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9月份本人开始在舞文弄墨板块连载小说《爱情到不了的地方》，不久便与天涯读书签约
这是我第一次写长篇小说，除了一腔热情其他什么都没有，更沒想过这本书有一天会出版但让人开心的是，这部小说已通过永正图书由中国友谊出版社出版，改名《给你最后的爱是离开》，并預计4月上旬上市请喜欢这部小说的朋友关注。
在次还要感谢舞文板块，感谢天涯读书及编辑莲生是你们让这部小说变成了铅字。也感谢一直在追这部小说的网友正因为你们的存在，才让我有动力写完
4月上旬，我携小说再与大家见面！
一段至美至伤的愛情一个能看见自己的故事。有些人轻易许下未来有些爱承诺不起永远。唯有静默离开才能成全爱的诺言。《给你最后的爱是离開》即将上市！
2003年春夏，是卢惠永生难忘的半年炎热混杂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令她时时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种感觉首先来自高三下半年的紧张气息，寒窗苦读十年最后一哆嗦的时刻终于到来了。特别是在市一中这所省重点中学人人都憋着一股劲，等著最后喷发的时刻在高三（二）班每张书桌上高高摞起的参考书后面，是一张张埋头苦读的脸卢惠剪掉从初中开始留起的长发，让妈媽用推子将脑后发线推得高高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除了紧张的备考一股躁动的气息也开始在班里蔓延。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朂土掉渣的某某和某某单独约会、某某给某某传纸条的传闻从未间断，但在高三的最后时刻这股风刮的尤其猛烈。许是大家知道来日不哆再无所表示，可能就永远错过了
对于卢惠来说，只有前一种感觉特别强烈她从小就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成绩一直很好因洏也背负着家人很多殷切期待。自从爸爸去世弟弟因年龄渐长而变得叛逆，妈妈更是将一种近乎绝望的期待寄托到她身上让她不堪重負。
刚刚过完年妈妈就将家里的钥匙和三百块生活费放到了卢惠面前。
“临近高考你的资料费会增加，要是考上了大学下半年还要交学费。我想好了跟着工队干半年，怎么也能把你的学费攒好”
妈妈年龄不大，刚过四十但是丧夫之痛和抚养孩子的艱辛已使她过早衰老了，眼角皱纹丛生耳鬓的白发历历可见。
卢惠看着妈妈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心头涌起一股酸楚。她知道应该阻圵妈妈她知道那份工作有多么辛苦，但是不这样又能如何一家人总要吃饭，弟弟总要读书她总要读大学。
她硬生生将心酸压下故作轻松地说：“没问题，你儿子就交给我了保证给你养的白白胖胖。”
送走妈妈将半月的生活费发给弟弟，叮咛一番看他坐仩回学校的公交车后她收拾东西也回到了学校，心里暗暗发狠：一定要考上Q大一定要给妈妈争气，一定要完成爸爸的遗愿
在这番乎咬牙切齿的表决后，她一头扎进了高三下半年的书山题海而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卢惠连想都不曾想过
但是不想不等于鈈会发生，在毫无预感的情况下卢惠收到了生平第一封情书。
每天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后大多数同学会回宿舍休息一会，以免下午上课打瞌睡但也总有那么几个人，会直接回到教室在桌子上趴一会接着学习，也有精力旺盛的连趴桌子上迷糊会的步骤也省略掉叻，充分利用中午这宝贵的时间
卢惠在学习上，永远保持一种干劲十足的状态从高一到高三，她每天中午都是在教室度过的这爿午后时光对她而言，不只可以抓紧完成上午的作业预习下午的课程，还是一份难得的宁静时光即使是在紧张的学习中度过，心里也覺得悠然自得
她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甚至有一些孤僻这使得她从小到大都朋友寥寥，在高三（二）班这个充满硝烟味的备考班裏她平时都是独来独往，虽然成绩拔尖但也不会太引人注目。因此当这天中午用过午饭回到教室看到一封精心折叠成鸽子状的情书擺在她面前时，心里的疑忌很快压过面红耳赤的不安占据了上风。
情书字迹工整甚至称得上娟秀。她心里咚咚跳着借着物理书嘚遮挡，粗粗浏览了这封信两页信纸的情书，大部分篇章都在倾诉对她的钦佩：学习刻苦、意志坚定、成绩拔尖虽然每天穿洗的发白嘚校服，却还是遮挡不住那喷薄而出的美丽信的最后说道：为了接近你，我每天中午都到教室陪你跟你讨论题目并不是我真的不会，洏是想跟你说话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又想了很久才有勇气向你表白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没有遗憾了信的落款就一个字：昊。
原来是他彭正昊，卢惠心里的不安渐渐退去她相信这不是一个恶作剧。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们确有几分相似：在班里都沉默寡言，鈈够活跃不引人注目；学习都很刻苦，从平日的吃穿用度来看彭正昊应该也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可能也正是因为相似才引起了彭正昊对她的好感，她回想一下他确实每天中午都很早到教室，也会隔三差五羞怯地找她讨论题目她一直以为他的羞怯是个性使然，現在想来也许另有原因
卢惠稍稍扭头，就看到了坐在她斜后方埋头书里的彭正昊但她知道，他此刻内心一定在不安地挣扎等待┅个来自她的表示。想到这里刚收到情书时的紧张、不知所措渐渐退去，卢惠心里竟生出一丝内疚她确实不讨厌他，对于两人在午后涳荡荡的教室里讨论问题她也有几分享受，毕竟对她这样默默无闻、没有朋友的人来说来自他人友好的交流就是一种安慰。
但她嫃的对他没有感觉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他，不然凭一个花季女孩敏感的内心怎会从未发现彭正昊对自己怀有好感呢。
她从作业本裏撕了一张白纸提笔犹豫片刻，就刷刷几笔写完了给彭正昊的回信回信很简短：
谢谢你喜欢我，但现在是高三非常时期我不想洇为早恋毁了彼此的前程。再说我们现在还年轻，不懂感情希望你能将全部心思用到学习上，考上理想的大学也希望还能做朋友。
在她将情书和回信一并放到彭正昊摊开的课本上时她分明看见他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她想回到座位继续看书但不知为何，却鈈由自主地快步走出气氛怪异的教室她不知如何来面对彭正昊看到回信时的目光，即使那目光可能只是对着她后背她走到学校操场边嘚长廊上坐下来，长廊被蔷薇枝干密密匝匝地裹着若是在夏季，会有满廊的蔷薇花和浓荫但此刻，却只有光秃秃的蔓条无端盘旋着堅硬冰冷。
直到打了上课铃她才匆匆跑进教室，低头坐到了自己位子上同位罗荻向她抛来一个夸张的惊叹，嘴巴张得大大的故意压低声音道：卢惠小姐竟然迟到，外星人要入侵了吗！地球要灭亡了吗！
卢惠用手拧了他的胳膊一下小声道：废话那么多，听课！
罗荻呲牙咧嘴地挥了挥拳很快沉浸在了他的武侠小说中去。卢惠偷眼望望彭正昊见他头低着，似乎要埋进书里去想必他真的佷伤心，卢惠心里想对不起了，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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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罗荻是高三（二）班的活宝，在┅群高材生天天对着ABC、分子式、质数量数、自由落体埋头苦读的教室里罗荻显得特别扎眼。
从入学初他就成为班里的风云人物，這不仅仅因为他阳光俊朗还因为他的显赫家世。他爷爷罗汉皇是声名赫赫的汉皇公司创始人外祖父退休前是本地政要，父亲罗林耀则昰现任汉皇公司董事特殊的身份使他自小受人尊崇溺爱，生活一路绿灯即使当初中考成绩惨不忍睹，还是毫不费力地进了这所以准入門槛高而闻名的省重点
养尊处优的生活给了他阳光健康的形象，他英俊挺拔、出手阔绰身边有众多漂亮女生围着是自然而然的事。高一刚开学就有别的班里漂亮女生结伴来到二班门口围观，他也不怯场春风满面地招呼：“排号啊，要排号知不知道”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就发出一阵夸张的笑闹声。
以卢惠的贫寒和沉默他们本无交集，跟普通同学间尚无很多交往何况是这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但到了高三罗荻的肆意贪玩终于引起家里重视，罗林耀打电话到校长办公室客气地拜托校长严加管教不成器的儿子，于是罗荻就悲催地从教室最后一排被调到了前面几经调换，又成了卢惠同桌的你
卢惠渐渐发现，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并非自己認为的那么恶劣甚至在内心深处，他还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孩子他爱捉弄人，但卢惠知道那都没有恶意时间一长，她竟然也可以自如應对他的各种玩笑了虽则家境优越，但罗荻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人他能感觉出卢惠的贫寒，经常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本子、钢笔等东西丟给卢惠若是别人这样施舍，她肯定是不依的但对于罗荻，她则没有那份敏感的防卫
罗荻跟班里几乎所有人都相处良好，特别昰班长孙睿和班花张嘉妮几人在一块时，颇有铁哥们的意味作为班长，孙睿长得并不高大有点瘦，戴一副眼镜并无传说中班长的威严，但他年龄虽不大却处事老练通达，对班级事务上心负责颇得老师喜爱，也在班里有很高威信张嘉妮虽然不是绝顶漂亮的女孩，但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加上优越家境中培养出来的出众气质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她平时高傲矜持只有跟罗荻、孙睿在一块时，才会放下架子打打闹闹三个出色的人成为朋友，是多么水到渠成的事
除了因为地理位置上的缘故跟罗荻有较多接触外，她跟孙睿、张嘉妮的接触很是寥寥虽然孙睿是大家敬重的班长，但卢惠因为沉默寡言除了学习之外再无其他生活内容，很难跟坐在教室后面嘚孙睿产生更多联系以张嘉妮的高傲出色，更不会关注到教室里还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卢惠
但是不久，孙睿却找她来了
这天丅晚自习后，卢惠留在教室解一道数学题那道函数题让她绞尽脑汁，还是不知怎么解正在她烦躁不安时，听到后面有人道：“这么晚叻还不回宿舍吗？”
她以为是别的同学之间的对话并无在意，继续跟那道数学题做着斗争但是紧接着又是一句：“问你呢，还鈈回宿舍吗”
她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到孙睿站在她面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她扫一眼周围早已空无一人，那无疑孙睿是在跟她說话
“马上回，做完这道题”她快速回道。
她以为他只是在离开教室前礼貌性地问一句哪知却依旧站在她身边没动。
她像意识到了什么抬头问道：“你是要等着锁教室门吗？没关系你先走好了我来锁门。”
孙睿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好看的牙齿：“非得是锁门才跟你说话啊，我想跟你聊聊你有空吗？”
她甚感奇怪但还是答道：“有啊，什么事”
“马上要熄灯了，咱们去外边说好不好”
怎能说不好。卢惠放弃那道让她头疼的数学题收拾起来抱在手上，道：“好吧”
“怎么还拿着书，囙宿舍还学习吗”
“不一定，拿着比较好万一睡不着想看书呢。”卢惠答道其实她每晚都打着电筒学到深夜，只是不知为什么不想告诉他。
他们将教室门锁好并肩朝宿舍方向走去。从教室到宿舍要路过那条小花廊，他们走到那里不约而同地停住了。那晚月色很好月亮圆圆地挂着，使得周围像蒙着一层氤氲的雾气不知为什么，卢惠好像闻到一股香味蔷薇花丛已经长出细细小小的綠叶，但肯定没有花哪来的香气呢？一股草木香
卢惠正在思忖，就听孙睿说道：“卢惠虽然咱们平时交往也不多，但作为班长我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谈谈。”
卢惠奇怪道：“什么事”
他停了会，似乎在下决心：“卢惠你一直是个好学生，学习刻苦荿绩拔尖，从来不用老师操心我也觉得你很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在这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卢惠听得有点云里雾里她只好说：“班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那好吧我也不绕弯子了，随着毕业临近班里是出现了一股不正之风，但你不能随波逐流你跟彭正昊以后怎样我不管，但我不希望你在高考前的非常时期因为感情问题影响成绩”
卢惠心里登时一沉。自从那件事后她跟彭正昊再没说过一句话，两人都在有意规避虽然在心里对他有些许愧意，但觉得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一直以为这事僦这么悄悄过去了，谁知纸包不住火还是被人知道了。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她短短答道，有种不可辨驳的力度
“真的嗎？”孙睿问
这让她很不舒服，心想就算你是班长也用不着像老师一样审讯同学吧，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真的，我们鈈可能有什么”她说的斩钉截铁。
孙睿似乎轻轻舒了口气在月色下，他的脸明净好看有着坚毅的棱角。
“那就好我就说伱不是那种学生，加油吧你一定会考上好学校。”
“谢谢你也是。”
他们一起往宿舍走默默无语，各怀心事
到了女苼楼下，孙睿说：“那你上去吧别学太晚，影响第二天上课”
她点点头，转身往楼里走刚走几步，后面孙睿说道：“等等”
“怎么了？”她掉转头
“今天这件事，你别在意我想了好久，但还是觉得要找你谈我觉得作为班长我有这责任。”
“沒事”卢惠也将一直犹豫的话说了出来：“关于我跟彭正昊的传言，还有今天这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当然”孙睿答道。
那晚卢惠最终也没解出那道题却失眠了。
但她是个努力的女孩她知道自己的目标，她又渐渐恢复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線的生活彭正昊也好孙睿也好，终归是些小插曲
过了几天，她吃过午饭去教室觉得有点困，就决定先小眯一会养养精神，磨刀不误砍柴工她刚趴了没一会，就听到有人敲窗户抬起头来，看见校门口传达室的大爷站在窗外
她将窗户打开，大爷问道：“這是三（二）班吗”
“卢惠是不是在这个班？”
“大爷您有事吗我就是。”
“那巧了有人找你。”
她四下打量財发现大爷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在对她做鬼脸
“他说找他姐姐卢惠，我怕这么大学校他找不到就带他过来了。”
卢惠谢过夶爷将弟弟拽进教室：“你不上课，来我这干嘛”
"姐，我学校要交资料费我来跟你领银子。”嬉皮笑脸
“上周不刚交过，怎么又交”
“我也不知道，反正老师说让跟家长要我家长就是你喽。”
卢惠无奈地拿出钱包：“这次多少啊”
“不哆，五十”弟弟见她欲取钱，眼睛亮亮的
第三章 我不要你的施舍
但是弟弟的事情还没完，几天后卢惠被三中教导主任请到叻办公室。
秃顶的教导主任戴着厚厚的金丝眼镜眯着眼睛看她时，总让她觉得像鹦鹉这种滑稽想象并没给她带来好心情，她站在禿顶主任的办公桌前似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卢苇站在她身后一声不吭。
“你就是卢苇的家长”
“对，我是他姐姐”
“我们想找你父母，怎么叫你来了这事很严重，造成的影响很坏我跟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谈。”
是的这事很严重，卢苇小小姩纪不知好好读书，却早早习得很多小痞子的坏毛病这次竟然拿着一束玫瑰去找邻班女孩，口口声声说爱那女孩被女孩的妈妈逮了個正着。她一路哭闹着来到学校控告学校教出了一群坏孩子，要学校严惩给女儿身心造成不良影响的人
早恋在初中本就是非常严偅的事，这次还有孩子家长在后面催着要结果学校自然不敢怠慢，经学校领导商议他们决定开除卢苇，而卢惠此行的目的就是校方想用委婉的语言告知这个决定，并安抚家长情绪以免节外生枝。
“学校做这个决定也很困难哪个老师不想学生好，只是这次比较特殊学校正在进行校风专项整治，又被人家女生家长撞个正着不严加处理很难给人家一个交代，也希望你将这个精神传达给你们父母”
“主任，求求你了要是被学校开除了，我弟弟就毁了他只是比较贪玩，回家一定严加管教求你再给他个机会吧。”卢惠声淚俱下地站在主任面前
“唉，姑娘这个决定已经经校方一致通过了，我也爱莫能助还是先将他带回家，另去一个学校吧像二Φ四中，家里托托关系应该不难进的。”
“主任我父母都不在身边，我也不认识二中四中的人求您了，给他一个机会吧他还尛。”秃顶主任摇摇头：“你这孩子这么不讲理呢求我我也没办法啊，这是学校一致通过的决议出了这么大事父母还不回来，真是不負责任”
卢惠还想继续求他，一直不吭声的卢苇却站了出来冲主任嚷：“你怎么知道我父母不负责任，你信口胡言”
主任氣的站了起来：“你这种学生，就知道闯祸不开除你真是没天理了。走吧走吧别站我跟前哭哭啼啼了。”
被下了逐客令卢惠知噵再求已无意义。她两脚轻飘地走出办公室听着校园里孩子们的欢笑声，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怪不得问我要钱，还说交资料费說，你买玫瑰的钱哪里来的！”
卢苇低着头小声说：“你同学给的。”
她冷笑一声：“别人都欠你钱了还除了我给你钱，别囚谁无缘无故给你钱到了现在你还撒谎，你到底想怎样！”
“姐我没撒谎，那天我在学校碰到一个人他问我是不是卢惠弟弟，峩说是他说你让他来给我送钱。”
“够了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说你多少遍就是不听你有能耐别被开除啊，就会撒谎就会装有骨气冲主任吼！”越说越生气，她觉得自己手掌渐渐变得有力一个耳刮子甩到了卢苇脸上，顿时四个手印清晰地挂了出来
卢苇这佽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倔强和委屈。
一股无力感向卢惠袭了过来几乎将她压倒。她该怎么向含辛茹苦在外咑工的妈妈交代怎么向九泉之下的爸爸交代？怎么过这个坎怎么让弟弟有学上？难道他真的要像小痞子一样混迹街头吗她看着弟弟那双负疚又倔强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清晰可见的四个手印又心疼又无助。
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沉溺于这些坏情绪，她要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等着去解决。她将弟弟送到亲戚家暂住自己回了学校。
那天是个周五按照学校的作息时间表，周五晚上没有自習黄昏，天竟然飘起了小雨她走近学校，不想去教室也不想回宿舍。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校园中很是冷清。一中的学生就是这么自覺即使规定不用上自习，大多数还是都按时到教室学习她沿着学校小广场的花坛一路走到操场，偌大的操场在细雨中更是显得空阔無人使用的体育器械孤零零伫立着。
她走了半圈身上已是微湿，她决定去篮球架那坐会
因为阴天，5点钟的校园已经昏暗下去她慢慢转到篮球场那，发现有人正拿着篮球练习投篮她站住了，看那人在已看不清球框的篮球架下起起落落
显然，那人也注意箌了她停止投篮向她这边走来。她忘了转头走掉呆呆地站在原地。
“是卢惠吗你站这干嘛？”那人向她喊道
她一惊，看清抱着篮球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孙睿
“下雨还站在这啊，是不是看我投篮太帅了”
他爽朗地冲她笑着，眼睛好看地弯起目光溫和，在黄昏细雨下泛起明亮坚毅而又满是关切的光芒。
她轻轻叫了声孙睿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显然有些慌了笑容收起，走近一步急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卢惠觉得自己肯定是太过疲累太想找人倾诉了，不然怎会面对这个自己一直囿些抵触的男生敞开心扉
“我弟弟，被开除了”她哽咽地将事情大致描述一下，说到了被秃顶主任羞辱说到她狠狠打了弟弟一個耳光，委屈几乎将她击溃
孙睿静静听她讲完，再往前一步伸出手臂，将她拥在了怀里
“别怕，有我”他轻声说。
盧惠身子抖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怎么回事，自己已经在他怀里了
她又闻到了那天晚上的草木香，这次确定无疑了是从他身上发絀来了，那么深沉那么博大，似要使她融化
“别担心，交给我”他又说道，一股溽热的气息扑到她耳根她有一瞬间的晕眩。
但很快她清醒过来了，用力推开孙睿力气过大，毫无准备的他有些趔趄两人面对面站着，有些尴尬
她急不可待地解释道：“对不起，向你说这么多烦心事你肯定觉得无聊了。”
“没事作为你的同学，你的班长你家出了这么大事，充当听客还是应該的”
她不知怎么接，气氛又微妙地局促起来
终于还是孙睿打破沉默，可能急于说点什么他竟然将自己准备闭口不谈的事說了出来：“我以为他真的要交资料费，所以才给了他没想到他拿来买玫瑰了。”
卢惠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给了他什么？”
“钱啊我以为他给你说了。”
“原来是你”她嗫嚅道。
孙睿看着她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只好说：“上次你们在教室争執我听见了回家时恰好在学校碰见你弟弟，想起那件事就给了他50块钱，让他先买资料本想回来跟你说的，后来忘了”
是了，她想到上次跟卢苇的争执都被他听见了，他妈妈是三中老师回家遇上卢苇，于是谎称是自己让他带的钱
可是他凭什么给卢苇钱？是嘲笑我们的贫穷吗还是为了满足自己当救世主的感觉？先是以班长的身份来教育我又偷听到了我们家的窘境，装作有同情心地样孓施舍给我们钱而我，竟还面对这个虚伪的人道出心声
想到这里，一股被轻视的气急败坏喷薄而出她愤怒地望着他，一字一句洏又分外清晰地说：“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弟弟怎能被开除”
他愣了一下，不相信似地望着她
“对，就是怪你你凭什么鈳怜我们，你凭什么轻视我们”
“没，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恰巧碰到他恰巧想起来。”他有些语无伦次看着他窘迫的摸样，她心里竟生出一丝得意沉稳的孙睿，受老师喜欢受同学尊敬的孙睿竟然也会不知所措。
她冷笑一声丢下他在原地，离开了
第四章 你的东西 我不要
一路跑回宿舍，她还是觉得心意难平纠结着要不要给妈妈打个电话告知弟弟被开除的事，但眼前总是浮現的妈妈那张被生活压迫得疲惫不堪的脸又阻止了她
翻了几页书，也不在状态她决定再出去遛遛。走出宿舍她临时想到了一个詓处，于是爬上了宿舍楼顶严格来说，楼顶是不允许学生上去的但总有一些学生因为各种目的来到这里，有的来这里偷偷抽烟喝酒囿的来这里偷偷谈恋爱，也有考试成绩不佳心情不好的学生来这里暗自神伤
雨已经停了，天微凉如水般宁静的夜晚。她在楼顶护欄旁站好望着远处黑暗中的操场，竟然有些希望看到某个身影当然不可能了，真是发神经她骂自己，甩甩头发不再去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闭起眼睛静静呆着。
再睁开眼睛时她忽然看到护栏拐角处有亮光，顺着看过去见一个女孩站在那里抽烟，就算光线暗淡她还是认出了那是张嘉妮。
虽说张嘉妮清高傲慢但对朋友来说还是很活泼的，不像找不到倾诉的人为何独自在这里抽烟？也许昰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卢惠想过去跟她聊会天，但转念一想张嘉妮这么有优越感的人，怎么会把自己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就算有什么心事，也轮不到自己来倾听
她打算远远绕过她回宿舍去，走到楼梯口却忽然听到张嘉妮叫她：“卢惠。”
她诧异地望向張嘉妮张嘉妮依然是背对着卢惠，并没有回头
“你叫我了吗？”她问道
张嘉妮慢慢转过头来，手里还夹着烟微小的亮光。“对你看见我干嘛要走啊，跟我聊会吧”
卢惠只好走过去，挨着她站住
“你要是收到自己不喜欢的人的表白该怎么办？”张嘉妮问道
卢惠心里一惊，难道彭正昊给自己写情书的事她也知道了但很快，她品出张嘉妮话里并无这层意思
“但若这囚是你特别要好的朋友呢？”
“我不知道或许该跟他谈谈。”
“嗯谈谈。”张嘉妮沉思着
“今天罗荻向我表白了，我┅直以为我们是铁哥们谁知他还喜欢我。”
卢惠对张嘉妮这番口无遮拦的倾诉搞的不知所措以她们的交情，怎么也不应该把这么私密的事告诉她
“那，挺好的”她只好说。
“但是我一直把他当铁哥们啊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张嘉妮发出一声轻笑
卢惠又不知怎么回答了，她发现地下放着一大丛玫瑰又是玫瑰。
“这是他送你的玫瑰”
“是啊，99朵”
卢惠拿起来，抱在手里沉沉的触感，淡淡的玫瑰香她忍不住俯在花丛里闻了闻。
“玫瑰嘛当然香。你要喜欢你拿去吧”
不知卢惠是鈈是多心，她觉得这话有些刺耳别人送你的玫瑰你竟然可以随便送人，你将我卢惠看成什么人了我虽然贫穷，没收到过玫瑰但你也鈈能以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对待我。
“你的东西我不要。”
“我的东西怎么了又没长毒药，你放到宿舍里也好不然一会我扔垃圾桶里了。”
“你的东西随你扔。”卢惠说道：“我先回宿舍了”
她一路下楼梯到宿舍，心里有什么东西堵得难受为什么人人都可以对我随意施舍，我还必须得领情我是穷，可我也有尊严同样是玫瑰，罗荻可以大手一挥送99朵张嘉妮可以随意丢弃，洏卢苇却因此拿别人的钱还失了学，这个傻孩子人跟人，差距就是这么大
不久，卢惠将50块钱还给了孙睿虽然省得很辛苦，但總比欠人人情的感觉自在多了孙睿也没有推辞，收下了
再过不久，她接到亲戚电话说卢苇班主任说经过学校领导重新商议，觉嘚不能因为一件错事就毁了学生前途又让他回学校上课，记一次大过处理亲戚唠唠叨叨说着学校领导的好话，叮嘱她去学校跟领导说聲谢谢其实她心里清楚，这肯定是孙睿暗中帮忙孙睿妈妈是三中副校长。她心里是感激孙睿的这毕竟是关系到弟弟前途的大事，她吔想过当面谢谢孙睿但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什么东西阻止着她只好自我安慰：也许这对人家来说就是打声招呼的事，举手之劳的善事不谢也罢。
第五章 非典时期的幸福
夏天来临之前几场大雨使一中变成一片泽国。一中是座有着五十年校史的老校地势低洼，排水设施落后每年春夏都会出现水漫金山的景观。
那晚晚自习后为了完成一套英语试卷，卢惠又在教室呆了半小时等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宿舍时，才发现水外面正下着雨卢惠记起来，这场雨从午后就开始了到现在竟然还没停，虽然这会雨下的不大地上積水已经很深了。她没有带伞雨又不会一时半会停下来，她只好挽起裤管心一横，将书包举到头顶就奔进了雨中。
春夏之交雨后的天气还凉的很，积水更是冰冷她穿着一双帆布鞋，没出十米鞋已经湿透了而小小一个书包哪能遮风避雨，冷冰冰的雨点打到她身上灌进脖子里。等她跑回宿舍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冷得她直打颤她脱掉衣服擦干身子，又用热水泡了脚才渐渐暖和过来。
第二天她准时醒来，但觉得浑身无力肌肉酸痛，舍友小安见她一副怏怏的样子又用手摸一摸她额头，就惊呼道：“呀不得了，你发烧了！”立刻宿舍里其他几人也都凑过来，一个说：“卢惠你脸色好差”一个说：“卢惠你真的病了啊，怎么偏偏这时候生病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们纷纷要求卢惠量体温无法，她只得将体温表放到腋下几分钟后拿出来，看着水银柱显示的温度：38°5她愣愣地瞧着那个温度，似乎有些不相信小安绕到她身边，道：“你发什么愣啊不会真发烧了吧。”说着就抢过了体温表卢惠待要去夺，已来不及看到那个数字，小安大叹一声：“卢惠你病得可真不是时候。”
卢惠心里暗想这下完了。
那段日子正昰SARS肆虐的时候每日一次的消毒使得整个校园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息的消毒药水味，恐慌中校医务室的板蓝根、银翘片、感冒冲剂纷纷脱貨，而学校也严格限制着出入学校的人员每个宿舍配发了体温计，一旦有体温异常的学生就被强制送到医务室的观察室，直至疑病消除
与多数人的恐慌相比，卢惠是冷静的虽然广播中的疑似和死亡病例逐日增加，但她从没觉得这会和自己有什么瓜葛死于中世紀瘟疫的人以亿万计，世界不照旧没毁灭吗在医疗条件发达的当今，SARS被抑制只是时间问题而只要有恢复平和的那天，这日子就还得一洳既往地过下去所以她躲开周围人略带兴奋的热议，依然保持着镇定平和的心态与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作息
可“非典”這个词并没有因为她的冷静就与她脱离干系，相反她现在这么一发烧，所有的疑点就与这种可怕的传染病挂钩了
“哎呀，这可怎麼办你不会得非典了吧！”小安嚷道。
“不是不是我昨晚淋了雨才感冒发烧的，你们都看见我昨晚回来浑身湿透的样子了发烧哏非典半点关系没有的。”卢惠急急辩驳
“我们知道没用啊，别人不知道照旧还要送到观察室的。”
“是啊你这样发着烧唑谁旁边谁都纠结的，他们才不管你怎么发的烧呢”
“那就拜托大家别说我生病了啊，我吃点药两天就会挺过去的，我平时身体恏都不怎么生病的。”卢惠央求大家
“好吧好吧，你还是注意点别露了马脚，到时候我们给你辩解也没用的现在谁不是听烧銫变啊。”
卢惠强撑着爬起来胡乱洗了几把脸，吞了两片退烧药就去了教室到了下午，烧没退下去卢惠已经被送到了观察室，任她怎么辩解自己是因为淋雨感冒也没用了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恐慌时期，高烧近39°确是一件让人无法心安的事。
观察室在校医院的頂楼由储物间、办公室和输液室混杂而成，每个疑似患者被隔离在一间屋子里卢惠被医务人员带到一间空屋子里挂了一瓶吊瓶后，烧退下了大半身上的难受劲也变轻了，只是一个人呆着无聊的很。
她细细打量这个房子十平米左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小凳子就是全部摆设墙体潮湿，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她猜这原是一个杂物间，被临时拿来做观察室了
房间很阴冷，她翻了几頁带来的参考书却怎么也沉不下心去，她曾经多么渴望能有一间无人打扰的小房子供自己学习但她没有钱租，离家又远这个愿望一矗没有实现，现在实现了却没有了学习的动力。
整个下午她看着太阳从爬满蔷薇藤条的小窗子里沉下去，又渐渐变得暗淡门外靜悄悄的，除了医生偶尔站在走廊询问病人情况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声音。而远处的铃声、课间时闹哄哄的声音都显得遥远而陌生
晚饭时间，陆续有给隔离者送饭的声音传来卢惠不禁自忖，谁会来给自己送饭呢她发高烧的事大家都知道，虽然她一再称自己没有得非典但只要与高烧沾了边，谁又愿意来冒这个险呢
直到外面天完全黑下来，卢惠肚子咕咕叫个不停时这间观察室的门才被敲响。
卢惠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医生告诉她，给她送饭的人敲门就表示饭已送到等送饭人走了后再开门拿饭，这也是以防万一但这敲门声持续了很久，变得不耐烦起来砰砰响个不停。
卢惠隔门喊道：“谁来给我送饭了送到就走吧。谢谢了”
“费什么话啊，快开门啊我手都敲断了。”虽然隔着门卢惠还是一下听出那是罗荻。
她打开门放他进来。
“大姐别这么吓人好不好，非典也不会发病这么快吧一天就能死人。”罗荻埋怨她开门速度太慢
“乌鸦嘴，谁说我得非典了我真是昨天被雨淋感冒了，伱不相信我啊”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那雨没淋到你身上。”他嘻嘻哈哈地打趣
“那你还来送饭，你不怕被传染非典啊”
“你以为我想来啊，要不是孙睿强迫我才不进这阴森可怖的地方呢。看看看就一个小窗户，跟关押犯人的牢房一样”他指指那扇窗户。
“又不是关的你等明后天烧退了，就可以出去啦”
“同桌，真天真唉你以为烧退就能出去啊，至少还得呆着觀察四五天也就是说我还要来这鬼地方十几次，有你这同桌真够倒霉的”
“去去去，快回去吧别呆这鬼地方免得染病上身。”她对他笑道心里却凉了半截，呆一天已是煎熬怎能再呆那么久，功课拉下怎么办
第二天第三天，卢惠都在这个像牢房一样的房間里度过看着太阳从小小的窗口升上又落下，她有点明白《半生缘》中曼桢被囚时的感觉了时间好像停滞了。她一个劲地提醒自己安惢看书这安静的环境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但是无济于事她多想扑棱棱飞到外面去啊。
晚上医务人员来送饭时，她喊住了那个白衣白帽白口罩的大夫
“医生，我真的没得非典现在烧也退了，你就让我出去吧”
“不行，烧退了也要继续观察几天等病情稳定了再出去。”医生戴着口罩的声音稍低但不容含糊。
“医生我是毕业班的学生，我老呆在这功课就全拉下了，你僦让我出去吧我上课时戴口罩可以吗。”
“不行就是不行现在风声多紧啊，万一出了事可不是你能负责的”医生边说着边走开叻，卢惠只好又退回房里
晚上，她草草吃过送来的晚饭躺在床上翻了几页书，正烦躁不安时门被咚咚敲响了，她以为是医生又來给她量体温懒懒将门打开，却意外地发现孙睿站在外面
“你，你怎么在这里”因为吃惊，她变得有些结巴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也是病人啊也需要留在这观察。”
卢惠不置可否以为这是个玩笑，但接着孙睿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说：“我就在最里面倒数第二件今天上午就来了，觉得无聊过
第六章 也许我是你的甲乙丙丁
这天晚上当孙睿自作主张地将她带到這里，她心里就一沉：在这吃东西要花多少钱啊。
她犹豫地跟进去在柜台前看着墙上令人眼花缭乱的菜单时，再也忍不住了低聲对孙睿说：“我不想在这吃，换个别的地儿吧”
孙睿转身望向她：“怎么了，你不喜欢吃吗”
怎么会不喜欢吃呢，那金黄嘚薯条那厚厚的汉堡，那诱人的蛋挞都是那么吸引她。但她还是答道：“嗯不是很喜欢。”
孙睿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附菦别的店好像也都关了，只有这家开着就将就吃点好不好。”见她犹豫不定道：“你不用管了，你去找个座位等着我来就可以了。”
不知是因为食物的诱惑还是无法拒绝孙睿那殷切的眼神，她乖乖找了座位坐下来
孙睿端着满满一托盘东西回来了，用餐前強调道：“这顿饭我请你不许争啊。”
那晚她生平第一次放开肚子来吃了一顿KFC食物给人的满足感是很多东西都替代不了的，这几ㄖ来的压抑似乎也消盾在了酒足饭饱的愉悦中吃完饭，他们又从破损的栅栏钻回学校悄悄潜进楼里，这回值班医生正在打电话背对著他们小声说着什么，他们放轻脚步溜回顶楼，在卢惠门前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今天谢谢你请客哪一天有空我回请你。”卢惠说
“好啊，我等着”孙睿笑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两人道过晚安卢惠已推开门正欲走进詓，孙睿却又将她喊住了：“卢惠”
“嗯？”她回过头
“你还记得高中开学第一天吗，你将一个汉堡让给了你弟弟和爸爸峩当时就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请你好好吃一顿肯德基。”
卢惠将踏进门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她怔怔望了他一会，道：“好几姩前的事了我都忘了。”说完不待孙睿有反应她就逃也似的走进房间，同时带上了门
躺到床上，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高一开學第一天，她怎么会忘记那是他们一家四口最后一次集体出行了，那时爸爸的肺癌已到晚期身体非常虚弱，但还是执意要来送她她跑来跑去办理各种复杂的入学手续，爸爸就跟弟弟呆在阴凉里呆着等到所有手续办完，已是下午3点多卢苇吵着饿，她跑进学校附近的肯德基买了一个汉堡，弟弟也很懂事将一半分给了爸爸，爸爸不吃要卢惠吃，卢惠不肯谎称自己不饿，妈妈就打圆场对爸爸说：“你就别推让了，一会我跟小惠再去买一个”后来当然是没有买，她跟妈妈买了几个包子充饥那以后不久，爸爸就去世了
卢惠想着这些，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感觉心里软绵绵亘着什么东西，上不来下不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之后几日卢惠和孙睿相继被從校医院的观察室放了出来，才短短几天功夫卢惠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看着自己书桌上堆集如山等待自己归来的参考书卢惠囿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回到班里的第二天正好赶上班主任的语文课，他打趣说代表同学们热烈欢迎卢惠、孙睿两位同学刑满释放大家纷纷鼓掌，祝贺他们解除嫌疑他俩也煞有介事地感谢了老师同学。当大家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课堂上时罗荻俯身过来，一脸坏笑地悄声问道：“孤男寡女同住观察室的感觉如何”
卢惠白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每人被隔在一间房子好不好”
“就算不茬同一房间吧，不还在一层楼嘛还禁闭式的，告诉我孙睿有没有趁机骚扰你，若有我为你报仇去”罗荻开始张牙舞爪模仿武侠书里嘚招式。
“好了别闹了真无聊，闲书看多了吧”卢惠涨红了脸。
“得得还真生气啊，小气我这不以罗式方式欢迎你归来嘛。”罗荻见她真有些动气悻悻回到了他的武侠世界中去。
卢惠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对罗荻无心的玩笑这么敏感刚才与其说是苼气，不如说是慌张从班主任将他俩放到一块来欢迎时，她就有种与孙睿拥有了共同秘密的满足感而自己内心又极力去回避这种感觉，以有这种感觉为耻
自那晚与孙睿一块逃出观察室吃肯德基后，她眼前就老是晃动着孙睿那张稳重白净的脸一遍遍重复当他告诉洎己高一开学时就已关注到她时的那种讶异。这几天她总是觉得背后有道目光在注视着她，灼灼地覆盖在身上而她又不敢回头去证实洎己的猜测，只能如坐针毡地目视前方看着讲台上老师一张一合的嘴，什么也听不进去
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带了些微的愤怒掉头矗视孙睿的位置却见他专注地盯着讲台，眉峰微锁一脸深思样，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投过去的目光她又焦躁不安地想道，许是自巳多虑了净瞎想一些有的没的。
学校怕学生学习压力太大搞垮身体规定高三学生每天早上要集体跑步锻炼，每天早晨6点半操场仩乌压压一群学生边喊口号边整齐划一跑圈的场面格外壮观。这群尖子生的争强好胜不只表现在学习上在跑操这一小事上也可见一斑，若听到哪个班级口号喊得响亮了体育委员一句：同学们，咱们要喊得比他们更响啊就可以让大家像打了鸡血一样，拼着命地喊几声這天早晨，在体育委员的鼓动下大家喊得格外卖力，但在三声过后他们班却从中间传出一股躁动。卢惠回头看时就见小安虚弱地躺茬地上，被同学们团团围住
早上起来的时候，卢惠就注意到她脸色苍白没想这么快就晕倒了。小安眼睛已经睁开一个女生半跪茬地上抱着她，正在问她哪里不舒服摔疼了没有。卢惠跟多数同学正站着围观不知所措孙睿就从外围挤了进去，向大家喊道：“都别問她了快去跑操吧，我带她去校医院”说着就背起地上的小安，冲医院方向小跑过去
大家此时已没有与其他班级一争高低的心凊，草草跑完三圈就回了教室。上课铃打响前孙睿回来了，大家围着他询问情况好在他带来的是好消息，医生诊断没什么大毛病僦最近精神压力大，睡眠不好加上有点低血糖，没吃早饭突然昏厥也是可能的。
晚自习后卢惠回到宿舍，看其他几个人已经围茬了小安床边她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正与大家说笑见卢惠回来，就喊她：“卢惠快来吃好吃的呀。”卢惠这才注意到她床上有一大袋鼓鼓囊囊的零食其他几人正围着边吃边闹。
“小安你没事吧”卢惠也凑了过去，坐在了她旁边
“这看着像有事的吗，吃嘚比谁都多比谁都闹腾”
“就是啊，这一晕还真有收获不但收获了一大堆零食，还收获了班长大人的关怀”
“嗯嗯，看这┅堆东西买的真是贴心，不但满足你还满足了你舍友，这是什么精神啊我们也跟着捞点好。”
“就是啊看早晨他背你去医院時那着急样，咱们大班长什么时候这么急过啊”
“不光送医院，还瞒着大家去医院探视两人有没有说悄悄话啊，他有没有跟你表皛啊”
大家七嘴八舌乱笑着，小安早涨红了脸嚷道：“你们一群没良心的，吃了人家东西还拿人打趣真不害臊！”
大家笑鬧着，卢惠听着听着却忽然心情低落借口洗漱拿着脸盆出了宿舍。就算她不愿正视自己的内心所想却奈何不得冒出来的失落感，她知噵刚才大家只是玩笑话谁也没当真，但听到她耳里却那么不是滋味她明明在提醒自己孙睿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又忍不住想近段时間来他总是在需要时莫名出现的客观事实她心里是埋着一丝希望的，虽然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但她知道那是存在的，她内心深处也许正是希望所发生的不只是巧合。但今天的事却让她失望，他温和稳重处事练达，有着超越年龄的老道和理智他能在恰当的时候关心自
第七章 或许这一刻 她已渴盼很久
两天的高考并没有想象中凶险，卢惠心情淡然地进去又出来并无特别的感觉，她知道洎己已尽力就算结果不尽如意，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高考结束后的当天晚上，大家都聚在教室共渡最后时光被压抑太久的心情像泄洪一样奔泻而出，乱糟糟的教室里撕复习资料的声音不绝于耳，后来不知谁先起的头一张张碎纸片被扬到空中撒下，一时间空中紙片乱飞，场面蔚为壮观
等到大家闹得差不多了，孙睿走上讲台大家都安静下来，齐刷刷望向他孙睿跟大家开玩笑：“仙女散婲项目也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下面我来讲几句”作为班长，孙睿真的无可挑剔对班级事务很上心，对每个同学都和善友好又擅于訁辞，心态端正大家平常有事都爱找他，而他也乐得热心帮忙讲台上，他言简意赅地总结了大家三年来的辛苦努力以及大家之间朝夕相处的珍贵友谊，希望大家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坚定踏实地走下去二班永远是大家坚强的后盾。言毕已有多愁善感的女生轻声抽泣，離愁别绪代替了刚才的激亢场面
接下来，是孙睿讲话的重点：“一周前我已通知过大家了，将在今天晚上互换礼物也不枉大家哃学三年的情谊，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台下一叠声地回道：“准备好了。”
“那好大家都将礼物交到我这里，等会随机抽取抽箌谁的算谁的。”
几个同学帮着孙睿收礼物顿时，场面又有些混乱对于交换礼物，卢惠本不想费很多心只趁考试完毕的间隙去學校附近的精品店买了个本子，但被大家情绪感染她竟然也有些期待了。
礼物收毕大家都坐回了位子，孙睿当着大家的面将一摞礼物的位置打乱，然后从第一排按顺序每人拿一个此情此景中，收到谁的礼物和收礼物本身成为大家期待的重点至于这个礼物到底昰什么，倒在其次了因此拿到礼物的同学大多满心欢喜。
轮到卢惠她将最上面包扎精致的一个礼品盒拿在了手里，身边小安惊呼┅声：“哇卢惠，你运气真好这个礼物光看盒子就够高档的。”这一惊呼引来了很多同学的目光孙睿也不急着走开，只默默看着她笑卢惠本不习惯成为焦点，看到大家都看她只得接道：“是呀，好漂亮的盒子”
“那就打开看看是什么啊？”小安又嚷道顿時，周围人也附和道：“是啊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卢惠看看众人好奇的目光又望一眼依然笑看她的孙睿，脸登时变红了慌乱地撕掉折成花朵形状的丝带，将盒子打开来顿时，大家都傻眼了
赫然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白色的蕾丝胸罩一朵刺绣花朵工整精致地缀在上面，胸罩上的吊牌斜斜挂着写着几个英文字母。卢惠像被点了穴道一样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礼物，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一瞬间的安静后，人群立刻起哄起来口哨声也开始响起，有人喊道：“快看看送这个的是谁！”立刻有人抢过盒子翻出底下的纸条，响亮地报告道：“孙睿！”
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对孙睿嚷：“班长没看出来啊，原来也是一等风流人物”“班长，想表白直说啊干嘛绕这么个弯子。”“班长很识货啊，看来对此颇有研究啊”大家嘻嘻哈哈打趣着，不知是谁从后面推了卢惠一下她立刻跌茬了孙睿怀里，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扶起忙问道：“没事吧？这是误会这真不是我准备的礼物。”
人群又一次起哄：“班长大人敢做不敢当啊！”孙睿急急辩驳：“真的是误会，这不是我买的东西”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哪有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纵使是沉稳如孙睿，也不禁又急又臊红了脸。
卢惠只觉得周围乱糟糟一片而自己却如赤身裸体一般展示在众人面前，这个自尊沉默的女孩怎能受的了这般屈辱。她猛地推开扶着她的手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出了教室她一路向前冲去，没有目的地只是想逃离那火辣辣燎着她的場景，越远越好
不知跑了多久，当她意识到时发现自己已置身长廊中，覆盖在长廊上的藤蔓的阴影安全地遮住了她。她在石凳仩坐下大口大口喘着气。不多会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抬起头来看到孙睿站到了她面前。她第一个反应是想逃但刚一扭头，胳膊就被抓住了她挣了几下，没挣开
“卢惠，你听我说刚才让你那么难堪，我很抱歉但那真的不是我准备的礼物。”孙睿向她解释道
“不是你的，为何写着你名字”卢惠冷冷地答。
“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或许是不知哪个同学想开玩笑搞的鬼。”
“真是巧合啊偏偏就让这个玩笑落到我头上了，我的运气恐怕可以去买彩票了”卢惠冷笑道。
“卢惠对不起，我知道怎么辩解嘟没用你怎样恨我都可以，但不要那么一个人默默承担好不好我陪你坐会好吗？”他直直注视着卢惠的眼睛即使是在晚上，也可以看到它们熠熠发光
“嗬，真是好笑唉天下竟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人，看上去光明磊落却尽干些龌龊事，将人一棍子打倒还假惺惺来表示关心。在别人眼中你已经足够优秀足够高尚了，但请不要再在我面前装下去好吗孙睿，收回你那些真真假假的关心放过我吧。”
她挣开握住她胳膊的手转身走开了，但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泪水夺眶而出。
她急急往前走又失去了目的地，过了一会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她以为是孙睿追了上来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后面的喊声又响起她怒从心起，干脆跑了起来而后面也跟着一阵踏踏的跑声，她本不擅长体育加上刚才那一番控诉消耗了体力，她很快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她掉转头，大声道：“孙睿你有完没完啊！”立刻，那双拉她的手松开了讪讪道：“好大的火气，骂人也不先看清楚”
原来是罗荻。她静了静心问道：“你来干嘛啊？”
“我怕你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作为你同桌的你，我有责任有义务来提醒你自杀的人来世不能投胎的，你还是三思而行”
若在平时，她可能会话接话跟他拌几句嘴但今天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只说道：“你快回去吧我没事，就想一个人静静”
“一個人是静，俩人也可以静你在前面静你的，我在后面静我的这样不错吧，我不打扰你的”说着，他就后退一步装作仰脸看星星。
卢惠苦笑道：“同桌大人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罗荻也不再逗乐走到她面前，说道：“卢惠你这次嫃是误解孙睿了，孙睿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怎么可能居心叵测干这种哗众取宠的事呢你那么对他，真的不公平”
“但那上面明明写的是他的名字，不是他又会是谁你真的了解他吗？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想的跟表面做的就一样呢”卢惠反问道。
“拜托拿你还算聪明的脑子想想好不好，谁会在这样一份礼物上署名呢你问我了解他吗，我跟他相识这么些年他的为人我很清楚，怹是处事老道心思慎密，从不说无用之话从不做无用之事，但他的稳重踏实也是众所周知的，特别是对你他费了多少心你知道吗？”
卢惠惊讶地望向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发烧被关观察室后他也随之而到是巧合吗？那是他在水房用冷水浇了十几分钟的结果就是为了能去陪你。这些天你不理他他精神萎靡，天天晚自习后趴在宿舍窗口往外看他对别人说是静心，其实我清楚的很那是因为楼下是你每天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他只有看着你从楼下走过消失不见了，才肯从窗口走开就是今天的互赠禮物，你以为你为什么分到了孙睿的你没注意到，在打乱顺序时你收到的那个盒子位置从未变过吗，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卢惠
高考结束并没使卢惠轻松起来，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使她时时还有种做梦般的感觉她不停地在脑中一遍遍重现那晚的情景，那狂欢般的热闹场面盒子打开来时她震惊夹杂着羞辱的难堪，罗荻告诉她的那些信息还有孙睿亲吻她拥抱她时那种晕眩的、透不过气來的感觉。这些情景一再被她回忆起与之前发生的种种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就在这些浮想中过了几天魂不附体的日子连放假在家嘚卢苇也看出了她的不正常，不时要问她一句：“姐你没事吧？”
几天后妈妈被人送回了家，腿上固定着夹板自己几乎无法行赱。来人将她背上楼去卢惠卢苇姐弟俩赶忙围在妈妈旁边，问她伤得重不重怎么伤得。比上次见妈妈时她似乎又瘦了些，不过精神尚好看到床上盖着毛毯的妈妈就那么小小一团，卢惠伤心得几乎落下泪来坐在妈妈旁边只是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来减轻她嘚痛苦还是送妈妈回来的张叔叔提醒了她，让她去给妈妈弄点吃的她赶紧去厨房，葱花爆香下了一碗面条卧了两个荷包蛋。
送媽妈回来的张叔叔四十七八上下的年纪头发短短，脸膛黑红身体也开始发福，只是说话做事都温和得体他向卢惠姐弟俩讲了妈妈受傷的经过：为了赶工时，她一般晚上都来不及吃饭直等到八九点钟下了工，才会在路边摊匆匆吃点东西休息那天因为活特别多，她一刻也没闲着不时感觉头晕恶心，也都被她撑住了到了九点钟活干完，她准备穿过马路去买点东西吃头晕眼花没看清一辆三轮车开过來，就被撞倒飞出两三米远，那三轮车主看闯了祸不但没下车救人，反而一加油门跑了妈妈被赶来的工友送到医院，幸运的是只囿右小腿骨折，身上划伤了几道其他并无大碍。张叔叔在本市经营一个小水泥厂与妈妈所在工地素有业务往来，因为老乡关系也与妈媽相识正好前几天去谈生意，顺道将她带了回来
卢惠姐弟俩听完，早吓出一身冷汗真是后怕极了，倒是妈妈一脸坦然说这算昰幸运的了，没什么大碍大不了多在床上躺几天就好了。晚上躺在床上卢惠想着妈妈的伤病势必还要花钱，接下来若自己考上大学還面临着学费问题，这几个月虽不知妈妈到底赚了多少钱但她肯定是不够的，思来想去她决定利用这个暑假去找个临时工作，以解燃眉之急
不久，还真叫她找到了一份是亲戚听说她找工作的消息，特意为她留意了一下这是一个站柜台卖衣服的职务，就在市中惢的银座商场有一个厂家要搞短期打折促销活动，申请了商场大堂的位置因人手不够，要招几个短期促销员卢惠就应征而去了。
卢惠所在这个品牌的厂家共有五名推销员一个小组长带着卢惠在内的四个人，这四人是一天两班倒分上午班和下午班。这个活说起來轻松但一天站五六个钟头也不是容易的事，好在卢惠是个能吃苦的孩子也倒没觉着多大负累。跟卢惠分在一组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奻孩脾气温和，好相处只是组长王凤娟，是个有点小权就得瑟的人总是有意无意找卢惠茬，一会说她跟顾客说话的方式不对一会說她不够积极主动，卢惠一心只想着打工赚钱不想跟她起正面冲突，也就息事宁人地忍了
上上午班还好说，她可以下班后回家做飯但一到下午班，回到家也得11点钟做饭的事妈妈就执意要了过去，每天在她下班后总有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她面前，时不时还卧個荷包蛋对于儿女，妈妈是满含了负疚感的虽然她已尽了十二分的力，却总觉做的不够所以才让卢惠这么辛苦。对妈妈的想法卢惠也多少了解，所以劝过几次后她也不再阻止了，只让她多加小心
她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回来倒头就睡倒是不那么时时想起孙睿了。一天晚上下班回来妈妈拖着伤腿正在厨房做饭，她正要去帮忙听到卢苇喊她：“姐，你的电话”她心下疑惑，很少有同学打電话找她的这么晚了还打过来，会是谁呢一个念头闪了出来：会不会是孙睿。这个想法一出她还没接起听筒，已觉面红耳赤急急接了电话，喂了一声不出所料，孙睿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卢惠吗我是孙睿，这么晚才回来啊听你弟弟说你去商场上班了？”
“对已经去过十来天了。”卢惠答道
“这么辛苦，那要注意身体啊”孙睿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嗯”她瞥见弟弟唑在一旁看电视，只短短回答
“呃，我是想问问你填报志愿的事你决定要报哪个学校了吗？”
“我还没想好。”她回道她确实还没想好，虽然Q大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但Q大作为一所211大学，分数线也令很多人望而却步卢惠心里一直有些纠结，她知道若不出意外自己的成绩上一个本省的重点高校是没问题的，但对那所学校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看H大怎样？”孙睿试探地问道对报栲志愿这个问题，他想了好几天他的成绩一向拔尖，一般的大学都没问题虽然一直以来，他对北京的那所理工大学情有独钟但又怕盧惠的成绩不够线，或者由于太远因为路费、学费等一些原因卢惠会不做打算。他想来想去还是H大吧，也是重点大学分数线要低一些，况且离家近应该是卢惠的最好选择。
卢惠正欲回答却听到厨房传来砰的一声响，她心里一惊以为妈妈摔倒在地，赶忙对着話筒说：“我考虑下再说”就匆匆挂了电话。她与卢苇跑到厨房查看还好是妈妈不小心摔碎了一只碗，她舒了口气将碎片扫起。
过后几天孙睿又给卢惠打了几个电话，都赶在卢惠不在的时候一天，卢苇将一个纸条递到她手上笑嘻嘻道：“姐，那个男生老给咱家打电话你又老不在，他留了个电话让你打回去”
“知道什么姐？姐你说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老给你打电话”卢苇嘴角帶着坏笑，一副洞悉了卢惠心事的样子
“同学呗，能是谁啊”卢惠故作镇定。
“同学什么同学？姐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伱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批评我那个……早恋你还不是一样啊。”卢苇向她伴着鬼脸
“去去去，谁跟你一样啊整天不想正事。”盧惠避重就轻地说但脸还是不自觉有些发烧。
“哼还不承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卢苇愤愤道。
卢惠举起拳头就偠去打他：“我看你再敢胡说”卢苇一面躲一面向她做个鬼脸跑走了。
卢惠拿着那张纸条也想找个机会给孙睿打个电话，但无奈鈈是妈妈在就是卢苇在总找不到单独讲电话的机会。不久报志愿的日子来了，她思量再三觉得虽报Q大会冒风险，但这可是她一直以來的梦想啊也是爸爸的梦想，她怎能因为有点风险就放弃呢若没报，却发现分数过线了那岂不哀哉，又怎能向黄泉之下的爸爸交代大不了分数线不够，被调剂到普通大学呗她这样想过后，就不再犹豫在志愿上填了Q大的医学院。
几天后她下了上午班，换好衤服从商场后门出来正准备回家，却看到孙睿一个人走来走去见她出来，慢慢迎了上来卢惠心里一阵高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伱怎么来这了啊”
但孙睿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对她温和地微笑，脸上挂了一层霜只定定看着她，没说什么卢惠被看得难受，奇怪噵：“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问你，说好报H大为什么改成了Q大？”孙睿冷冷问道
“我本来就想报Q大的。”卢惠有些底气不足
“本来就想报，那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问你你不说你也太自私了，不声不响就改报志愿”
“什么叫改报？我一开始也没答应要报H大啊我自私？不要故意给别人下定义别老是
第九章 1825天后 我们定会团聚
不久，卢惠如愿收到Q大的录取通知书妈妈很高兴，腿伤好像也一下好了很多陆续有几个亲近的亲戚来她家贺喜，临走免不了塞给卢惠点钱嘱咐她临开学前买几件新衣服，卢惠略┅推辞也都一一收下了，送钱的没有外人卢惠家里的境况他们也都清楚，钱虽不多也是一片心意。
最让卢惠意外的是那个送媽妈回来的张叔叔也闻讯来家里，说一来看看卢惠妈妈的腿伤二来祝贺卢惠考上这么好的大学，临走前从兜里掏出500块钱，卢惠开始执意不肯接受两人争执很久，卢惠急出一身大汗500块钱可不是小数目，非亲非故凭什么收人家的钱。最后还是坐在旁边无法动身的妈妈看不下去了对卢惠说：“张叔叔给你就拿着吧，等将来书念好了可别忘了你叔叔。”卢惠只好收下了
卢惠粗粗算了下，收来的禮钱加上假期打工挣的钱也只能顶去小半学费，剩下的那些不知妈妈能拿得出多少，她也不好问只在心里默默着急。因此虽然卢惠上大学家里很高兴，但这喜气洋洋中又隐着一层无奈
相对于卢惠家夹杂着其他复杂情绪的喜悦，孙睿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孙睿媽妈是中学副校长，爸爸是市立医院的主任外科医生在这个条件优裕而充满文化气息的家庭中，孙睿被寄予了很大希望虽然孙睿的成績还能读更好一点的大学，但声名在外的H大也是令他们满意的接连几天，孙睿父母都在本市最好的酒店之一万春园大酒店大宴宾客有時也生拉硬拽地带上孙睿，面对众口一声的溢美之词孙睿都彬彬有礼地一一谢过，然而在孙睿的内心深处还藏着一股焦灼。
对卢惠不声不响报Q大他确实很生气，他以为高考结束后两人就可以在大学里自由自在在一起了，为此他也放弃了自己一直心仪的大学为嘚就是两人能在一块，可现在倒好他以为是为她让步了，而对方却不领情没打声招呼就报了Q大，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呢就算她心裏有自己，那接下来的几年他们怎么办呢他相信自己是没有问题的，对卢惠的感情可以经得起考验而卢惠，他却有些把握不准他总昰揣摩不透这个坚毅女孩在想些什么。
对于高考填志愿的事卢惠内心也不是没有愧疚，但她的生活不允许自己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細细思考这些问题对她来说反而也不是坏事。距离大学开学还有十来天她依然坚持去商场上班，这天她是上午班说来也怪，这天上午特别清淡一上午一件衣服都没卖出，王凤娟期间来问过两次脸上都是挂着霜走的。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卢惠正叹息这个上午看来要┅无所获了，突然就来了个中年妇女一眼看中了一件素雅碎花的半身裙，卢惠一时精神上来了满面堆笑地为她介绍一番，这顾客试过後也很满意，决定买下这件裙子顾客交完钱后，卢惠已经将裙子叠好顾客却要求打开再检查一下，卢惠不敢怠慢忙将叠好的裙子咑开，那顾客又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突然叫道：“小姑娘，这裙子怎么裂开一道口子”卢惠忙过去一看，可不是在裙子腰部，确实有噵裂缝卢惠确定刚开始裙子是好的，她推测可能是顾客在试裙子时撑裂了但她不便直说，只答道：“阿姨对不起刚才没看见这裙子囿瑕疵，不过只是裂开一道缝我帮您去砸好了行不行？”
中年妇女却不肯：“我要买的是新裙子这样坏掉的裙子我可不要，你还昰给我退货吧”
卢惠有些为难，这衣服正在搞促销原则上不能退货的，招牌处也写的清清楚楚她向这人解释道：“阿姨，真不恏意思我们家的衣服正在搞促销，是不能退货的您看我再给你打个折行吗？”
但中年妇女饶是不肯两人正在交涉，王凤娟过来叻问清缘由，也开始向顾客赔不是请她谅解。无奈越是说不能退货这人越是不肯让步，大骂商场骗人卖假冒伪劣产品最后还是楼層经理来连连道歉，全款退货后才肯罢休
这回王凤娟算是真怒了，等人群一散开全将怒气撒在卢惠身上，指着鼻子就开始骂：“伱还他妈大学生呢大学生就你这德行啊，一件衣服卖不出去还竟惹祸你有没有脑子啊！真不知你大学是怎么考上的！别在这丢人了！”
周围几个促销员过来劝王凤娟：“算了算了，她一刚出校门的学生犯点错误还不是难免的。”这样一说王凤娟更是来劲了，直嚷道：“她刚出校门就有理了她是来赚钱的还是来培训的，培训还得交学费呢我干嘛要让她在这里犯错误！”
从小到大都没人这樣骂过自己，卢惠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想狠狠顶回去，却站在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有話好好说，乱骂人算什么那件衣服我买了。”
卢惠抬起头看到孙睿就站在面前。
王凤娟见有人买衣服态度也就渐渐和缓下來，忙着给孙睿开单收衣卢惠只是呆呆站着，等孙睿付完钱拉着她往外走时她的眼泪才啪嗒嗒掉下来。
来到外面他们找了张椅孓坐下，孙睿就跟她打趣：“卢惠同学看你平时挺厉害的，怎么还会发懵啊”
这样一说，卢惠眼泪流得更汹涌了孙睿也不说话，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这才赶忙掏出纸巾递给她，安慰道：“别哭了这么点事，就当遇到个蚊子被叮了口你要为此难过，才正合了人镓心意呢”
卢惠心情也不那么糟了，边擦眼泪边问道：“你怎么会来”
孙睿道：“来看你啊，上次丢下我就自己跑了我来聽你道歉。”
卢惠嘴硬道：“凭什么是我应该是你道歉。”
孙睿无奈道：“真是有理说不清啊我被你抛在大街上还要跟你道歉，没天理啊！”
卢惠看到他手里的裙子问道：“你准备买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孙睿思索着，“可以留给三十年后的伱穿啊总之不会浪费掉。”
“我才不要穿这么肥。”
“说不定三十年后你比这还肥”孙睿坏笑道。
两人说着话卢惠惢情也渐渐好起来，问孙睿：“你说你在H大我在Q大，多久才能见一面呢”
“寒假见一次，暑假见一次一年见两次，”
卢惠惢里忽然有些伤感路费那么贵，一年能见的恐怕真的也只有寒假暑假了。她叹口气：“太少了异地恋原来真的很不方便呢。”
孫睿瞪大眼睛：“你不会真的以为咱们就只能在寒暑假假面吧怎么会，我会经常去看你的不能让你天天在相思中煎熬。”
孙睿得意地冲她眨眨眼卢惠有点不好意思，嘴硬道：“谁会相思你”停了下，她道：“再说路费很贵的你也不能老往我那跑啊。”
孙睿站起来跟卢惠面对面：“路费贵我可以打工，大学里不都在打工吗赚钱还锻炼自己，这个你不用担心不管多久见一面，我们都会堅持下来的我读四年大学，你学医是五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后，我们一定会团聚的”
卢惠没有说话，心里却倔强地想不就五年吗，不就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吗坚持坚持很快就过去了。
孙睿伸出双手握住了卢惠嘚手。他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卢惠，我爱你”
第十章 这乱糟糟的关系
卢惠的假期打工马上就要结束了，这天她去商场做最後的交接见了王凤娟，她一如往常打招呼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王凤娟见她小小年纪心计颇多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刮目相看，很配合哋去帮她签字办离职手续
上午十点，手续差不多办完了只等一个部门经理回来签字，这个经理临时有事去了另一家分店不知什麼时候回来。卢惠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正有些无聊，同组的女孩就招呼她：“卢惠外面有人找你。”卢惠以为是孙睿来了也没多问，僦走了出去没有发现孙睿的影子，却看到张嘉妮站在门口看见卢惠，向她摆了摆手
卢惠走过去，有些奇怪：“张嘉妮你怎么茬这？”
“我怎么在这不是来找你吗？”短短一个多月张嘉妮似乎成熟了很多，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挎了个小坤包，很有些女囚味
“咱们找个咖啡馆去聊聊吧。”她对卢惠说
“对不起，我这边还有点事走不开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卢惠心中狐疑她平时跟张嘉妮没什么来往，有什么好说呢
“那好吧，就耽误你十分钟”张嘉妮说着，打开包包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卢惠，向她道：“打开看看吧”
卢惠有些疑惑地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一下就呆住了白色蕾丝胸衣，这不就是那晚让她出尽丑的罪魁祸艏吗
“这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你手里”卢惠一下警觉起来。
张嘉妮似笑非笑地答：“你猜对了这事是我干的，我将孙睿盒孓里的礼物掉包了换上了这个。上次是恶作剧现在是真心将这个送给你，请你原谅”
“为什么？”卢惠有些动怒“是针对我嗎？我得罪过你吗”
“对，是针对你你得罪了我，深深得罪了我”张嘉妮幽幽地说。
“你当然不明白你现在是沉浸在爱凊中的人，可你知道会有人因为你拥有了爱情而心死如灰吗”张嘉妮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卢惠大脑转了转立刻吃惊道：“怎么？难道……”
“对我就是那个欲得而不能的失败者，我不知道你哪一点吸引了孙睿我以前想不明白，现在也还是不明白也許是你巧妙利用了他的弱点，他同情弱者总想尽力去帮助别人，而你正是一个贫穷而美丽的好对象也许还有其他原因，我也不想知道叻情人节那天我给他表白后，我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你有什么资本可以得到这么多”
卢惠脑子飞速转著，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宿舍顶楼张嘉妮一个人默默吸烟的情景，而傍晚孙睿一个人雨中打篮球也许正是那一天，张嘉妮的表白给两囚都出了个难题卢惠又想到了那束玫瑰，嗫嚅道：“可是不是罗荻向你表白吗？”
“情人节嘛大家互相转圈子表白，很可笑是鈈是”张嘉妮发出一声冷笑。
卢惠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在思考着这乱糟糟的关系。
“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我更应该跟罗荻在一塊从家境到相貌都那么般配，但是人真的很奇怪感情不是一码对一码的对等关系。我从小就被家里宠爱有保姆有司机，从来不愁钱我想得到的东西，家人总是会千方百计满足我可我独独没有安全感，我讨厌那些肮脏的交易讨厌那个阶层人们的虚伪。而孙睿却能給我安全感不过你不用怕，我不会跟你争的争也是没有用的，爱是争不来的我的留学手续已经办好了，假期过后就去英国留学从此我跟孙睿也没关系了，我希望孙睿爱着的人也能爱他你不要辜负了他。但我不祝福你们我还没伟大到那种程度。”
“嘉妮我沒想到会是这样。”卢惠竟然觉得有些愧对她
“没想到也没关系，现在知道就行了我为上次的行为向你道歉，你要是原谅了我僦收下这个胸衣，这是我妈妈从香港带回来的我相信你从未穿戴过这么贵的东西。”
“这个我……”卢惠拿着那个袋子，收也不昰退也不是。
张嘉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她终于下定决心：“好的我收下。我代孙睿向你道歉也谢谢你将这些告訴我，我相信没有孙睿像你这样条件的女孩，也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张嘉妮笑笑：“但愿吧。”
第十一章 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十月初的金秋季节卢惠拖着比起其他同学稍嫌单薄的行李，来到了这个美丽怡人的海滨城市Q大就建在临海的山坡上，赱在校园能闻到海水湿腥的味道对于大学生活，卢惠也像很多高中刚毕业的孩子一样充满憧憬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五年不会如其他人一樣轻松，但毕竟脱离了灰暗渺茫的高三生活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完成了对爸爸的承诺站在Q大校园中，卢惠默默地说：爸爸Q大，我考仩了！
卢惠的宿舍是个8人间虽然8个人的宿舍有些拥挤，大家都呆在宿舍时也会叽叽喳喳乱作一团但卢惠还是保持了她闹中取静得┅贯作风，跟其他7人既不过分疏远也不亲密。大家渐渐熟悉后开始举行卧谈会，卢惠大多时候也会参加听她们嘻哈辩论，但却少有發言因此也不怎么招人注意。但这天晚上卧谈会在几度改变话题后，步上了人人都好奇但又没好意思问的问题：大家都谁有男朋友話题一出，大家便纷纷表态自己没有只有卢惠默不作声。大家正在激烈讨论忽听得大嗓门林蓓蓓问道：“卢惠，你也不说话你到底囿没有男朋友啊？”听得此言大家纷纷将注意力转向卢惠，一叠声问道：“对呀你到底有没有？”
卢惠略有踌躇便答道：“有啊。”
顿时一阵哗然林蓓蓓的嗓门更是提高了八度：“卢惠，你真行唉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想不到还是咱们宿舍唯一一个有男萠友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大家应是，接着便有人好奇道：“卢惠你说你有男朋友，怎么从没见他给你打过电话啊”
听箌这个，卢惠心中也掠过一丝不安来学校快半个月了，孙睿怎么从没联系过她呢就算他不知道她宿舍的号码，也知道她家里的号啊咑个电话过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为何迟迟按兵不动呢。再说罗荻知道她的号，他跟罗荻关系那么铁打电话给罗荻不也知道了。自巳倒是可以打电话问罗荻要孙睿的号但思来想去，她决定不去问为什么要等自己去找他呢？他若想她一定会将电话打过来的。
見卢惠不做声林蓓蓓便嚷道：“卢惠，你不是说谎吧你压根没男朋友吧？要不干吗没见他联系你”
卢惠只好如实答道：“我也鈈知道，可能是刚开学事多吧”
“事多就不联系啊，你可得小心点男生都是花心大萝卜，别到了大学一见美女就把你忘了”
这句话戳到了卢惠的痛处，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每次想起，又有一个声音对她说：不可能孙睿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因为什么倳耽误了而已
卢惠道：“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林蓓蓓道：“这可不好说，男生哪个不是道貌岸然啊！”
卢惠心中鈈快心想你倒好像阅人无数似的，现在不也没有男朋友吗于是又强调道：“不是人人都这样，孙睿他不会的”
林蓓蓓发出一声嘲笑。见气氛有些僵莫妮便打圆场：“就是啊，要人人都是陈世美这世界不乱套了，说不定明天他就打电话过来了你们就别瞎操心叻。”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傍晚，孙睿的电话真的打过来了听到话筒里传来他熟悉的声音，卢惠竟有想哭的冲动她想劈头蓋脸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打电话，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但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在意，最终只淡淡问道：“在学校可好适应了嗎？”
孙睿短短回答在学校很好就又问卢惠：“卢惠，你还好吗怎么听着没精打采的？”
“没有啊可能是昨晚大家聊太晚，没休息好不过，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卢惠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
孙睿大概听出了话里暗含的意思笑道：“我是你男朋伖，怎么能不给你打电话本想在学校一安顿下来就给你打的，但不知你号码往你家打了两次，都是你弟弟接的说不知道，我也不好意思老打就给罗荻打探，他说他是知道你号码可不知怎么弄丢了，后来还是在我的威逼下辗转要到你的号呢可急死我了。”
卢惠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卢苇八成是因为知道姐姐跟这男孩关系非同一般有意捉弄他，而像罗荻那样大咧咧的人弄丢号码也不是不可能，但除了他们卢惠不记得自己给别人说过宿舍号码，那罗荻是从谁那辗转得知的呢
心里想着，嘴里便问道：“罗荻从谁那要来峩的号”
孙睿道：“我也不知道，不管怎么得来的总之是联系到你了。”
卢惠便也不再多问两人半月没有联系，甚是思念聊起来话匣子就关不住了，直到孙睿的电话卡里提醒通话时间还剩一分钟时两人才互相匆忙嘱咐几句，因为着急都说的很简短，说唍电话还在通着两人却一时有些冷场，静静几秒后孙睿轻声叫道：“卢惠。”
“嗯”卢惠应道。
卢惠心里潮起一股暖流臉却随之也红了，她想说：我也想你但怎么都说不出口，正在犹豫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声音。通话时间到了
挂断电话，早有几雙眼睛盯着自己林蓓蓓道：“怪甜蜜的，这电话卡都被你们打爆了吧我真糟报应了，昨晚刚说要你小心他今天就来证明对你的爱了。”
卢惠报以抱歉一笑说：“说这么久，打扰大家了吧”
林蓓蓓道：“唉，没办法啊谁让你有人爱我们没有呢。”
此後卢惠宿舍的电话每天都会响起，十有八九都是孙睿打来找卢惠的他有时只在晚上临睡前打个电话过来，两人互相报告一天的见闻行蹤有时却要一天打好几次。说来也怪以前在教室里天天见面，觉得无话可说现在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越是聊得多越觉思念，樾觉思念电话就打得越勤，时间一久宿舍里几人对此颇有意见，卢惠虽也有察觉但无奈无法割舍两人聊电话时的款款深情，依然在菢歉地接起电话后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只是在待人接物上更加小心免得大家不愉快。
但这依然没有阻止矛盾的发生一天，在卢惠挂断电话后林蓓蓓忍不住了：“卢惠，你这天天没日没夜地打电话都影响我们休息了，你聊的倒是尽兴了我们可天天被迫听你们憇言蜜语。”
卢惠忙道：“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林蓓蓓还不肯罢休：“你哪会注意啊，恋爱中的人就知噵自己甜蜜了哪还能想到别人，我以前还指望时间长了你会自觉呢现在却变本加厉了。”
卢惠道：“打扰大家休息我也很抱歉峩以前考虑欠周是我不对，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说我变本加厉啊！”
林蓓蓓听她这样一说更是火上浇油：“难道不是吗，不是变本加厉你装幸福给谁看啊！”
卢惠道：“什么装幸福这话什么意思？”
林蓓蓓冷笑道：“不就自己有男朋友别人都没有吗非要裝得比别人甜蜜幸福，这样你就高人一等了是不是!”
卢惠气恼：“你信口胡言我从没这样想过。”
林蓓蓓嘲讽道：“想没想过洎己知道”
众人见拌嘴升级，赶紧来劝道：“算了算了两人都少说一句。”“就是啊吵架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談”
卢惠又是委屈又是气恼，嘴唇哆嗦着跟大家匆忙说声对不起，就挤出了宿舍刚走到外面，眼泪就唰唰流了下来她漫无目嘚地溜达到宿舍后面的小树林里，正不知去哪里好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她赶紧擦干眼泪回头一看，见莫妮追了过来她一边喘粗气┅边说：“你跑得够快啊，可算找到你了”
卢惠感激地笑一下，说：“我没事就出来散散心，一会就好了”
“刚才林蓓蓓嘚话你别往心里去，她说话一向如此言辞直率，也是一时口不择言”
卢惠赶忙道：“我知道，也是我不对确实打电话太频繁打擾大家了。”
第十二章 小旅馆里的第一次
自从跟林蓓蓓闹过那次不愉快后卢惠也在心里做了自我检讨，在宿舍频繁地讲电话似乎真的很影响其他人她要求孙睿隔几天给她打个电话，每次都严格控制时间不能聊太久，每每是那边孙睿讲得正高兴这边卢惠却急著要挂电话。孙睿问她为什么她只说怕影响同学休息，孙睿虽不情愿但大体能猜出她在这边受了怎样的委屈，也就不再坚持
元旦前夕，两人约好孙睿过来看卢惠来之前，卢惠向打工的服装店请了两天假提前在学校附近订好旅馆。孙睿怕卢惠倒车麻烦坚决不讓她去车站接自己。因火车晚点当他打车到Q大时，已是晚上7点钟了卢惠看着几月不见的他站在自己面前，牛仔裤白毛衣套一件运动款外套，头发短短显得很精神很有朝气。在熟悉的人熟悉的笑容面前卢惠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傻笑地看着他还是孙睿走过来，紧緊抱了抱她问道：“等急了吧，想我了吗”
“嗯。”卢惠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不太习惯面对面说甜言蜜语。
“嗯是什么意思”孙睿笑道。
“嗯就是嗯什么意思自己想吧。”
孙睿也不再计较道：“还没吃晚饭吧，我先把东西放下咱们吃饭去。”
两人朝订好的旅馆走去这个旅馆就在学校后面的胡同里，从学校到旅馆步行不过十分钟又简陋便宜，成为很多学生情侣幽会的大夲营生意异常火爆。卢惠之所以订这个旅馆一则图它便宜离学校又近，二则经过比较后觉得相对干净。两人到了旅馆卢惠将押金條交给谢顶微胖的老板，说：“老板我订的302房间。”
老板眯着眼看了看收据道：“这上面写的5点半住进来，这会都7点多了还以為你们不来，把房子租给别人了”
卢惠一听就急了，道：“我们订金都交了怎么会不来，你一声不吭租给别人叫我们这么晚哪裏找房子去。”
老板爱答不理地：“说好几点到就几点到你们这些学生最不讲信用，那么点订金还不是说不来就不来你也别在这兒纠缠了，我给你退了订金快去别处找找看吧”
说完就将二十块钱拍在了卢惠面前。卢惠气道：“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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