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6453|回复: 16
平民, 积分 34, 距离下一级还需 66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34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本来此书有3DM的sd299288朋友在翻译，只需等待即可。但自贴出两章后，已断更了3个月，不知能否继续。所以我考虑重新译出，以飨玩家。本人因为时间有限，本打算慢工出细活，等到全部完成后再贴出来。不想前日偶然听人说全译本早已经变成白纸黑字了。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应该不会有误。这样一来，继续翻译就没什么意义了。手头现有四章，念在花去不少精力，所以还是厚着脸皮贴出来留个纪念。若大家不满，麻烦版主删除就是。
书中人名、地名都是本人自拟。一则没时间再玩汉化版，不知道现有的译名；二则也没有汉化组的授权使用；三则对汉化组的译名可能也有保留意见。好在本书完全可以独立于游戏，在下翻译的时候也是以此为前提的。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闲话不多说，楼下上正文。.
平民, 积分 34, 距离下一级还需 66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34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接近大角星，分离超光速推进核心。”
联盟星舰“新德里”号的内部通讯系统中传来舵手的声音，吸引了联盟少将乔恩•格里森的注意。在地球及其初建的三个星际殖民地中，格里森少将可算是最声名显赫的人物了。舵手的声音甫歇，便传来一阵剧烈减速的冲击感，表明飞船的质量效应场发生器正逐步停止运转，并把“新德里”号的速度从超光速降低到一个爱因斯坦宇宙容许的数值。
红移宇宙的星光透过小小的舷窗，在船舱里洒下一片梦幻般的色彩。随着飞船的减速，这些色彩渐渐恢复成了熟悉的样子。格里森十分讨厌舷窗。联盟飞船都是自动控制的，完全不需要任何目视参照，但每艘飞船上都设计了一些小舷窗，以及至少一个主观察窗——通常是在舰桥上。这些窗口体现了有关星际旅行的那些古老而浪漫的憧憬。
联盟苦心积虑地维持着这种憧憬，因为这有利于征募。对于仍在地球上的人来说，广袤无边的宇宙依然是个奇迹。人类在恒星际的扩张是一次辉煌的探索之旅，而银河的秘密正等待着他们去揭示。
格里森所看到的远为复杂。他亲身体验过银河美丽外表下的冷冽，集壮丽和恐怖于一体。他清楚，人类并未准备好面对那许多未知。现在他手里就握着一份明证，那是刚从殖民星“山西”基地发来的机密通信。
从许多方面看来，人类都还是个孩子，天真又懵懂。这并不奇怪。在人类的整个历史中，直到最近的两个世纪，他们才挣脱了地球的束缚，进入太空。而飞出太阳系、进行星际航行的能力，更是在十年前才成为可能——事实上，还不到十年。
那是在2148年，火星上的采矿队从地表深处，挖掘出了一座废弃已久的外星人研究基地。这一发现被公认为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永远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人类首次面对这样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他们在宇宙中并不孤独！整个事件一跃而登上了地球上的每一个媒体终端。这些神秘的外星人是谁？他们现在在哪？他们灭亡了吗？他们还会回来吗？他们对人类的进化施加了什么影响？他们对人类的未来又意味着什么？短短的几个月中，哲学家、科学家、以及自命不凡的所谓专业人士，都站了出来，对此发现的重要性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在各个媒体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有时甚至拳脚相向。
地球上的每个主要宗教，都受到了根本的震撼。数十个新信仰体系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它们几乎都以“干涉进化论“为基础，狂热地声称：这一发现证明了，人类的整个历史都处于外星力量的引导与控制之下。至于那些已经存在的信仰体系，其中的许多努力把外星种族的存在性纳入其神话传说之中；另外的一些，竞相按照新的发现重写它们的历史、教义和信条；少数极端顽固的，则拒绝承认事实，宣称火星上的发现只是俗世的陷阱，诱骗信徒离经叛道。即使到了将近十年后的今天，大多数宗教仍在挣扎着试图把一切拼凑都在一起。
内部通讯系统再次响起，打断了格里森的思绪，将他的注意力从恼人的舷窗转移到舱顶的扩音器上：“准备驳靠大角星，预计时间１２分钟。”
只用了约６个小时，他们就从地球来到了这个太阳系外最大的联盟基地。在旅途的大部分时间里，格里森都窝在数据屏前，浏览形势报告和人事文件。
这次行程策划于数月前，是作为一项公关活动来进行的。联盟希望格里森能在大角星军事学院第一期毕业典礼上致辞，象征着过去的传奇人物将火炬传递给未来的领袖。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即将出发的时候，山西基地传来的消息彻底改变了整个计划。
过去的十年是人类的黄金时代，仿佛一场壮丽的梦。现在，他就要用沉重的现实将它砸个粉碎了。
“新德里”号即将到达目的地，是时候离开他宁静却孤单的私人房间了。格里森把人事文件复制到一张小光盘上，然后把光盘放进制服上衣的口袋里。接着，他退出了数据终端，扶着椅子站直了僵硬的身体。
他的这个房间狭窄而逼仄，数据终端也令人很不舒服。联盟飞船上的空间十分有限，私人房间通常都是专为飞船指挥官预备的。在大多数任务中，即使是贵宾，也只能使用公共的房间和睡袋。不过格里森是个活的传奇，值得破例。因此，舰长慷慨地提供了自己的房间。毕竟这只能算一次短途航行。
格里森伸了个懒腰，试图缓和脖子和肩膀的僵硬。他摇晃着脑袋，直到听见颈椎发出“咔”的一声，才满意地停了下来。他迅速地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制服——保持仪容是成名的代价，然后离开房间，向位于船首的舰桥走去。
一路上，不同职司的船员们都暂停了手上的工作，向他立正敬礼。他下意识地报以礼貌的回礼。自成为人类英雄的八年来，他已经习惯于回应尊敬和赞赏，以致把这种回应发展成了本能。
格里森的思维还停留在火星遗迹所带来的改变上。从山西基地的报告出发，这是一条自然的思路。
人类在宇宙中并不孤独。这一真相所带来的冲击，不仅限于宗教方面，而且广泛波及了政治层面。所不同的是，宗教因此陷入分裂，而政治却因此更加统一。上个世纪以来一直缓步发展的全球文化统一运动，在这个真相面前突然达到了巅峰。地球的居民从根本上联合在了一起。
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人类共同联盟”宪章就完成了从起草到通过的历程，意味着这个囊括全球的联盟得到了地球上１８个最大的国家组织的批准。在可考的历史上，这是第一次，地球的居民将自己视为统一的整体——人类，以区别于外星人。
共同联盟武装部队随后成立。这一军事力量旨在保卫地球及其住民免遭外来侵袭。它的资源、士兵和军官，来自当时的几乎所有武装组织。
有部分人坚持认为：这种政治力量的统一进行得太快、太仓促。网络上到处充斥着阴谋论，他们声称：火星遗迹，在公开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已经被发现了；有关采矿队发现的新闻，不过是精心策划的结果。他们断言：联盟的成立，是数年乃至数十年艰苦协商的最后阶段，期间充满了秘密协议和暗箱交易。
民众一般把他们看作是阴谋论的偏执狂。多数人更喜欢理想化的主张：火星遗迹揭示的真相，就像催化剂一样，鼓舞了全世界的政府和人民，使他们勇敢地迈入了互敬与合作的新纪元。
格里森的见识使他不至于附和这种幻想。私下里，他不禁好奇：除了公开承认的那些，政客们是否知道更多。直到现在，他还在怀疑：带来山西基地求救信号的那个通讯浮标，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人意料，还是说在联盟成立前，他们就预料到了这类事的发生？
随着脚步逐渐接近舰桥，他把这些有关外星人遗迹和阴谋的想法统统驱逐出脑海。他是个现实的人，对遗迹探索和联盟成立的细节并不在意。既然联盟宣誓要在星际间保卫人类，那么，包括格里森在内的每一个人，都要承担起相应的职责。
“新德里”号的舰长艾森豪恩，正透过前甲板上的大舷窗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从骨子里感受到了震颤。
随着“新德里”号的接近，宏伟的大角星太空站逐渐展露出全部的形貌。由近200艘舰只构成的联盟舰队，囊括了从搭载20人的驱逐舰、到可容纳数百人的无畏舰的各类舰种。它们就像一片钢铁的海洋，将太空站包裹在内。远处的大角星——一颗K型红巨星——给整个场景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辉。这层光辉闪烁着，仿佛真理与胜利的火焰，熊熊笼罩着联盟舰队。
虽然艾森豪恩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这壮观的景象仍使他赞叹不已。在目眩神驰之中，他真切地体会到人类在短时间内取得的非凡成就。火星上的发现使人类达到了新的高度。为了揭开外星遗迹中的科技秘密，各行各业的顶尖专家联起手来，共同服务于这项伟大的工程。
他们几乎立刻就发现：这个被称作普珞辛的外星种族，在科技方面远远超过人类，但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灭亡了。遗迹大约建于5万年前，尚早于现代人类的进化。尽管如此，普珞辛人所用的建筑材料在地球上根本就找不到，以至500个世纪后，仍能保证遗迹内的重要宝藏不受损坏。
最令人惊异的是其中的数据文件，以兆亿比特计的知识仍然能够读取。当然它们是以普珞辛文写就。因此，破译这些数据文件，就成了地球上每个科学家的第一要务。经过累月不分昼夜的工作，人们终于解读了普珞辛文，而那些数据文件也终于可以被理解了。
对于阴谋论者来说，这些进步无异于火上浇油。他们嚷嚷着，觉得揭开遗迹的秘密怎么也要几年的功夫。但他们的不满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很快就淹没在令人惊叹的科技飞跃里了。
一时之间，全新的知识与发现，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人类心智的每一个角落泛滥开来。以往需时数年的研究，如今只需数月。通过对普珞辛科技的研究，人类成功地开发出了质量效应场，具备了超光速飞行的能力。飞船再也不受时空连续体的严苛限制了。类似的跨越式进步在其它领域也同样发生着：清洁高效的新能源；生态环境的进步；地貌重塑技术……
一年之内，地球的住民就在太阳系里散布开来。从其它行星、卫星和小行星上开采出的资源，使得人们可以在轨道空间站上进行殖民。大规模的地貌重塑工程，逐步把月球的不毛之地转变为可供居住的家园。而艾森豪恩也和其他人一样，对那些顽固不化的阴谋论者再也不屑一顾了。
“敬礼！”一名船员喊道。
舰桥上的全体船员都起立敬礼，于是艾森豪恩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乔恩•格里森将军是个值得敬重的人。他的严肃和不苟言笑，自然地生出一股庄严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他穿过舰桥，站到艾森豪恩旁边。
“没想到你到这儿来了。”艾森豪恩小声说道，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他们俩相识于20年前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新兵训练营，那时联盟还不存在。“你不是常说，舷窗会成为联盟飞船的战术弱点吗？”艾森豪恩补上一句。
“鼓舞士气也是我的职责。”格里森小声地回答，“要是我一路走到这里，然后像你一样痴痴地看着外面的舰队的话，或者可以帮着增加一点联盟的荣光。”
“圆通是门艺术：发表意见而不树敌。”艾森豪恩告诫他，“艾萨克•牛顿爵士说的。”
“我没有敌人。”格里森咕哝着，“我可是个见鬼的英雄呢，你忘了？”
艾森豪恩视格里森为朋友，但这并不意味着格里森是个容易打交道的人。在职业方面，少将是联盟军官的完美典范：聪明、坚毅、严于律己。在执行任务时，他表现出强烈的自信、明确的目标和绝对的权威，总能激发出队伍的忠诚和牺牲精神。然而，在个人生活中，他也会显得情绪化而且闷闷不乐。当他以整个联盟标志性人物的形象被推向公众视野后，个人情况就变得更加糟糕了。长年暴露在聚光灯下的生活，似乎使他已经很严重的现实主义变成了愤世嫉俗的悲观主义。
艾森豪恩本以为他在这次行程中肯定要闹脾气——少将从不喜欢这种公关表演。结果格里森的脾气比预想的还要大，以致舰长开始怀疑是否还发生了另外的什么事。
“你来这儿不光是做个毕业致辞的吧？”艾森豪恩尽量轻声地问。
“要了解一些基本情况。”格里森简单地说，声音小得只有舰长听得见，“你不需要知道。”他很快又补充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两位军官都沉默了一会儿，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舷窗外逐渐靠近的太空站。
“承认了吧，”艾森豪恩说着，希望能驱散另一个军官的冷淡。“看看大角星被联盟舰队包围的样子……多么壮观。”
“等它们在几个恒星系里散布开后，就没这么壮观了。”格里森反驳道，“我们的数量还太少，银河系又太他妈大了。”
艾森豪恩不得不承认格里森比任何人都更清醒。
普珞辛的科技已经使人类社会节省了百年以上的时光，并征服了太阳系。但为了打通太阳系外的广袤空间，人类还需要更神奇的发现。
2149年，正在探索人类疆界最边远地区的一支研究队意识到，冥王星的小卫星卡戎，事实上并非一颗卫星，而是一个巨型的普珞辛科技产物——质量中继站。在太空漂浮的成千上万年里，它逐渐被几百公里厚的冰层包裹了起来，进入了休眠状态。
地球上的专家门对此并不是全无准备，火星遗迹的数据档案已经提到了质量中继站的存在和用途。简单地说，质量中继站是由互相连接的“门”所构成的网络，可以在一瞬间，把飞船从一个中继站传送到数千光年外的另一个中继站。建造这类中继站的理论基础仍然不为人类所了解。但即使不能自己建造，科学家们还是能够激活这个偶然发现的中继站。
质量中继站可能是通向整个银河系的大门，也可能会通向一颗恒星、乃至黑洞的中心。先期发射的探测器立刻失去了联系。考虑到它们已经被传送到了几千光年之外，联系不上也并不奇怪。因此，到了最后，要想知道传送目的地的情况，唯一的方法就是传送一些人过去。这些人必须不畏任何危险和挑战，愿意面对可能遭遇的任何未知。
联盟精心挑选了一组勇敢的士兵，男女皆有。他们甘于冒生命的危险，参与到探索行动中来。领导这支队伍的，必须是一个独一无二、具有不容置疑的力量、绝不会在任何变数面前退缩的人。这个人名叫乔恩•格里森。
在他们穿越质量中继站、成功归来后，全体成员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不过媒体特别选中了威严、庄重的指挥官格里森，把他作为联盟的一面旗帜，昭示着人类迈进了一个无与伦比的新时代。
“不管发生了什么，”艾森豪恩说道，仍然希望着能把格里森拉出阴暗的思想，“你都必须相信，我们一定能搞定。你我以前从未想象到这么短时间里我们所取得的成就！”
格里森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要没有普珞辛人，我们屁也做不到。”
艾森豪恩摇了摇头。尽管，依靠对普珞辛科技的发现和理解，才使得一切成为可能，但是，正是因为那些和格里森一样的人们的努力，才使可能变成现实。
“如果说我看得更远，那只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上。”艾森豪恩反驳道，“也是艾萨克•牛顿爵士说的。”
“干嘛老扯上牛顿？他是你亲戚还是怎么着？”
“事实上，我的祖父曾经研究过我们的家谱，他……”
“我并不想知道。”格里森大声打断了他。
他们几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大角星太空站现在占据了整个舷窗。驳口其实就是太空站外壳上的一个大洞，正显得越来越近。
“我得走了。”格里森厌烦地叹了口气，“降落的时候，他们想要看到我迈下舷梯的样子。”
“别对那些新兵太严了，”艾森豪恩半开玩笑地建议道，“别忘了，他们还都是孩子。”
“我可不是到这儿来会见一群孩子的。”格里森回答，“我是到这儿来找士兵的。”
格里森到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一个私人房间。他的毕业致辞定于14:00，在那之前还有四个小时。因此他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单独会见几个新兵。
虽然接待人员没有预料到他的这个要求，但还是尽量满足了他。他们提供了一个小房间，配有一副桌椅和电脑终端。格里森坐在桌前，最后查看了一遍人事文件。入选大角星基地N7特别训练计划的竞争十分激烈，每名学员都精选自联盟中最优秀的成员，而格里森手头的这份名单更是学员中的精英。
敲门声响起——两下快速、结实的叩击。
“进来。”将军喊到。
门滑向一边，少尉大卫•爱德华•安德森走了进来。在格里森手头的这份名单上，他位列第一。尽管才刚刚完成训练，他却已经具有了初级军官的军衔。只要看一眼他的档案，任何人都能轻易地明白原委。格里森的名单是按字幕顺序排列的，但根据安德森的成绩和教官的评价，他的名字无疑是处于应有的位置。
少尉个子很高，档案上显示是六英尺三英寸。今年只有20岁的他，还在继续锻造着自己的大块头、宽胸膛和方肩膀。他的肤色是深褐色，黑色的头发按联盟标准剪得又短又密。就像22世纪末多元社会的其他人一样，他有着多个种族的混合特征。虽然非洲血统占据统治地位，但格里森还看到了中欧和美洲原住民的族裔痕迹。
安德森轻快地迈步来到桌前，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稍息，少尉。”格里森命令道，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军礼。
年轻人按照命令，放松了站姿，双臂交握于背后，两腿分立站好。
“长官？”他问，“我是否可以？”尽管他只是一个低级军官，当向一位少将提出请求时，他仍然显露出自信，语气没有一丝犹豫。
格里森面露不悦，不过还是点头示意他继续。文件显示，安德森生长在伦敦，但他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口音。他的大众式腔调，很可能是由电子课程中接触的多元文化、网络信息、以及无处不在的娱乐节目三者共同作用的结果。
“我只是想说，能和您单独见面是我的光荣，将军。”年轻人说。他只是陈述了一件事实，而没有喋喋不休地恭维，这令格里森感到满意。“我还记得在卡戎探险成功的新闻里看到过您，那时我才12岁。就在那时，我决心要加入联盟。”
“你是不是想让我觉得自己老了，小子？”
安德森以为这是个笑话，咧开了嘴，但在格里森的瞪视下，又赶紧把嘴闭上了。
“不，长官。”他答道，语调依然明确有力，“我的意思是您鼓舞了我们所有人。”
格里森本以为少尉会结结巴巴地道歉，但安德森没这么容易被吓倒，于是他迅速地在文件里记下一笔。
“我注意到这里写着你已经结婚了，少尉。”
“是的，长官。她是个平民，住在地球。”
“我也曾和一个平民结过婚。”格里森告诉他，“我们有个女儿，可我有12年没见她了。”
安德森一时间被这个意料之外的私人话题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我……我很抱歉，长官。”
“在你出勤的时候还要维持婚姻关系真是糟透了。”格里森告诫他，“难道你认为，在6个月的外差里还得担心地球上的老婆，不会让日子更难过吗？”
“也可能更好过，长官。”安德森反驳道，“知道有人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从这个年轻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愤怒，但很明显的，他不会屈服于恐吓，即便恐吓是来自于一位少将。格里森点了点头，又在文件里记下一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安排这次会面吗，少尉？”他接着问道。
安德森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长官。”
“12天前，由2艘商船和3艘护卫舰组成的一支探险舰队离开了‘山西’前哨基地。他们通过‘山西－西塔’质量中继站，前往一处未知星域。
“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一个外星种族，我们认为那是某种巡逻舰队。最后只回来了一艘护卫舰。”
格里森的话不啻一枚炸弹，但安德森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眼睛猛睁了一下。
“普珞辛人吗？长官。”他问道，直指问题的核心。
“我们认为不是。”格里森告诉他，“技术上，他们和我们在一个层面。”
“我们怎么能确定？长官。”
“因为第二天，‘山西’派出的飞船就有足够的火力消灭那支巡逻舰队。”
安德森缓了口气，然后做了一下深呼吸以稳定情绪。格里森没有责备他：到目前为止，安德森对整个形势的控制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外星人是否有进一步的反击？长官。”
这小子很聪明，脑子转得很快，几秒钟就能分析完情况，问出更深入的问题。
“他们派出了增援。”格里森告诉他，“他们占领了‘山西’。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其它细节。通讯卫星已经损毁。我们能得到消息，全是因为‘山西’陷落前有人发出了一个通讯浮标。”
安德森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不过他没有立刻说些什么。格里森高兴地看到，这个年轻人有充分的耐心进行资料分析。这些资料确实需要时间来梳理。
“您要送我们上前线，是吗？长官。”
“那是联盟司令决定的事。”格里森说，“我只负责提供建议。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我想我不大明白，将军。”
“任何军事对抗都只有三种可能，少尉：交战、撤退、或者投降。”
“我们不能放弃‘山西’！我们必须战斗！”安德森喊了出来。“无意冒犯，长官。”他很快补充道，想起了他是在和谁说话。
“没有这么简单。”格里森解释道，“这是史无前例的，我们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敌人。我们对他们一点也不了解。
“如果我们把这升级为对外星种族的战争，那么后果无法估计。他们的舰队可能有我们的几千倍。
“发动这场战争可能会导致人类的灭亡。”格里森停顿了一下以示强调，好让他的话可以被充分理解，“老实说，你是否认为我们应该冒这个险？安德森少尉。”
“您在问我吗？长官。”
“联盟司令希望在作决定前能听到我的建议。但我不会上前线，少尉。你在N7训练时指挥一个小队。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是否相信，我们的部队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
安德森皱着眉头想了很长时间，然后给出了他的回答。
“长官，我认为我们没有其它选择。”他小心地挑选词语，“撤退是不能考虑的。既然外星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他们就不可能只是待在‘山西’，什么也不做。最后我们总得战斗或者投降。”
“那你认为投降也不能考虑？”
“我不认为人类可以在外星人的统治下生存。”安德森答道，“自由值得我们为之战斗。”
“即使失败？”格里森继续施压，“这不仅仅是你愿意牺牲什么的问题，士兵。我们激怒了他们，就会把战争引到地球。想想你的妻子。你愿意牺牲她的生命，就为了自由？”
“我不知道。长官”安德森郑重地说，“您是否愿意让您的女儿过奴隶的生活？”
“这就是我要的回答，”格里森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有了足够多像你一样的士兵，安德森，人类很可能已经准备好了。”
平民, 积分 34, 距离下一级还需 66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34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联盟星舰“黑斯廷斯”号的执行长大卫•安德森上尉，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就从铺位上翻身而起。在联盟星舰上多年的服役，使他此刻能够本能地做出反应。当双脚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开始分析眼下的情况。
警报再次响彻全舰。不断重复的两个短音，说明这是通常的“就位”信号。至少他们目前还没有受到袭击。
安德森一边穿上制服，一边思考着可能的状况。“黑斯廷斯”号所处的星域被称为“圜宰垠崖”，孤悬于联盟势力范围的最外层。作为一艘巡逻舰，“黑斯廷斯”号的主要任务，就是保卫这个星区内的人类殖民地和研究站。一次通常的警报，可能意味着在联盟控制区内发现了不明飞船，但也可能是对某个求救信号的回应。安德森希望是前者。
在住了三人的狭小休息舱内穿衣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已经很熟练了。一分钟内，他就穿上了制服、系好了靴子，然后通过窄窄的走廊向舰桥赶去了。舰长贝拉德一定正在那里等着他。作为执行长，安德森的职责就是把舰长的命令传达给船员，并且确保这些命令被正确地执行。
在任何战舰上，内部空间都是最宝贵的资源。当下，船员们正沿着与安德森相反的方向奔赴各自的岗位，迫使他亲身体会了一下这个事实。当然，船员们总是尽量紧贴着走廊的墙壁，好让安德森先过，同时在他挤过他们身边时，费力地向他敬礼。整个过程虽然拥挤不堪，但依然井井有条。这种高度的效率和准确性，是联盟舰队船员的标志。
安德森来到了舰桥。在穿过导航部时，他注意到两位初级军官正飞快地作着计算，并把结果输出到控制台上投影着的三维星图上。专注地工作使他们无法认真地敬礼，只是匆匆向他点头示意，。安德森严肃地侧了一下头以示回应。他看到他们正在绘制一条通向最近的质量中继站的航线，这意味着“黑斯廷斯”号是在回应一个求救信号。然而残酷的现实是：他们的回应多半已经太迟了。
在“第一次接触战争”后的数年间，人类扩张地太快太广，以致缺乏足够的战舰来保卫像“垠崖”这么大的星区。这里的移民们无时无刻不受到袭击和掳掠的威胁。每当“黑斯廷斯”号赶到现场，看到的往往是已经变成废墟的殖民地：居民的尸骸散落在燃烧的建筑四周，屈指可数的幸存者都陷入了歇斯底里。
安德森依然无法面对这种破坏和死亡的景象。他在战争中总是身先士卒，但眼下的状况与战争不同。战场上主要是战舰之间的较量，杀戮都发生在数千公里之外，不像如今这样在炽热的瓦砾和焦黑的平民尸体间穿行。
“第一次接触战争”其实是一次短暂的、伤亡相对较小的战役，起因于人类意外地踏足屠利昂帝国领地。对人类来说，这是他们首次遇到另一个智慧种族；但对屠利昂人来说，这是来自一个未知蛮族的入侵。误解和过激的反应，导致双方的巡逻斥候舰队进行了几次激烈的交火。然而，小规模的冲突并没有演变为全面的战争。逐渐提高的敌意，以及屠利昂舰队的突然调动，吸引了整个银河社会的注意。人类真是万幸。
事实是：屠利昂不过是银河系十几个种族中的一个。这些种族自愿联合起来，服从所谓的“神堡议会”的统治。为了避免与新出现的人类爆发星际战争，“议会”主动与人类联盟接触，居中调停，终于在人类和屠利昂之间达成了和平协定。“第一次接触战争”开始不到两个月，就宣告结束了。
在这次战争中，623名人类失去了生命。大多数伤亡发生在屠利昂进攻“山西”的过程中。屠利昂人的伤亡还更高一些，因为前去解放“山西”的联盟舰队表现出了彻底的冷酷无情。然而就整个银河范围来看，双方的损失都不算严重。人类不但避免了一场可能亡族的战争，而且还成为了多种族的泛星际社会的一员。
安德森登上舰桥前甲板的一个三级台阶，来到了主层。贝拉德舰长正伏在一面小屏幕前，研究接受到的通讯流。安德森走近的时候，他直起身子，与他的执行长互致敬礼。
“有麻烦了，上尉。连上通讯中继器的时候，我们收到一个求救信号。”舰长开门见山地解释道。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长官。”
“是从西顿来的。”
“西顿？”安德森记得这个名字，“我们不是有个研究基地在那儿吗？”
贝拉德点点头：“一个小型基地。15名防卫人员，12名研究人员，6名后勤人员。”
安德森皱起了眉头。这不是普通的袭击。通常，袭击者都是挑那些没有防范的居住区下手，以便在联盟增援到达前撤走。西顿这样防卫严密的基地不应该成为他们的目标。这听起来更像是战争行为。
屠利昂如今至少官方上还是人类共同联盟的友军。而且“圜宰垠崖”离屠利昂的领地太远了，他们不可能与这里发生的冲突有关联。不过还有其他种族和人类争夺这里的控制权。联盟的直接对手是巴塔瑞厄人。但两个种族至今都在避免实际的暴行。安德森不认为他们会首先破例。
只是另外还有许多组织拥有袭击联盟要塞的动机和实力。有些组织甚至由人类组成：渴望挑战统治力量的恐怖分子集团和跨种族游击队；伺机囤积高级武器的非法准军事化部队；以及期待着捞一票的独立佣兵团。
“弄清楚西顿正在进行的研究，可能会有用。舰长。”安德森建议。
“他们是最高保密级别的机构。”舰长摇了摇头，“我连那个基地的构造图都弄不到，更不要说搞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了。”
安德森感到问题的棘手。没有了构造图，他的小队就如同瞎子，不得不放弃许多应有的战术优势。
“预计到达时间？长官。”
“46分钟。”
终于听到个好消息。“黑斯廷斯”号的巡逻路线完全是无规律的，现在竟然碰巧离求救信号源这么近。如果运气够好，他们还来得及赶到那里。
“我会让地面小队准备好。长官。”
“你一直都准备地很好。上尉。”
安德森转身离开。对于上司的夸奖，他只是简单地回答：“是，长官！”
深空黑暗背景下的“黑斯廷斯”号几乎不被肉眼所见。它在质量效应场的包裹下，几乎达到了50倍光速，映在人眼里的不过是个暗淡的虚影，仿佛时空连续体上的一点涟漪。
随着舵手对航线的调整，星舰略微改变了一下方向，朝着50亿公里外的质量中继站疾驰而去。以它每秒近1500万公里的速度，这段路程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在距离目标1万公里的地方，舵手断开了零元素驱动核心，关闭了质量效应场。当星舰脱离超光速的瞬间，蓝移的能量波以舰体为中心向四周散去，就像一团火焰点燃了宇宙的黑暗。在火焰的照耀下，远处的质量中继站逐渐变得清晰。虽然完全是外星人的设计，但这个太空建筑像极了一个巨型回转仪。它的中心由两个同轴转动的圆环构成，每个圆环的直径都有5000公里，两个各长15000公里的直臂从圆环的一端向太空伸出。整个建筑上不时有蓝色的能量流如火花般闪过。
联盟星舰上发出的信号使质量中继站运动起来。它笨重地旋转着轴线，使之指向数百光年外的另一个相连的中继站。“黑斯廷斯”号沿着计算好的角度驶向这个外星建筑的中心，逐渐累积起速度。两个圆环越转越快，最后只留下了极速的残影。原先的能量乱流变成了稳定的光束。光束越来越亮，直到让人无法逼视。
当“黑斯廷斯”号的距离不到500公里的时候，中继站发动了最后一个步骤。一股暗能量像波浪般从回转的圆环里放射出来，把星舰紧紧地包裹住。它闪烁了一下，就连同星舰一起消失了。同一瞬间，在一千光年外的另一个质量中继站旁边突然亮起一阵强烈的蓝光。蓝光中，星舰凭空出现。
“黑斯廷斯”号的驱动核心再次发出了咆哮，使星舰迅速进入了超光速，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仅留下偏红的热能和辐射。接收端的中继站也逐渐停止下来。
“我们已经通过质量中继站。推进核心启动。预计到达西顿时间：26分钟。”
和地面小队的其他四名队员一起挤在货舱里的安德森，几乎不可能从引擎的轰鸣中分辨出内部通讯的声音。不是因为他要靠这些通讯来了解发生的事，而是因为他还处在质量中继站导致的反胃中。
理论上，他知道这种症状不应该发生。中继站间的跳跃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没有间隔，因此不可能对他的身体有任何物理上的影响。尽管如此，他的第一手经验告诉他，理论和实际并不相符。
也可能这次的肠胃紧张只是由于对本次行动的一些不好的预感。无论是谁进攻西顿基地，都要面对15名联盟陆战队员。即使采用突然袭击，他们也必然是一支可怕的武装。联盟应该派来一支整编的增援部队，而不是一艘只有5名地面士兵的巡逻舰。
但是，其他部队都离得太远，不能及时回应这里的求救信号，而且大多数联盟飞船都太大了，以致不能在行星上降落。“黑斯廷斯”号足够小巧，因此可以进入行星大气层，并在星球表面起降。任何大于护卫舰的舰只，都必须使用穿梭机或登陆艇来运送部队到星球表面，当下却没有这么多时间。
好在他的小队装备齐全：每名队员都穿着带有动能护盾发生器的护甲；戴着护住头部四分之三面积的头盔；半打手雷和联盟制式的“哈内－克达”突击步枪，每个弹夹容量超过4000发，使用的微型子弹甚至比沙粒还小，但足够大的初速度使其能够造成严重的伤害。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无论防卫技术多么先进，始终还是落后进攻技术一步。联盟不惜血本地保护它的士兵，给每个人配备最尖端的护甲和最新型的护盾，但仍不足以抵挡重武器的近距离打击。
如果他们不能从这次任务生还，那不会是因为他们的装备。决定因素从来都只有两个：训练和指挥。他们的生命现在取决于安德森了，他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安。联盟陆战队员都经过了良好的训练，以克服人类远离危险的本能。但即将到来的战斗不能只靠一腔热血。
他一直小心地不显露出自己的疑惑。他必须表现出绝对的自信和镇定。但小队的队员们都很聪明，他们也能猜到要面对的难题，就像他一样。他们知道普通的袭击者不会攻击一个防卫严密的联盟基地。
安德森并不认为有必要说一些动员的话，毕竟在这里的都是专业人士。但即使是联盟的战士，也很难默默忍受任务开始前最后几分钟的紧张。况且，隐瞒真相也毫无道理。
“大家注意了，”他知道通过头盔里的无线电，每个队员都能在引擎的巨响中听清楚他的话，“我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些抢了就跑的奴隶贩子干的。”
“巴塔瑞厄人？长官。”
发问的是炮术军士长吉尔•达哈。她比安德森大一岁。当安德森还在大角星参加N7训练时，她就已经作为联盟陆战队员参与行动了。“第一次接触战争”中，他们曾在同一个小组服役。6英尺3英寸的身高，使吉尔可以俯视大多数和她共事的男性。她也比他们强壮。只要看看她的宽肩膀、肌肉发达的手臂和高大而匀称的体型，就知道这是多么显而易见了。队里的其他战士叫她“亚米”——“亚马逊女战士”的简称……当然不是当她的面叫。不过到了开战的时候，他们都很高兴能和她在一个队。
安德森喜爱达哈，但她有个习惯：总是错误地惹恼别人。她从不相信外交辞令。如果她有意见，就会让每个人都知道。这可能也解释了为什么她至今仍不是个正式军官。尽管如此，上尉意识到，如果她开了口，那多半代表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让我们别太早下结论。军士长。”
“知道他们都在西顿上干什么吗？”这次的问题来自技术专家艾哈迈德•奥雷利下士
“机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所以准备好对付任何东西。”
小队的另外两个成员仍然保持缄默，他们是二等兵因迭戈•李和一等兵丹•沙伊。整个小队又陷入了不安的静默。没人对这次行动感觉良好，但安德森知道他们会听从他的指挥。他已经带领他们经历了充分的战火洗礼，建立起了绝对的信任。
“接近西顿，”舰内广播响了起来，“所有频段都没有回应。”
这可是个糟糕的消息。如果基地内还有活着的联盟人员，他们就应该回应“黑斯廷斯”号的呼叫。安德森重重地合上头盔的面罩，其他队员也完成了同样的动作。一分钟后，他们感到星舰进入行星大气产生的摇晃。随着安德森点了一下头，队员们最后检查了一遍武器、通讯装置和护盾。
“我们看到基地了，”舰内广播又响了起来，“地面没有飞船。附近也未发现任何非联盟船只。”
“该死的懦夫已经跑了。”安德森的头盔里传来达哈的咕哝。
考虑到“黑斯廷斯”号的快速反应，安德森本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抓住敌人，但空无一人的现场也不算太出人意料。进攻西顿这样防卫严密的目标需要至少3艘飞船的配合。两艘大一点的飞船降落到地面，放下进攻部队，另一艘小型侦察飞船待在轨道上，监视附近质量中继站的活动。
侦察飞船一定是发现“黑斯廷斯”号接近之前中继站的启动，于是通知地面上的其他飞船，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行星，在“黑斯廷斯”号到达前以超光速逃离。飞船是逃走了，但匆忙之中可能还是留下了一些部队没有带走。
几秒钟后，传来星舰降落在西顿研究基地停机坪的闷响。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了。“黑斯廷斯”号货舱的压力门慢慢打开，放下了舷坡。
“地面小队，”舰内广播响起贝拉德舰长的声音，“你们可以出发了。”
平民, 积分 34, 距离下一级还需 66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34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炮术军士长达哈和李首先冲下舷坡。他们端着武器，查看四周是否有埋伏。安德森、奥雷利和沙伊在后方掩护他们。
“停机坪安全。”达哈在无线电通讯里汇报。
当这个小队都下到地面时，安德森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停机坪并不大，只能停靠3艘护卫舰或2艘货船。几百米外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通向基地内部。基地只是一个单层的长方形建筑，看不出它如何在容纳33人后，还有空间留给实验室。
整个外部情况看起来正常得令人毛骨悚然。除了另一个起降平台边上堆着几个大箱子外，完全没有任何不寻常的迹象。
“袭击就是这样开始的。”安德森心想。设备和物资得靠人力从船舱搬到雪橇上，再运到基地里。西顿肯定知道货船的到来。当袭击者降落的时候，他们可能正准备搬运箱子。一定有人从内部打开了防爆门，然后两三个西顿的防卫人员出来帮助运货……于是被藏在飞船里的袭击者干掉了。
“奇怪，怎么这里没有尸体。”达哈说出了安德森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他们在清理完停机坪后拖走的。”安德森说，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干。
他用手势指挥小队穿过废弃的停机坪，来到基地的入口处。可以滑开的防爆门平凡无奇，它是由墙上的一个小面板控制的。虽然它现在是关着的，但上尉反而觉得不对劲。
安德森位在小队的最前面，当他蹲下身子，举起一只拳头时，其他队员立刻停了下来。他朝奥雷利伸出两根手指。下士低姿跑到队长身边，单膝拒地。
“觉得门为什么是关着的？”上尉低声问道。
“有古怪，”他承认，“如果有人要端掉这个基地，为什么离开的时候还去关门？”
“去查一下。”安德森对他的技术专家说，“注意点，慢慢来。”
奥雷利按下突击步枪上的一个按钮，使得枪管、枪托和握把折叠起来，整支枪变成了只有原来一半长的一个紧凑长方体。他把这个长方体插进腰部的枪套，又从腿上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万能工具，然后一边匍匐前进，一边用它扫描附近的微弱信号，搜索特殊的电子装置。
“有了，上尉。”他查看了扫描结果后小声地说，“门上连着感应地雷。”
下士操纵万能工具发出一束能量脉冲，阻止地雷的传感器，好让自己能够靠近拆掉它。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安德森摒着呼吸，直到奥雷利扭头对他竖起大拇指，表明地雷已经拆除，才松了口气。
随着安德森一点头，全队冲向大门，各自进入预定位置。安德森和沙伊分别站在入口的两侧，后背紧贴墙壁；军士长达哈蹲伏在几米外，和门成一条直线。李位于她的侧后方，举枪瞄准入口，负责掩护。
奥雷利伏在安德森旁边，伸手在面板上敲入密码。门刚滑开一条缝，达哈立刻扔进一颗闪光手雷，顺势侧翻到一边掩蔽身形，李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手雷在门后的大厅内引爆，发出了致盲的强光和细微的烟雾。
强光刚灭的瞬间，安德森和沙伊闪进门内，举枪准备朝任何看到的敌人开火。这就是经典的闪击机动，完成地分毫不差。但厅内空空如也，只是地面和墙壁有一些飞溅上去的血迹。
“清理完毕。”安德森说，于是其他队员也走进门来。这是个普通的房间，后墙上有个通道通向基地深处。墙角翻倒着一张小桌子和几张椅子。墙上的一个监视器显示着停机坪的图像。
“哨房。”达哈说，眼前的事实证实了安德森早先的猜测，“大概有4个人在这里监视停机坪。肯定在船降落的时候开门出去帮他们卸货。”
“通道里有抹过的血迹，上尉。”二等兵因迭戈喊道，“看起来尸体被拖到基地里面去了。”
安德森仍然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像这样把尸体拖走，不过这样至少留下了可供追踪的痕迹。地面小队于是顺着血迹，慢慢向基地深处走去。血迹把他们带到了咖啡厅，在这里他们看到了更多倾侧的桌椅，还有墙壁和天花板上的弹孔。显然这个房间刚刚发生过短暂却激烈的枪战。
再往前，他们经过了两个左右分开的宿舍区。每个私人房间的门都被踹开，里面也和咖啡厅一样布满了弹孔。一幅图像渐渐在安德森的脑中成形：袭击者进入基地后，就逐间进行清洗，射杀看到的每一个人……然后把尸体拖走。
直到他们到达建筑的后部，也没有发现任何迹象显示敌人还在这里。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就在建筑的最后面，有个大型的升降机直通地底。
“怪不得这个基地看起来这么小。”奥雷利喊道，“原来好东西都埋在地下了。”
“见鬼，我们真该知道他们在这儿搞什么。”隔了一会儿，他又担心地说，“天知道我们还要碰到什么。”
安德森也有相同的意见，但他更关心眼前的一个细节：墙上的面板显示，升降机位于最底层。如果在知道“黑斯廷斯”号要来的时候，有人正在下面，那么他们逃跑后升降机应该处在顶层。
“有什么问题吗？上尉。”达哈问。
“有人坐升降机下去了。”他说，朝面板的方向侧了侧头，“但他们没有上来。”
“你觉得他们还在下面？”炮术军士长问，她的语调暗示她希望听到“是”。
上尉点了点头，一丝可怕的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那他们的船出了什么事？”一等兵沙伊问。他还没完全想通。
“不管是谁袭击了基地，他们都是有目的的。”安德森解释说，“如果他们要的东西不在上面，他们就得派人到下面去继续任务。很可能只有几个人留在上面看着。”
“但他们没想到有艘联盟巡逻舰离得很近，一收到求救信号就立刻赶到。当他们的侦察船通报有人正准备穿过质量中继站的时候，他们差不多只有20分钟的时间撤离。我敢说他们根本没通知还在下面的同伴。”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通知他们？”
“这些升降机可能向下有两公里深。”下士奥雷利插话道，“看来底层的通讯器在交火的时候毁掉了。无线电没法穿过这么厚的岩层到达下面。而且升降机单程就要10分钟。
“如果他们想通知地底下的同伴，就需要半个小时：10分钟把升降机升上来，10分钟下去通知他们，再10分钟上来。”他继续说道，“那样就来不及了。直接离开，把其他人留在下面是最容易的做法。”
沙伊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们就这样抛弃自己的同伴？”
“这就是雇佣兵和士兵不同的地方。”安德森告诉他，然后把话题转回了当下的任务：“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知道有个敌人的小队在下面，但他们不知道有个联盟小队在上面等着他们。”
“我们可以伏击他们。”达哈说，“只要升降机的门一开，我们就开火，把那帮狗娘养的撕成碎片！”她飞快地说着，眼里跳动着邪恶的火焰，“他们绝对没有机会！”
安德森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显然这是一个搜寻－摧毁任务。他们没打算留下活口。底层可能还有活着的联盟人员。只要他们还有一点生还的希望，我们就要去尝试。”
“可能会很危险，长官。”奥雷利提醒道，“我们假定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儿。可万一他们知道，那么被伏击的就会是我们。”
“这个险我们必须冒。”安德森说着，一拳砸在控制面板上，把升降机升上来，“我们下去。”
其他全体队员，包括奥雷利，都一致回答：“是！长官。”
漫长的下降过程，比起任务开始前在船舱里的等待更折磨人。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地底，紧张感每分钟都在增加。
上尉可以听到升降机绞盘越来越远的吱吱声，就像一只大蜜蜂在头顶盘旋不去。空气变得沉重、闷热、潮湿，他感到自己的两耳发胀，鼻端闻到一股奇怪的恶臭，似乎是异星菌类和地下蘑菇混合着硫化气体的味道。
盔甲之下，安德森已经汗透重衣。他还必须不时用手抹去附在面罩上的雾气。他竭力不去想：如果一开门，发现敌人都准备好了，正等着他们，那该怎么办。
当他们最终到达最底层时，敌人确实正等着他们，但显然没有准备。升降机门外是个很大的天然洞穴，布满了石笋、钟乳石和粗大的石灰石柱子。穴顶拉开了几溜人造光源，照亮了整个空间。岩壁上的金属矿脉在光下闪闪发亮。洞穴的另一端有个隧道，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出口。隧道拐了个弯，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敌方部队——12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正从洞穴的另一端走来。他们的武器都垂在身侧，一边说笑，一边走向升降机，打算回到星球表面。
刹那间，安德森就判明他们是袭击者，不是联盟人员，于是立刻下令开火。他的队员们早已作好了准备，因此一听到命令，就猛烈地射击，同时冲出升降机。第一波弹雨覆盖了没有防备的雇佣兵，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穿着盔甲和动能护盾，战斗就该结束了。
3个敌人倒在了地上，但多数致命的子弹都被弹开或吸收了，因此剩下的敌人能够马上利用遍地的巨石作为掩护。
接下来是一阵混战。安德森的队伍依托岩石的掩护，向前推进。他们迅速展开队形，避免被敌人的交叉火力压制在一个地方。整个洞穴里回荡着连绵不断的射击声。子弹在地上和岩壁上四处反弹，发出尖锐的啸叫。每5颗子弹里夹着的1颗曳光弹照得洞穴里仿佛群魔乱舞。
安德森飞跑向旁边的一个大石笋，身上的动能护盾弹开了几发致命的子弹，使他感到了几下熟悉的震颤。他猛地扑向地面，就势一滚。一梭子弹擦着他的头盔，打在旁边的地板上，激起的石屑和水珠从面罩下面钻进了头盔，沾到他的脸上。
他爬起身，吐出一口石渣，然后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护盾的剩余电量——20%，意味着如果他再这样跑一次就死定了。
“护盾情况！”安德森在无线电里喊道。一串数字很快报了上来：“20！”“25！”“20！”“10！”
他的队伍仍然完好，但是护盾消耗得很厉害。他们已经失去了奇袭的优势，现在要面对两倍于他们的敌人了。不过联盟士兵都训练过团队配合，懂得如何互相掩护。他们信任自己的战友，也信任自己的长官。他想，这会给他们以优势，从而战胜任何佣兵部队。
“达哈、李向右！”他喊道，“想法儿包抄他们！”
上尉翻身从石笋右边探出来，朝敌人方向进行掩护射击。他并没有试图击中什么。即使是每支枪上配的自动瞄准装置，也必须用半秒的时间稳定瞄准，才能击中人这么大的目标。他要做的是暂时阻止敌人的射击，好让李和达哈可以从掩体后面冲出来，交替前进。
这样射击了两秒后，他又缩回了石笋后面。在对方视野里的同一个地方待得太长可不是件好事。同时，沙伊从另一个大石头后面探出来，继续进行掩护射击。他之后的是奥雷利。
下士一停止射击，安德森就立即接着开火。这一次，他是从石笋的左边探出来。如果第二次还从同一个位置探出来，多半会碰上迎面而来的子弹。
他缩回来的时候，听到达哈在无线电里说：“已就位。开始掩护射击！”
现在轮到他移动了。“我来了！”他大喊一声，跃出掩体，全力向下一个可供掩护的地方冲去。
在一个大石柱后，他停了下来，喘了口气，然后再次开始射击，掩护沙伊和奥雷利的移动。
他们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安德森让某个队员移动，其他队员掩护射击，使敌人只能一直采取守势。安德森每次都让不同的队员移动，指挥的关键就在于保持己方的机动，而使对方失去平衡。待在一个地方，只会使敌人集中火力，甚至投掷手雷。然而移动必须是有目的的。换言之，他们必须有个计划。
上尉已经学会了在看似纷乱的战场上进行调度，就像在下一盘棋。总的说来，就是战略战术的综合运用，在保卫己方力量的同时，逐个移动位置，使得在整体上制造出有利的态势。作为一个整体行动的联盟部队，通过每个士兵的机动，逐步推进自己的优势，慢慢地形成包抄之势，逼迫敌人后撤，从而暴露在交叉火力之下。
雇佣兵也能感觉到形势的变化。他们被安德森及其队员的协同努力钉在了一个地方，无所作为。无论他们最后是发动自杀式的反击，还是仓皇地撤退，都只是时间问题了。眼下，他们选择了后者。
一切似乎立刻就发生了：雇佣兵们突然从掩体后跳出来，一边胡乱朝联盟战士的方向射击，一边向后方的隧道逃去。安德森和他的队员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雇佣兵开始撤退的时候，安德森从当作掩体的巨石后站起来。他的头和肩膀都暴露在巨石外面，但一边后退一边乱开枪的人即使想要击中一艘战舰都得靠运气，更不用说人这么小的目标了。他把武器举到肩上稳住，仔细地瞄准其中一个雇佣兵，让武器的自动瞄准系统进行锁定，然后轻轻扣下扳机。一束稳定的弹流准确地打在那个雇佣兵身上，耗尽了他的护盾，击碎了他的盔甲，把他打得血肉横飞。
整个过程头尾不过4秒，但若对方也在瞄准，则4秒也显得太长了。无论如何，这种威胁现在已不复存在。安德森有充裕的时间保证他的射击准确而致命。他继续瞄准另一个雇佣兵，把他也撂倒了。
而且，他不是唯一利用这个优势的人。最后，他的队伍干掉了7个逃跑中的敌人。只剩两人跑进了隧道，消失在拐角。
平民, 积分 34, 距离下一级还需 66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34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安德森没有立刻下令追击。一旦敌人离开视野，那么追击就显得很不明智。每个角落、每个转弯、每个分岔的长廊，都有可能变成埋伏场。
因此，达哈、奥雷利和李进入防守位置，以防雇佣兵突然从隧道返回。安德森和沙伊则专心检查尸体。
翻检尸体虽然残忍，但必须有人来做。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一共消灭了10个雇佣兵。第一步是确认每个敌人的死亡，以免受到意外的威胁。当所有倒地的雇佣兵都被确认死亡后，安德森松了口气。虽然联盟没有规定要处决无助的敌人，但眼下俘虏的存在只会让已经很复杂的情况变得更糟。
下一步是验明他们的身份。死者中5名是巴塔瑞厄人，3名是人类，还有两名屠利昂人：8男2女。他们的装备就像是制式武装和商业武装的混合，来自多家生产商。官方认可的军事部队通常都只由一个种族组成，而且只使用一个厂家的武器和盔甲。这是政府和生产商之间排他协议的结果。
他们很像是赏金士兵，分属于“垠崖”里众多的自由佣兵组织，为了出价最高的雇主而集合起来。大多数雇佣兵身上都刻有文身，以示对某个组织的忠诚，而且多半都刻在手臂、脖颈和脸部等显眼的位置。但安德森在尸体上只看到新结痂的皮肤上一些模糊的印记。
他很失望，不过并没感到奇怪。在要求严格保密的任务中，雇佣兵们一般会用某种酸液抹去文身，等任务完成后再文上。当然雇主得为这份额外的痛苦买单。显然，袭击西顿的这支部队为了避免联盟的反击，煞费苦心地防止身份败露。
安德森和沙伊扒下了尸体上的手雷、治疗剂和其他有用又小巧的东西。敌人一直没有再出现。
“看来他们不会再出来了。”达哈对走到她身边的安德森抱怨。
“那我们就得进去找他们。”安德森回答，顺手把一个新能量块装进护盾发生器。“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等，而且仍然有可能找到一些还活着的自己人。”
“或是更多的雇佣兵。”奥雷利嘟囔着，也换了一个新能量块。
下士说出了他们都在考虑的事。他们知道在基地更深处有另一支敌人部队，已经从刚才逃走的两人那里得到了消息。但即使前面是个陷阱，他们也不能就此回头。
上尉给了队员一点时间准备，然后喊道：“达哈、沙伊在前，我们出发！”
他们排成标准的联盟巡逻队形，进入了草草修成的隧道。安德森和奥雷利紧跟在前面两名队员身后3米处，而他们的身后3米处则有李负责断后。每个人都握着武器，时刻戒备，耐心、匀速地穿行在崎岖不平的岩石中。身处危险区域，谨慎比速度更重要，刹那间的疏忽就可能葬送整个小队。
前进了10米后，隧道突然转向左边。达哈举手示意全队停下，自己匍匐来到拐角处，稍稍探出头。当她确定前方“安全”后，全队继续前进。
拐角后面的隧道又向前延伸了20米，终止在一道封闭的安全门前。安德森向奥雷利示意，于是下士上前进行密码破译。余下的队员进入预定位置，准备再一次实行闪击机动。
“要是那些个佣兵就在门后面，”达哈小声对她的指挥官说，“那就说明他们知道基地的密码。这里一定有内鬼。”
安德森没有回答，但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基地内有人背叛了联盟”，这个想法让他很不舒服，却又是唯一合理的解释。雇佣兵们知道基地正在等待运输飞船，他们一定也知道降落密码，因此可以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抵达星球表面。他们对基地的构造了如指掌，因此能够彻底地清空上层区域的所有人员，一路到达最后面的升降机。而且他们还有足够的权限关闭安全门。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的结论：西顿出了叛徒。
安全门滑向两边，队员们立刻随着闪光手雷冲了进去，却一个人也没看到。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很大的方形房间，房间边长约20米。闪闪发亮的金属墙壁、天花板和强化地板，都告诉他们这里是研究基地的核心地带。每件物品都给人以现代感，与他们刚刚穿过的粗糙隧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条走廊分处左右两边。
“这里有血迹。”奥雷利从左边喊道，“还是新的。”
“我们跟着它走。”安德森做出了决定，“李和沙伊留在这里。”他不喜欢把小队分开，但他们不知道基地的构造。他不想看到雇佣兵们从他们背后绕回升降机。“达哈、奥雷利跟我来。”
有了两名队员守住唯一的出口，安德森和剩下的队员顺着左边的走廊，向研究基地的更深处进发。他们又经过了一些岔路，但安德森不愿再分出队员，他们三人只是沿着血迹前进。一路上，他们看到许多房间，从里面的桌子和个人工作站判断，多数都是小办公室。就像上层的宿舍一样，每个房间都被枪弹毁坏了。显然，地表的屠杀延续到了地底。而且，雇佣兵们出于未知的原因，还是把尸体都拖走了。
五分钟后，他们终于到达了血迹的源头。一个屠利昂人面朝下，倒在一个中等大小房间的正中间。血液从他腿上的伤口汩汩流出。安德森认出，他就是从刚才的战斗中逃掉的两人之一。他小心地走近，蹲下，但没有发现这个屠利昂人的脉搏。
这个房间里还有一道安全门，此外再无其它出口。
“你觉得他的伙计躲在里面？”达哈问，用枪指了指那道门。
“未必，”安德森回答，“他很可能知道我们会顺着血迹走。我敢说他是在刚才的一条岔路上丢下了这个家伙，然后待在那里，等我们经过就向出口跑。”
“我希望沙伊和李做好了准备。”达哈咕哝道。
“他们可以对付他。”安德森向她保证，“我更感兴趣这道门后面有什么。”
“很可能通向主实验室。”奥雷利猜道，“或许那儿有我们要找的答案。”
他们把地上的尸体翻到一边，以防它在接下来可能遭遇的战斗中碍事。然后下士上前破译安全锁，而安德森和军士长达哈准备进行闪击行动。
这次达哈冲在前面，但依然没有看到一个……活着的人。
“真他妈的仁慈。”她气呼呼地说。
安德森走了进来，立刻感到一阵呕吐的冲动。奥雷利是对的：他们置身于一间极大的实验室，室内的空间几乎全被一台巨型中央服务器所占据。唯一的出入口就是他们刚刚经过的安全门。室内的所有设施都遭到了毁灭性破坏。
但这些还不是他们强烈反应的原因。至少30具的尸体散落在实验室各处，多数都沿着入口两边的墙壁堆着。他们的制服表明他们都是联盟的工作人员：被杀害的守卫和研究员。尸体消失的谜终于解开了，但安德森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尸体都集中这里。
“搜索幸存者吗？长官。”达哈问，她的话里没有多少希望。
“等等。”安德森说，举手示意他的队员，“原地别动。”
“天！”奥雷利小声喊道，他和安德森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整个房间布满了炸药。不仅仅是感应地雷，还有无数的10公斤爆破装药精心排布在整个房间。安德森一下子全明白了。
这里的炸药足以把房间内的一切——包括尸体——都化为齑粉。这就是尸体都被拖到这里的原因。爆炸过后，任何东西都不可能被辨识出来，意味着西顿的叛徒将被认为也丧生于此。于是叛徒们就可以重新造一个身份，然后放心大胆地享受他们的犯罪所得。
一点轻微的滴滴声提醒安德森：找出叛徒不是当前的要务。
“定时器！”奥雷利轻声说。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紧张。
一秒后，滴滴声又响了起来。上尉知道，那个死掉的雇佣兵已经把他们引入了一个陷阱。炸药正在倒计时，他们的生死存亡都取决于他的下一条命令。
在下一个计数声响起来之前，他迅速分析了眼下的态势。爆炸将足以动摇整个地下建筑，很可能导致全面的坍塌。即使他们躲开了爆炸的直接冲击，也会在救援队员到达前闷死在地下。
奥雷利是技术专家，他有机会在引信触发前拆除它，前提是：他们得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引信，还得确保没有备用引信，引信制造商又是他所熟悉的，而且没有防止人工拆解的保护电路。
太多的前提。拆除不是个办法。所以唯一可行的是——
“快撤！”
话音刚落，三人旋即向来路拔足狂奔。
“沙伊，李，”安德森向无线电吼道，“去升降机。马上！”
“是。长官！”其中的一个人回话。
“尽量等我们一会儿。但如果我下了命令，你们就自己走，别管我们。懂了没有？”
无线电的另一端没有回音，只有军靴踏地的声音和三人的喘气在耳边回响。
“列兵！听到了没有？我说走的时候，你们就他妈给我走，别管我们在不在！”
一声不情愿的回应传来：“明白。长官。”
他们拼命跑着，在拐弯的地方打着滑，希望能赶在随时可能触发的定时器之前。他们没有时间检查敌人的埋伏，只能祈祷不会真的碰到。
就在进入沙伊和李早先驻守的房间时，他们的运气到头了。炮术军士长达哈跑在最前面，她的长腿使得每步都能迈得很大，从而领先另外两个同伴几米。她全速冲进了这个房间里，迎头撞上一道弹流。
最后仅存的那个雇佣兵，一个巴塔瑞厄人，正等着他们。他一定是在沙伊和李前往升降机后才来到这个房间的。然后，他就耐心地等待时机，试图找机会报一箭之仇。
子弹狠狠打在达哈的脚上，使她猛地栽倒在地。前冲的惯性带着她的身体接连翻滚了几下，最后停在了角落里，一动不动。
安德森是第二个进入房间的，他冲进来的时候已经开了火。通常，直直跑向一个手握突击步枪的敌人无异于自杀，但那个雇佣兵愚蠢地只注意到了达哈，根本没有留意安德森的方向。到他转身想要反击的时候，上尉已经冲到了跟前，准确地在他胸膛上开了个口子。
奥雷利紧跟着跑了进来。看到达哈倒在一滩不断扩散的鲜血中，他立刻停了下来。
“走！”安德森朝他吼到。“去升降机。”
奥雷利匆匆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剩下安德森检查倒下的同伴。
上尉单膝跪地，把她翻过身来，却被她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
“白痴杂种瞄得太低了。”她咬牙说道，“只是腿上挨了一下。”
安德森瞥了一眼，确认了她的话。一些漫射的子弹穿透了动能护盾，但被躯干部分的护甲弹开，只留下了一些细微的凹陷和磨损，没有造成伤害。但护甲较薄的右腿，却正面承受了弹流，在护盾能量耗尽后，被打得血肉模糊。
“被人背过吗？军士长。”安德森问她，一边把武器扔到地上，迅速脱下自己的护甲。
“我从来不是那种要人背的女人。长官。”她回答，扯掉身上的背带，把绑着的装备统统丢掉。
“没事。”他解释说，扶着她坐起来。她还穿着护甲，但已经没时间了。“你只要坚持住就行了。”
他努力帮她把胳膊绕过他的脖子和肩膀，然后站起身。这个女兵的大块头令他趔趄了一下。他又伸手扶着她背后帮助支撑她的身体。
“有点晕。”她咕哝着，努力掩饰伤腿被牵动导致的剧痛。
安德森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试图找出既能保持平衡又能高速前进的姿势。当他们走完隧道，出现在布满钟乳石的大洞穴中时，他已经掌握了一个笨拙但有效的步伐，可以达到比小跑更快的速度。就在这时，引信触发了。
一个巨大的火球，从位于基地核心的主实验室暴涨开来，产生的冲击波横扫过整个设施，将碎屑尘埃激得漫天飞舞。扭曲的门脱框而出，地面和墙壁在高温下融化变形。
远至安德森所在的天然洞穴，爆炸的影响分三个阶段呈现出来。首先，地面似乎开始起伏，将安德森震翻在地。达哈的伤腿重重砸在地板上，使她爆发出一声尖叫。但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爆炸的第二阶段里——震耳欲聋的轰鸣充斥着洞穴，消灭了其它一切声响。最后，一堵炽热的气墙冲出隧道，笼罩了整个洞穴。他们被钉在了地上，肺部仿佛燃烧一般，几近窒息。
安德森挣扎着呼吸。有一瞬间，他几乎昏了过去。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积压着他的胸腔，把他按在地上，一点也动不了。他竭尽全力保持清醒，直到高温气体逐渐消散，压力慢慢消失。
但他们仍未脱离险境。爆炸的冲力已经动摇了石穴。穴顶的几溜人造光源，已经被剥离开来，在空中疯狂地甩摆，给四周投影下怪异的幻影。尽管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安德森还是分辨出了墙壁和天花板断裂时发出的巨大啸音。洞穴已经开始崩塌了。
“奥雷利！”他在无线电里喊道，希望升降机那里的三人还能听见，“这里要塌了！快上地面！快！”
“你和达哈怎么办？”回答根本无法听清，只能从口音上听出是下士在喊。
“你们到上面再把升降机降下来。”他严厉地吼道，“快走！这是命令！”
不等回答传来，安德森就爬到达哈身边查看。她已经失去了知觉。爆炸的效应波及了她的伤腿，超过了她的忍受极限。上尉竭力鼓起最后一点力气，像消防员那样把她背在肩上，站了起来。
在土崩瓦解的洞穴中，他向着自由，开始了最后的冲刺。洞顶已经悬垂了千年的钟乳石纷纷掉落；巨大的裂缝在地面、墙壁和洞顶蔓延开来，使得成块的岩石崩落如雨，砸在地面上，化为碎石和尘土。
安德森尽其所能地不去顾虑这些。此时此刻，他只能不停地向前走，祈祷着不被砸死。他强迫自己集中于每一步的迈出，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活下去。空中乱舞的光源干扰了他的感觉，使他没法保持平衡。他在爆炸的冲击中受了内伤，疲乏折磨着他的身心，腿部的肌肉仿佛正在燃烧。
任务之初的兴奋早已荡然无存，他已然精疲力尽。一步一步，他走得越来越慢，肩上的战友愈发沉重，好似四周落下的巨石一样。
当升降机终于印入眼帘的时候，他毫不奇怪地看到了奥雷利、沙伊和李。他们不约而同地跑上前来，帮助他们如同行尸一样蹒跚的长官。安德森已经没有力气反对了。他让达哈从肩上滑下来，两名列兵接住了她。
重负的移除使他失去了平衡，几乎跌倒。奥雷利赶忙扶住他。靠着下士的帮助，他又跑了20几步，一头栽进升降机的角落里。
升降机的门呯地关上，开始漫长的上升。这个过程一点儿也不顺畅：马达吱嘎乱响，带着升降机走走停停。没有人说话，就好像说话会把情况变得更糟一样。安德森只是靠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当他们到达安全的地表时，他恢复了一些，至少可以开口说话了。
“我叫你们不要等我们。”他在回“黑斯廷斯”号的路上训斥他的队员，两名列兵架着仍然昏迷不醒的达哈。“我就该以抗命罪把你们每个人都降一整级！”他停顿了一下，好让大家弄明白，“或者，给你们全部申请勋章。”
公民, 积分 170, 距离下一级还需 130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170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支持一下,谢谢楼主分享
佣兵, 积分 363, 距离下一级还需 387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363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支持下LZ&&慢慢看.........
公民, 积分 161, 距离下一级还需 139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161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感谢楼主分享
不过只贴了前三章啊，麻烦把后两章也贴出来吧，翻译得很好
平民, 积分 34, 距离下一级还需 66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34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抱歉。数数都会错。以上就是手头已翻的全部了，一共应该是四章：序章加前三章。
战士, 积分 1216, 距离下一级还需 284 积分
精华0帖子威望0 点积分1216 点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这个要支持！ 楼主辛苦了
Powered by
扫描二维码
下载 A9VG 客户端（iOS, Andro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