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掌变换腹卧撑宜家汉尼斯坐卧两用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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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少受翻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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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隆隆不断的响声,夜空中开着绚烂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五颜六色……
等等,我干嘛在这里欣赏烟火?!大年初五的半夜,坐在自己家门外冰冷冷的台阶上!呃……好吧,那个不是我家,是我租的房子,只是很不幸,它又被租给了别人……
所以,我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虫,总不可能去公园和流浪汉抢位置睡吧……这么晚了,也没车可以回爸妈那里了。于是乎,只有坐在屋外,饿着肚子,观赏烟火,享受着寒风的同时打着哆嗦……
大过年的被迫流落街头……恐怕没有人会比我更倒霉了吧。
阴魂不散的厄运是从腊月二十七那天开始缠上我的。
农历去年的腊月二十七,正好是阳历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我打工的那家咖啡厅的人事经理很不给面子的排了我整天的班,理由是,很多同事要陪着女朋友过节,人手严重不够,我没有女朋友,所以,上班。
天地良心,没有女朋友就不能有男朋友吗?呃……当然,这话是不能随便对人说的……所以,不幸的我,只好认命。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熬完了一整天,终于在晚上见到他了,但是他却突然对我说,要分手。
“给我一个理由。”当时身处无比热闹的酒吧,但是我只觉得浑身冰凉,除了他的声音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因为我注定要和一个女人结婚……你应该明白,事业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他点上一支烟,拧着眉望向窗外。
是,我明白,为了得到老板的亲睐,他可以把一个忠心耿耿、一心为公司的员工形象演得淋漓尽致。而像他这样仪表堂堂有年轻有为的男人,老板当然希望 他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而他,即使一点也不爱那个女人,也会答应娶她,并且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因为那是达成目标的最佳捷径,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
交往了将近三年,我当然明白,他就是这么狠心的男人,只要是想要得到的,绝对不择手段。
我以为起码,他对我的温柔是真的。可是很不幸,对于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来说,一个同样是男性的情人,绝对是他致命的污点。
从一开始我就懂,即便这么久以来,我被弄得遍体鳞伤,我依然不想放弃他,是因为我真的爱他。
只是没想到即使我假装不介意,我们的关系还是这么快便走到了尽头,而终结者,竟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好,”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当时自己的干脆,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自认为笑得毫无芥蒂地说了一句,“后会无期。”便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当天晚上,一时冲动喝下去的那杯酒精含量超高的东西差一点要了我的小命。
我在路上走得跌跌撞撞,不知道撞到多少人,害多少司机差一点变成肇事者。
吐了一路总算舒服了点,可是也累到不行,居然就当场找了个地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完全是被冻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
当我下意识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居然从我以为它是床的地方摔了下来。
疼痛终于让我清醒了,紧接着我接连打了五个喷嚏,此后,大脑才终于接受到全身冰冷的讯号,我打着哆嗦爬了起来。
环视周围,我发现自己在人行横道旁的花坛的大理石短围墙上面睡了一个晚上,我开始佩服自己顽强的耐寒能力。
另外,实在很神奇的是,我睡在这个大约只有两拳宽的地方居然一直坚持到早上才从上面摔下来……
我跺着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双手插进口袋,想要确定回家的方向时,我才突然发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我的钱包不见了。
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在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全部仔仔细细搜过一遍之后我确确实实地发现……钱包、手机、手表,甚至连学生证还有钥匙都不见了,另外,钱包里面除了我刚刚领的整整一个月的薪水之外,还有我的身份证、银行卡、公交IC卡和KFC的优惠券……
还好那个小偷有点良心,没趁我睡着了把我衣服也扒光了……
如果真的那样,我一定可以上今天晚报的头版头条,标题是——情人节次日早晨,本市大街上惊现一全裸男尸。而且,很丢脸的是,此人还是被活活冻死的……
看看路,离家还有好几站路呢,打“11路”回去了只有……
好不容易走回去了吧,找房东太太借钥匙开门,她居然还莫名其妙地凶了我一顿,我只当她更年期,没理会。
进了房间关了房门还听见她在外面嚷嚷什么如果再不交钱下个星期就把房子租给别人之类之类的。
我招谁惹谁了我?我不就是领了工资补交租金来的吗,但是半路被偷了也不是我的错啊……不行,这话不能让她听见,不然准保今天就将我扫地出门了,好歹拖的一天是一天。
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于是干脆倒到床上装死。
谁知做梦梦到经理对我说,你今天迟到3个小时又23分钟,你今天的工资没了,明天也是白干的。
我腾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随后,发出我这辈子最惨最惨比杀猪还要刺耳的尖叫:“我迟到啦!”
不用说……我下午3点才匆匆赶到咖啡厅,得到的结果还真的梦境没差多少。
我一辈子没做过预知梦,真不知道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为什么奉献给这事儿了,要是能梦见哪期彩票的头彩号码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不是?
唉,算了,白日梦还是不要做,越做越伤心。
我强打着精神,不情不愿地挂着职业笑容撑到打烊,脸都快要抽痉了。
突然想起答应老妈二十九要回去过年的,于是去找人事经理干巴巴地陪笑,他一记白眼丢过来,“你爸妈不就住在这座城市的那一头而已吗?还用得着请假?”
于是,大年三十前一天,我干了一天没有工资可拿的活,找同学兼同事张耀宇借了50块钱做路费,灰溜溜地回家了。
回去一看家里喜气洋洋,正在为三十的年夜饭作准备,也不好提被偷光光的事情。
只有帮着老妈包饺子,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笑得很开心地说过得很好,其实心里在滴血……
不料,正暗自感伤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把煮沸的锅子打翻了……
还好穿得厚,轻度烫伤,不过整个胸前一大块皮肤都遭了殃。
于是,我在医院的急症室里,在被医生上绷带的同时,凄惨地迎接了除夕凌晨的到来。
不用说,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在床上躺着过的,倒也相安无事。
唯一受打击的是,由于我没去奶奶那里拜年,所以没收到压岁钱……
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居然……好吧好吧,反正我也过了那个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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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初六开始又要回去上班,身上的伤都没有好完……但是,临时又找不到别的工作,还欠房租……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要说什么自力更生的话了,不然 现在还可以找爸妈要钱的……真是……流年不利!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难不成我哪天一不小心踩到哪个扫把星的尾巴了?这样针对我……哼……要说扫把星,肯定 是那个无情的男人,一切事情都是那一天开始的……我咒咒咒咒咒死你~都是你害我的……
“你真的没地方去哦?”当我比划着各种诅咒手势比划得正带劲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去仰望着身后的这个人。已经不知道是该用看到地狱里面跑出来的恶魔时的怨恨的眼神,还是看到天堂下来的救世主时膜拜的眼神去看他了。
“嗯……”我尽量显得有气无力,希望能博得一点同情分。
“哎,雪下得挺大的,你还是进来吧,明天再想办法。”说完他拉了拉浴袍,转身朝房门口走去。
我立马跳了起来,跟在他背后,偷偷比划了一个鄙视的手式。
哼,差点就忘了,要说扫把星,这里也有一个。
一脚踏进屋里,我又记起大约一小时前刚进门时的情景。
由于那50块钱我近期都还不起,所以我几乎是一路从爸妈那边走回来的。那距离,都快等于一般公共汽车起 点到终点的长度了。
扛着重重的拉杆箱,喘着粗气爬上5楼,打开房门,被吓了一跳。
一个大约20岁左右的陌生男子,身上裹着一件看起来与这个窄小破旧的公寓极其不搭的华丽浴袍,正惬意地坐在沙发上面看电视。屋里还开着空调……空 调啊,我咬牙切齿地想,就算是三伏三九我都不舍得开一次的空调啊,因为那个该死的凶房东还规定了每个月的用电限额,超了的话是要加钱的,我哪里付得起……
“你就是之前的住户吧?”他倒是一副要紧不慢的样子。
“是,我想请问这位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外星语言似的,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进来的啊!”
“光明正大?”我差一点撸袖子冲上去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这明明是我的房间,你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进来?”
“怎么不可以?”他慢悠悠地将手伸进口袋,然后拿出一串钥匙,好像故意在炫耀什么似的说,“喏,房东太太给的,小区的大门一把,这个单元的大门一把,这个房间的门一把,还有卧室的门一把,那我怎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进来?”
“你说房东太太给你的?”我发誓我的脸此刻一定抽痉抽得很难看。
“嗯,是啊。”他还故作无辜的点点头。
没人性的欧巴桑,真是扫把星NO.3,我只是现在手头紧而已,又不是不给你钱,我才离开几天,居然马上就又找了个下家。
“听说你欠了三个月的房租没交啊,房东太太说打你手机居然停机了,肯定是欠钱不想还就跑了,正好我这几天赶着要房子,不巧这附近没有别的空房了,我说我一次性付一年的钱她马上就让我搬进来了。”
“死老太婆!我丁杰昀是那种人吗?我是手机被偷了,又不是故意停机,而且正好钱也被偷光了,又不是故意不给她,居然怀疑我欠债逃跑?!”
“你有什么意见对着她吼,别在这里扰民。”他突然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然后向前逼近了两步,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得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他突然笑得人畜无害,说了句“谢谢合作~”然后松开了双手,再然后……碰地关上了房门。
“喂!你有没有人性啊!我没地方去啊!”我捶打着房门叫着。
“那干我屁事,邻居被吵到的话说不定会打电话给城管的~你请自便吧。”他隔着门说了一句,然后就没了声音。
“TNND!”我用力踹了一脚那房门,砰的一声,但还是没回音。
无奈,只得放弃。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拖着拉杆箱转了头,却突然顿住了,走了,再去哪里?我没钱,这附近也没有认识的人,而且快到午夜了,咖啡店也打烊了,还真的是哪里也去不了……
于是,坐在楼道的台阶上,望着楼道间玻璃窗外面的天空,开始回想我这段时间来的不幸。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某人良心发现,又把我叫回了屋里。
我走了之后房东把我的遗留物品全部扔了出去,还好我走的时候把衣服都带走了,房间里只剩毛巾牙刷之类的,不然还真是雪上加霜。
“你叫什么名字?”我在房里绕了一圈,把我的行李箱放在墙角,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问这个干嘛?”他语气古怪地说,“不是想伺机报复吧?喂,你要搞清楚,我可是好心收留你的人耶。”
“没……”我连纠正他措辞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奇怪为什么你要租这种房子。”
“那我应该租哪种房子?”
虽然屋里的家具没有变,但是从摆设上面就看得出来,此人应该很有钱。
比如沙发上面那多出来的一对靠枕,维多利亚风的,材料优质,做工精细,虽然我不认识牌子,但看一眼就知道很贵;再比如,茶几上面随便扔着的笔记本电脑,SONY一个月前刚推出的新款;再比如,鞋架子上面的那双鞋,乔丹最新限量版,这个城市的专卖店里还不见得有的卖……
“应该住四星级以上酒店,而且还是总统套房。”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的不爽是不言而喻的,在遗失了所有现金及值钱物品之后,居然还有一个阔少爷来跟我抢这种破烂老房子住,我真的是倒楣倒到家了。
“那多不划算,而且住那种地方一点都不自在,还是这里好。”他故作欣赏状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其实这种老房子结构很好,内空很高,稍微装修一下再换一套家具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你不是打算这么做吧……”我发现我的嘴角从刚开始就没有停止过抽搐。
“嗯,有这个想法,全部翻新再买一套家具可要比住酒店便宜多了……”他摸着下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够了!”我猛地站了起来,已经差不多到了抓狂的边缘,“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干嘛学人出来租房子住?!”
“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笑得一副欠揍样,“而且我也不是学别人,就是自己想出来住,可以了吧?”他站起来用双手轻轻拍拍我的脸,“息怒息怒~发脾气伤身体,卫生间借你洗个热水澡,不收你钱哦~然后,你就暖暖和和地在沙发上睡个美美的觉吧~”
我抡起一拳准备打到他那张可恶的脸上,谁知道被他灵活地闪开了。
“好啦,我不刺激你了,”他打了个呵欠,然后突然收敛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再不睡都快天亮了,看你样子也蛮累的,实在不好意思这里只有一张床,所以就委屈你睡沙发了,早点睡啰。”
他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真是奇怪的大少爷,一会儿一张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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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他忽然又打开门探出头来,“我叫陆昊宏,陆地的陆,日天昊,宏伟的宏,”然后用手指指我,“丁杰昀是吧?很高兴见到你。”说完又一次关上了门。
噗……有病……真的是怪到家了。
在我熟悉无比的浴室里冲了澡,然后躺在我无比熟悉的沙发上,却怎么样都睡不着。
游戏里面附上身的衰神,几个回合之后就会自动离开的。我的霉运也已经持续得够久了吧,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倒霉呢?
“哇,小丁,你昨天包夜啊?这么大两只熊猫眼?”在员工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不幸被经理撞了个正着。
“没有……”还来不及解释,话被他打断。
“唉,现在的大学生啊……”边摇头边迈着他难看的八字步走了出去,“你不注意形象也就算了,好歹也要维护一下店里的形象嘛。”
切,什么人嘛,不就是个经理,自以为是……
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最后整理一下制服,准备开工。
“杰昀,月底才发工资,你挺得住吗?要不然我先借你点,你有钱了再还我?”同在换衣间的张耀宇拍拍我的肩膀说。
“还指不定还不还得上呢……”我无奈地望着他,“我房东把我的屋子租别人了,我还欠她三个月房租没给呢,现在又要找新房子……我看我干脆再找份兼职算了。”
“啊?你房东怎么这样啊?一个月薪水才多少钱,吃饭都不够,哪有多的拿来租房子啊?你怎么都不跟你家里说一声,你不想找他们要就借了再还呗。”
“但是……我不想他们担心我……而且,是我自己说要独立的,这种时候都挺不过去以后怎么办……”
“哎呀,服了你了,真是个死脑筋!”他拿手拍了拍我的头,“这样吧,我帮你找其他同学借点,你先凑合着用,实在没地方住的话,就住我们寝室好了,刚好空张床。”
“……谢谢你了……”
“好啦好啦,打起精神,要开工啦。”
以为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转机,终于能够不再那么倒霉的时候,我很不幸地,再一次被灾难之神给摆了一道。
快到下午的时候一个年轻女人怒气冲冲走进店里,在一个靠窗的桌上坐下。
一看就知道正在气头上,但是没办法,有客人入座就要去点餐,这个是原则。
我硬着头皮挂着笑容去问那个女人需要点些什么,可是她当我不存在。
好吧,我忍,没办法,只好用尽量更客气一些的语气把之前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继续不理我,只是对着窗外张望,好像在找些什么。
这时张耀宇正在邻座收拾桌子,对我同情地撅了撅嘴。
我无比凄凉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不得不低下头继续招待这位客人。
“那……小姐,如果您现在不需要点餐,可以等一下再叫我。”刚准备开溜,突然又被她叫了回去。
“我要杯饮料,什么都可以,一定要超级大杯的,而且是滚烫滚烫的!”
“哈?”我的右眼开始跳,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哈什么哈?听不懂人话?”她突然站起来冲着我吼,理所当然的,我变成了在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而观看人群中,包括经理……
“是是是,马上好马上好,小姐请稍等……”我几乎是把她按回座位的。
然后跑到吧台,“不管什么饮料,超级大杯,越烫越好。”
“那女的是不是疯了啊?”吧台上负责配饮料的小吴边照那女人的要求冲着饮料,边压低声音跟我说话。
“不——知——道——”我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几个字。
“呵呵,”小吴一脸苦笑,“我同情你,你自求多福。”随即将盛有饮料的托盘递给我。
我端着托盘朝那个桌子走去,正在这时,门猛地被撞开,又进来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他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的桌子前,准备将托盘上的饮料放下,“小姐,您要的饮料……”话还没说完,听到一声吼。
“你跟我回去!”声音源就是刚冲进来吸引了不少目光的男人,而他吼的对象,不用说,就是我目前的服务对象。
“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眼角瞟到经理已经对我目露凶光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调解。
谁知道这时候那女的突然将我往后一拉,然后也吼道:“我不!”
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好险才那没让托盘以及上面的杯子摔在地上。
“小姐,请你……”话又没说完,我又觉得我的衣领被人向前一拽。
“跟我回去,别拿个服务生当挡箭牌!”
是是是!这句话有理,我在心里鼓了不知道多少次掌,可是那男也只是说说而已,仍然紧紧抓着我的衣领没放。
“我就是不!”
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我就被迫用上身向前倾,左手被往后拉,右手举着托盘的极度不协调姿势站在两人中间做陪衬。
“先生、小姐,有话好好说……”这时经理还有一些同事走到跟前,想要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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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心刚放下来,以为就快得救了,突然那两个将我扯住不放的人同时做出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动作……
那个女的突然松开手,在我快要倒在那个男人怀里的时候抢下了我托盘上放着的杯子,并将杯中的液体全力向上前方泼出;而与此同时那个男人半蹲下来用我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一声尖叫,从十分非常极度没有形象的我的嘴巴里发了出来。
当我终于切身明白了那个女人要那杯饮料的用途之后,我,不得不被众人七手八脚地送进了离店子最近的医院。同时不得不感慨,世界上居然会有般配到如此地步的两个人……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这些天来,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胸前的伤还没好,后颈和背部又添新伤。而且,这次伤得比较严重,因为制服比较薄……
不幸中的万幸,我是因公受伤,医药费可以报销,另外,有1个星期的假期。
“杰昀……说实话,我觉得你还是去庙里拜拜好了。”处理好伤口,张耀宇陪我走到医院门口,“男女朋友闹别扭闹到咖啡厅这种事情已经很少听说了,那 个女的还蓄意拿热饮泼那男的……碰到这种变态是个什么几率……然后,闹事的两个人什么事没有,所有的伤痛全由毫不相干的第三者代受,这个几率就……”
“我懂,我明白,我不就是十分非常特别倒霉吗……我还是不要去上班好了,万一会期会传染,说不定还要害得大家一起遭殃……”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我知道我知道……”
“你就回去啦?”
“嗯……”
“确定不要我送?”
“不用了,最坏的意外顶多也就是飞机坠毁正好掉我头上。”
“杰昀……”
“好啦好啦,我回去了。”
我今天才彻底发现自己的耐受力原来堪比超级小强,如此这般都能大难不死,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想要插进锁孔里。
可是我的脖子一动就会痛,我根本无法低头,手都冻僵了,摸了半天也没摸准钥匙孔的位置,所以在挣扎了数分钟之后,钥匙最终掉在地上。
对了……我还回来这里干什么?这里现在不是别人在住了吗?
“咦?你回来了啊?”正当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陆昊宏的声音从楼道传来,我只得整个转过身子才能面对他。
“你怎么啦?”他从地上捡起钥匙递给我。
“没什么……我回来拿东西,马上走。”
“你找到地方住了?”
“没有……但是我跟你萍水相逢,就不多打扰了。”
“哦……”他拿钥匙准备开门,在走到我身后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咦,好大的药味儿……”他吸吸鼻子,最后凑到我的跟前,“你受伤了?”
我摸摸后颈,有一节绷带露了出来,“啊,没什么,出了点小意外,烫伤而已。”
“那你现在,不会连脖子都不能动吧……”他看着我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
“嗯,会痛,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好。”
“那换药洗澡都不方便吧。”
不懂他干嘛突然这么关心人,“无所谓了……”我有气无力地说,“什么样倒霉的事情我这几天也都碰得差不多了,再倒霉也就这样了,随它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都觉得我自己有去当和尚的潜质,都差不多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了……
陆昊宏突然睁大眼睛凑到我面前。
“你干嘛?!”我后退两步。
“看你啊。”他前进两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看我干嘛?”我只得又会退了两步,但是,不幸的,已经触到墙壁了。
“不干什么。”
“……”我已经没有跟他把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继续下去的力气了,索性就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耳垂下面有两颗红色的痣呢。”在我以为我的眼珠子已经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时候,陆昊宏忽然发出声音。
“唔……是啊……”我的右手不自觉地摸上右耳垂,在耳垂的最底端有大小不等的两颗朱红色的痣,“生出来的时候就有的……”
“很特别呢。”
“啊,是啊……”完全搞不清楚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这个上面,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这里吧……无奈,我只有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昊宏的脸,不知道接下来他又会把话题扯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上面。
谁知,他只是低下头,在我正准备放松戒备的时候,他又猛地抬起头来,害我的心脏猛地跳快了两拍。
“我决定了!你就住我这里吧,房租收你四成。”说完这句话,他退后了两步,我们恢复到正常对话时应保持的距离。
“呃……”十秒钟之内,我的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最后那句话的具体含义,于是,本能的问了一句,“呃……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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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今天听房东太太说,你钱和证件都被偷光了,身份证补办要时间,即使是开临时证明,这几天之内也拿不到手,所以现在也补办不了银行卡,也就是说,没有钱,那你肯定找不到地方住啰。”
“呃……是这样没错……”我一大早上爬起来找房东解释了半天,她一直都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还好她最后终于相信了……只是,这小子干嘛突然变得这么富有同情心。
“那不就结了,正好你又受了伤,我们住一起有个照应嘛!”
“但是……”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没钱,房租我已经付了一年份的了,你什么时候有钱给我就行。”说着他拉着我的手腕将我拖进了屋子。
“锵锵~怎么样?我今天有特地叫人来改造哦,是不是觉得大多了?”
我呆立在门口,想不通为什么早上离开还一如往常的屋子到了晚上就面目全非了。
除了厨房和卫生间以外,客厅卧室和储物间之间的墙全部被拆除了,看起来确实比原来大很多。
房间两头各摆了一张单人床,一半用简易衣柜挡去,留了一半供人爬上爬下。
电视、组合沙发以及茶几摆在屋子正中,正好把屋子分成大小相等的两块。而这两块中间空余的地方一侧分别摆放了两张相同的写字桌,另一侧则摆放了几乎与屋子内空同高的书柜。
“简易衣柜挡一半其实是为了让你觉得有私人空间,另外也可以节省室内的空间。如果你觉得安全感不够的话呢,换成屏风之类的也没有问题,你觉得呢?”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我,感觉像是个等着被夸奖的小朋友。
“啊……要是你不喜欢,就再加堵墙好了,其实现在很多年轻的室内装璜设计师都喜欢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摆在一间小屋子里面……”看我傻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有反应,他忽然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不是要说这个……”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问题太多太突然,有点找不到重点的感觉。
“哦?那你是要说什么?”
“这些家具,全是新的?”不对……我不是想问这个。
“对啊,今天刚买的。”
“……墙是一天之内拆完的?”也不对,我最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不是,实际上拆墙只花了2个小时,清理并且贴上墙纸花了3个多小时。”
我看着房间,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完全被这个不知道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小子给绕晕了。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可是找的全市最好的装修公司,付了3倍的价钱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做完的,效果确实还算不错。”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好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展品。
“最后一个问题……”我深呼了一口气,总算恢复冷静。
“什么?”
“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要我住在这里?而且确定我会住在这里,我们好像是昨天才认识的吧。”我没有请他收留我,而且他昨天一开始的时候还毫不留情地赶我走,就算他突然良心发现善心大发,也并没有提前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住在一起。
但是屋子里现在有两张床两个衣柜两个写字桌以及两个书柜,总不可能是商家大酬宾买一送一吧。他怎么能这么肯定我就一定会住在这里呢?
“嗯……”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应该说,是我想要你住在这里。”
“为什么?你昨天不是还赶我走?”语气都与之前完全不同,冷冰冰的威严不可抗拒的感觉,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
“我赶你出去之后有好好想过,我不应该那么过分,你的钱丢了手机也丢了而且你说你没有地方去外面又冷还转了钟,所以我后来又叫你进来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我当时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明明还有说什么‘要吼找房东’‘不干我的事’之类的话。”
“因为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啊,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也没有收留你的义务。”
“是……没错……”我真的已经严重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了,觉得跟这种人沟通简直比缺氧还痛苦,“但是,好像也是在同一天的仅仅半个多小时之后,你又把我叫回来了吧。”
“因为你确实坐在这里没有走啊。”他用那副严肃认真公事公办的表情说出这种完全弱智的理由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直接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他赢了,他成功地让我彻底语塞。
“另外……关于第二个问题,其实你已经没有选择了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陌生,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除了名字之外我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但是他那种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是,我没有选择,但是我们认识的时间还没有超过24小时,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强盗土匪或者是杀手通缉犯之类的?”哼,原句奉还给你,自作聪明的臭小子。
他愣了一秒,然后笑了起来,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诡异。
随后,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一样的东西,墨绿色的,等一下,看起来好眼熟……
“看清楚了,我是你的同届校友,丁杰昀同学。”他将本子打开放在我眼前。
天,我们学校的学生证,而且,他还真的是和我同一届的学生。
“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我觉得我完完全全被这个死小子耍了,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耍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很正常啊,你是学美术的,我是学数学的,你们院在学校的最南端,离宿舍楼最远;我们院在学校的最北端,就在宿舍楼旁边。你放了学就直接从南门出 去,我放了学就直接回宿舍,你又不住校,碰到的几率本来就小了,再说你也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也没有进学生会,我们怎么可能有机会见面?”
“唔……你联邦调查局的啊,这种事情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笑着耸耸肩,随手把学生证放回裤子口袋里,“既然大家以后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当然还是多多了解一点比较好。”
看他笑得高深莫测的样子让我真的很有掐死他冲动。
“以后多多指教了。”他突然伸出手来。
“呃……哦……”我慌慌张张握住他的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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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觉得,他除了思维逻辑奇怪了点之外,人还不算坏。
不管怎么说,起码有房子住了……
这么说来,其实我还蛮好收买的……
“对了……陆昊宏……”
自从那天确定住下之后,几天都相安无事。由于卧病在床,每天的伙食问题都是陆昊宏负责解决,所以我完全可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碰到意外的机率就无行小了很多……
只是……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反倒让我觉得心里不踏实……并非我自虐,只是在能确定彻底的不倒霉之前,我都一定要小心谨慎,以防又发生任何不测。
“怎么啦?”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收看的节目居然是《每日证券》……跟我同年,那也应该是21岁左右吧,为什么会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看这种节目?我不明白是我太晚熟还是他太少年老成,抑或是,他根本就是个有着奇异喜好性情古怪的人。
“你说,房租……算我四成,随便什么时候给你都可以是吧……”
“放心啦,不会算你利息的。”他头也没回,仍然盯着宽大的液晶屏幕。
“嗯……你这些家具都很漂亮,哪里买的啊?”在床上翻滚了数圈之后,我又开口。
“家具城啊。”
“哦,你挑的都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呢,很有眼光。”索性盘腿坐起身来看着他的侧脸。
“谢谢。”
“啊,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实话,看你用的东西,就知道你是个很有品位的人~”
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啊,打扰到你看电视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我干笑了两声,发现他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直说,不要在那边拐弯抹角。”
“我没有拐弯抹角啊!”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是心脏却老实地加快律动。
“你如果是想问家具是不是很贵的话,我告诉你,对于我来说,不贵;不过对你兼职的那点收入来说,可比天价;如果你是想问,家具是我出钱买的两份, 你用不用有钱的时候连买家具的钱也要还给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用!我大不了当我自己拿那钱去资源贫困灾区了。”他说完之后扭过头继续盯着电视。
“呃……”
“还想问什么?”他又猛地转过头来。
“没……我是想说……为什么你知道我要问这个……”
“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什么东西都挂在脸上,所以你还是有话直说比较可爱。”
“切~”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朝他皱了皱鼻子。
“切什么切,免费赠送高档家具一套,无利息无时限贷款,碰到我这么好的人,你还不赶快闷在被子里偷笑去。”
“没什么,只是……你明明有心做好事,为什么还要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次轮到陆昊宏发愣了,他罕见地目光呆滞了10秒之后开口,“我有凶神恶煞吗?”
“有……是你让我说直话的。”说完这句,我飞快闪到衣柜后面。
“哦……抱歉我自己不觉得,我以后会改的。”
我从衣柜后面爬出来望着他,他看了我一眼,随即转又有对上电视机屏幕。
真的,是个怪人,这个陆昊宏……
一个星期转眼过去了,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至此,陆昊宏不再是我的免费保姆,我也必须从温暖无比安全无忧的被窝里爬出来,开始过无产阶级大学生勤工俭学的生活。
“说起来,你寒假不在家里过少爷生活,跑出来在这破房子里耗着干嘛啊?”
“啊?”陆昊宏将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转投到我的脸上。
“每天除了出去买吃的之外就泡在这里看电视敲电脑,而且这大过年的,你爸妈不会要你回去一起出去拜年什么的吗?”我边啃着昨天早上剩下的半个面包,边喝着热牛奶,边看着陆昊宏将早餐晾在一旁置之不理,只顾着研究显示器上呈现出来的那些不知所谓的曲线。
“拜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特新鲜的词汇,“好像只有别人到我家来没有我们去别人家的经历,所以我在不在家根本无关紧要。倒是,你不是也窝在这里哪都没去吗?”
“嗯……”我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也对……”然后把空了的马克杯拿去厨房洗干净。
“你都不用干兼职哦。”将杯子放好,我开始穿外套。
“这不正干着吗?”他望着我,指指电脑,“虽然不干也无所谓,不过我也没有兴趣靠父母养一辈子。”
“这个?”边扣扣子我边凑近他的电脑屏幕,看到一幅弯弯曲曲的函数曲线,“这是什么兼职?”
“炒股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呃……哦……”我知道你关心这个,没猜到你还可以用这个赚钱。
“其实找到窍门会很简单,又轻松又赚。”我相信他成功地看到我想要杀人的表情,“你今天去上班啊?”打了个呵欠,他突然转移话题。
“是啊……”我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的钟,快到八点半,“不早了,先走了。”
“哦,过几天就要开学了,虽然大三了没什么课,但是你也小点心,别又把自己弄得半身不遂的……”
我回头瞪着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啰。”他一手搭在旋转椅背上悠哉地说。
“你……”我更用力地瞪他。
“别瞪我了,迟到了是要扣工资的。”他伸手指指墙上的钟。
“切~”转身走出屋子,用力关上门,听见他在里面说了一声,“祝好运。”
唉……好运……要是能祝出来的就好了……
“杰昀,你活着回来了啊。”在员工休息室门口和张耀宇碰了个正着,他一脸感叹地说。
“是是是,本人是打不死的小强,还是你们都比较盼望看到我挂的模样?”
“没有啦,康复就好。”
开衣柜,换制服,本来应该无比熟悉的事情,却不知道问什么做得格外吃力。
我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衣柜上才找到了站立的支点,似乎有种在一直前进的路上突然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有句话呢,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耀宇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有句话呢,叫‘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每个人都会有倒霉的时候,看开点,咬咬牙,说不定就雨过天晴了。”
我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他,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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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说风凉话,虽然你的感受我是不清楚啦,但是谁会一辈子一帆风顺呢?人活着就是件麻烦事,但是既然活着,就应该努力让自己更开心才对。”
我继续呆呆地看着他,不做任何反应。
“干嘛?不是打击这么大,傻了吧?”他一脸紧张地拿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没有,”我收回双手直起身子,“只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混世魔王讲起大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而且我听起来吧……还蛮有说服力的。”
“哈~虽然我不是个好学生,逢课必跷,逢作业必抄,逢考试必带小条,包夜打游戏,白天伪尸体,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不懂做人的道理,”他突然双手用 力地捏着我的脸颊,“好好学着吧,三好学生~社会是复杂滴~现实是残酷滴~我们很多时候还是需要把阿Q精神进行到底滴~”说完便松开双手,摇头晃脑地走 了。
“……臭小子……很痛耶……”我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脸哀怨地叫着。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一席话的作用,心情突然轻松了很多。
“好!工作了~”深吸了一口气,我面带微笑地走出了休息室。
不过事实告诉我,在你的厄运还没有到尽头的时候,千万不要天真的以为,调整好心态就可以不再触霉头。
人是很情绪化的生物,心情往往影响你的感觉,所以,不要盲目地相信感觉,因为人的感觉在很多时候都是相当不可靠的。
当那个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魅力非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男人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走进咖啡店的大门之后,我的心情又再一次地降到了冰点以下。
“呀,你熟客,”张耀宇托着盘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不过好像很久没来了哦。”
“麻烦你帮忙接待一下。”我阴森森地说。
“怎么啦?”张耀宇一连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没怎么,不想看到他而已。”我发现他已经看到我了,索性转过身去面对着吧台。
“哈?!不会吧?你不跟他是铁哥们吗?怎么?吵架啦?”他把脸凑过来,小声地说。
“送你的咖啡去吧,小心被经理抓个正着。”我黑着脸瞪他,他吐了吐舌头,转身走开。
哼,去他的铁哥们,完全是为了掩饰我们真正的关系胡诌的。
明明我们已经结束了,还这么高调跑来干嘛?炫耀你左手上那枚戒子啊?烂人!
可是,上班时间,是不可能真的躲起来的。
我马上便受到呼唤,偏偏叫我的客人还就坐在他隔壁桌。
“服务生,结帐。”
“好,请您稍等……”我知道他正在看着我的一系列动作,就像以前那样,面带微笑地,不易被人察觉地看着我。可是现在这种行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像受到了监视一般,浑身不自在。
我从前台拿到账单,递给这位客人,然后收钱,回前台找零,送还过来,然后带着微笑地说了句“欢迎下次光临”。
客人起身离开,我正准备转身之时,被他抓住手腕。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吗?”这一句大概是我这辈子说出的最冷冰冰的服务用语。
“需要你听我说几句话。”明明才几天没见,他忽然变得异常陌生,大概,结婚之后,男人多少是会发生些改变的。
“不好意思我很忙。”我干脆皱起眉头,极力夸张地表现我的不耐烦。
“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若是以前,被他这样看着,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拒绝,我相信不仅仅是我,任何一个人都会失去拒绝的能力。可是,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如果您不需要我为您服务,我想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伸出手去,想要掰开他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可是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掰不动。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是想说,如果我不听他说话,他便不会放开。
“吕威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拜托你不要拉拉扯扯的。”
“除非你答应听我说话。”他手上的力量一点也没有减轻。
“我已经说过‘后会无期’了,你听不懂中国话是不是?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
“昀……”他看着我,颇有些无奈。
“不要叫得这么亲热,要是被你的新婚妻子知道,恐怕不太好吧。”
“不用管她。”
“呵,你还是一样绝情,她听到恐怕会心碎的。”我已经不打算和他多做纠缠,转身准备走,为了他今天的成就,我不信他会不松手。
可是没走两步,我不得不转过身去瞪着他,因为我听到他问,“你最近是不是跟一个男孩子住在一起?”
“你监视我?!”我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的音量,本就算不上喧闹的咖啡厅里,此时的我变得异常突兀。
“我没有……我只是为了你好,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住在一起……”
“你没资格管我!”我近乎咆哮地说。
“昀,我……”
我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杯子,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的咖啡从他的头顶泼下,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让他住口。
他本能地闭上眼睛,深棕色的液体打湿了他的头发,流过他的脸颊,掉落到他白色的衬衣和深色的西服上,然后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全场安静极了,大家似乎都摒住了呼吸。
“丁杰昀!”经理压低声音对我咆哮着,眼睛都快放出火来。
“先生实在抱歉!”他拿着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毛巾,边为吕威擦拭着衣服上的水珠,边不停地道歉,并做着会负责赔偿他西装之类之类的承诺。
“丁杰昀,快道歉啊!”可是他忙到汗都从额头上冒出来了,吕威也没有给他任何反应,于是他转过头来瞪着我,一副想把我剁碎了炖汤的样子。
我也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唯独在这件事情上面,我是绝对不会低头的。
吕威忽然轻轻挥开经理为他擦拭的手,慢慢睁开眼睛,对上我的视线。
他的睫毛上还残留着些许小小的液滴,不知为何,他这个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些凄凉。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居高临下。
“丁杰昀!”经理在一旁不停地使眼色,然后用他激动的声音提醒着我,要赶快道歉,不然我就得吃不完兜着走。
我依然只是冷冷地看着吕威,把手上的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丁杰昀,你……”看得出来经理已经有冲上来揪住我衣领并揍上两拳的冲动了。
“对不起。”声音并非出之我的口,经理就像被人点了穴般定在那里,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吕威,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吕威看着我,叹了口气,然后放开我的手腕。
“我辞职。”下一秒,我转身对着经理,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在张耀宇惊讶的目光中,笔直走出了店外。
从这里开始,就从这里结束吧,已经没有什么好眷恋的了。
“这么早?”听到我开门的声音,陆昊宏问道,却在转过头之后一脸的惊讶。
“你不是这么惨,在经历种种不幸之后,又被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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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索性就势坐到地上,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只穿着单薄的制服便匆匆走回了家,一路上居然完全没有觉得冷。
“怎么?别告诉我你心情不好得罪了顾客,所以就被炒了。”陆昊宏将整个椅子转了个个儿,正面对着我。
“嗯……差不多吧,我把一杯咖啡从人家头上泼下去了。”
“哈?”他弯下腰凑近看了看我,满脸的不可思议,我干脆转过脸给他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对望数秒,他又直起身子,然后得出结论,“你们有过节吧,而且这疙瘩肯定还挺大的。”
“这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何方神圣,又被他猜中了。
“看你一副受打击的样子,上次被人无故烫伤那么倒霉的事情都没见你这么不爽的表情。”
“受打击?!”我指着我自己的鼻子,只见他点点头。
“不会吧……”难以置信地摸摸我自己的脸。
受打击,怎么可能?明明我有当众泄愤,怎么可能会有受打击的表情?
“算了,你做也做了,后悔也没用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把双手伸进头发里,使劲乱抓了一把,然后甩了甩头。
“啊,不如,我们出去逛街好了。”陆昊宏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逛街?”我抬起头看着他。
“嗯,有什么问题吗?”
“那好像是女孩子喜欢做的事情吧……”
“有什么关系?谁规定男人不能逛街?”他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将我从地上拖了起来,“那首n老的歌怎么唱得来这?‘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是该出去散散心了~”他的力气很大,我只得被动地向前挪动。
“快啦,去换套衣服我们就出去。”
“不是吧……”
“是啦是啦~快点~”他在背后推着我,把我推到衣柜前,然后打开柜门开始自顾自地找起衣服来。
“这个不错,”说着头都不回直接顺手扔到我脸上,“啊,这个看起来也不错,”继续扔,“啊,这个……”
“陆昊宏……”我从脸上扯下衣服,黑着脸瞪着他。
“咦?打到你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着又打算将手上的衣服朝我扔过来。
“够了,你!”我一把扯了过来,将手上的三件衣服一起丢到床上,然后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来。
“衣服我自己会穿,不劳您费心……把我的衣柜弄得乱七八糟,不用你整理是吧?”
“我不是故意的啦~”他摆摆手,忽然很小声地说,“不过……你总算恢复正常了……”
“啊?你说什么?”我转过头来看着他。
“叫你动作快点啦!”他毫不留情地送了我一记白眼。
大街上人潮汹涌,一幅热闹景象。
人们穿上新衣服,或走亲访友,或外出休闲,大家都喜气洋洋地感受着新年的气氛。
“唉,中国人就是多……”在被挤散n次之后,陆昊宏不得不在街边停下来等着我,喘口气的同时也意外的抱怨着。
“人多不好吗?毛主席说过,‘人多力量大’。”站到他身边,我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眉。
他一连嫌恶地看着我,“我说,你出来之前还要死不活的,现在怎么这么好精神?”
“多少受了点感染吧……”我耸耸肩,转眼望向人群,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情绪化的人……”说罢,陆昊宏又向前迈开步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突然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不过也好,精通自我调节会比较不容易受伤。”
“你又在啰嗦些啥啊?”
“没啥没啥~”他摆摆手,“我们继续‘急流勇进’好了~”
“还说我,你根本就是喜怒无常。”
他没理会我,只是抬起脚步,继续穿梭于人群之中。
我只得跟上他,在热闹的大街上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我们就这样在街上胡乱逛着,像刚出山的原始人,东摸摸西嗅嗅,左瞄瞄右瞧瞧,好似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大街小巷,依然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攒动着的人头。
“会不会觉得很热?”陆昊宏抬头望了望天空,在阳光的反射下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鼻子上细细的汗珠。
“会,严重会!我背上都汗湿了。”我丝毫不夸张地用手在脸旁大力扇着风,只可惜力度不小效果却不大。
不过环顾四周,发现不论是奶茶店甜品站还是买冰品的小摊前无一不是堵出人墙。
再抬头看看天空,真是烈日当空照,十分刺眼。
虽说在这个四季极度分明的城市,冬天暖和一点是很受用,但明晃晃的日头现在看上去真是半点也不可爱。
把目光投向身边的陆昊宏,他也只得无奈地向我耸耸肩。
“不管了!”我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认准一个目标就往人堆中挤去,“我可不想成为在温带季风气候地域大冬天被渴死的第一人!”
“喂,你慢点……”陆昊宏在被我拖的情况下挤得恐怕比静止不动时要惨很多倍,“我也不想变成大过年的在大街上被人拖着活活挤死的第一人啊……”
好不容易在头破血流之前抢到两杯蜂蜜柚子茶,我们感慨万千地站在路边的某个墙角处开始喝了起来。
“呼……”认真吸了一大口茶水,陆昊宏满意地深深吐出一口气,“终于得救了……”
我则是很没形象的把盖子揭开来,直接拿着杯子就往嘴里倒。
也不知道是不是背上有汗的原因,一阵凉风吹过,我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陆昊宏心满意足地喝完饮料,顺手将纸杯扔进了两步之遥的某个垃圾桶里,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我正木讷地盯着天边一动不动。
“刚才还生猛海鲜似的,怎么一下就变成霜打的茄子啦?”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以前总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倒霉的时候就连喝凉水也会塞牙缝”这一说。
如今看着天空乌云滚滚,听着头顶雷声隆隆,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之时,特别是,就在几分钟之前明明还是明日当空照热汗满背流的状况,我才不得不切身体会到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有此感慨时的悲凉心境。
“现在,应该还是冬天吧?”我不知道此时应该有什么反应,只是喃喃地说,“难道还会下雷阵雨不成?”
下意识地还想念叨些什么,可声音却被渐强的风吹散,最终连口都不便张开。
忽然觉得左手腕被人抓住,向某处拖动,我抬起右手挡住因风沙而睁不开的双眼,从指缝里可以隐约看见陆昊宏的背影,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拽着我走,最终在某个大型百货公司入口玄关处停住了脚步。
“大概要下雨了。”透过透明的玻璃落地门,忽然发现街上的光线比先前灰暗许多,彩旗、树枝以及为数众多的行人全被吹得东倒西歪,相比较起来,站在一墙之隔的室内,却安宁得好像另外一个世界。
看我只是默默地盯着街上某处毫无反应,陆昊宏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面前玻璃上呈现的模糊的影象理了理自己被吹得零乱的发型。
雷鸣声越来越大,似乎一头被禁锢得太久的猛兽,一旦肆虐起来便毫无遮拦。
“你说我是不是特倒霉?”我没有转头去看身边那个与我差不多高的男孩,语气倒算平静,“难得出来溜达都能碰上下雨,偏偏今天之前的一两个月都是天天出大太阳,跟春天似的。”
渐渐也有人奔进这个商场的玄关处,大约也是以防万一,先占个躲雨的地方,于是我们所处的空间变得越来越拥挤。
“又不是整条街上就你一个人,”陆昊宏最终没能忍住,伸出手来拍着我的头发,直到把它们弄得看起来与平常差不多为止,“再说这雨不是还没开始下吗?”
谁知下一秒,老天便像偏不让有人安慰我似的,开始往下洒着大滴大滴的雨点,很快雨滴由稀疏变得密集,最后有如瓢泼。
“呵呵,”我瞟了正暗自尴尬的某人一眼,“还好,真的不止我一个人,”指了指门外正抱着头冲进我们的“暂时避雨地”的人们,我轻声笑了起来,“最少,我还拉了个垫背的不是?”
陆昊宏很干脆地白了我一眼,但看得出来,他眼里其实是在笑的。
“其实吧,我还挺喜欢淋雨的,可惜现在是冬天,不然也就不用这么无趣地躲起来了。”周遭的人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多半是抱怨好端端的下个什么雨之类之类的。
我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望向玻璃外面毫不平静的世界。
“还以为你又要开始自暴自弃了呢,”陆昊宏也在我身旁拣了个位置坐下,“我还在想,你等下要是去跳楼撞墙或者躺马路中央什么的,我是劝你别犯傻呢,还是干脆推你一把然后再帮你收尸比较好。”
我直接一脚踹过去,他配合地在地上滚了两滚还哎哟直叫,再抬起头来看着我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管周围的人有没有以异样的眼光望着我们。
“不过话说回来,这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谁知道?在我们饿死或者冻死之前停不就好了,”陆昊宏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不如我们上去打电动好了,这家商场八楼是电动城来的。”
“不早说。”我白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是是是,是我强行带你出来的,怎么敢让丁少爷败兴而归呢?”陆昊宏也站起身来,嘴一张又是一副欠揍样。
我又一记白眼送过去,这几天我白眼翻得似乎特别多,不知道这事干多了会不会变成死鱼眼,我很郁闷地想。
就这样来到电动城,倒是很快打发了大雨纷飞的时间。
看雨差不多停稳了之后,我们又冲进麦当劳狼吞虎咽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想回家的方向启程。
此时已是夜里,人们似乎将不久前的那场大雨忘得一干二净,又开始结伴而行,尽兴娱乐,只是从街边的积水才可以看得出一些曾经冷清的痕迹。
商业街灯火通明,竟比白天看上去还要璀璨夺目。
我们谁都没有讲话,只是默默地走着,与狂欢的人们背道而行。
“喂,”我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陆昊宏,“刚才不是还下过雨吗?怎么会有地方失火的?”消防队的警鸣声不绝于耳,前方不远处,大火翻滚黑烟纷飞,直冲黑茫茫的天际。
事故现场附近布满了围观群众。
“谁知道?”陆昊宏只是看着失火的地方,我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他乌黑的瞳仁此时正反射着扑闪赤红的火光,“不过刚才风也挺大的不是,也许是什么化学物质燃烧,雨水越浇火越大也说不定。”
“哦……但是,你有没有觉得,那是我们小区的方向?”
“有啊。”
“而且,烧得最旺的那栋楼,你觉不觉得看起来挺眼熟的?”
“嗯,好像就是我们住的那栋来的。”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像在谈论明天早上的天气一般,表现出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平静。
我顿时梗住,再无言语。
陆昊宏忽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丁杰昀,从实招来,你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以至于会招来如此天谴?”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我答得有些有气无力,“我丁杰昀上无愧于皇天,下无愧于后土,扪心自问无愧于祖国人民列祖列宗父母双亲,向来安分守 己严格自律,但却还是如此不幸……”我感觉脸上的痉抽了又抽,终于没能忍住发难,“TNND!我得罪谁了?做个奉公守法的良民居然还这么惨?!早知道就奔 阿富汗加入‘基地组织’,炸它两栋世贸大楼再说,指不定都不会有现在这么背,遭这么大的‘报应’。”
“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昊宏突然笑得前仰后合乱没形象,“原来……原来……原来‘基地’成员都是做良民做得太倒霉了,所以才去参加恐怖组织的……哈……还可以这样……哈哈哈哈……”
“笑吧笑吧,看口水噎不死你……”我面无表情的诅咒着面前这个抖个不停的人。
他仍是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才慢慢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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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的临时身份证明还在房里,早知道今天就应该带身上了。”又望了望火灾现场,我不无遗憾地说。
“算了,就你那人品,带身上了也不能保证不给人偷了去,我才买的新家具全烧光了都没疼,你疼个什么?”
“对哦,损失不小吧。”
“算了,比起失去整栋房子的房东太太来说,我这倒算不了什么。”
“你倒是豁达,”我不无怨念地盯着他,“钱多得舍得拿来烧也没看你捐赠给灾区人民。”
“谁说我没捐过?再说,灾区人民受灾再严重,能有你‘灾’得厉害吗?”
我只得瞪瞪瞪瞪死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话最终还是憋了许久也没敢说出口。
“走吧。”陆昊宏仿佛没看见我快掉出来的眼珠子,突然调头便走。
“走?走去哪里?”虽然数日下来已经差不多习惯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处事方针,不过习惯归习惯,在思维方式达成一致之前,沟通仍然存在着问题。
“你在这看着火也不会凭空就熄了啊,”他一脸“你白痴啊”的表情回头看着我,“再说你看那房子都碳化得差不多了,就算火灭了,还能住人吗?”
“……哦……”我转头看了看烧得黑乎乎的房子,暗自吐了吐舌头。
“那……”跟上他的脚步,我忽然又问,“那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呢?”
“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啊!”他干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瞪着我,一手叉腰皱着眉头,还说得特理直气壮,“不是你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有说过?!”当然,揶揄他的那次不算。
他一副脱力状,摇了摇头然后耸了耸肩,“无所谓,你愿意露宿街头我不拦你,不过不好意思,我就不舍命陪君子了。”说完便转身向前走。
我极端无语极度无奈,但还是在他快消失在街边拐角处之前,快跑几步赶了上去。
虽然是在室内,虽然是在夜晚,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张金光闪闪上面打着“VIP”字样的小小卡片无比地刺眼。
“麻烦安排一间套房。”我看见陆昊宏笑得无比亲和童叟无欺的把手中的VIP金卡递给前台的接待员小姐,而接待员小姐更是笑得一如初春的第一缕足以融化坚冰的阳光,用无比甜美的声音对他说,“请您稍等片刻,马上为您安排。”
我确信我不是饿晕了、冻傻了或是被打击成弱智了,我确定我是真的看到了——陆昊宏手上有这家国际连锁五星级酒店——一杯白开水能上百还不会有人觉得贵的奢侈娱乐场所的VIP金卡——它在我眼里能不金灿灿地闪闪发光吗?
靠,我到底瞎猫碰倒死老鼠撞到个什么级别的富贵人物,此时我才发现我对眼前这个青年的底细真的是一丁点都不了解。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来了一位容貌气质与前台小姐在同一个超高数量级的美型服务生,领着我们去陆昊宏定的房间。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贵宾卡?”我好半天才想起要问这个问题。
“哦,一个亲戚在这家酒店的德国总店上班而已。”他说得一脸无所谓。
我一下子找不到下文,索性闭了嘴跟在服务生会面走。
直道走到大开的电梯间门口时,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陆昊宏瞟了我一眼,停下准备迈进电梯间的步子。
“你确定?”我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面前的机器,“要坐电梯?”
“你怕它会半中途熄火?”大概看到我此时的表情陆昊宏便能轻易猜到我在想些什么。
“先生不用担心,我们的电梯是全套进口产品,厂家负责定期检修,所以性能是绝对有保证的,不会影响到客人的正常使用。”服务生果然训练有素,立刻转过身来,带着无比灿烂的微笑,用清亮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嘴角抽动了两下,目光又飘到陆昊宏脸上。
“你少草木皆兵了,”他索性抓住我的手腕拖进电梯间,一转头却笑得温柔无比的对服务生说,“不好意思,我朋友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服务生非常知趣地笑了笑而已,没再说话,走进电梯间按下数字键,就保持着笔挺的姿势背对我们而立。
“你看那无辜的房子都被烧成那样了,谁能保证这电梯就不会突然卡得不上不下的呢?”电梯启动的瞬间,我突然出声。
“好歹这也是五星级酒店不是,就算真卡在这儿,也会有人马上把它修好把我们给弄出去的。”陆昊宏依旧抓着我的手腕,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位先生,真的不会有您担心的这种情况出现,”我比较佩服的是,面前这位服务生脸上美艳的笑容依旧挂得住,而且看不出一丝不耐烦。
“那谁知道?”我颇有些直接忽略他发言的味道,“一般人要是碰不到电梯卡壳,我就肯定能碰到;一般人要是5分钟左右就能就出去的话,我就肯定会被困最少5小时。”
“我是无所谓啦,”陆昊宏一脸不在意,“碰上你这灾星我也没办法,只要50个小时之前能把我们弄出去就行,不然我会饿死的。”
“那说不定,正好第49个小时59分钟的时候灯啪的一下全熄了,然后就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滑索开始慢慢下滑,然后‘砰’的一声,我们都得挂。”
“先生,请您……”可怜的服务生,仍挂着微笑,试图安抚我这个妄想狂的情绪,只不过看起来陆昊宏也打算直接视他为无物。
“也不错啊,这里晚年难得出一次事故,出一次就这么惊世骇俗,还正好被我们碰上,说不定明天还可以上晚报头版头条,‘五星级酒店突发电梯事故,三人被困近50小时之后不幸活活摔死’之类之类的,人反正是要死的,死的时候还能上次头版也不错啊。”
“你想得到蛮开,那就好,免得我有负罪感。”
“谁说的?我要是真被你给害死了我一定找阎王告御状。”
“先生,请……”
此时,就好像故意配合我们一起忽略这个可怜的服务生一样,电梯非常应景地卡了两下……然后不动了,就停在27楼,与我们将要到的29楼就差了2层而已。
“哈,应验了。”说实话,我笑得一点也不开心。
“我开始怀疑,你自己本身就是衰神转世来的。”
“唔,有可能。”
“请二位不用担心。”服务生估计也看出我们无视他的行为,索性转过身,背对我们按下了电梯上的求救通话键,对里面讲了几句之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就在小小的空间里突然无声的这一刻,电梯里的照明系统,也不知道该说他给面子还是不给面子,啪的灭掉了。
“丁杰昀,”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但我可以听出来陆昊宏这一声叫得有点咬牙切齿。
“怎么?”我朝他的方向转过头去,虽然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我看你还是去‘基地’好了,飞机票我出,给你定头等舱,顺便再送一把AK47给你作饯别礼物。”
“不行不行,我人品差成这样,万一一过去害得弹药库无故自爆,别人没炸倒反而把自己老巢给轰了那岂不是很有罪?”
“没关系没关系,若真能那样,世界各地人民都会为你建纪念碑的,纪念我们伟大的反恐英雄丁杰昀同志——牺牲你一人,幸福全世界。”
不知道在黑暗中,那位服务生会不会考虑我们的对话有几成会变成真的,也许已经怕得开始抖起来了。
我和陆昊宏则一句接着一句地扯着野棉花,从来没有发现过,跟他说正经的完全无法同步,说这些有的没的倒是能一唱一和挺有默契。
大概也是因为一直说个不停的缘故,我才不至于会怨恨起自己之前乌鸦嘴所说的那些话。
就在我们的谈话内容都快绕银河系一圈了的时候,电灯突然亮了起来。
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我伸手挡住视线的同时,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正处于超重状态——电梯又恢复运作了。
“挺有效率的嘛,才过了11分钟而已。”陆昊宏看了看手表,之后吐了一口气,似乎一块压在心头很久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请这边。”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服务生好像被消除了在电梯间里的一切记忆似的,又面带微笑地为我们领路。
“啊,我差点忘了。”陆昊宏突然停住脚步,右手腕还在他手里握着没放,于是我也只得跟着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
“就是跟你扯些有的没的,差点忘了正事了。”
“正事?”我没好气地看着他,“忘了给佛祖烧香求平安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他横了我一眼,然后变脸如翻书似的笑着对转过身来的服务生说,“麻烦带我去见你们经理。”
挣扎数秒,我最终无奈地被塞进电梯间里,好在此次电梯并未再发生任何意外。
“其实我们对贵酒店的服务十分满意,也明白那确实是意外中的意外,只是,不巧这个意外使我的朋友受到了相当大的惊扰。”某个180左右的俊秀青年无辜地笑着,若是身处大学校园中,不知又有多少花痴小女生要被电晕倒地。
“我明白我明白,我谨代表敝酒店全体员工向您以及您的朋友表示致深的歉意,如果您不介意,我们会为您免费提供的豪华标准间一天一夜的住宿以及西式 餐点作为补偿。”某个190左右的英俊青年更是笑得人畜无害,估计不管把他扔哪儿都可以电死上至50周岁下至15周岁的女性无数名。
“啊,您真是太慷慨了。”这边某人笑得更加春风得意。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另一边的某人笑得更是春光无限。
我的视线忽左忽右往返于两只狐狸的脸上n次,被两人可怕但却又无懈可击的标准假笑吓到n方次,最终,无限掩饰的强打恶要者与无限修饰的小恩小惠者达成协议。
我不得不感慨……这两个人不去做外交官实在是浪费国家资源……
“丁杰昀同学,看来你的修炼还不到级别,”第三次走进同一个电梯间,陆昊宏一脸打趣地对着我说。
“难不成你真的希望我们挂掉?而且还是摔成肉饼这么难看的死法……”我鄙夷地看着他,“就算我舍得死,也舍不得这一整栋酒店的帅哥美女们就因为这么一次小小的事故全都失业啊。”
“呕……”陆昊宏作出一副欲吐状,“你还真是……那啥……”
“‘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给点阳光就灿烂’,还是‘给个杆子就往上爬’啊?陆昊宏同学。”我双臂抱胸不咸不淡地看着他问。
“啊,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他这才直起身来,抬头看了看不停变换的数字指示灯,突然转移了话题,“快到了,折腾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总算可以睡觉了。”说着还有模有样地打了个呵欠。
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我一时无言。
服务生仍是礼貌地领着我们,打开房门,说明了几句之后便关门离开。
我走到房间左侧的床前,向后一仰,直接瘫倒。
“我洗个澡先,要是食物送过来你就先吃好了。”
咔嚓一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整个屋子便归于寂静。
我瞪着暖色系的天花吊顶,没有一丝睡意,但似乎整个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叫着好累,累到我一个手指头也抬不起来。
我知道我只是在故作镇定,起码身旁还有人的时候,我无法表露出真实的想法。
于是在一切归于沉静之时,我才能体会到那层伪装对于我来说有多么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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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小老百姓,就算牙全被人打碎了也还得一声不吭忍着痛往肚里吞,尽管被血腥味呛到被碎牙齿噎到,也还是得忍着已经在眼眶里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的眼泪,来维护自己微薄得还不如草根树皮值钱的尊严。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陆昊宏那样,生来注定衣食无忧,甚至可以呼风唤雨,而且本人也并非饭桶脓包一个,他非但不是败家子,还机智圆滑,能力超群,甚至连偶尔碰到的某些小小的倒霉事件也能立刻在他手中变成一笔意外收获。
我从未感觉自己如此不济,但老天虽然不公平,至少,还有一个如此能耐的人在身边给我沾光不是……
叹了口气,继续如死尸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直到门铃被按响,我才不得不起身打开门。
“啊,好香呢!”陆昊宏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便从浴室走出来。
服务生将餐车推进房间。
“用餐完毕之后,您可以将餐车直接推到门外的走道上,或者拨打客服电话,我们自会有人收拾。”
“好的,谢谢。”
“不客气。”服务生微笑着对我点点头,然后走出门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连走回床边的力气都没有,我干脆坐到沙发上,懒得动弹。
“不吃?”从头上拿下浴巾,陆昊宏甩了甩已半干的头发,扭成一小绥一绥的发丝便散乱地乖乖耷在他的头颅上。
“不饿。”我将头向后仰靠在沙发背沿上闭上眼睛,说实话这个时候闻到食物的味道很让我反胃。
“那去洗澡?”“不想动。”“……”
“喂!你干嘛?!”沉默数秒之后,陆昊宏忽然无声无息欺身向前,作势要把我拦腰抱起来,我被吓得睁开了眼睛。
“不干嘛,看你挺累的样子,打算帮你洗澡罗。”
“不用了……”我抽了抽嘴角。
“害羞个什么劲?都是男的怕什么?”他一脸没所谓的表情。
不说这句还好,他一说这话我不知怎么的,脸就忽然烫了起来。
“不是吧?真害羞了?”他偏好像要戏弄我似的,贴近身子的同时干脆伸过手来抓着我的两条腿。
“真的不用了……”我死命把他的手往旁边拉,侧过头才不至于让他呼出的热气完完全全喷洒在我的脸上。
“怕什么,你有的我都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一掌推开他那颗越靠越进一脸无辜的脑袋。
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一溜烟冲进了浴室。
“明明这么有精神嘛!”他像奸计得逞的狐狸,在我关上门之前懒懒地笑着喊了这么一句。
泡澡确实可以让人放松身心,我坐在浴缸里,听着哗哗的水声,盯着升腾的水汽发呆。
水渐渐充满了整个容器,我的皮肤开始泛出红色,身上滚烫滚烫,带着些微近乎麻痹的感觉。
身体开始觉得飘飘然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曾经在某个格局不太相同的浴室里,似曾相识的场景下,总会存在于眼前的某个人。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宽厚且富有弹性的胸膛,最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有如深潭般的深褐色双眸……
他有时坐在我的对面,淡淡地笑着看着我,一看就是好长时间;有时候从背后抱住我,把棱角分明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肩窝,单纯地耳鬓厮磨。
这样的时候,他从来沉默,这会是他难得的放松时间。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愿意听我谈天说地,或抱怨世道不公,或表达对某些事情的感动。
那时的我,像个几岁的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就是不愿意安静下来。
而他,就像那时飘着淡淡柑橘香的白色雾气,带着暖暖的温度,似有似无地包裹着我,温柔如水,让人觉得安心。
现在哪个人会在哪里,干着什么呢?
……明明是应该恨他的吧,可是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我却只能记起他的好,忆起他的温情?
我用力甩了甩头,丁杰昀,你这又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有老婆了,你为什么还要想起他?
可无论我怎样勉强自己不去想他,即使用力闭上双眼用力捂住耳朵用力甩着头,也还是无法将他的样子从脑海里赶出来。
越是拒绝去想,记忆便越如破了堤的洪水,冲刷着薄弱的意识,淹没疲惫不堪的灵魂……
忽然一阵窒息,我死命地抓着浴缸的盆沿,好像不抓着它,我便会被自己心里的那股惊涛骇浪给淹死。
我用力地抓着光滑的瓷面,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到指节发白,然后,终于找到了呼吸,我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威……威……吕威……”我头脑中一片空白,耳朵开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氤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蒸汽,然后再模糊不清的世界里出现无数的幻影,全是他的脸,他笑的脸,他皱眉的脸,他关切的脸,他沉睡的脸……
我原以为早已忘却的昔日种种,竟全数从强自上锁尘封的匣子里迸裂而出,历历在目,清晰得令人想吐。
我昏过去了。
从忘记关上的水龙头里流出的热水缓慢地注满浴缸,然后像小小的瀑布般从盆沿溢出来,若非浴缸和地上都有漏水孔,也许我会就这么被活活淹死也说不定。
被陆昊宏抱出浴室,是在我开始泡澡的3个小时之后。
我浑身发烫,皮肤红得像被煮熟的虾子。
当然,这是在我第二天下午昏昏沉沉醒来之后才从他嘴里得知的。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我一看表发现你居然进去了2个多小时还没有出来,我撞门撞那么大声,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听到回音,害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已经自行了断了!”
我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大概昨天一夜他都没有睡好,白皙的脸上,黑色的眼圈异常醒目。
只是一开口,他便又吼又叫,尽管嗓子是哑的。
第一次看到陆昊宏如此紧张的表情,我原以为他从来是风轻云淡的。
他还在碎碎念着些什么,我没有听进去,只是躺在床上望着站立的他笑了。
“谢谢你。”还未从虚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我根本不确定是否真的还有气力扯动面部繁杂的神经,只觉得我应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愿没有笑得太难看。
他忽然闭上嘴,淡淡地看着我。
一时间,我以为,是电影的画面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静止无声,飘渺却又真实。
“……我……在昏迷的时候……有没有说些奇怪的话?”我隐隐约约地记得,那时我好像一直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谁……谁知道……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谁还会注意你说没说话啊?没断气才是重点啊!”他猛地别过脸去,但我仍能看见,那抹突然出现从他的面颊上一直延伸到耳根处的红晕。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有罪,害陆大少担惊受怕了。”忍住笑意,我忽然出声,歉道得一点不诚恳。
“切,真是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在自家泡澡可以泡得昏过去,啊,不对,是第一次目击,真不知道,是不是衰神看上你了。”将头转过来看着我的时候,他的脸色已恢复如常。
“谁说这是‘自家’了?明明是酒店来的。”
“没差好不好!”
“哪里没差?明明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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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看着我,“害我白担心一场,你恢复得倒蛮快,这么快又中气十足了。”
“我敢不恢复得快吗?要是害陆大少爷担心太久担出什么毛病来,我这个欠债累累的穷光蛋哪里去搬出一大票的精神损失费来赔你啊?再说,要是因为我害得陆家二老的宝贝儿子怎么怎么样了,那我哪里能变出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儿子赔给他们啊?”
陆昊宏睁着大眼睛瞪过来。
“哎哟,你别瞪了,瞪得我又开始觉得头昏了……”我故意气若游丝可怜兮兮地扶着额头。
“切,谁理你啊,你爱昏自己昏去,我可没那么多美国时间陪你耗!”说着他还真的一手操起沙发上搁着的外套,穿上便往外面走。
“喂,你去哪儿啊?”我撑起上半身问。
“你安心歇着吧你~”从门缝里丢进来一句话,他砰地关上了门。
我耸了耸肩,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倒回床上,不知不觉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陆昊宏近在咫尺的睡脸,均匀平静的呼吸似有似无地打在我的脸上。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似乎因为疲倦,没有脱衣没有盖被,甚至是身体只放了一半在我的床上,就趴着睡着了。
也许是他想跟我说些什么,可却又没有叫醒我。
房间里一片昏暗,外面似乎在下着雨,稀稀落落地响着。
我就保持着醒来的姿势,没有动弹,就这么侧着脸看着身旁的男孩。
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又浓又翘,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覆在眼睑上,鼻子直挺挺的,鼻梁似乎比一般东方人的要高出一些,再往下,是淡色的薄唇……
以前都没注意,他的五官有这般精致。
这样呆呆的看了他不知道多长时间,我掀开被子下了床,将他整个人翻过来挪到床的中央,然后帮他脱衣服,打算让他好好睡一觉。
外套右侧的袖子拉到手腕处的时候卡住了,我将手伸进袖口,这才触碰到他的右手,掀开遮挡物,我才发现,他的手上捏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轻轻取了过来,发现信封并未封口,下端有一处突出的硬物,一时好奇,我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呆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好。
静静躺在床边一角的,是一沓契约书,房屋平面样式图,几张收据和发票,以及,分别串在一起的两对钥匙。
我抬眼看着那个睡得像个婴儿的男孩,忽然觉得眼角发烫。
一夜没睡,守得我醒来之后,又立刻出门去,就是为了再租一套房子?
信封和那些纸制品都皱皱的,还带着些湿润的触感,是不是突然下雨了,你又没有带伞,就这么淋着回来的?
陆昊宏,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为什么可以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好到这种程度。
陆昊宏新租的房子在一栋白领公寓楼的17层,小户型精装修,家具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外加交通便利,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当然,价格与品质成正比,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脑袋生锈发明“物美价廉”这个词的。
反正对于陆昊宏这种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我毫无置喙余地,随他高兴好了,反正看起来,他家有的是钱就是了,唯一比较头大的是,不知道欠他的钱何年何月才可以还清……
早早地退掉酒店的客房,陆昊宏便拖着我去把“新家”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然后又嚷嚷着要去买生活必需品。
所幸在连绵不断下了n天雨后的今天,又大又圆又温暖又可爱的太阳终于被盼望晴天以便走亲访友的众人给碎碎念了出来,于是街道上便又是人声鼎沸了。
好不容易拖着大包小包挥汗如雨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都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啊,肚子饿死了……”陆昊宏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叫着,连肚子的声音都比它主人叫得更加响亮而又荡气回肠,颇有绕梁三日的势头。
“你饿你去吃啊,我再也爬不动了……”我则在进门之后,连自己带手上的东西一起扔在了光溜溜的木制地板上,正惬意地趴在刚买的新被子的外包装上。
“……啊……我连话都没力气说了……让我睡一觉先好了……”说着他还真的将上身往右一倾,整个人便倒在沙发上蜷缩着睡了起来。
“呃……”比较滑稽的是,虽然他本人想直接忽略掉某个怪异的声音,但他的胃却极其不给主人面子,就是死活叫个不停,他先拿手捂着肚子,然后左右翻滚了两下,直到最终不小心从沙发上摔下来,胃仍然毫不留情地叫嚣着。
“喂,你没事吧?”我抬着眼皮看着一脸不爽的陆昊宏,只见他瞪了我一眼,干脆就势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
我打了个呵欠,从软软的包裹上挪开身子,艰难地直起上身,很缓慢很缓慢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算了,我去买食物好了,你要吃什么?”又在地上磨蹭了几十秒钟,我才站起身来。
其实身体还是酸软无力根本不想动,但是想想这段时间以来,陆昊宏着实是帮了我不少忙,所以多少还是要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回报一下意思意思不是。
深呼了一口气,嗯,毕竟也休息了一会儿,体力应该有所恢复的……吧,我无力地安慰着自己甚至还有些颤抖的四肢,就差没对着它们说乖啦、听话啦或者算小的我求求你们了……这之类的。
陆昊宏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然后从地上坐了起来。
“算了,我去买吧,你就在这里收拾收拾东西。”
“怎么?你怕我一个人上街会不幸撞上拦路抢劫,好死不死还正好碰到个劫财又害命,杀人还碎尸的强盗?”我扯着嘴角,假笑数声,笑得那叫一个无奈啊。
“呃……一半一半吧……”陆昊宏的表情看上去比我更无奈,“我比较怕的是,你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昏倒了,然后被晾在那儿没人管,等我再找到你的时候 你不是变成干尸就是变成腐尸了……”他一副煞有介事似的模样,而且越说表情越哀怨,我怀疑他再说下去就会有干脆直接擒着块白手帕开始哭丧的趋势,哭辞就如 “丁杰昀你死得好惨啊”之类之类的。
“安安安安安吧你……还‘走着走着就昏倒了’,你当我林妹妹啊你?”我没好气地瞪着陆昊宏,而后者则是一副“我有说错吗?没有吧,明明就是这样嘛!”的表情。
“这是你要自己去的,我就不远送了,只不过请您老人家务必快去快回,要是不小心让我在家变成饿殍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故意口气凶横,还目露凶光。
“是是是,衰神大人……”他抓了抓头发,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
这小子体力恢复得不是一般的快,看他三两步走到门口的样子,我真怀疑他之前那么累全是装出来的。
我准备转身的腿还没来得及迈开,只见陆昊宏忽然又转过头来,笑得一脸神秘,“等下给你带礼物回来哦,猜猜是什么,猜对有奖哦。”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慢慢挑起一边的眉毛,见我眉毛越挑越高,他努了努嘴,一脸无趣的表情,“好啦,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门关上之后,我又颓然跌坐回地上。
看来是年纪大了,我还是觉得累到不行,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这一觉不知不觉就睡到太阳下山,最后被不停抽搐着抗议的胃唤醒。
“唔,好香……”好像还没有清醒,我居然觉得自己是躺在软软的床上,而且还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咦?你醒了啊,刚好,吃晚饭了。”陆昊宏突然出现在敞开的房门外,手上还端着冒着热气的微波炉专用餐盘。
“晚饭?!”我腾的坐起来。
“对啊,”他说着转身,把餐盘放到客厅的餐桌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睡得蛮香的,就没打扰你,不过看样子你是被饿醒的吧,早知道下午就应该把你叫醒吃点东西的。”
“那……我是被你‘运’上床的咯……”
“嗯,挺沉的。”他转过脸来恶劣地笑,我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不过大冬天的睡地上,你也不怕得关节炎,就算再怎么累,至少也把床铺好了再睡吧。”他又转过脸去,用戴着厚厚手套的右手揭开餐盘上的盖子,屋子里的香气立刻更浓了。
“得了吧你,别跟个老妈子似的说教个不停。”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蠢蠢欲动了,我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下床,走到餐桌旁。
“是,我老妈子,还不知道是哪位衰神大人不会照顾自己……”他将我面前的椅子从餐桌下抽出来,然后抽出旁边的一把自己坐了上去。
“我住家里的时候还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要说老妈子,也是被你给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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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言以对,他说得确实都是事实。
说实话我也搞不懂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儿似的,什么都需要别人打点,不然肯定会出乱子。
我知道,自己的萎靡不振是不能怪到“太倒霉”头上的,只是,大概,也许潜意识里因为这段时间的时运不济而在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太可怜,以至于认为 别人的帮助和关心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因为太习惯,而没有体会到别人的心情,甚至还不自觉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对不起。”我低下头,好半天才挤出这句话,虽然我知道这三个字组成的词语其实是世界上最无力的说辞之一。
“咦?”陆昊宏一脸没反应过来的神色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我下垂的视线,“干嘛突然道歉啊?”
“我……因为……”他把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我,好像一个等待老师解答疑问的小学生。
气氛一下子全跑光了。
“当我没说!”难得找到的愧疚感瞬间灰飞烟灭,我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到板凳上。
“喂……干嘛突然间又生气了啊?”他凑近的脸上一脸茫然。
有的时候这小子真是白痴到弱智的级别,我真得非常非常严重地怀疑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
不理他,我胡乱抓起碗筷,看都没看清楚主食为何就直往口里猛送。
“喂,小心烫!”陆昊宏一手抓过来,食物掉落回碗中,可我还是被溅起的汤水烫到脸颊。
索性陆昊宏抢救及时,不然我的舌头此刻肯定已经麻到没救了。
“……汤圆?”维持着被他在半空中抓住手腕的姿势,我第一次正眼仔细地打量了今晚桌上的菜色,有整只的超市专卖电烤鸡,有小巧精致的中式糕点,但明显——那些都是配菜,今晚的主角,是汤圆。
“嗯,要是那一口真吞下去,保管你食道烫伤最少二级,你急什么啊?又没谁追在你后面抢,真是的……”他松开手,抽了张纸巾递给我,“我知道你为什 么道歉,但是你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就觉得对不起我什么的,我那一下只是为了缓和气氛,谁知道你居然跟个鞭炮似的,一点就爆,至不至于这么容易动怒啊?我说你 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突然嘎然而止,那是因为,我此时正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来瞪着他,看反应他应该被吓了一跳。
“你刚刚说什么?”
“啊?我……我没说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听……就当作没听见……”随着我的逼近,他一点一点向后退,直到后背与椅背做了最大限度的贴合。
“不是……”我伸手指了指他面前的碗,“你是说,我们今天晚餐时吃的汤圆?”
“咦?”他呆了两秒,低头看了看碗,有抬头看着我,一脸无辜,“是……是啊……是汤圆没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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