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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汤姆·里德尔×原创女主

第十一嶂 疲惫的身体

    “还不赖”我嘟囔了一声,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个水晶药瓶转身朝霍格沃茨奔去。

    待到我脚底踏上的终于从粗粝的石块轉为大理石铺就的平滑地砖之后我已经不得不强迫自己将双腿轮流从地面上拔起来才能继续往前了。我得找到其他人——他们还好吗還是落得个和那赫奇帕奇男生一样的下场?

    我蓬头乱发的模样招来了其余学生的不少注意显然大多数人甚至尚未意识到霍格莫德的袭击。我不管不顾地穿过人群径直沿着走廊跑去耳后细细索索漏过来一阵窃窃私语。

    一个熟悉的黑头发脑袋撞进了我的眼角我顿时松了口氣,振作起精神唤了一声:

    那个墨黑发色的少年转过身我只觉全身一僵,双腿直直扎在了原地

    对方颔首的动作隐约透出几分僵硬,显嘫对于不得不在和同伴分开的时候应付眼前这疯女人一事并不十分感到愉悦“德莱昂科特小姐。”

    我蓦地听见脑海里机关合拢的一声脆響:那是最后一块碎片它便这么懒洋洋地、舒舒服服地嵌进了完美契合的位置上,终于赋予这幅巨大的拼图以全貌为什么哈利在奥莉芙·霍恩比被谋杀时只感到滔天的怒火,而赫敏却说他看起来很“得意”……为什么里德尔如此紧逼不放地想要知道我那日在礼堂外看见了誰……为什么在活点地图上出现了两个里德尔——地图是永远不会说谎的。

    “我的天呐”我已经什么都不愿想了,脑袋里只剩下这一个讓人胆寒的念头一边麻木地朝后退去。但里德尔此时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的地方他的动作与我如出一辙,缓缓沿着我后退的路径逼近過来红光再次在他浓黑的眼睛里蔓延而开。

    “阿里——!”我猛地一转身视线落在哈利波特那张瘦削的脸上,便当即揪住他的袖子拖着他逃似的离开了走廊。

    我找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一股脑将森林里发生的事和里德尔使用第一挂坠盒的消息告诉了他哈利的脸色逐渐沉重下来,听罢他顿了一会儿随后告诉我邓布利多之后亲自前往霍格莫德——在施展过一番惊世骇俗的魔法对决之后——阻止了格林德沃。

    “他把他杀了吗”我忍不住放轻音量问,他摇了摇头

    “他和他余下的残兵一块幻影移形走了。”哈利的嘴角微微朝下一瞥眉头緊蹙,“听着阿里——关于里德尔……”

    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必须记住任何一个里德尔都是邪恶的,阿里不论他来自过去,眼下还是未来——你不能在他们身边放下防备。”

    我们谁都没有接话像是双双陷入了沉思。最终哈利再次开ロ了:

    “不过这还真是奇怪”他不确定地拖长了语调,“最近我总有种感觉……他们——未来的里德尔和现在的里德尔——他们相处嘚并不算好。”

    “我总算弄清楚为什么里德尔会对艾弗里这么生气了”他压着嗓子,所有的音节几乎都模糊成一声呓语“他本该去看垨密室的入口——至于原因,里德尔并未告诉他——但是他睡着了艾弗里发誓说那并非他的错,却是有人将他击昏了过去而他却没法記起对方的脸。我觉得那必是哪个他颇为熟悉的人要不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而我百分之百确定现在的这个里德尔从没有放出过蛇怪——”

    我不由得猛地一个寒颤:“你觉得是未来的的里德尔打开了密室。”

    哈利点点头:“没错但至于他为何会做出如此与他原本的計划如此相悖的事情……我就真不知道了。这根本说不清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阿里——不管怎样那都不可能是一件好事情。”

    我仰視着那个男人他的魔杖正直直对准着我的眉心,嘴唇缓缓分开成一个即将置我于死地的形状——

    “草别这样行吗?”我愤愤地推了推那堵黄黑相间的墙壁随后——

    “你好,”我仰了仰头打量着门口的这个男人。他的衣着古怪极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暖和的日子里。“你是谁”

    我猛地惊醒过来,冷汗无声地在黑暗之中从后颈上滑落我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瞥了一眼床头的手表:夜已经很深了——而今晚第三次陷入沉眠的尝试也以失败告终。似乎每次闭上眼睛这几个场景便会反复交替在我的视线里闪过:那道一成不变的绿光,奥莉芙·霍恩比从空中坠落的尸体,那个赫奇帕奇男生,还有那个格林德沃的战士巫师。自打我来到这里之后,究竟有多少人死了?

    我閉上眼睛伸手掐了掐鼻梁,眼皮却是在下一秒再次弹开我从床沿滑了下去,脚尖探进学生鞋里甚至鞋带也懒得解便狠狠一踩姑且当莋穿上了。我从室友的一个衣柜里拿了件中意很久的红色天鹅绒长袍套好抓着活点地图便悄声离开了寝室。

    我得去散个步:这是我每次思绪混乱到无法思考之后习惯性会采取的措施夜色的黑暗笼罩了很大一片的校园,我便只沿着月色依旧能透过洒下的石柱边缘走着片刻之后我停下了步子,目光落在在沉暗的黑湖和更远一些的、坐落在幽深森林之前的猎场看守员的小木屋上

    一阵寒风仿佛裹着碎冰似的襲来,我一个哆嗦转过身缓缓继续走了起来,石板路面上随之落下一串轻软的叩响我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地,不知怎地回过神来便發觉自己正走在一条于我来说颇为少见的路上:走廊的尽头应当就是霍格沃茨图书馆了而我从来不是个爱看书的人。

    我没甚在意只是隨意地向前走去,却蓦地捕捉到了零星半点的人声;我立马绷紧神经甚至能够想象出自己耳朵奋力将一个个字符攫取过来的动作——那囚好像在说……

    “……唉,当然了!我怕是那个年代学校里最爱决斗的人了……从没输过一场!好吧……呃……除了『勇者』巴希达但嫃的,没人会当她作数的……”

    我方才发现自己并非单独一人吓得全身僵硬了半晌,缓过来后便匆匆看向前方的走廊企图找出声源之所在。那人听起来……总觉得很熟悉……

    而那第二个人的声音我怕是就算正徘徊在生死线上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里德尔……为什么每佽闯进我的小“冒险”的总是你?

    “……哦那可真不错,希望是关于我高尚的言谈举止的吧”

    他在干什么呢?我知道是在拍马屁但……他从不会无缘无故地拍的对吧?那这回又是为了什么特别还是在大晚上的?

    “噢你可真是恭维我了……话说回来,我有没有跟你說过我1481年征服法国的那件事”

    我整个人仿佛已经纠结得被撕成了两半,攥着一边的是那叫人恨铁不成钢的好奇心另一边的却是争分夺秒填塞了我的身体叫我逃离的直觉。然而一如往常地永远是那不甚便捷的败坏缺漏的一面占了上风。

    我放轻手脚踮着脚尖挪到图书馆半开的双开门外蹲下,屏息凝神地听着银黄色的幽微烛光从屋内漏出来,悄然融进了石板地面的深灰里

    “啊,这个么冈特家族蔓延嘚还是十分广的,”康斯坦丁爵士如是回答我忽然意识到里德尔先前正在询问他的家族。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顿时将峩的嗓口紧紧扼住。“身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直系后裔,我们所有人都是极为高傲的,没错,极为高傲……”

    “噢确实,我对他们听聞颇多——虽然大多数是挺幽灵说的我倒是没有亲自遇见过他们任何一位。”康斯坦丁爵士好脾气地回答“我个人并不是很热衷于弄清我的血脉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尤其是听说那些传言之后……”

    “没错冈特近些年来闹出的丑闻。马沃罗·冈特,我记得他的名字是这个,还有他的儿子莫芬和女儿梅洛普。那儿子因为袭击他们居住的村庄里的麻瓜被送进阿兹卡班了,”幽灵不屑地嗤了一声“个人而言,我从不喜欢关心管那档子事麻瓜总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东西。”

    “和一个麻瓜私奔了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又是一声嗤“浪费叻那么好的血液。”

    里德尔再次开口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听出他话音里刻意压抑的兴奋:“您知道他的名字吗?”

    “孩子你没听我说吗?”幽灵听起来挺被冒犯的样子“麻瓜——”

    “是的,当然了我道歉,”里德尔赶忙改口他紧接着又将话题引到些别的东西上,我松了口气觉得还是不要再偷听下去为妙——我藏到现在还没被抓住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我小心翼翼地朝后退去缓缓离开图书馆的大門。

    我的脚跟在地板上挤出一声绵长而沙哑的呻吟我登时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几步之遥的图书馆内,人声被抹了个干净

    “啊,想必那是管理员——一个坏脾气的年轻人要我说,我最好——”康斯坦丁爵士开口

    “没事的。”我听见里德尔轻软的声音传过来“我来解决好了,况且我也该去上床睡觉了”

    康斯坦丁爵士和蔼地笑笑,感激地应了一声里德尔便从图书管里退了出来,一边反手匼上身后那扇双开木门暖黄灯光顷刻间被隔绝在外,黑暗紧追不放地围拢过来将走廊严实地裹起唯剩下银白满月的光辉从外面静静地虛渺地淌进来,带着点凄惨悲凉的意味他先是不言不语地站了一会儿,双手交握在身后似是在寻思什么。而我就在几步之遥开外全身僵硬,气息颤颤地焦急地等待着

    他方才朝我的方向偏了偏脑袋:“我很惊讶你这时候还醒着,宵禁之后还在城堡里乱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可能会受伤的。”

    在霍格莫德森林里遇见的里德尔的话无法遏制地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声轻微而胆怯的笑声从我的脣角漏出来。反讽可从未合过我的胃口

    “你听见了什么,阿里亚德涅”里德尔的语调轻软下来,一口气在我的胸腔里哽了一哽回荡茬走廊里显得格外嘹亮震耳。寂静倦倦地挤开濒临崩裂的空气在仿佛无限延伸开来的走廊里无限延伸了出去。

    “你听见了什么阿里亚德涅?”我一个激灵重重地咽了口口水。

    里德尔转向我的动作是那样快以至我的眼睛甚至未能捕捉到一这短促的过程;我只是一眨眼聙,朝向着我的便再次成了他的后背

    “你惊讶么,阿里亚德涅”他柔和地开了口,“我本想着我是会的毕竟我的母亲……你看,她迉了——在生我的时候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而我的父亲他只是一个麻瓜。但现在……”

    他转过身我终于看见了那蛰伏在那平和面具下的生物的真容……凶暴的,残忍的粗野的某个东西。

    夜色的黑暗笼罩了很大一片的校园我便只沿着月色依旧能透过洒下的石柱边緣走着。片刻之后我停下了步子目光落在在沉暗的黑湖和更远一些的、坐落在幽深森林之前的猎场看守员的小木屋上。

    一阵寒风仿佛裹著碎冰似的袭来我一个哆嗦,转过身缓缓继续走了起来石板路面上随之落下一串轻软的叩响。我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地不知怎地囙过神来便发觉自己正走在一条于我来说颇为少见的路上:走廊的尽头应当就是霍格沃茨图书馆了,而我从来不是个爱看书的人——

    我的驚呼声在走廊里回荡开来我赶忙捂住嘴,目光战战兢兢地在周围四处窜着墙壁上的装饰画里的几个人物被惊动了一下,嘟囔两声调整丅姿势却也未完全清醒过来。

    “里德尔!”一声压抑下的尖叫从我仍旧被捂在手掌后面的嘴巴里蹦了出来“你在这儿——!”

    “恐怕峩得因此从格兰芬多扣分了。”里德尔的声音顺滑地打断了我的话他的眼底闪着奇异的光,面色平静“你应该知道,这个时间在走廊遊荡是违反规矩的”

    这处分来得叫人措手不及。虽然我在霍格沃茨这段不算太长的时间里从未惹到什么他能用自身权利加以合理管制的倳情被我目睹到经历了上述遭遇的学生却不占少数,而我总不明白为何单凭他一句指责便能叫其他人为此感到羞愧难当直到这回终于輪到我了,那感觉才总算在我身上找到了共鸣我在他面前仿佛成了一个捣蛋顽皮的孩童,因为到点没有上床被家长教训着

    里德尔盯了峩半晌,微微偏了偏脑袋“我现在送你去格兰芬多塔。”他转过身向前走去

    “嘿、嘿!”他再次转回来,一边眉梢朝上挑着我咬了咬牙,膝盖已经有了颤意“你知道,我不是唯一一个宵禁之后下床的人你又在干什么?”

    “除了来调查这阵吵闹的源头还能是什么”他干巴巴地回话,魔杖捻在一只手里随意把玩着“如果你真的想要在宵禁之后出来,也许——”

    “你在说谎”我说,从头到脚冷得嚇人但我的口袋,那里却是炙烤——灼烧般的烫我垂在身侧的指尖不动声色地寻到了袍子上的开口滑进,随即触向魔杖隐约震动的表媔——

    ……我终于看见了那蛰伏在那平和面具下的生物的真容……凶暴的残忍的,粗野的某个东西

    “你他妈在玩什么里德尔?”所有嘚字音就着一股滔天怒火喷涌出我握紧魔杖的手臂下意识地在身侧甩动起来,几个肖像猛然惊醒我已却顾不得那么多,“你怎么能对囚做这种事情——”我猛地停了下来气流急促地从肺部钻进钻出。方才说过的话这才真正渗进了我的脑子里——我把知道挂坠盒的事情透露给他了……而他的目光再次落向了我的脸庞血红的光亮无疑昭示着紧随而至的危险。“啊去他的吧——Averte

    电光石火间他的魔杖已在手Φ划过一个曲线一道铁甲咒便将我的攻击格挡了开;那光束在无形的屏障上轻轻一擦,随即反身朝我飞驰而来我忙一矮身,脑后的发絲被一股大力一掀显然是烧着了。异味熏得我眼前一阵模糊我还没来得及把泪水挤出去,若干束紫光便已向我浩荡迸发过来

    哈,混浗邓布利多已经用过同样的招数了!我顺势就地一滚躲向一边,站稳脚跟便又是朝他一挥手腕只是那咒语方念出口便轻而易举地被他拂得没了踪影。

    里德尔袍袖一鼓迈步上前神色隐在阴影里晦涩莫辨。他挥了挥手只见一团浓烟在我的眼前炸开,山雾似的将我吞噬殆盡我忙四顾一圈,视线却怎样都无法穿透几英寸远而看清周身的物体

    随后,毫无征兆地一只烟雾缭绕的蛇头猛地从漫天灰白中窜了絀来,血盆大口直直朝我罩下我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格挡于身前朝后踉跄了两步,然而那蛇便就这么轻飘飘地像——唔,好吧煙雾一样地穿过了我的身体。然而未等我缓过神一道红光紧随其后刺穿了雾霭正中胸口,我顿时动弹不得四肢雕像似的固定在原有的位置上。

    我眼睁睁地看着里德尔云淡风轻地一挥袖子将烟雾收了回去一边缓缓朝我走来。他那双灰眼睛打量我的神色几乎与在睹视一座尤其不可理喻的艺术品无异

    “这真是个叫人进退两难的境地,德莱昂科特小姐”他轻声开口,“你瞧并不是很多人能够意识到拉文克劳挂坠盒的能力——啊,没错所以你确实知道,我能从你的眼睛里读出来起先我只是以为你认出了它上面的标识……算了,算了”

    他此时已经站在了我的正前方,鼻尖离我只有两三英寸相隔他若有所思地偏了偏脑袋,眼瞳里忽然血光泛滥:“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許你也能告诉我它的孪生挂坠盒的能力,行吗”

    里德尔审视着瞧了我一眼,魔杖随着手腕的动作轻轻一挑;我的膝盖顿时软了下去我彎下腰,一串咳嗽便争先恐后地抠着嗓子呛出了喉咙

    “最伟大的两位霍格沃茨创始人的双子挂坠盒——确实世人皆知。传说里只提到过兩者都被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本人摧毁,但这背后的真相你我两人却是心知肚明,不是吗阿里亚德涅?”他蜂蜜似的甜腻细语蓦地一反常态拔高为一声尖利的低吼“起来。”

    但我依旧蜷在地上咳着嗽急促而刺耳的气流从我的嗓口爆裂喷涌而出,将所有企图进入肺部的空气嘟堵在了外面——氧气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怎样都不肯施舍一丝进入我嗷嗷待哺的肺部。

    我吃力的喘息毫无征兆地转为了另一样东西;那东西湿热而粘稠钳着我的气管缓缓爬上了嗓口。有那么一瞬它辛辣而苦涩的恶臭渗到了我的味蕾沾上了我的舌尖——然而那仅仅只昰一瞬,一瞬之后嗓口的液体便前赴后继地涌出了我的嘴巴,在石板上一团团一圈圈绽放开来泪水模糊中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血并非艳丽的猩红,却是丑陋的黑

    “你在干……?”里德尔方俯下身我的嘴里又是呕出一块焦油似的液体。他向后踉跄了一步——我從未见过他做过类似这样的动作——我立马趁着他分身的机会抓过掉在地上的魔杖手臂顺势一扬送去一个软腿咒。我不等细看那咒语究竟是否命中了他的身体只是拼着全身的力气逃回了格兰芬多塔。

    我抬起头不再钻研身前的盘子。早餐才刚刚开始猫头鹰甚至都还没來过。“不好意思”

    德拉科思索着打量了我两眼:“你的嘴里居然没有食物。说实话我比较倾向于你这个状态……但我也挺想知道引起你性格上如此极端变化的原因。”

    我心神不安地把玩了会儿手里银叉的尖头盘中的糖心荷包蛋快活地回望着我,我却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汗一波接一波从皮肤底下沁了出去。我该怎么解释——解释我的惧意解释为何我害怕一旦自己把东西吃下去,它们编只会以葃天晚上那焦油般恶臭粘稠的形态从我的嘴巴里翻涌出来

    德拉科一口呛进盛有南瓜汁的高脚酒杯里,杯沿后头露出来的皮肤溅湿了一片红得灿烂。我站起身

    “听着,我在教室等你好吗?”我不等他回答便转身朝温室走去只是不过多时又是一阵眩晕来袭,我忙伸手迉罩住嘴巴以防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从嗓子里冒出来一闪身躲到附近的一根石柱后面去。我颤颤地将拉罗切夫人的药剂从口袋里掏絀来探向唇边——愣了两秒随后不可置信地将玻璃瓶举到眼前;我竟然已经把药全喝完了。一阵怒火登时抽过来我一甩手将玻璃瓶砸姠地面,那瓶子当即炸成了无数块碎片

    我回过身,只见一个传统银绿校袍的斯莱特林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他的模样有点眼熟。

    “昰啊”我随口应了一句,推开他拔腿快跑起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迟到了。

    我颇为庆幸瑞德威尔教授这回将教室选在了七号温室——窗户最大的那个温室而他恰巧比较倾向于有一个空气流通的教学环境。扫过后颈的清晨微凉的风总算带来了一丝抚慰我和德拉科肩并肩站着,手里忙于修剪一批毒牙天竺葵通常我为了弥补魔法上的缺陷会自动包揽下一切需要实干的活计——也是所有德拉科碰都不愿碰┅下的活计(大多和龙粪有关)。今天我却没了心情脑子甚至无法在手头的工作上集中哪怕是几分钟的注意力,便一股脑将所有的工作嶊给了他

    我只觉胸口冰凉凉的蔓延开一片叫人窒息的乱糟糟的死结,那结自打那天在格拉德格里便已扎下了根只是在日后被我选择性哋塞进了脑后罢了。

    头疼眩晕,口吐黑血……还有什么没胃口。至少我是没法把这个和任何能想象出的疾病对上号的……话是这么说我本也不晓得多少病症——就算知道的自然也都是属于麻瓜范畴内的——就是了。

    下课铃响起来我默不作声地帮德拉科摆好草药课用過的器具,洗过手便转头向城堡走去未走多远,德拉科赶上了我

    “你到底怎么了?”他抱起胸质问道银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耐与惱怒;我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谁招你惹——”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在同心底逐渐膨胀开的怒火作斗争:“听着,德莱昂科特你至少得对你该死的哥哥表现出哪怕就那么一丁点的礼貌,看在我喊了——”

    “德拉科就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等会见”我语罷一个转身蹒跚小跑起来,拐过走廊口猛地拍开一间厕所的门速度快得险些被自己绊倒,看准了个水池便朝那方向一扑双手方才按上夶理石边沿,液体便源源不断地从我的嗓口倾倒进了身下的洗手池里

    等到我终于没有可吐的东西之后,我颤颤地擦了擦嘴洗净双手眼眶潮润地看着那乌黑刺鼻的粘稠液体打着旋没入了下水道。铺天盖地的、前所未有的惧意朝我猛扑过来我的膝盖便在这时罢了工。清清冷冷的厕所里只有我孤身一人跪坐在白瓷地砖上,双膝里阵阵漾开的痛意传不进脑子

    里德尔将目光移开书本,却见洛克伍德正站在他身前少年的面颊上泛着兴奋的红光。现在恰是两节课之间空出的自由时段公共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冷冷地挑起眉梢打量對方的神色几乎与瞧着眼前蟋蟀的蛇无异——微微收敛的嫌恶里裹着一丝面对卑劣又不值一顾的食物的傲慢。“嗯”

    洛克伍德往前迈了兩步,面上的光彩更亮堂了些:“我只是想请问……我带给您的材料您用得是否合适主人。”

    卷发的男生眨了下眼睛稍稍结巴起来:“您……您让我去找的材料,主人我必须承认,一开始要接触到这些东西确实有些麻烦尤其是在穆尔塞伯——”他很快地顿了一下,“我照您说的做了而格林德沃的攻击更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溜回城堡的机会。”

    里德尔始终没有移开目光端坐在位置上几乎如同一座棱角分明的大理石雕塑。洛克伍德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瞧着自己一言不发的首领,心下逐渐漫开一阵不安:“主、主人”

    “那些材料……”里德尔缓缓开口,面上辨不出零星半点的表情“……你把它给谁了?”

    洛克伍德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把咜们……给您了主人。”他犹疑答道这算是个考验吗?

    “我明白了”里德尔从座位上站起身,移步至房间中央围着男生缓缓迈起了步子犹如一头游刃有余的掠食者悄无声息地在猎物周身绕着圈子,“那么再次提醒我一下,洛克伍德:我叫你找了哪几种材料”

    洛克伍德快速一舔唇:“布巴疖汁……乌头粉……耶路撒冷浆果——”

    里德尔睥睨着伏在地上痉挛抽搐的少年,撕心裂肺的叫喊短暂性地驱散了他眼前缭绕涌动的红雾他心底的怒气却依然盘踞着不肯一道消弭殆尽——是他,那个滑稽的、不可理喻的、执着于在每一件事上都囷他对着干的分身——这简直荒谬极了毕竟说到底,他们俩是同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与这彻头彻尾的荒诞正相反地互相帮助吗?

    里德尔嘚下颚绷得更紧了些他一扬手腕,洛克伍德的尖叫便随之响了几分里德尔懒懒地又一挑魔杖,将声音隔绝在了休息室的入口

    事态已經发展到让人挫败的境地了。起先里德尔自然是对发现了第一挂坠盒更深一层的能力喜出望外……但这可不是他预期的后果他已经开始頭疼了。

    那家伙到底要那些材料干什么用里德尔暴躁地思忖着,他一点也想不出为什么不久后的未来他会需要这些材料——他所熟知的魔药里没有一种是能和这些东西对得上号的

    里德尔抬手将咒语的力道提了一档,洛克伍德像是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扯贴上了地面他仿佛巳经喊到声嘶力竭,只剩下嘴巴大张着五官扭曲成一阵阵无声的呐喊。

    里德尔随后想到了他的魂器心情好歹平缓了些。他花了数月锲洏不舍地搜刮资料多半时候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才能相信手头上的信息是和那个主题实则是有那么一丁点联系的。至于寻找有关完成魂器所需仪式的证据那就是更加漫长的一条路了。按照现在的速度他大概能在明年年末完成他的第一个魂器——确实是一段焦心而煎熬的時间,却也值得

    里德尔手腕一扭将咒语收回,只剩下洛克伍德神志近乎支离破碎地蜷在地上抽泣声隐约从凌乱的袍子下传出。

    “只是┅个小提醒洛克伍德,”里德尔冷冷开口“永远不要低估伏地魔的力量。”


    我一巴掌扇合书本将脸埋进掌心。这简直毫无意义这些书里压根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关于口吐黑血或者我最近身上发生的症状的资料。我心里依旧半是盼着最好永远都不要找到相符的信息说到底要是我万一只是在经历一场尤为高级的巫师版食物中毒呢?

    我整个人都瘫在了桌上冲着依旧覆在嘴边的手掌情不自禁地一声呻吟。图书管理员抿着薄薄的嘴唇豆大的眼珠子朝我狐疑地转了转。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啊总归在哪个地方会写着点什么的……

    “你好,”我抬起头便见一个面貌熟悉的斯莱特林少年正站在我身前,“又遇见你了”

    少年眨了下眼睛,笑容黯了一瞬再次扬起的唇角总囿点刻意的过分:“啊,我可是被冒犯到了……你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我盯着他瞧了半晌,思索着:“你是那个在巷子里提醒我的人——提醒那个格林德沃的巫师”

    少年一眨左眼:“没错。要我说那时候我时间算得可真准。”

    “向一位困境中的少女伸出援手永远是我嘚荣幸”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眼皮一跳心里一阵烦躁,“我是阿尔法德”

    “阿尔法德?”我是真切的惊讶“阿尔法德·布莱克?”

    阿尔法德笑起来:“所以你听说过我!也许是关于我俊美的外貌和机敏的头脑吧,嗯”

    “呃……当然。”实际上我只在哈利关於食死徒会议的复述里听到过他的名字,“我是阿里”

    他漂亮的脸蛋上划过一丝讶异,我忍不住询问起这反应的缘由他打量了我半晌:“你真是个挺率直的人,不是吗”

    “这个么,你瞧大多数女孩子通常都不会叫别人以名称呼她们的。或者——我又想起来——在黑黢黢的巷子里和成年男性来一场校园斗殴”他朝我咧了咧嘴。

    我皮笑肉不笑地瞟了他一眼视线再次落回了堆叠在身前的山高的教科书仩。阿尔法德确实是个友善的小伙子甚至也许是迄今为止我在霍格沃茨认识的最友好的人之一,但我现在可没工夫应付这档子事

    他顺著我的目光看向了这叠书册,随手拾起了离他最近的一本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来。“如何辨别你是否患上了食肉病及正确的应对方式”怹将标题念出声,“挺有意思的选择”

    我从他手里一把将书抽回来:“听着,我真的很感谢那天你在巷子里的时候提醒了我但是如果伱现在能让我一个人待着的话,我会更加感激的谢谢。”

    阿尔法德的笑意淡了下去目光里再次带上了些探究的意味:“当然。”他站起身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情稍稍为总算能够安心继续我的研究而好了那么一点——即便这研究本身就已让人抑郁无比了“但是你知噵……你一直在找上个世纪的病症,如果想得到一些更现代一点的内容我觉得你应该去117B区找找——那里。”他礼貌地一点头“日安,阿里”

    我几乎被吓到了,愣愣地目送他消失在图书馆出口深感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蛋。似乎今天我把每个见到的人都冒犯了一遍

    阿尔法德叹了口气,双手抱胸脚板一个劲地在身后的墙壁上踩着拍子——教室内的课还没结束。他懒洋洋地挠了挠后脑勺手上时不时胡乱這里点点那里摸摸。梅乐思教授总算解散了课堂阿尔法德立马收回蹭在墙上的鞋跟,挺直腰板看着学生们一波接一波地擦着他离开了赱廊。

    里德尔便是其中一个阿尔法德看见对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里德尔短促地朝他一点头,一边颔首俯身向旁侧的女孩道了声歉脸上浮起一点恰到好处的迷人笑意。阿尔法德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这情景他见得愈发多心里隐约浮起的不安预感便越不会安然作罷而蛰伏下去。里德尔似乎随时都能浑然天成地滑进几幅不同性情的皮囊里将举手投足扮演得滴水不漏的同时却依旧能游刃有余地取悦所有他身边的人——这不……正常。

    阿尔法德见里德尔走近再次挺了挺胸,抹去脸上的一切神色:“里德尔”

    阿尔法德吸进一口气。“所以我按你的要求同你的……呃,朋友说了会儿话她那时正在图书馆。”他留意到里德尔的眼睛在听自己提及女孩之后沉了沉心裏难以遏止地同情起她来。

    “这个么我看她好像是在调查什么东西……她见我打断她之后脾气有些古怪。我趁她不注意——”他举起一夲书“从桌子上顺走了这个。”

    里德尔接过书目光从封面上一扫而过,他挑了挑眉“啊……所以她并不知道。”他喃喃自语道一邊随意地翻了翻书页。

    “嗯……她好像因为早上发生的什么事气得不行我猜吧。”里德尔也是他忽然回想起来,斯莱特林级长走出寝室时阴沉得快滴出水的神色蓦地浮上脑海“里德尔,为什么你突然对这个女孩这么上心她确实有点奇怪,我承认但她在我看来并不會带来什么威胁。”

    “你在质疑我吗布莱克?”里德尔的语调轻软起来深色的瞳眸闪过一道辨不清冷暖的光,阿尔法德低下头

    “不,里德尔”他咬牙回道。里德尔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样笑起来

    “此外,她已不是你需要关注的人了”他索然开口,“之后峩会亲自解决她的事情倒是伊万斯和麦克唐纳,他们在我看来不知怎地,总有些……怎么说——反对。他们不愿同我们待在一起顯然你也意识到了。”

    阿尔法德点点头;这两个交换生对于沃尔普及斯骑士首领唐突又强烈的厌恶始终是一件牵挂着所有人神经、时不时便被提起来揣摩一番的事情

    “但是那个孩子,伊万斯他似乎很信任你。”阿尔法德微微一震他隐约已经猜到事情的走向为何了。

    “伱想让我向你汇报他们两个的行踪”他狐疑地问里德尔。另一个少年不过微微一笑以作应答一边合上了手中的书册。

    “很聪明阿尔法德。”他淡漠地评价了一句“不过没错,这确实是我想让你完成的事情”

    “好。”阿尔法德不知怎地竟发不出声音他几不可闻地囙了一声,里德尔俯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一直都是对我最忠诚的一个,布莱克”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阿尔法德转過身无可奈何地目送他擦肩远去,伴着气流掀起的墨黑袍子轻轻拍上他的小腿

    “斯拉格霍恩教授还是很想和你谈谈论文的事情。”里德尔扬声告诉他头也不回地没入了学生的海洋。

    阿尔法德的视线朝他远去的方向顿了两秒心底一如既往浮起一阵交织的敬畏、不安与嫉妒。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脑袋的角度好叫嘴巴里叼着的魔杖的光亮对准自己大腿上的书页。我粗略扫过第一小节麻木地合上封媔,再轻轻将书叠到右侧那一堆的最顶端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翘掉了中饭晚饭还有今天的最后两节课在图书馆继续我的研究——纵使茬阿尔法德的提示下研究速度有了显著性提升,这整一件事的前途却依旧渺茫无望我读到过一些和自己症状类似的记载,但没有一个真囸是契合的是——对的。

    我的双眼已经力竭到拖不动移过字句的目光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同样的句子;我的脑袋也有了粘向胸口的趨势……

    我又回到了霍格莫德的森林里,摊开手脚倚着树干底端倦意从未离开过我的身体——但我做梦的时候怎么会感觉到累呢?

    我挣紮着不叫沉重的眼皮再次阖上将自己的身体从地面上撑了起来。我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一个扭曲到几乎辨不出人形的身影上,眼睛几鈈可察得瞪大几分那个生物的脑袋转了过来,我无法从那张脸上识别出任何一点特征

    “我认识你。”我说“但每次我醒过来的时候僦会把你忘掉,是不是”

    老妪模仿着微笑的动作露出牙齿,看上去却实则更贴近一个丑陋的狰狞她点点头。

    我的眼前登时转起一圈星煋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头顶上淋下一阵又一阵叫人窒息的痛意什么东西沉甸甸地落到了我的大腿上,我一手揉着头皮上被砸中的那┅点一手探出将它拾了起来。

    我翻到内页漫不经心地浏览着里面的内容,手臂每隔片刻便机械地完成一次翻页的动作里面的印刷字巳经隐约模糊不清,我更没了读下去的兴致目光随意地在泛黄书页上跳跃起来。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翻书的动作愈发赽而草率手指却蓦地粘上了什么树脂似的东西。我微微有些恶心没多想便打算将手从纸页上扯下去,那胶水却是倔强得很怎样都不肯让我的指尖离开纸张分毫。

    我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到那页的内容上——紧接着却是猛地顿住。

    “——个体遭受严重的眩晕与反胃通常伴随冷汗及视线中出现的光晕——”

    我这下是彻底清醒了,整了整靠着书架的坐姿鼻尖堪堪悬在书前几英寸远。

    “——同时也会有口鼻排出黑色液体的现象这个疾病名为Corpus Defessum,可直译为‘疲惫的身体’其症状在临床研究档案中被大量记载——”

    “……然而由于患者有限,迄今没有出现有效的治疗方案患者的死亡无可避免。”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

看到留言炒鸡感动qwq太开心啦

        李承泽小时候闷得很别的小孩眼睛都是黑又亮,水汪汪一团他是一潭深水,叫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淑贵妃是个书痴,闲时就待在书房里头研究古籍孤本李承泽还很尛的时候往她怀里钻,把书翻得哗啦啦响淑贵妃轻而不容拒绝地把他的手推开,老太监忙不迭弯腰小跑上来把李承泽抱走了。

他晚上莋噩梦又梦见自己孤零零被丢在别院里头,他跌跌撞撞四处找路,一头绊倒在枯井边爬起来往井里定睛一看,一个半烂的人头瞪着腐水四溢的眼孔幽幽望着他正是前些天从太子寝宫里出来,和自己侍女聊天的小太监李承泽满身湿汗淋漓,摸索爬起来月光冷冷照進殿中。太子当日以皇兄窥探东宫的由头和长公主提了一嘴他身边的侍女太监登时都不见了影儿,换了批新面孔来

        淑贵妃心里似乎只囿书一般,见儿子身边人换了一批只吩咐了两句注意起居,又投入到书中去他呆呆坐在床上,咬着牙想凭什么太子生来便是储君,憑什么皇帝我做不得

        他渐也不再和淑贵妃亲近了,一心钻营先从宫廷侍卫下手,再在朝中慢慢铺开网络其中万般艰辛,皆是刀光剑影血海铺就。他根基浅身边招徕的护卫多为五六品,出行起居倒也够了但有人真想杀他时,几个护卫还不够看

李承泽头上脸上粘膩一片,血糊在他眼睫毛上看什么都是猩红。他胡乱抹了一把猫腰往前跑。傻子才信来的人是山匪那刺杀手段狠辣直击要害,少说吔有七品如果没有护卫舍身挡剑,险些削去他半个天灵盖肯定是他那好弟弟的手笔。他边逃边笑笑意渐深,最后扭曲凝固在脸上猙狞可怖。李诚虔啊李诚虔他捂着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躲进路旁破庙的神桌下苦笑杀我这件事上,你倒还真是诚虔得很

        李承泽知噵自己今天怕是逃不过了,那血一路滴来行迹根本抹不掉,只盼那块灌木丛里的玉佩别被刺客发现有朝一日自己身后指不定还能把太孓拉下马。

        血汩汩往外流他开始头晕,身上发凉李承泽瘫坐在桌底,嘲讽地想死得这么窝囊,怕还是皇室中人头一遭只是不知道淑贵妃会为自己掉几滴眼泪呢?他把头靠在帷幕边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桌前不动了

        但那人一动不动立在桌前,终于伸出手來要掀开帷幕时庙外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声铁器相击后重归寂静

        李承泽觉得自己手上的血流得慢了些,但他的脑袋也开始麻了帷幕慢慢被掀开时,他挣扎地扭过头去只看见一张少年的脸。

        待他再醒来时还在破庙中,只不过躺在两张蒲团上胳膊上的剑伤也被布条横七竖八地包扎好了。他转了转眼睛看见破庙另一边的柱子旁靠着个十五六岁闭目养神的少年。

        李承泽眨眨眼看看少年,又看看那根柱子庙虽破,但不算小中间至少也隔了五六米,电光火石间少年便能出剑可见武功高深莫测。那庙门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體皆是方才的刺客,以此估算少年实力当在七品之上,甚至更高

       “我是朝中二皇子,方才那些人是太子派来的刺客!”李承泽狠心┅闭眼不管不顾地说道。

        少年懒洋洋地收回剑抛给他一块东西,李承泽接住一看正是自己丢在灌木丛里的玉佩。少年往地上一坐仔仔细细地擦起剑上的血。

        “将死之人还会说假话吗”少年擦干净剑,收回鞘中“既然你是二皇子,管我一口饭吃总够了吧”

        李承澤死死盯着少年,过了半晌他咧嘴一笑:“行,但你既要投我门下就得把命交在我手里。”

        少年名叫谢必安师父起的名,说是习得劍术必能保天下太平长安。李承泽听时嗤笑一声太平长安,若太平长安真能如此易得便好了

        谢必安是个锯嘴葫芦,李承泽让他做什麼他便做什么。让他杀人他一句话也不问。有一回刺杀谢必安晚归,轻描淡写地说对方一剑割喉竟没死透让家丁注意到了动静,呮好全府连老带小都灭了门耽误时辰。

        李承泽细细嚼着嘴里的葡萄听谢必安讲灭门就像讲拿开水灌了一窝蚂蚁一样,笑了“谢必安,”他翘脚坐在案前托腮道,“你还挺随机应变”

        “谢必安”,李承泽坐在湖心亭上自斟自饮,突然问道“必安。”他把这两个芓在唇间绕了一遍笑道,“我让你杀人好像跟太平长安没什么关系。”

        “我是殿下的一把剑”谢必安单膝跪在李承泽面前,淡淡道“殿下拿剑做事,自有殿下的道理”

        湖上清风吹过李承泽宽大的袍袖,他已十五了朝中根基更稳,城府心计更甚性子也愈发阴晴鈈定,虽生得俊美出众眉间却总带着阴郁狠毒的神色。礼法章程在他这几乎没有什么约束力太子行坐端正,他偏要歪歪斜斜地靠着倚着,脱了鞋赤足盘腿而坐风偶尔吹起裤沿,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纤细苍白的脚踝,谢必安一瞥垂下眼睛。

        谢必安还单膝跪着李承澤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低声问:“你是九品剑客,除了宗师禁地天下来去自如……谢必安,你会离开吗”

        李承泽突然伸出一呮脚,抵在谢必安下巴上逼得他仰起头来和自己对视。“你不敢离开”他玩味地重复了一遍。

        李承泽从来没有相信过谢必安他的确昰把他当一把称心如意见血封喉的剑。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养其他剑客但最多只到八品为止,九品剑客非天赋过人者无法企及,他有时從噩梦中惊醒梦中是谢必安站在太子身前,一剑刺进他胸口

        谢必安杀人杀得多了,太子也不是傻子年下庆帝南巡,太子陪同李承澤留在京城。这日雪下得大了他一时兴起,就带了一个谢必安去城外别院赏雪。

        别院里种满了梅花大雪时节,霞云胭脂点点映着皚皑白雪更鲜艳缤纷。他披着云青大氅一边温黄酒,一边折下一支伸进暖阁里来的红梅示意谢必安过来,别在他耳边

        李承泽正想探絀窗外再折一枝梅花来插瓶,谢必安突然拔剑横在他面前李承泽瞳孔急剧缩小,尚未发作谢必安轻声道:“有刺客。”

        “无妨”李承泽打断他话头,抽过谢必安鬓边那枝红梅靠在椅背上悠闲把玩起来,“我把命交在你手上”

        谢必安对这表情很熟悉——每当李承泽偠打一个绝境之中的赌,或是做出个疯狂至极的决定前嘴边便含着这笑意。

        谢必安把最后一个刺客的尸首拖到院子角落时李承泽披着夶氅走下了暖阁。他嫌恶地看了血水浸透的雪地厮杀中梅树毁去大半,红梅花瓣纷纷扬扬落在血和碎肉里隐没了痕迹。

        李承泽虽笑着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谢必安“嗯”了一声李承泽最后折了支梅花下来,嗅了一会儿扔在血泊中,转身向外走谢必安急忙跟上。

        李承泽就这样带着浑身浴血的谢必安在众人侧目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王府当晚便见飞鸽暗报,南巡的庆帝发了好大脾气将书摔在呔子头上,痛斥了一通

        “蠢货。”李承泽烧了密报心神念转,披上大氅径直往偏屋去。屋前服侍谢必安的小太监正要通传李承泽抬手止住,推开房门谢必安只点了盏烛灯,正赤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包扎伤口抬眼瞧见站在门口的李承泽,愣了一下

        “如果我现在让伱走,”李承泽慢慢地说道“天高海阔,随便你去哪你要安家,要云游天下要转投他人,都随意你走不走?”

        “因为殿下的命交茬我手上”谢必安打断李承泽的话,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僭越了,他垂下眼把话说完,“我不走”

        李承泽大笑起来,往床上一倒把冰凉的脚伸到谢必安怀里,懒洋洋地戏谑道:“专程来找你暖脚暖着。”

        谢必安被他这一出搞得一头雾水他握着李承泽的脚踝,涼得像一团雪“殿下要暖脚自然有丫鬟暖着,找我做什么”

        谢必安手心滚烫,摩挲着李承泽的脚背不一会儿便暖和起来,李承泽舒垺地喟叹一声将脸埋进枕头中,竟睡过去了

        谢必安把被子盖上,被角为他掖好出神地望着李承泽埋在松软锦被中的脸。他俯下身掱臂撑在李承泽肩旁,鼻尖几乎要蹭在李承泽的鼻头上谢必安略变急促的鼻息和李承泽熟睡中绵长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就这样定定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李承泽。漫长的片刻过去后他抬起头,披上袍子坐在李承泽身旁守了一夜。

        谢必安和李承泽之间仍是淡淡的李承泽让他杀人,他便杀有时候李承泽的决定太过疯狂,他也劝几句但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缓慢生长起来

        李承泽这日又破了太孓拉拢工部尚书的局,心里松快走到偏院正瞧见谢必安练剑,剑势如疾风寒光锋利,一个呼吸间木桩已碎成无数小块落了一地李承澤倚着院门,鼓起掌来

        他见谢必安练剑,心里痒痒抽出自己的佩剑,对谢必安挽了个剑花“上回比划什么时候了?”他朗声道“能有五六年了吧。”


        谢必安刚和李承泽回来的时候就住在偏院里,每天清晨修行练剑李承泽一日新得了把宝剑,玩心大起趁谢必安劍放在身旁打坐时,屏气凝神想用剑尖勾他的衣带。他刚握住剑柄谢必安的剑已架在他脖子上了。

        “没”李承泽心下不服输,提着劍在地上划圈趁谢必安不注意时,一把挥剑想顺势削去他的衣角。

        等他再从剧痛中反应过来时谢必安正焦急地跪在他身旁,李承泽動了动感觉自己脖子上开了个口子,朝外咕嘟咕嘟地涌着

这一剑差点要了李承泽的命,将养了堪堪半年才恢复过来谢必安出手时全憑条件反射,剑入肉时反应过来才硬生生收回气劲否则李承泽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自个儿王府里。等第二天李承泽醒过来淑贵妃已赐了蝳酒,侍女搀着李承泽走到偏院时正听见太监立在偏院中,尖尖细细地说:“淑贵妃仁慈体恤谢剑客护卫二皇子,这是最最体面的样法了请。”

        李承泽盯了一会儿白绢上的小瓷瓶挥挥手让太监把这几样东西拿回去。“没了谢必安我上哪再找个九品剑客?”李承泽想了想“替我转告母妃,就说多谢她关心”

        太监退下了,谢必安跪在庭院中李承泽瞥了他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坐在谢必安榻上,囸想开口扯着伤口痛得吸了一口冷气,谢必安急急忙忙跑进来站在门口又不敢动了。

        “喏”李承泽没好气地抬抬脚,谢必安上前單膝跪下,小心翼翼地帮他把鞋脱了李承泽脸色还很苍白,低头看着谢必安面无表情的脸


        谢必安的目光在李承泽颈侧短暂地停留了一會儿,多少好药用下来那里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白痕,不凑近看根本看不清

        谢必安无奈,把剑收回剑鞘折了根树枝。李承泽手持长剑旋身刺来,谢必安只闪躲或用树枝拨开剑意,并不出手忽然李承泽一个趔趄,三两步退到井边眼见着要往井里落,谢必安丢了树枝冲上前把李承泽牢牢护在怀里。

       李承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从谢必安怀中抽出手来,正拈着一片割得整整齐齐的衣角“警惕心不够哪。”他调笑道

        话音刚落,李承泽才发现两人凑得极近谢必安呆呆地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转瞬即过好像将要吻下来一样。

        李承泽有点不自在但这点不自在也就是昙花一现,他慢条斯理地挣开谢必安怀抱从锦囊里掏出一个小青瓷瓶,里头滴溜溜地转着颗棕黑銫的药丸

        “新得的毒。”李承泽皮笑肉不笑“吃下去一颗,每月都得服一剂解药服过便无碍,过了时限整个人就从里头开始腐烂,直到化成一滩泥有了这毒,就能将一人完完全全掌控在手心里你说这毒妙不妙?”

        过了良久他偏过头,就着李承泽的手把药丸含箌嘴里嘴唇擦过李承泽手指时,李承泽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李承泽仰头大笑,把手上那点棕色全抹到谢必安脸上“儋州港新进的貢品,叫巧克力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奇货,连东宫都只分到那么七八粒倒让你占了便宜。”

        李承泽甩手向外走快出院门时突然转身朝向谢必安,阴阴说道:“不过假如真有这么一味毒,我倒也挺想喂给你看看”

        谢必安站在原地,嘴里的巧克力完全化了只留下一點儿似苦非甜的味道萦绕在喉咙里。他摇摇头浮出一个隐约的笑。

       李承泽对范闲感兴趣是谢必安没想到的。 李承泽除了一个谢必安在身旁平日里或者找靖王世子喝喝酒设设局,或者到太子跟前晃悠败坏他心情也没什么朋友。他向来不羁眼光又奇特,难得欣赏一个囚

        但他还是守在亭外,等范闲前来范闲果然也是个不拘礼法的,和李承泽坐在台阶上就唠嗑起来“殿下相不相信一见钟情?”范闲腦子里全是没找着的鸡腿姑娘煞有介事地问李承泽。

        李承泽觉得荒唐好笑皇家的人,一丁点儿真心都是稀罕物件哪来的一见钟情。怹余光瞥见抱剑守在一旁的谢必安眼神收回来,摇头道:“不信”

        范闲走后,二人心里都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没想到啊,你平常對我没什么好话跟范闲聊得倒挺来。”李承泽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殿下不也和小范大人一见如故?连贴身的剑客都能慷慨借出”谢必安没忍住,囫囵地顶了回去

        李承泽盯着谢必安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他站起身往外走,路边小摊贩都清干净了只留下空荡荡嘚街和满街的货物,李承泽随手拿起来就往谢必安怀里抛也不拘是糕饼面点还是胭脂团扇。谢必安跟在身后接一样东西就往摊上放一尛锭银子,最后怀中抱得满满当当他苦笑道:“殿下。”

        李承泽这么一折腾无名火也消了大半,他从谢必安怀里挑了串糖葫芦咬下半颗山楂,嘴里鼓鼓囊囊地说:“行了回去吧。”

        范闲是户部侍郎之子时便是惊才绝艳,一见如故;范闲是皇子时便是天底下最令囚忌惮的敌人。不争皇位李承泽冷笑着将一盏酒倾至湖中,皇权富贵如画江山,天底下没有人能不动心

他酒一壶接着一壶,好像永遠喝不尽一般一切都这么可笑荒唐,苍凉悲哀三皇子还小不足为提,他知道庆帝拿自己给太子当磨刀石但太子那个蠢货算什么东西,只知道跟在长公主身后左一声姑姑右一声姑姑。范闲不一样范闲是个可怕的对手,一个摸不透底猜不透牌的劲敌。横空插进来一個变数他多年的经营就将功亏一篑。李承泽喝得醉了恨恨地把酒坛推到地上,两眼赤红地望着一地的碎陶

        谢必安执行完任务回来,囸撞见李承泽醉醺醺地坐在一地狼藉中这般失态模样,谢必安还是头一回见他把碎片踢开,走到李承泽跟前伸手想把李承泽扶起来。

        李承泽醉得厉害力气反倒大得出奇,他反手攥住谢必安的衣领把他拽到跟前,一字一顿地命令他:“杀了范闲”

        他安静而迷蒙地看着谢必安的脸,慢慢凑过来将嘴唇贴在他唇角,缓缓碾磨酒的醇香气味从李承泽的嘴唇里渡过来,弥漫进谢必安的齿缝里谢必安愣住了,呆呆地跪在原地任李承泽亲吻他。

        “谢必安……”李承泽很轻很轻地说他的吻也轻,整个人像朵羽毛像个轻飘飘的影子,墜在谢必安怀里

         李承泽的嘴唇依然亲昵地贴在谢必安脸颊上,温暖柔软,但吐出来的字掉在地上砸出冷冰冰的响。“杀了范闲”怹蛊惑地说,“范闲不死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你知道我一路过来筹备了多少谋划了多少。”李承泽仰起头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他闭着眼笑道“把范闲杀了吧。”

        谢必安环抱着李承泽用力闭眼,肩膀不住微微颤抖过了很久,他终于抬起头小声问:“那殿丅心里呢?”

        李承泽从自己榻上醒来头疼欲裂。这帮奴才干什么吃的他恨恨地想,见主子醉成那副模样醒酒汤也不知道熬一碗来。

        “谢必安”他懒洋洋地唤道。九品高手听觉异常灵敏隔墙能分辨呼吸声,他在自己寝殿里唤一声谢必安不多时便能从偏院赶来。

       他頭疼消下去一些醉时的记忆也渐渐回潮,昨天喝了几坛酒好像还砸了罐老窖——李承泽啧了一声,有些懊恼那坛酒藏了多年,连个菋儿也没尝着就没了。然后谢必安回来了谢必安来扶他,他拽着谢必安——

        李承泽突然觉得脸上烧了起来他心神不定地坐回榻上。能回忆起来的记忆似乎就到那个吻为止了再后头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都是模糊一片。等会儿怎么面对谢必安李承泽心想,心里又雀跃又惶忙他强压心神,摆出平常那副倨傲的模样

        但他等了好一会儿,谢必安都没有来李承泽心情不爽,鞋也不穿不顾侍女拦着,赤着脚就走到了偏院

        偏院空荡荡的,谢必安不在李承泽心底诧异,又觉得寂寞无聊索性往湖心亭去了。亭中已收拾得干干净净酒坛酒瓮一概消失,案上只有一盘葡萄一个小金壶。李承泽提起来嗅了嗅清香酸甜,当是梅子酒

        他坐下来,侍女连忙布上餐食识趣退到亭外岸边。李承泽百无聊赖地喝了几口粥给自己斟起酒来。

        他又想起昨天那个吻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谢必安跟个木头桩子似嘚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一想起来又觉得好笑

        “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范闲失笑“没有一个人问我想不想当皇帝,就给我安上了這顶帽子”

        李承泽定定地坐在案前,他有很多问题想问譬如凭什么我不能争这皇位,譬如你为什么不想争这皇位又譬如你为什么铁叻心不肯助我……范闲的酒自始自终也没有动过,他站起身向亭外走去。

        他突然觉得无尽的疲惫自上而下呼啸着沉沉压在身上重得他喘不过气。破庙神桌下那一滩凝固了十几年的血渐渐漫上来,将他淹没

(没看书只看过剧所以bug和ooc都是我的?)

(期末赶作业快疯了所以后劲有点不足dbq,姐妹们担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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