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网上买了一件短袖,然后没等到快递到,我就离开了即将离开这座城市句子,之后一个女性的朋友帮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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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快递到我们手里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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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承认与否,我们的购物习惯“正在”和“已经”被网购改变。我们习惯了在PC端或手机端下单,我们习惯了开门或下楼接快递,甚至我们还习惯退货或者给差评。在这个互联网+一切的时代,我们可以不逛商场,可以不去超市,但你会发现,我们的生活里已经不能没有快递员,就像做菜不能没有盐一样。“最后一公里”曾是电商大佬们最头痛的商业问题,但是现在,“最后一公里”变成了一段段有故事的路程。全中国超过200万的一线快递员们,在这段路程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大城市,来这里打工的快递员通过工作融入了社区这样一个熟人社会,与用户建立起信任关系;在乡镇,从大城市归来的青年人们,想借用快递这样现代的理念,通过送货来一点一滴改变家乡。200万个个体就像200万个小小的“生态圈”,虽然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每天正在微观层面上推动着中国社会和商业文明的进步。这是商业精英的胜利,也同样是奔波在最后一公里上的快递员的功劳。边城骑士喧嚣是现在凤凰这个湘西古镇的常态,在这个商业化与古朴美并存的地方,络绎不绝的游客带来了人气和消费,自然也带来了快递公司们争相进入。今年元旦刚过,符瑞被公司派到凤凰“开荒”。他虽然长相清秀,个头不高,但言谈举止之间带着一丝湘西人特有的狡黠和匪气。他有着丰富的“建站”经验,来到这里前,他曾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州府吉首,以一己之力打造了一个8个人的配送站。虽然凤凰在行政划分上同样隶属于湘西,但是选址就让符瑞花了三天――县城虽小,但作为旅游圣地,无论是租金还是消费都接近一二线城市。心里反复衡量了租金和地理位置之后,他把配送站的地址定在了凤凰古城西北面的喜鹊坡路旁。半个月后,这个“光杆站长”招来了凤凰配送站的第一个快递员――滕俊。这个朴实的土家族汉子今年31岁,身材壮实,皮肤黝黑,脾气温和。他过去几年在浙江台州鞋厂打工,年初因为了家庭团聚、更好地照顾父母妻儿刚刚返乡。他的妻子是个苗族姑娘,两人曾是中专同学,妻子大学毕业之后,两人相爱携手,孩子今年已有三岁,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滕俊”在湘西是个“烂大街”的名字,在他每天送货的路上,就会经过一家“滕俊摩托车修理厂”。滕俊笑称,湘西有五六十个叫滕俊的人,他手里送出的快递就经常有五六个和他重名的。返乡的滕俊本来想随便做一些小生意,但在看到京东凤凰配送站招聘的消息之后,他决定应聘快递员。他的考虑很实在,&“京东是个已经上市的大公司,福利好待遇好,虽然苦点、累点,但是有前景、有发展。”入职前,滕俊按要求拍了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滕俊白白净净,和他现在的容貌有着极大的差异:在经过9个多月的风吹日晒后,滕俊的皮肤逐渐变得黄中带黑,嘴唇也起了皮。&“现在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不好意思地自嘲道。配送站的晨会在早上8点准时开始。符瑞每天都会操着一口粗犷有力的湘西口音,不厌其烦地向包括滕俊在内的3个快递员“强调服务质量”和“注意路上安全”。晨会不到1分钟便结束,身着红衣的快递员立刻分头行动,开始一天的工作。滕俊主要承担凤凰县城和近郊的任务。凤凰配送站每日只有100个左右的包裹,单看数字,可能只是相当于一线城市一个写字楼一次投递的单量。但在凤凰县城,却要耗费几个快递员一整天的时间。当地人接触电商时间普遍较晚,对电商的熟悉程度也极为有限,订单极度分散。不少人在填写配送地址的时候,往往只留下“凤凰县城”这四个大字,具体街道信息全无,快递员往往需要打电话确认信息。不仅如此,民风淳朴的当地人对在线支付缺乏了解,并不信任。据符瑞的介绍,凤凰县货到付款的比率高达60%。当地百姓甚至普遍存在这样的习惯――网购多件商品,送到之后拆开每个包裹细细对比,挑选自己最满意的一件,其它包裹统统退货。滕俊把每天的配送任务大约分成3拨,每拨大概配送20余个包裹。“好送的”包裹集中在上午投送,区域集中在居民区和行政事业单位,“单位早上就得上班,大多数人都已经到单位了,不在单位的话放在收发室就行”;第二个配送时间段则是在中午,区域主要集中在古城风景区和中学校园,“凤凰古城,酒吧、客栈的老板大多起床较晚,送早了会影响他们休息。学校中午下课后是个时间档口,必须赶上,否则就不好送了”;最后一轮配送集中在下午,主要是处理远郊的包裹和一些疑难件“钉子户”的问题。“熟悉业务”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滕俊向记者提了不下5次。刚刚开始送快递时,他曾经清晨给酒吧、客栈老板送货,结果每天早上带出20个包裹,但真正能送到客户手中的不到一半。在经历了一个月的白眼和冷落之后,他才逐渐在大脑里重新形成了一套送货的时段和路线图。在装包之前,他会细细检查货架上的包裹,看每一个包裹的主人是谁。经过一轮筛选之后,他把20多个包裹都放进货运袋中,扎牢货运袋系在电动车上,把一个满是茶垢的大水壶挂在电动车后视镜之后,身着红衣的他便骑着电动车从喜鹊坡30多度的陡坡上俯冲而下,穿越南华门、凤凰北路,直奔城北而去。妻子上班药房就在滕俊上午配送的区域里,如果投送顺利,每天上午10点左右送完货后,他总会在药房里逗留十几分钟,囫囵扒几口早饭,抽一根烟,和妻子聊聊天。滕俊的妻子告诉记者,滕俊早上出门到晚上七八点回家,这十多个小时的时间里,只能吃上这一顿饭,休息这十几分钟,“他太节省了,经常舍不得吃午饭。”而滕俊把不吃午饭的原因归结于“客户催的急,心理压力大,根本没心思吃饭。”这种心理压力来自于繁重的工作任务。过去在台州的鞋厂打工,滕俊每天只需要完成固定的工作任务,但在今天他需要多拉快跑,面临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考验。湘西多是山路,对于凤凰的居民来说,一辆摩托车或是电动车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不少当地居民甚至还在使用马、骡子这样的畜力来运输货物。凤凰县的居民楼大多位于马路两侧的高出小山坡之上,需要拾级而上。仅仅是南华小学,滕俊就得踩着两百多级阶梯才能送完一个包裹。下午到凤凰古城景区送货,由于景区管委会的限制,电动车无法通行,滕俊只能背着庞大的快递包,一家家徒步送货。在景区内,酒吧、客栈往往沿河而建,啤酒、饮料的需求量极大,滕俊每天要踩着裸露的石头、木桥才能渡过沱江,再把啤酒、饮料一箱一箱地抬入河对岸的店铺之中。今年国庆前,有一次他连续不断地扛了20箱啤酒到江对岸的酒吧内。由于对双腿使用过度,他时常感到骨头发酸发软,因此每天吃钙片成了他现在的日常习惯。&下午如果说中午的配送费的是体力,下午的配送则考验着滕俊的耐心。一位当地居民购买了三件衣物,滕俊将包裹送到他的住处之后无人应答,打手机一问,对方要求滕俊把包裹送到他位于虹桥东路的朋友家中,因为“他在和朋友打牌”。当滕俊送至指定地点后,用户把三个包裹逐一拆开,用手感受布料材质之后,选择了其中的两件,并将另一件当场退货。随后,又要求滕俊跟随他到银行取钱。付款后,滕俊才长舒一口气,“又解决了一个钉子户。”这样的周折在他早上分拣包裹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在凤凰送货9个多月,几乎每一个用户的脾气和习惯,他都已经了然于心。因为滕俊的脾气好、随叫随到,服务态度有口皆碑,凤凰县城里用过京东快递的人都点名要他送货。有些用户在京东上下单后甚至直接拨打滕俊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把货送过来。虽然服务态度有口皆碑,滕俊在9月份还是拿了6个差评。符瑞说,湘西人素来行侠仗义、爱憎分明,不喜讲理。“电视剧《湘西剿匪记》讲的就是我们这儿的事情,这种匪气使得他们总会因为一点点不满就给你差评。”10月14日,滕俊送一款游戏机到沱江边的一个饭店,收货的年轻小伙子要求滕俊帮他拆开包裹以便验货,当滕俊还在琢磨该如何拆开这个包裹的时候,小伙子生气又着急地问道:“你家京东自己的包裹,你还不会拆?”拆开包裹后,滕俊有些讨好地问了句,这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小伙子依旧很冲地回答:“你自己卖的东西,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在当天送完游戏机之后,已是下班时间,滕俊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配送站。这一天从早上8点到下午6点,他一共妥投60多个包裹。按照每个包裹1.5元提成来算,他今天可以拿到将近100元。回到站里后,滕俊从口袋里掏出一天所有“到付”的纸币,投入验钞机后,验钞机突然提示“这张纸币有疑问”。滕俊瞬时表情凝重,整理好纸币的卷边后,他再一次把这沓钞票投入验钞机,确认无疑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听到提示时心里咯噔一跳,还好不是假币,否则今天一天都白干了。”把所有费用全部上交之后,滕俊掏出手机,边和同事聊天,边在配送站边上的彩票店花10元买了一注双色球。拿着彩票,滕俊略显尴尬,笑了笑说:“也就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每天买一注,哪天中了个十万八万我就不送快递了,随便做点什么小生意都行。”一座城,两代人11点多,迟春华送完了第一圈货物,稳稳当当骑着他的两轮载重电动车回到了沈阳大东区配送站。这是京东2011年进入沈阳的最早三个以行政区名称命名的配送站之一,至今为止已经“分化”出去了6个新的配送站。大东站位于善邻路和黎明三街交叉点路口的居民楼一楼,门口的老式木地板因为天天卸货的货箱拖得已经磨损殆尽。整条善邻路南边都是老沈阳口中的“黎明厂”(沈阳黎明航空发动机公司)。“黎明厂”作为沈阳历史上的三大军工厂之一,在计划经济时代举足轻重,包括配送站所在的门市房,都是这个庞大工厂的家属区的冰山一角。站点墙上挂着的配送区域图里,一个逐年缩小的红线圈里,仍旧可以看到一个庞大的工厂和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飞机跑道。52岁的迟春华手里捏着蹭满灰尘、已经快看不出底色的棒球帽,饱经风霜的脸颊通红,有些向下耷拉的眼角显得有些疲态。京东配发的褐色工作裤在左膝盖的内侧有些开线,右脚鞋尖儿印着“JD”的皮子边儿,也因为常年吃劲儿而线脚儿崩开。这个妻子早逝、女儿刚刚大学毕业的单身父亲显得缺乏照料,但却与这片社区的气质非常搭调。他是这个站唯一一个从建站开始一直干满5年的“元老”,为他作证的不只是站长的赞誉,还有他的送货的那辆电动车:它和主人的帽子一样遍布灰尘,仅露一些黑漆的底色,前轮后面的挡板早都撞得稀碎,还剩一点锋利的碎片边缘,四条直径5厘米粗的钢管组成的底架因为常年货物的重压已经有些像压扁的V字型。配发的凯旋门式的货箱挂在车子的后架上有些歪歪扭扭,显然是承载它的后货架变形了很多。站点里其他的配送员都比迟春华年轻不少,客气地喊他“老迟”、“迟哥”,有的就直接喊他“老头儿”。每天装货时,大东站配送员们平时喂养的一条流浪狗都在货站门口对面的简易房里趴着看。迟春华每次都将包裹装得很满,货箱装满后盖子上还要再摞上几个箱子,一边用带着挂钩的松紧带捆着货物,一边赞叹着现在的松紧带比前几年结实了很多。“小件儿”装进大背包,然后放在电动车的脚踏板上,如果还有,那就再放进车筐一些。每次他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扭动车子的右把手颤颤巍巍地起步时,年轻的同事就会大声说:“老头儿你该换辆车了,憋(别)舍命不舍财!”听见这种半是揶揄半是关心的话,迟春华会扭头冲他笑一下,一声不吭地加速,汇入善邻路的车流。其实即便是站长,也并不清楚迟春华在46岁来到京东前的经历。他曾是沈阳纺织厂的电工,1997年全国纺织行业压锭减产开始了下岗潮,作为第一批合同工的他第二年自然只能&“买断”了自己。在下岗后的13年里,迟春华打过零工,进过药厂,哪里都没有长久工作,妻子又在困苦中因病去世,剩下女儿与他相依为命。为了女儿,迟春华起早贪黑,曾经每月千八百块钱的薪水就压在褥子底下,让上学的女儿需要就从下面抽几张钞票。女儿也很争气,一直成绩不错,转眼到了高二,迟春华背着女儿发愁未来上大学的学费。正好药厂的一份工作又快结束,同事上网时,他看到了京东招聘的消息。作为沈阳的元老级配送员,5年前刚开始送货时迟春华并不轻松,用网购的人少,配送的范围大,最远要走到小10公里之外的沈阳农业大学。即便是去近处的“黎明厂”,尴尬和忙乱依旧存在,货到付款的用户说划卡,迟春华才发现自己还不会使用POS机。第一次用户好说话,现金结了账,没想到隔天又是这个用户,还是要划卡,最后在用户的帮助下,他才掌握了这个自己天天带着的机器要怎么用。东北的冬天,在户外对于任何带电池的设备都是个极大的挑战。10月入秋,大东站“充电区”的四层铁架子上,满满登登放满了电动车的电池,嗡嗡的充电电流声给人感觉像是一台大功率设备――在温暖的南方,一块电池作为电动车的标配,可以满足配送员们跑满一天,但在沈阳的冬季,电动车的电池会被随时“冻”得没电,点儿被时配送员们只好推着几百斤的车子走,必须自己掏400元再单配一块电池,放在配送站的货架上一直充电备用。随时“罢工”的除了电动车,还可能是POS机,“5年换了4、5代POS机,现在这个真不错,信号好,划完卡不死机,”迟春华说,“以前的POS机在冬天一划卡就爱死机,重启一次又要时间,要是在门口下来拿包裹的,冻得不行了都。”不过迟春华并不害怕冬天的大雪,“无非就是慢点儿”,他更害怕的是雨夹雪和夏天的大雨,雨夹雪会穿透棉衣,让人生病,而大雨则可能淋湿包裹,让用户拒收。迟春华电动车的前护板就是在一场大雨里因为撞了人折断的:“那天下雨,骑车回配送站,POS机突然响了有人下单,那时的机器不好用,不立刻按的话就会死机,我们就会被差评,结果刚掏出来POS机,一抬头发现前面就是一个打着伞的姑娘,80多斤,嗖的一声在我面前弹了出去。”迟春华赶紧把对方送到了医院,检查之后万幸没有骨折,好说歹说,最后赔了人家2000块钱――当时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从此之后迟春华骑电动车十二万分小心,虽然车子越发残破,但却再也没有出过事故。入职第一年,工资比预期高,虽然知道618和“光棍节儿”很忙,但过春节还正常放假。从第二年开始,随着沈阳“亚洲一号”仓储的启用,加上原来“沈北仓库”的货量,送单量开始噌噌上涨,虽然工资也跟着涨,但春节的假期就只能轮休了。大年三十儿,包括迟春华在内,2/3的配送员都要值班送货,心里越是着急,货车却才下午4点钟才慢吞吞到了门口。傍晚配送时正是东北人放炮最狠的时候,密集的鞭炮和二踢脚的爆炸声让迟春华打着手机嗷嗷吼着也听不见用户说的地址。女儿上了大学,交了学费,迟春华每月还能给女儿1000元生活费,当然,一年到头也存不下什么积蓄。寒假暑假,迟春华都基本没有什么时间专门陪过女儿,“承诺了几次给她过生日,最后都没实现。”迟春华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倒是她还时不时给我张罗一下,放假回家每天晚上就给我做饭。”和大多数配送员一样,迟春华兜里揣着两部手机,一部是老式的功能机,待机时间长,用来跟客户打电话,另一部则是女儿淘汰下来的一部N手iphone4,功能键早都塌陷下去失灵,触摸屏反应迟钝,屏幕边缘留着一圈脏兮兮的保护膜的痕迹。因为现在每天要上专门的APP上打卡,所以迟春华不得不用。在打卡的页面上,他名字下面的信息是:配送总里程146530公里,配送总时长2103天,配送总单量97687单。在这个城市的北面,26岁的陈佳实可能还不会有迟春华这般对生活心酸的体验。如果说大东区、大东站和迟春华代表着这个城市的过去,那边才成为配送员半年时间的陈佳实和他所在的恒大配送站(2014年建站)以及北陵西边的地区,则代表着这座城市的“新”。虽然东边同样有着一条“沈飞”的飞机跑道,但这片住宅区楼盘的名字里,充斥着“阳光”、“七彩”、“花园”、“春晓”这样的字眼儿。与土生土长的迟春华不同,陈佳实是恒大站里唯一一个来自辽宁省之外的配送员。老家在吉林长春的陈佳实,最初的择业同样非常“东北化”:吉林有一汽,所以就学了汽修管理,结果2013年毕业时被分配进了一汽在佛山的“四厂”。虽然专业对口,薪水优厚,但陈佳实的身体很快就开始水土不服,三班倒时恶心失眠,严重时喝口水都闹肚子。随着同一批去广东的北方同学慢慢开始归乡去4S店、一汽的“丰越厂”甚至去当售楼员,陈佳实也开始想回到北方。父母本来不同意他放着每月八千多的薪水,但学医的五姨心疼外甥,吓唬他爸妈说:“年轻时总这样落下病,将来结婚孩子都生不出来了!”这才同意陈佳实离职。回家休息了不到3个月,他到沈阳来“投奔”姐姐,在姐夫的介绍下,到京东做起来快递员。师傅老尹带了他熟悉路线,结果第二天骑着借来的电动车就把路边一辆索纳塔给刮了道漆,赔了400。大家打趣他说,你必须得入职啊,要不太赔了。入职后,恒大站因为原来的房东停租搬了家,站长助理在新站刚抹好的水泥台阶上趁水泥没干画了一只京东LOGO的小狗,陈佳实则给狗补上了两条后腿。因为搬家,分配给陈佳实的配送区域变成了离配送站最远的东北部,后来又把离配送站一条马路的一个小区归他配送。陈佳实的配送路线非常“分裂”,他每天先要拣出近处小区的包裹,风驰电掣送上一趟,然后再开始拼命送远处的包裹。他的两轮电动车与迟春华的型号一样,但装电池的底架已经被他撞得掉了漆又上了锈。货站没有货箱给他用,他就只能用车架上两纵两横的松紧带和挂钩将箱子左中右配重再紧紧捆牢。陈佳实配送的区域“画风”多变,每一个路口转过90度,可能是整整齐齐的楼盘,也可能是黑土混着碎砖、坑坑洼洼的小路,电动车轮溅起泥水,进入一个工厂,抱着包裹刚要推开玻璃门,房顶的平台便传来一声恶狠狠的狗吠,一条栓着铁链子的狼狗气呼呼地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今年的618是陈佳实的第一次“考试”,那天沈阳下雨,恒大站的配送员们支起雨棚奋战了四天半,才把包裹全部送完。老配送员给他讲双十一更***,后面还连着万圣节圣诞节元旦春节,结果陈佳实这个90后咧咧嘴表示满不在乎,“干呗儿!”陈佳实干活确实不惜力,每天上午下午,都要顺路在便利店各买上一瓶1.5升的瓶装水,上午可能是农夫山泉,下午也许是怡宝,反正每天8点结束夜送,车筐里的两个瓶子一滴水都不剩。但年轻毕竟还是有些毛躁,中午“二传”的货卸完按片分拣,他抓着一个包裹挠起了头:“北固山路20号60门?这是哪儿啊?!”旁边的师傅也惊讶道:“多大个楼啊,有60个门?”师傅老尹接过包裹仔细看了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60门!地址上写是北固山路20号6―10门!这不就是咱隔壁嘛!看你这钱挣的,你要给整多老远啊?”师傅说完,出门只用了1分钟不到,便把包裹送了出去。京华内外在以90后作为主力军的配送团队里,43岁的李超军很容易被人一眼认出。和年轻人干活的风风火火不同,他做起事情来有着和年龄相符合的稳健,看起来慢条斯理,可每次都能比其他人更早把车装完。“干了十年了,咋还不能比别人装得快?”李超军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就挤到了一块儿。李超军骑着装满包裹的电动三轮车穿梭在中铁研究院的办公区和家属区之间,车速并不快,因为他总是要和过往的熟人打招呼。停车取货的时候,李超军一边理货,一边和相熟的人聊着天,聊天的内容上到单位的人事调动,下到市场蔬菜的价格。聊完,李超军扛起货,刚要按单元门禁,一位老先生帮他刷开了门:“赶紧进去吧,我刚才看他家有人。”这位老人解释说:“这小伙子在我们院送了4年多,天天能看见,我见他的次数比见我儿子还多。”说罢,旁边一群晒太阳的老人一阵哄笑。“铁研院”俨然就是李超军的第二个家,哪家的住户在铁研院哪个单位上班,张家的谁和李家的谁在一个办公室,他都如数家珍。用那位帮他开门的老人的话说:“这些事儿他门儿清,给他个工会主席他都能干。”但其实每一个从李超军手里拿走包裹的人可能都不知道,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配送员其实是个百万富翁,作为京东最早的一批员工,李超军当时分得的股票价值早已够他“退休”。可这一切并没有改变李超军的生活,“俩菜足够,多了浪费。”&在李超军河南开封老家,他的儿子同样也是京东的快递员,“去年刚成了站长。”令他有些懊丧的是儿子和已经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分手了,白白赔了三万多的彩礼。2006年,李超军所在的海淀配送站曾是当时北京最大的配送站,即便如此,站点也只有5个人。李超军初到京东第一天,只分配到了两件包裹,不到上午10点,两件货就全部送完。那时李超军就凭一辆自行车,每天要能海淀和西城两个城区扫上一遍。慢慢的,配送任务越来越多,自行车换电动车了。去年618,李超军和站点的同事没日没夜的忙了4天才把货全部送完,“300件,一天全部送完!回去睡两三个小时就得起来卸货,十年前哪想过这个?感觉跟做梦一样!”那时在中关村派送的时候有次不慎丢了一件价值两千元的包裹,是当时李超军一个多月的工资,他一下子懵了。后来的两年时间里,他路过那个大楼就发怵。正当李超军盘算怎么节衣缩食过一个月的时候,当时站点的同事们每个人掏了五十,凑份子似的把赔款给他凑上了。下个月一发工资,李超军请大家好好吃了一顿,还唱了KTV。现在,李超军所在的站点负责人是他的徒弟,比他晚进公司几年的同事有的都做到了负责几个城市物流配送的高级经理,李超军却依旧执意做一线配送:“几年前就和我谈过,让我坐办公室,我试了一天,第二天就浑身难受,憋得慌,老想往外跑。干不了,我就是闲不住,出去跑我心里踏实。”2011年,京东在鸟巢办了一个“五年老员工”聚会,参加聚会的有80多个人,每人发了一部手机。当时刘强东用喝白酒的那种透明高脚盅儿挨桌儿敬酒,敬到李超军这桌时,李超军拿起一次性纸杯,“我和刘总说,小杯没意思,咱拿大杯喝,刘总说我要是能说出个理由他就喝,你猜我说啥?”李超军眼里透出一丝狡黠,“我说,这是我代表所有一线配送员工敬您的一杯酒!刘总说这酒我必须得喝,就和我喝了一大杯。我以为就完事儿了,结果刘总敬了一圈,又让人来叫我,跟我单独喝了一杯。”马卫军装车的习惯则是喜欢比同事们晚半个小时:“得先在脑子里想好一会派件的路线,然后按区域顺序和门牌顺序摆件,尤其是大件绝对不能摆错,放错了位置其他货拿不出来特别耽误时间。”这个习惯的养成来自于他配送区域的特点,来到京东两年半的时间里,海运仓站下辖的这片“胡同儿区”一直是马卫军的配送范围:北边的簋街是繁华的餐饮市场,南面的东四十条胡同是相对静谧的居民区,除了住户又分布着写字楼、学校和商铺,片儿区大而杂、客户类型多而广,是马卫军工作的一大难点。漏送一件走个回头路来回耽误的时间都不止30分钟。18岁时马卫军就只身来到北京,他几乎尝试过所有“北漂”的入门级职业,送过矿泉水、摆过水果摊、给库房配过货、也当过保安队长。但初来乍到东直门,东拐西弯的胡同儿还是愁坏了这个西北小伙子,“你进得去,出不来。要不就是进去了,转好几圈也找不到门牌号。”巴掌儿大的门牌上印着指甲盖儿大小的胡同儿名,一不留神就容易看错地址。门牌号倒是有拳头大小,但不了解北京胡同的人很容易被绕得晕头转向,“有的进去是一家一户,有的一进去好几个门牌号,根本闹不清楚哪家住在哪个门里。”马卫军就这样边问边找,在一次次的“回头路”中摸清了胡同儿里路线的门道儿,也在一次次的探路中觅得了胡同儿中的“生存之道”――见到年纪大的老人就叫“爷爷”、“奶奶”,碰到年纪稍长自己的就唤“哥”、“姐”,两年多时间下来,十几条胡同里几乎没人不认识这个嘴甜的小伙子。“我平时特别注意处好跟阿姨的关系,不信你就看看,这胡同儿里要是有一个阿姨说你不好,过不了两天整条胡同的阿姨都得说你不好,那工作还怎么做?”想好了路线的马卫军像个魔术师,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地上100多件杂乱的包裹整齐地码进了车里,满满当当的车箱挤不进一缕空气。如今马卫军哼着歌、骑着快递车穿梭在胡同中,少了几分身为“异乡人”的孤独感,反倒在一条条胡同中骑出了感情,“骑着骑着就像回了家,这里的房子,这里的人,亲切又熟悉”。对于一天最多工作17个小时的马卫军来说,早餐一般吃得多,午餐可能要下午三点才吃,每天晚上结束“夜送”10点半回到罗车胡同13平米的家里,妻子都会给他做好一碗热汤面。“他的工作基本不能按时吃饭,老不吃饭胃坏了,外面的饭吃了不舒服,每天晚上都愿意回家吃一口面。”马卫军的老婆心疼地看着他,“经常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突然就起来了,说腿抽筋了,我就赶紧给他揉揉。”如今,留在老家的8岁的孩子是马卫军最大的牵挂,“上次见到他,我感觉都快不认识了,跟不上他的思想,他说的话我都得思考半天想知道怎么回复他。变化太大了。”与城里的李超军、马卫军们每天在北京城区的穿梭往来不同,在北京怀柔郊区的张书华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走了超过21万公里的配送路程。作为“带车入职”的快递员,北京怀柔雁栖站站长更习惯叫他“带车司机”。普通的三轮车送货覆盖半径是5公里,张书华则要开着他的长安微面从配货站所在的新峰村出发,沿着111国道一路向北,第一站就是60公里开外的长哨营满族乡,最北能到将近100公里的北京与河北交界处。111国道就像鱼骨头的“脊柱”,投送包裹的村子一般分布在国道两侧的山沟里,进村的路便像一根根从“脊柱”分叉出去的鱼刺。无论是京东还是顺丰的快递员们都习惯将村子称为“沟”,大的“沟”有上百户人家、完整的乡镇级行政机构,小的“沟”可能只是一户在河边挖石材、种经济林、开养鸡场的人家,浅的“沟”可能就在国道边或下道3、5公里,深的“沟”可能要开车走上十多公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有些“沟”甚至是一些临时的施工指挥部,在过去两年111国道修建隧道的时候,张书华甚至还给工地上的工人派过快递,包裹直接送到隧道口的工地。每天清晨6点半,“一传”(第一班)的货车会将1000件左右的包裹准时送达配送站,张书华与同事们一起卸车、验货、分拣、装车,在9点开车出发前,猫着腰拿着POS机扫码似乎是他固定的姿势。他的微面是长安的产品里最便宜的一款,挂着老家张家口的车牌,只能在北京的六环外开。两年多的超负荷使用让这台微面车况堪忧,车内车外都落满了灰尘,车厢里也只留了一排座椅好方便装货,怠速时车子抖得厉害,“总是着不住火(熄火)”。一般早上10点,张书华的车会到达长哨营的镇子,第一单包裹是件衣服,收件的大姐让他把车开到邮局,张书华下车后习惯一路小跑,大姐拆了衣服捻了下料子,就以“太薄”为由拒收了。虽然“开门不红”,但后面还算顺利,张书华开着微面,在镇子正在修下水道的主干道上蝴蝶穿花一样前进、倒车、掉头,躲避着隔离桩、沟渠、架线的梯子、村民铺在路上晾晒的葵花籽,将一件件快递送到卫生院、司法所、学校、加油站――几乎没有一个收件人是跟地址对应的,但张书华说,他一般都知道他们这个点钟会在什么地方,送了两年多,太熟悉了。送完第一站,时间差不多用掉了1个小时,剩余的路程,张书华开着车一直在与时间赛跑:生鲜要在12点前送到签单,“211”快递要在下午2点前送到客户的手上,“华北区”的包裹则要求3点前派送完毕――等待着客户出来取件的时候,他就抓紧弯腰伏在方向盘或后排座上抓紧拿POS机做结算单,偶然又会看到一个包裹上的地址单,紧张地问:“金华是什么地方啊?是华北吗?”平时一天,张书华要运送200件左右的快递,还要收取几件用户的退货。送到最北边的“沟”时一般都要晚上7点左右,返回到配送站,最早也要晚上8点半左右。当最后一件包裹交到用户手里后,张书华紧张一天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腰酸背痛的感觉“一下全出来了”。收车时,他会照惯例拍一张仪表盘里程表的数字,再与早上的里程数相减,好填燃油补贴的单子。手机的计算器显示,这一天他派送完161单货物之后,车子整整跑了274公里。山城唯一红衣女快递6点钟,重庆淅淅沥沥的雨滴声正在温声细语地叫醒这个慵懒的城市。街道两旁昏暗的灯光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零星卖早点的小贩开始出现在路边.在沙坪坝一个老楼区的出租屋内,44岁的杨太珍被准时的闹钟叫醒。通常她会按掉第一声,在床上多赖5分钟。最近几天阴雨不断,温度骤降,能在温暖的被窝里多睡几分钟,对她来说“特别奢侈”,因为一旦睁开眼睛,一直到晚上12点,就再没有机会躺在床上休息。5分钟后,杨太珍从床上爬起来,从冰箱里拿出前一天的剩饭简单加热一下,叫醒同是快递员的丈夫曹昌全,两口子匆匆吃几口饭,洗漱后,便一同下楼,前往配送站开始了一天的忙碌。5年前,京东刚刚在重庆设立配送站,在江苏服装厂打工的曹昌全便返回重庆,成为了第一批配送员。随后陪孩子回老家四川隆昌县读书的杨太珍也冒出去京东送快递的念头。“快递员不愿意招女性,太辛苦,怕抗不下来。”曹昌全回忆。但迫于家庭经济压力,曹昌全三番几次和领导申请,“那会儿小孩子要上学,我们两家,有两个老人摊在床上,哪里都需要钱。”因为曹昌平平日老实肯干,领导破例批准杨太珍加入,就这样,杨太珍是靠着“绿色通道”成了京东重庆上千名快递员中唯一的女性,在京东的五年半时间里,杨太珍配送总里程达127722公里,相当于绕地球3.19圈。像很多重庆人喜欢用摩托代步一样,身高一米六的杨太珍每天骑着一辆男式大摩托车花20分钟跨区到8公里外的大坪配送站上班。在山城起伏的山路上,杨太珍急转、刹车,游刃有余。最早到京东,杨太珍送货的工具就是这辆摩托车。“开始不会骑,没办法啊,得送货,一下午就逼着自己学会了。”杨太珍回忆。第二天,杨太珍就骑着摩托,载满一车快件,跌跌撞撞地上路了。“有时候快递摞在摩托后座上,我坐前面,从后面都看不到我。”去年双十一之前,杨太珍的业绩一直排在分公司14个快递员中的前两位,每个月最多送3000多单。但就在去年双十一,杨太珍给马家堡一栋老居民楼的顾客送货,6件水144斤,一个人提到8楼。“我爬到三楼就累得不行了,只能提一件送一层,再拿另外一件。当天晚上我就觉得腰疼,强忍着熬过了双十一。”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腰椎滑脱,杨太珍在大坪医院住了半月,花了近8万。这对不富裕的家庭来说个不小的创伤,但是杨太珍一出院,还是回到了送快递的岗位上,“像我这个年纪也不好找工作了,轻松的工作赚钱还少。”腰伤之后,杨太珍换了骑起来相对舒适的三轮小货车送货。但还是念叨着摩托车好,“不堵车,这车慢,耽误事。”现在,杨太珍的配送区被划分出去一部分,工作量没有那么大,“也不敢那么拼了。”7点半到配送站,杨太珍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鹅爪鹅翅分给大家吃,话语间,最早的一批货到了。杨太珍用高分贝的嗓音和标准的四川口音,组织早上值班的五个年轻小伙子往屋里搬货。摞起来的四五个箱子高过她的头顶,她丝毫不含糊,大步流星。杨太珍也有女性细腻的一面,作为大坪配送站资格最老的员工,她会主动叮嘱新来的年轻人各种工作里的细枝末节:哪里的路不好走,哪条街不许停车。也正是这种细心,让杨太珍迄今为止还是整个站里承担损失最少的快递员,只赔偿过一台手机和一根数据线。快件分拣完毕,杨太珍往自己的三轮货车上装货,这天上午,她要送40单快件,其中有六箱矿泉水和三箱打印纸,至少上百斤。上午不到九点,已经有客户催她送件,“马上准备出发啦!”杨太珍大声回着电话。她一天至少要打上百个电话,电话费一个月要冲400元,为了接电话方便,她一路塞着耳机。重庆多山路,60度的斜坡随处可见,杨太珍加大马力,一鼓作气冲上坡去,绝不含糊。小区里不让进车,杨太珍打电话给客户下楼取件。等客户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帮小区收发室的保安网购,“杨大姐,想买个微波炉给娃热饭,咋弄?”杨太珍走上前,拿着手机,叽里呱啦地讲解起来。刚给保安手机上下了单,一个老年人从小区里走来,杨太珍着锁上车,拿着快件,迎头疾步走去。“老年人(腿脚)不方便,让他们少走几步。”杨太珍说。有时,她知道某家客户是老年人,就主动提出把货送上楼。杨太珍曾有一个“熟客”,是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独自住在8楼,风湿特别严重,家里的窗户都要用纸贴好。有时老人的子女会从网上买些生活必备品,杨太珍了解后,不仅把货送上门,还帮老人买蔬菜和水果,直到去年老人离世。在这个区域送了五年多快递,从一开始不认识路急得团团乱转,到现在认识绝大部分客户,大家像熟人一样,&有一个小伙子遛狗,看到杨太珍,便匆忙上前问,“大姐,这批有我的快件吗,我现在拿走?”上午的最后一站是一个单位订的矿泉水和打印纸。杨太珍一口气将水和纸从车上搬下来,这一片的客户知道杨太珍做过腰部手术,都自己下来帮她往楼上提。快件送完,杨太珍跳上车,边打火边和其他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调侃,“你们太慢喽。”&杨太珍的午饭通常在配送站对面的面馆里解决,一份三两的重庆小面。“小孩子还在上大学嘛,再说我这面也够吃啦。”&作为四川人,杨太珍对麻辣食物情有独钟,上来一碗辣面,自己还再加点辣子。杨太珍的性格也绝不属于不温不火的那一类,率真耿直,脾气火辣倔强。“有时候客户让我晚上九十点钟送快递,能理解,有的客户特别客气,但是有些人,觉得我们半夜送快递就是应该的,特别理直气壮,动不动还给我们差评。哟,生气也得强忍着,但是我们送快递也是有尊严的,不是低人一等的,我们也是靠劳动挣钱。”对于杨太珍来说,送快递虽然辛苦,但是也没想着放弃,“至少要等小孩子找到工作再说。”吃完饭,杨太珍回到站里,天气热的时候,大家会躺在地上的塑料板上午睡一会儿。最近天气不好,大家就靠聊天打发时间,等下午的一批快件送来。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杨太珍不免发愁,比起酷暑天,她对雨天更担心。“有时候怕打湿了快件,有的客户看包裹被打湿了,不管里面坏没坏,都要退货,这种情况只能我们自己买单,好担心下雨。”第二批快递送来,杨太珍清点了一下,有50多件,其中有十几台手机――杨太珍配送的区域包括重庆的手机一条街,最多的时候,她身上会背4、5万的现金回来。下午第一单快递,杨太珍就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客户。打电话告知快递到了,但是对方要求等宝宝睡醒再敲门送上来,杨太珍解释,“后面还有好多货,其他客户也在等,你看不行等把货都送完再给你送来。”对方说,“宝宝一会儿就能睡醒,你稍等吧。”这一等让杨太珍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不能走啊,说让等就得等,公司倡导用户体验。”与无止境等待一样耗时的还有开箱验货。“小杨,你看这旗袍是不太长,”一位开箱验货的大姐一边把衣服在身上比试,一边问道。“可以穿个高跟鞋噻”。“不行啦,这个我不要了,你直接拿回去退了。”“好噻”,杨太珍一边微笑回应,一边把旗袍装袋子里。在做快递员之前,杨太珍开过裁缝店,进过服装厂,“连着几天不能合眼,坐在那缝制衣服,真的看到有人累死。”送快递虽然没有那么辛苦,但是耐心很关键,“得忍得住脾气。”在武汉大学读大三的儿子暑假回家,她带着儿子送快递,遇到重的货物,“他能搭把手往上提。”有一次,两箱水送到楼下,杨太珍给客户打电话,客户说送上来吧。老楼没有电梯,儿子抬着水上了八楼,敲门没人应,杨太珍楼下打电话和客户确认,客户又说,那就放物业吧。于是儿子又把水抬下来送到了物业。“这种事都很常见,就忍着呗,小孩子经历这种事以后,特别受教育。”晚上杨太珍回配送站,一边等着最后一批快件,一边坐在塑料凳上,开始一笔笔核算今天的账单。核对三遍,发现多了80多块钱,杨太珍仔细回想,是手机一条街的小哥多给了钱,杨太珍找到电话号码拨回去,告知对方。“大家都不容易,钱少了那娃也得自己垫钱,他打工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搞不好还得被辞退。”&清点完新一批快件,杨太珍配送的区域只有一件,快递员小李主动帮杨太珍分担,让她少跑了一趟,可以早点回家。回到出租屋,走廊里没有灯,杨太珍随身带个小手电筒照明。虽然屋子只有50几平米,但打扫得十分干净。通常杨太珍到家,曹昌全还没回来,“他一般要到10点多。”杨太珍一刻不停歇,到厨房煮饭做菜。杨太珍说,现在的生活她很满足,老家房子的贷款快还完了,儿子也快毕业了,有一份维持生活的工作,挺好。只愿冬天风平浪静十月的长岛,在国庆长假后转为旅游淡季,游客稀稀拉拉,很多餐馆也开始歇业进入休养期。这是京东长岛站点配送员杜远朋喜欢的时节:人不多,货物从蓬莱提取出来后,运送到码头的路就不会拥堵,轮船也不会像旺季那样,随停随走,货物根本来不及搬运。他略有顾虑的是,冬天一天天近了,遇到起风起浪的日子,就会给快递配送带来很大困扰。自从今年4月他从蓬莱站调到长岛筹备建站,这个冬天将是他正式做为长岛快递员要经历的第一个完整冬天。每个早晨七八点钟的时候,位于蓬莱市西南方位的京东服务中心就有从烟台市转运来的当日货物。这个时候,家住蓬莱市的杜远朋会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准时赶来。蓬莱站大约有十余个快递员。货车卸货的时候杜远朋是卸货主力――因为他需要挨个拣选,把所有的长岛货物单独留在车上,在蓬莱当地的包裹卸完后,他好和司机一起把货拉到码头。从蓬莱钟楼南路到码头的路上,路两侧有很多栾树。秋天的时候,这些树结出的蒴果像无数的小铃铛,煞是好看。蒴果外边是大片大片的粉色,剥开里边则有鹅黄,嫩青。这样的景致对于一个快递员来说,很多时候是被忽略的。在从服务中心到码头的半小时车程中,杜远朋会和司机聊几句当天的路况,然后在心里盘算的是今天的派送量、一会儿登船是否顺利。偶尔帮码头的安检或者售票员的下单捎货,这个时候也得盘算一遍。到了码头,他需要过两道关,交双份钱:一道是码头的安检,依照当天货物的体积,给货物“买票”,遇到客户购置大件多的时候,这个费用是百元,而平时,五六十单的货物大抵需要缴纳五十元左右。一道是购置自己的船票。货车会开到轮船上,然后他们把货卸下来,货舱是不允许留人的,偶尔因为担心货物丢失,他也会和轮船上的管理人求个人情,守在旁边。因为每天都搭船,杜远朋和船上的所有管理人员都可以靠“刷脸”办事。他知道什么时间段,去船的哪些角落是最安静的。在下午自己返程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跑到船长室,和老船长聊聊。长岛是山东省唯一的海岛县,因境内有长山岛而得名。它由32个岛屿和66个明礁以及8700平方千米海域面积组成,其中有居民的岛屿有10个。在京东6月正式设站前,长岛仅仅是蓬莱站的一个“支线”,包裹每四天分发一次,而且是通过邮局走第三方发货。因为长岛居民总共不过数万人,大多快递公司都没有配置送货上门的人员,那个时候,长岛居民拿快递的模式都是这样的――电话响起,“喂,快递?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拿”。配送站设在居民最为集中的南长山岛,这里与另一片人口集中的北长山岛靠一座大桥连接。长岛站设立后,京东送货上门,让岛民们都很意外。“最后一公里”的问题再也不用他们操心,接到电话后的问话也从“你在哪?”变成了现在的“我在哪哪哪儿呢,你过来吧!”因为可以“今日下单、明日抵达”,与杜远朋相识的其他快递公司的人经常会过来拍下同肩膀嘱咐说,自己刚从京东下了货,让他帮忙盯下。杜远朋形容当地居民的特点是“八竿子打到的,都是亲戚”。在这样一个熟人社会送快递,便利处是“当他的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你能知道他在哪里”。因为,“他平时去哪儿,会和谁在一起玩耍,你都能掌握。包括谁有个好午睡的习惯,谁这会儿又出岛了,都可以在心里有数。”除杜远朋外,长岛站还有两个在长岛土生土长的快递员。每天,当杜远朋把货物押送到长岛码头时,他俩开来的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就已经在那里等候。三人一起搬货上车,回到到站点后集体验货。快递员按照自己划好的片区逐一用POS机签收,嘟的一声后,顾客下的订单上就会显示成“你的订单正在派送中。”杜远朋之外的两个快递员,一个是骑着电瓶车配送南长山岛附近较为平坦的地区,一个是开面包车发送两头偏远的地区。从南长山岛穿过大桥抵达北长山岛的路上,放眼望去,是大片的养殖区,海面开阔,渔船点点。穿越到北长山岛,就是大片的渔家乐村落。快递员需要从“长岛锦源渔家”、“长岛众鑫渔家”、”长岛惠源渔家”等一堆考验眼神儿的招牌里,正确找到下单购物的那一家。杜远朋把快递员类型分成“嘴甜型”和“腿勤型”。嘴甜的,往往不拼体力,靠自己会说话,会体察人的情绪,来赢得客户的满意。腿勤的,则靠速度,长岛的很多建筑都是六层左右的低矮建筑,基本没有电梯,这使得他们需要经常窜上窜下,有的客户热情,非要自己下来取件,但杜远朋,根据客户的个性,在判断十分钟内对方不能下来的话,他都会一溜儿烟跑上去。因为岛内淡水资源缺乏,所以沉重的矿泉水是常见的配送货物。过去,使用邮局配送时,客户接到水时,箱子往往是破裂的,瓶子都是分散的,因为退货麻烦,这种情况下,经常就需要再发一次货,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成了回忆。快递员马健说,因为岛内产业太单一,除了旅游,养殖和国家机关外,年轻人的选择非常受限。所以这几年岛上人口流失严重,大多数年轻人会选择在蓬莱或者烟台买房,这使得长岛的房价一直很平稳地停留在左右。他的高中同学里,大约仅有1/10的人留在长岛。但流失的年轻人却带来了更多的配送货物,很多出去打工的年轻人会选择通过网上给家中留守的老人和孩子购物,这使得很多年长的人对网上购物充满好奇――在长岛站店面的东侧,是两台随时可以上网下单的电脑,有路人好奇,也会停留,询问一番。很多年长的人知道网上买东西便宜又不会操作的时候,干脆直接电话快递员帮他们下单。所以马健在给这些对电商购物一知半解的用户配送时,会在货物外面会贴个标签,提示收件人如果对货物满意,希望可以给五星好评,如果有不满意,可以直接电话他们予以解决――这是京东严格考评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如果空单率(顾客通过客服周转过来的投诉)高,或者差评率高,他们都会脸上“挂不住”。这种尽可能方便岛民“下单”的方式也是长岛站的需要。平时,长岛的货单量比较稳定地停留在六十单左右。杜远朋算过一笔账,按照现在的消耗,人力费、房租、水电,每一单配送,京东大约需要投入20元左右的成本,但显然,很多日用品的利润没那么高。所以他觉得长岛站“当务之急”是把货单量提上来。杜远朋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长岛刚在蓬莱站开通发货线路时,第一天才8单。后来货物慢慢就开始到二、三十单,当订单量达到80,他们小小兴奋了一下。今年八九月份的时候,订单已经冲到百单左右。而当下,他最盼望的是,今年的风浪能小一点,恶劣天气少一点,长岛站的货单量能在明年从日均六十余单提升到百余单。长岛设站后,京东的物流配送覆盖了山东全境。除了两个主岛外,长岛北边五个、西边三个岛屿共大约不到1万居民,这八个岛屿的快递是每四天送达。如果是赶上去周边岛屿投送,就需要提早,因为需要坐船,就免不了等待,通常十点半出发,抵达最远的岛屿的时候就要下午五六点了,加上派送,返程的时候一般都是天色漆黑。作为前汽修厂的修理工,他对目前自己的工作还算满意――工作没多久,就升了站长助理。开设长岛站后,因为岛内封闭,又容易起风起浪,耽误运输,很多人都不愿意进站,他则选了负责这个站,“虽然两边跑,至少每天还是回家的。”“听说在北京,一个快递员如果跑的勤,是可以拿到八千元收入的。”这让他充满艳羡地说,如果不是老婆孩子有所牵绊,“也许我也会去北京闯闯”。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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