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学生,发现大学破事杂事好多啊,很烦怎么办,我只想好好学习,出国读研,都想复读考个好大学啦

笑傲江湖大学版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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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令狐冲到达JH酒吧时,正是黄昏时分。他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看着马路对面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学校大门。斜阳的余晖洒在大门上方刻有“五岳艺术大学”六个大字的匾额上,令原本就是金色的字体更显得熠熠生辉,好似蒙上了一层高贵的色彩。这是令狐冲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端详着学校的校名,他突然发现,自己一向认为俗不可耐的金色其实也可以显得不那么做作,前提是有自然光的配合。  明天就将迎来大二的暑假了,大多数学生早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出游或是返乡的旅途,这使得平日熙熙攘攘的校门口呈现出了一种难得的落寞。对于像令狐冲这样的艺术院校学生而言,两年的时光说长不长,道短不短。如果按照大家刚进大学时的人生规划,天赋异禀的自己应该早就脱颖而出,成为某领域的希望之星了。然而残酷的事实却是,绝大多数同学成名成家、超越前辈的凌云壮志却依旧还停留在上理论课时自动浮现的无边幻想中。不知不觉升到高年级后,那些壮志难酬的青年才俊们往往习惯性地将未能出人头地的责任推给学校,不乏有人长嘘短叹,只恨自己当初未能选择更有前途的星光大道。  虽然时常感叹2年的时间算是被大学上了,但令狐冲却从没有埋怨过学校。原因很简单,因为对他而言,凭着自己当初高考时的那点分数能考上这所在S市为数不多的一本院校已经是个奇迹了。  高中时的令狐冲是个非典型的差生。和那些平日逃课、每考必挂的传统差生相比,令狐冲是一个大家公认的很有思想的学生。虽然语文考试的分数只是中等,但他对文学的理解却往往令语文老师只能不住地点头却插不上一句话,在写作上的造诣更是早就突破了中学流行的议论文,而上升到了小说的境界。此外,身为校篮球队的一员,身高平平的令狐冲往往能在长人如林的赛场上以出人意料的方式频频得分,并且凭借这一点成为了那些小个子同学的偶像。他和同学的关系也很好,虽然算不上班级的领袖,但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每当一大早需要抄作业的时候,他总为该选择谁的作业本而烦恼……  在高一高二时,令狐冲虽然偶尔会感叹生不逢时,但平淡的日子还是能时不时地给他带来些许快乐。直到高三开学的那次模拟测验,当他看到那个在全年级仅能排到D档的分数时,第一次为成绩感到了一种惶恐——在令狐冲的学校,ABCDE五个档次中的D档就意味着很可能考不上本科。  令狐冲是个内心狂傲的人,但是狂归狂,在读大学这件事上,他还是不敢马虎的。于是,一向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令狐同学决心开始认真复习了。最初他也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即使无法考上像少林大学这样的名校,但混个比较好的二本还是没问题的。然而,当他真的开始将精力投入原本不屑一顾的语数外等高中课程时,事态的发展是原本满怀背水一战的豪情和决心的令狐冲万万没有想到的。一向认为自己文科不错的他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奋斗,外语成绩不仅没有进步,反而还倒退了10名左右;引以为傲的写作能力也未能让他的语文成绩出类拔萃,依然还是不温不火的中等偏上;最头疼的还是他的老朋友——数学,虽然令狐冲在这门课上投入了所有精力的百分之八十,但结果却依然如故,在数学分数上,他的表现往往比那些优等生还要稳定——稳定在倒数前5名。最终的结果是,经过令狐冲自认为已经非常努力的两个月复习,他的模拟考试成绩依然还是D档,从全校具体名次上来看甚至还倒退了10名。  于是,一向孤傲的令狐冲开始感到迷茫,甚至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恐慌。他想不通,为什么大家公认的有头脑的自己在付出了真正的努力后,成绩丝毫不见起色。说实话,他从未想过在考大学早已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自己会考不上本科。但现在,他的成绩却让他不得不提前做好面对这个现实的心理准备。  在接下来的半年中,令狐冲的成绩终于发生了一些波动——从原本稳定的D档变为了在D与E之间徘徊。此时的令狐冲早已脱离了对成绩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对高考,甚至人生的绝望。然而,就在江郎才尽的令狐同学即将成为又一个被应试教育毁灭的炮灰时,一次不期而遇的助人为乐为他打开了一扇窗。虽然在很多年之后,令狐冲也会质疑这场邂逅为自己带来的命运转变到底是福是祸,但就他当时的境遇而言,绝对是无边黑暗中的一缕曙光。  那是高三寒假最后一天的深夜12点,令狐冲在对着一道数学题发了两个小时呆却依然毫无头绪之后,决定到外面走走。从时间上来讲冬天虽然已经快到了尽头,但瑟瑟寒风却丝毫没有要休假的意思。不过比起空对习题的挫败感,此刻的寒夜漫步对令狐冲而言已经算是一种享受了。  那天的月光很亮,甚至有点晃眼。令狐冲望着夜空的一轮明月,一种无可名状的悲哀油然而生。或许这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寒假了吧。如果考不上大学,自己会何去何从呢?会就此结束学生生涯吗?虽然从小就不爱上学,但当他想到自己的学生时代很可能只剩下半年时,突然产生了一种就要被社会遗弃的感觉。  此刻的他由自己的境遇联想到了语文课本中同样落寞的那群诗人,可还没来得及感到欣慰,又觉得自己和他们怎可同日而语,人家好歹还利用哀愁成就了不朽诗篇,而一向自命不凡的自己,竟然就要倒在高考这道坎儿上了,而且还是在一个高考录取率日益增高的年代。难道自己所谓的才智只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小伎俩……  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令狐冲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门口。在哀伤的心境中独自漫步往往只会令心情更为糟糕,正当令狐冲的悲凉心境即将达到顶峰时,一声急促而充满磁性的呼喊把他从黯然神伤中拉回了现实。  “小伙子,能帮个忙吗?”  循声望去,小区门口那盏昏黄的老路灯下,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扶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正焦急地看向自己。两人的身影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无助而惹人怜惜。  “我女儿发高烧,我勉强带着她走到小区门口,她就无论如何都走不动了。我家里人正好出差了,在这儿等了半天都没有出租车,你看能不能麻烦你背她去一下医院?”  虽然气温接近零度,但中年女子的额头上却渗出点点汗滴,而那个小姑娘无力地靠在她身上微微颤抖着,半边脸都埋入了母亲怀中。  如果是在半年前遇到这种状况,令狐冲在相助之余必然会生出一种豪气干云的气概。然而此时此刻,他在决定帮忙时却丝毫没有感到一点大丈夫救人于危难的豪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心境,就好像自己在做临终之前的最后一件善事。  不过不管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动作总还算利索。三下五除二背起小姑娘就往附近的医院跑,直跑得那中年女子气喘吁吁地一路猛追……  地段医院的急诊输液室里,不算太小的房间里只有令狐冲他们三个人,呈现出一种平日难得一见的清净。小姑娘已经靠在母亲怀中昏昏睡去,不知是不是由于发烧的缘故,粉嫩的小脸蛋显得格外红润。  刚才帮着忙活了好一阵儿,直到此时令狐冲才发觉自己的**早已被汗水湿透,一阵穿堂风吹过,那种阴冷即使算不上彻骨也够他受的了。见大局已定,令狐大侠稍稍感到了些许久违的成就感。  正当他准备起身向女子告辞时,那个女人先开口了:“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同学。对了,你也是住在我们小区吧。我家住14栋,你呢?”  “哦,没事的。我住11栋114。”  “真是不好意思,看你累的满头大汗的。快擦擦吧,天这么冷,别着凉了。”女子这才注意到令狐冲头上豆大的汗珠,连忙递过一只印有蓝色条纹的手帕。  “没事的,反正也不远,我这就回去了。”令狐冲不大愿意去接那条散发着阵阵不知名的幽香的手帕,倒不是因为腼腆,而是他觉得用完后还得再帮人家洗干净,实在是没事找事。  “拿着擦擦,外面的风不小呢。别弄到最后你也病了。”女子强行将手帕放到了他手中,坚决的态度隐约透出一股老师教育学生般的严厉。  接过手帕时,令狐冲才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中年女人。她的年纪显然已经不年轻了,这一点只需从她女儿的年纪就能估算出一二。或许是刚才太焦急,她的头发微微有些散乱,但精致的五官、端庄的神态和说话时淡淡的笑容却令她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高贵气质。尤其是她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让令狐冲第一次从听觉上体会到了什么是心旷神怡。  “呵呵,我叫宁中则。这个手帕你拿回家吧,或许在路上还能擦擦呢。我改天去你家取,反正住得近嘛。”或许是觉得令狐冲呆呆的样子有些尴尬,女子又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好……谢谢。”令狐冲回过神来,小心地将手帕放进外套口袋,匆匆走出输液室。  回家的路上,令狐冲感到先前的郁闷似乎被冷风吹走了一半。自认为颇有侠义心肠的他从小也算是一个常常助人为乐的人,但在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这种快乐似乎在上高三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新学期的第一天是元宵节。  然而对于高三的应届生而言,这一天更像是一出悲剧的序幕。经过了一天“白色恐怖”般的毕业班开学宣教后,同学们无精打采地涌出校门。傍晚的街道已然华灯初上,而令狐冲却觉得自己和这种欢乐祥和的氛围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车水马龙的街景如同背景一般存在于和他没有交集的另一个空间,唯有那惹眼的红灯笼闪烁着碍眼的红光,让令狐冲原本就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充血的眼睛更加难受。  回到家,看到父母给他留的字条,令狐冲才知道他们已经去老街那边看灯了。虽然桌上丰盛的饭菜还散发着丝丝热气,但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他无力地倒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正在播出的NBA新闻,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高一高二自己驰骋球场的身影。已经半年多没碰篮球了,如果自己不是学生了,还会继续打球吗……  “叮铃……”  一声刺耳的门铃声打断了令狐冲的胡思乱想。“他们这也回来得太早了点儿吧,难道是看见人多就及早撤回来了?”想到父母回来少不了又是一阵唠叨,令狐冲暗暗皱了皱眉头,无精打采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向门口。  随意拉开房门,令狐冲连看都没看门外就转身朝沙发走去,边走还边懒洋洋地嘟囔着:“早就说过今天肯定人多嘛,那个破灯会年年都办,有啥好看?”  “你好。”一个悦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那饱含磁性的声音虽然不算响亮,但却穿透力十足,瞬间让令狐冲不由浑身一震。回过头来他才发现,一个容貌端庄,身穿紫色妮子大衣的女人站在门口,正是前天夜里邂逅的宁中则。  迟疑了片刻,令狐冲才不好意思地将宁中则让进屋,讪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还以为是我父母回来了呢。快请进吧。”  宁中则走进屋,笑盈盈地将手中的塑料饭盒放到餐桌上,对令狐冲说道:“我是专门来谢谢你的。那天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呢。正好今天过节嘛,我多包了点汤圆,是我们老家特有的馅料,就给你和你父母送来了。”  “哦,您太客气了。其实没什么的。对了,小妹妹没事了吧”。  “烧已经退了,真是多亏你了,才能及时送到医院。”  “没关系的……哦,快请坐吧。”令狐冲不常接待客人,一时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宁中则道声谢,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令狐冲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倒茶,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今年读高中还是大学?”  “高三。”令狐冲将茶杯放在宁中则身前的茶几上,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哦,那可是人生第一个重要的阶段呢!怎么样,准备考哪所大学啊?想学什么专业?”  “呵呵,能考上个二本就不错了,现在哪有心思想什么专业?”令狐冲无奈地苦笑。  “啊?呵呵,怎么那么谦虚啊?是不是成绩不理想?”宁中则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独特的微笑,似乎对令狐冲这样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令狐冲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话。  “现在读的是文科还是理科?”  “文”。  “呵呵,一定是被数学折腾得够呛吧。你们文科生在考试上的确挺吃亏的,语文和外语再好也比不了人家数学物理拉分数啊。”宁中则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  “呵呵,可惜我语文外语和政治的成绩也不怎么样?”令狐冲的眼神飘向窗外,刹那间仿佛呈现出一种死囚在被执行死刑前的淡定。  “那……你有什么特长吗?或者说如果能选择,你最想读什么专业?”略一迟疑,宁中则继续说道。  “特长倒是没有。以前也就爱写写小说、打打篮球什么的。不过写小说当不了饭吃,我的篮球水平也远未达到体育生的标准。”说到这里,令狐冲的眼中终于闪现出了年轻人常见的光彩。  “哦?写小说,那你文字功底一定不错,思维也很丰富吧。如果你愿意的话,能把你写的东西发给我看看吗?或许我能帮到你呢。”  听了这话,令狐冲一下子有点发懵。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能帮自己什么,她总不会是出版社的吧,能直接将自己变成像韩寒那样的文学新秀?虽然脑中胡思乱想着,尽管他从心底根本就不敢对宁中则的话抱有任何可能让自己更失望的希望,但令狐冲还是拿出纸笔记下了宁中则的邮箱。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延续着高三上半年的“白色恐怖”。令狐冲每天继续如同行尸走肉般地上学,依旧呆呆地听着老师讲的那些虽然是汉语却如同天书一般的知识点,照例情不自禁地望着教室的窗外,回忆19年来作为学生的点点滴滴……  直到3周后的一天傍晚,当令狐冲抱着怀旧的心态查看邮箱时,宁中则的一封邮件如同天外飞仙一般突然降临。  你好,首先还是要再次感谢你那天的帮助。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看你发来的小说,坦率的说,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小说的写作  技巧虽然算不上老道,但是你所虚构的世界和价值观都很有创意。  哦,对了。两次见面我都忘了好好介绍自己一下。我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了,希望你还没  忘记啊。我是五岳艺术大学影视艺术学院的老师,现在主要是教编剧课程的。其实你的写作  技巧或许更适合往编剧发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自己在文学上的天赋尝试用到影创作上,  我个人觉得你大有希望。我建议你可以试试影视编导这个专业,这个专业算是艺术类特招的  专业,虽然需要参加专业课考试,但文化分要求不高,对你偏文的情况应该很合适吧。下面  是我们学院的网站  http://www.  网站上有报名方式,你好好考虑考虑,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到我家来找我,就在14栋111,  平时晚上都行。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下次一定记得告诉我。  祝顺利。  宁中则  .  令狐冲将这封邮件反复读了好几遍,编导这个词在他脑海中汇聚成一种虚无缥缈的映  象,感觉和自己的生活是那么遥不可及。说实话,当时令狐冲能在脑子中记住的电影不超过  10部,对于影视艺术这个概念可以说完全是个零。中学时的他虽然有些才气,但一向不屑  于参加学校的那些文艺活动。在他看来,舞台上那些歌舞升平的景象实在是浪费时间的体现。然而,毫无基础的自己能和艺术这个词汇挂上钩吗?  很多年以后,令狐冲总是希望能够回忆起自己在作出报考五岳艺术大学的决定时,到底  想了些什么。然而,追忆的结果却是一片空白。不过当时怎么想的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  是令狐冲报了名,参加了艺术类考试,并且最终有惊无险地踏进了五岳艺术大学的大门。  不过能够得到被录取的结果还是有一段小插曲的,五岳艺术大学华山影视学院的编导专  业原本只招25名学生,而令狐冲仅仅考了26名。正当传说中最悲催的囧事即将在他身上发生时,奇迹出现了。由于一个本来同样悲催的考生考了27名,但却因为是五岳艺术大学的名誉教授余沧海的儿子而必须被照顾录取,排在他前一名的令狐冲幸运地沾了光,也被连带录取了进来。  关于令狐大侠的高考事迹终于告一段落,而他对于高考最后的记忆是在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当送喜报的邮递员按响门铃时,已经心灰意懒准备另谋他路的他最初竟然条件反射似地说邮递员走错了门儿。  
    天色随着令狐冲的回忆渐渐暗了下来,酒吧里迷乱的灯光取代了余晖带来的那抹亮色。  令狐冲并不是一个喜欢坐在这种貌似会有**发生的地方想入非非的人。此刻的他是一场约会中先到的那位,而他等的人,就是在两年前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那次经历中,自己背着上医院的那个小姑娘——宁中则的女儿岳灵珊。  自从考入五岳艺术大学华山影视学院后,宁中则总会有意无意地给他一些参与自己项目的机会。而令狐冲也就很自然地能够经常出入老师的家中,并顺理成章地得知了她的另一个身份——华山影视学院院长岳不群的夫人。不过说实话,令狐冲从心底对平日严肃刻板的岳不群只有敬畏,绝无巴结之心,倒是对善解人意的宁中则,全然是发自内心的亲近。至于他们的女儿岳灵珊,令狐冲自然不会反感白得一个聪明漂亮又活泼开朗的小妹妹。  出身书香门第的岳灵珊平日总是笼罩在父亲的威严下,但生性外向的她却和大多数青春期的少女一样,向往着繁重学业之外五彩缤纷的世界。令狐冲的出现无疑为交际圈并不广泛的岳灵珊架起了一座通向单调的中学生活之外的桥梁。  虽然不像偶像剧中的小白脸们有着精致的五官,也不属于那种才气逼人的所谓精英,但令狐冲言行举止中的那种洒脱却令他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再加上当年急人之危的义举,令岳灵珊的亲近之感油然而生。两年来,每次在老师家中遇上,令狐冲都会和小姑娘聊上一阵儿。久而久之,腼腆的交谈演变成了无所顾忌的畅所欲言。令狐冲会绘声绘色地描述专业课上又看了哪部精彩的电影,外出采风中又有哪些不同寻常的趣事;岳灵珊则会告诉他班上又有哪个傻小子给自己写情书,**老师出的一道题又难倒了多少人……  在父母的影响和令狐冲的言传身教下,岳灵珊在高考时也选择了五岳艺术大学的编导专业。此刻虽然尚未拿到录取通知书,但考试时良好的发挥,再加上身为教工子弟的加分,足以令她感到顺利入学只是时间问题。而身为大哥哥的令狐冲,顺理成章地必须得满足小妹妹在这个可以名正言顺地疯狂一把的暑假中的第一个愿望——陪她去酒吧体验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夜生活。  令狐冲其实并不喜欢酒吧之类的场所,在他看来,那里的音乐虽然动感十足却更显嘈杂,顾客尽管青春靓丽却大多俗气,还有那些能让不少人********的酒精,往往令他从胃里一直难受到脑袋上。不过既然小师妹选择了自己作为第一次体验夜生活的伴侣,身为未来的学长怎么着也得舍命陪美女了。不过他还是选择了环境相对优雅些的学校附近的酒吧作为约会地点,至少,这是为数不多的自己还算熟悉的夜场。  想到岳灵珊,令狐冲的脸上不禁浮过一丝笑意。都说女大十八变,虽说离初次见面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但在令狐冲的心里,小师妹在这两年中却完成了从小朋友到大姑娘的转变。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感到和岳灵珊在一起时,有点儿像是一对尚处在**中的恋人。的确,岳灵珊算是个标准的活泼型美女,她的开朗和率真会拉近她和任何男生的距离,也很容易令任何男人想入非非。  正当令狐冲独自享受着回忆的快乐时,一阵嘈杂将他拉回了现实。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吧台边,一个一身名牌休闲装的高个男子正似笑非笑地和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女孩儿纠缠不清。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女孩儿说话时面颊绯红,微弱的声音透着慌乱。  “呵呵,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这身上可怎么办啊?你知道吗,我待会儿可得见一大客户,你把我这弄得跟叫花子似的,你让人家怎么看我?”高个子一边指着浅色休闲衬衣上被酒水染成红色的斑痕,一边作出一副焦急的模样。  “那……那怎么办啊?要不我帮您拿去洗?”女孩儿焦急地问道。  “洗?来得及吗?人家可是马上就要到了!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要是因为这个给人留下坏印象而黄了这单活儿,那损失的可不是个小数目呢!”高个子越说越来劲,仿佛真的将因此错过一笔大买卖。  “那怎么办啊?我……这……”女孩儿已经有点儿手足无措了。  “你让我想想……”高个子故作思考状,扫向女孩儿的眼神却依然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意,“要不这样吧,你坐我这儿,待会儿我的客人来了,你陪着喝几杯。人家看你这么漂亮的美女在,也就不会生气了。到时候我生意成了,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  “啊……怎么能这样啊?我是服务员,不能陪酒的。”女孩儿似乎也察觉出了来者不怀好意,声音虽然透着羞涩却语气坚定。  “这怎么能算陪酒呢?何况,小妹妹,你惹的事儿你就得负责。难道要我叫你们老板出来给你做做工作吗?”高个子不依不饶,搬出叫老板这招儿。  “你……你怎么这样……”女孩儿小脸涨得通红,欲转身离去。  “哎,妹妹,别走啊。这事儿还没说完呢!”高个子一把抓住女孩儿的手,嬉皮笑脸地上前挡住去路。  女孩儿转身的一刹那,令狐冲突然觉得她很面熟。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好像是比自己低一年级的恒山女子学院的学生,一年前自己曾经去拍摄过他们班的活动,有点儿印象。原本令狐冲并不是一个喜欢见义勇为的人,但这事儿扯到自己认识的人身上,那可没法再坐视不管了。最关键的是那姑娘转过脸时,目光正好扫到自己这边,没准儿已经认出了这个学长。  “喂,怎么回事儿呢!你拉着人家小姑娘干什么?”令狐冲鼓足勇气站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  “呵呵,哟,你算干嘛的。老子在教这姑娘怎么做人做事儿呢!有你什么事儿!”高个子似乎有些意外,却依然中气十足。  “看你长得高高大大的,欺负人一小姑娘很有面子吗?她是我们学校的,我就管了这事儿了!”面对一看就知道是在外面混社会的高个子,令狐冲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但此时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  “哈哈哈,英雄救美!小子,看你一副呆头鹅的傻样儿,好好回去做你的好学生吧,毛儿没长全就出来学人家逞英雄?别弄得自己下不来台!”高个子松开女孩儿的手,轻蔑地用余光扫了令狐冲一眼,冷笑着说道。  “我就管了怎么着吧!你到底要怎么样?”令狐冲又上前几步,将女孩儿拉到自己身后。  “我可没想怎么样啊?只是给小妹妹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嘛。”高个子笑道。  “人都说了,大不了给你洗干净,你在这儿耍什么无赖?”令狐冲义正言辞地说道。  “哈哈哈,有意思啊!行,你要当英雄,老子给你个机会。”高个子将似笑非笑的脸转向吧台里的调酒师,“第一排的全都拿过来,再来两个杯子!”  “先生,您这是……不用这样吧?”调酒的小伙子惊愕而尴尬地看着他,手上却没动。  “废什么话,还怕不给钱吗?”高个子从兜儿里掏出皮夹,将一叠百元大钞摔在吧台上。  调酒师摇了摇头,将酒柜第一排放的五六瓶酒和两只小酒杯放在桌上。  “小伙儿,这两个小杯子算干嘛的呀?拿那种!”高个子将小杯子挪到一边,指了指酒柜下面放着的一排喝啤酒的大扎杯。  调酒师无奈地将两个大杯子递了过来,退到一边。  “小子,今天哥哥就让你长长见识!”高个子回头看了令狐冲一眼,随即将大大小小的酒瓶中的酒分别往两个大扎杯中倒,转眼间两个空杯里都注满了五六种令狐冲根本叫不出名儿的不同种类的酒水。“怎么样?你要是想替这小美女陪老子喝,那也成!你要能把这些一口气喝了,今儿什么事儿都算没有!”  令狐冲看着满满两大杯尚未完全融为一体的酒精溶液,胃里不禁有种往上泛酸水的感觉。他此前喝过的酒只有红酒和啤酒两种,记忆中从未超过一瓶的量。虽然儿时的令狐冲也曾幻想过中国古代的那群诗人在美酒的作用下文思泉涌的状态,但他对酒的全部兴趣在他第一次被迫吹掉一瓶啤酒的那个晚上就已经丧失殆尽了。他也实在想不通平日里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的那些所谓精英在酒场上怎么都会是那么一副丢人现眼的熊样。  不过尽管心里发毛,令狐冲却并未慌乱,他把头扭向一边儿,冷冷地回应道:“你说喝就喝?凭什么啊?”  “哈哈哈,我就说嘛,还是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朋友啊。男人就得有担当,连点儿酒都没胆儿喝,还他妈装什么英雄!真是笑死我了!”高个儿似乎看穿了令狐冲的酒量,直接来了个激将法。  从内心而言,令狐冲宁愿像孙子似的一溜烟跑了,也不愿去喝那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但问题是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聚过来看热闹,其中自然不乏五岳艺术大学的人,更重要的是恒山女子学院的那个小学妹正无助地看着自己,自己这个做学长的怎么着也得顶住了。  令狐冲冷哼一声,双手举起那杯超重口味的混合鸡尾酒就往肚里灌。然而才刚刚入口,一阵儿说不上是辛辣还是苦涩又似乎带着点儿发霉水果的混合味儿就令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将口中的液体吐了出来。  “小子,这几瓶酒的钱可够你吃一年食堂的!你是想拿你一年饭费来买单还怎么着啊?”高个子哈哈大笑。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和口哨声。令狐冲抬起头看着高个子,突然感到一只滑嫩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前臂,转过头去正对上那女孩儿慌乱的眼神。他心一横,一把抓起杯子就一股脑灌了下去。那说不出来的味道随着下肚的液体似乎在慢慢淡化,但胃里的翻江倒海却远比味觉的折磨更加难受,他强压了几次才将顷刻间就会从消化道逆流而上的酒水控制在腹中。  “哟,小子,不错!哈哈哈,孺子可教啊。记住哥哥给你上的这一课!”高个子依旧一脸的轻浮,他微微尝了一小口他身前的那杯酒,脸上故意露出痛苦的神情,随即转身对调酒师说道:“我这杯你要有兴趣就是你的了!刚给你的钱不用找了!”  看着高个子扬长而去的身影,令狐冲想说些什么,可只感到腹中波涛汹涌,什么也说不出来。在高个子消失在他视线中的那一刻,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一肚子混合酒精溶液连带着中午的鸡腿饭倾泻而出。也不知道吐了多久才起身,一阵头晕脑胀袭来,令他不得不靠在吧台上。  “令狐学长,你没事儿吧?”女孩儿扶着他的手,关切地问道。  “快扶他去那边坐会儿吧!这一大杯下去,没直接挂掉就算不错了!”调酒师对那女孩儿说道。  令狐冲被女孩儿扶到,确切地说是拖到了一张双人的座位上斜躺下。此时他的头已经由晕转变为疼,屋顶迷乱的灯光在他眼中显得那么模糊,就如同摄影课上最令他陶醉的小景深效果。耳边似乎回响着女孩儿柔弱的声音,却实在无法辨别在说什么。他想坐起来,却感觉浑身使不上半点儿力气,就连眼皮也不听使唤地合了起来。嘴巴似乎也不是自己的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恍惚中,感觉好像迎面吹来一阵冷风,自己似乎迎风飞了起来,过不了多久却又重重栽倒在地面……  令狐冲是在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中醒转的。  这种在如今这样浮华的时代里已经难得一闻的天籁之音让他以为自己身处梦境,直到眼睛感受到了穿过眼皮的强烈阳光,才不情愿地缓缓睁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橙色的屋顶,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房间中的所有物件儿似乎都是暖色调的,除了正对他的一张大幅写真——虚化的竹枝后,一张清秀的少女的脸庞,发丝被风吹得有点散乱。  令狐冲走出这间女生的闺房,正撞上昨夜在酒吧中遇到的女孩儿迎面而来。  “令狐学长,你起来了。好点儿吗?”女孩儿的声音依旧柔弱。  “呵呵,还好吧……这是哪儿啊?昨天……后来怎么了?”  “这是我家,昨天你喝多了,在酒吧一躺下就起不来了。到了好晚我实在没办法,才打车先把你带回我家休息的。”  “啊!你家!”令狐冲这才反应过来,向女孩儿身后望去。“那你……你昨天怎么和你父母说的啊!”  “哦,我爸经常不在家的。我不上学的话几乎都是一个人住。”  “哦,呵呵,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一晚上。昨天我一定很狼狈吧。”  “没有啦……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给你添那么大的麻烦……”  “哪有啊……呵呵,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是恒山女子学院的仪琳,你肯定不记得我了,去年迎新晚会你过来给我们录像的。”  “哦,我就说吧,挺眼熟的。有印象……有印象,我记得你是不是还唱了首歌来着?”  “呵呵,那是我们班的仪清唱的。”  “哦……呵呵……”令狐冲傻乎乎地挠着依旧有点晕乎的脑袋,一下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讪笑着。  “要不……我给你找块毛巾洗把脸吧?”或许是有些尴尬,仪琳转身向另一间房走去。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今天没课了,我回去洗洗继续睡,不用麻烦。那我就先走了吧,你肯定也没睡好,赶紧休息吧。”令狐冲拉住她,随即朝大门走去。  “哦,真不用洗洗吗?”仪琳回身看向灰头土脸的令狐冲。  “真没事儿!呵呵,我们男生没那么讲究。有时候在宿舍啊……哦,呵呵,不和你说这些了。”令狐冲突然意识到对一个并不熟悉的学妹似乎不该肆无忌惮地暴露太多男生宿舍那些早就公开的破事儿。  “那就先走了,下学期见罗。”打开门,令狐冲回身朝仪琳摆了摆手。  仪琳呆呆地看着他晃荡着走出门的身影,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也只是机械地说了声“再见”。  艳阳高照,屋外的滚滚热浪似乎试图彻底将令狐冲唤醒。他从裤兜儿里掏出手机,已经是下午一点了。然而比起火辣辣的阳光,更能让他瞬间清醒的是手机上显示的岳灵珊的N个未接来电。  第一次和小师妹在岳家之外的约会就这样泡汤了,而且还是自己放了人家鸽子。想到小丫头在陌生的酒吧中一遍遍打着自己手机的情形,令狐冲的冷汗几乎都要流了下来。他赶紧按下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但直到对方彩铃中的歌都快唱完了也没听到岳灵珊熟悉的声音。他又一连打了好几次,直到最后一次才听到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回应。原本没剩多少电的手机很快就彻底暗了下来。在那一刹那,令狐冲甚至有种想直接冲到岳灵珊家的冲动。  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回到宿舍,令狐冲连上充电器后立刻将在路上斟酌了无数遍的短信发了出去:  灵珊,昨天实在不好意思,我一个朋友有急事儿就赶过去了。手机忘在了酒吧,今天早上才拿到。这回是我不对,你说怎么弥补都行。  接下来的几天,令狐冲每天都例行公事般地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平日一向嫌烦的手机铃声在此刻竟然成了他最渴望听到的天外之音,然而每一声铃音响过后显示的号码却一次次让令狐冲的期待落空。直到第三天的傍晚,令狐冲正在无精打采地为一盒泡面烧水时,岳灵珊突如其来的短信让他头上的热汗瞬间变成了冷汗:  你那天和那么漂亮的朋友有什么急事儿啊?真没想到你居然骗我!  令狐冲呆了半响,才赶忙拿起手机拨了岳灵珊的号码。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这几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关机的回应。  
    一周后的一个傍晚,令狐冲草草吃过晚饭后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此刻他的心就像他快速按动遥控器的手指一样不安宁,这些天他几乎天天给风清扬发短信,不过老头子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复他了。对令狐冲这样的影视专业学生而言,比起在岳不群的带领下去拍摄那种一板一眼、毫无创意,还得听政工干部指手画脚的专题片,风清扬的作品能带来的不仅仅是专业和思维上的启发,更令人心动的是他简历上的那一堆国际电影节的奖项。  正胡思乱想着,风清扬的电话居然心领神会般地来了。令狐冲飞快地抓起手机,用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喂?风老师吗?”  “诶,是我。你最近一周有时间吗?”  “有啊!”  “我明天一早去云南丽江拍个片子,这回就我一个人,你要愿意的话我和他们说下,带你一起去,给我搭把手吧。”  “明天?那么急啊!”  “呵呵,拍摄对象临时有点变化,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吧。”  “没事,可以的!可以的!”尽管在答应的同时脑中闪过了岳不群项目在本周的拍摄计划,但令狐冲依然坚定地向风清扬表示了强烈的意愿。  “行,明天早上七点机场一楼大厅见!”  “诶,风老师,那关于拍摄的情况您今晚发我资料看看?”  “明天飞机上说吧。你收拾一下,明天别迟到啊!”  放下手机,令狐冲觉得有点儿懵。当先前的期待瞬间变为现实时,兴奋中自然生出些许紧张。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身份证、银行卡、笔记本、充电器,当然还有那一堆今天不得不洗,还得祈祷夜里不下雨才能干的脏衣服。最后一件事当然是编个故事发给岳不群,告知自己本周无法参加项目拍摄。  飞机缓缓离开跑道,驶向阳光过分充足的天空。  令狐冲突然觉得脑袋有点儿发晕,倒不是因为晕机,他以往乘坐航班的次数早就数不过来了。而是昨天一夜的辗转反侧,连他自己也搞不清前晚究竟有没有睡着。  “怎么样?昨天没睡好吗?”风清扬似乎对他的黑眼圈儿有所察觉。  “呵呵,没事儿……”令狐冲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你是要睡会儿,还是我现在给你讲讲待会儿拍摄的情况?”风清扬问道。  “没关系,您现在说吧。”令狐冲强打起精神,将瘫在椅子上的身子坐了坐直。  “好吧。这回咱们的拍摄对象也算是你的一位老校友啊。”风清扬笑道。  “哦?是吗?”令狐冲有些诧异。  “恩,他是上世纪末毕业的。当年可是你们学校音乐系出了名儿的才子啊!呵呵,这家伙最先也选择了留校任教,可是心思啊,还是不安分。受不了学校那套陈词滥调,辞了职自己搞乐队,当年在S市也算小有名气。可惜那时终究还是年少轻狂,一次演出后因为酒吧老板拖欠报酬,双方起了冲突,一怒之下他和同伴就将那人打成重伤了!”风清扬淡淡叙述道。  “那后来呢?”令狐冲听得入了神。  “判了五年!”说到此处,风清扬神色黯然。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监狱里的五年不算长,但足以让任何人毁一辈子。出狱后,他心灰意懒,离开了S市,做起了流浪歌手。前些年听说丽江是流浪歌手的天堂,他就去了那。结果在那居然遇上了当年一起打架,比他少判几年的同伴,就一直留在了那儿。”  “呵呵,真是一部完美的剧本。”令狐冲笑道,“那您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呵呵呵,你的这位校友叫刘正风,他当年离校办乐队时我正好刚刚开始拍纪录片,就拍过他们一段时间。后来他出狱后,我在丽江拍摄另一个片子时偶然又碰上了。”  “这题材真牛逼!简直具备好莱坞元素!”令狐冲兴奋道。  “牛逼?呵呵……”风清扬淡淡笑了笑,“等你到那真正拍起来的时候,或许就不是这个感觉了。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回我去丽江有另外一个推不掉的拍摄,所以,你得独立拍摄他们俩一周时间。”  “啊!”令狐冲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个人拍?”  “对啊,我要去拍的是一个企业的专题片,这回你的所有费用也都是他们负担的。拍摄刘正风他们这样的片子是完全由我自筹资金的,说白了,就是没人投钱!明白?”风清扬说着,从口袋中掏出几张写满字的A4纸递给令狐冲,“你看看我写的拍摄要点,一会儿有问题问我。我先眯一会儿。”  接过布满鬼画符般的文字的纸头,令狐冲的脑袋一阵发懵。他强迫自己将纸上的字一一记下,提纲简单的就像王家卫的剧本,只是罗列了几个拍摄日需要拍摄的一些场景,甚至连一份完整的行程单都算不上。其实令狐冲也并非第一次独立拍摄了,但仅凭自己一人就去替代已在行业内声名在外的风清扬拍摄,的确令他心中的那股跃跃欲试转化成了惴惴不安。然而紧张却未能挡住浓浓睡意,他此刻只感到眼皮打架,不知不觉中仿佛踏入了彩云之南的青山碧水间……  当令狐冲再次睁开眼睛时,飞机已经再次滑行在跑道上了。风清扬打了个哈欠,叫声“好嘞!到啦!”,便招呼着令狐冲收拾行李,准备下机。两人随着人流匆匆走入机场大厅,在如鸭子般伸长脖子、高举着接站牌的人群中寻觅着“风清扬”三个字。  随着声若洪钟的一声“风老师”,一个满面红光、结实健壮的汉子突然闯入了二人的视野。风清扬略显意外地笑道:“张科长,呵呵,你怎么亲自来啦?”  “风老师为了我们公司不远万里而来,我这来接一下算啥嘛?”张科长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接过风清扬的大旅行箱,“走!风老师,照您的吩咐,两辆车都在外面儿等到起的!”  “添麻烦了!呵呵!”风清扬笑呵呵地道声谢,转头对令狐冲说道:“令狐,我今天中午会和他们公司的老总碰面,可能下午就会去其他的城市准备拍摄了。我让他们派人送你去丽江束河古镇的客栈,安顿好后,今晚你按我写给你的时间地点去找刘正风,今天他有一个个人演出专场。时间紧了点儿啊,辛苦你了,呵呵,不过这儿可比S市那个大蒸笼凉爽多了!”  令狐冲一边答应着,一边随着风清扬走出大厅。云南不愧为中国乃至世界气候最宜人的地区,虽然正值晌午,但不时吹来的习习阵凉风依然令他感到如同瞬间走进了秋季。心旷神怡的感受再加上飞机上恢复的精力,如同给早些时候还迷迷瞪瞪的令狐冲打了一剂强心针。  大约一个小时后,令狐冲顺利到达了束河古镇的衡源客栈。送他的司机带他走进二楼一间古香古色的客房,告诉他这些天的食宿费用都和老板商量好了,让他只管安心拍摄就是。送走司机,令狐冲开始打量起自己的临时住所。房间虽然远谈不上奢华,但布置却和内地的星级酒店截然不同。民族风情的木刻雕纹布满每一件木质家具,床头的一束叫不出名字却清香扑鼻的鲜花令人心旷神怡,最让令狐冲感到兴奋的是那扇古香古色的菱形木窗,推开窗户,远处的田园山色尽收眼底。  一边感叹着云南同胞的享乐主义,一边躺在床上咬着刚刚司机特意准备给他充饥的米饼。阵阵清风拂面,让令狐感到了一种在S市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舒心。或许人生原本就该少些纷繁,在一缕清风中品味粗茶淡饭,往往胜过站在琼楼玉宇般的舞台中央……舒适的气候和旅途的劳累很快让令狐冲打起了瞌睡,半梦半醒间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拉回了现实。  风清扬的电话不期而至。  “令狐,都安顿好了吧?”  “一切顺利,风老师!”  “恩,我这边儿日程安排更紧了,原本我还打算抽空去你那看看,现在恐怕也不行了。”  “啊?呵呵,这个……对了,风老师,您写给我的提纲有好些地方不大明白呢。”  “没事儿,你就当练练手,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刘正风是个很容易接触的人,现在虽然时过境迁,估计也还是那样吧。他电话我好像忘在S市了,你按我写给你的时间地点去吧,应该没错儿!好了,先这样,有事儿电话啊。”  令狐冲呆呆地拿着手机,突然觉得风清扬的行事方式简直就和他的姓一样,风风火火,随风而至。从裤兜儿里翻出风清扬留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20点,落雁小筑。  一看手机,竟然已经晚上六点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居然从中午睡到了傍晚。梳洗一番,再收拾好摄像器材,又过了半个小时。好在客栈管饭,令狐冲让服务员下了一碗云南最普通的米线,就匆匆解决了晚餐问题。  下午七点的束河古镇,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候。色彩斑斓的各种工艺品在斜阳下熠熠生辉,游人和当地居民身着异域华服穿梭在精致的小巷中,会令那些逃离大都市的驴友产生一种穿越般的幻觉。  束河并不算大,令狐冲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落雁小筑的位置。这仅仅是一个在丽江常见得不能再常见的小酒吧,屋内只有十几平米,吧台和四散的座位算在一起也只能容纳二三十人。这令在S市时常拍摄大型晚会的令狐冲不禁有些诧异,堂堂五岳艺术大学音乐系的前辈如今竟然落魄到这种境地。  或许是为时尚早,吧内还没什么人。一个留着披肩长发,一脸沧桑的中年汉子坐在面向吧台的座位,调试着一把吉他。和他背靠背的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坐在另一张桌子前,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除此之外,就只有吧台后的一个年轻姑娘忙着玩儿手机。  令狐冲走到那姑娘身前,问道:“请问刘正风先生到了吗?我是……”  似乎和手机那头的正聊到**,姑娘看也没看令狐冲,只是朝着那两个客人一努嘴。  令狐冲回身走到长发汉子身前,恭恭敬敬地问道:“您好,是刘老师吗?”  长发汉子缓缓抬起头,看了令狐冲一眼,又默默摇了摇头。正当令狐冲一脸尴尬地伫立当场时,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长发男身后传来:“是令狐吧,来来来,这边儿坐。老风都和我说了。”  令狐冲循声望去,只见长发男身后那个微胖的中年人擦了擦油光水滑的嘴,正朝自己招手呢。说实话,令狐冲怎么也无法将风清扬口中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那个上世纪文艺青年和眼前的这个中年胖子联系在一起,在加上他一副落魄的吃相,和平日里那些衣冠楚楚的音乐演奏家简直就是来自两个世界。  令狐冲将器材放在桌下,在中年人对面坐了下来,“您是刘老师?”令狐冲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啊。呵呵,是不是有些失望啊,在S市见惯了大场面,没想到千里迢迢来拍我这个貌不惊人的校友吧?”刘正风笑道。  “没有,没……”令狐冲有些尴尬。  “哈哈,没想到老风还后继有人了,你是他徒弟?”  “不是,我也是偶然认识风老师的。呵呵,还有您。你们都算是我校的老前辈啊。”  “哦?五岳艺术大学?呵呵,你也是新闻系的?”  “不是,我是编导系。”  “编导?不错不错,果然是发展壮大了啊。我在那时,好像还没你们编导系呢。对了,现在你们老师有谁啊?”  “我们院长是岳不群,还有教编剧的宁中则老师,封不平是教剪辑的,他们好像是最早留校的吧。”  “哈哈哈,岳不群!这家伙,最后居然还是把宁大美女给搞定了啊。要知道,那会儿垂涎宁中则的男生可不止他们文学系呢。”  “是呀,宁老师即使现在依然是我们心中的女神呢。对了,她女儿今年也考进我们学校的编导系了。”  “恩,真快啊。一晃都那么多年了,如果当年没有离开,我也是你们的老师之一呢。”刘正风点燃一支烟。  透过烟雾,刘正风面部的轮廓变得模糊。不知怎么,令狐冲此刻只觉得他油光润滑的脸上透出一种饱经沧桑后的淡然。  “哈哈哈,就你还老师呢!教的你们学生都和你一样反动吗?”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人步入酒吧。  “老曲,你小子就没有哪天不迟到的。我都吃完了。”刘正风笑着让中年人落座,向令狐冲介绍道:“这是我搭档,也是当年和我一起疯的老伙计,曲洋!”  曲洋笑嘻嘻地坐下,一把抓过刘正风身前的啤酒,喝了一大口,笑道:“老刘,这回行啊,你小子还专门请S市的朋友来撑场面。”  “哪里哪里,是风老师让我来学习的。”令狐冲赶忙道。  “风清扬?老刘,就是当年拍过我们那个家伙吧?”曲洋转头看向刘正风。  “算你小子记性好。人现在可是知名纪录片导演啊,不比咱俩一事无成,哈哈哈……”刘正风拍拍曲洋的肩。  “哈哈哈,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新锐导演都成老头了吧。我倒无所谓,可惜你老刘当年可是S市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在你们学校青年教师里也是数得着的角色,就这样被咱给拉下马了,哈哈哈。”曲洋又喝了一大口酒。  “才子?令狐,你看我像才子吗?嗯?”刘正风转向令狐冲,笑问。  “啊?”令狐冲正听着二人的神侃,一下没回过神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刘正风。  “哈哈,不闲扯了,对了,小伙子,你吃了饭没?”刘正风似乎突然想起令狐冲毕竟还是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吃过吃过,不用管我的。要不您二位赶紧准备演出吧,我也去调试一下摄影器材。”觉得自己夹在二人中间有些尴尬,令狐冲决定先拍起来,慢慢再寻找切入点。  刘曲二人也不和他客气,起身和那个服务员一起布置现场。  束河古镇的8点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落雁小筑里很快就挤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游人和追求自由的浪子。刘正风和曲洋的音乐在众多依靠吉他唱响心声的流浪歌手中可谓独树一帜,他们的乐器是琴箫的组合,为了避免传统乐器声相的干涩,还在现场同步播放事先备好的钢琴曲。  几首原创的曲子下来,驻足欣赏的客人越积越多,小小的酒吧已经如沙丁鱼罐头般被填塞的满满当当。最后豪爽的纳西族老板直接在酒吧门口燃起一团篝火,将扩音设备搬到了室外。悠扬的曲子飘荡在边陲小镇的天际,刘曲二人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中,游人和当地的居民穿着少数民族的靓丽服装闻声起舞,令狐冲只觉得一时间恍若身处世外桃源般的畅快,直到一曲散罢,令狐冲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连摄像机都忘了打开……  享受的时光总会显得短暂,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令狐冲看着摄像机取景器,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涌上心头。自从接触专业以来,拍摄演出的机会可不算少,但真正能打动他的表演却屈指可数。刘曲二人这场远算不上正式的音乐会却带给了他久违的感动,的确,镁光灯铸就的舞台即使再耀眼,也远及不上天籁般的意境。  突然,透过取景器,令狐冲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随着熊熊篝火后远去的人群一闪而过,正是日思夜想的岳灵珊。但当他起身再向人群望去时,却倩影却如同幻觉般再难觅踪影。正当他怀疑真的是自己看错时,岳灵珊在不远处的一座石桥上再度现身。小姑娘一身纳西族装扮,更显少女的曼妙身姿,正和她身侧一个身材挺拔的男生说笑着。桥并不远,如果令狐冲追上去必然能见到小学妹,但他在此刻却突然觉得自己和岳灵珊的距离在这短短几天之内竟然就像一根坏了的弹簧,拉开就回不去了。  三天后,衡源客栈令狐冲的房间中,刘正风和令狐冲就着一壶普洱聊着天。这是令狐冲在束河的最后一晚,明天一早他就将和风清扬一同返回S市。说实话,这三天的拍摄令狐冲脑中一团乱麻,寻像器中看到的画面不时和岳灵珊以及那俊俏男生的背影重叠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  “呵呵呵,令狐,怎么兴致不高啊?是不是看到我这前辈混得太落魄了,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上世纪末的才子相差太大了?”刘正风慢慢嘬了一口茶,笑道。  “没没没……可能有点儿水土不服吧。”令狐冲悻悻道。  “呵呵,我怕是你回去那么热才要不服呢?哈哈哈。”  “是啊,这几天在刘老师这儿气候宜人,又能听到天籁之音,真是比回去不知强多少倍!”令狐冲回过神,也学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那如果一生都在这里,你觉得怎样?”刘正风笑问。  “一辈子……呵呵,我不知道……”令狐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有些发愣。  “哈哈哈,我随便瞎说的。你正是最好的年华,怎么能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般呢?”刘正风说着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一张光盘,递给令狐冲,“相见即缘,这张光盘是我和老曲这些年瞎玩儿录的,留个纪念。”  令狐冲连身称谢,恭敬地接过,只见光盘封面印着“笑傲江湖——曲洋刘正风音乐作品留念”几个篆体字。  
    转眼间回到S市已经好几天了。  生平第一次打着名宿旗号拍摄纪录片的令狐冲在浑浑噩噩中草草结束了丽江之行。说实话,他不止一次后悔未能百分百投入其中,更惋惜没能和刘曲二人天南海北地多聊聊。好在风清扬忙于那个企业专题片的制作,一时顾不上看他拍摄的素材,也就让他不致于这么快暴露自己此行的碌碌无为。让他更为烦躁不安的,还是那晚岳灵珊和她身旁的那个身影。不知怎么,回来之后他无数次想拨打岳灵珊的电话,但每次手到按键边儿,却如同同极相斥的磁铁般再难按下去分毫。  在令狐冲看来,自己从小到大都绝对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虽然生长在南方,但骨子里却透着北方爷们儿的豪爽。至于对待小姑娘的态度,他和身边那群青春正当时的同龄人有着近乎截然相反的表现,基本可以用四个字概括——敬而远之。  中学时代,日复一日听着几乎听不懂的数理化已然让自己心力交瘁,再加上放学篮球队的训练,哪儿还有功夫和那些同自己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女生多接触。而到了大学时代,身旁一群浓妆艳抹的同学更是令他从心底生出一丝不屑,除了作业上必须的合作,在生活中的交集仅限于班级活动必须的聚餐。  而岳灵珊却不同。刚认识她时,或许是因为小丫头无时无刻都显露出的那种崇拜令一向不讨女孩儿喜欢的自己初次享受到来自异性的欣赏,令狐冲对这个小妹妹有了一种自然的亲近。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这种亲近逐渐成了一种习惯,似乎就化作了一种再也挥之不去的情愫。虽然活泼外向的岳灵珊和令狐冲原本为自己设定的另一半相去甚远,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理想中的设定在很多时候不过是一种美丽的骗局,现实赋予你的往往会将你原先对自己的认知搅和得面目全非。于是,一向孤傲的令狐冲也不由得坠入了情网,虽然他自己在并不清楚岳灵珊心目中究竟是什么角色。  在那个醉酒失约的夜晚之前,这种懵懂的情愫基本还是美好的。虽然以往也有过别扭的时候,但那时大多是由于两人观点不一引发的争执,过不了几天,小姑娘就会大大咧咧地当作一切随风而去。然而这一回,令狐冲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世界上最悲惨的并不是一个倒霉的结局,而是当你预感到会倒霉时,那种心神不宁的状态和纷乱莫名的思绪。当令狐冲的手指无数次在手机前定住时,一条新短信随着叮铃声翩然而至,短信上的名字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岳灵珊。  “师兄(开学的称呼我提前叫了哦),我回来啦。上回你放我一个大鸽子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啊?明天听说S市艺术中心有一个展览,你知道该咋办了吧。”短信的内容透着小姑娘一如既往的活泼,似乎根本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令狐冲将这条盼了无数次的回复反复看了好多遍,似乎贪婪得想把每个字都吃下去。不期而至的幸福令他一向敏捷的思维不禁有些迟钝起来,隔了好久才回复短信。  最终,二人约定第二天中午在S市艺术中心广场见。  令狐冲赶到S市艺术中心时,比预定时间早了足足半个小时。7月底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他在入口处的大厅找了个角落坐下,又掏出手机回味着昨夜和岳灵珊的聊天记录。  “冲哥!”一声娇喝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令狐冲一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热裤、紧身背心的小姑娘正朝自己跑来,不是岳灵珊是谁。  “哟!几天不见,你咋晒黑啦?哈哈哈!”岳灵珊笑嘻嘻地嚷道,“今天你逃不掉啦,请我们吃大餐。”说着,她回身朝不远处喊道:“小林子,过来,拜见师兄啊。”  一个身材修长,眉清目秀的俊朗青年走过来,朝着令狐冲腼腆地一笑,正是那晚在丽江见到和岳灵珊在一起的男生。岳灵珊拉着他的手臂,向令狐冲介绍道:“这是小林子,林平之,也是新生。哈哈,说来好巧啊,我们竟然报了同一个夏令营!”  看着眼前这个标准的帅哥,令狐冲整晚的兴奋如同刹那间被冰水浇了个透。胸口好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闷得说不出一句话。原本想好的甜言蜜语虽然还在脑海中来回转着,却似乎已然失去了脱口而出的必要。  “师兄,别发愣了,走啊!”岳灵珊依然一脸天真烂漫,一边儿拉着林平之,一边儿吆喝着令狐冲向入口走。  令狐冲如行尸走肉般跟在这对俊男靓女的身后,比起难得一见的展览,岳灵珊和林平之的只言片语似乎更能引起他的注意。对于令狐冲而言,他们相互间的一颦一笑都会令自己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别扭,林平之内敛的性格和俊秀的外形甚至使一向自命不凡的他感到些许自惭形秽。  原本应该诗情画意的约会竟然演变成了一种煎熬。  看了什么展览,大家说了什么段子,晚饭吃了什么,令狐冲都不记得了。脑海中唯一抹不去的,是岳灵珊和她身旁那个挺拔的身影。  分别后已是深夜,令狐冲独自走在小区空旷的小路上。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了高三冬天的那个寒夜,他和岳灵珊初次碰面的日子。如果那时的自己知道几年后竟然会对这个小丫头如此魂牵梦萦,肯定就狠狠心袖手旁观了。但命运有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这次邂逅带给了令狐冲人生的重启,更让一向我行我素的他感受到了感情的无奈。  正当他忆苦思甜着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令狐冲的脑海里瞬间翻涌出了电话那头岳灵珊的身影,他赶忙有些慌乱地掏出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来电显示上赫然出现的是“田伯光”几个大字。  S市最负盛名的“玉女峰”酒吧里,田伯光和令狐冲斜倚在吧台边上。迷乱的灯光透过烟圈照在令狐冲脸上,给他呆滞的表情增添了几分色彩。  田伯光随着劲爆的音乐微微晃着脑袋,不时指向舞台中央身材曼妙的女郎,对着令狐冲评头论足一番。令狐冲无精打采地看着眼前如同异域风情一般的陌生环境,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酒。  “哈哈哈,老弟,你还没搞定你师妹啊?”田伯光终于按耐不住,挑起了敏感话题。  令狐冲没有答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问道:“你说那么多人喜欢酗酒,酒真他妈有那么灵吗?醉生梦死到底能让人生?还是死?”  田伯光一脸莫名,笑道:“我看你小子就是作。知道NO作NODIE吗?不就一妞儿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看,就这场子,这台上,多少美女等着咱呢?”  “哈哈哈,就那些货色,没兴趣!”令狐冲斜了一眼舞台。  “你们这些学生啊,就是装!”田伯光拍了一把令狐冲,笑道,“哥知道你看不上这些,那上回那个怎么样啊?”  “啥?上回哪个?”令狐冲半醉半醒地看着田伯光。  “靠,你小子就忘了。咱为了谁不打不相识啊?”  “呵呵,你说那个小姑娘啊?”令狐冲稍稍清醒了些,“我和她几乎不认识,只是一个学院的罢了。”  “说实话,老弟。哥战过的情场可比你看过的言情剧还多,就那天人家看你那小眼神儿,有戏啊。”田伯光又摆出了一副专家的姿态,“瞧瞧,那姑娘一看就是个雏儿,和你这愣头青绝配啊。赶紧的,你们到啥程度啦?”  “我不都说了吗,我们基本不认识。”令狐冲有些不耐烦。  “靠!那晚上我后来明明看到那丫头把你带走的,还跟哥在这儿装纯。哈哈哈!”田伯光不怀好意地笑着,“有什么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对女人没兴趣的男人只有三种可能,一心理有问题,二生理有问题,三都有问题。”  令狐冲不禁也被这句经典总结给逗笑了,不过想想自己,如果没有岳灵珊或许就成了第四种人了。  田伯光喝了口酒,继续道:“老弟,我知道你们大学生都好面子。尤其是你们做学长的,不好意思对师妹直接下手。这不有哥哥我呢吗?一句话,你要想,哥保证帮你导演一个完美的剧本,让你的仪琳小师妹乖乖儿地投怀送抱。”  令狐冲啐了他一口,骂道:“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身边的女孩儿多得连自个儿都记不清了。”  田伯光哈哈大笑:“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自己都是万里独行,如果不想尝尽孤独,还是要乘早及时行乐才对。”  令狐冲看着对面这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突然隐约觉得看似截然相反的两种人的内心深处,似乎藏着同样的情怀。  “其实吧,老弟啊。哥哥让你和仪琳好,是有道理的。你小子看上去文质彬彬,骨子里的傲气有几个姑娘受得了。就比如你心里那个小丫头,她是需要你宠着哄着的,让你天天做个跟屁虫,你能做到吗?”田伯光又点燃一支烟,开始了情感专业的演说,“哥哥阅人无数,尤其是小姑娘。仪琳这女孩儿,是现在难得的传统型的。你不信哥就和你说句大话,只要你和她好,她绝对对你百依百顺!”  田伯光的分析令狐冲基本是赞同的。的确,自己向来不受女生待见的原因就是一个傲字。但关于仪琳的描述,却让他不置可否。  见他不说话,田伯光继续道:“其实吧,仪琳的状况哥早就帮你查好了。她生长在单亲家庭,和老爸长大。她爸可是个娱乐产业里数得着的狠角色,知道前段在优酷很火那个微电影吗?好像叫《不可不戒》什么的。就是他投资的。不过仪琳却没什么小姐脾气,你看那天不还来打工吗?这叫啥啊,自食其力,绝对的稀世极品啊。”  “你怎么去调查人家?我看不如你改过自新,自己上吧。非要拉我干什么?”令狐冲觉得田伯光今天的废话有点太多了,有些奇怪。  田伯光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叹道:“看来不和你小子摊牌不行了。实话跟你说吧,仪琳她爹刚刚收购了我所在的公司,算是我老板啦。上回在JH酒吧还真他妈惊险,要不是你,一旦我真把她怎么着了,现在他爹还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令狐冲一脸惊愕,端起的酒杯滞留在了半空中。  田伯光继续道:“上回打球之后咱不是又去球场打过几回吗?你猜怎么着,这小丫头居然躲在一旁偷偷看着呢。直到有一次我又来JH酒吧喝酒,她居然主动来找我,问我是不是和你熟悉。她那种说话都脸红的丫头,你说她如果不是对你有兴趣,她会主动找我?”  令狐冲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和仪琳的那一面之缘,或许是那天自己完全被酒精弄得七荤八素,竟然对这个比自己低一年级的学妹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他仔细回想着那个夜晚,能够记起的却只有胃里的翻江倒海和仪琳房间中那串风铃的美妙乐音。
    暑期剩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开学,意味着令狐冲的大学生涯已经过半。  久违的欢声笑语再次回荡在令狐冲的寝室。这间屋子是个典型的四人间,除了他和陆大有两个本地的学生之外,另外两个室友分别是来自陕西的施戴子和山东大汉梁发。  从学生的角度而言,陆大有是个标准的差生,当年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考了进来。这小子除了好好学习,其他样样在行,无论是逃课指南还是作弊技巧,甚至整个大学的八卦,涉猎范围可谓相当之广。高度近视的施戴子是个传统型的学霸,虽然在编导专业上表现平平,但所有理论课和公共课几乎全优,在艺术学院算是不折不扣的异类。平日厚道的梁发是班上公认的老实人,每当班里大作业合作时,那些没人愿意染指的体力活儿基本每次都落到他身上。而在这间屋子里,打扫之类的苦力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工作。  开学的重聚对于学子而言也是一场“小别胜新欢”。将猪窝一般的住所打理一通后,陆大有提议兄弟们前往学校旁边的大排档吃饭。  9月初的夜晚,夏季的燥热还远未散去。湿热的夜风和各种美食排泄的烟雾混杂在一起,迎接着这座城市最具有艺术气息的一帮年轻才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多日不见的弟兄们也打开了话匣子。大家聊着各自暑期的见闻,评论着偷偷瞄过的大一妹子。学生时代最痛快的时光,莫过于此吧。  陆大有打了个饱嗝儿,向令狐冲道:“你丫儿最近好像情绪不佳嘛?假期叫你出来玩儿也不睬我们。莫不是突然开窍,泡上哪个妞儿了?”  “滚蛋。就你的实况水平,找虐啊你?”令狐冲笑着骂道。  “呵呵,令狐一定是在家写剧本儿呢。”梁发认真地看向令狐冲。  “准备写啥呢?”一直不大吭声的施戴子突然抬起头。  “写毛啊!”令狐冲将最后一块儿肉塞进嘴里,说道:“老岳的活儿还忙不过来呢。”  “这倒也是。令狐和我这假期算是被老岳完全掌控了,令狐还好,未来就跟着着伟大的风大导演了。对了,令狐,上回去丽江拍摄怎么样啊,说说。”陆大有问道。  令狐冲原本正打算喝一口,一听到这个话题,初次见到林岳在一起的情形刹那间浮现眼前,一时间竟然差点儿把酒倒到身上。  “想什么呢你?听说丽江是**的天堂,你小子不会是骗我们说去拍摄,其实是别有所图吧?哈哈哈哈。”陆大有笑道。  令狐冲踹了陆大有一脚,随即将曲洋和刘正风的事儿告诉大家。  “琴箫相伴,浪迹天涯。唉,咱学校还真是有牛逼的角色。”陆大有喝了一大口酒,“改明儿老子也去丽江当流浪歌手去。”  “就你啊,直接S市地铁先练着吧。”施戴子笑道,“不过体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真是所有学艺术的人的梦想。”  “呵呵,不知道我们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会是怎样。”令狐冲往后面的椅子上靠了靠,看向没有星光的夜空。  “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来,再走起。”陆大有又递过几瓶啤酒。  那一天大家都喝了不少。素来一杯倒的令狐冲一个暑假增加的酒量让同学们颇感意外,大家借着酒劲儿展望着剩下的一半大学时光,用疯疯癫癫的状态化解各自内心的迷茫,就连一向木讷的梁发也仰天长啸,吼出了希望大三谈一场恋爱的美好心愿。  新学期第一堂专业课后,岳不群把令狐冲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岳不群是五岳艺术大学最早的一批学生之一,他的青春和激情都献给了这座学校,很多年后也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应有的地位——华山影视学院院长和比自己小几级的师妹宁中则。平心而论,令狐冲并不喜欢岳不群。因为他过于刻板的教学方式对令狐冲这样喜欢奇思妙想的学生无疑是一种扼杀。但不得不承认,大学以来令狐冲获得的诸多锻炼机会,都来源于岳不群的项目,可以说是在他的项目中,令狐冲逐渐懂得了什么叫专业。  令狐冲走进办公室时,岳不群正在接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不停地讲述着,以至于岳不群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如此安静的氛围让原本就局促不安的令狐冲感到更加的不自在,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好容易等到老岳把电话挂掉,没想到他接着掏出手机,又拨出去一个。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岳不群熟悉的声音:“来,坐下说。”  这一声令下将早已进入臆想状态的令狐冲拉回了现实。他应声坐下,抬头看向岳不群,希望从他绛紫色的脸庞中读出些什么。  “令狐,我前几天仔细看了你们假期拍摄的素材。”岳不群冷冷的声音透着严厉,“在实录环节中你负责中景机位,没错儿吧?”  “恩……对。”令狐冲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不妙。  “坦率说,身为这门课的课代表,你做的很差。其他同学都是些小毛病,而你,时不时就走神,甚至会完全没有跟上被拍摄者的行动位移!”岳不群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留,直截了当地开始了批判,“本来宁老师还说让你试着做这部片子的编导助理工作,你说你怎么让我们放心!”  令狐冲刚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身上的热汗很快就被冷汗取代。  “令狐,宁老师一直都觉得你素质不错,这一点我也承认。但你不能以为我们这行靠的都是感觉,基本功不好好练,就是天才也没用!”刚刚接电话时一言不发的岳不群感觉就像是被憋坏了,把刚刚接电话时没说的话倾吐而出。  “岳老师,我……我……”令狐冲想到自己近期魂不守舍的熊样,连胡编个辩解的理由也放弃了。  岳不群一声长叹,继续道:“你们这一代啊……回去好好想想吧,大三了……”。  令狐冲麻木地走出办公室,斜阳的余晖落在这个失意的青年身上,却并未给他带去丝毫好心情。他此刻似乎体会到了,原来倒霉是具有绝对的逻辑性的。自从酒吧事件后,自己仿佛被晦气深深眷顾上了,没一件事儿顺心。岳灵珊的事儿自然不必多说,好容易得到了前辈风清扬的青睐,却没心思好好把握,如今岳不群又似乎已对自己心灰意懒……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篮球场边,正当他打算利用最熟悉的方法摆脱烦恼时,一个眼熟的身影突然闯入了眼帘。球场边线处,一个俊秀的高个儿男生正端着单反照相机,趴在地上对着逆光的球场拍摄着,正是林平之。虽然姿势并不雅观,但修长的身材再加上这种敬业的表现,却令他似乎比那些活跃在篮球场上的骁将更有魅力。  随着一个跟拍的球员,林平之的镜头很快对准了令狐冲这一侧。他有些迟疑地起身走向令狐冲,用略带云南口音的普通话叫了声:“令狐师兄。”  令狐冲原本并不想和这个有些情敌意味的小师弟过多亲近,但人家主动打了招呼,也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呵呵,是小林啊,你们这么早就开摄影课了?”  “没有没有……只不过自己练练。还请师兄指点啊。”林平之的恭敬地答道。  “哪里……我对相机的使用也就皮毛而已。”令狐冲摆了摆手说道。  “呵呵,灵珊都说了,师兄的才华是你们这一年级最好的。我们这些新生可得好好学习呢,有机会一定得传授点经验啊。”林平之的恭维显得非常自然。  听到岳灵珊这个名字,尤其是当它从眼前这个俊俏男生口中说出来时,令狐冲心头不禁一阵酸楚。他不想再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消极的联想继续下去,随即对林平之说道:“那不打扰你拍摄了,我先走了。”  “好的,师兄,你忙。”林平之依然恭敬地站在原地,直到令狐冲离开球场才继续工作。  令狐冲虽然走出了林平之的视野,但心却一点儿也没把他放下。  坦率说,林平之绝对是这个年代最受女生欢迎的类型。五官精致得就像整过容的韩国偶像,眉宇间还多了几分英气;身材挺拔,一米八几的身高足以俯视令狐冲这样的国人平均身高;听他谈吐,即使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最重要的是他那冷冷的眼神和说话时略显羞涩的神情,绝对会一下吊起那些希望掌控男人的女生的胃口。  这个年代,早已不是男生豪气干云,女生小鸟依人的时代。如果一个男生行事过于潇洒自如,往往会被套上自说自话、做事马虎,甚至装B等标签。而那些只知道说好话,言谈中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溜须拍马的痕迹的哥们儿,更是会直接就被鄙视。唯独那种长相冷峻、少言寡语,性格却温和的男孩儿,才是俘获美人芳心的典范。  虽然不知道林平之的性格究竟如何,但至少在表面上,他远比自己对女孩儿更有吸引力。令狐冲虽然从不是爱出风头的角儿,但言行中透出的孤高自傲无疑令他在异性中从来都不是受欢迎的主儿。而他身上被宁中则等人认可的才气,对那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们却是毫无用处。毕竟,在如今,“才”是远远及不上“财”来得实惠,何况他身上所谓的才气还从未转化成什么哪怕是昙花一现的实际成果。  令狐冲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浏览起自己之前和岳灵珊拍摄的照片。画面上的那个小姑娘,总是依偎在并不算高大的自己身边,一脸的幸福使得表面上不苟言笑的自己内心藏着无限的喜悦。  清脆的短信音突然将令狐冲拉回了现实,“风清扬”三个字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令狐,今晚有空吗?到我那看看上回拍摄的东西吧。”风清扬的短信又一次像风一样不期而至。  风清扬的工作室座落在S市城郊一座新建不久的普通小区里。3个不大的房间,70平左右的面积,即使对于一个小公司也显得颇为寒掺,这和风清扬在百度上显现的那一大串头衔似乎形成了不小的反差。不过在客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大堆工作照和作品海报,却足以印证这里主任的实力。  一老一少打开后期制作软件,让束河拍摄的画面一遍遍从眼前划过。  “令狐啊,你看这个镜头,为什么拍到一半突然停了?这样的情况不能停啊,画面或许不够好,但声音是必须延续的。这样你以后剪辑的时候,还可以用其他镜头插进来啊!”风清扬细致地将拍摄的问题和令狐冲一一分析。  令狐冲不住地点头称是,倒不是因为对眼前这个大师的敬畏,主要还是对自己当初失职的心虚。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和岳不群不同,风清扬并没有对由于不够专注而导致的镜头语言问题批评太多,而更多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令狐冲的拍摄手法上。用老风的话总结就是,小伙子感觉很不错,甚至还有不少初具雏形的神来之笔,就是经验上差太远,有的时候为了镜头的工整而错过了绝佳的拍摄时机。  一天下来,令狐冲惊奇的发现虽然师出同门,但风清扬和岳不群从创作风格到工作方式几乎完全背道而驰。那些岳不群不厌其烦地和他们交代了无数遍的镜头工整性和剪辑逻辑性,在风清扬看来居然成了限制发挥的最大弊端。  临近结束,当令狐冲询问风清扬觉得自己需要作何改进时,风清扬笑道:“其实拍这种相对独立的影片和其他所有艺术创作都一样,最重要的是打破常规。当你已经具备一定基础时,在必要的时候就得忘掉这些。记住一个“破”字。很多约定俗成的东西一旦被打破,就会呈现出全新的意义。这就和比武一样,打破死板的套路,以无招胜有招……”  令狐冲呆呆地听着这些如果在岳不群面前呈现,必然会挂科的理论,一时间竟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倒不是因为这位泰斗对自己并不算完美的表现总透露出那么几分赞赏,更令他觉得振奋的,或许还是风清扬的打破常规比起岳不群的规范严谨,更令他感到亲近。  
    大三最具魅力的课程莫过于大学时代最后一次为期2周的外出采风。  一方面,这门课程其实是编导专业四年来唯一一次有组织的纪录片拍摄实践,因而所匹配的学分是普通课程的三倍;另一方面,由于大四基本就没课了,这次出行也被看成是大学同学毕业前的最后一次集体出游。  让令狐冲格外兴奋的是,本次拍摄的目的地是他暑假刚去过的省份——云南。虽然并不一定会到束河古镇,但那儿的风土人情和舒适气候想必相差无几。如果拍摄进度不太紧,没准儿还能抽空再去拍一次刘正风和曲洋呢。  出发那天正好是令狐冲的生日。时值深秋,正是一年中最完美的出游季节。  虽然气温有些低,但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这些兴致勃勃的年轻人身上,令每个人从里到外都涌动着暖流。  同学们大都上车了,只有令狐冲和陆大有等几人还在倒腾着摄影器材。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还是靠着梁发的一身肌肉才将最重的一个灯箱塞进大巴的行李舱,正打算上车,突然听到宁中则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令狐,都弄完了吗?”  令狐冲有些诧异,按照约定,岳不群夫妇应该和众人在机场会合。然而当他转过头望去时,看到了一幅更令他惊奇的画面——岳不群和宁中则的身后,岳灵珊和林平之有说有笑地走来。  岳不群扫了一眼行李舱,对摄影器材的保护又叮嘱了一番,就先行上车了。宁中则给令狐冲等人每人发了一张纸巾,让他们赶紧擦擦汗,当心着凉。随即对令狐冲说道:“令狐,这回把灵珊带上,让她提前和你们这些师哥师姐学学。小林家在云南,对那边非常熟悉,所以也跟着一起走。这段日子,小林就和你们这些师兄住一起了,你们多照应他。”  令狐冲答应着,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大巴车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  坐在最后一排的令狐冲默默看着窗外,尽量将视线远离林平之和岳灵珊的座位。  陆大有突然用脚踩了他一下,猥琐地低声道:“令狐,原来咱院长有这么标致一闺女儿啊?唉,可惜啊可惜,人家这么早就名花儿有主了!”  出于不愿意被人认为自己故意和老师套近乎,他和岳灵珊之前的交往从未和这帮兄弟提起过。此刻听到陆大有在这儿没心没肺地对小师妹评头论足,心里一股无名火登时被煽了起来,骂道:“滚你妈的,管你什么事儿!”  陆大有莫名其妙,但毕竟是这种八卦的事儿,在众人面前也不便发作,只得骂了句神经病就转头玩手机去。  坐在另一侧的梁发听了个清楚,傻傻地补充了一句:“她身旁那个小林师弟,长得确实帅。听说咱学院今年新开了表演专业,他俩应该都是表演系的吧。真是郎才女貌啊。”  令狐冲没有再答话,倒向一旁装作睡去,心里的酸水却不住翻滚着。  昆明不愧春城之美誉,当令狐冲一行走下飞机的一刹那,从S市带来的那几分寒意就被这里明艳的阳光彻底驱散了。  机场出口处,5位身着黑色西服,面目黝黑,一身精壮的汉子高举着“热烈欢迎五岳艺术大学华山影视学院师生”的横幅,在一众拿着接人小纸牌子的旅行社工作人员中分外显眼。  看见岳不群等人走出来,那群黑衣人身后闪出一个穿着POLOT恤、带着墨镜的中年人,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握着岳不群的手,笑道:“岳院长大驾光临,可让我们盼到了啊。”  “哪里哪里,我们才是打扰了。王总看上去神清气爽啊,王老爷子近来可好?”岳不群寒暄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知道您今天到,怎会不好啊?”中年人一面招呼着手下帮着学生拿东西,一面拉着岳不群问道:“夫人和孩子都一起来了吧?”  “是是是,这是我爱人宁中则,那边儿和你们家小林在一起的就是我女儿。”岳不群将宁中则招呼过来,介绍道。  “哎呀呀,久仰宁教授在业界的声望,果然是气质不凡啊。”中年人一边儿和宁中则握着手,一边儿看向岳灵珊,“令爱和您真像,小小年纪已经有点儿明星范儿啦。”  令狐冲最烦这种场面的应酬话,转过头和梁发一起清点着器材,懒得再看向他们。  陆大有突然溜到了他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想知道内幕消息吗?”  令狐冲白了他一眼,边将器材安排给男生管理,边跟在众人身后默默往前走。  “呵呵,不想知道来接咱的是什么人?”陆大有见自己的八卦无人问津,依然不依不饶。  “有屁快放。婆婆妈妈的你烦不烦啊!”令狐冲不耐烦道。  “告诉你吧,这帮人啊,是一年级那个小林的亲戚。听说在昆明势力可大啦。”陆大有将背包往令狐冲的箱子上一放,鬼鬼祟祟地说道,“你看人家接人那架势,牛逼啊。”  令狐冲听到林平之,微微一愣,问道:“你小子从哪儿听来的?”  “呵呵,这世上没有不透我六猴儿的消息!”陆大有终于发现自己的信息引起了令狐冲的关心,得意地笑道,“刚刚我在飞机上听咱班女生说的,他们可是已经和岳大小姐打成一片了哦。”  “你说岳院长的女儿?她怎么知道?”令狐冲不禁脱口而出。  “废话。你看她和那小白脸儿青梅竹马的样儿,自然是人家和她说的罗。”陆大有不屑地笑道。  令狐冲没有再说下去,拖着箱子加快了脚本。  欢迎晚宴设在市区黄金地段著名的香格里拉酒店。几百平米的宴会厅即使办一场豪华的婚宴也绰绰有余,金碧辉煌的装饰让这群还不懂饭局是什么的孩子们兴奋不已。  首席居中坐着一个神采奕奕的高大老人,一身精致唐装更显富贵之气。在他身侧坐着几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和林平之,岳不群一家三口坐在宾座。  众人纷纷落座后,那老人笑呵呵地站起身,端起酒杯道:“今天我王元霸真是荣幸,能够邀请到S市著名的学者岳先生及弟子到我们这个边陲之地做客。岳先生无论是学术地位还是亲自指导的作品都是闻名遐迩的,诸位同学能考进五岳艺术大学华山影视学院,也都是未来影视界的翘楚,老头子我先敬诸位一杯!”说罢,仰脖子一饮而尽,继续道:“今年我外孙也成了华山影视学院的一员,我们全家都荣幸之至,各位同学是他的师哥师姐,以后可要多指教啊。来来来,都端起酒杯来,干了这杯。”  众人纷纷起立祝酒,陆大有悄悄地在令狐冲耳旁说道:“没想到这小林子还是个富二代,今天怎么看都像是老岳家和他们家的定亲宴!”  开场白过后,美味佳肴纷纷上桌。云南风味的美食独具一格,在这全市首屈一指的酒店中做得更是精致。平日被食堂折磨得郁郁寡欢的学子们大快朵颐,即使是那些将形象视作生命的文艺女青年们也吃得汗流浃背。令狐冲却毫无胃口,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怎奈酒入愁肠愁更愁,一肚子郁闷似乎永远无法被酒水冲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上午接他们的那个王总笑眯眯地走到令狐冲这桌,朗声道:“诸位同学都是人中龙凤啊!我们家就是开影视公司的,虽然咱不比你们大城市的,但也欢迎大家以后常来走动,给我们提供点儿那个创意思维。哈哈哈,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以后只要是岳老师的弟子,我包吃包住,一律免单。”  陆大有第一个跳了起来,恭敬地将酒杯贴了上去,笑道:“王总这句话咱可记下来了,不许反悔哦!来,我们敬王总,祝老爷子万事如意。”  在他的带领下,这桌的同学纷纷起立。唯独令狐冲依旧斜倚在椅子上,一个人自顾自喝着。梁发想将他扶起来,却被一把推开,只见他傻傻地笑着,目光落向大厅上方炫目的灯光,完全不向王总那边儿瞧一眼。  王总略显尴尬地一笑,对令狐冲道:“这位同学今儿一定是太高兴,要不先去隔壁休息室歇一会儿?”  陆大有忙圆场道:“呵呵,王总。这家伙平时就不善喝酒,我先干为敬!”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王总和其他同学一一碰杯,正仰脖子喝时,令狐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笑声不仅令这一桌的人差点儿呛到,发声之大已然令其他几桌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而令狐冲的表演却远未结束,笑过后竟然张嘴大吐特吐了起来。污秽之物登时和桌上的酒菜融为一体,味道直传到了主桌。  岳不群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来,见令狐冲一副不死不活的醉相,低声对梁发说道:“先把他弄走,回头再说!”  梁发点点头,和施戴子二人架着令狐冲往隔壁休息室走去。  令狐冲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在离开宴会厅的刹那,他看向主桌。朦胧中,却找不着岳灵珊的倩影,只看到了宁中则关切的目光。  令狐冲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然身处酒店的客房中了。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几乎透不过一点儿光,也不知到了几点。不过听到窗外依稀传来的喧嚣声,应该早就是第二天了。令狐冲打开壁灯,只见隔壁一张床上的被子胡乱地铺在一旁,但却没人。从散落在床上的几件衣服来看,应该是陆大有的。  神智已然清醒了,但头疼得却越发厉害。虽然睡了不知多久,但倦意似乎并未退却。想努力起身,居然全身乏力,一下子动弹不得。令狐冲此刻只感到自己就像一坨烂肉,被劣等酒精腐蚀过的发霉的烂肉。  随着磁卡开门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房间。  “丫儿终于醒了。猜猜现在几点了。”陆大有晃着身子将一个装着快餐饭盒儿的塑料袋放在电视柜上,对令狐冲说道。  令狐冲勉强坐起身来,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向身侧摸着手机。  陆大有从他甩在地上的外套里掏出手机扔上床,道:“自己看吧。”  显示屏上赫然出现的是19:00。  令狐冲条件反射似的跳将起来,抓起地上的牛仔裤,问道:“我真的睡到现在啊。”  “你说你昨天犯什么病?平时最不能喝的,一个人在那猛灌什么?”陆大有嘟囔道,“昨儿你是不知道自己回来时那个熊样儿啊。今儿上午我们见你一副死相还差点儿叫医生呢,后来还是他们王家有人懂医,看了说没大碍我们才放心的。”  令狐冲感到有些惭愧,在他看来,自己一个暑假和田伯光混在一起,酒量明明见长啊,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是始料未及。  陆大有递过快餐盒,说道:“这是宁老师亲自叮嘱,刚给你打包的面条,乘热吃啊。”  捧着饭盒,一阵暖流突然涌上心头。令狐冲没有再说话,慢慢吃着面。  “晚上还要开会,讨论今天的素材和明天的拍摄计划。一会儿你过去吗?”陆大有点燃一支烟,说道。  “今天已经开始拍了?”令狐冲有些诧异。  “恩,老岳说这次实习走这么远能批下来非常不容易。要不是王家支持,我们可能还和前几届一样在江浙一带浪费时间呢。所以,我们此行的实践会和王家的项目结合在一起,换而言之就是帮他们一同完成一部大型的专题片。甚至结束这段拍摄后,在后期上我们还要继续跟进呢。”  听到王家,令狐冲胃里的酸水似乎又冒了出来,他冷冷道:“王家?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搞得跟天王老子似的。”  “听说王元霸以前是省里的干部,后来担任昆明市宣传部长。当年他就安排两个儿子开设了云南最大的传媒公司,现在不仅涉足影视行业,还投资了不少房地产呢。”陆大有的表情满是兴奋,“其实希望和他合作的高校可不在少数,之所以这回照顾咱,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宝贝外孙在咱这儿啊。”  “呵呵,照顾?咱还得给他们拍片儿呢,照顾个毛!”令狐冲义愤填膺地道。  “令狐,这回既然是让咱加入项目,到时候该有的肯定有的。总比咱自掏腰包去那些已经去过无数次的江南水乡强百倍吧?”陆大有道,“何况你看着食宿条件,和咱以前吃苦受累比起来,简直是享受啊。我看你啊,还是好好干吧,别莫名其妙发神经。要是能和他们拉上关系,以后来这儿发展也说不定啊。”  “发展个屁!”令狐冲怒道,从衣服口袋掏出烟,点了一支。  陆大有摇了摇头,问道:“那开会你去吗?”  “你就说我不舒服,给人家打工的会,有啥好开的?”令狐冲狠狠抽了一口,打开电视。  “得了,看来你丫儿还是醉着。那我可先去了。”陆大有见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起身走向门外。  电视里播放着酒店内部的宣传视频,唯美奢华的视觉语言却让令狐冲本已平复的胃里有泛出一阵恶心。他关上电源,将疼痛不止的脑袋倚在靠垫上。  百无聊赖中想起了笔记本,还是上网散散心吧。当他从书包的夹层中掏出电脑时,顺带着一张光盘掉了出来,封面上“笑傲江湖”几个篆体赫然在目。  回到S市之后,整日浑浑噩噩的令狐冲并未回顾过丽江的拍摄,就连笔记本都几乎没怎么动过,自然也没有太把刘正风留给自己的纪念放在心上。此刻突然见到,不免有几分惭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亲近。的确,同样是在云南的朋友,刘曲虽然略显落魄,却比财大气粗的王家不知可爱了多少倍。  令狐冲把盘片塞进笔记本中,琴箫相和而成的悠扬乐曲飘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令他如同回到了那个边陲小镇的夜晚。美妙的天籁之音顺着耳道直达心扉,令原本头疼欲裂的他逐渐放松下来。恍惚间仿佛在高山云海中踏歌而行,微风拂面,畅情适意。
    令狐冲再次醒来时,只见面色微红的陆大有正开门进来,显然刚喝了不少。  “你小子还没起来啊?”陆大有看向令狐冲,悻然道:“今儿开完会后,王总儿子请客去这儿最好的会所,你丫儿真是没福气啊!叫你去不去吧?”  令狐冲没搭理他,看着笔记本上已经停止的音乐播放器,突然问道:“六猴儿,你还有衡山音乐学院的向大年和米为义的电话吗?”  陆大有一愣,道:“好像还在吧。唉,你不是上回还说这两个家伙才华平平,只会张罗些杂事儿吗?怎么又要联系他们?”  “快给我!别废话!”令狐冲兴奋地跳下床,一边说一边走向卫生间。  “神经病!想一出儿是一出儿。”身后传来陆大有的骂声。  一把凉水浇下,令狐冲顿感清醒了不少。麻木的脑子似乎逐渐开始复苏,他突然萌生了帮助刘曲二位推广《笑傲江湖》这首曲子的念头。而衡山音乐学院几个学生弄的网站是他首先想到的平台。  陆大显然早已醉眼惺忪,不过在他呼呼大睡之前还是把手机扔给令狐冲,让他自己去找联系方式。  拿到号码后,令狐冲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了米为义,并且让《笑傲江湖》立刻在网站最热门的一个栏目下占有了显要位置。  接下来的几日,令狐冲不得不加入大部队参与到王家安排的专题片拍摄中。虽然影片的规格算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一回,无论是摄影辅助器材还是后勤保障,提供的都是最好的标准,但拍摄手法却完全符合岳不群一向的死板,对学生而言毫无发挥的空间。不过由于王家的热情款待,同学们对享受生活的兴趣远远高过了这次外出拍摄本身,因而竟没有一个人发半句牢骚。  林平之和岳灵珊不属于三年级,也就仅以观摩为主。岳大小姐依然无所顾忌,在师哥师姐干活儿时畅所欲言,林平之只是静静地站在一侧,默默看着,一点儿也没主人家少爷的派头。这也让不少令狐冲班上的女生们对这个俊俏的师弟平添了几分好感。  好在令狐冲对林岳二人那种情不自禁的关注已在慢慢减少,反倒是岳灵珊奇怪这个和自己近年来私交甚密的大师哥怎么突然变得形同陌路。  晚饭后的自由时间成了令狐冲这些天最期盼的时光。当其他同学在王家人的带领下尽情感受春城的夜生活时,他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关注着网上对《笑傲江湖》的评论。几天的时间似乎并不足以让它吸纳海量的听众,但却也俘获了一众粉丝的芳心。  其中一个网名叫绿竹翁的网友甚至留下联系方式,表示希望单独交流。同其他只知道点赞的不同,绿竹翁的留言相当专业和中肯,这令一向对结交网友没有半点兴趣的令狐冲破例加了对方的QQ。于是,每到夜深人静时,令狐冲都必然会端坐在电脑前,等待QQ上暗淡的一抹绿竹突然枯木逢春般焕发出鲜艳的色彩。  两人从刘曲音乐,聊到文学艺术,再到影视圈儿各种乱象,几乎无话不谈。几天下来,令狐冲对这个素未谋面却处处透着成熟气质的前辈的亲近之感油然而生,不知不觉中竟将自己对岳灵珊的一番情愫和盘托出。当令狐冲在QQ上运笔如飞时,对面的绿竹翁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过多的劝慰,也没有丝毫的嘲笑。  当听完全部的倾诉之后,绿竹翁只是淡淡地道:“想过一个问题吗?如果没有林平之,你现在去给你师妹表白,你师妹会接受你吗?”  令狐冲有些发蒙,不是因为他没想过,而是因为以往无数次想过却无法回答。就算没有小林子,岳灵珊就一定会接受自己吗?小姑娘对自己的情愫到底是兄妹之情还是更深一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呵呵,其实每个人或许都会遇到类似的困惑。无论你想不想得清楚,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立刻去表白,二是学会忘记。”这是绿竹翁留给令狐冲的最后一句。  令狐冲呆呆地望着暗淡的那一抹绿竹,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其实他从不是个害怕表白后会失败的人,但他很讨厌表白这种行为。在他理想中,两个心心相印的人或许根本不需要用语言再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或许,他和岳灵珊的感情还远未到那一步吧。  转眼间就到了离开昆明的日子。  令狐冲这天起了个早,照例打开笔记本儿浏览着网页。突然,一向只有夜间才闪现的绿竹翁头像反常地跳了出来。  “今天上午10点绿竹路清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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