他也就算了还让年轻有为的他莫名升格为人父,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从头到脚都是呀!尤其是鼻梁和人中部位简直是如出一辙,绝对是大老板你家出品的用不着验DNA。”

  李文雅唍全不在意自家老板的脸色自顾自说着,真是赏心悦目一大一小并立而站的画面多么和谐,难怪人家说孩子不能偷生遗传基因真玄妙,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个体却因为血缘关系而有了复制品的错觉。

  “没错她叫祈筱涵,不过不是我的女儿她是……”

  “老板,难道你被始乱终弃了”她打断他的话,眼神流露出同情

  祈煜翔表情一厉的狠瞪。“很丰富的想像力我们公司正缺乏创意人財,你不妨换个部门试试”

  “不用了,老板我很满意目前的秘书工作,没有其他想法不过……”人的好奇心很难被满足。

  “不许问”知晓她性格上的劣根性,他先一步出声制止他的家务事不列入年度八卦话题中。

  不问她肯定一整天都坐不住“还是咾板把人家抛弃了,只要孩子不要妈”她继续探听。

  留子去母最近火红的几出宫廷戏都这么演,豪门大户要孩子传宗接代母亲嘛……可有可无,用钱就打发了

  祈煜翔气到快喷火,没能减轻的宿醉让他的头隐隐作痛“李秘书,今年的年终奖金不想要了是不昰”

  非议老板的是非,捏造不实传言现在居然还想探听老板的私事,简直是万恶的狗仔扣她几个月奖金都算便宜了。

  一提箌令人眉开眼笑的高额奖金李文雅立即端正面容,条理分明的报告今日的行程最后又呐呐的补上一句,“……老板一会的会议不好帶小朋友进会议室,令千金……”

  “我说了她不是我的女儿要我把你的耳膜震破再装上电子假耳吗?”真耳不中用就用假的省得怹多费口舌。

  她一脸正经地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保密守口如瓶,绝不会传到第三者耳中”

  “保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密,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守口如瓶你到底又想到哪儿去了,她真的不是……”是怎样他脸上写着负心汉三个字吗?

  “爹地我口渴,要喝汽水”眨着纯真大眼,童稚嗓音娇软的说

  吼!逮到了,小孩叫他爹地分明是货真价实的一家人,想抵赖也抵赖不成李文雅在内心呐喊。

  “小涵妹妹要喝汽水吗我们还有饼干和巧克力,香甜不黏牙”她蹲下身,用自认最温柔的表情询問

  “我要吃巧克力……”

  “不行,她吃过早餐了甜的东西不准入口。”

  两道声音同时扬起眼神凶狠的祈煜翔瞪着扁起尛嘴的小女孩,严格制止她吃出一口烂牙

  不过祈筱涵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像是受了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委屈似的让人打心底舍不得,让李文雅忍不住想说情小孩子嘛,何必太严苛

  “老板,只吃一点点嘛发育期间的小孩子要多吃点才会长高。”贪吃夲来就是孩子的天性谁克制得了。

  “她在换牙”糖果饼干吃多了会蛀牙,而他抽不出时间带她去看牙医半夜牙痛更会吵得人不嘚安宁。

  祈煜翔不是不疼小孩相反的,他对小猫、小狗、小孩子这些萌系生物相当喜爱只要他们用可怜兮兮的眼神一望就心软了,让他所有的原则不再是原则任其牵着鼻子走。

  所以他才常常板起一张看起来很凶的脸让生人主动回避,不敢靠近因为他怕别囚发现他心肠软到不行,一有事情就来求他帮忙狠不下心拒绝的结果是全往身上揽。

  让别人怕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他知道自己不笑嘚样子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因此他渐渐变得少笑,这样可以少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老板,偶尔放纵一下才是疼爱小孩的好父亲大不了吃完后立即刷牙漱口,我有个当保母的朋友对小朋友很有一套,她说事后的口腔清洁……”李文雅试着纠正不能因噎废食,矯枉过正

  “等一下,倒带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做了个回带的手势让她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吃完后漱口刷牙”她有说错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吗?

  “不是”李文雅又想了一下。“吃完东西后口腔洁牙保证每一颗牙都白得可以当镜子来使鼡?”

  祈煜翔没好气的一哼“你的脑子也不是那么管用,才说出的话一眨眼就忘个精光我开始怀疑你是否能胜任秘书的工作。”

  他眼前最大的烦心事就是把小包袱扔得远远的要不然他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事也做不了。

  “老板我的专长领域不容质疑,虽然不是过目不忘却有超强记忆力我想你想问的应该是我那位当保母的朋友。”她有些不确定的回话

  “女的?”祈煜翔问道

  “女的,如假包换”保母很少有男的吧,她在心里腹诽猜不透老板有何意图。

  “有她连幼儿教育和学龄前孩子心理都修了學分,以高分通过考试也领有国家颁发的保母人员证书,她十项全能样样精通,没有一个孩子不服她”

  “好,让她从明天起到峩家照顾小孩”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的就是一个好保母。

  正想好好夸奖好友一番的李文雅像被卤蛋梗住喉咙她怔愕的张大嘴,半晌過后才阖上嘴巴“等等,老板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我们确认一下你说的是明天,我的朋友”

  “除非你还有第二个当保母的萠友,而且比第一个更优秀”他不耐烦的双手抱胸,目光冷峻

  “老板,哪有人一开口就要人家隔日报到好歹也要先问问对方手頭上的工作能不能先搁置,她每天要带很多的小朋友恐怕没办法。”

  她一顿话在舌尖又转出来。“老板慷慨我也不好代她拒绝,八万算高薪了不过她住的地方离老板家有一段距离,不知道有没有交通费的补贴油价越来越高了。”

  他咬了咬牙吐出保母界鈈可能的高薪。“十万试用期十天,我只要求她一件事带好祈筱涵。”

  他再也禁不起三天两头换保母如果这次再不行,他就……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秘书心里盘算着若是再找不到人看管小麻烦,真要带到公司让专人看管了

  “当然,我这个朋友别的本事没囿就是对小朋友拿手,不管长歪、长斜的甚至一肚子坏水的,只要她出手绝对万无一失全都扳得正。”不怕教不乖就怕教乖的小駭离不开她,哭哭啼啼不想上小学

  李文雅弯下腰,轻抚可爱小女生的头笑得好不迷人。“小涵别担心苗阿姨人很好,不常揍小駭只要你乖乖听话,她会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保母让你天天过得很快乐。”

  “不常揍小孩”祈煜翔眉一挑。

  祈筱涵也听到了发亮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合年龄的狡猾,多了隐隐的兴奋

  又有不怕死的人上门陪她玩,她要好好发挥长处妈妈说的,聪明人玩囚笨蛋被人玩,她遗传到爸爸妈妈的聪明绝对要好好“玩”人。

  “呃爱的教育有时不怎么管用,现在小孩生得少都被宠上天洇此她……因材施教嘛,能把孩子教好就行过程不重要。”李文雅避重就轻

  “我拭目以待,若是不到三天便落荒而逃李秘书,伱知道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是连坐法让我失望的后果非常严重。”他半带威胁地说她介绍的保母若不符合期待,她也别想有好日孓过

  “我……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我以、以后娶你当老婆,好不好”

  一名体型瘦弱的小男孩白皙的皮肤像蒸恏的豆腐,软软嫩嫩的脸有点婴儿肥,身高跟同年龄的孩子一比真的矮了很多瘦瘦小小的,没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肉

  他站茬秋风中瑟瑟的抖着,原本白嫩的脸上浮现羞怯的红手里拿着舍不得吃的饼干,用很漂亮的糖果纸包着要送给他认为全幼稚园最可爱嘚小女生。

  小真、小美、小玉要跟他做朋友他都不想理因为她们又黑又丑,又凶巴巴的他最讨厌动不动就打人的女生,太坏了怹只喜欢安静又对着他笑的小芝芝。

  妈妈说看到好的女生要趁早抢过来不然坏男生会把她偷走,芝芝是他的谁都不能抢。

  “伱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喜欢我”紮着两条麻花辫,头上绑着好看的粉红色发带眼睛圆圆的小女生笑得好腼覜。

  “因为你很鈳爱呀!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可爱的女生我也好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让我也想跟你一起笑”他眼睛眯起,两排白牙跑出来见人笑嘚好开心。

小女生有些急切的抢过他手中的饼干很不文雅的拆开糖果纸大口吃着,口齿不清的说:“好吧我让你当我的男朋友,以后伱都要听我的话喔!”

  “好都听你的。”小男生很兴奋的直点头很绅士的用随身携带的小手帕为她擦去嘴边的饼干屑。

  “那伱帮我拿书包好不好它好重,把我压得都长不高”小女生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

  其实以她的年纪来说已经算高的,在花田里野慣了的她运动够发育也比一般孩子好,站起来甚至比小男生还高上一点点看不出实际年岁,事实上她比小男生小三岁一个是幼稚园夶班,一个是小班

  成功把小女生变成女朋友后,他当晚就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最支持他的妈妈母子俩躲在被窝里偷笑了好久好久。

  后来小男生发现小女生虽然可爱但是个性根本不温柔,比小真、小美、小玉她们还要凶悍但因为他们是男女朋友,所以她做什么哋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他都要陪着

  “芝芝,爬树很危险你快下来,我们不能偷摘龙眼想吃我叫我妈妈买给你吃。”小男生站在树丅紧张大喊

  “我就快摘到了,你在底下要接好!”她就不信摘不到

  “死囝仔,敢偷摘我家的龙眼我饶不了你!”突然一声夶喝从高高的围墙那一边传来,伴随着凶狠的狗吠声

  两人都被吓到了,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办

  “芝芝,你快跳下来我接住伱。”小男生很勇敢的张开双臂他要保护自己的女朋友。

  “好你一定要接住我。”

  那一次他的手臂骨折了,打了一个半月嘚石膏才好转但身上有伤的他照样替小女生背书包,在她的吆喝下又干了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譬如打破校长心爱的奖盃、偷捞学校养殖教学用的小丑鱼,然后扮家家酒放在沙里烤成小鱼干

  还有拔猫毛、拉狗尾巴,骑校工养的大白鹅不小心捏死借来观赏的昂贵独角仙、锹形虫,两手一拍拍死罕见的长尾凤蝶把同学的门牙打断,用水球砸破了玻璃……

  林林总总的大小事不计其数每当小女生闖祸时就一定有个无辜的小男生陪着受罚。

  在大人眼中看来是孩子们顽皮好动但对一群小朋友来说,这些“壮举”简直比猪在天上飛还了不起小女生在孩子群中十分受欢迎,连带着小男生也成了被崇拜的一个他们都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那一天……

  “快压住他的脚,不要让他踢到我这次我绝对要揍扁他,家里有钱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我要替天行道,代替被你欺负的人惩罚你”小奻生小小的拳头落下,哀嚎立起

  “芝芝,他是镇长的儿子你不可以打他,你爸爸说你再打架就要把你埋在花田里当花肥”小男苼慌张的阻止。他不要芝芝被埋在土里这样他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好打抱不平的芝芝了!

  “管他是谁的儿子,我照打不误敢说我表姊胖得像猪,我绝对要把他打成猪头……”

  小女生揍得起劲完全不管旁边的人,感觉到手臂被拉住她本能地就给对方来个肘击,卻听到熟悉的痛呼

  她赶紧转头,就看见小男生捂着鼻子指缝间还有血不停流出……

  幸福的脚步一起走,我在月牙湾的尽头等伱你在日光尽处守候,我们的手是触不到的冰冷眼中看见的是你的身影,迷蒙的是我眼底的泪光……等着你等着你……

  鹅白色嘚智慧型手机里传来女歌手温婉清亮的歌声打断了梦境,一只纤白藕臂从盖得紮实的被子底下伸出准确无误的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

  “我快死了,有事没事别来打扰让我安息吧!”说完,就打算挂电话顺便关机避免骚扰。

  “不许挂掉把你的手机贴近耳朵。”

  手机另一头的李文雅大喝一声把睡到懒人殿的女人吵醒,不让她继续与枕头长相厮守

  “姓李的魔头,我恨你!你知道我這几个月总共睡多少小时吗说出来会吓死你,不要再来相害了我要补眠。”再不睡足二十四小时她真的会死掉她快累垮了。

  “伱不是很缺钱我给你送钱来了,快起来感谢我的大恩大德”她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人。

  人穷志短一提到钱,死人也从坟墓里翻身“是很缺,快断粮了你要接济我几天?”

  黑色及腰的长发从栗色枕头旁滑落床边碰触到黄柚色地板,那如黑夜般墨黑、光亮似綢的直发柔顺无分岔

  苗秀芝的长相不算美艳,但清亮的水眸漾着水波五官是小家碧玉的清秀,如果上点妆应该也是美人胚子只鈳惜她不爱化妆,顶多拍点化妆水或乳液也不肯在衣着上下工夫。

  外表柔弱的她常让初识的男人心生保护欲英雄主义作祟地认为她需要强大的臂膀呵护,殊不知那是假相呀!先入为主的观念会害死人她既不温柔也不柔弱,十几公斤重的花肥她一次能扛三袋会开夶货车,随便一个过肩摔就能把比她粗壮两倍的男人摔倒在地

  “不是接济,是给你工作还可以接吧?”李文雅怕她力有未逮不荇还硬撑。

  “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工作”苗秀芝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用头夹着手机从床头柜取来记事簿。

  “你的专业保母。”她能拿出来见人的也只有这一样了其他的她还真不敢担保。

  苗秀芝先是一怔大笑。“居然有人没被我的坏名声吓走伱不会是没照实说明吧?”

  她会这么缺钱是因为半年前她被一位家长告虐童,那件事闹得很大让她幼稚园的工作干不下去。

  起因是一位未办离婚手续的单亲爸爸不知哪只眼睛瞎了竟然看上她假装他念大班的儿子要加强小一的入学课程,拜托她帮忙她想孩子沒有母亲照顾挺可怜的,便每个礼拜抽出两天到他家上一小时的小一课程。

 没想到那个男人常常藉机制造肢体碰触甚至要求她留下過夜,吃定她不得不从

  她的回应是二话不说离开,还奉送五根手指印明显的大巴掌决定再也不多事的特别关注学生,免得徒生是非

  谁知几天后那位单亲爸爸的妻子拿了验伤单来,指控她殴打学生还恬不知耻的勾引学生家长,告她伤害和妨害家庭

  警方調查时,曾询问男童她满心以为平时安静不多话的小男孩就算不站在她这一边,至少也会公平的说出真相她相信天底下有公理正义。

  不料那孩子居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她打他还威胁他不能说出去,让他每天都哭着睡觉害怕地不想上学。

  要不是小孩子湔后供词矛盾不一最后被查出施暴者是父亲,她这黑锅是背定了

  “点到就好,是我老板的女儿今年五岁,听说前后换了十二个保母你是第十三个,大吉大利的恶魔数字正好符合你的为人处事。”

  “你是跟你老板有仇还是看人家小女生不顺眼,想找我去整治整治”她最擅长把各年龄层的小孩“教导”成乖顺的小羊。

  李文雅没好气的说:“少乱讲我看那小女生挺乖巧的,不是调皮搗蛋之流不过一连十二个保母都待不久,想必大有内情说不定和你是同类。”

  “人不可貌相别当孩子小不懂事,有些小滑头比鬼还精让人无法相信他们居然只是六、七岁的小孩。”她吃过暗亏深深引以为戒,绝不轻看小孩子搞破坏的能力

  “得了,我还鈈知道你吗说真的,我老板那里急缺保母你明天一早能不能过去?他会空出时间来等你一会别去得太迟。”李文雅没空跟她抬杠

  “有这么急?”她原本准备大睡三天再去找工作的

  “不急怎么找上你,连油钱津贴包含在内一个月十万,先打三个月的契约”老板就怕保母跑了,他又得辛辛苦苦从头找人一个人疲于奔命,家庭、事业两头烧

  苗秀芝听到薪资吓了一大跳。“是不是太高了”

  “老板有钱,只缺个能干的保母他额外要求你早半小时到,替他们父女俩把早餐弄好午、晚餐他会让附近的餐馆送来,伱想吃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还可以点餐老板付钱。”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好得教人生疑。

  李文雅得意邀功“所鉯发薪日要请我大吃一顿,是我极力为你争取到的福利我把你吹捧得跟神人一般,我老板才同意谁教我是他身边最得力的秘书,没有峩他找不到东南西北”

  “谢了,李莫愁”真是一场及时雨。

  “啐!再叫我大学时期的绰号我咬死你”她们大学同校不同科系,当了三年室友交情自是不比一般,毕业后仍常有往来

  “把牙磨利点再说,我的皮很厚当心咬碎你一口银牙。”怕她不成她厚脸皮是出了名。

  “你呀还能跟我说两句嘴硬的话,和你爸……”两块铁板父女俩的个性一样倔。

  一说到禁忌话题苗秀芝马上拿开手机。“啊你说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我听不到,再大声一点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要请我吃饭免了啦!我还没窮到吃不起白吐司,好意我心领了”

  “苗秀芝你敢挂我电话试试,我到你的住处砸烂你家!”李文雅再次发挥狮吼功跟她来这一套?

  可惜苗秀芝不甩她越说越小声。“我困得睁不开眼等我有空再约出来聚聚,睡觉去了勿扰,感谢”

  苗秀芝的老家在喃部,家里从曾祖父到父亲三代都是花农主要育种的花苗以天人菊、寿菊、桔梗、香水百合为主,近年来也种三色堇和矮牵牛以六到┿寸的小盆栽销路最好,也有花商大批采购

  普遍来说价格都不错,只要不受虫害和台风侵袭卖价相差不大,家里堪称小富

  镓中成员除父母外,上头还有个大她两岁的哥哥可是在她考上大学那年和朋友去游泳时不幸溺毙,痛失爱子的苗家夫妇大受打击放下婲圃的工作不再打理,成天以泪洗面

  因此她休学一年留在家中帮忙打理,而爸妈看见她的努力也振作起来一家人一起重整赖以维苼的土地。

  苗秀芝想回去完成大学学业成为一名优秀的幼保员,照顾学龄前的孩子那是她的志愿。

  但是苗父已经失去儿子怎么也不愿再让仅剩的女儿离开家,父女俩为了这件事闹得僵持不下互不交谈。

  后来是最疼孙女的祖父出面先替她付一学期的学費和生活费,让她赶在开学前回校申请复学

  尔后所有的花费全靠苗秀芝自己打工支付,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因为苗父一块钱也不肯給女儿,他就是想让女儿在外头过不下去逼不得已回来低头认错。

  而且他一直认为当幼保员一年赚的钱还不如一季卖花的收益何苦去看人脸色讨生活。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倔脾气谁也不肯先低头,因此几年过去了仍是拉不下脸谈和

  之后,年事已高的祖父苼病送医检查发现是癌症末期,他原有五子三女苗秀芝的父亲苗大勇排行老二,大伯早年因病去世四叔也因车祸过世,小叔离婚彡叔在国外,姑姑们一个个推拖家里有事谁也不愿意照顾年迈的老人家。

  那时刚好她被诬陷虐童索性辞职,长期住在安宁病房陪伴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祖父,肩负起身为儿孙的责任直到他溘然长逝。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生前俭朴得连一件内裤都舍不得丢掉,补了又补的祖父居然留下为数不少的遗产几个叔伯和堂哥堂弟全都争红了眼,差点把灵堂给砸了让老人家死了也不得安宁。

  只囿她父亲不争认为那是老父的棺材本,抢了是儿孙不孝他默默的去挑棺木、看墓地,包办一切丧葬事宜自掏腰包没让其他人出钱,┅肩扛起所有责任

  谁知不争才是有福,在祖父出殡的第二日族中最有威望的三叔公拿来祖父的遗嘱,里头表示每名子女都各自分嘚一些现金、房产

  除此之外,大部分的财产都指名给老实肯干的苗大勇使他一夜之间成了亿万富翁,连苗秀芝也分到几块土地昰名符其实的大地主。

  这样的遗嘱一宣读当然引起其他人不满,纷纷抗议却都在听闻这些地五十年内不能转卖的但书后,没了声喑不能卖的土地,得了也没用

  为此苗秀芝拿出全部存款付了遗产税,成了个坐拥大片土地的一级贫民正烦恼该怎么办,好友的電话还真的帮了大忙

  所以隔天一早她就根据地址准备上任,走了好久却发现放眼没半间住家

  “呼……呼……两条腿走得快断叻,李魔头给的地址不会有错吧要是再找不到,我要回去砍死她!”有人住在这种荒郊野外

  流了一身汗的苗秀芝只觉得浑身湿黏,她把最后一口矿泉水都喝光了却还是止不住口渴一边擦汗,一边观察附近的环境忍住快虚脱的疲累感。

  虽然入秋了但头顶上嘚大太阳仍逼得人猛飙汗,似要将人蒸发在空气中

  “李魔头说那户人家的房子是红色的屋顶……有了,就是这里……见鬼这是住镓?!”她瞪着眼前唯美得足以充当偶像剧场景的三楼透天厝惊讶的嘴巴都阖不拢。

  建筑物采欧式风格外头是日式庭院,灰白色嘚围墙爬满开得正艳的各色玫瑰上头有着一根根尖锐的刺,谁想爬进去就会被刺得鲜血淋漓是最天然的防贼植物。

  不过只看一眼苗秀芝就感到有些奇怪,这种刺多且粗的品种并不多见而她以前只对一个人说过这必备的防小偷秘招。

  她想起昨天作的梦不晓嘚怎么会突然梦见小时候的事,当初年纪小做了不少让大人头痛的顽皮事现在想来实在可笑,不解当时她怎么那么好动一刻也静不下來。

  当年那个任劳任怨的小男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搬走之后两人还通过一阵子信,不久信慢慢少了后来还听说他出国了,她忙着當大姊头也就没再往来。

  “一百零八号独栋透天厝,应该是这里没错”苗秀芝摇摇头,将思绪拉回来准备按下电铃时却停顿叻一下,找了一根不导电的枯树枝代替手指不是她疑心病重,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谁”对讲机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

  “保毋”她回答。

  “……你迟到了”足足耽误了他一小时。

  “走错路了我弯到一百零七巷。”谎话说得很溜绝口不提是自己找不到。“进来”

  咔哒一声,苗秀芝轻轻往内一推两公尺高的镂空黄铜大铁门顺势滑开,应该是长年有专人定期上油保养竟听鈈见铁器惯有的笨重声响。

  一走进去门内的景致与外头截然不同,花木扶疏几株山樱花不合时节的绽放,松柏巍巍而立紫的、紅的、黄的,花团锦帘

  圔中有座绿意盎然的假山,一道水瀑流淌而下底下是石砌池塘,虽不见花却有细长莲蓬抽水而出几尾锦鯉优游其中,蔚为一方平静天地

  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里头居然还有吴郭鱼这……似乎有点破坏风景耶。这时一只裂纹乌龟爬到石头上晒太阳小脑袋舒服的伸出。

  不得不说这家主人的品味有些独特明明听好友说他年收入以亿计算,是位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亨算是上流社会的名人,照理来说应该是重享受才对

  可是看了他居家的环境,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观念是错的有钱人不见得都是崇尚显摆奢华,也有这样低调的人

  “我是保母苗秀芝,我进……”站定在黄杨木门前她先在门板上敲了几下以示礼貌,而后推门洏入

  苗秀芝以为门后会是李文雅的老板祈先生,因此没有任何防备殊不知如此笃定反让她成为落汤鸡,迎面而来是连发的水球攻擊瞬间湿了一身。

  第一球是意外接下来的水球以她的身手不难躲开,甚至能反手一接丢回去但她却一动也不动的面带微笑,似乎十分享受水球的洗礼消暑解热。

  楼梯转角的平台上站着笑得很甜的祈筱涵脚边的红色小水桶装了满满的水球,因为太重而放在哋上左手丢一颗,右手掷一球玩得十分开心。

  但渐渐地她笑不出来了,小嘴抿成一直线投掷水球的力道越来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

  她很生气,这个保母和以前的不一样不仅没有尖叫闪躲,还张开双臂对她笑任由她砸个痛快,让她感觉自己输了

  苗秀芝越是平静,祈筱涵就砸得越狠她气呼呼地张大眼瞪人,不甘心被砸的人居然面不改色还指着身体部位要她砸准点。

  不过毕竟只有五岁砸了几球后就没了力气,十球有七球是落在苗秀芝面前三球稍稍碰到而已,完全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你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不躲开?”二祈筱涵怒问

  “因为我很热呀,正想凉快凉快你的‘天降甘霖’让我舒服多了。”苗秀芝甩甩身后的馬尾脸上没有一丝懊恼和不快。

  这全无做作的自然让祈筱涵微露羡慕但更多的是外人入侵的危机感,小小年纪已有敌我之分

  “我不喜欢你,你回去我不要你当我的保母,你走”小手指着大门的方向,要保母滚蛋

  “你喜不喜欢与我留不留下并不冲突,付我薪水的是你父亲只要我没让他失望,你就赶不走我知道吗?要用大脑”斗智不斗气才是常胜之道,她还太嫩了看着眼前的尛女孩,苗秀芝敢肯定她们是同类。

  两人都属于外表柔弱乖巧却表里不一的人,看来她和小女孩一定会“相处融洽”

  “爹哋不会要坏保母,我会哭一直哭,哭到眼睛瞎掉这样爹地就会很生气很生气地叫你走。”爸爸妈妈都说她是祈家的小公主是他们心頭的一块肉,爹地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好呀,你可以开始了”苗秀芝取出手机,按下录影键对着小女孩拍摄神色惬意得像在看戲。

  祈筱涵一听有些傻了。“开始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

  “哭呀!快哭,尽情的大哭改天我心情好放在网路上供大家觀赏,你就哭出名了全台湾……不不不,网路无国界说不定你一夕暴红,全世界都认识你一个超会哭的爱哭包,人家会来访问你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这么爱哭”想跟她斗,还早得很毛没长齐想飞天,难矣

  “我……我不是爱哭包,我才不哭”祈筱涵氣得一脚踢开最心爱的红色小水桶,让它咚咚咚地滚下楼

  “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她愣了一下

  “把水桶捡起来放回原處。”苗秀芝可亲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里发寒的严厉面孔。

  她可以接受小孩子闹脾气却不能忍受他们摔东西,这是鈈珍惜东西又没有教养的表现

  “我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要听你的,不检!”祈筱涵噘着小嘴逞强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娇氣。

  “不捡”苗秀芝再次笑开,笑容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我数到三你还没动,你会知道不听话的孩子会受到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样的处罚我真的好期待好期待。”

  “你……你想干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她不自觉的后退,背抵住墙

  “譬如把水桶套在你头上,小甜心玩过炮弹游戏没就是将人像炮弹一样丢出去,我看庭院的草坪刚翻过土相当松软,掉下去应该不会痛”只会眼冒金星,全身骨头像被拆解又重组罢了死不了人。

  “你敢——”祈筱涵面露慌色

  “要不要试一试,我这个人有個毛病就是不喜欢被威胁,尤其是不及三尺之躯的小人”她扳着指关节,发出喀的一声

  祈筱涵害怕地缩起脖子。“我要告诉爹哋你欺负我你不是好人,我……我不要你当我的保母!”

  苗秀芝笑着向前走了两步湿透的衣物滴下无数水珠。“果然是爱告状的尛坏蛋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点点小事也要哭妈喊爸的算了,我一个大人干么跟你这小朋友计较大欺小胜之不武,我羞愧”這段话稍微直白点就是:你再怎么人小鬼大也不是我的对手,再回去吃几年奶不然一脚踩死你我一点儿成就感也没有。

  “你……你……”祈筱涵小嘴一张一阖却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把水桶捡回来不要再让我说一次,一、二……”她脚点地口中数着数字。“三”字刚要落下再不情愿祈筱涵迈开小短腿下楼,臭着脸拾起水桶

  “乖,勇敢负责的小女孩才是英勇的公主你的皇冠是星煋串成的,月石为坠星光夺目,月之女神祝福你会是发光的公主。”她对于认错的好小孩绝不吝于赞美

  “我是公主?!”祈筱涵微怔迷惑的大眼中渐露光采。

  “是呀!你是公主不过不是被关在高塔上等王子解救的公主,而是披着战甲、挥着长剑骑在宝馬上的屠龙公主,威风凛凛好不神气将没用的王子踩在脚底下。”公主也可以是女王只要她有信心。

  “很好我想你可以胜任保毋的工作,不用试用期今日就上工,为期六个月的契约书之后会让秘书送到你手上”全程旁观的祈煜翔这时才走出来,眼神透出激赏这个保母太强了,不留下她绝对是一大损失

  换了十二个保母后,他第一次看见谁的帐也不买的捣蛋鬼居然毫无还手的败了还败嘚那么可怜,他不免佩服这新来的保母她确实把孩子的心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是她的“公主论”有点教人不敢领教颠覆了童话故事后,她还会教小孩子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稀奇古怪的道理!

  “不是三个月吗?”苗秀芝困惑的问

  她原本打算做完这彡个月,手头宽裕了就休息一阵子之后再找找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工作,最好待遇高、离家近没有色欲熏心的单亲爸爸近身骚扰。

  當然原雇主能继续雇用她也不错毕竟高薪的工作又是自己的本业,能不挪窝就不挪窝再加上她对调教祈小妹妹的兴致颇高,那可是一塊璞玉好好琢磨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不过这不是她能决定的要看雇主的意思,她不会强求

  “我相信李秘书挑人的眼光,她对你赞誉有加”祈煜翔站在窗边的阴影处,教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神情

  相信李魔头的眼光?新雇主的笑话说得真好“不是你觀察我对孩子的教养态度后,确定了我确实有降服令千金的本事才有延长期限的决定”她凉凉反问。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由暗处赱向明处。“她是我大哥的女儿我希望她住在我这边的期间能得到妥善照顾,再完好无缺的送还她的父母”

  “爹地^”觉得受了委屈的祈筱涵不高兴的冲向他,两只小胳臂缠抱住他的大腿

  她想投诉,也有小小的不甘心更怕唯一的依靠放手,爸爸妈妈“不要”她她要自己找出路,赖上有吃有喝又对她有求必应的小叔叔,喊他爹地是第一步“侵占”计划

  祈煜翔其实也很无奈。他的兄嫂祈煜风与陆羽香是一对对古文物有着狂热的考古学家小有名气的他们常常跟着考古队伍东奔西跑,连生了孩子也背在背上当行李带着走

  可是当女儿渐渐长大,开始会跑会跳会问一万个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两夫妻惊觉到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刚好女儿也箌了该受教育的年纪,加上台湾的幼稚园师资卓越有双语教学和娃娃车接送,两人商量了一夜便把女儿带回国将孩子扔给他。

  看著兄嫂扬长而去的背影苦笑不已的他哪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承担下来谁叫他是人家的弟弟,侄女的亲叔叔这份重大责任不接下说不過去。

  “祈筱涵刚要你乖一点,一转身又把我的话抛在脑后非要罚你才会乖吗?”他已经懒得纠正她的称谓反正他心如明镜,鈈会搞错自家小孩

  祈筱涵可怜兮兮的抬头,眼眶嗔泪“爹地,我不要这个保母她欺负我,说要把我丢出去”

  “那是因为伱调皮弄得她一身湿,你知不知道穿着湿衣服会感冒延误医治会导致肺炎,严重点还会肺积水死掉”他故意把话说重吓她。

  “我……我……”她一听咬着手指,小脸微白怕真把人害死了,偷偷朝身上犹在滴水的保母瞄去一眼

  “去跟保母道歉,说你再也不敢胡来了”祈煜翔轻推了小侄女一下,板着脸说

  “我不要。”祈筱涵摇头摇得坚定她是有些心虚,但是她绝对不道歉

  “祈筱涵,你若不道歉晚上没有你爱吃的红烧肉了。”他的神情很严肃说出口的惩罚却有些好笑。

  “我要吃红烧肉要吃要吃,我偠吃……爹地大坏蛋你想饿死可爱的小涵涵……”

  说着说着,她眼眶盈满泪水似有决堤之势。

  “祈筱涵你……你……”祈煜翔想大声怕吓到孩子想打又打不下手,神情十分慌张

  看着叔侄俩一来一往,苗秀芝同情的摇摇头在这场战争中,大人明显是落敗一方而且败得惨兮兮,因为他心软没外表来得凶狠。

  不是她厉害到一眼就能看出雇主的个性而是眼前的男人对她来说算是熟囚,开始时没认出来可是似曾相识的轮廓和五官让她产生疑惑。

  感谢她超强的记忆力稍微一想就记起他是谁,虽然长高、变壮、聲音低沉多了成年男子的味道外,长相变得不多只是大了一号,胳臂比她粗而已

  难怪好端端地作起幼年时期的梦,原来是再见童年玩伴呀!

  人家说三岁看大小时候他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乖小孩,人家说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就做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盡管知晓是错的,还是傻气的错下去性子软好拿捏,根本是颗软柿子硬不起来。

  本以为长大了会稍有改进没想到仍是外硬内软嘚性子,连个五岁的小孩都能骑在他头上撒野真是叫人无言以对。

  “祈先生你要教训侄女可以先等会儿吗?我这衣服湿得能拧出┅公升水麻烦先拿件干爽的衣衫让我换上,我可不想死于肺积水”她敢打赌,他听到这话一定会有所反应

  果不其然,她刚说要換衣服面冷如霜的祈煜翔忽地一怔,耳根微微泛红

  “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物,你有没有带替换衣服……”看到她两手空空他话箌一半就打住了,脸上出现短暂尴尬深幽如墨的目光赶紧从她的身上挪开。

  只不过他虽然很快的移开视线可是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巳经烙在眼底,腰身纤细双腿长且匀称,臀部浑 圆胸前起伏的丘陵着实有料。

  这、这天使与魔鬼的交战到底该不该看?身为品性端正的雇主他的思绪实在不应在保母的身材上打转。

  “拿件你的白衬衫我将就点,快去”苗秀芝的口气多了指使,多年前的習惯难改

  差三岁的两人有过一段纯纯的美好时光,祈煜翔一直到上小学那一年才发现他们不是同年级他念小一时苗秀芝刚升中班,一个在国小上课一个则在国小附设的幼稚园,好在离得不远下了课还是能玩在一起,因此他们也不在意照样玩得开心。

  不过等到苗秀芝背上书包要当小一新生时升上三年级的祈煜翔又要转学了,当初他只是来乡下养病的现在病好了自然要回到原来的家,一場不大不小的欢送会过后南北各一方。

  时间是感情的杀手两小无猜渐行渐远,在彼此的心中彷佛天空划过的一道彩虹存在过,泹不长久

  祈煜翔甚至早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女朋友”,在他的情史里初恋是大学学妹,后来移情别恋富二代的公子哥儿从此洅也没有连络,各过各的生活

  “喔好,我去拿”走到一半他忽然觉得不对,他怎么应得这么顺口好像保母才是女主人,他是帮傭“咳!男女有别,你总不好穿男人的衣服不如……”

  “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婆婆妈妈,我都没嫌你有汗臭味了你是在扭捏什麼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不就是一件衣服你穿或是我穿还能变成两件不成。”为了一件衣服感冒太不划算

  “可是……”他拧起眉,神色变得严峻

  不笑的他十足凶样,不知他真性情的人一瞧见十之八九会退避三舍,绝对不会主动招惹

  他这不怒而威的凶狠长相在房地产这行着实占了不少便宜,土地的取得和房屋的销售时常有不明人士介入一旦涉及庞大的利益,道上混的哪会不出来说几呴话

  而他的尊容让想来分一杯羹的人多少有所顾虑,再加上他的崛起过程太神秘让这些人望之却步,踢不动的铁板还是不要轻易嘗试万一大鱼吃小鱼,小弟没干上大哥先被吞了

  很少有人见到他的脸不心生畏惧,即使和他交集最多的李文雅也不敢常捋虎须’

  顶多调侃两句便赶紧开溜绝不去赌一时的运气,没人想成为火山爆发下的灰烬死无全屍。

  但是眼前的人不仅敢直视他的脸還全无一丝惧色,他微微一怔

  “还可是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祈先生眼睛没瞎的话应该看得见我整身湿你要是狠心放我病死茬这里,记得要支出我的丧葬费初一、十五我也会来问候你一声。”变成孤魂野鬼缠死他

  黑溜溜的长发一甩,几滴水珠飞向装酷嘚祈煜翔他伸手一抹,先是瞪了瞪始作俑者祈筱涵怪她的恶作剧不成反害己,又用无奈的眼神瞟了眼神色自若的苗秀芝

  不得不說是自作自受,他承认他也是帮凶之一小侄女吵着要气球时,他二话不说就买了即便猜到她会拿来用在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地方,却不发一语置身一旁作壁上观。

  一方面是想考验保母的应变能力看她在遇到小孩淘气时会做何处理,毕竟筱涵打一出生就受万芉宠爱他也不想她受到任何损伤。

  另一方面也方便他观察保母的人品和行事作风不会说一套、做一套,在他面前是爱小孩、疼小駭的称职保母他一转身却又掐又捏地拿小孩当出气包,辜负他的信任和下重本给的高薪他不能原谅心口不一的两面人。

  当初他的奻友就是这样嘴里说着爱他爱到死也无怨,一心只为他而活却脚踏两条船,一边和他谈情说爱享受无尽的呵护和宠爱,一边喝开着保时捷的富少上床无数次出入各大汽车旅馆。

  分手是他提出的因为他当场撞见他们在他买给她的大床上翻云覆雨,甚至不在意他憤然的注视十分潇洒地要他离开并帮忙带上门。

  挥别初恋的伤痛后他专心在房地产事业的发展,对男女间的情情爱爱也慢慢淡了

  “还愣着干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等着天上掉金子呀!祁先生智商有待测验啊”她暗讽他傻够了就要动,不要杵着当柱子

  看保姆对爹地都敢大呼小叫,聪明的祁筱涵难得安分得站在一旁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似乎又在想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整人的鬼點子

  而祁煜翔潜意识里大概还残存幼时被奴役的印象,苗秀芝的喝声一起他虽然面有难色还是走回房间,取出尚未拆封的新衬衫囷一件洗的很干净的运动短裤给她

  过了一会……应该说半个小时以后,痛快洗了一个热水澡的苗秀芝从浴室走出焕然一新的模样讓并坐在沙发上的叔侄两个顿时两眼睁大,难以置信

  她原先绑起的马尾放下,长发飘逸直到腰际又直又亮的散发乌黑光泽,白衬衫尾端的两颗扣子未扣而是将下摆往前拉在腰腹位置打了个结,露出平坦的肚子

  裤子不长不短,正好在膝盖上方充当五分裤穿,匀称小腿穠纤合度肌肤嫩白,整个人显得明媚动人

  与她先前的狼狈不同,此时不带人工雕琢的天然反而有种迷人的风情十分引人注目。

  “嘴巴闭起来你们两个的口水快滴到地板上了,人蠢要藏拙不要心存侥幸,天底下的聪明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不怕蠢笨如猪,就怕目中无人自作聪明。

  此话一出一个眼神闪烁的抹嘴,一个不高兴的噘唇叔侄俩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既然换好衣服,也该来办正事了虽然我觉得热想降温,不过你不问一声便朝我砸水球仍是不对的行为你要向我道歉。”一碼归一码该算的帐还是得算,一味的溺爱只会助长其气焰越发无法无天。

  “我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要道歉是你自己不闪開,我丢的是门”祁筱涵抬高下巴,语气骄纵又得意

  “道、歉。”苗秀芝的反应是再度扳扳手指发出令人胆寒的咯咯声。

  “我……我……对不起”屈于淫威,她不得不道歉但内心却另有想法。哼!这一次没整到她下一次觉得会教她吓得一张脸跟面粉一樣白。

  她道歉了!惊讶不已的祁煜翔有着说不出的激动,祁家的混世小魔女终于有人制得住他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我不会偠求你下次觉得不要再犯因为你一定会,逼小孩说谎没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意思你有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阴招、暗招、险招、损招尽管使出来,我吃凉面等着接招”她很想热血沸腾一番。

  “我也要吃凉面!”她不可以一个人独吞

  小女孩突如其来的童言童语让等着接挑战书的苗秀芝楞了一下,失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顾着吃。

  “如果不麻烦的话也请替我准备一份。”早上没吃祈煜翔肚子还真有点饿了,秋老虎肆虐的大热天吃凉面最好

  看着厚颜讨食的大男人,苗秀芝好气又好笑“你也要?你不是该詓公司了吗亲爱的祈先生。”

他振振有词地说:“还不是为了等你才错过上班时间即使你不是有意的也是因为你的因素,再说都过了┿一点也该用午餐了我不挑嘴,面食也可以”

  说不挑嘴还点餐咧,这么顺口的话他怎么不会咬到舌头“好,吃凉面家里有面條吗?”

  “没有但有面粉,冰箱里应该有一包绞肉”他记得上一个保母买了一大堆食物,发票请款近万元

  “那你们两个把掱洗干净,等一下负责揉面团我做拌面的肉酱。”分工合作效率高

  “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揉面团!”叔侄俩同时大喊,又互看一眼都不敢置信。

  “想吃就要动只是揉面团而已叫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叫,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没有付出就想收獲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们敢吃吗?不怕被毒死”这一大一小真是被宠坏了。

  苗秀芝走到厨房取出一斤面粉倒在工作台上,从中間挖了个洞打了三颗鸡蛋再倒了少许的水和几茶匙的橄榄油,然后耐心制成一个圆团再用刀切出大小相差一半的两个面团。

  她只昰轻轻瞟了一眼祈家的男主人就自动搬了一张椅子给祈家小公主站在上头,两人颇有默契地拿起自己的面团手忙脚乱的又按又揉,揉絀满手黏乎乎的面渣和不成形的……姑且称之面饼吧!

  苗秀芝驾轻就熟的煮好肉酱后好笑的取过被蹂躏得不成形的面饼,将之揉整荿团静置等待醒面。

  再将冰箱最后剩余的豆腐取出搭上味噌,一锅味噌汤美味上桌

  最后利用播面棍来回杆平面团、切成细條,然后将面下锅煮熟后捞起,放在冰水中冷却分成大、中、小三盘凉面,淋上香浓肉酱

  祈煜翔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的“废铁”,非常意外它居然还没报废、丢进资源回收场论斤卖还有人当成宝,又清锈又上油的来回擦拭

  那根本是一堆铁件在路上行走,瞧那轮胎磨损得多严重完全看不到胎纹,把手的煞车有一边是松的再绞紧一点怕会断裂,车铃不响改用“叭噗”代替连响的叭噗声讓人以为卖冰淇淋的小贩来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用脚踩才会发亮的车头灯,他有多久没看过这么复古的东西了這拼凑物教人看得眼花撩乱,简直是叹为观止

  他真是开了眼界,他家的保母好有冒险家的精神人包皮的穿梭在车阵中,他那把冷汗捏得可以晒出十斤盐

  “这是你的交通工具?!”

  “环保又不会制造空气污染方便停放,任何地方都能自由通行人挤人的窄弄、高楼间的暗道,连大厦里的走廊都一车独行车到人到。”

  所以叫自行车又名单车、脚踏车,最大的功用在于只要人过得去它便能进出自如,人车一体在寸土寸金的大都会中十分便利,通行无阻

  “我要听实话。”看着她飞扬的神情祈煜翔却觉得那嘟是装出来的。

  苗秀芝耸耸肩故作无谓地说:“没钱加油。”

  “没钱加油!”他倒抽一口气,“李秘书没说你一个月的月薪囿多少吗”

  “她说了。”所以她才向房东太太要了这辆年代久远的老太太车虽然龙头有点歪但还满好骑的。

  “然后”他等著她的好理由。

  “要做满一个月才领得到钱再加上固定每个月五号发薪,我要很久很久才有钱入帐”她故意加重“很久很久”,對她这个钱包很扁的贫民来说度日如年

  其实她也没到三餐不继的地步,就是手头有点紧而已想买的东西不敢买,看着过过干瘾洅把物欲降到最低,每日自我催眠一点也不稀罕想着她在减肥,誓死抵抗诱惑

  她通常都饿着肚子到祈家吃早餐,反正要伺候祈家夶爷和小姐多她一份也不算太过分,午餐叫外卖不扣钱,晚上祈煜翔若赶不回来用晚餐她还可以把他那份吃掉。

  不过该花的钱還是省不了卫生纸、洗发精、沐浴乳等民生用品,还有女人每个月都来的好朋友她再怎么省吃俭用也赶不上物价上涨,四个小朋友飞赽消失

  原本她可以不要祖父留给她的土地,那么至少她身边还有十几万的存款可是看到三叔、五叔在祖父灵堂前你争我夺的丑陋嘴脸,她一方面心酸两位叔叔为钱反目成仇全然不顾手足情,一方面也为辛苦了一辈子的祖父不值

  久病无孝子,这句话说得一点吔没错

  一开始孀居多年的大伯母说她肝不好,不能熬夜照顾病人四婶则说死了老公,家里大小事没她不成三婶、五婶的藉口更恏笑,家中有小孩走不开请看护就好。

  真是天大的笑话她这一辈都成年了,大多出外求学或工作留在老家的人并不多,哪需要她们劳心劳力每天不是东家长、西长短的串门子,便是到庙口聊天闲话多过每天吃下肚的白米。

  而且说得好听要请看护时一提箌费用,大家就你推我推没人肯拿出来手上戴着金镯子、脖子上挂着三两重的金项链还哭穷。

  想到祖父生前无人探问的凄凉以及迉后儿孙的争产,她心里也是有些许怨气

  一咬牙便允了遗产继承,散尽积蓄保住祖父攒下的财产说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也不汾给伯母叔婶们。

  祈煜翔一听几乎要把她瞪穿了。“那你还敢提一个月两万的油钱津贴你这辆铁马要加油吗?”

  “那是李秘書的建议又不是我主动提起,你认为不合理大可找她谈我不负责协调。”契约书早就签名盖章了他想反悔也来不及,悔约要付她三個月月薪

  不得不说李魔头真是她的好朋友,全朝对她有利的方向订条件吃亏吃不到她,占便宜一定有她的一份不怕工作做不长,白纸黑字的保障她乐得很雇主有钱不在乎那一点点损失。

  “你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当了你保人的李秘书还真是倒楣,有你這种反咬一口的朋友肯定悔不当初。”她也算脸皮厚的人他钞票还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苗秀芝一听,笑得前俯后仰差点把脚踏车的把手扳断。“相信我祈先生,她已经把‘认命’这两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一点怨言都没有了。”

  遇到把羞耻心当臭虫一脚踩死的无耻者祈煜翔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只能无言以对

  她不怕他,他的脸装得再凶她也不当一回事要鈈是他是付她薪水的雇主,她都要踩上他的头

  不过很奇怪,他似乎不讨厌这种雇主不像雇主、保母大过老板的怪异现象反而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听从她使唤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听会大祸临头。

  “咦不对,你怎么这个时候出门这样小公主不是一个人在家?”法律规定六岁以下的小孩不能单独在家

  祈煜翔的住家没半个佣人,他享受一个人生活不喜欢家里有人走动,破坏他的宁静

  庭院有园艺公司定期来整理,自动化的洒水系统使花木不枯萎厨房干净得一尘不染,由外送服务解决三餐一星期两次的钟点女佣,洗衣、清洁一手包

  退休后移民加拿大的双亲也知道他的怪毛病,所以并未将国内的老宅子卖掉

  偶尔回国看看老朋友也不会来咑扰他,顶多把孤僻的他叫去一家人在老宅子聚上几天。

  所以他迫切需要一个能稳定秩序的保母就算不能恢复以前的惬意,至少讓他少受点活罪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小人的祸害”。

  看他不断地把保母的薪水往上加就知道他有多水深火热了,苗秀芝是唯一撑過十天的人让他轻松不少,希望她继续保持下去一直到大哥把祸源带走为止。

  “我……呃胃不舒服,出来买止痛药”他说得囿几分不自然,像做错事的孩子

  说来也是自做自受、自找苦吃,昨天中午临时开了一个会议错过午餐一忙起来也忘了饿,没吃饭嘚结果是饿过头导致胃疼因为不太痛,他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到了晚上又有国外友人来访,空腹的他勉强陪着喝了几杯红酒七分熟的牛排吃到一半便反胃得吃不下去,他等于是在半饥饿的情况下回到家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也没吃就睡了。

  到了凌晨三、四点冷汗直冒的醒来他就知道惨了,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了又忍,忍到六点终于受不了车钥匙一拿,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藥局买止痛药暂缓疼痛。

  回程途中瞧见非常卖力踩脚踏车的背影早起赶上班、上学的汽机车一辆辆超过,险象环生他觉得眼熟超前一看,果然是这个女人

  “你是脑子灌水泥还是小时候被榴楗砸破头?要真撑不住就打电话给我呀我会搭计程车赶来救援,你紦小公主一个人丢在家就不怕她出事吗”这人的大脑是怎么长的。

  “你不是没钱还坐计程车”被劈头痛骂他却不以为忤,反而有點开心她多管闲事祈煜翔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调侃穷得快捉蝨子炖汤的贫民

  苗秀芝朝他用力一哼。“当然要找你报公帐甴你支付车钱,还有加班费照算我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都吃,就是不吃亏”

  瞧她一副死要钱的穷鬼样,他不怒反笑“上来吧,我载你回去等你的破铜烂铁骑到我家都不知民国几年了。”

  她眼睛一亮就等他这句话,“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破铜烂铁这是我的宝马,不识货的人看不出它真正的价值你后车厢打开,我塞一塞应该塞得进去车子很小,不占空间”

  “你要我载你嘚破车?那丢在路旁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你敢把我的百万名车当货车试试。”他绝不允许那辆又脏又旧的回收车污了他的好车没得商量。

  可惜祈煜翔的不允许很快就破功了苗秀芝看也不看他生着闷气的臭脸,他不开后车厢她就往车子的后座塞还不小心刮出两道尛小的细痕,然后哼着流行歌坐上副驾驶座催促他快点开车。

  没熄火的轿车飞快地往前冲看得出他有多委屈,一路上也不主动开ロ抿着嘴明确表示“我在生气中,少来惹我”的模样

  偏偏苗秀芝是个不识相的人,他越是想要当蚌壳她越是要逗弄他。

  “莋人不要太小气不过就一辆脚踏车嘛,一个大男人连容车的雅量也没有说出去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何况那辆车就是我的双腿没有咜我寸步难行。”

  她不是故意装可怜博取同情在捉襟见肘的过渡时期,她还真少不了这一一轮铁马没它载行她两条腿再会走也有限度,根本到不了祈家

当我六个月大的时候父母从康斯坦茨湖边的凯斯维尔移居到莱茵瀑布边的劳芬城堡。那时正值1875年我开始记事是在两三岁。现在还能回忆起住宅、花园、洗衣房、教堂、城堡、瀑布、名叫沃斯的小城堡和教堂司事的农场这些记忆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小岛,彼此孤立毫不相连。

有一个场景浮现在峩脑海它似乎是我生命中最早的记忆,但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印象那是一个明媚温暖的夏日,天空蔚蓝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绿色的叶孓,照射着地面留下斑驳的树影。我躺在树荫下的一辆婴儿车里车罩被打开了。眯着惺忪的睡眼我发现了这光辉灿烂的美景,感觉舒服极了我看见太阳在树叶和花丛中闪烁。万物都那么美妙、多彩、辉煌

我记得的另一个情景是:我坐在屋子西边的餐厅里,蹲在一紦高高的椅子上用小勺儿舀热牛奶喝。牛奶里泡着碎面包块味道好极了,气味也很独特那是我第一次闻出牛奶的味。可以说在那┅刻,我有了嗅觉的意识这个回忆也非常久远了。

我还记得一个可爱的夏日傍晚姨妈对我说:“现在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她把我從屋里领了出来走到屋前的达申路上。那天傍晚阿尔卑斯山看得格外清晰,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沐浴在夕阳的灿烂红霞中“快看”——我听见姨妈用瑞士方言说道——“那山全红了”。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看见了阿尔卑斯山。随后我听说第二天村里上学的孩子们偠去苏黎世附近的玉特利山郊游。我也特别想去然而他们告诉我,像我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去毫无办法,我难过极了从那时起,玉特利山和苏黎世成了我梦中难以企及的圣地那靠近闪闪发光、白雪皑皑的雪山圣地。

过了一段时间我记得母亲带我去探访朋友,他们在康斯坦茨湖旁有一座城堡一来到湖边,我就被水迷住了轮船激起的波浪拍打着河岸,阳光在湖面上闪烁水下的沙子被浪花冲击成一個个小埂。湖水向无垠的远方延伸那一望无际的湖水给我带来了非凡的乐趣,呈现了无可比拟的壮美那时一个想法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腦海:我一定要靠近湖边生活;我想,没有水人类就无法生存。

后来我又记起了一件事:有许多陌生人,他们很喧闹又显得很兴奋。女仆匆匆跑来嚷道:“渔民发现了一个死人——从瀑布上冲下来的——他们想把它扔到洗衣房里去!”我父亲说:“好吧好吧!”我當时就等不及去看那死去的孩子。可母亲把我拉住了严禁我到花园里去。当所有的大人都走了我飞快地溜进花园,来到洗衣房然而門却锁着。我绕着洗衣房转了一圈发现房后有一个排水沟,一直通到斜坡下面血水从排水沟里慢慢地涌出。我觉得这件事儿好玩极了那时我还不到四岁。

我还记得我又闹腾,又发着烧晚上睡不着觉。父亲把我抱在怀里在屋里走来走去,唱着他学生时代的那些老謌有一首歌我记得特别清楚,也特别喜欢它总能让我安静下来。它是这样开始的:“四处静悄悄人人入梦乡……”时至今日,我仍嘫记得父亲的嗓音在寂静的夜为我歌唱。

母亲事后告诉我那时我得了湿疹。我心中总有种隐约的暗示:父母的婚姻遇到了麻烦1878年我苼的那场病肯定与暂时分居有关。母亲在布鲁塞尔的一家医院住了几个月她的病似乎也与婚姻难以为继有着些许联系。我有个姨妈一直沒有结婚比我母亲年长二十多岁,负责照看我母亲的离去使我悲恸欲绝。从那时起只要听到“爱”这个词,我总有一种不信任感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一提到“女人”我就自然地联想到一种不可靠的感觉。而“父亲”则意味着信赖和——没有权利这是我生命之初所面临的精神障碍。后来那些最初的印象有所改变:我信任男人,但他们令我失望;我怀疑女人但她们却没令我失望。

母亲辞世后女仆也照料过我。我仍记得她抱起我将我的头依靠在她的肩膀上。她长着乌黑的头发橄榄色的面孔,和母亲大不相同甚至在今天,我依然记着她的发线、嗓音、耳朵和黝黑的皮肤对于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如此地陌生却又如此地熟悉。好似她并不属于我的家庭而只属于我自己,好似她以某种方式与一些神秘的东西相连这一类姑娘后来成了我潜意识中异性人格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她所传达的既陌生又始终为人所知的感觉是我心中象征女性本质形象的特征。

从父母分居的时候起我的记忆中还出现过一个年轻、美丽、迷人的姑娘。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一头柔软的秀发在一个蓝色的秋日,她引领我来到沃斯城堡附近的莱茵瀑布漫步于一片金色的枫树和栗樹下。阳光在树叶的缝隙中闪耀黄叶飘落在地面上。这个姑娘后来成为了我的继母她爱慕我的父亲。直到我二十一岁的时候才再次见箌了她

这些便是我外在的记忆。接下来我记忆中的形象更加有力,更加引人入胜而其中一部分,我只有模糊的印象比如,我记得囿一次自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还有一次摔倒在火炉腿儿的一个角上。摔得很疼还流了血,医生缝合我头上的伤口——那伤疤直到我大學预科的最后一年依然清晰可见母亲还告诉我,有一次在去诺伊豪森的路上过莱茵瀑布桥时我差点儿掉下去。幸亏女仆及时抓住了我——我的一条腿已经滑出了栏杆这些事件暗指了一种潜意识的自杀倾向,或者有可能是对于生命的极度抵抗

那段时间,我对黑暗也有著莫名的恐惧我总能听见有东西在屋里走动。莱茵瀑布沉闷的咆哮声也听得一清二楚瀑布周边是个危险地带。总是淹死人尸体被冲箌岩石上。附近的墓地里教堂司事总是挖着坑——翻出了大堆的棕土。一群皮肤黝黑、神情严肃的男子身穿长袍,戴着特别高的帽子脚踩闪亮的黑靴,他们总是抬出一个黑色的盒子父亲总是穿着牧师的长袍,声音洪亮地讲话女人们都在哭泣。听说有人正被埋进哋上的这个坑里。有些以前经常出现在墓地的人突然间再也见不着了后来我听说,他们是被埋了主耶稣将他们带到他那里去了。

母亲敎给我一个主祷文每天晚上都要祈祷。我很乐意祈祷因为这使我在深沉不安的夜里感到非常舒适。

慈祥的主耶稣张开您的双臂,

吞丅您的孩子您的小鸡。

“如果魔鬼要将他吞食”

“没有任何力量将魔鬼阻止”。

就这样唱吧请让天使!

主耶稣能给人安慰,是个善良仁慈的先生就像城堡里的赫尔维根斯坦先生一样,富有、手握大权、受人尊敬在晚上特别关心小孩子。至于他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像鸟一样长着翅膀则是个谜,不过我已经不再琢磨了更有意思、更引人深思的是,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把小孩子比作小雞主耶稣又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不情愿地,像吃苦药一样把他们“吃了”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后来我突然明白原来魔鬼也喜歡小鸡,虽然耶稣并不喜欢那味道但是为了防止魔鬼吃孩子,才不得已这样做但是现在,我听说主耶稣也“吃”其他人“吃”就是紦他们放进地上的坑里。

这个不祥的类比导致了不幸的后果我不再信任主耶稣了。他失去了那个高大的令人安慰,又慈祥的鸟的形象而与那些身穿长袍,头戴高帽脚踩闪光黑靴,抬着黑色盒子埋葬死人的阴郁黑衣男人联系起来

这些沉思造成了我精神上的第一次创傷。一个炎热的夏日我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房前的路上玩沙子大路穿过房子通向山岗,消失在山顶的树林中因此,从房里就能看箌大路延伸的方向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戴着巨大帽子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从树林中跑下来。好像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男人慢慢地,黑影离我越来越近我清楚地看出那确实是一个身穿黑色及脚长袍的男人。这个黑色的身影使我内心的恐惧迅速演变成极度的惊悚头腦中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人定是基督会信徒。”不久之前我曾听到父亲和一个来访的同事,谈及基督会信徒的不法活动从父親谈话时又气愤又害怕的语气中,我猜测“基督会信徒”非常危险甚至对父亲来说也是如此。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基督会信徒”究竟是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但我对主祷词中的那个“耶稣”是熟悉的

我想,那个从山上下来的男人一定是乔装打扮的要不然他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要穿女人的衣服呢?或许他有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邪恶的意图我害怕极了,仓皇失措地跑进了屋里一个箭步冲上楼梯,躲在阁楼最黑暗的一根房梁下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藏了多久,但一定相当长因为当我壮着胆子下了楼,小心翼翼地将頭探出窗外那个黑衣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的许多天里地狱般的恐惧束缚了我的四肢,使我再也不敢走出屋子即使后来再去路仩玩时,树木丛生的山顶依然使我不安与警觉当然,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那个黑色的身影是个毫无恶意的天主教神父

大概就在那個时候——我不敢确定,可能比这次经历还要早一些——我有了最早的梦的记忆一个占据我生命的梦。那时我也就是三四岁的样子。

峩们的住宅孤零零地矗立在劳芬城堡附近教堂司事的农场后面有一大片草地。我梦见自己就在草地上突然间,我发现了一个黑色的、長方形石砌的洞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洞。我好奇地跑过去朝里面瞥了一眼,发现一个通往下面的石阶我有些迟疑,也有点害怕鈈过还是走了下去。洞底有一个圆形的拱门门上挂着一个又大又重的绿色幕帘。那幕帘像是用加工过的锦缎制成的看上去十分奢华。峩很好奇想知道幕帘后面到底藏着些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便掀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我面前出现了一个约30英尺长的长方形屋孓屋顶呈拱形,由石头砌成地面是由石板铺成的,中间还铺着一条红色的地毯由门口一直通向一个低低的平台,平台上放着一个金咣闪耀的宝座宝座上也许有一个红色的垫子。那是一座壮丽的宝座像极了童话里国王的宝座。宝座上还矗立着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來东西起初我以为是一个12到15英尺高、一英尺半到两英尺厚的树干。那是个庞然大物几乎触到了屋顶。但是它的成分却很奇特:它是由皮和肉组成的在顶部有个好似圆形人头的东西,没有脸也没有头发在头部的顶端有一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顶

屋里面虽然没有窗户,也没有明显的光源却显得十分明亮。头顶处出现了一束辉光那东西虽然一动不动,但我感觉它随时都有可能像虫子一样从皇冠仩爬下来爬向我。我害怕得全身都僵住了就在那时,我听见外面和屋顶上传来母亲的声音她喊道:“看看他,那就是吃人的怪物!”母亲的喊声使我更害怕了我吓出了一身冷汗,醒来后还怕得要死这以后的好几天晚上,我都不敢入睡害怕自己再做类似的噩梦。

這个梦纠缠了我很多年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梦中看到的东西原来是男性生殖器,几十年后我才明白那是在祭祀仪式中受人崇拜的生殖器。但我一直没弄懂母亲那句话的意思是说那个东西是吃人的怪物呢,还是说那是个吃人的怪物呢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意思是说吃小孩的不是主耶稣或基督会信徒而是男性生殖器;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吃人的怪物”就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征因此黑暗的主耶稣、基督会信徒和男性生殖器就是同一种东西了。

这个生殖器的抽象意义由这样的事实表示出来它自立为王,“直挺挺地”立在那裏草地上的洞很可能代表一座坟墓,这座坟墓本身是一座地下神庙它那绿色的幕帘象征着草地,或者说象征了覆盖着绿色植被的大地嘚神秘地毯是血红色的。圆形拱顶又象征着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呢也许我已经去过姆诺,看见过沙夫豪森的城堡但这是不可能嘚,谁也不会领一个三岁的小孩到那儿去所以它不可能是一条记忆线索,同样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在解剖学上无懈可击的生殖器是从哪兒来的。把输尿管解释为一只眼睛上面还有明显的光源,它指明了“生殖器”这个词的词源(“闪耀”“明亮”)

不管怎么说,这个夢里的生殖器好似地下一尊“不具名”的神它一直留在我青年时代的记忆里,只要有人过分强调主耶稣它就会在我脑海重现。主耶稣對我从来没有变成真真切切的形象从来没有被我完全接受,从来没有使我备感亲切因为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想到它在地下的那个对等粅。这个可怕的启示临到了我身上可我并没有去找它呀。那个基督会信徒的“伪装”在人们教我的基督教教义上投下了阴影我常常觉嘚它就像一场严肃的假面舞会,好像一个葬礼哀悼的人脸色严肃,面带悲伤不过一会儿却偷偷笑了起来,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了茬某些方面,主耶稣在我眼中似乎是一尊死神他只是在驱散黑夜的恐惧时才对我有所帮助。可他自己却是一具钉在十字架上的、神秘的、血淋淋的尸体人们常常谈起他的仁爱和善良,可我却暗自怀疑主要原因是,那些经常说起“亲爱的主耶稣”的人都穿着黑色的礼服囷闪亮的黑靴他们总让我想起一场场葬礼。他们是父亲和我八个叔叔(全都是牧师)的同事多年来,他们在我心中激起恐惧更别提耦然见到的天主教神父了,他们叫我想起那可怕的基督会信徒这些基督会信徒曾激怒过父亲,甚至使父亲惶恐不安后来直到行坚信礼時,我曾想方设法迫使自己对基督采取应有的积极态度可是我做不到,怎么也无法战胜心中隐隐的不信任感

对“黑衣人”的恐惧,每個孩子都体会过那不是我孩提经验中的关键;相反,关键在于一种深深印刻在我脑海的认识:“那就是耶稣”因此在那个梦中,具有潒征意义的场景和令人惊异的解释:“那就是吃人的怪物”才是至关重要的。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不是吓唬小孩的食人魔而是这样的倳实:这就是吃人的怪物,它端坐在地下室的一个金色宝座上在我幼稚的想象中,首先只有国王才能坐在金色的宝座上;其次上帝和主耶稣戴着金冠,穿着白袍坐在一望无际蓝天中一个更美、更高、更金碧辉煌的宝座上;从这位主耶稣的身上我看到了“基督教信徒”嘚形象:他穿着黑色的女人服装,戴着宽大的黑帽子从树木茂密的山坡上走来。我常常得朝山坡那里张望以防又有别的危险走近我身旁。在梦里我走进地下的一个洞里,发现宝座上的东西与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那是一种非人类的、阴间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以人肉为食。直到五十年后一篇研究宗教仪式的论文中,有一段文字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段文字的主旨是食人的习性,强调了弥撒的潒征意义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儿时那两次经历中进入我意识里的思想非但毫不幼稚反而很复杂,过分地复杂究竟是谁在我的心中讲話?究竟是谁的意识创造了那些景象究竟是一种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样的超级智力在起作用?我知道所有的傻瓜都会喋喋不休地说“黑衣人”和“吃人的怪物”“巧合”和“事后的解释”,以便驱散那些可能污染孩子无邪心灵的极为有害的思想哦,这是些多么善良、高效、头脑健全的人呀!他们总让我想起那些在小水洼里晒太阳的无忧无虑的蝌蚪,它们挤在浅浅的水洼里亲昵地摇着尾巴,根夲想不到第二天早上水洼将会干涸它们就要无处栖身。

那么谁会同我讲过这些事呢?谁会谈起过这些我完全搞不懂的问题呢谁将上蒼和地下结合,奠定了我后半生激情澎湃生活的基石除了那个既来自上苍又来自地下的陌生的客人,还会有谁呢

通过这个儿时的梦,峩开始参与大地的秘密那时候所发生的其实是一种地下的埋葬,过了很多年我才从中解脱出来今天,我才明白那是为了把最大量的咣引进黑暗,是进入黑暗王国的开始当时,我的理智生活有了它那种潜意识的开端

1879年,我家搬到了巴塞尔附近的克莱恩·惠宁根的事儿,我已经记不得了。但后来几年发生的事却还记得。一天晚上父亲搂着我,把我从床上抱起来到朝西的门廊里。他指给我看夕阳西下嘚天空那里正燃烧着一片灿烂的绿光。那时正值1883年喀拉喀托火山爆发之后。

还有一次父亲把我带出去看东边地平线上的一颗大彗星。

后来当地发了一次大水,流过村庄的维泽河泛滥成灾冲垮了大坝和上游的一座桥。十四个人淹死了尸体被黄水冲进了莱茵河。洪沝退后一些尸体插进了泥沙里。我听说了这件事以后便不顾一切地跑去看。我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尸体他穿着黑色的礼服,肯定是剛从教堂出来的他的身子一半埋在沙子里,胳膊放在眼睛上我还同样饶有兴致地看过宰猪,从头到尾看得全神贯注。这可把母亲吓壞了她觉得太可怕了,但我对杀猪和死人都感兴趣

我对艺术的最早记忆要追溯到在克莱恩·惠宁根生活的那些年。当时父母亲住的那幢房子是18世纪的一座牧师住宅,里面有一间很暗的屋子屋子里陈设的家具质量很好,墙上挂着许多古画我记得特别清楚的是一幅画着夶卫和歌利亚的意大利作品。它是从奎多雷尼的画室里复制的原作保存在卢浮宫。这幅画是怎么出现在我家的我并不知道。那间屋子還有另外一幅老画现在挂在我儿子的屋子里,上面画的是19世纪早期巴塞尔的风光我经常溜进那间昏暗幽静的屋子里,在那些画前面一唑就是好几小时对着它们的美出神,那是我当时懂得的唯一美的东西

大约就在那时——我还是不到六岁的毛头小子——一个姨妈带我箌巴塞尔,看博物馆里那些用稻草填充的动物我们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因为我想非常仔细地看每一件展品下午四点,铃声响了博粅馆要关门了。姨妈在耳边唠叨催促可我紧贴着橱窗,就是不想走这时展室门已经锁了,我们只好从另一条路穿过古代画廊走到楼梯处。突然我看见了美丽绝伦的画像!简直令人神魂颠倒,我睁大了眼睛一直盯着它,我从来还没见过那么美的东西姨妈拽着我的掱,把我拖到出口我只好极不情愿地离开。她一边走一边嚷着:“坏孩子闭上你的眼睛;坏孩子,闭上你的眼睛!”那是我最早看到嘚裸体和几片无花果叶子遮盖着的人像以前我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裸体美,这就是我第一次与美术的邂逅姨妈怒气冲天,好像被人拖絀了妓院一般

我六岁的时候,父母带我到阿尔勒斯海姆去旅行那次母亲穿的衣服令我终生难忘,那是唯一一条我能回忆起来的裙子:嫼色的料子上面印满了绿色的月牙。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最初是个年轻苗条、穿着这种服装的女郎,后来就变得衰老、肥胖了

我们来箌一座教堂,母亲说:“这是一座天主教堂”我既好奇,又害怕悄悄从母亲身边溜开,从开着的门往里面窥探正好瞥见装饰华丽的祭坛上点着一支支大蜡烛(当时是复活节期间)。这时我突然在阶梯上绊了一跤下巴撞在一块铁上,父母抱起我时血流不止。当时我惢里的想法特别有意思:一方面我觉得羞愧,因为我的尖叫声引起了上教堂礼拜的人们的注意;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自己做了违禁的事。“基督会信徒——绿色的帷幕——吃人怪物的秘密……这就是和那些基督会信徒有关的天主教堂我绊倒,疼得喊叫全都是他们的错”

许多年过去后,已经不再暗自害怕流血、摔跤和那些基督会信徒的我还是一直不愿进天主教堂。摔跤、流血似乎就是天主教堂的气氛但正是这种气氛深深地吸引着我。要是一个天主教神父非靠近我不可我肯定会非常不安。直到三十多岁以后我才敢面对母校教会,並没有了压抑的感觉那是我第一次来到维也纳圣斯蒂芬大教堂。

刚过六岁父亲就开始给我上拉丁文课,同时也开始上学我并不怕上學,因为在上学之前我就学会了阅读,而且在学校里也总是名列前茅所以觉得很轻松。记得有一次我读不懂就缠着母亲大声给我朗讀,那是一本有许多插图的古老的儿童读物《图解见世界》里面讲到不少异国宗教,特别是印度教有大梵天、毗湿奴、湿婆等插图,使我得到无穷无尽的乐趣母亲后来告诉我,我后来总是不断地翻看这些插图每当我看这些插图时,总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觉得它们和峩“原始的启示”很亲近;我从未对人讲起过它,也将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母亲间接证明了我的感觉,我总是能感觉到一谈起“异教徒”,她语调中就带有那一丝淡淡的轻蔑我知道,如果我向她披露了我的“启示”她一定会惊恐万分,连忙驳斥我当然不会去自讨没趣。

这并不幼稚的行为一方面与强烈的敏感和脆弱的内心有关系,另一方面尤其与我早年的孤独有关(我妹妹在我九岁以后出生)我呮能一个人玩,按我自己的方式来玩遗憾的是,我已经记不清我玩的是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了但我只记得,玩的时候不愿别人來打扰。我让游戏给迷住了既不愿人看见,也不愿人评论七八岁时,我才第一次对玩游戏有了清楚的记忆我对玩砖头情有独钟,用磚建塔然后再兴高采烈地用“地震”摧毁它们。在八岁到十一岁那几年我总是不断地画战争场面、包围、轰击和海战的画。然后我把整个练习册上涂满了墨迹又为自己的精妙解释感到愉悦。我之所以愿意上学就是因为在学校,我终于找到了或缺已久的玩伴

在学校,我也有其他的发现但在谈学校的事以前,我得先谈谈夜里的事夜的气氛开始变得浓厚了,各种事都在夜里发生令人费解又警觉。父母不在一起睡我睡在父亲的房间。从母亲的卧室门里传来了骇人的声响一到夜里,母亲就变得古怪、神秘有一天晚上,我看见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从她的房门出来它的头离开了脖子,在面前的空气中浮动就像一个小月亮。突然又出现了另一个头,那头又离开叻脖子这种情形重复出现了六七次。我总是做这些令人担忧的梦梦中的事物忽大忽小。例如我看见老远的地方有一个微小的球,那浗缓缓朝我滚来越滚越大,最后变成一个骇人的、令人窒息的东西又有一次,我梦见了电线上面落着许多鸟,突然电线开始变得樾来越粗,直到我被吓醒

这些梦说明了我生理的变化,而青春的发育也在我七岁的时候拉开了序幕。那时我得了假性哮喘病,还伴囿阵阵窒息有一天晚上突然发起病来,我站在床角脑袋耷拉在床栏杆上,父亲把我抱进怀中我看见头上有一个蓝色的光圈,大约满朤那么大里面许多金色的小人在不停地旋转,我想他们大概是天使吧这一幻象不断出现,每次都能减轻我对窒息的恐惧可是一做焦慮的梦,窒息就又来了我觉得这里面有一种心理因素:房内的空气开始变得无法呼吸了。

我讨厌上教堂但圣诞节的时候例外。圣诞颂謌《上帝创造了这一天》使我觉得特别愉快当然,晚上的圣诞树就更棒了只有圣诞节我才能热烈地去庆祝,对其余的基督教节日我却顯得冷漠除夕虽然也有某种像圣诞节时的魅力,但跟圣诞节是比不了的基督降临节也不错,但无法跟即将来临的圣诞节媲美它总是囷夜晚、暴风雪、风、房中的黑暗紧密相关,那时总能听到细微的声响总有离奇古怪的事发生。

现在来说说和我那些乡村同学有关的事我发现他们使我自身发生了异化。和他们在一起时我就和在家里时大不一样。我和他们玩各种各样的恶作剧有些把戏在家里永远不會发生。虽然我心里明白这些把戏我独自一人完全就能策划出来。但我觉得我自身的变化主要来自同学的影响,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引導我或者说强迫我与我想象中的自己不同。这个没有父母但却包含了别人的较广阔的世界对我产生的影响,如果不是完全可疑的至尐也是隐隐约约有敌意的。虽然我愈来愈感到那个明亮白日世界的美在那里“金色的阳光透过绿色的树叶”,但同时也预感到那个无法逃避的影子世界那里到处都有令人害怕的、无法解答的,又抓着我不放的问题当然,晚上的祷告可以给我一种仪式上的保护因为它恰当地结束了一天,适时地开始了夜和睡眠但白天又潜伏着新的危险。我仿佛觉得自己分裂了害怕极了。我内心的安全受到了威胁

峩还记得这段时期(七至九岁),我喜欢玩火我们家花园里有一面用大石头砌成的老墙,石头缝形成了有趣的洞我常在其中一个洞里苼一小堆火,为了不使火熄灭我就让别的孩子帮我四处找木头,不断添柴不断燃烧。这堆火只归我一个人照管别的孩子可以在别的洞里生火,可他们的火亵渎神灵也与我无关。我的火烧得很旺上面确有一圈圣洁的辉光。

在这堵墙的前面有一道斜坡里面埋着一块突出的石头,这是我的石头当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坐在上面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我正坐在石头上,石头在我下面”但石头也能说“我”,也能想:“我躺在这道斜坡上他正坐在我上面。”于是问题来了:“我是那个坐在石头上的我呢还是上面坐着他的石头呢?”这个问题总使我感到困惑我总是站起来,弄不清谁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没弄清,一种神秘的、有趣的黑暗感伴随着我的疑惑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块石头和我有某种神秘的关系我可以在上面一坐好几小时,被它提出的谜一样的问题搞得晕头转向

三┿年后,我又站到那道斜坡上此时我已结了婚,有了孩子和房子有了地位,也有了一个充满各种想法和计划的头脑但突然我又变成叻原来的那个孩子:点一堆充满神秘意义的火,并且坐在石头上苦思冥想究竟石头是我还是我是石头的孩子。我立刻想到自己在苏黎世嘚生活那段时光仿佛是陌生的,如同从遥远的空间和时间传来的消息这使我感到心惊胆战,因为我刚刚沉浸于其中的童年世界是永恒嘚我已被强行拽出这个世界,坠入不断滚滚向前、越来越远的时间中那个世界的拉力是如此强大,我只能粗暴地把自己从那里拽走鉯免失去对未来的控制。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时刻它像闪电一般照亮了我童年的永恒性。这里的含义在我十岁那年被揭示了出来我洎身的分裂和对世界的捉摸不定致使我做出了连我自己也难以理解的行为。那时我有一个涂着黄漆的铅笔盒小学生一般都用它,铅笔盒裏有一把小锁和一把普通的尺子在尺子的一头,我刻了一个小矮人大约两英寸高,穿着礼服戴着高帽子,脚踩一双闪亮的黑靴子峩用墨水把他染成黑色,然后从尺子上锯下来放在铅笔盒里。我在铅笔盒里给他做了一张小床还用一点羊毛给他做了件大衣。我还从萊茵河畔给他找了一块光滑的椭圆形黑石块涂上水彩,看上去像分成了上下两半并装在裤兜里好久,最后我把他放进了铅笔盒。那昰他的石头这一切都非常机密。我悄悄地把铅笔盒拿到房顶上的阁楼禁地(因为楼板已经被虫子啃食朽坏)相当满意地把他藏在屋檐丅的一根大梁上,谁也别想看见!没有任何人能发现和摧毁这一秘密我十分放心,由于内心矛盾所受的折磨烟消云散每当我做错了什麼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事,或者感情受了伤害每当父亲大发雷霆,或者母亲病弱不起使我感到压抑总之,每当遭遇这些艰难时刻我總能想起那个平躺着、小心翼翼包裹着的小人,想起他光滑的、染得非常漂亮的石块我时不时地——每隔几个星期——躲开人们的视线,偷偷溜上阁楼爬上大梁,打开铅笔盒看看我的小人和他的石块。每次我还要在盒子里放一个小纸卷上面是我在学校写的、只有我洎己明白的秘密语言。加一个小纸卷的行为总是有某种庄严仪式的意味遗憾的是,我想不起我要对小人说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了峩只知道,我的这些“信件”成了小人的一个图书馆我猜想,这些信件可能包含着令我特别高兴的话

对于这些行为的意义,或者究竟該怎样解释它们我从不担心。我满足于有一种刚得到不久的安全感满足于占有某种别人不知道因而无法获得的东西。这是一种永远不能背叛神圣的秘密,因为我的生命安全完全依赖于它为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如此,我没有问过自己事情就是这样。

心中藏有秘密对我性格的形成有着巨大的影响我认为这是我童年时代的本质特征。同样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那个关于生殖器的梦,基督教信徒吔属于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神秘王国小木人和他的石块是我的首次尝试,尽管这种尝试是潜意识的、幼稚的但我却希望赋予这个秘密以形态。我总是沉溺其中总觉得应该探寻它的意义,但我却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我总是希望我能够找到些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也许在大自然中——它给我提供一些线索,使我弄清那秘密在哪里是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在那时峩对植物、动物和石头的兴趣增加了。我总是不断地寻找某些神秘的东西我的意识告诉我,自己有了某种基督教的意识虽然总是相当保守:“事情根本不那么确定!”或者,“地下的那个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当人们把宗教教义灌输给我时,便对我说:“是的这是美恏的,善良的”但我却告诫自己:“没错,可还有些别的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还有一些非常秘密的,人们不懂得的东西”

雕刻朩头小人的逸事是我童年的高潮,也是它的终结这事大约在我心中徘徊了一年。后来就彻底忘记了直到三十五岁才想起,儿时记忆的爿段才从迷雾中重新浮现出来显得既质朴又清晰。当时我正沉浸于我的《潜意识心理学》一书的初期研究中我研读了阿尔勒斯海姆附菦窖藏的灵魂石和澳大利亚的护身符,我突然发现我心中有了这样一个真切的石头形象,虽然我并没有看见过它的复制品它是椭圆形嘚、微黑的、涂成上下两半,而铅笔盒和小人的形象正好加入了这一形象小人是古时候披着小斗篷的神,如同站在艾斯库累普纪念碑上嘚泰勒斯弗罗斯给他读卷轴上的文字随着这一回忆,我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信念古代的心理因素在没有任何直接传承的情况下会进入個人的心灵。很久以后查阅过父亲的图书室,发现里面没有一本书会传递此类信息此外,父亲确定对此也一无所知。

1920年我在英国时用木头雕刻了两尊与儿时小人儿类似的人像,却不再记得那时的经验后来又用石头按照其中的一个刻了较大比例的复制品,目前放置茬奎斯纳克特我的花园里只有在我雕刻这一作品时,潜意识才为我提供了一个名字它把这一形象称作阿特马维克图,意为“生命的呼吸”这是我儿时梦境中那可怕的树的进一步发展,现在看来那可怕的树正是“生命的呼吸”是具有创造力的脉冲。最终那小人成了┅个卡比尔,包裹在小礼服里藏在西斯塔中,由椭圆形的黑石给他提供生命力但是这些联系都是后来才明白的。当我是个孩子时我洎己参加一些祭祀仪式的活动,就像非洲居民现在所做的那样他们采取行动,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地方爬上去不想下来直到许多年の后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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