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姐妹名叫白茹云最新消息?,请大家帮我取最后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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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木阁楼情人 &&
午菲 发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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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阁楼情人(长篇小说)
  午菲•著
  内容简介:
  小镇、古集、老街、木阁楼、女主人、三个情人、
一个丈夫,
一个女人和这四个男人之间的情感纠葛;还有一个花季少女、
一个腐败分子的贪官、以及一个惊天动地的爆炸案:构成了这部长篇小说的生活画面。作品以原生态的笔触描写男女性爱场景,讴歌美好的爱情,也鞭笞人性的丑恶。人物刻划鲜明,极富个性,故事情节波澜起伏、悬念跌宕、扣人心弦、好看耐读。
  作者简介:
  午菲,另有南子、麓山客等笔名,作家。生于福建省厦门市,现寓居长沙。当过知青、工人、医生,曾就读于复旦大学作家班,1984年开始发表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已在《福建文学》《人民文学》《文学界》《青春》《文学报》《安徽文学》《羊城晚报》《福建日报》《厦门文学》《厦门日报》《小小说选刊》等四十多家报刊、杂志发表小说百余篇;著有短篇小说集《在山那边》(2002年,作家出版社);长篇小说《木阁楼情人》(2009年,作家出版社);午菲中篇小说选《三蛇沉浮记》(2012年,团结出版社);长篇小说《六点红情殇》(《木阁楼情人》姊妹篇)近期也将在北京出版。作品曾获过青春文学奖和全国、省、市多种文学征文奖并入选多种文集。
  本作者曾在华声文苑任过版主和超版。
  本人博客:
  初春。叶保已经到桃阳镇税务所上班半个月了。
  叶保在下乡收税时摔坏了右脚,崴着脚走进税务所河对岸桃阳旧街一家写有“供销社日杂店”招牌的门面。
  时间是下午三点钟,门面已经没有顾客。一位名叫谭蕾的女老板,正在整理着货架和柜台上的货物。货物略显零乱,女老板神情却有些专注。但叶保走进店里的声音还是打动了她。女老板即偏过头来,一看,是穿着深灰色税务制服的税务人员,女老板便放下手上的活儿,向叶保打起招呼:“哟,都准备关门结账了,却把个税务官给迎来了。”
  女声清脆、圆润,还略带点甜。叶保颇带懊悔之色的脸上掠过一丝悦意,自嘲地说:“什么税务官?一个破收税员,穷收税的玩意儿。”他眼睛放在店角那堆锅碗瓢盆上,又说,“今天来可不是来收税的,我想买个能煎中药的陶罐子,你店里有吗?”
  “喔,煎中药的陶罐子,那有!在你眼前那一堆里,你自个挑。”谭蕾回应着,把目光落在这个自称是穷收钱的玩意儿的身上,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心里暗忖:年前曾听过店里的搭伙蔡方哥提起过,说税务所新调来一位他们县城老乡的税务员,看他挺陌生的,敢情就是眼前这位?“你是对面税务所新调来的吧?谭蕾带着着疑惑的语气问。
  “算是吧。叶保顺口答道。
  “什么算是,新来的就是新来,哪有算是的!”谭蕾顶了他一句。叶保纠正说,“也不算新来的了,到这里都快二个月了。”
  “说到底还不是新来的。”谭蕾的目光这才从叶保身上移开,说,“你要煎的中药是补药、细药,还是粗的中药?”
  “这我也不懂,反正是卫生院那位老中医给我开了七大包,要我连续熬七天的药。”
  “七大包?那是粗中药了――你陶罐子就必须选一个大一点的。”谭蕾指着最靠墙角落的那堆锅碗瓢盆,说,“你最少要选六分大的陶罐,左边那些就是六分的。”叶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有一堆赤黄色的陶罐子,紧挨着是一些锄头柄、铁耙、犁头、三脚锄、畚箕、篓筐等农用货品。虽然长短参差不齐,零碎杂糅,但排列有序,杂而不乱。叶保面对着那堆被女老板称为六分的陶罐子,反而不知要选择哪只,他有些发愣着对女老板说,“要选取哪种颜色好一点呢?”“一般是赤黄色的好些。”“为什么?”“陶器是赤黄色就说明烧得熟一些。”“我不懂。哪样才算烧得熟一些?我看还是你帮我挑一只吧。”谭蕾听后,便从柜台走了出来。
  近时,叶保才看清这个女老板原来是个身高足足有1、7米以上的高挑女人。她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细腰、丰臀、高胸。女性特征曲线分明,凹凸有致,那身段正是时下评论女性美的那种魔鬼身材。她长有一张白皙的长条脸,隆鼻,大眼,双眼皮,眉毛很黑,但眼圈黛黑,是那种没经过粉饰的自然的黛色。面对着这张慈眉善目的脸,令人很快联想到寺庙里的某尊观音娘娘。但又不像,这张有些俏皮的、微微翘起下巴的长条脸,更像是某幅西洋画中带着洋味儿的外国女人。她的发型蓬松、微卷、披肩,发式从上到下像一枝枝小花菜,又像一朵朵翻卷下泻的小浪花,自然熨贴又富有动感,这发式的烫工显然是出自那些手艺不俗的美发师。她上身着一件水红色的、镶有金边的毛料西装,下身着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裤子,把丰臀绷得紧紧的,没有扣上纽扣的西装很随意地敞开着,内衣套一件紫色的高领羊毛衫,虽然看上去羊毛衫有些薄,但那毛色显出的柔软细腻的质地,识货的人一看就能看出那是出自“恒源祥”一类的高档产品。虽是高领,却仍然无法掩饰住她那可以让任何女性引以骄傲和自豪的丰满胸脯,那高凸的丰姿既妩媚又性感,当她侧下身子去挑那只赤红色的陶罐时,一股玉兰油的脂香不知是从她的体肤,还是从她的脸庞,或者是从她那魔鬼身材的某个隐蔽部位飘散开来,直扑叶保的鼻孔。她把那只陶罐端起用手指往上面弹了弹,陶罐即发出“咚、咚、咚”悦耳的陶声,她说,“听这声音,这个陶罐瓷实、熟透,质量不错,就这个吧?!”随着她弹陶罐的身动,戴在她双耳上的一对金耳坠,手上一双饰有花纹的宽边金手镯,以及戴在右手无名指的一枚镶有蓝宝石的钻戒,在闪闪发着亮光。叶保顿感一阵迷惑,一个在桃阳这样的山镇开日杂店的女老板,整天与这些粗重和杂乱的农用物打交道,却穿金戴银,一身珠光宝气?不过,不管叶保认为她这身打扮与她开的日杂店不相配也好,或者认为她有些粗俗气也好,可在眼下1995年这个年头,人们还是以穿金戴银为时尚,不管是村姑,还是城市女性,都在追逐这种珠光宝气的时髦。
  叶保在惊诧之余,禁不住地问:
  “你是这个店的店主?”
  谭蕾点点头,应道:“是的。不过,我们以前是属于供销社的。这些年不是开始放开市场,搞体制改革,供销社就包给了我们个人。一个供销社被分割成二十多个子商店,我们这店只是其中的一个。”
  “生意还好吗?”叶保随意问了这一句,目光转向店内。店里的门面很大,有一百多平米,从门面的结构看,这个门面是由原来的三个门面改装、拼成一个大门面的。但门面是老式的木推门,而不是现代的卷闸门,但门面的层面很高,有三米多高。天花板是杉木的,透着赤、黄、红相间的色泽,说明这门面是有些年代了。上面还有一层,但却是阁楼的样式。可以说,这个门面是属于木式结构的老店。叶保望着柜台、货架、地板上四处堆满了日用杂货,闻着从她身上不时飘散出来的微香脂味儿,和从这些琳琅满目的杂货物里散发出来的塑料味、铁腥味、橡胶味、棉布味、山竹味杂糅在一起的怪味儿,觉得眼前这个装戴时髦浑身上下散发着时代气息的美妇人,整天在和这些粗重货物打交道,实在是枉费了她的这身美貌。一种隐隐的惋惜之情在他心里油然地降生。他说:
  “这么大的门面,只有你一个人?”
  “不。我们店原来是三个人。供销社承包时按规定每个 职工给一个门面。我们三人分到三个门面,为了便于经营,我们把三个门面打通为一体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谭蕾又解释说,“今天不是圩日,没什么顾客,就只有我一个人守店了。”
  “就是说,平日里另外两个人就可以歇着了。”叶保接口说,“那两个也是女的?”
  “一男一女。那个男的,今天出去进货了;还有一个女的,早些时候回家生小孩了。”谭蕾回答着,毕竟是生意人,特别是面对这些管着他们,会收他们钱的工商、税务,他们都会存有一种戒备心理,她又改口说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别看门面不小,经营额却不多。你看,从你进店到现在连一个顾客都没有。我们主要是在圩日能做点生意,平日里坐着拍蚊蝇,有时都打起瞌睡,养活一家人都难。”谭蕾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只陶罐放在柜台上。借着说话的当儿,她从侧面观察眼前这个站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陌生男人:他的年龄和她差不多,中等身材,腰板结实、肩宽,脸部俊朗,棱角分明,目光有神,虽说神态有此忧郁但显得文质彬彬。当他转眼发现她正在审视他时,他秀气的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她的目光迅速地闪开了他,接着说,“这样的陶罐,你在煎药之前,先要用淘米水,或者是红薯粉放进去烧开一遍,以免陶罐浸出水渍。”
  “是吗?”叶保露出为难之色,“我是吃食堂的,哪有淘米水和红薯粉呢?”
  “这有什么难啊,你可以到食堂找炊事员要一把米或红薯粉就是了。”
  “那也是。”叶保点点头,说,“不过也够麻烦的。不是卫生院那个老中医非要我吃中药,我真的懒得找这样的麻烦事。他还特地嘱咐我中药必须用陶器来煎,说用别的铁器一类的都不行,说会改变中药性。”
  “这是当然的了。”谭蕾指着那堆陶罐,“对你说句实话,我们这些陶罐就是专门等着像你这样抓中药的顾客。做生意的有句行话,‘货不等你贵缺,只待你急需’。”她风趣地笑了笑,说,“对,你刚才不是说你是吃食堂,那你中药放到什么地方去烧煎呢?”
  “对呀,这也是个问题!没你现在提个醒我都没想到。”叶保拍了一下脑额,说,“那就放到食堂里去煎吧。”
  “这中药要慢慢地煎熬,最少要一个小时,你一个人守在食堂那不遭人嫌。”她说,“依我看,你还不如再买个电炉,放在自己的屋里慢慢地去煎。”“你这里有电炉?”“有。500的。不过不知你宿舍里有没有电插座?”
  “那有。肯定有。”叶保说。
  她再次从柜台里走出,到另一边的电器柜台拿出一只电炉子说,“这样不都解决了。但你要记住,你煎药时人一定要守着电炉,如果陶罐里的药汤少了,要及时添进水,否则就干了,陶罐会烧裂。烧完药后一定要记住关掉电炉。”又说,“我看你呀,以前是没干过家务活。”
  “一个爷们,那干过那档子活。”叶保说。
  “我说呀,卫生院那医生也真是,看病开个西药片不就得了,开一堆中草药,让你这爷们左右为难。”她眨了眨那双带着黑圈的眼睛,不以为意又话中有话地问道:“你这么健康的爷们,究竟是患了什么病,非吃这苦麻麻的中药不可?”
  “人不走运呗,要倒霉就多倒霉――”叶保并没忌讳,叹了一声,便向她讲述了今天上午下乡在乡间公路上发生的惊悚一幕。
  原来,上午八点多钟叶保骑着摩托车去桃南村的税收点收税。摩托车从岭上下到半山,就在一个下坡急转弯道的拐角处,突然有一个低着头背驮一捆柴火的农妇从路边冒出来,横穿公路。当叶保发现她时,摩托车只离她不够四五米远,眼看就要出事的刹那间,慌了神儿的他忙踩油门紧急刹车。这时,飞速前行的摩托车在离她还不到半米距离的身后十分凶险地闪过,仅差一点点,就把那农妇撞上。但由于是紧急刹车摩托车在路面上滑出一深深的车辙后,便像倒树一样摔倒在路旁沟渠里。他人也被紧急刹车摔倒的惯性甩出好几米远,人倒在沟渠里疼痛得呼天叫地,那情景简直就像在做一场噩梦,他以为自己这下完了。他对她说:“待我回过神来往路上一瞅时,那个被撞上的农妇已横穿过马路,朝前方山边一个只有四、五户人家的山村走去。”
  就在叶保要再继续对谭蕾讲述时,一个顾客走进店来,打断了叶保的话头,谭蕾走过去迎住那位顾客。顾客只买了一把扫帚和一只粪斗。谭蕾收完钱后又回到柜台对他说,“后来,后来怎样了?”
  叶保接着继续说,“我看见那个离去的农妇的背影很生气,不过,我还是往好处想,估计她是低着头背驮柴火,或者是个聋子,根本就没发现摔倒在路沟的我,或许,她就没发现刚才发生在她身旁的一切!虽然如此,我转怒为喜庆幸没把她给撞上,庆幸我能果断采取紧急刹车的措施,避免了一场车祸。要不,重则是把她撞死,轻则也是撞个头破血流,半身不遂。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乡下人是靠手脚吃饭,尤其是那还靠捡柴火烧饭的偏僻穷山村,如果把她撞成残废,不就毁了人家了吗?我终于忍着疼痛从沟渠爬起,但却发现自己却站不直身,左侧摔倒的大腿从上到下皮肤都摔破了皮,浸着淋漓的鲜血。我撺干血渍,发现站不直身的原因是右踝骨摔伤了。”
  “那你怎么回来,车也摔坏了吧?”谭蕾关切地问。
  “我崴着脚,去把摩托车掀起,那油箱的汽油几乎已经溅流干了,但摩托车也是外伤,并没有坏,还别看是旧嘉陵,还蛮经摔的。我去发动竟然能发动起来,我喜极而泣。忘掉了所有的伤痛,就骑着摩托打道回府了。这不,仅剩的那点汽油居然让我骑到了家。我就去了卫生院,找医生给我开了芬必得说吃下活络活络筋骨,并给我的右腿皮肤伤抹一些药水。”叶保捋起右脚裤管给她看,谭蕾见了,整片的伤疤紫红相间,看了让她毛骨悚然。可以想见,当时摩托车摔倒的惨痛情景。她说:“怎么没用纱布包扎呢?”“医生说,皮肤伤,不会有大碍,过几天伤处结巴了就会好了。倒是说踝骨的骨轮有些偏歪了虽然没摔断,但非吃几服的骨伤汤不可。于是给我开了中药,说要用陶罐煎,我才到你店里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谭蕾说,“我还以为你是得了什么暗病。进到我店里时一脸忧郁愁容。”她嘴里这么说,心里更多的是感动,为他所说的那句没把那个惹祸的乡下农妇撞伤的话,为他所说的不幸中的万幸。看来,这个陌生的男人,心地还是很善良的。社会虽然有邪恶,但人大都是向善的。向善,使她顿生对他些微的好感,然后是一种向善的敬意!她感动之余,对他问道:“你是刚来桃阳的,怎么就知道我店里是卖日杂货的?”
  “我就住在河对面的办公楼上。站在我住房的窗台就能看见你这边的门面。你们门面那么醒目的招牌大字一目了然。特别是圩日,你们店门口摆放着那么多的大缸、小钵、碗、碟、塑料桶,是呆子都懂得你们店是卖日杂品的。何况,我是搞税务的。”
  “所以你就来了。看来,我们这些摆在门口的粗重货还是能招徕顾客的。”谭蕾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而这露齿的嫣然一笑,却有一种摄他心魄的迷幻一般的魔力。一缕夕阳西照的阳光返照进店里,让他觉得时间已经不早,他说,“我们食堂快开饭了,我应该回去了,这两样东西要多少钱,你算一下。”
  “多少钱?!”谭蕾指着河对岸的税务所说,“我们是‘隔壁亲家’,这样的小物品,你还拿钱啊。”
  “那是当然。”
  “当然什么?免了吧!”
  “不,这是买卖。”他说,“不是说‘买卖算分,相请不论’吗?你按价收钱,天经地义。”
  “这点小钱,你还给我上政治课呀?”
  “不,这是生意经。你非收钱不可,否则,我这两样东西就不要了。”他说。
  看他说到这个份上,谭蕾就说,“那好,你就给二十元吧!――”实际上那电炉批发价就得二十五元,那陶罐是上等的磁坑产,批发价也要八元,收他二十元显然是亏本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赚了。为什么?她本来就是真心实意想不收他钱的。做生意的人对常年打交道的关系户哪有几个论价收钱的呢?叶保显然不知道这两件货她是倒贴给他的,他摸出二十元递给谭蕾,但谭蕾没有接,用口朝柜台呶了呶,示意他放在上面。说,“你这个人太认真了,认真得有点迂腐,有点过头了。”不过,她心里还是觉得他是个公道、正直的人。她转换一下口气说,”听你的口音,你好像是外青佛人?”
  “你的耳朵还挺尖的。”叶保看了谭蕾一眼,说,“没错,我是外青佛人,我是青佛县城的。”――青佛县习惯把靠近县城周边几个平原的乡镇称为外青佛,而把远离县城的山区乡镇称为内青佛。
  “难怪听起来你的口音挺熟的。”谭蕾也自我介绍说,“我也是外青佛人。”
  “真的?叶保瞅着谭蕾,在她脸上看了足足十秒钟。
  “这还有假?我老家也是县城。”她说。叶保又一次审视着眼前这个美少妇,似乎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不是像刚才那样在逗趣他,于是惊喜地说,“这么说,我们是老乡了。”
  “那当然。”谭蕾不由地又风趣地说,“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我怎么没看见你有泪汪汪呢?”
  “我也没见你泪汪汪啊!”也许是被她这风趣的一逗,也许是他乡遇故知,叶保顿觉他和谭蕾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彼此亲近了。叶保惊喜地说,“我真没想到,就在我楼底下的咫尺之隔,竟然会碰上自己的县城老乡。”谭蕾又笑了笑,说,“这下,你应该大哭一场了吧!”
  “你先哭,我肯定也会跟着你大哭。”
  谭蕾在此是卖了个关子。其实早在年前她就从自己店里也是县城人的蔡方哥口中听说,税务所原来那个到乡下收税的老税务员退休了,新调来了一个县城人接替了那老头。但她只听说,还没见过这个新来的县城人。没想今天见面了,而且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谭蕾心里其实也显处有些惊喜,只是她不愿把这种惊喜表现出来。谭蕾晃动着她那波浪状的长卷发,金耳坠那么一闪,说,“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虽叫老乡,但还是有些差别的。”
  “什么差别?叶保问。
  “严格来说,我不是正宗的城里人。我是青佛县城城郊的。”谭蕾 如实说,“我是城郊美都村人。”
  “美都村?!――”叶保诧异了一下说,“不就一江之隔吗?那也是属于县城呀。”叶保朝柜台靠近一步说,“我小时是个调皮捣蛋鬼,贪玩,好喜欢搞恶作剧。夏天好游泳,常常从县城这边游过青佛江到你们对岸的美都村。你们美都村都是荔枝树。荔枝成熟时,村头村尾一片红艳艳的。我就去偷摘着吃。”
  “只摘着吃,我们那儿是不当偷的。村里有个规矩,外村人来现摘现吃,树主人不管随你吃个饱。只有吃完,摘走,带走的,那就会把你当贼打扮。但也只限于教训教训,吓唬吓唬而已,是不伤人的,”
  “这我知道。”叶保说,“我每次都只限于现摘现吃,从不敢带走。”
  “那你还是不够调皮捣蛋。”谭蕾戏谑他说,“你怎么把自己说成是个捣蛋鬼呢?
  “反正我小时就不是个乖孩子。”叶保朝谭蕾的柜台再靠近了一步,继续瞅着谭蕾。她正朝着他看,但眼神里带着女性的羞涩,最后躲开了。
  “我真高兴。今天能在这里遇上县城老乡,以后我再也不愁在这里这么静谧孤独了,有空我就可以上你这儿来和你聊聊天了。你欢迎我来吗?”
  “当然欢迎。”谭蕾说完,紧接着问:“你来桃阳真的才二个月?”
  “我是年内来报到的。然后回去过春节了。过完春节,我才来正式上班。这不,新到一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都快把我憋死了。”
  “这也难怪。”谭蕾说,“我们店的老蔡也是县城的,并且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老蔡?他叫什么名字?”
  “蔡方哥。你认不认识?”
  “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叶保说,”也许人见过,就是名字和人对不上。他有多大年纪?“
  “四十多吧,好像快五十了。”谭蕾说,“以后你来了见到他,说不定以前见过面。都在一座县城里的人哪有不认识的。再说,县城也只有巴掌那么大。”
  “也许吧。”叶保回答说。
  这时,店外突然有人朝里喊:“谭蕾,谭蕾!办公室有你的电话!……”
  谭蕾随声应道:“就去了!”
  “怎么,你们店里没有电话?”叶保问。
  “没有。一个供销社就只有一部电话,而且是放在办公室的窗口上,接个电话每次都像在喊魂似的。”她说着,快步从柜台跑了出来,叶保见她要走,就说,“你店里没人,我可要走了。”
  “你等会儿吧。我接完电话马上回来。”说完,她拔腿就奔出门面。叶保就只好留下了。
  尽管此时青佛县城大街上已经开始出现许多人提着“大哥大”,但在这离县城七十多公里的山区小镇桃阳,每个单位也都只有一部电话,包括税务所也是如此。只不过打进打出都不要自己掏钱,由单位统一付费。随后出现的一个新的程控数字电话,才结束了这种一个单位一部电话的状况,而一个崭新的个人拥有电话的时代,很快就要到来。当然,这是后话。
  谭蕾打完电话就回来了,见到叶保一个人坐在墙角那张店里准备接待客人的泡茶沙发上,谭蕾连续对他说了好几句的对不起,而叶保并不太介意,反而有点感动,第一回和她见面,她就把偌大一个门面让他一个人守在里面。人莫非就是被人信任。因为他看到她刚才走时,连放在钱柜里的钥匙都没带走,而他付给的陶罐和电炉的钱都还躺在柜台上。见她回来后,叶保说,人家打来电话你应该有什么事吧,我应该走了,以免耽误你的事。谭蕾说,没有的,还不是老蔡打回来的,说是货物已经起运,大概今晚八点来钟能运到这里,叫我别走开,准备接 货。她说完,叶保已经起身,他端过陶罐和电炉准备走时,她拿过一只黑色的塑料袋说,这样端着不好走,来,把它们装进袋里,并动手把它们装好,然后在手上掂了掂,确定塑料袋安全保险后,才送到叶保手上。从这个细节看,叶保觉得眼前这个漂亮而伶俐的女人心特别的细腻,并且很能体贴人,直感自己心里暖乎乎的。他向她道了谢后,提着塑料袋,崴着脚步从她店里走出。谭蕾跟在后面,一直把他送到门口。叶保出店后朝街角走去。这时谭蕾 才发现,叶保是骑着摩托车过来的。叶保牵动摩托车骑在上面,回过头来看她。她也正在拿眼目送着他。
  就在叶保回头的一瞬间,谭蕾心里一个激灵,猛然发现骑在摩托车上的这个俊秀而且有点木讷的男人,有一种让她说不出的帅气,他的身影在夕阳西下的余辉里,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通体浓墨重彩,她的心好像被他吸引,又让她感到怅然若失。他向她点点头,示意着道别,然后踩动油门,摩托车便朝眼前石拱桥的陡坡爬行而去了。
[本帖最后由 午菲 于
23:2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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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蕾的老家确实是在与青佛县城仅一江之隔的美都村。青佛城在北岸,美都村在南岸,中间隔着青佛江。
  美都村是个果村。村里的人家都掩映在芒果、桂圆、荔枝、柿子等果树的绿荫下。这些果树是参差其间于村人的房前屋后和村道、圹野、江岸的。春秋时节,芒果、桂圆熟时,村头村尾金黄一片;初夏和初冬时节,荔枝、柿子成熟,又是一片红色的海洋。这种随季节交替异果飘香的特殊景观,使美都村素有“果乡”之称。美都村是个大村,有八九千人口,并且还只一个谭姓。该村虽然像谭蕾对叶保所说的你上村里吃荔枝,把肚子撑破,村人都不会把你当贼,但由于自己是大村大姓,长期以来又出蛮横、骠悍的刁民。早先,美都与县城不通桥,美都人来往县城,靠的是摆渡。渡口清一色是美都村人把持。县城人根本没人敢在那儿摆渡营生。凭借着这种地理优势,美都人常在三更半夜,或二三十人结成一伙,或四五十人聚集一帮,带上各种家伙,摆着渡船,摸到对岸县城各街头巷尾,大到吃喝用度,小到厕池尿坑的粪便,能拿走的拿走,能舀走的舀走,反正遇到什么就拿,一扫而光。城里人在屋内闻听到这种打家劫舍的声音,都知道对岸的美都人又来“讨生计”了,都不敢吱声。因为如有谁家吱声了,谁家就会遭大殃。他们会凭人多势众用扁担、木棍、舀粪勺柄,或者石块把吱声家的屋顶、门窗砸烂,然后三五十人一拥而进,将其吱声人家里的财物洗劫一空。碰到抵抗的还会伤及家人性命。你不是会“出头鸟”吗?他们打的就是你这种出头鸟!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当出头鸟。叫你躲不起也惹不起。因而,青佛县城人遇到这种时候只能假装不知,随他们去横扫。长此以往,青佛城里的人一听是美都村人都会不寒而栗,退避三舍,没人敢惹,连公安、司法、政府官员都怕美都村人。美都人也自诩:“青佛城的地,美都人的天”。由此可见,美都人的蛮横刁民了。
  不过,出刁民的美都村也出美女。青佛县城和方圆百里的剧团、戏班子的名旦名角,又大都是由美都村的美女来担当。其台柱子的地位几百年来不可动摇。青佛人广泛流传的一些有关美女配佳郎,红杏出墙的风流韵事和美妙的故事,十有八九也都出自美都美女的杰作。外村一些轻薄、浪荡、风流的男人,宁肯冒被美都人“围剿”和家破人亡,倾家荡产的风险与该村的美女联姻,为能讨到美都村的女人而备感骄傲和自豪。据说,“美都”村的雅号,就因该村历来出美女而得名。也另有一说是该村出佳果而叫美都村的。
  谭蕾就是生长在这样一个既出刁民,又出美女佳果的村子。其父谭应龙还是这个有着九千人口的大村的村党支部书记。准确点说应是大队支部书记。因为十九年前的1976年美都还不叫村,而叫美都大队。那年,谭蕾芳龄十八,刚从对岸青佛一中毕业回来,在大队农宣队当文艺演出员。她人长得好,又高又苗条。初中时期,她就在一中学宣队主演过《东海小哨兵》里那个抓特务的渔家小姑娘;高中时期又主演了《红色娘子军》里的吴琼花,《智取威虎山》里的白茹。虽然都是一中改编于京剧的某个片段,但能在这些剧目当主角,也是很不简单的。回到美都村,她又在农宣队里出演《龙江颂》里的江水英和《沂蒙颂》里的军嫂。演出不到半年,青佛城和周边几个公社都演红了。这些地方都知道,城郊美都村有个能少扮老,又能女扮郎的美女演员谭蕾。演红了的谭蕾,她的志向是能进青佛县剧团当一名正式的演员,靠自己的才艺和美貌吃皇粮,拿国家的工资。然而。后来的生活却改变了她的志向。
  一天, 一位媒人突然来到谭家,与她父亲谭应龙神秘兮兮地密谈了半天话后,媒人对谭应龙说:“谭书记,四村八里都称赞你女儿谭蕾长得像含春的花蕾那般的美貌和水嫩,又是高中生,又是宣传队里的台柱子,能唱会跳,能歌善舞,活脱脱的,水灵灵的,真是人见人爱。你知不知道,我们临村新仁大队有一个在部队当营长的,名字叫陈传书,前几天从部队回家探亲,在县城摆船渡口见过你女儿。那营长见到同船过渡的你女儿,你猜――他怎么着?――”媒人歇住口问谭应龙,谭应龙疑惑不解,大张其口反问:“――他怎么着了?”媒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见到你女儿,当时差点就晕倒进青佛江里!――回去后就开始犯相思病。于是就差了好几个人到我家来,托我无论如何到你家来说媒。”媒人兴奋得两脚直跺地说:“你想啊,一个营长,一个在部队当营长的军官,换作在我们地方就是局长、公社书记的大官长啦!这么大的官看上了!要是你女儿嫁了他,就是官长太太了,就能到部队当随军家属,农转非,吃上国家粮,还能安排工作,这一辈子就是享福啊!”
  媒人手舞足蹈地说着,拿眼看着谭应龙有什么反应。五十多岁的谭应龙听着,开始有点高兴起来,回答说,“这些我都懂,不过,这叫陈传书的人长得怎么样,不知我女儿能否看得上?”
  “嗳哟呀!――”媒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我差点给忘了,我把人家的相片都带来了――人家是探亲回来,假期不长,很快就得回部队,所以没能跟我一起来。你看――穿军装的,彩照,人长得挺威风的。”
  谭应龙忙接过照片,一看,是全身照,人确实长得不错,端端正正,一身绿军装衬托得照相人确实威风。谭应龙一下子就乐了。
  媒人所说的陈传书确实是个营级军官。只不过已经31岁了。这点媒人并没说。不过有一点媒人说得很准确。陈传书这次从部队回来是因母亲病危告急才请的假。从县城渡船回新仁大队,正巧和谭蕾同船过渡。谭蕾一身的少女灵秀风采一下子就把吸引住这个未婚的营级军官。从谭蕾上渡船到下船,陈传书有点犯傻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这个美少女,以至到了下岸的渡口同船的人都下光了,陈传书还独自坐在渡船上,他的目光跟随着已经下船离去的少女身影,他看愣了!但他毕竟是在部队锤炼了十几年的军人,经验告诉他,让他懂得让全船人都离去,才向摆渡的老人打听,刚才这个穿白衣兰裤的漂亮女孩是哪村人?摆渡人告诉他:“她啊,这里的大人小孩都认得她,也知道她――她是美都大队支书的女儿,名字响当当的,叫谭蕾,是我们大队宣传队的队长,歌唱得好,戏演得好,远近闻名!我看,你大概是从外边刚来的吧?”
  “我刚从部队回来。”陈传书如实相告:“我是隔壁新仁大队的。”“哦,是新仁的,到部队有些年头了吧?”“十二年了。”陈传书说。“十二年了,难怪你不晓得她。”摆渡人说着,陈传书把话都记下了。看到又有许多过渡的人上了船,陈传书没能再和摆渡人多聊才下了船。过后,那摆渡人就传出:有一个军官看到支书的千金谭蕾,愣得直在船头坐着发呆。后又经人一传,就变成这位军官看到谭蕾差点晕倒进江里。
  陈传书回家之后,确实一直寝食难安。同船过渡的女孩那靓丽美貌深深地铭刻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想,这辈子如果能娶到谭蕾这样一个像画中的美人做妻子,那真是人生最大的幸事。辗转反侧了几日,终于叫上媒人上门去说媒。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母亲病得不轻,他父亲过世早,从小就是母亲一人养大的。青佛县有个习俗,家里长辈病危,如有男儿已经长大且没成婚,那就得赶紧寻亲结婚,以防病危的长辈突遭不侧,连个披麻戴孝的儿媳都没有。在陈家他为老二,在他上头是一个姐姐早已出嫁,最大的外甥子,站着都快跟他一般高了。他参军这些年,多病的母亲平时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姐姐和姐夫来照顾。因为姐姐是嫁在本村一郭姓的人家,离他家只百来米远。青佛县是个山区小县,特封建,特别讲究习俗。已经31岁还没成婚的大龄男儿陈传书,尽管在外当了军官,人前风光,而作为长年卧床,病态恹恹的陈母,对儿子还没成家,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因为这意味着她没把陈传书抚养成人。
  媒人说到点子上,谭应龙可以理解。虽然媒人最后说到陈传书的年轻比女儿整整大了十三岁,但在1976年那个对军人特别崇尚的年代,尤其在农村能把女儿嫁给一位营级军官的男人,更是一件非常光耀门庭的幸事,许多人趋之若鹜,求都求不上。谭应龙捧着相片上穿着军官服的陈传书,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模样让他越看越端庄,心里也就越看越高兴。谭应龙终于对媒婆发话:“可以带陈传书上门让我目测目测。”并向媒人表示:“只要让看上眼,我就会同意这门婚事。要是女儿谭蕾这方面有问题,我还可做做女儿的工作。”
  谭应龙的应诺,让媒人喜不自禁,媒人连喝了三杯茶和连吃了十颗蜜金桔。媒人何尚不知,作为管着一个九千人口的、又是远近闻名出骠悍,出凶神恶煞的霸王大队的第一把手,谭应龙的权威和强硬,以及一言九鼎是不容怀疑的。谭应龙在家里是绝对的大男子主义者。谭家有三个儿女。大女儿谭芬18岁就出嫁,是嫁给邻村一个在县政府当主任的大龄男人,据说是谭应龙一手操办的。二女谭蕾,现年也是18岁,在谭家也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谭应龙早已不容女儿整天在人前人后,戏台上下蹦来跳去。“女儿长大是冤家”,谭应龙深解这一点。他是一村之长,一家之主,他怕早已长大成人的女儿会像那些红杏出墙的女人,给他带来丢颜失面的不光彩事。愿女儿早嫁人早省心。小儿子谭聚利今年16岁,现虽然在县城上高中,但早在前两年,谭应龙就为他在隔壁许桥大队说好了一门亲事,还定下了婚,只等着他高中毕业就成婚了。如果谭蕾不能在近年嫁出去,就会直接影响到小儿的婚期。在美都村像他这样的家庭是绝对不允许“剥菜从菜心剥出来”的。那样的话,是会遭人笑话的。现在有媒婆来家里为女儿说媒,这正好像在为他排忧解难。况且,人家是位军官,谭应龙心里哪有不高兴的。
  就这样,当媒人带着一身绿军装的陈传书来到谭家时,谭应龙就像迎接贵宾似地等在了门口。谭应龙上下仔细地打量着陈传书,人虽然瘦了点,但个头很高,有一米八二,女儿是一米七一,身高蛮般配;人的皮肤是黑了点,但在军营,整天出操训练,摸爬滚打,哪有几个是白白净净的。再瞅瞅陈传书那穿有四只口袋的军官服,谭应龙把那口都乐得咧开了牙。于是就叫那历来百依百顺的老伴把女儿谭蕾带到大厅头,让谭蕾泡茶端给陈传书喝。老伴看着陈传书默不作声。老伴同意不同意无关紧要,老伴在家里没有话语权。问题的关键是女儿谭蕾。谭蕾见到陈传书江没有多大的感觉。谭蕾嫌陈传书人老了一点,长相也一般,并不像她在戏台和心目中所看到的军人那样英俊,并且人也太老实了一点。谭应龙这时就做起了谭蕾的工作。他开导女儿,一个在村子里长大的男小伙子,从咱乡下去当兵,能做到营长,他的官级比她参演的《红色娘子军》里的洪常青指导员,党代表还高出一个级别,年龄自然就会大一点了。至于人黑了些,当兵的军营生活整天风吹雨淋日晒,不都是这样的。至于人太老实,老实就是实在,靠得住,而人长得不太英俊,谭应龙则用十分响亮的口气说:“就凭人家穿着四个口袋的那身军官服,就能盖过了一切,盖过了所有的缺陷。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接着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对谭蕾说:“我们谭家是祖上修了大福,才能找到这样的女婿。这条婚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由不得多加考虑!我是管着八九千人口的男男女女,上至市委书记、县委书记,下至平民百姓,我阅人无数,我看人是不会走眼的。人家从部队探亲回来的,假期有限,容不得你再犹犹豫豫,婆婆妈妈。再说,你一和他结婚,他是营级军官,你就可以随军住进部队,成为军官家属,人家部队还可以为你安排工作,让你吃上皇粮,领国家工资,一切都是一步到位。这样美妙的婚事,你上哪儿去找?你整天去演戏,何时是个尽头!就算像你所向往的那样,到县剧团当演员,不也和现在这种条件差不多。再说,你已经18岁了,你姐谭芬不也是18岁就嫁人了吗?依我权衡利弊,这事就不用再多加考虑了,就这样定了!”
  谭父在这个霸王大队当支书近二十年了,是个铁腕人物,在大队呼风唤雨惯了,说话从来是说一不二,根本不容谭蕾再有任何的犹豫。父令难违!于是俩人从过“小定”到登记结婚,前后不到半个月。扯结婚证时,谭蕾 的年龄离结婚登记年龄还差二岁,谭应龙只说一句话:“就像姐姐谭芬那样办!”叫来大队文书,把大队户口本和登记证明改成21岁,并且亲自出马到城郊公社民政组那儿一站,民政组很快就把结婚证给办了。
  谭蕾就这样嫁给了军人陈传书。结婚那天晚上,陈传书与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如花似玉的谭蕾上床,不知是他晚婚,或者是她太漂亮,或者是第一回碰上女人过于激动,或者是没有任何性经验,当向着谭蕾的处女之身开苞时,一股殷红的处女血渍从她的下身喷涌而出,谭蕾大喊太痛时,他一阵惊悸,一个激灵,就把精水给射了。精水与处女血混合一起,沾满床被,让他看了后怕,有种胆战心惊。那红白相间的梅花印和腥味,让他每每想起就会心颤不已。此后,每一遇上和她同房,一挨上谭蕾的身体,他就恐惧,就锁不住自己的精门。他以为全天下的男人,全天下的男女交合都是这个样子。因此并不以为意。她呢?大抵也如此。因为陈传书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同样也认为天下的男人在交合时都是他这个样子。那时“四人帮”刚粉碎,男女情感这方面的东西禁锢太久,根本没有男女性爱这方面的书籍可以看。而这事又不能拿到桌面上跟人说。那时任何人也是禁止谈论性爱的。
  说来也怪,自从陈传书和谭蕾结婚后,病态恹恹的陈母却奇迹般地从病床上爬起,而且一天天康复起来,并一直活到1984年才去世。这是后话。
  他们办完婚事,陈母看新娶来的儿媳的确太漂亮,老人很少看过有像儿媳这么漂亮的女人。陈母虽然高兴,但不无担忧。于是私下里把儿子叫到跟前,说,“你娶的女人过于红颜,是福是祸,妈很难判断。但有一点妈要告诉你,美妻往往是别人的!你以后遇事要多加注意。”陈传书缄默着,没对母亲说什么,心里以为老人多虑了。他为什么到了31岁才成婚?其实他也有个心结。他所在的部队是省监狱的看守部队,负责看守监狱的犯人。早几年看守所机关调来一位政法专科学校的女大学生。那女的是生长在干部家庭,人长的文雅秀气。他到部队机关办公室与她偶然邂逅,他一眼就看上那个女的。此后就常找借口到部队机关想多和她接触。当那女的发现他有所企图就开始回避他。因为她的出生、大学学历、她的身份根本就看不上从乡村来的陈传书,你是营级军官又怎样?不就是靠硬打强拼才混出来的?说到底,就是个土包子!她的主动回避,陈传书当然就没戏了。但他又被她迷上了。痛苦之余,他找到他的上司,机关干部处的处长。那是他的老上级,他的提干一步步走到营长这个级别,全是这个老上级对他的培养。于是他就对这个团级处长和盘托出自己的心事和痛苦。这个团长处长很是同情他。于是提出可以帮帮他。于是就把这个女大学生约出来和他见面。女大学生大概是囿于处长的脸面,才同意和他见面。约好在一个傍晚的机关林荫里约会。他和她见面了。但那女的对他一句话也没说,只留给他一张纸条,人就走了。那纸条只有短短几行字:“陈传书: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你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不要自不量力。别以为你现在是营级,而我是连级,比我官高一级,就想压我,娶我。告诉你,我只要也混到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的岁数,我起码也是团级别!我怎会把一朵花插在你这堆臭牛屎身上呢!”
  如此尖酸刻薄的言辞,几乎把他击垮。不过他最后还是挺过来了。由此,他发誓一定要找个比她更加漂亮的女人。没想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如花似玉的谭蕾。虽然没有那个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女大学生的学历,但谭蕾比她年轻,而且比她漂亮不知多少倍。
  婚后半个月,陈传书就带着年轻美貌的新娘谭蕾回到他服役部队的宁石县。谭蕾真正当起了随军家属。不久,户口也“农转非”迁到部队。到了部队,谭蕾才明白丈夫的部队是在那四处高山密林的宁石县是看书监狱的。丈夫的营级军官名称是“省监狱看守总队宁石看守二队中队长”。不是她心中正规的野战军部队,而是武警部队。丈夫整天就是与那些判重刑的犯人打交道。这使她的心里颇感失望。不过,谭蕾很快就被正式安排在宁石县百货公司当营业员。稍许的失望很快就被正式参加工作的喜悦遮盖了过去。次年年底,谭蕾就生下第一个男孩陈思勇。初为人母和养育幼子的幸福,再次驱走了她少女时代缺少初恋的遗憾。第三年,已经采取计划生育放节育环的谭蕾避孕失败再次怀孕。由于她是军属,怀孕的事并没引起百货公司领导和组织的注意。于是又生下了女儿陈思香。几年时间,这个天真浪漫,能歌善舞,曾红遍演出舞台,心中装满多少少女春梦的女人,变成了一边上班,一边养育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的少妇。
  这时的谭蕾是单纯的。也是幸福的。不过这种幸福的生活很快就被一次偶然的事件所打破。
  那是1982年的夏天,地处山区盆地的宁石县,也许是四面环山的缘故,天气特别的炎热,气温每天都在35度以上。谭蕾在百货公司站的是毛纺织品柜台。几天之内那些短衣短裤被抢购一空。大街小巷的人们都被这久旱不雨奇热的暑天炙烤得像一只只烧鸡。尤其是女人几乎都是穿短裙和超薄的短袖。谭蕾当然也不例外,她每天都是穿着露出腋窝和胸脯的短袖站柜台。但她人长得特别丰满,一穿上短袖,丰腴的胳膊像白藕一样水嫩一显露在过往顾客的面前,格外引人注目。一些男人从她柜台经过都会放慢脚步,仿佛在向她行注目礼。特别是她那虽然生育过两个小孩,却依然圆圆滚滚的两只乳房,那弹性的丝质的短袖好像根本就绷不住似的,白皙皙的乳房肉体和深壑一样的乳沟,实在惹火,惹人眼球。说来也怪,她是个生育了的女人,也已24岁了,身材却不像那些生育过的女人一下子被变了形,皮肤松弛,肚皮起妊娠痕,皱巴巴或软蹋蹋的。相反,随着肤体的成熟,她的肌肤依然富有弹性,颀长的腰肢依然苗条轻盈,从外表和体形上看,很难看出她是个结过婚并且是有两个小孩的女人,仿佛女性的青春期才刚刚要开始。这种特异的反自然性,确实令人难于思议。在街上和公共场合穿着低胸露臂的谭蕾走到哪儿,就有异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背面看她的男人,是看她的纤细腰肢和轮廓凸现的臂膀;前面看她的男人,是看她柔媚的脸蛋和袒露锁骨及洁白的胸肉,最后把目光聚集到性感硕大的肉弹上。谭蕾有时都会被这些或贪婪,或审美的目光看的脸红心跳,不好意思起来。
  有天,宁石县的县长吕轴方独自一人到百货公司。他要为自己购买两条背心。过于燠热的天气,让这个有点发福的县长有些受不了,整天汗流浃背的。吕县长走到谭蕾的纺织品柜台前站定。当他无意中看到穿着低领短袖、胸前露出一截深深乳沟的谭蕾时,这个长期坐在办公室的一县之长惊愣住了,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百货公司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个穿着大胆暴露的女人?而这样一位风姿绰约的高个女人,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他惊异的目光随着女营业员的身动而移动。当谭蕾那低露出半截乳沟和乳肉的洁白之光在他眼前晃动时,吕县长在惊异中变得心惊肉跳,转而是神乱迷离,人都有些难于自持地深呼吸起来。他的眼睛赶快躲开,人定了定神后慌忙而随意地选购了两条棉背心赶紧离开生怕自己会在她的乳沟和白皙肉体之光下而失去神态,或出现什么不适的举止而让熟人认出他是县老爷。毕竟一个县长在公共场合,盯住一个漂亮的、露点过多的女营业员看,要是被人认出,是有失检点的。
  人啊,其实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有七情六欲。他吕县长也是人,偶见漂亮的、迷人的女人同样会心旌动摇。女营业员的低领短袖、超前而大胆的暴露,特别是那道像外国女人那么深隧的乳沟,高耸云端般的乳胸,让他寝食不安。也许,他已忘记了此时是火热的暑天,把女营业员的大胆暴露错认为是她的超前开放,或是在诱惑和勾引异性?这种错误的认为导致影响了他的正确判断,他觉得像女营业员敢于在大庭广众面前暴露自己的女人,是很容易被男人上手的。
  第二天上班,火烧火燎又显得按捺不住的吕轴方就在县长办公室打电话给国营百货的邓经理,说自己昨天在纺织柜台买的两条背心号码太小,穿不得,今天又要开会,没时间上柜台更换,要邓经理让柜台营业员再选两条特大号的棉背心送到他的办公室来。吕县长在电话里特意增补一句:卖给他背心的营业员是商店个头最高的女人。邓经理忙向吕县长一阵道歉后说,那高大的女营业员名叫谭蕾,他会叫她立刻选上特大号的背心送到县府让其挑换。接着又是一阵屁股不点地向吕县长陪不是。接完电话后,邓经理又屁股不点地跑到谭蕾的柜台,叫她立即选上三种特大号码的――六条背心送到县府大院。
  在一幢飘着玉兰花香,种有鲜花翠柏的独幢楼式的办公楼二楼,谭蕾找到了那间挂有“县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谭蕾心惊胆战又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吕县长早就坐在藤条沙发上等着了。那时还没有空调,但室内三把电风扇却从不同角度同时打开着,阵阵风扇声迎着她这个让吕县长一夜无眠,心思不宁的美妇人。吕县长见到她,神情自若地请她坐在他的对面一张藤条沙发上,还起身为她倒了一杯凉茶放在她面前。之后,说:“真麻烦你了,这么热的天,劳你跑了这么远的路,给我换背心,”谭蕾诚惶诚恐,回说:“真是抱歉!实在对不起,你昨天购买时,我忘了向你介绍你应该穿多大的尺码,我失职了――”谭蕾不敢告诉他,她认不得他是县长,更不敢解释他购买后走得过于匆忙,而没能向他说要穿多大的才合身。
  吕县长站离他的坐席,走到她坐的沙发旁说:“你别歉意,这样反而让我心里不安。”然后,瞅准她的脸庞“哼哼”地微笑着,挨近她身旁。这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告诉她这个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刚从中学毕业的青涩少女。婚后在宁远百货站柜台阅人无数的经验告诉她,眼前这个吕县长换背心只是一种托词,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接近她。因为从进入办公室那一刻起,吕县长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就一刻不停在她身上逡巡,那色迷迷的目光好似要把她身上穿的薄丝上衣剥去。她庆幸自己今早换了这件有遮挡的圆领短上衣。换作是昨天的开胸低领,她会受到一种直接就被他觊觎的威胁。挨近她身边的吕县长发现她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就欠了欠身,说,“你好像不是宁石本地人吧?”谭蕾低眉下眼说:“是外地来这里工作的。”
  “来宁石多久了?”“六年了。”
  “来我们这儿生活能习惯吗?”吕县长故意把“来我们这儿”的语音加重,意在表示亲近和关切,但因神态不自然,反而显出语无伦次的笨拙。谭蕾不想这种询问式的对话继续下去,她想尽快离开这里,她改过话语,提到正题,“吕县长,我已把三种大尺码的背心都带过来了,你自己挑。我把它们都放这里了――”说着,她起身示意要走,这时,吕县长即刻伸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胳膊――光滑而细腻的肌肤让他兴奋不已,他随口说道:“别这么急嘛,你多坐一会儿嘛1”但被他按住的谭蕾已感到惊慌不安,想挣脱他按住的手。但她没能挣脱,吕县长的手已由按转为抓了,那像蟹爪一样的手已紧紧钳住她的胳膊肉,把她已站起的身子重重地压回沙发上,而另一只蟹爪却抓住她的腰身,像在对她实施按摩那样松弛开张地摸擦着,口里十分露骨地说:“你这个漂亮的女人,你这个聪明的女人,我今天叫你来,难道还用我把话挑明吗?――本县长昨天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这身像电影明星的体态迷住了。弄得我一夜不曾合眼,神魂颠倒。本县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还没见过像你这样让我着迷的女人。你说,你需要什么,本县长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我啥也不要!”谭蕾愠怒地说,见他那只手已开始从腰部移到背部并勾住她文胸的背带,谭蕾已紧张到极点:“真看不出,你是堂堂一个县长,这儿又是县长办公室,你竟然这么公开调戏一个女人?”“什么调戏?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是喜欢你才不顾及这些的,再说了,我这儿是私人办公室,没有人会看见,你别有所顾虑。”吕县长已经把手捋起她的短袖,她背部的肉体已经完全暴露他的的眼前,他有一种狂喜,还有一种晕眩,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口里喃喃道:“你这么美貌,你做我的情人吧!”
  “你别这样!”谭蕾发现吕县长的手已经脱开她文胸的背带,随即朝她被脱开的前胸摸索前来,谭蕾慌了神儿,怒斥道:“吕县长,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异想天开!”
  “谁叫你爹妈会把你生得这样楚楚迷人!”他不管不顾把手继续往她胸脯进攻,眼看着自己就要吃亏的谭蕾,提高嗓音说,“你真的不能这样。再这样,我就大声喊了,”
  “你喊,你喊吧!今天你在我这儿就是喊得天蹋下来,也没人会理踩你。”他信誓旦旦地说,“这是我县长独自的办公室,不经我的允许,没一个人敢随便闯进来,”
  谭蕾意感情况不好,而吕县长那只手已使劲掰开她护住自己胸脯的双手,他口里还喘着像牛一样的粗气。谭蕾说:“你这样做就不怕影响不好?”“我今天是豁出去了!”谭蕾明白,此时再不放缓一下口气,自己有可能会遭到不侧,她一双手继续护住自己的胸脯,不让他继续深入,然后急中生智地说:“看你还是个县长,想要我这个平民百姓的女人,还怕弄不到手,你何必这样心急,难道不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你有心,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比如说找个晚间,我约会你,我们何必在这样的办公室,还是大白天,要是让人撞上了,你我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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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县长一听她可以在晚间约会自己,又听她说得有道理,那只手就停止了攻袭,抓住她胳膊的另一只蟹爪也松开了,人逐渐恢复了一个县长应该有的官相,说,“你能说话算话,我现人就放过你。我们晚上在县委招待所见面。”
  “好的,我答应你。”谭蕾终于从他松开的手挣脱出来――这时的她,仍是一脸惊魂和恐惧。面对眼前这个脑额已经冒汗的中年县长,这条色狼,此刻她唯一的想法上赶快想办法逃离他的魔掌。她即刻从沙发上站起,快步转过茶几,三步并作两步向门口冲去,冲到走廊,在她的背后传来吕县长粗犷的声音:“你不能食言!记住,今晚七点半,我在招待所东楼二楼等你!……”终于逃脱的谭蕾一口气奔到走廊尽头,快步下了楼梯,见她没有追出才屏住呼吸,大声回话说:“等你?――等你去死吧!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臭县官,你自己一个人在招待所撞墙,跳楼去死吧!”然后骑着自行车飞快离开县政府。
  吕县长见状脸色大变,一脸沮丧,到口的鸭子被飞了,懊悔自己今天的手段不够狠,才没把这个美貌的女人弄上手,弄得自己没吃上羊肉反惹了一身膻/他从窗口望出去,那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吕轴方并不死心。过后又打电话到百货公司给谭蕾。谭蕾去接一听是他的电话就挂了。吕轴方就把电话打给公司经理,说群众来信反映,百货公司服务质量很差,特别是纺织柜台那个谭蕾服务态度更是恶劣,哪像是人民百货的营业员,简直就是泼妇一个。并责问他这个公司经理是怎样当的?要求他立即给她调换工种,不能让她在柜台上当营业员了,应该让她去喂猪、去扫厕所、打扫卫生,让那些脏活、粗重活、勤杂活冼涤冼涤她身上的傲慢和骑在老百姓头上屙屎屙尿的专横跋扈。邓经理在电话里先是莫名其妙,然后是唯唯喏喏。但他又不敢正面询问火药味十足的吕县长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如捣蒜应道:“好的,我会对她作出处理。不过,叫她去干那勤杂活,可能有些不太合适。”
  “什么不合适?吕县长在电话里提高着嗓门。
  “她是随军家属,属于我们这儿双拥照顾工作的对象。她的丈夫是我们这儿看守中队的营级军官。”
  “营级军官又怎样?!”吕县长在电话里怔了一下,又说:“军属妻子服务态度恶劣,群众意见反映激烈,照样要严肃处理!总不能让她在柜台耀武扬威,欺压百姓,无法无天吧!这儿是宁石县!你是百货公司,不是看守所!”吕县长怒不可遏地斥责着,然后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经理吓出一身冷汗,对方毕竟是管着他的县府最高首领。在宁石县他要你死你就不能活。他一个小小的百货公司经理得罪不起,他还要经理这只饭碗养家糊口。于是当即回头上柜台找到谭蕾,把吕县长的意见一字不落地转告她。谭蕾一听是吕县长的意见,脸色一下铁青了,说:“他在胡说八道!”然后眼泪就下来了。但她没能把自己受辱的真相告诉经理。经理感到纳闷,“我实在没办法,人家是县长,管着我们。他只要一句话,我就得卷铺盖走人,回到我乡下的老家去种那三亩薄田,去修理地球。依我看吧,你先不要再站柜台,但也不要去喂猪,扫厕所。我把你先安排到厨房做帮厨一阵子吧!”
  谭蕾这时才知道自己得罪了县长,在宁石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见经理也是一脸无奈,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于是委屈地跑回家,才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丈夫。陈传书听后惊怒不已:“这是什么县长?简直就像看守所里的那些流氓、恶棍!”对妻子在办公室被辱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他真想带着枪立即到县府与这个流氓县长理论一番,用枪崩了这个家伙。但被谭蕾止住了。待他怒气消退后,转而又想,对方是县长,他们是省监狱的看守部队,省监狱正在利用宁石县四处是林区的林木资源,准备在这里开办一个监狱三合板加工厂,让那些服刑犯人有个劳动改造的场所。木材原料都来宁石,有许多事都得与当地政府进行协调。如果为这事与吕轴方闹翻,势必影响到省监狱的整个工作大局。他是个军人,不能为了自己的委屈而影响全局。再说,前几年夫妻在计生方面多生了一个女儿,已属于超生对象。宁石县计生办曾就此事向他们做过调查,原是要对他们夫妇佬出超生处分。后来是省监狱看守总队的领导出面说情,宁石计生办才以管辖权在部队为由,放过他们夫妻一马。这也成为他这儿年挂在心头的一个心病。俗话说,授人以柄,处处被动。如果他真与这个流氓县长闹起来,闹得过,能躲过一劫,要是闹不翻他,这个“一霸手”势必会寻机报复,倘若被他翻出超生这笔陈年老账,抓住他们超生这条软肋,先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所谓“打蛇不死,蛇恶三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能忍就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陈传书权衡再三,决定采取忍让的办法,先吞下妻子被辱这枚苦果。他本就是个忠厚木讷,平素少言寡语的人。这一性格也决定他不会贸然去与之抗争。他反而劝妻子说,“你先委屈一下吧,到厨房干炊事就先去几天,我回头再想办法。”
  然而,令谭蕾意想不到的是,陈传书回头再想办法却是向部队提出转业的申请。申请理由当然不会说是妻子被吕轴方猥亵,而是推说家中老母长期病卧在床,急需他们夫妻回老家照顾。一个月后,他的转业申请得到批准。
  就这样,怀着一腔怒恨的陈传书携着妻子和两个幼儿,离开了那块他为之奋斗和生活了十八年的宁石县,离开了曾让他的人生辉煌过,也让他受到奇耻大辱伤心不已的异地他乡,回到了老家青佛县。他们夫妻要离开宁石时,显得十分低调。陈传书不愿惊动那些曾经培养过他,对他寄予厚望的上级领导和同事。谭蕾到百货公司办理调动手续,也是悄悄地进行。至于她为什么这样快就要调良的原因她也避口不谈。不过,她还是向和她平时在柜台玩的好的一个女同伴黎天瑜,吐露了自己要调走的原因。黎天瑜的情况和她差不多,也是随军家属安排在百货公司。只不过她的丈夫是在看守中队,而是监狱的副狱长,属于看守总队的团级军官。夫妻是江西鹰潭人。平时她和黎天瑜无话不说。黎天瑜知道谭蕾的遭遇后为谭蕾忿忿不平,骂道:“吕轴方,这个天杀的,将来肯定不得好死!”同时,她也向谭蕾吐露,她丈夫也正准备在年底转业回鹰潭。之后俩人抱头痛哭,并且约定:今后姐妹俩要保持通信联系。
  他们在1982年秋天回到青佛县。
  在青佛县政府,一个营级转业军人回到地方安排工作,县里组织部和人事部门为安排陈传书的工作,确实颇犯为难。在这个官满为患,人浮于事的官场,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填得满满当当,难有安插下去的空隙。最终,那位颇犯为难的隆宋的组织部长,只能把陈传书安排在远离县城71公里的桃阳镇政府。在镇政府挂了个与陈传书级别比较相称的闲职,名曰“镇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在陈传书前面还有三个副主任,陈传书列居第四位,具体工作是负责镇里下乡工作队的调研、协调和生活。
  很显然,这样的工作安排对正营级的陈传书来说是有失公允的。但陈传书接受了,陈传书认为桃阳镇虽然偏远了点,但毕竟是有个工作岗位了,又是在青佛县本乡本土,不必再受那在异地他乡的窝囊气。从某种意义说,还正合陈传书的意。因为有了美丽的妻子在宁石县府被那个流氓县长瞄上的前车之鉴和经验教训,陈传书认为能避开那种人际关系复杂的县城,和避开官场险恶的是非之地,到偏远乡镇去,生活反而能过得安宁一些。
  随后,谭蕾也同时被分配在桃阳供销社百货营业员、部干她的老本行当营业员。大男儿陈思勇那年六岁小女儿陈思香五岁的户口也随父母落户桃阳镇政府。因为两个小孩都在学龄期,要上幼儿园,他们考虑到桃阳是山镇学校教育相对落后,就把他们留在城郊谭蕾的老家美都村幼儿园上学。平时交由谭家父母照顾。谭家父母见他们一家人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自然应允了。
  此后,这对带着遗憾和心灵创伤,又带着一种美好的新希望来到桃阳,开始了他们的另一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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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税务所四楼。
  叶保的住房里弥漫着陶罐烧中药的药香。虽然他不懂得中药,但闻着一阵阵扑鼻而来的药香,还是能从中识别出里面有当归、川芎这两味药。他闻着这药香走到窗台前,眼望着窗外。外面已是灯火点点。而在他住房对面的桃阳圩老街也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叶保感到自己有点好笑,来税务所正式上班已近一个月了,从来那天起,就住在这个有四十多平米的小套房里,自己却没发现税务所的楼房原来是建在半斜的山坡间,自己竟然忽视了楼对岸桃阳老街和整个楼群,原来都被自己住的楼房“踩在脚下”,自己居然是凸立在这些楼群的头顶之上。叶保双眼凝视着脚下的老街圩集那幢被商人称为“金角银边”的木阁楼――他下午邂逅的谭蕾的门面。当然那儿现在早已关门,只有二楼的木窗透出幽昏半亮的灯光。
  桃阳老街的门面沿河面建。从街头到街尾有一千多米长。街面一律是用光滑而圆溜的磊石铺就。街面窄小而逼仄,最宽处也不过十米。那最少也是六十年前建造的店铺一式是木头结构,一式上下两层。下层的门面既高又宽,且都是深间,深度有十二米,宽度有七八米。顶层则矮,不够二米二高。应该说顶层是阁楼,当年的建造者是设计用来供守店人临时居住的。不过这些老式的门面建筑都是选用桃阳本地取之不尽的上等杉木。从店面到楼上,门、窗、楼梯、围栏、走廊、屋顶、屋檐、楼板都是清一色的杉木。由于建造年代久远,历经风吹雨淋日晒,远远看去,杉木都呈现出赤褐相间的颜色,给人一种斑驳老旧的印象。而这条木式建筑的老街最奇特的一点是,别处的铺面大都是人们惯常所见的那种店铺与店铺对看相望的双排向,而它这里却是店铺独立一排的单排向。而且,这种单排向的铺面从街头一直鱼贯到街尾。这就成了这样一个格局:坐南朝北的店铺,中间是石磊铺就的街面,街面之外是桃口小河的河滩和河坝。街面和河滩河坝在集日人多时,就成为集市的赶圩场地,也就是集市。为什么不把店铺建成双排向呢?据说,很早以前桃阳墟也是双排向的店铺。但是,由于桃阳圩街尾是桃阳河,流经桃阳圩街外的桃口小河的出口,就是在桃阳河交汇。桃口小河实质上是桃阳河的一条支流。春季雨汛期,桃阳河上游流经四个乡镇山野平川。众多村庄沟壑的河水都聚涌到桃阳河,而桃口小河虽然小,但两岸从高山峻岭而来的河水也汇到桃阳河,那汹涌的河水经常要暴涨,淹没了桃阳的大半个镇子,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先冲垮那像一条护河堤的圩街铺面,据说百年来已冲垮铺面数十次。所以那沿河而建的外面那一排店铺大水一来就被冲垮,建了等于白建。后来有一位识地理的风水先生来看后说,桃阳圩不宜建对面相视的双排向铺面,靠河那一排必须拆除,只留下北向的店铺。乡人采纳了风水先生的建议,改双向店铺为单排向。说来真怪,经这样一改后,大水来汛,再也没把桃阳镇淹没过。说怪也不怪,道理很简单,原来南向的店铺一拆除,没了对桃阳河和桃口小河交汇处的阻拦,出水口的河床变得比原来宽阔,洪水可直泄到桃阳河,顺畅向下游河段流去,洪患就自然解除了。这样,单排向的店铺就再也被洪水冲垮过,并且沿袭至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桃阳圩的集市是建在桃阳河床上,即洪水来时,圩集街道可作为洪水的河床,洪水退去,河床仍恢复做买卖赶集的场所,而正是这样一条奇特景观的桃阳老街,长期以来,却是青佛县西北部最为重要、也是最大的农贸圩集。
  桃阳镇是个古镇,明朝时这里就开始设“里”,里即相当于现代的乡级设置。该乡地理位置在青佛县的西北部,亦是青佛江最上游。上游的河段就是桃阳河。桃阳河一直往东南方向流出八十里地,在一个叫“江濑口”的汇流处,把河水注入青佛江。青佛江也因注入了流经八个乡镇,数百平方公里广袤地域的桃阳河水,才真正能叫作青佛江,可以说,桃阳河是青佛江的源头之河。青佛县有内外青佛之称,大抵也是从桃阳河水注入的“江濑口”来划分的。
  在桃阳河最上游这个流域区,周围还有四个乡镇,即舟口、向福、丰河和北坑。四个乡镇各有一条支流河水汇入桃阳河。四个乡镇就像四颗卫星围绕着桃阳古镇。五个乡镇有人口近三十万。旧时交通不发达,人们的货流商贸来往主要是靠水路运输,桃阳下通青佛江,上通这四个乡镇,因此便成为青佛县北部的货流中心。外青佛的盐巴、布匹、煤油等日用百货品用舟楫溯河而上,运到桃阳码头卸下,再从桃阳装运五个乡镇的粮农山货顺河而下,运往青佛江下游的出海口,运到很远很远的世界各地。桃阳周边地区盛产有米酒、茶叶、毛竹、木材,历来就是个物产丰富的富庶之地。桃阳地处山区,四面环山,却是山区中的平原乡镇,故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因此也盛产仙桃、香梨、杨梅、板栗等四时水果。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特殊的生活环境,也造就了特殊的桃阳古镇和桃阳古圩集。在桃阳河与桃口小河两河交汇处,在那靠舟楫物流的时代,上下穿梭而来的船只就是停泊在这里。古时的桃阳人把它叫做“双汇码头”。来往的商人、船工、装卸工,就都在这里谈商论价,歇脚待货,千米桃阳集客商云集,好不热闹。据说,桃阳集最盛时,光金银铺号就有十二家,青楼妓院就有二十多家,各种酒馆、饭馆、旅馆那就难于计数了。为什么古时的桃阳人宁愿冒着店铺被洪水冲垮淹没的风险,而把圩集建在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河床上,其理由就是靠近货运码头那商贸物流勃勃的人气和财源滚滚的商机。。
  据载,最早的桃阳镇不叫桃阳,面叫“桃艳里”。那时的桃艳里尤以种植桃树著称。初春时节,满个桃艳里,桃花盛放,姹紫嫣红,艳若仙境。五月时节,桃果成熟,方圆几里,房前屋后,桃红鲜艳夺目,佳果飘香。此地明时出过一姓杨的进士,有诗为证:“桃艳家家映佳人,仙果处处似天庭”。由此得名“桃艳里”。如诗如画美景,又使此地人家出生多为女子。据说,刚出生的女婴连指甲都是桃红色,天生丽质,美色诱人。四乡八里经常为争夺桃艳里的美女而进行血拼,人死无数,惨不忍睹。故该乡又有阴盛阳衰之说。一直到清时本地又出一姓张的进士。该进士识风水,认为桃艳里长期阴盛阳衰,男丁不旺,除了与该地长期限种植桃树有关之外,与乡里南面那座最高的山叫“趴龟山”也有关系。那趴龟山是自然天成的龟模样,一直趴到桃阳河,是只活龟。因为龟有水就活跃。而龟属于阴,龟山上又广植桃树。桃红也是女性之象征,也属阴。双阴结合,生女娃,出美女,几百年来为争美女血拼不止,男丁损死无数,是阴盛阳衰之根源,张氏进士改“趴龟山”为金龟山,并在金龟山砍桃树而种红豆树。豆为多子,改桃艳里乡名为“桃阳”。阳即为男,用阳字来补阴盛阳衰之缺陷。说来令人难于置信,桃艳改为桃阳地名之后,该地男丁兴旺,故两百多年来一直以“桃阳”为地名。现在桃阳张氏公祠还立有这个张氏进士的改乡联:“桃阳代代博英才,金龟年年占鳌头”。
  除此美丽而奇异的传说之外,桃阳境内还盛产矿物,有煤、锰、铜、铁等矿山。最为出名的是离桃阳镇12公里的天口铁矿。该铁矿是露天采矿,是个含铁量很高的富矿。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大规模开采;现在桃阳全镇19个行政村有8个村分布在铁矿山周围,靠这座露天铁矿为生。同时也是桃阳镇主要的经济命脉。桃阳镇也因此成为整个青佛县最富有的乡镇。处于铁矿中央地带的天口村,村民更是富得流油。他们到桃阳圩购物从来是不问价的,只是一个劲往车上搬商品,搬到车满后再与商家结帐,然后“嘟”地一声把车开走。全村像这样的富户占三分之二,有私家小车、货车、运铁矿石大卡车,是桃阳镇的首富村。在青佛县十大富豪中,有六个富豪是桃阳镇人,其中有四人是在天口铁矿开矿的桃阳本地人。近年,镇里除了特意保留古镇圩集之外,还在外围兴建了新的楼群、商店、企业,又新建了六条大街,新铺上水泥路面,鼓励桃阳人到这些新开设的街市去经商做生意。然而,生意人和农人都不愿到这些现代化气息的新街去。人们都习惯到桃阳老街来。包括税务所在内的一些政府机关,像银行、邮局、粮站、卫生院、车站、货运站、超市等单位,也都是围绕着老街,或幅射,或扩展,或合围,都离不开以老街为中心开展商贸业往来。
  桃阳税务所之所以建在斜山坡上,就是它的楼对面是桃阳旧街,税务所坐北朝南,与旧街遥遥相望。民国时期,税务所现在的地点原为镇公所所在地,旧粮铺、税务征稽所都在这里,是镇公所征集乡财、钱粮的地方,解放后初期,桃阳镇政府还在这里办公,一直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才搬迁到现在的办公地点――王氏地主宅。之后,粮铺改为粮站,也在这里经营了数十年,一直到前几年在金龟山脚下建了新粮站才搬走。原有的镇公所整座建筑就留给税务所。前两年,税务所拆除旧房改建成现在前后两幢大楼。前幢为办公楼,后幢为家属住楼。税务所原来的大门口有一座木式结构的风雨桥,直通对面的旧街。后来有一年涨特大洪水,便把这座直跨过桃口小河的风雨桥冲毁了。由于在前头二百米处,早就建有一座公路石拱桥,人们和车辆往来都能从石拱桥通过。风雨桥冲毁了也就冲毁了,也没谁想再去重修这种已经过时,只能做古董纪念的风雨桥。
  这座石拱桥的公路叫“青桃县际公路”。是柏油马路。顾名思义,它是青佛县进入桃阳镇的唯一通道,素有咽喉要塞之称。翻建后的税务所办公大楼呈“T”字型。叶保住的这边面向桃阳老街,中间隔着百米宽的桃口小河。楼正面是对着这条县际公路。如果站在五楼的楼顶,正好和这条公路是一个平衡点。车水马龙的车辆仿佛从楼顶上经过。从县际公路到税务所大门口要下一道坡。那道坡有点陡,是铺设水泥的。税务所大门口有两棵古柳杉,树高均在二十八米以上,胸围有三米多,据说树龄在六百年以上。也许,正是它们才可以见证桃阳古镇的远古历史,见证桃阳老街曾有过的繁荣昌盛,和现在舟去楫归,水浅河疏的日渐衰落的景象;也将见证我们故事主人公要在这里上演的又一幕爱情悲喜剧。
  时已深夜。
  叶保抽去了大半包烟。楼下面谭蕾的木阁楼的灯光终于熄灭了。眼前只留下老街那一闪一闪的路灯。路灯的倒影映在桃口小河里像一柱光线,河水波动时,又变幻成粼粼点点的光波,使古镇的深夜更显静谧和幽深。叶保根本没想到,白天与谭蕾在店面的见面和长谈,竟会使他陷入这种一见钟情的精神煎熬里。
  叶保生性风流。他出生在县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叶维谋是旧时大学生,是县实验中学的语文教师,后来是中学教导,退休时是该校的校长。父亲由于接受的是老式教育,满腹的诗文词赋,满口的之乎者也,旧书卷味十足。叶保的母亲马标英曾是县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温柔贤惠。他们家有二女一男三个小孩。叶保的前头是姐姐,后头是妹妹,叶保居中,属于家里的老二。叶保11岁那年,母亲在一次值夜班的归途,被一辆酒后驾车的面包车撞倒,不幸身亡。悲痛不已的父亲丧偶后一直没再婚娶。原因当然是家里有他们仨个小孩。但父亲暗地里仍与一位在县银行任职、也是中年丧偶的白领丽人叫洪三敏长期保持着情人关系。三个子女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像明镜似地清楚,那个女人一进他们家就与父亲关上房门,俩人在里面是在干什么勾当。
  1976年,早熟的叶保16岁。这年他初中毕业,没再上学,也没去上山下乡。吃饱了就在大街小巷晃来晃去,人称“街头警察”。就在那年年底,粉碎“四人帮”。接着是各行各业百废待兴。不久就迎来了返城知青和留城待业青年的大招工。父亲凭着执教多年,在教育界的影响力,有多名学生是在县政府任要职的关系,终于将叶保招进人人眼馋的县税务局工作。上班一年后转正。不久,县税务局就把只有初中文化的他送到省财经学校税务中专班培训学习。学期两年,国家承认中专学历。那时很多单位都是这样的。在1977年能有这样的美事,当然是令许多人羡慕的。要知道中专文凭在那个时候还是很吃香的。
  在省财校税务班学习期间,但任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个24岁的女教师,名叫范艳彬。人如其名,范艳彬长得白净而艳丽,脸上总是红艳艳的,脖颈却很洁白。她中等身材,大致1、63左右,带一副近视眼镜,文绉绉的。范艳彬家住省城近郊,不过她是工农兵学员的大学生,她读的是省商贸学院。毕业后安排在省财校任教。财校开设税务班后,便由她担任班主任。范艳彬找的丈夫也是工农兵学员的大学生,他读的是水产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在省外一艘远洋轮上工作,实际上是当海员。夫妻两地分居,常年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一年到头聚在一起时间不到两个月。为此,年轻貌美,又追求新生活的范艳彬颇有怨言。婚后,范艳彬生有一女。女儿已两岁,放在范艳彬娘家由范母带。不过,从范艳彬外貌看,只要不说,你很难看出她是结婚生子的女人。
  叶保这年17岁,正处于男子青春躁动和爱慕女性的年岁,对漂亮的女性尤其敏感。上课时,叶保一双游移的眼睛总要不自觉地落在范艳彬那红艳的脸上。看着看着,人就会发愣发呆,也听不清范艳彬在讲什么。很快,作为班主任的范艳彬就发现他这双盯住自己身上不放,神情异常的眼睛。引起范艳彬的注意后,这位身不在焉,但长相英俊,身体结实,雄性勃勃的年轻学员就走进了范艳彬的心里。那时,叶保只懂得爱慕这位范老师的美丽,却不敢做别的非想。而正值盛年又寂寞孤单的女教师却对他萌动爱意,不时以关心照顾他学习和生活的理由接近他。最直接的表现是,她常带他到班主任工作间问他这问他那,了解他的各种情况。通过一个多月的多次接触,范艳彬发觉这位站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男生,居然才有17岁,居然是班里年岁最小的。虽然他懂得爱慕她,却还是个童雏。换言之,还是一根未开岔的嫩笋。范艳彬颇犯踟蹰。于是就有意识地找来那时还很难读到的谈论男女生理卫生和男欢女爱的书籍塞给他看。诸如《男女生理构造》、《男女性别差异》、《性学初问》、《怎样当新娘新郎》等等。这就向他明里暗里敞开了一扇大门,只等着读得如痴似醉的少年走进她的生活。之后,范艳彬又找来当时刚刚解禁的外国小说《红与黑》、《简爱》、《复活》、《安娜•卡列尼娜》、《包法利夫人》和中国的古典小说《今古奇观》、《十二楼》、《金瓶梅》洁本,让叶保在这些书籍中徜徉,启蒙他那颗情窦未开的青春之心。在节假日,范艳彬又带着叶保到省城四处跑,以此加深了解和亲密度。他们在一起逛大街,压马路,进公园,上菜馆。他们手拉着手,叶保有时还大胆地揽着范艳彬的腰,像一对恋人那样亲密无间。当人们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时,叶保的心里美滋滋的,心灵也得到从未有过的满足。范艳彬俨然也像个小情人那样享受着再一次的恋爱的满足。尽管岁数要比叶保大七岁,自己已生育过一个小孩,但她知道自己皮肤好,水色鲜,又会打扮,又正值女人的盛年期。这种少郎配和叶保在一起,相貌上并不会有多大的差异。
  经过两个多月欲擒故纵的前期铺垫,范艳彬已经感觉到叶保已坠入她的情网时,范艳彬再也忍不住了,她终于找到一个适当的机会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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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夜晚,范艳彬把叶保约到她的住处。叶保进了那套对他来说是十分陌生,但又是十分温馨的住房――那是范艳彬与丈夫的婚房。她的丈夫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回来了。当范艳彬把小套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后,他们并没有出现许多恋人初次独居幽处的热烈拥抱。在这间处处洋溢着女性化神秘色彩的屋子里,叶保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在面对着这间屋里的主人,是自己的班主任又是恋人的双重身份的范艳彬时,坐在皮沙发上的叶保,额头却不住地冒热汗。
  眼尖的范艳彬立刻发现了他的紧张,她说。“今晚约你上我这儿来,是想休息日了咱们喝杯酒解解乏。再说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你还从没来过我的私人住处。这房子是向房产局租用的,周围没一个熟人,你可不必介意。”
  “不会的,我不会介意。”叶保稍微稳定情绪,回答说,“我很高兴自己能来到你的住处,亲眼看到你不在学校的生活。”
  “这里很难找吧?”范艳彬拿出两瓶烟台产的的干红葡萄酒,放在玻璃茶几上。在那时这种一瓶四元六角钱的干红葡萄酒已属高档酒,要凭票,要在友谊商店才能买到。一般市民是买不到的。这两瓶酒是她的海员丈夫从外地带回来的。她一直舍不得喝,放在柜子上做摆设,没想今天派上了用场。洒肴也是现成的,也是丈夫带回来的。二厅黄花鱼罐头,一厅猪蹄子,一厅蘑菇,一厅糖水菠萝。范艳彬麻利地一一开启后,在茶几上呈圆形地摆开。然后拿出两把刀叉,递上一把放在叶保手上继而满上两杯酒,说,“自己不开伙,都是些现成的,实在抱歉!我们将就吧!……”
  “这已很丰盛了。”叶保握住刀叉,叉了一块黄花鱼片,放在口中咀嚼了一下,喊道:“真香。这味道和学校食堂的鱼真不同!”又说,“我才抱歉呢,跟你在一起,一直都让你买单破费。”
  “别说这个。”范艳彬说,“你现在是在求学。”
  “可我是带薪上学的。”
  “那能有多少钱?”
  “一个月也有36元。”叶保说,“你呢?不也才52元嘛。”
  “但我毕竟比你多。”范艳彬瞅着叶保说。说实话,这两个多月来,自己的工资大都用于两个人在校外的吃喝玩乐上了。不过,她觉得这个钱花得让她开心。因为他给她带来了快乐和活力,自从和他相识后,她发觉自己心情愉快了许多,人似乎也变得年轻了,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
  斟在高脚玻璃杯里的红色酒液,晶莹剔透,闪闪发亮,散发着浓浓的酒香。范艳彬心细如丝,她深谙酒是爱情的催化剂,那红色的洒液进到人的肚子和肌体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作用。酒能动情,又可乱性。要擒获这个正处于青春的金童身体时,没有比这既甜又醇的红葡萄酒更为合适的了。
  她举起高脚杯向他敬酒。当他们双双连干满满三杯酒时,一瓶干红已见底了。她又开启第二瓶时,叶保已经一脸酡红,满目放光,口唇闪烁着水样的光泽,在深幽和半明半闪的柔美光耀下,显得格外的醉态朦胧。
  此时她把自己的眼镜摘去。
  他们又喝下了两杯酒。
  这时,叶保的眼睛开始追逐着范艳彬那醉色的目光。她昂起脸,和他对接着目光。
  叶保站离自己的位置,向她移了过来,接之双手抱住了她。她也拥住了叶保,伸长脖颈,护住叶保的头,在他的脸上使劲地吻了起来。叶保禁不住了,吸住了她伸出来的舌头。随后,他们相互地热吻,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范艳彬兴奋得全身颤抖,拉过他的一双手压在自己像火在燃烧的胸脯上,细声呢喃:“我就像在做梦!……”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热量。在叶保摸压着她的胸脯时,这种热量幻化成一股强烈的电流,流遍了她的周身,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整个身体震荡而不能自己,一种强烈的欲望在她的体内砰然爆发。然而,叶保虽在13岁就从父亲与情人洪三敏那里感受到男女之道,但初次接触到异性的肉体却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进入这种实质性的操作,对她像火一样滚烫、燥热的肉体的搓揉,碰压的动作就显得有些笨拙,不知对她如何下手。但她的欲火在燃料,并且是那样无可抑止,以加倍的速度在增进。她知道自己不只想停留在这种揉揉搓搓的体外接触。这种仅限于恋爱状态的摸摸捏捏不是她此时所需求的,她清楚自己现在身体所渴望的是什么。她及时调整自己的心绪,把被动变为主动,于是以飞快的速度脱去自己的上衣,胸罩不是解开的,而是奋力扯断了勾头。叶保只听到她扯断胸罩的声响,她的胴体便整个儿暴露在他的眼里了。这是叶保第一次真正看到女性的胴体。当他第一眼碰触到她皎白透亮的乳房时,叶保的头脑“嗡嗡”响个不停,他好像要窒息了一般,双眼却不敢再直视她那两只横亘在胸前的乳房。但这种晕眩与羞涩又是那样的短暂,那来自自然灵性的吸引和无私自通,及雄性原始本能,很快就占了上方,很快就让他变成像一头咆哮的狮子。他伏下头在她的双乳上疯狂面激烈地滚动。这时的晕眩已不是他的了。她也像一头被击中的母鹿,四肢卷曲,腰肢紧束,口里发出一声声急促的喘息,人简直快要昏过去了。她半睁着眼,从昏迷的眼缝里看着叶保在她的乳房来回滚动和碰撞。但她没能看到他的脸。因为他是紧贴着的,只有一头乌亮的头发在她胸前像一盆散花在蓬动,在飘荡。她微咧开已被口液浸湿的双唇,一双长而纤细的手在他的软发里抚摸着。说:“你真可爱!”
  “你也是。”他的声音极其细小。
  她能感觉到他的声音依然是羞涩的,是从急遽的呼吸道里和喘息中挤压出来的。她抚摸着他不是很明显的喉结,心里顿时产生一种男性诱惑的快感。叶保开始有些失控,是那种初识女人,和被她柔软如丝的肉体唤醒后的失控。她只听到他不时发出“咿呀、咿呀”声,他在向她传导着因激动而无法歇止的信息。她适逢其时地解开了她身上所有的武装,把自己光鲜的一身肉体像一条美人鱼呈在他眼前。随之,她用脚蹬去了他的裤头,他是光亮的,尤如一只鲜嫩的初生牛犊那般的肉体闪现在她眼前。她能感觉到他的裸体是炽热的,那是17岁金童一样的少年屏发出来的,也是只有他这种情窦初开的男儿才有的。当她触摸到他的雄体时,她不觉“哇”地一声惊叫了起来。因为他太粗硕了!粗硕得让她感到惊奇。看来,男性的器具是各不相同的。不是因为人高马大器具就按身体的比例而增大。她的丈夫身高有1、83,而眼前这个已经完全冲动的少男顶多也就1、78。但他却超乎她意识里和性经验里的想象,丈夫的器具在眼前这个少男面前都会是相形见绌。
  她在惊异中迟疑了一下,似乎有点担心她过于纤细的身材承受不起他的异常。但惊异、担心、迟疑很快被被心中升腾起和无法阻挡的欲望盖了过去。她开始引导他注入自己。他觉得那是个崭新的世界,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在进入后的感受。他依然不敢正视她,既喜欢又羞愧,因为她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样神秘又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妙不可言。他觉得自己对她好像是一场侵略,而这场侵略早在他脑海里就存在过的。他虽然一千次幻想过她这个神秘的物体和她的功能,甚至在自己的春梦里想象过对这个物体的侵略,然而,当目之所及和真正侵入她时,他仍然像被电击一样全身颤抖,而且是那样茫然不知所措,以至在昏醉中头脑一片空白。
  她盛住他,觉得自己被他撑得满满的,是从未经历过和感受过的那种饱和、充盈和膨胀。女性周际的肉体似乎没有任何的空隙,觉得十分的满足,暖融融的那种感觉,身心如沐春风,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意和富足感涌遍全身。随后,她忘记了女性该有的那种含蓄,毫不避违地在他坚实的肌体上运作起来,口里禁不住地呼叫道:“你真棒,你真好,实在太好了!……”之后,她像跌入万丈深渊,人就昏死过去了……
  那个晚上,叶保就留在她那里。在她成熟的、热切的情山性海里一次次感受她给予的温存和狂野。这晚,他和她持续做了三次爱,一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才歇止。
  叶保的童男处子之身就这样被范艳彬巧妙地拿走了。
  虽然范艳彬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意味在里面,但那时的叶保初尝女人肉体的快乐和幸福也是不言而喻的。他年轻的生命在她的花丛中合而为一地绽放着,生活也变得丰富多彩。有着强烈情欲的范艳彬,像一朵沙漠里久旱逢甘雨的花蕾,汲取了他的滋润。同时,也把他这个17岁的少年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沉浸在爱欲的海洋里的范艳彬,为了能使自己的性欲随时能得到释放,能自由自在和叶保缠绵在一起,又不会被学校的同事和学生发现,范艳彬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条隐蔽的小巷里,为叶保租了一间平房,她又买了一些简单的家具,让叶保住了进去。
  这样范艳彬一有空,就悄悄跑到这间平房和叶保幽会。叶保青春年少的身体和与别人相异的性具,让她一次次痴迷,让她如尝甘饴,尽情地挥洒着自己享受着床第的剌激和偷情的快乐,愉悦后的身心让她感到浑身充满着新的活力。
  这样的日子一直陪伴到叶保两年学期生活结束。
  1980年夏天,叶保学习期满回到青佛县税务局。临别的晚上,他们做完爱后,范艳彬抱住叶保哭成个泪人:“你什么时候还能到我这里来看我?”“有机会我一定来。”叶保抚摸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颊,用舌头舔净这个成熟而性欲特别强烈的少妇脸颊上的泪渍,伤感地说,“范艳彬,你是我这生中的第一个女人,是你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在你身边度过了两年的美好时光,使我懂得什么叫女人什么叫男欢女爱。我这辈子忘不了你。你呢?以后我到省城来,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地爱我吗?”范艳彬抬了一下泪眼,泣声说:“我会的,我一定会。”
  半年后,叶保再次到省财校,准备和范艳彬再重温旧情。学校的人却告诉叶保,范艳彬在三个月前已调离这里,调到省外她丈夫当海员的城市去了。她去哪儿?具体的地址、工作情况,告知的人没有说,便询问叶保:“你是范老师的什么亲戚?”叶保当然不会告诉对方他什么情况的,只说是他的一个熟人。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这所他学习两年给他留下难忘初恋的学校。
  叶保如梦初醒,范艳彬会这么快离开这里到她丈夫那里去,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难怪他写了两封信给她,都没收到她的回信。原来她的离开是早有准备了。从他和范艳彬相聚两年时间里的体验,他感到像她这样注重床上风情的女人是离不开男人的。诚如一朵正在盛开的花儿没有蜜蜂采撷授粉,这朵花很快就会枯萎,叶保顿悟,他和她的相遇,其实只是她的一种需要,那种孤独难耐,来自生理的需要;他只是她的一只公蜂,而且是临时的。当他已经不能和她在一起时,那难熬的情欲会折磨着她。她回到丈夫的身边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世上有许多女人就是这样的。她们把某个时期遇到的男人只当作解决一时困难的性欲工具。而后,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叫你永远再也找不到她们了。
  叶保把这段艳遇深深埋藏在生命里。他带着感伤和遗憾回到青佛城。这时的小城正在兴起一股诗歌热。年轻人受到当时朦胧诗的影响,堆在一起以谈论朦胧诗为时尚。他们谈北岛,谈舒婷,以懂得他们的朦胧诗为荣,反之就为耻。而且有许多人开始摹仿写朦胧诗,仿佛个个都将成为未来的朦胧诗人似的。情感挫伤的叶保也参与其中,叶保摘录了许多的朦胧诗。也许是在省财校受到范艳彬两年时间的文学熏陶,他不只是满足谈这些本国本土的朦胧诗,他更喜爱外国诗歌,他读雪莱、拜伦、普希金、夸西莫多、聂鲁达、埃利蒂斯等外国诗人的作品。偶尔也学写诗歌。他并不是想当诗人,而是自娱。用这种自娱打磨时间,医治内心失恋的痛苦。他根据与范艳彬的情感经历,尤其是和范艳彬在深秋的第一次相遇。写了四十多首诗歌。其中有一篇叫《我不再拥你入怀》:
  当风铃花不再盛开
  花瓣像蝴蝶翅飘落脚下
  九月的秋草地脱去青翠的皮
  我不再拥你入怀
  让春季和炎夏交合的爱种
  飞落在山崖岩层裂石缝隙
  用秋风冬雪冷藏
  永不再复芽使之死亡
  我不再拥你入怀
  远逝的风铃声,模糊我的视线
  再也看不见白帆点点
  把你的裸体撕成碎片
  赤道的阳光,离我远行到北极
  无舵的风帆和翻飞的贼鸥
  掷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海
  我不再,我不再拥你入怀……
  这首散漫、忧伤和失望,以及低婉情调的诗作,正是叶保这段时期的心灵写照。谁也不清楚这个从省财校学习归来的叶保,为什么会终日郁郁寡欢,人们见到他除了有时和那些谈论朦胧诗的年轻人在一起时,偶尔有些笑容之外,其它时间就是一人独处。叶保的父亲见到儿子这种反常神态也颇为难解,还是父亲老情侣眼尖,对叶维谋说:“莫非你儿子是在想女朋友了?”
  “不会是吧?”叶维谋摇着头说,“他可能是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国诗歌读过了头。他才20岁。”
  “20岁。”老搭挡洪三敏一根指头戳向叶维谋的脑门,“你啊,整天价不也是满脑的楚辞汉赋,唐诗宋词,不也需要我这个女人。你就不懂得20岁正是男女思春的时候。”
  “哦!……”叶维谋想来也是,顿悟,笑了。
  过后,叶维谋郑重其事对叶保说,“儿子你学成归来,在税务局工作也已稳定,现在是应该找个对象了。”
  “找对象?”叶保大惑不解,看着一脸正经的父亲,想看看父亲头脑是不是出了毛病。
  “对!我明年就要退休了。我只你这样一个男儿,我已这把年纪了,你必须在我退休之前一年内找对象结婚。”叶维谋以不容商量 的口吻说,“我有一个是我教过的女生叫李庆华,今年正从师范学校毕业,就分配在我们这里的中心小学当语文教师,她今年也是20岁,与你同龄。前些日子到我们家来过。我看这女孩人很朴实、勤快。我已经和她说好了,星期天到我们家,你们好好见个面。”
  显然,老父是亲自为他做红娘了。看着老父不容商量的口气,叶保就答应了。
[本帖最后由 午菲 于
21:04 编辑]
回复时间: 19:07
很吸引人的小说,期待后续的精彩。
----------------------------------------------以玉为骨,以水为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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