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丘永丰路中学学今年招生时间和人数(路过的人不要回答)

——读门罗《匆匆》杂感
文/小景细语
头顶上的太阳是那种没有故事的单纯的明亮。没有一丝儿云的天空则蓝得要滴出水来,像一种透彻的心疼,似乎比平时更辽阔得没有了边际。雀鸟们安祥地聚集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低声交谈。周末,关于地震的警报解除了,人们似乎也起得更晚,只有偶尔路过的人,留下脚步声,和变硬的雪一起铺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这样的时候,荒凉是依旧的,冷冷的寂静里仿佛竟有无限温暖,稳妥地安抚着昨夜梦里的惊悸与寒凉。
站在阳光里,扑腾腾跳着的心,很像被冷落很久又受了潮气的漆木家具,让一柄鸡毛掸子拂过似的,涌起久违的感动,忽然就忘了委屈。是啊,那些失去睡眠的时间没有丝毫表情,如同被抽走水分的花朵,生长已经停止,芬芳已经凝固。枯槁茹素的草木和我们,一直在耐心地等,等一场或生或死的结局。有许多旧日的影子,跨过宽窄不一的年轮,倒映在一面记忆的镜子上,活生生地笑着。无论美,无论丑,都让我们无比绝望地留恋。和父亲商量,让他逃离这里。父亲却说,不用再讲了,要死就死在一块儿吧。
也许,那不是死亡,只是一次生命的走失,就像恐龙那样集体走失。真正面对死亡时,所有的悲喜都会排山倒海般涌来,也会潮水一样退后,曾经令人心碎的动情,删繁就简,以最本色的容貌面对灵魂深处的柔软。我想起朱丽叶内心真正想保护的那个家,不是她和埃里克在鲸鱼湾的家,是更早的,在她整整一生之前的家。其实那不是家,是一个人的初心,未经世事染指的爱。在最后重返儿童时代住过的旧屋时,朱丽叶是去参加母亲萨拉的葬礼。彼时,她内心仍听得见萨拉在说,“很快我就能见到朱丽叶了。”
萨拉,是朱丽叶想保护,却没能保护好的初心。朱丽叶找不到一个词来应答母亲的呼唤,只好转身,用托盘端走杯子,并洗净,放回原处。事实上,一切都可以放回原处,一切也都不可以放回原处。就像萨拉,于朱丽叶而言,永远走了,也永远走不了了。所有的离散,都是注定的吧。在相遇那一刻就埋下线索,几经辗转后,才破土而出,长成绊马索的样子,拦在我们必经之途,出其不意地袭击,让我们摔得七荤八素,还念念不忘那些途经的好。
回家的途中,听着朱丽叶和山姆心有灵犀的对话,那份温馨让人恨不得把时间撕开一个裂口,钻进去,再把来时的路重新走一遍。“你是知道你爹的。”朱丽叶知道,我也知道,父亲都是相似的。父爱是严肃的,尤其在母亲面前,总是不露声色,却倍加宠溺。那些儿时的记忆,缓缓复苏,藤蔓一样爬满了车厢内的每一处缝隙。那些好时光,窖藏越久越醇香。可是,我们从相遇开始,就在不断离别,包括舍不得的时间,忘不掉的故事,至亲的人。
我还记得,母亲临去世,医生叮嘱不要回答她关于时间的问题。母亲在寻找离开的时刻。那一刻,从出生就安排好的吗?如果是,不回答,她就能因误了时辰,留下吗?我终究没能留下母亲。母亲走了,她喜欢的花继续开着,她坐过的窗边依然昼夜交替,风雨如常。屋子,还在。只是,家没了。我,和朱丽叶一样,眼睁睁看着那个家,逝去了。当我把母亲的骨灰送回故乡,送回儿时居住的森林时,似乎把一切放回原处了。而,一切都变了。原处,又在哪里?
通往小区东门的路上有一棵四层楼高的青杨,那天,在暴雪后的雾霾里,挂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远远看去,像开得极盛的花树,纷繁,且持重。尚生死未卜的我,陷入恍惚里,究竟是你,还是母亲,站在那儿,任凭凛冽的北风吹着,仍执拗地等我。那一瞬,我听见萨拉说,“很快我就能见到朱丽叶了。”我努力搜寻词语,来应答萨拉,应答母亲,应答你。我努力着,直到一只喜鹊翩然飞来,落在枝上欢声一叫,才叫醒了我。
是谁站在时间的河流之上,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早年间富有感染力的欢笑声,已经逐渐被鄙视,被疏离,一转眼,那笑声就是一个哇哇啼哭婴儿的外婆了。是啊,萨拉和山姆的庞狄克一样,严重退色,并锈迹斑斑。行动开始不便的萨拉,已经是一个变老的小孩儿了,看过期的时尚杂志,穿袜子和便鞋上床。睡床旁边,触手可及的椅子上散放着药片、药水、爽身粉、润肤露、奶茶。这一切,虽杂乱不堪,却实在是一种幸福。有萨拉在,旧屋的温暖就在。
朱丽叶带着女儿回旧屋,看望父母,也看望自己的童年。房间还是方方正正的,像个盒子。女儿佩内洛普用上了朱丽叶曾经玩过的游戏围栏。可,还是有什么改变了。比如高大的软木枫树砍倒了,种上了大黄;比如昨晚还怕街灯的光亮影响睡眠拉紧窗帘,今晚就得完全打开,因为小时候经受过的热度,现在已经无法适应了。改变,是一种不易察觉的生长,谁也无法预知能长成什么样。朱丽叶在梦里仍是小女孩,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只是房间的陈设布置变了,从陌生的窗口望出去,她看见梦里的父亲用橡皮管子喷出水,和年轻的女佣艾琳调情。
于是,朱丽叶发现自己不是不该回来,而是回不来。当她把杯子放回原处时,就知道一切都无法放回原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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