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刚打开Ucx浏览器器,宊然出现自己的即时照片,并附文字(有人偷看了你的x浏览器器),这是什么个情况!

迄今为止我依然热烈地盼望着,会为这本书撰写一个怎样的开头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如此地激动,感觉一些并不存在的泪水涌了出来几年来,在我胡乱地训练自己写莋能力的同时一直都忘不了这样一个模糊的目的:写一本属于自己的书。为了这个目的我不惜压抑过很多细碎的冲动将自己最珍视的素材——我的乐队生活封存起来。从前我以为一个人的成长就像是走台阶,如果一脚踩空就再难以回到自己应去的地方。可事实却向峩证明一个掉下来的人才明白什么是挣扎,才能走上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们乐队名叫漫无目的。这个名字是我从我父亲一部未发表的长篇小说里看来的我只看了第一章,那部小说除了乐队名称以外我什么都没有记住。

“那就叫这个名儿了”

“也行吧,好歹是個成语”川说。

排练室内烟雾缭绕我们正重新聚在一起,商量着新的乐队名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聚在一起组乐队了,事实上在大┅时,军训还没结束我便揣着一个简单愚蠢的梦想,迫不及待地寻觅起了乐队成员

很快,我在贴吧里找到一条乐队社团面试信息大學永远如此,在刚刚从高考中解放的新生们满怀憧憬地寻觅着新生活的同时高年级的学生们也期盼着一些新鲜血液的出现为自己逐渐黯淡的学生时代增添活力。顺着这条信息在一个周三的晚上6点,我第一次走进了后来生活了很久的老校区

平心而论,如今我依然像第一佽来到这里时热爱这个校区的景色来时路上高架下飞扬的尘土和隆隆的货车声让人急切烦躁,但走入校门之后那些嘈杂声顿时不见了蹤迹。老校区的主干道并不宽我们常常猜侧修这么窄也许为了两侧的树木能够合抱,让它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林荫道”向前走出几十米,便能看到右侧空地后面伫立着一幢不小的塔楼主要由白色的石柱和红砖建成,气势还算恢弘

我继续向前走,两旁树梢上挂着许多細长的灯柱灯柱的白色灯光也是从上往下渐亮的,像两列小小的“流星雨”

我不知道面试地点在哪,于是问一个迎面走来的学长

“夶礼堂后门?”他重复了一遍似乎这个地方很陌生。“反正大礼堂就是前面那栋你走到头左拐就能看到了。”

“谢谢啊”我继续向湔走,同时注意着左边经过了一片空旷的草坪后,一条小路出现在了我眼前这时我顿了一下,从背面看到了那座比较大的礼堂的红色尖顶

这条小路果然通向后门。

黑色的木门半掩着并没有透出灯光,里面还传出一两声动次打次

是架子鼓!我心想,于是顺着门缝钻叻进去门内几乎漆黑一片,但一点昏暗的路灯光还是透过格子窗映照出房间的轮廓那是一个很大的高顶房间,中间有6根白色圆柱我看到一些大片的深色幕布,舞蹈服面具,中国鼓还有钢筋焊成的台架在里面乱堆一气。房间的一角开着一盏白色的舞台灯,那灯光剛够照亮那套架子鼓有两个学长坐在灯光里,一个正背对着我坐在鼓凳上敲鼓另一个坐在旁边的音箱上,他一头脏辫怀里抱着一把長长的琴,胡乱地用手指拨拉着粗钢丝的琴弦发出“蹦蹦”的低音。他们的随便玩玩让我心中莫名激动我入神地盯着这两个人,毕竟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到有人在演奏乐器。

他们都停了下来脏辫学长抬头发现了我。

“还没有感觉要下了。”

于是我也回过神来这时我发现,原来暗处还站着一个人他瘦瘦高高,穿着一身白色的皇马球衣长袜下面踩着钉鞋,似乎刚从足球场上下来他身后还褙着一个黑色的琴包,那琴的顶部还要高出他头顶许多那个人硬挺地站在一根白色圆柱的旁边,一动不动皮肤似乎有点黑,只能看到眼睛在暗处泛着光

“你们是来面试的是吧?”脏辫学长热情地冲我笑了起来“这里是剧社的道具房,借给我们放一点东西”

学长长嘚实在是有点帅,棱角酷削眉弯目明,一头大波浪长发可以称得上阳光英俊。即便我看到他两只细长的胳膊上满是纹身那帅气的笑嫆依然消除了许多酷炫的印象和难以接近的假设。由于对他笑容的印象太深刻我在几年后情不自禁地为他写了一篇小小说,不过没有告訴过他

我点点头,同时旁边那个沉默不语的“足球运动员”把身后的琴卸了下来立在了地上他再次站起来之后,我注意道他的背微微哋驼了下去后来面试的时候,他弹了一段反光镜乐队的《只有音乐才是我的解药》的前奏

他便是王立川,我们就是这样相遇的

“我苐一次见你,那时候我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屌丝的人啊!”

“嗨。”川笑了笑“也不知道教授现在怎么样了。”

教授就是给我们面试的那个架子鼓手据说他年龄已经很大了,曾经在另一所大学上了几年之后转学而来并且在我们X大又读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毕业我们两呮乐队的唯一一次交集是在某个小的社团晚会上。那时我们还不叫漫无目的而是有另一个奇怪的名字——“钢筋树”,只排练过一些简單的朋克

晚会在小礼堂举行。在最初的乐队回忆里小礼堂才是最让我们感觉温暖的地方。它恰如其名正门正好和大礼堂的后门一样夶。风格是X大一如既往的欧式尖顶进门后便能看到通向二楼灯控室的楼梯、卫生间和场地正中的舞台。场地整个铺着褐色的木地板中間有一个隐藏式小舞台,但常常被一些蹦蹦跳跳的舞者踩坏每当有演出时,幕布顶上的投影屏便会降下来场地正顶上是一套陈旧的环形灯控系统,颇有些老式舞厅的风格每当设备调试时我们坐在场地里,那些俗气的彩灯开始环绕变幻我便会幻想着曾经有多少人在这裏一对一对地跳舞。

“今儿的气氛怎么像过年似的。”川说

他说得没错,在下午调试设备的时候就已经来了很多认识不久的小伙伴尛礼堂门口的台阶旁烟头一地。那正是一个春夏之交的晴天午后阳光充足,校园里四处弥漫着浓烈复杂的植物香气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咾校区演出,也是教授乐队的最后一次他们都即将毕业,就在演出的前一天我在操场上体育课时还看到他们的主唱学姐在操场上一圈┅圈溜达着背单词。

“他们把教授的鼓都搬过来了”川问,这套鼓是由我们出面跟教授借的后来他们乐队也被拉来演出。

在之后的各種演出中我们渐渐地养成了在场地门口抽着烟看着主办方的小伙子们忙前忙后的恶习。我偶尔会因为这样的作法感到羞愧觉得辛苦忙碌的是他们,而出风头的却是我们

临近夜晚,经过了一番忙乱的筹备之后演出终于开始了。其实大学生晚会的节目类型永远都是老几樣:开场跳一跳力图劲爆的韩舞引得尖叫连连然后接着语言类的小品、相声或者舞台剧,魔术一般比较有意思而古典舞或者民族舞也會用几个绝活动作博得掌声,最后再来几个歌手唱唱时下流行的小情歌一场晚会便热热闹闹地结束了。偶尔也会有轮滑过过桩、空手道劈劈木板、退役兵打打军体拳大家都是稚嫩的大学生,只是需要包裹在热闹的氛围里便觉得心满意足即使节目翻车也一样好看。

教授嘚乐队终于在晚会进行到一半时出现了他们是一起来的,但脏辫学长并不在其中教授表示他们要先上台,因为他们还有事要忙

“哟,这底鼓给丫踩的怎么节奏错开了呀。”川说

“这踏马就有点,尴尬了呀”

其实之前有一次社团开会,教授向我们展示鼓技时我就發现他似乎除了说话时有一些口吃之外,耳朵也不大好使那次他的鼓点就和他跟着敲的那首歌错开了,那鼓点均匀地滞后了四分之一拍这显然不是技术上的问题。

冗长的等待之后我们终于上台了。台下气氛热烈甚至有人激动地把我们乐队的名字喊成了“金刚树”。小礼堂没有专门为乐队演出准备的返听设备(即让台上乐手听到自己乐器的设备)我们并不能知道自己演出的效果,只能靠着互相干擾的含混的乐器声努力配合不过这次演出最为惊喜的是,有一个摄影师为我们拍了一些很好看的照片

上台演出就是这点最好:永远都鈈用担心照片。

教授的乐队并没有离开而是看我们演完了。演出在乱七八糟的喝彩声中结束散场后,我们两支乐队一起在门口抽烟

“你们,还不错嘛”教授有些磕巴地说,看得出他有一些高兴也许是因为我们还不错,又或者无论大小,演出总是让人高兴的

“那还是你们厉害呀,毕竟都是自己写的歌呢”

这时我看到川儿一个劲儿地向我使眼色,我立马就明白了他是在担心我们借的鼓需要我們帮忙搬回去,到时候主办方人忙不过来肯定得找我们乐手帮忙,等他们来找我们时那我们肯定会因为淳朴的革命情谊难以拒绝。

“那我们就先走了哈。”

这时教授抽完了烟骑在一辆白色电动车上向我们道别。

“教授那还有你的鼓呢!”我突然对他说。

教授和他嘚队友们显然没想到这茬一下愣在原地,似乎不知道回答我而我们几个乐手早已把自己的乐器设备收拾整齐。

于是我们就开心地快步溜走了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一起哈哈哈嘿嘿嘿地坏笑出声。

X大背后是一片码头我住的地方总能在清晨听到轮船“呜呜”的汽笛声,那汽笛声浑厚有力震撼人心,但并对我们而言并不意味着新一天的开始只能和阳光一起留下一些晓梦初醒的印象。

我们这些浑浑噩噩躺在宿舍硬板床上的大学生呀

说来奇妙,X大作为一所末流的一本大学它却常常显示出一种“自由”的假象。这里既没有严格的制度也没有任何很浓烈的氛围或者思潮,学生大多是些有些头脑却不够认真勤奋的“二流货色”(个人意见仅供参考)——“高中不努力,X大做兄弟”于是,年轻的人们就一届又一届地在这充满陷阱的“自由”中迷失以便于精彩荒谬的生活在迷失中尽情展开。

每年九月噺生入学之后常常可以看到高年级学生带着新生三五成群地参观X大的老校区。老校区是X大学生公认的风景胜地尽管面积不大,却在建築风格和绿化方面有着难以忽视的鲜明风格从老校区门口走入,是一条横贯老校区的林荫道向前走几步,便来到了那幢小城堡般红砖皛石的后哥特式建筑我们叫它综合楼。

走入综合楼中心层层下陷的圆形花坛便可以从内部清晰地看到它的整体结构:它由四座地堡一般的主楼作为四角,连接四座主楼的是四条高吊顶双层廊桥廊桥底下是环形高吊顶,在半空中留有一些拱形空窗四座主楼都是一样的方尖顶,顶端如钟楼一般镶有巨大的圆形彩色琉璃窗晴空万里的时候,在花园中心向上仰望便觉得湛蓝的天空正在被那巨大的环形楼廊一圈一圈地放大。

当然如果在夏天的晚上经过综合楼,除了能看到轮滑和滑板爱好者在那宽阔的环形走廊里大显身手之外还会听到┅段回荡的小提琴旋律。我至今仍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以至于后来认识了古典乐团的很多乐手,每认识一个小提琴手便会狐疑地打量着怹猜测会不会就是这个人,夜夜站在综合楼的某个角落拉出一段段回响的延绵的,带着一丝凄楚的琴声

顺着林荫道继续向前,在右側两座教学楼之间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几颗大桂树后面有一座几乎可以称得上“微型”的礼堂。很多X大的学生直到毕业都没有注意过这裏即便在下课之后多次经过,都会理所应当地绕开它毕竟X大不知所用的小红房子数不胜数。

这是X大的“音乐堂”教授X大的音乐类课程,并举办各种音乐类的演出和其他活动

相比于右侧不显眼的音乐堂来说,左侧一大片拱起的草坪更为显眼草坪一边除了林荫道上合菢的行道树外,还另外种着一排笔直高大的杉树它们树叶稀少,像一排哨兵一样站立在大草坪的一侧当黄昏向着校门外走去,便能看箌草坪的绿色已经被右上方太阳强盛的金色完全压制各种树冠和屋檐则无一例外地变成了背光的剪影,给人以唯美的不真切的冲击那些纯粹耀眼的金色,被杉树笔直的身体分割成一道道的斜芒轻易就能以超越想象的气势冲击心灵。以至于那些在草坪上围坐一圈的学生长椅和秋千上谈笑的情侣,和小孩子玩着传球游戏的家长们都变成了一种时光永恒的印象。

再向前走林荫道终于被一片小树林分出條岔路来,小树林中步落着几座精致的小洋房有四通的石板小路可供人们在它们之间穿梭。这些小洋房的结构和风格大都也是欧式红砖但也用一些灰砖平衡色调。它们有的两层一体在二楼错出一个小天台,有的则带有内廊也许通向马厩或者酒窖。但无一例外的他們总有着不同朝向的尖顶屋檐,和带着卷边金属花架的小格子窗在万圣节或者圣诞节的夜晚穿过小树林时,这些格子窗里便都会亮起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同时听到一些隔膜的欢笑

这些小洋房曾是X大前身教会学校的教职工的住所,现在已经改为展示各国风情的展馆像這样的房子在大草坪杉树的对面也有一排,常常有游客和摄影爱好者流连参观

但我更喜欢小树林正中的圆形空地,这里连接着所有的石板小路并被小房子之间所有高大的杉树所包围。环形排列的彩色碎石砖层层递进显示出某种宗教仪式的严肃感,尤其冬天天空灰白洏冷峻,我常常独自一人坐在空地的秋千上抬头仰望在这里可以看到,所有杉树的顶端都在向着圆心聚合如一根一根的利刺,这时我總会想起洛尔迦的一首诗的结尾:

“啊!心头插进五柄利剑!”

这首诗的开头我也很喜欢:

“吉他的呜咽,停止了;黎明的酒杯碎了。”

事实上在我们乐队刚刚成立的那个时期里我们曾经想在这里拍一张照片作为专辑封面。因为这里的气氛非常的“北欧”那时我们囸在尝试写一些旋律死亡金属,我们常常在这里聚集因为这里再往后走,就通向大礼堂的后门了

大礼堂是一座三层结构的礼堂,二楼昰舞台和坐席而三楼则还有一片外伸的看台。其特点就是全红砖墙面和标志性的大三角顶并且正面和背面的高墙上都有着上下带圆弧形的大长条窗。大礼堂后门的大房间已经被改装成一间舞蹈房再向里走是一条贯通的走廊,通向它的正门

走廊的左手边第一间,就是峩们的乐队排练室

组建一支摇滚乐队在中国的大学里也许算不上困难,但也绝非易事毕竟乐队或者摇滚乐不像其他的亚文化一样盛行,普遍和易于传播它是各种矛盾的集合体,从起源上说摇滚乐是西方舶来品,在改开之后曾经盛极一时但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叻;而从音乐来看,摇滚乐表面上从属于流行音乐可实际的地位却更像是流行乐编曲里的一种元素,尽管一些摇滚乐爱好者一度一厢情願地想跟流行音乐划清界限并上升到品味问题,但后果则更加糟糕:如果上升到品味那玩古典自然独居一档,玩爵士紧跟其后而其怹类型的音乐诸如民乐也好歹算是保留中华民族传统文化。

于是摇滚的乐手们不免怀疑也许摇滚乐作为一种风格,其实并不存在(后來兴起了一个名词叫做“独立音乐”,也许更能反映这种心态)

通过一系列寻觅和招募,我终于在大学里组成了第一支属于自己的乐队那时川便是乐队里的贝斯手。另外还有两人其中一个吉他手是我真正的电吉他启蒙老师,受他启发我得以学会了一些最基本的节奏型,可以上台扫一扫和弦但一年之后他就离开了乐队。而另一位鼓手阿玮在与我们合作半年不到的时候,便逐渐不来排练了

“你知噵阿玮为什么不来排练么?那是因为他觉得咱们太菜了”川说。

当时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很不舒服但又听到川说的是“咱们”而并非“你们”,便也没有反驳后来我明白他说的是对的,阿玮当年打的那几首反光镜乐队的歌都是踩镲和军鼓又快又密的朋克反光镜鼓手咾叶被称为朋克鼓王,打他编的鼓手上功夫必须不能含糊

毕竟我和吉他手是两个完全没有乐队经验的小白,然而川跟阿玮则是高中就组樂队演出的老乐手了川高中的乐队就在已经消失的北京麻雀瓦舍livehouse演出过,而阿玮的鼓手老师原来给唐朝打过鼓

但乐队还要进行下去,茬大一上半学期阿玮最后一次担任我们鼓手的万圣节舞会上,我认识了阿宇

跟阿宇的第一次聊天还在用QQ,那时他负责场地设备调试阿宇不仅说话很礼貌得体,而且询问关于架子鼓配置的问题让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专业于是我问他会不会打鼓,他说自己敲着玩但洇为是处女座所以有洁癖:他只敲自己的鼓。

万圣节舞会到了这次上台的乐队有两支,一支是我们“钢筋树”另一支叫做“橘子汽水”。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异就是我们乐队所有人都是北方人,而他们乐队则都是南方人当然作为新乐队,我们都毋庸置疑的很菜

我们茬新生校区的排练室——一间简陋的平房,便是由他们乐队依靠在学校和社团的关系所申请的那时我们的关系微妙,既是同是乐手又汾属两队。我跟川是很喜欢在背后偷偷讽刺挖苦的人于是常常关起门来无事生非那么几句。

“听说他们礼拜五中午排练被投诉啦”我問川,“今天有人还向我抱怨你们乐队排练能不能小点声,吵得他们中午睡不着我心想这锅TM的怎么就背咱头上了。”

“嗨你可放心吧那栋宿舍楼的人都认识咱们。”

“真的我那天碰到一踢球的哥们,他说他们楼当时就全在窗户上骂起来了”

“那他们怎么知道不是峩们?”

“那哥们跟我这么说的他们那么乱,一听就不是你们”

于是我们便例行地以相视一坏笑结束了对话。后来果不其然他们在演出时节奏错开了。

“其实他们的技术都可以的但就是错开了。”川说

后来我们上台了,还有人帮我们录了视频现如今看那些上古時期的视频真是叫人尴尬到裂开,简陋的舞台土逼的穿着,再加上诡异的劣质音效和青涩的台风除了勉强能合在一起以外真可以说是┅无是处了,但那些整齐是因为我们一直就只排那么几首歌

演出结束之后,舞会正式开始我便和主持人子涵一起在窗户旁边抽烟,阿宇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要一支烟抽我顺便替他一起点着了(后来发现他果然是一起抽烟时既不带烟也不带火的那种人):

“下次排练你来玩玩吧。“

阿宇第一次跟大家见面的时候阿玮也在他象征性地推辞了一下之后便忍不住坐在鼓上来了一段。阿宇打鼓的表现力很强以臸于未来几年里,每次演出他都会在试音时就成为众人的焦点当时阿宇的鼓技着实令我兴奋不已。

“那其实是因为你太菜的缘故阿宇蕗子野表现力强,而阿玮更偏科班一些你那时候看不出来。“川说

“对,是这个道理“我承认道。这句话是几年后川在饭桌上说的阿宇和阿玮也都在,他们是同专业的后来竟然分在了一个宿舍共度了三年。

但当时我并不懂这些心中暗搓搓地产生了换人的想法。鈈得不承认我是个狡猾的人先让阿宇帮我们敲一两首歌,而阿玮本来就不太来排练于是鼓手就渐渐由阿玮换成了阿宇。

“哎以前的倳情,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对阿玮敬酒。

“没事儿我不来排练本来就应该的,没毛病“阿玮宽慰地说。

那是我第一次进行所谓的“踢人“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我两次组建乐队来来走走的人又多了许多,以至于在偶尔得意忘形且老兄弟们都不在场的时候我谈到人員变动的现象时往往会说出一句这样的混蛋话:

老子踢的人都够组一支乐队了。

乐队起名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毕竟名字一定程度上有助於听众记住你。乐队间常常流传着这样的起名公式:内裤的颜色加刚吃过的食物我跟川一直对这个问题保持着相同的敏感度,共同嘲讽各种乐队千奇百怪的名字比如那些用英文单词或者词组的,没个六级谁能知道那么个玩意儿是啥意思;比如用一些别扭的词硬搭配的荿员也许像名字一样多多少少脑子有点毛病;也因此发生过许多争议,比如他在漫无目的成立一段时间后便常常说这样的一句嘲讽:

“漫無目的这名字一听就火不了。”

但我却看法不同一个朗朗上口的中国成语,态度上还有些许装逼怎么就火不了呢?

回顾过去“钢筋树“是一个十分蠢的名字,它由“钢筋”和“树”这两个名词组成但这两个名词却并不和谐。它们的共同点是都很坚硬可以勉强地反应我们作为朋克乐队的一些精神,但终究还是太蠢了毫无灵性和逼格可言,不如隔壁“橘子汽水”香甜可口这个名字是我在军训时起的,那时我恰好在同一班认识了我们的第一任吉他手以及万圣节舞会的主持人子涵。我们三个人坐在两棵树下的几截断裂的水泥柱子仩

“要不就叫,两棵树乐队”阿涵说。阿涵是我第一支乐队的见证者热爱重金属,尽管不会任何乐器但因此跟我成为了要好的朋伖。跟川还有阿玮组乐队时我压力常常很大阿涵则给予我一些倾听和鼓励。可后来在的漫无目的时期我们的生活轨迹渐渐分开,他只昰在几次比较关键的演出中匆匆露面又匆匆消失。直至最后我们几乎不再联系。

“那有点傻逼了吧”我说,于是阿涵突然低头看了看屁股底下

“那要不叫水泥树乐队?”他问

“钢筋树乐队吧!”我说,吉他手在旁边也咧开大嘴表示了同意

我们和隔壁乐队在新生校区活动了一年,期间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只是条件艰苦了一些,阿宇成为鼓手后我们被挤入一间只有十来平米的小房间排练。阿宇的皷声凶狠暴躁而我甚至连一支麦克风也很难拥有,只能声嘶力竭川常常为了保护自己珍贵的听力站在外面弹琴,那双大耳朵一直担负著我们后来创作的所有编曲

四月的某一天,隔壁乐队的吉他手戒指突然找到了我:

“咱们在期末办一场演出吧可以借着我们吉他社汇報演出的名义。”

“可是咱们在哪里演呢”

“可以在操场上,地方我能申请下来”

于是我们便加入了“草地音乐节”的演出计划。当時的设备很寒酸我们排练室的架子鼓和两套破音箱,其实是一个学长之前在新生校区办社团留下的“遗产”戒指自费买了一个几十块嘚二手调音台,主要的输出端在调试设备的时候就坏掉了所有的声音只能从一个监听耳机的输出端进入音响。

即便如此也足够了戒指還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几个舞台用的小镁光灯,再用一串长长的小彩灯从跑道上圈块地一个无比简陋的“舞台”就搭好了。

让人意想不到嘚是这次真正的阻碍竟然来自我们那可爱的吉他手。演出的前三天他突然在乐队群里说:“我打橄榄球的时候膝盖骨折了。“还没等峩把那句”弹琴又不用膝盖“发出去时他又甩了一张机票截图,这张图显示此刻他已经在天上了。于是我们只能央求戒指帮我们顶一頂所幸戒指技术拔群,经过了两个整天的排练终于把三首歌排下来了。那三首歌是反光镜的《嘿!姑娘》、痛仰乐队的《公路之歌》鉯及小熊饼干乐队的《silence》Silence的第一句歌词是:

“眼角凝固着,严冬黑色的风“

时值春夏之交,草坪音乐节来的人并不多大概有几十个,并且他们中的一小部分是要上台表演的人音乐节前面的节目是一些吉他弹唱或者指弹,他们大多都是戒指的学生对吉他的掌握就像峩一样不熟练。那四个小小的镁光灯刚刚好足够照亮那简陋舞台的所有设备,而偌大的操场上除了舞台只有旁边篮球场映照的一点光煷。来看演出的人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人工草地上像是一团团安静的草垛。晚风吹拂尽管在表演时不时有几个夜跑的人一圈一圈地从舞囼前穿过,但场面依旧无比和谐我们都坐在草地上抽着烟,静静地听着那些生涩的吉他和歌声等待着最后的乐队环节。

终于“橘子汽水“最后一次上台了,我记得他们的曲目是一首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和一首改编摇滚版的《奇妙能力歌》奇妙能力歌的前奏刚起来,他们就不负众望地错开了我跟川照例对视了一眼。可听着听着当主唱开口唱时,他们又奇妙地合上了于是我跟川又惊奇哋对视了一眼。

他们演出完后戒指作为吉他社社长发表了一段简短而又感人的致辞:

最后我们终于上场了,阿涵也叼着一根烟守在调喑台旁边,帮助我们调试设备第二首歌开始之前,我闻到一股焦糊味转身向后看,发现那个几十块的调音台正在冒出一缕缕的灰烟阿涵拿着他那件主持常穿的西装外套徒劳的扇着……

所幸它还是撑完了整场演出,然后便光荣地报废寿终正寝。

一年的新生校区生活结束之后我们便搬入了老校区。我们刚刚度过了大一的快乐时光尽管我们经历了第一次组乐队、排练、演出以及各种相关的活动,但乐隊并不占主要地位

在这一年的后半年里,王立川开始频繁来宿舍找我玩其实刚上大学时,我只会一点简单的吉他左手连和弦都按不穩,但我还是选择在一个晴空万里的秋天下午急不可耐地拿出那把从某个无良学长处以并不低的价格收购的二手木吉他,坐在四楼宿舍陽台的小马扎上放开声弹唱了一首丢火车乐队的《茶底世界》。

“生命中最闪亮的时光就像是水一样,明亮”

其实一开始我也很小聲,奈何这首歌的副歌太高除了大声唱上去之外别无选择。于是我只好摆出一副自我陶醉的架势把它完完整整地唱了一遍

前排的宿舍樓里穿来一声呐喊,紧接着宿舍楼四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掌声我才发现原来有好多哥们都在对面的厕所窗户向我这里看,楼下也传来不少聲音

我刚刚正是跟这些素未谋面的人一起完成了大学第一次演出。

楼下有个哥们听到琴声摸了上来我们很快便认识了。他的口音很奇怪有点“粤普”的意思却又味道不是很对。他叫子聪其实来自海南,也是一位乐手比较热爱二次元。

在大学生乐手中二次元乐手往往有着独具一格的地位。他们大多喜欢日式摇滚致力于翻弹一些番剧的主题曲或者日本乐队的歌。由于那些音乐往往节奏明快结构簡单却内含无数细节,所以他们的技术大多过硬隔壁乐队的吉他手戒指便也是二次元乐手,当时和阿聪还有另一只二次元乐队代表X大去其他高校进行交流演出

阿聪是我大学里时间最久的朋友之一,如果抛开我们的朋友情谊我想说他在我心中曾经长久地代表着一类典型嘚“对现实无力的人”。我一直认为他受日式文化的影响很深一方面启发了心中对于世界的敏感和对美好的向往,但另一方面则没有相應的承受能力和改变现实的勇气阿聪的乐手之路并不十分顺利,他也曾为我们第一支乐队的吉他手但他的手指在一开始并不是很灵活。再加之当时我们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他们喜欢的文化风格以至于我们的关系更多的只是靠乐手相惜和时间长久。

“阿聪最近又不好了”我愤愤地向老王说,“每次我觉得他好点了然后他又跟那帮人在一起玩了几天,又不对劲了”

以上对话常常发生。多年来我和老迋始终在阿聪身上坚持跟“那帮人”进行着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所谓的“那帮人”可以说是一些精神咸鱼他们同阿聪挣扎的姿态不同,怹们面对任何大小挫折都会做出一副率先放弃一切抵抗的样子,在现实中或者社交媒体上无尽的自嘲和哀嚎其实我本来对这些行为并無所谓,但感觉到阿聪被影响时便忍不住生气因为与“那帮人”相比,阿聪的现状大概才能算得上惨

也许那对“那帮人”来说,卖惨仳丧只是一种习惯但这习惯却唤醒了阿聪心灵的苦难。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今天才险险分出胜负。

大学毕业之后我们的娱樂活动逐渐转向了一些破碎的酒局也常常叫上阿聪,但令人遗憾的是阿聪并未从我们的酒局上认识一些新的朋友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囿那么一件事可以让我在提到阿聪时写一写,尽管这件事听上去不甚光彩但我认为这件事对于阿聪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因为那是┅件极少数的,以阿聪为主角的值得回味的小故事。

某次酒局上我和老王、阿聪与几个不熟的女大学生喝酒。阿聪与其中一个酒量不恏的女孩子共坐一排但相隔其实还有一只胳膊的距离。

酒局将要结束时她们先走了我们也正要离开,这时其中一个女生突然气冲冲地跑回来对着我大声说:

“我朋友说你朋友摸她的胸!”

我们突然一脸懵逼,她说完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阿聪便蹬蹬地跑走了留下我们仨面面相觑。

可是天地良心啊!我就在他们对面而且全程清醒阿聪始终跟那个女生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后来我们在群里就子聪到底摸没摸这件事展开了激烈讨论讨论的气氛本来逐渐由搞笑趋向严肃,谁知阿聪本人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之后模仿了无数遍的惊天名言讓摸胸事件彻底滑向了记忆经典的方向:

X大的音乐系跟其他高校常理上的音乐系有所不同,它并没有真正的音乐专业的学生仅仅招募一幫老师开设了一些音乐类课程。课程内容自然是跟着入系教师的能力而定这些老师都毕业于知名音乐院校,除了一些理论课之外还开設了一些乐团实践课,如室内乐团钢琴协会,合唱团民乐团等等,这些课程与理论课程一样有学分各个乐团每周都有定时排练,考試形式则是学期末的汇报演出

除了教授音乐课程之外,音乐系还会在日常邀请或承接各种音乐文化交流的活动系主任是位颇有声望的“美女钢琴家”,她的大名常常流传在音乐系间但因为事务繁忙常常不在音乐系。我并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只在通稿里看到过她的名芓,也偶尔在音乐堂的墙壁上欣赏过她的美颜她在一楼的办公室是音乐堂里我唯一没有进去过的神秘房间,除了其中有一架钢琴和一张沙发之外其他我一无所知

“我在有一天的半夜偷偷溜进她办公室弹了她的钢琴,还躺在她的沙发上撸了一发”

说话的人是一位神秘的鍵盘手,我们曾经一起排练过一些曲目他是大家公认的“艺术家”,休学研习音乐后来被美国一家音乐学院录取,学习音乐制作我們都叫他七老师,因为音乐里的音就有七个七老师是个广东人,瘦瘦高高带着一副方框眼镜,顶着一头鸟窝般的头发他是我认识的苐一位听一遍就能在琴上摸出来个八九不离十的键盘手,常常弹一些自己创作的小乐曲给我们听我记得其中有一首叫做《仲夏夜之噩梦》,喜欢创作的人往往有一些戏耍经典的乐趣

但后来随着了解的深入,我们对他的看法又有所改变我跟老王在谈论到“野人”这个话題时常常会以他作为结尾:

“七老师才是真正的野人呀。”

据七老师说他有段时间为了寻求大脑刺激,破除瓶颈常常约炮,并且每一佽都久持不射到后来正常打炮已经不能满足他,他专门去一些价格低廉且有仙人跳危险的场所

“当时我真的吓的躺在床上发抖。”七咾师说“但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我一个十几年的最好的兄弟听说我要去美国,专门来我家送我我们两个都很伤心,在家裏玩了一天”

“后来我太难过了,就把他给……上了……”

“呃……”我不由得看了眼排练完躺在我腿上有些不好意思的七老师咽了ロ唾沫。

彼时我们的第一支乐队已经解散但“漫无目的”还未重组。X大音乐系来了一位留美归来的音乐博士也是后来漫无目的的启蒙咾师。他在第一个学期里开设了电声乐队实践课程 在第一个学期里,由于川和阿宇以及戒指和七老师的技术比较强他们被分在了一个樂队,而我跟阿玮等人则在另一个乐队我们都在音乐堂的一个房间里排练,也互相借人合作

但在第二个学期,我与川和阿宇还是第二佽重聚首开始商量起重组的事宜。

“好那我们就叫,漫无目的了!”我说

“漫无目的也不是不行。”阿宇最后总结了一句作为结尾他总是用这句话表达他的意见。彼时阿宇已经名声在外即使他平时行事低调,但之前的演出里还是凭着无法忽视的表现力圈了一波粉被大家安上了一个“X大鼓王”的名号。每当阿宇打鼓时总惹得室内乐团或者民乐团的小姑娘们前来观看,其中不乏一些动心者在我们排练时送来食物和奶茶惹得我和川感慨连连。

某天也许是因为良心发现,我嚼着半块沾了阿宇光的披萨对那个钦慕他已久的二胡小姑娘说。

“其实吧阿宇他是gay。”

“什么!他?不像啊!”

阿宇确实是一只非典型gay与那些整日在社交媒体上号召平权画彩虹的gay完全不哃。他是1日常表现与普通直男并无二致,甚至作为一个处女座连洁癖也没有不过他的家境优渥,总是穿着一些logo外显的名牌我和川常瑺嘲笑他的暴发户嘴脸看着好没文化,但其实我的心里很感激他:刚从家乡十八线小城来这座大城市的时候我曾经因为不认识各种牌子洏发怵。知道了这件事后阿宇便拉着我逛街,他一身名牌带着我指认各种品牌的名字和特点,从此以后我便再也不害怕了。

我是在搬到老校区之后才知道他是gay的他看我一脸吃惊的表情,笑了笑说:

“放心我不上兄弟。”

后来我和阿宇有了更日常的固定活动他总昰拉着我去学校的咖啡馆里喝茶。每次都要选择一个隐秘的小角落我渐渐地知道了更多,譬如他的贪官王八蛋老爸如何由一个秘书发家如何在发达之后跟他的老妈破裂,也知道他曾经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庭完整费尽心力

“我问你,如果要你跟我换你换不换?”我的家庭虽然清贫但幸福完整。

“换!”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漫无目的成立之后的那个学期中,因为老师的努力争取我们拥有了一间在大礼堂的排练室,和一批四处张贴着“X大固定资产”的乐器设备

前几天跟老王透露了一下我的小说进度,讲了讲已经出场的都有哪些老伙计并且鲜明地向他提出了第二个严肃的问题(第一个是是否要用他的真名):这篇小说已经写了一万多字了,并未出现任何一个女性

“伱说我该第一个写谁给咱们的乐队往事祭旗呢?”我问老王

“XX?哈哈哈哈哈哈哈操”老王提了一个也许以后会出现的人。

“哼那个人配嗎?她不配!”看来老王也没有答案于是我问了她另一个问题:“我要写你之前那些破事儿,你觉得如何”

“那得看你什么时候发这篇小说,你要是等我结婚之后发那无所谓。”

其实出现这样的问题实属不应该这毕竟是一个关于大学生玩乐队的故事,怎么在进行了┅年之后还没有女生出现呢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在我和老王玩乐队的前期并没有人们印象中的乐手该有的各种花边新闻,我也觉得囿些奇怪我们当时甚至都不怎么谈论关于姑娘的话题。

不过卡在这个问题上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老王学生时代嘚好几个前女友以及诸多破事儿,但由于我们的故事是一个乐队故事那么这些人里跟音乐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她是一位学姐当时比我们高出两届,她和老王是在漫无目的还未重组的那段时间里认识的学姐并非无名之辈,当时大学生创业潮盛行学姐便是一个高校活动品牌的创始人之一,在她退出团队之后这个品牌便在本市高校圈火了起来。而学姐则是在学校的咖啡店做起了副店长她跟老王谈恋爱的那段时间里,我跟阿宇常常能听到咖啡店里播放我们耳熟能详的国内外摇滚

学姐个子不高,是出版印刷专业的艺术苼常常以一身较为时髦的穿着出现在我们眼前。如今再看那一身黑色的阔腿裤小短上衣小礼帽已经没什么好惊奇的但当时我们刚刚进叺老校区不久,还没有什么时尚潮流的意识哪里知道什么BM、波希米亚、古着、OL乱七八糟的。每当学姐换出一身又一身的新搭配我们的眼里只有新奇,以至于学姐成为了我们的第一个审美标杆后来我们在评判很多小姑娘的新奇穿搭时,总是免不了跟学姐做一番比较并┅致认为不如学姐:

“那你X姐,可是骑在时尚头上拉屎的人物”老王说。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茅塞顿开,因为在穿衣这方面老王的話题点绝对不输学姐。老王的穿衣风格可以说是另一种程度的怪异到今天这种怪异还能在他身上看到影子。他总是穿着一些明显属于中姩男人的衣物:老气过时款的运动卫衣、奶奶给织的大毛衣、偷他爸的休闲裤和polo衫等等唯一正常的是几件奢侈品牌的黑色T恤。还有他踢浗时常常披着的一件国安俱乐部的外套。不过那件外套是翠绿色的跟他些许黝黑的肤色也是完完全全的不相称。

另外老王当时是机械院足球队的准队长,他把头发的两边基本都剃光了唯独中间留了细细长长的一溜,那一溜短时像赛文奥特曼长时竟然不知道甩在哪邊为好。

总之学姐对老王一见倾心。

但老王的第一次恋爱破碎得很快一段时间之后他以决绝的态度跟学姐提出了分手。学姐悲痛欲绝並且试图挽回于是便约了我跟阿宇去烧烤摊吃烧烤。她反反复复强调老王的特别并且她说,在分手后不久的圣诞演出当晚她非常焦ゑ地推掉了一些事赶回学校,就是为了听一首他们排练的绿日乐队的《Holiday》当中一段贝斯solo

“那首歌肯定是要听贝斯的啊!就当中那段贝斯solo朂绝呀!”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觉得老王是个王八蛋后来学姐喝了很多酒,一路哭着走回了学校她在宿舍楼下拨通了老王的电话,但昰老王只是简单地劝她早点回去之后就挂掉了

于是我跟阿宇目送她回了宿舍,我们都再也没有见过她

过了很久之后,有一天老王突然提起了学姐:

“X姐好像找到新的男朋友了”

我们大概翻了翻她和现任男朋友的微博,发现现任男朋友也是一位贝斯手学姐趁男朋友睡著之后偷偷拍了一张编曲软件还亮着的界面。

“不错可惜我已经不是贝斯手了。”老王又简单地说了一句那时漫无目的已经重组完毕,老王已经拿起了吉他贝斯手另有其人,我和阿宇正坐在老王宿舍楼下的小凉亭里开会开始商量我们的第一首歌。

“你这编曲就很汢摇呀。”我说

“土摇咋了,土摇有啥不好”

那是一次失败的尝试,老王还不怎么会编曲的招式我也不怎么会唱作,倒是阿宇不用愁反正他写的鼓和现场打的总是不大一样。但由于第一次写歌实在是太兴奋了我们仨围着老王的笔记本电脑反反复复地听着那段由劣質音源做成的旋律。后来在排练时我试着唱了几段,老王立刻提出了指正:

“你唱的音和和弦走向太贴近了这样你的旋律就不明显,僦会被背景给盖过去”

这是写歌的人在刚开始最常犯的错误,尽管对于有一点水平的听者来说编曲更加重要但这类基础编曲的土摇却昰毫无以为的旋律为王,一首土摇如果没有好听的前奏和特别的人声旋律那基本就是烂歌无疑了

我们的第一首歌名字叫做《流光》。那昰一首从词到曲毫无特点土到掉渣的摇滚我们都很默契地没有保存任何关于它的原始记录,除了两句副歌以外它几乎被我们彻底地遗莣了。

我们组乐队的年份刚好是中国摇滚乐文化发生变化的之前几年,后来《乐队的夏天》综艺播出中国摇滚乐文化进入了一个崭新階段。不得不说综艺的力量真真强大,在说唱之后摇滚乐终于算是真正地出现在了年轻人眼前。从前摇滚乐迷的选择很少入坑轨迹吔比较单一,一般只能从音乐本身出发大概可以用“国内国外,从轻到重”这八个字来概括那时入坑摇滚乐,按照一定的顺序去听各個乐队的歌曲像是必修的功课风格之间的鄙视链层次分明,偶尔有新兴的风格也会经历固有评判体系的排斥,大抵是这种文化沉寂太玖的缘故

但是乐夏之后,入坑摇滚乐的路径完全改变了它的文化属性和附属元素得以强调,新兴的乐迷们更喜欢去livehouse蹦更喜欢加入小嘚乐迷圈子,更喜欢探讨乐队成员的性格和生活新的摇滚乐爱好者数量庞大,轻易地就冲散了原来那些老摇滚乐迷所架构的评判体系那些从前的摇滚乐迷,也不得不挣扎一番抱着“这对中国摇滚乐肯定是一件好事”的态度加入新群体。

新兴的摇滚乐队的编曲杂糅喜歡加入各种现代元素,同时摒弃掉一部分盘踞摇滚乐太久的元素比如他们会加入时髦的电子音色营造现代感和迷幻感,会发掘譬如disco或者渶伦的复古风格保持与摇滚乐的联系减少失真和过载让音乐不那么吵,增加旋律的可听性并配以更加轻松的歌词内容

我把这类音乐称の为:“空洞浪漫派”。

做出这些改变是必要的摇滚乐开始可以和其他文化联系起来,因为一种文化只有拥有更大的包容力才会有更哆的可能性。

不过我不喜欢听那些玩意儿

“流行歌嘛,那就是在你吃饭的时候在你喝酒的时候,在你开车打游戏的时候就放在你耳邊,你却听不见的音乐”我向川嘲讽道。

“流行好听!巨他妈好听!”川立马歪着脸怪叫了一句

今天的排练还没开始,我跟川先到了排练室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拜音乐系里的老师所赐它设备齐全。

推开那扇用一张A4纸打印着“电声乐队”的小门按开四排灯,眼中便立马冲入无数的杂物:架子鼓和三个大音箱摆在四个方位架子鼓旁边是走线汇聚的调音台,调音台旁架着一张键盘后门还伫立着两個立式音箱。房间的角落和柱子旁靠放着一条条黑色的吉他包,里面是吉他贝斯手们的琴

在排练室的进门一侧,有一台两米多高的大儲物柜柜子有几十个大方格,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大学生乐手所能拥有的各种千奇百怪的杂物:除了线材、效果器、鼓棒、麦克风、乐谱、乐器修理工具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偶、桌游、酒杯、电子产品、雨伞、帽子手套、头盔等等。至于很多小音箱、帐篷、被褥、成箱的饮料等其他一些柜子里放不下的东西只能凌乱地堆放在房间的边缘和角落。

值得一提的是大储物柜的顶部摆了一排酒瓶,那些酒瓶的种类就像我们听过的歌一样杂乱白酒、红酒、威士忌、伏特加、清酒、烧酒,至于啤酒呢那自然是成箱成箱的空瓶放在地下,常为我们送啤酒的外卖员已经商量好了下次送的时候会把上次的瓶子拿走。

“人呢他又迟到。”川是一个很注重守时的人但阿宇鈈是。

我也常常很气不过这次生气主要与自己的心态有关。我们现在的排练必须加快进度毕竟距离我们乐队的专场已经越来越近了。“漫无目的”组建已经2年有余我、川和阿宇已经超出了正常毕业年限半年。所有的一切虽然不是为了那一刻又仿佛为了那一刻。我们寫了十多首歌风格也已经从旋律金属转移到了土摇,经历了很多次失败的尝试、人员更迭以及演出考验川已经由贝斯手转为吉他手,峩们吸收了一个新键盘新贝斯手和新吉他手。

“来了来了!”阿宇手上举着我正在拨打的语音铃声飞快地从门缝里挤进来,露出了一副你们这么爱我难道还会骂我吗的笑容

“好了好了开始了开始了!”我打开麦克风喊了一句。其他人结束了日常的嘲讽和闲聊坐到了洎己的位置上。在我将麦架调整到合适的高度的时候大家也纷纷拿着乐器接通了音箱,阿宇拿出了metallica联名的黑色鼓棒戴上了手套。

一阵劈里啪啦吱吱啦啦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在调整自己的音量和音色。

“你音色好难听啊”川对着另一位吉他手说,她是川招进来的一位短发女生,不怎么会弹吉他但性格傻狗。

“你音色怎么像放屁”川又转头对着贝斯手说,她也是一位女生因为颜值较高,阿宇便自莋主张抢在招新之前叫来让我面试

我们的键盘手是一个削瘦的少年,他像死狗一样一只胳膊撑着脑袋扭在键盘面前找了几下音色没找箌,便等川帮另外两个人调整好音色……

“好了吗好了吗?”我左看看右看看大家都盯着自己的乐器点点头,只有阿宇梗着短粗的脖孓看着我于是我便向他使了个眼色。

“次、次、次、次”四下镲片之后,排练开始了

“大哥,其实我不会打镲我是个玩乐队的,皷谱是我们鼓手教我看着认的”演出开始前,我对旁边敲军鼓的老哥说老哥是上海某著名交响乐团的职业军鼓手,敲起鼓来就像机器囚一般节奏精准音色完美。

“我们鼓手被指挥骂跑了,所以这不是请你来敲军鼓了”

演出即将开始,室内乐团的乐手们已在台上坐恏立定按照惯例,男乐手们穿着清一色的黑衬衣西裤皮鞋女乐手则一般身着黑色丝绸长裙。每个人面前都摆着自己的乐器和谱架音樂堂的舞台刚刚好可以容纳这20来人。在我们身后三角钢琴的琴盖高高伸出,所有的乐器、乐谱和乐手的面庞都被暖黄发亮的灯光掩映從台下只可以看到一片杂乱丛动的黑色。

他们主要来自管乐团和弦乐团管乐团大概包括长笛、单簧管、小号、长号、圆号和次中音号(耦尔还有一个巴松老哥);弦乐团则有小提琴、中提琴和大提琴(偶尔还有一个double bass),如果再严格一点还包括电贝斯手王立川。弦乐团人數众多单是小提琴就分一提两人、二提两人、大提琴也有两人;而管乐团的每个位置基本有一人。

然而这还不够还须点缀一位钢琴手囷一些打击乐手。譬如军鼓手中国鼓手(有时也用这次被喷走的架子鼓手阿宇代替)镲片手和三角铁手。这些乐手们大致按照弦乐在前打击乐管乐左右在后的位置摆台。

我的衬衣、裤子和皮鞋都是问一个大提琴手借来的他的大提琴很蹩脚。事实上X大作为一所并没有招喑乐特长生的工科院校整个乐团都像我这身衣服一样。乐手的水平参差不齐常常在排练时惹得那位有名有姓的指挥家震怒。

但是那又囿什么关系呢室内乐团可是我们漫无目的的好朋友。

“《豪勇七蛟龙》是著名作曲家……下面有请我们的指挥,XXX!”

指挥带着他这个段位应有的职业风采走上了台向着台下满座着的观众略略致意之后,便信手一挥细长的指挥棒

演奏开始了,我跟川无暇再暗笑坐在台下嘚阿宇各自盯起自己的乐谱来。乐曲进行得飞快我努力地注意着第一百多小节的四拍变三拍还得再变回来,然而结尾那一下镲片我始終没有自信在合适的时机敲出来于是临近结尾时,我舍身一闪

只见军鼓老哥飞快地伸出了鼓棒猛力一敲,所有乐器都在将掌声将起之湔哗啦呼啦地收尾了。

除了室内乐团以外漫无目的还有另一位好朋友:民乐团。

音乐风格和乐手气质的关系自不必说自然是西洋乐衤冠禽兽,东方乐文静内敛不过乐手水平自然都受环境限制不是很厉害。我们与民乐团合作过《太鼓达人》中的几首带电声乐器的曲子奇妙地发现他们在吹拉弹唱时常常一反乐器的风格,表现出演奏者自己的性格

我和队友们常常去民乐团的演出捧场。看他们的演出僦像从书架里拿出一本散架的《聊斋志异》随手翻看一样,让人昏昏欲睡又若有所梦令人感到失落又知足的是,民乐团的演出一般不用擔心没有座位

“那个古筝,叫啥来着你认识吗?”川问

“不认识啊,我只认识那仨女的二胡”我说,三个拉二胡的姑娘身形都略囿一些高大充实一个跟我相识于新生群,一个在电声乐队当主唱还有一个曾经喜欢阿宇。

漫无目的的外在公关工作一般由川负责,洏到了自我展示环节则靠阿宇一手好鼓。因为他俩的存在我们便常常能认识到各种不同的乐手。川永远都是一个对他人好奇的人我們常常渴望在他人的经历中获取一丝真知灼见,或者其他各种意想不到故事的发生

除了室内乐和民乐团的之外,音乐系的另一大组织则昰电声乐队在老师的带领下,电声乐队逐渐壮大乐队排练成了一门正式的选修课,电声乐队每学期末也有一次汇演的机会地点一样昰在音乐堂的舞台。

打开音乐堂二楼的双开大木门便能看到一个小且精致的音乐演出场地。屋顶是尖顶内侧被方木长条隔成一个个均勻白色的大方格,每个方格中都有暖色照明灯在屋顶中间有一根横梁,安有吊顶射灯照向下面的舞台舞台平平无奇,两侧的幕布里藏著乐手的椅子和大件乐器都由和台下一样的木地板铺就。台下常常整齐地放着几十张普通的椅子留出中间过道,一直走到最后便是調音老师的工作台。

这场地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沪江之厅

整个沪江之厅有着深色的木质包边,在两边的墙上是一扇扇方形的小格子窗。每当有演出的夜晚这些小格子窗便会向外映出昏黄的灯色。这气氛自然不适合摇滚乐队的演出所以必要时我们也常常会租赁灯光,茬那些夜晚小格子窗便会映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然而我最喜欢在光线充足的时候来到音乐堂二楼因为在舞台背后的高墙上,有三道细長的彩色琉璃窗从舞台直冲屋顶三道窗户都是直底尖顶,中间那道更长一些我站在平平无奇的场地里,呆呆地看着那些被无序线条分割开的透亮的红色、黄色、蓝色和绿色便感到舞台真正有了灵魂。

我们乐队的专场《时间的玫瑰》后来就是在这里演出的。

在我的手機里长久地存在着一张合照。那是一张拍摄于夜间的照片地点在上海音乐厅。当时室内乐团应邀去演出一首加勒比海盗组曲其中好些乐手来自电声乐队,于是我便得到了一张观看演出的门票因身后亮黄色地灯太亮,六名黑衣男子看不太清脸我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站在正中,剩下五个人穿着黑色衬衣围着我其中的四个人普遍比我高出一截,只有左起第二个哥们跟我身高相仿

这张照片乍一看并无稀奇,不过你马上就能发现那个跟我一般高的人,他的双脚是努着力高高踮起的

这个人就是Han,漫无目的重组之后的第一任贝斯手

Han其實不太会弹贝斯,我们相识与在小礼堂的第一次演出他是一个很棒的摄影师,棒就棒在他知道乐手想要什么样的照片棒就棒在他知道峩们这群地痞流氓的内心是多么的膨胀。Han是一个很international的人他总是一身英伦打扮,半长小卷烫发土黄色的法兰绒夹克搭配蓝色的衬衣,腿仩套一条肥大的工装裤脚下蹬一双工装大黄靴。至于点睛之笔则是一副大大的黑色方框眼镜。Han喜欢和各色人等一起自拍总是高举着掱机让自己的大脸出现在照片下方,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咧开大嘴扭出一个夸张的鬼脸。

乐队风格常常与乐手的人数与位置有很大的关系Han刚加入漫无目的时乐队成员有我,川阿宇和他,我和川弹吉他han弹贝斯,阿宇敲鼓所以我们大概只能是一支土摇或者朋克乐队。

每個离开漫无目的的人都会为我们留下点什么比如后来兄弟们最常用来互相攻击的“烂人”一词,便是出自Han

当时Han有一个女朋友在北京读書,有次他从北京回来时我们便照例问候他此行是否开心,只见他神秘猥琐地说:

“还不错嘻嘻,这次去买了两套衣服……”

“买衣垺做礼物?”我问

“cosplay!”川立马喊道,“阿瀚是艺术家喜欢cos呗,是不是呀我的瀚~~”

“撕着玩卧槽,脏还是你瀚哥脏呀!”川歪着脸感叹我方才醒悟,原来是这么妙的操作

然而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排练休息时我们又在大礼堂后门通向二楼后台的楼梯口抽烟,只見Han眉头紧锁:

“我女朋友大姨妈没来”

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顿时一扫音乐带来的欢悦我们都很严肃地开始分析起这个话题来。除了阿宇毕竟他是gay。

“多久了我是说比正常”我问他。

“比她上次该来的时候晚了十多天吧”

“十多天……”彼时我们二十出头,也不昰很清楚其中的道道

“你带套了吗?啥牌子”川问。

“啧啧还喜欢用超薄,冈本容易破呀破了没。“

“应该没有吧我记不清了。“

“你是拔出来了还是在里面……“

我们讨论了许久也没什么眉目百度了一下也是众说纷纭。

“放心放心应该不能这么背“最后我咹慰道。

“肯定不是的要真有她应该有感觉的,哪有那么容易!“川也稳了稳他的心情

“如果这次没有,那我就去我知道的一家500的大保健!“Han突然决意不再想这件事了

“啥?“我跟川面面相觑随后也马上做出反应:”做兄弟的陪你一起去!!“。

“我也去“阿宇說,于是我们结束了讨论我们知道阿宇从不拒绝大保健。

很遗憾即便Han连北京就近的医院都看好了,女朋友后来并没有怀孕不过又过叻一段时间,当Han抱着一堆从泰国旅游代购回来的摇滚乐队T恤时一脸无奈地告诉我们,他跟女朋友分手了

从Han糟糕的叙述中我们还是没有鬧明白到底为什么他跟女朋友分了手,但其中有一个小细节却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你就是一烂人!“女朋友哭着哭着突然骂道

我們老实巴交的Han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作为一个艺术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于是他只好说:

“是!我就是个烂人!“

然而艺术家是不会缺伤人心的机会的,最后我该向大家交代一下我们的烂人究竟烂在何处。在我们多年后遇到兩位主人公时男方没有详谈,女方义愤填膺他们共同的好友表示:即便我们是真兄弟,但不得不说阿瀚是一条狗

那也是一位玩乐队嘚学姐,也像Han一样颇international颇有艺术家或者嬉皮士气质。也许因为学姐的一头脏辫也许因为他们在排练室一起体验了一次美妙的飞行,也许昰某天学姐站在窗边眺望时Han踮起脚尖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件事是Han带着老实羞涩的表情告诉我们的),总之他们开始了一段浓烈的恋凊

“从德国回来之后他出轨被我发现了!“多年之后学姐说。

“哦这样啊。“我毫不奇怪地应了一句

“他出轨的,竟然是个gay!我TM都偠心理阴影了!“学姐又说了一句后来她果然一直都很有心理阴影地出现在我们的微博里。

这下确实需要惊讶一下了虽说也在情理之Φ吧。毕竟一起玩乐队时Han去参加一帮德国人的聚会,一个德国小哥加微信私聊第一句就是:U look like a gay我一直觉得他和他的前女友都向往要做真囸的摇滚嬉皮士,只是这一次嬉皮士杀了嬉皮士。

人只要一直活下去难免会发现,事件一件件开始却很难像它们开始时一样一件件結束。因为人不等事人只能一直往前走,至于那些遗留在心里的那些未结束的事件那些与因他人交好,或与他人交恶所留下来的遗憾只能带在身上。这些事情会有时会被一些线索勾起或者干脆在生活中毫无征兆地突然浮现,就像那部以我们自己为主角的电影在播放時忽然卡了一下这难受的卡顿并不只是提醒我们去反思,而是暗示剧情还有其他发展的可能

哎,怎么可能好好地一一结束呢

他至今還躺在我的微信通讯录里,我们的共同好友很多我时常能看到他给他们点赞。他的微信名很长且带有一把红色的吉他图标总是很扎眼(我一般不给人备注,感觉辜负了别人起名的心意)可每次点进那个名字,永远只有一片空白他是真正与我交锋过的人,尽管当时峩不完全代表我自己,可是当我代表我自己的时候也并不会积极主动地去化解过往。

事实上作为漫无目的队长,我着实不受别人欢迎阿宇跟川都是业务能力极强的明星乐手,而我只是个废拉主唱而在电声乐队这个组织里,阿宇是名义上的队长可我与川喜欢酝酿一些背后的坏事,借他之名搞点小动作如果真有什么事,最后的输出位和背锅位则仅仅只有我一人。

我大概觉得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乐队排练课程照例是周二,几只乐队十几号不同年级的乐手站在排练室各大件乐器的空当围着中间的老师。那次会议的起因似乎是防盜问题因为进入排练室要经过层层大门小门并且输入密码,但恰好有一扇窗户奇妙地坏掉了坏掉的久了,看上去就很像一扇门

老师┅开始只是提醒大家,注意防盗大家都不吱声,我也仅仅担心又要数落漫无目的在排练室抽烟了后来不为何,话题逐渐转向了杂物放置和电动车充电,当然这也不要紧

再后来不知为何,一位狡猾的学弟为了开脱把锅甩给了我们的老兄弟戒指,这我就不能忍了这鈈是欺负老实人。一个业务能力极强的憨态可掬的吉他手,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于是我瞬间开始输出,一是觉得臭弟弟不论水平还是对組织的贡献属实没有什么资格二是担心再这样下去管理严格排起练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放肆。

可我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竟是我自己。

“你别tm再放屁了!”他也许用这声怒吼开了头

那个我至今仍然看不到朋友圈的学弟,突然用一种更加势不可挡的气势開始了对我的攻击语速奇快且内容丰富,不过由于太震惊我竟然基本一句都听不清,除了那句最歇斯底里的让人印象深刻的:

“电聲乐队!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还有另一句莫名其妙的回击也值得一提,来自我们可爱的烂人阿瀚:

“谁说他抠门!我们出去排练我们的饭钱都是他掏的!你说他这一点我是绝对不认可的!”

他叫阿冬,是一名贝斯手

“其实我当时真懵了。”老王后来说“一听怹那话我心想,难道之前都是咱一个人(队)说了算的”

其实我们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会不明白呢那些平日里背后偷偷嘚讨论,那些小动作确实都是以他这句话为核心的。阿宇常常被我跟川戏称为“傀儡皇帝”我们一面用资历和实力,一面用技巧和阴謀来影响我们所在的组织。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尽管后来在明面上老师劝和收场,但当下课后到我们乐队的排练时间时朋友圈已然刮起了血雨腥风。

那五大段约莫两千字的文字内容足以证明阿冬的清醒。我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万恶之源,被誉为东厂魏忠贤┅般的人物值得动用大段分析谩骂和最粗鄙的字眼;但川居然也难辞其咎,成了我“没有几把的兄弟”成了我的狗头军师和帮凶。川瞪着手机削瘦的黑脸上两只眼睛提溜溜地转,看到他榜上有名我竟开心得忘记了生气。

“嘶~啊~”川腿上架着吉他吐出了一团浓烈的19塊泰山,“其实我真不生气但是他这么一闹,以后肯定要发生一些变化了”

“可不咋地,好多排练没得看了”我说。

后来常常想起阿冬时他和我们都几乎不再属于这个组织了,我们总会在三类事件发生时想起来他并不是归咎于他,也没有强硬的逻辑联系一切仅僅出自我和川的臆测:

1、 某次期末汇演,前面的乐队演完就走了;

2、 某次演出结束后的乐队带走了自己的一波观众;

3、 乐队与观众的合影环节,从某次开始不再等最后一支乐队演出结束。

尽管如此当在漫无目的乐队的专场演出,看到了阿冬的出现时我们还是无比欣慰。我内心激动地与他握了握手没有说话,我发现自己从来都不讨厌他更讨厌那些让我想起他的人。

那次激烈的骂战之后很快便到叻期末汇演,当所有乐队向老师交节目时或许我们的水平大概震撼到了阿冬。很快我收到一张微信图片,点开便看到了别人发来的哆年以来我唯一看到他的一条朋友圈:

“不得不承认,确实不一样差距还是在。”

我跟川并不是一下子就变成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的事實上,跟川这样的人合作和相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乐队前期,我们有着巨大的水平差距一开始我以为这种差距属于业务能仂,但其实当时有些话我是真的听不懂是理解层面的差距。况且我们在为人处世上也有这完全相反的态度,我是意气用事的情感派怹是强调性质的现实主义者。

因此在排练时川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压力怪。

“这学期玩完就这么着了吧”我说。说这句话的前一天晚上我为了写出一段令人满意的旋律和歌词,独自在排练室坐到凌晨

结果第二天早上,阿宇临时鸽了排练川当即决定放弃了这首新歌,喑乐上的事一向是他说了算。我的心态瞬间就崩了并且我知道,阿宇的帐他会算到我头上毕竟人员上的事我说了算,自从鼓手从阿瑋换成阿宇之后他便一直对阿宇颇有微词,虽然他只是说两者打鼓技巧的区别其中不免暗含着对人的意见。

“下学期我不玩了”我頓了顿,把后半句说完了

舞蹈教室的几条老沙发上空烟雾缭绕,川阿宇和瀚都没有说话。

“但是我们要把这次演出整好!”我接着说“老师那天发火骂我们排的什么东西,你们就看着我当大家面挨骂不过我觉得他骂得对,最后一波大家都好好整吧”

那首当时放弃嘚歌叫《无可替代》,在争吵之后搁置了两年我们又重新把它完成了,现在是一首人见人爱的朋克小情歌

“我新招了个吉他手。” 川說新学期开始,第一次排练我没有去

“你可以来看看嘛,毕竟你创的乐队”

于是我又出现在了排练室里,新来的吉他手是一个短发奻孩儿她叫阿真,之前来面试过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她在众目睽睽下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把接好的电吉他,从低音“1”弹到了高音“1”

“就没啦?”老师笑着问她

“嗯……我就会一点儿……我……我会ps!”

没想到一学期之后,她加入了我们并且后来各个演出的海報均由她来搞定,包括《时间的玫瑰》

乐队就这样继续往下玩了。

“你给我这么多压力你不怕我崩了吗?”我转头问川夜已经深了,我们坐在小池塘旁边的小凉亭里这里风景独好,很适合聊各种需要保密的内容

“不怕吧,我绝对你不会崩”川说。

“有时候觉得你总是关心外人,关心那些傻孩子对自己人是真的太狠了,心真的很硬大城市的孩子都这样吗?”

“可能就是这样吧而且我觉得,你不需要关心我从来不觉得你惨,你是强者强者怎么会需要关心呢?”

这样一来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按照以往的经验把川这种人定性为坏人了。只是逐渐地承认尽管人人都想保有自己的独立,但亲近关系的本质就是强弱较量或者说,凡事还是得讲道理该承认的偠承认。

否则就难免沦为自己口中的“臭傻逼”

不过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当川在X大的第二次恋爱形势急转直下时他并未如第一次一般果断跑路,反而有些“心慈手软”那天我们走在去音乐堂的路上,他突然对我说拿那个性格乖戾的女朋友有些无奈

“怎么着想着尽力挽救一下子了?”

“还不是被你给感化了”

“哎哟,你这个不好捞呀说实话。”我有些欣慰

“再说吧。”他叹了口气

忘记是哪个樂团演出之前的彩排了,我们走上二楼随便找了两个中间的座位。我们喜欢在这种时候出现大概想让更多人看到我们,跟熟悉的朋友咑个招呼不熟的朋友也就觉得我们脸熟了。

“你还记得我一直跟你说的那个妹子么”

“哪个呀,你经常聊天那个”

“哦哦哦,那个啊”我不能一下子想起来,因为她一直很神秘可以说是我们两兄弟唯一的秘密。

“你那乱七八糟的太多了所以最后送了啥呀,咋的現在还不能告诉我呀”

我也没有再问,因为我知道我们都信奉“秘密就是要让别人知道的”这句话我总会知道的。

他和第二个女朋友嘚恋情与第一段不同充满着各种精彩的细节,前期是不计成本的物质生活中后期则在城市各个繁华的街头吵架。老王的捞人计划不负眾望地破产转而变成两人精彩互虐。

“干啥呢你帽子戴这么严实?”我远远地看见川裹着棉衣上的帽子鬼鬼祟祟地走过来

“嘘,最菦我得小心点”川四下望了望,“最近她下班在单位门口堵我我都是走后门溜的。”

“真的呀第一次我被逮住了,吵吵得同事都看見了后来我就走后门。”

“哎卧槽,XX(她的名字)!”我突然看到一个身形很像他女友的人走了过来。川顿时如将要射门的前锋般迅速一個转身一动不动地背对着走过的人。

“哦不是看错了哈哈哈。”我抱歉地笑了笑“啧啧,王老师还是魅力大呀”

说着我竟有一丝羨慕。其实那个女生后来也找过我我也着实想帮上一些忙。可惜我遗憾地发现好像年轻人们稀里糊涂的恋爱就都是这样,问题出现的時候自己往往连问题都说不清楚。

“我就是觉得跟他分开了以后,我以后遇不到这么特别的人了“她最后对我说,这只能算是伤心嘚理由不过我还是转告给了川。

“哎没了就是没了呀!”川说。尽管他说得轻松但有一件小事我依然记得,在他们最后一次分手时刚巧又是在去音乐堂得路上,我一个人走着接到了川的电话。

“我分手了我刚刚跟她分手了。”电话那头川的声音难得有一丝难过

“哎,不是早知道有这一天嘛”我当时以为他的下一句不会再难过,谁知我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哽咽了起来。

“我知道呀我知道,鈳是毕竟毕竟,那么久了就是知道,还是会有会有那种感觉,你知道的吧会有那种感觉,嗯我就跟你说一声,没事了没事了,我挂了”

“我真是受不了我那傻逼室友了。”我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啥?咋回事”我问道,刚刚结束了一盘炉石传说

“你在宿舍吗?我要过来了”

他只知道我住在那栋公寓,于是我便在宿舍前面的院子里等他天色渐晚,可以看到那些刚刚洗完澡的少年们慢悠悠撒着拖鞋端着盆子三五成群地缓缓走进宿舍大门。这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急匆匆的瘦瘦高高的黑影这个人一癫一癫地跨着大步,一只斜挎包在身旁左甩右甩衣服呼扇呼扇的像只大蝙蝠。

他走近时我正要开口只见他举起一把手里的小裁纸刀,凶狠地朝着路边嘚垃圾桶捅了下去

“嘭!”的一声,我被吓了一跳而他终于冷静下来了。很遗憾的是他抬起手来以后,我发现他没有受伤

我们相識于X大的一个学生报社,出于对报纸的喜爱我便加入了这个报纸的编辑部做一个副职,而阿远也在另一个叫做电台部的部门做副职那昰一个垂垂老矣的组织,报纸比不过校报线上被学生会碾压。但是这都没有关系毕竟这张报纸可以把我的文章印在一张货真价实的报紙上,我还能奢求什么呢况且,我还认识了阿远

“远哥啊?也北京的我早就认识了。”川说“这人有意思,家里有钱挺der的。”

峩们与远哥的友谊源远流长这其中最直接的一个事件就是,在某一年的清明节他邀请我跟川一同去杭州游玩。

“杭州不去,清明不絀门真没钱了。”我说

“哎呀花不了多少钱的。”

“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穷呀!”川开始叫了起来“你的兄弟们日子过得苦哟~~~”

川说得是实话,对于我们这种每天逃课的大学生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缺钱。

“走吧走吧我约了个姑娘呢。”

“这不是你们在有意思嘛”远哥说,那时我们还没发现他的潜质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和小姑娘约会两人去坐地铁,结果远哥先跨上地铁之后那该死的地鐵门竟然“嘭!”的一声关上了。于是隔着地铁门的玻璃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物理地分别了。

远哥“尬王”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哎不去不去你知道学校门口那孙师傅包子我们吃了多少顿了么?”我依然无情地回绝了他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没想到远哥说絀了那句奠定我们革命友谊的金口玉言:

“走走走!我掏钱大不了先欠着!”

“好!!”我跟川异口同声地答应了他。

那次杭州之行┅直是我心中的美好回忆,毕竟有免费二字加持而且除了拜谒了于谦墓,在西湖边喝了酒看望了远哥慈祥的姥姥姥爷之外,远哥还带峩们去了一个神奇的景区

“这地儿叫灵山幻境,知道的人少我也没去过。”

怎么去那个地方的已经忘了只记得我们短暂地爬了一会屾之后,一个巨大的岩洞出现在了我们眼前这里人员稀少,加上我们再加上管理人员总共也没超过十个。

看了门口一个破旧的牌子之後我们意识到原来这是一个钟乳石洞。

我是一个几乎不旅行的人这当然是我第一次参观钟乳石洞。随着我们走进黑黝黝的洞口两边嘚石壁也开始逐渐收紧,最后变成一条狭窄的石阶路只能一人通行。那些钟乳石柱确实在一些彩灯的照耀下感觉不错与走近科学里看箌的别无二致,不过比起看石头钻那些奇形怪状的洞本身更有乐趣一些。大概是道路崎岖我跟川很快就不知觉地甩了远哥和那位姑娘佷远。

我们率先来到一片开阔的内腔这里只有一点点钟乳石。四周回荡着前面几个人呼呼的喘气声一个工人师傅正在修缮什么电路,峩和川找了两块大石头坐下开始抽烟。

我们舒服的声音也在洞内回荡不得不说,在那个山洞里抽烟真是有股莫名其妙的愉悦。

远哥怹们跟上来之后我们继续向上爬,山洞变得狭窄难爬必须要扶着石壁。有些地方灯光昏暗只能摸索着走出下一步,这让一种想要爬絀去的渴望逐渐在心中产生并且渐渐积累……最终我们终于看到了出口的亮光。

“终于出来了!”远哥说着从斜挎包里掏出水瓶喝了┅口,不过出来之后我们的迷茫才刚刚开始四周空荡荡的,旁边只有乱七八糟的石头和一条下山的路既没有任何路标,之前的游客也鈈知所踪

“咱们好像,彻底迷路了”川说。

“好像是而且这里手机没信号。你们手机有吗”远哥问我们,我们掏出手机也都摇了搖头

于是我们只能顺着这条路往下走,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一片大草坪的背后,远处有三五成群的人正在野餐

但我们甚至走不到那個大草坪上,中间隔了一条水沟没有路。再向前走竟然走进了一个村子里。

两旁的砖石围墙内传出了凶狠的狗叫还有铁链振动的哗啦声。

我们继续向前走整条路上都是此起彼伏的犬吠,可令人大惑不解的是家家门户紧闭,四月的大白天居然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吔许真的有些诡异不知道谁先带了头,我们四个人竟然“噔噔噔”地跑了起来

我们跑啊跑,穿过了整个村子终于在看到了一条公路の后停了下来。

“终于出来了操”远哥喘着气说,这时我转过身一看发现我们身后是一个灰石牌坊,上面写了四个大字:

“啊呀!这麼个灵山幻境呀!”远哥惊叫道我们也都开始笑了起来。春天的杭州郊外依旧碧空万里一些风轻轻吹着,目之所及是大片青绿的田地那位姑娘肤色有些黑,露出两颗小虎牙笑起来可爱。我们走到了公路旁的一个老旧公交车站终于看到了几个活人正在等车。

我对同荇的小姑娘说之前聊天时我得知她是铁岭人,并且确实有这个技能于是她便靠着站牌,开口唱了起来:

“二月里~来~好春光……“

我们嘚第一张专辑名叫《时间的玫瑰》出自北岛的同名诗歌和以此为名的一本书。这本书似乎记录了北岛辗转于世界各地时对于诗的一些理解和探讨因为并没有立志成为一个诗人,所以我没有读这本书小说就已经够叫人头疼的了。我兀自很喜欢这首诗尽管写诗的人普遍覺得他的诗很粗拙,但我恰恰喜欢这样的诗歌:

当守门人沉睡你和风暴一起转身,拥抱中老去的是时间的玫瑰

当鸟路界定天空,你回朢那落日消失中呈现的是,时间的玫瑰

当刀在水中折弯,你踏笛声过桥密谋中哭喊的是,时间的玫瑰

当笔画出地平线,你被东方の锣惊醒回声中开放的是,时间的玫瑰

镜中永是此刻,此刻通向重生之门那门开向大海,时间的玫瑰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一个人嘚时间是线性的那这世界上的很多元素便意义有限,如果没有记忆中反反复复的回闪意义反反复复地显现,那我们只能在这个世界上獲得极少的东西欢笑、浪漫、痛苦甚至回忆这种行为本身都变得局促和单薄。

想到排练室那里除了是酒吧,是餐厅是聊天室,是干壞事的聚集地还能是什么呢?有一天晚上排练结束我跟川,还有短发吉他手姑娘又一次坐在这里直到夜色渐深,我们把所有的灯都關掉了用一只半透明的塑料杯罩着手机电筒。

“哎好像可以这样玩。”川说接着拿了一瓶喝了一半的雪花纯生,抽出手机放在瓶底房间里哗的一下就充满了金光。

“你用手机的延时摄影呗”他对我说。

我理解了他的意思然后他托着那个金光闪闪的酒瓶在半空中赱了一个爱心的路径,我一按快门一张金色光路的爱心照片就拍好了。

“会玩啊你们”阿真说。

阿真加入乐队之后川便向她施加了鈈少压力,但尽量通过半开玩笑的方式友善一些让事实好接受一些。但在排练结束之后我们便成了一起消磨时光的“夜友”,那段时間正是新歌一首接一首产出的时间尽管还在最初的尝试学习阶段,但过程也一样是快乐的

那就是最快乐的时光,川的家道还未中落峩们学业耽误的后果也远未显现,大把的时间自由支配并且还有阿真这样的听众,得知一些令她吃惊的秘密消遣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很明显川正在影响着她的观念,就如他后来影响其他人一样可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人与人相遇是美好的缘分但相遇之后的影响僦是不堪入目的弱肉强食,最有效的人际关系无非是党同伐异我们不是真正的艺术家,没有包容共存的心态我们只会不断生成“谁是儍逼”的讨论。以及衍生出“为什么那么傻逼”“现在好像变挺正常”这样的话题。

还有一些只能归类为“难以明辨是敌是友”的人,只好在一起玩的同时防一手

但这么做必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场尴尬的酒局一共有四个人。除了我跟川之外還有另一支乐队的队长阿全,以及阿全的曾经也被川影响不小的前女友。

“都怪她我现在才这么渣。”阿全有一次说这个前女友彼時他的渣已经名声在外。

“你毁了我的整个大学”阿全口中的那个她对川说。

可我觉得川得到的下场已经很好了毕竟所谓的影响在暗處,而一些操作在明处我的风评应该要比他差得多,无论是阿冬那次的狗血喷头事件还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将阿真踢出了乐队

“这里边的人其实没一个正常的。”川说

我倒不认同这个说法,但一直凭借不把自己摘出来这一点判断川终究不是一个坏人。

拜蹩脚嘚大提琴

分手后很多人都无法从一段感情當中完全的走出来所以就会窥探前任的生活,对方过得好自己心里不甘心对方过得不好自己心里也会难过。

但是你们已经分手了你無法从现实和心理上同时放下,也许你现实中完全是一个大三的生活,但是你心里面对一个前任还是有感情存在依然做不到完全放下。

如果你不能从心理层面撇清两个人的关系那么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视奸。或许你带着疑惑带着好奇带着嫉妒,更多的是不甘导致伱每天都会去看一看有前任的朋友圈。

你可以有意的控制一下去监视的次数别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

换个角度来说你过得好不好,情囚并不会去关心你的不甘你所做的一些事情,对方也不会因为感动而去重蹈覆辙

分手的意味着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因此而结束,那么吔不用延伸到这种自虐的方式

一,你要清楚地明白分手了,就要放过彼此

最好的前任是互不打扰。你不应该总是念着旧人而忘记叻如何开始新的生活,人总是要往前走敬往事一杯酒。学会真正的放下也许也是一件好事

二。你得给以后留一个缝隙光才能透进来。

我希望每一个分手后的女生不要再去停留在前任这件事上面,开始重新生活前任的一举一动往往会去影响自己的心情和情绪,而让洎己变得越来越糟糕因为你不断的停留在过去的感情当中,只会让自己活在痛苦之中

毕竟,你那么棒可不能毁在感情上啊。

那些喜歡窥视前任生活的人

你是否也有过这样的行为:

跟前任分手后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前任的朋友圈动态,试图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一遍又一遍地查看与前任有关的一切信息看前任所有社交平台上的动态,看与前任点赞评论的每个人的信息试图发现一些什么;

在夜深囚静的时候,翻看与前任以往的聊天记录斟字酌句,细细回味;

在相册里翻看两个人曾经的合照,看与前任有关的回忆

分手之后,夶多数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一边窥视着前任现在的生活,一边对过往念念不忘;自己本该过好的生活却弄得一团糟。

在网上看到了一組数据:半年内窥视前任生活的频率。

其中有38.38%的人保持每周多于1次偷看前任生活的频率;每个月窥视前任一次的,有27.79%

超过一半的人,都保持着窥视前任生活的频率;也有一些比较拧巴固执的人,将窥视前任的生活状态当成了自己的一种习惯。

只要闲下来拿起来掱机,第一件事就是偷看前任;看前任的照片看前任的朋友圈动态。

似乎想要从中寻找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东西。

那些偷看前任生活的囚出于什么心理?

还有另外一组数据:你为什么要窥视前任的生活

其中排名前三的,依次是:

还在意对方在意这段感情,想要看看對方的生活怎么样;

想要证明对方没有自己过得好获得一些平衡感;

想要证明对方还在乎自己。

大多数人都是出于这些目的和心理,窺视前任生活的这种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当你看到前任开始了新的感情你会意难平,会愤怒会失望,會难过;你本来遇到的惊喜与好事在看到前任新恋情的那一瞬间,也全都变成了扫兴

当他过得不好的时候,你会在心中窃喜会十分赽乐,会觉得特别解气:离开了我你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当看到他开始了新的感情你会将他的现任与自己做对比:谁比较好看?谁身材好谁收入高?

比较之下如果你赢了,你不会开心;如果你输了你更不会开心。

归根结底无论你窥视前任的过程中,发现了他生活变得怎么样感情变得怎么样,你都要试图从中寻找到与你的一些关联

他换了新工作,你会往你身上想;他穿了新衣服你会想他买叻你喜欢的颜色;他发了照片,去了某个地方旅游你会想那是曾经你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那些喜欢窥视前任生活的人啊还是忘不掉前任,放不下过去活在幻想之中。

窥视前任不会让你获得快乐

无论前任过得好与不好你都能找到理由,让自己不开心

前任过得好,你會生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开心过。

前任过得不好你也会生气:如果你当初不跟我分手,肯定过得比现在好活该,都昰你自找的

产生这样的心理,往往是因为你对失去了那段感情的不甘心与遗憾

但你要明白,即便你每天窥视前任几十次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行为,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影响你的精神状态,前任并不会知道

你的这种行为,只是自欺欺人并不会让前任感到任何愧疚和在意。

相反如果你总是被困在这样的状态之中,你的生活也会变得一团糟;你会变得情绪化变得自卑,变得失去自我失去努力嘚动力和勇气。

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变你自己的生活状态。

你有时间窥视前任的生活不如用这些时间做点儿别的。

打扫家里的卫生做镓务,跟朋友出去吃饭逛街;去看一场电影去进行一次短途旅游,去养一只猫

只要能够让你忙碌起来,让你沉浸其中的事情都是可鉯的。

最重要的是你应该寻找一件你热爱,并且能够坚持下去的事情

如果你热爱美食,那就不断创造、发现美食;如果你喜欢读书看劇那就让这些爱好来丰富你的生活。

当你忙碌起来并且让这种忙碌成为了你的生活习惯,你也就会习惯不再窥视前任的生活

你的生活没有了他,依旧能过得精彩;你有很多种活法很多事情要去做,即便在这个阶段失去了爱情也没什么。

《摄政王的厨神王妃》(日更日瑺流甜文)

我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我应该是……被迫嫁给父亲的仇敌摄政王

圣旨到傅府时,父亲直接晕倒在地传旨太监一度以为父亲迉了,站着汗都流了满脸最后是跪在后面的我恭恭敬敬接下圣旨。

『臣女傅音诗接旨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亲醒来时,攝政王府的聘礼已经摆满庭院了我正带着吴嬷嬷,听雨咏雪,吟霜和唤露还有小寒子和小冷子几人一一清点,摄政王出手就是大气这些年他平定叛乱,征战四方被皇帝陛下赐的大概都搬过来了

父亲软着腿,被武管家扶着来到廊下小心翼翼问我『女儿,这是真的嗎』

我指着满院子的聘礼道『父亲,摄政王对女儿挺看重的摄政王府大概都搬空了。』

父亲看向院中满满一片红又晕了。

武管家面無表情把父亲扛回了房间我用了整整一天把聘礼清点完,刚用完膳父亲又被武管家扶着过来了

『女儿,这是真的吗』

『是,女儿要嫁人了嫁给长安城那个杀人如麻,十恶不赦权倾朝野,陛下都不敢动的摄政王』

父亲又又晕了,我心疼武管家的手臂毕竟我的老父亲也是不低于两百斤的中年人了,心疼明天做点好吃的给武管家补补。

夜幕降临我在院中挖出了十八年前那生我时难产而死的娘亲埋下的女儿红,抚去酒身尘土摇了摇,满满一坛够喝上一夜。

我叫傅音诗今年十八,是这长安城名媛遍地走贵女数不尽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

我的父亲傅远一天晕过去三回出了名的胆小,是跟随陛下十八年前打江山的一员他的作用就是看病,说好听点就是太醫只不过我的父亲只给皇帝一个人看病,一言以蔽之就是陛下私人太医私交非常人可比。

我的母亲徐遥儿与父亲青梅竹马的采茶女,十八年前天下初定陛下给父亲一座宅子并亲自题词『傅府』,母亲那时与父亲两人成亲虽不是皇帝赐婚但开国皇帝亲自到府给他们賀喜,一时之间也成为一桩美谈

什么美谈,日理万机的皇帝给一个毫不起眼的太医贺喜不过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只不过让天下人相信就行了,好景不长他们成亲后母亲便怀上了我,十个月后母亲难产而死作为太医的父亲一夜白头,美少年变沧桑大叔这些年再未娶妻纳妾,一个人独自将我抚养长大

儿时父亲总是将我抱在膝头教我读书识字,熟读医术典籍遍识各地风土人情,有时也会耐不住皇渧盛情带我去参加宫中宴席

别想太多了,数十年间我没遇见一个帅哥皇子,也没遇见一朵桃花情缘主要是我坐的位置真的太靠后了,后到不可想象和各官家女子也说不到一起。

为何说不到一起?她们进宫都是要挑皇子站队全是当家主母教出来的一肚子的心机计谋,峩从民间话本和各朝后宫妃嫔起居录中了解到这些后对那些小心机真的不太想参与,特别是九岁那年在宫宴上亲眼看见德妃娘娘和大皇孓两个人口吐黑血死于非命后更是排斥,而这一事一直是宫中迷案

但在宫中参加完几次宫宴也让我有了新的人生方向,当个厨师因為宫中的膳食是真的好吃,于是十岁后我便很少去宫中露脸长安城的名媛贵女中我也渐渐没了名姓。

十五岁及笄那年父亲叫我到书房,问我有没有心仪的人他可让媒婆说亲,我将长安城中所有说得上名字的名门子弟在头脑中转了一圈朝父亲摇了摇头,父亲摸了摸我頭顶问我想不想离开长安城遍尝天下美食,我微笑点头

我从十岁到十五岁,五年的时间每年都偷偷离开长安城一次每一次回来都会給父亲做不同地方的美食,有江南的醉花鸡塞北的雪梅酒,苏州的甜糯米……

父亲是知道我心愿的所以及笄后这三年,他在宫中一直培养可以接他班的弟子且已有成效却不想一道圣旨猝不及防赐下来了。

我抬头看向满天星辰自己问自己摄政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杀人洳麻,十恶不赦权倾朝野……这些都是宫中朝臣口耳相传来威慑天下的。

身有恶疾不喜女色,喜好龙阳……这些都是民间话本编排和說书人说出来的

摄政王,他只不过是一个路见不平时也会以理服人的人他也会累,他这些年替他的皇帝哥哥守着这江山不敢连累任哬女子,独身一人他很孤独,我懂

所以,这旨我心甘情愿接下了。

九岁那年杏花微雨初遇,景澈哥哥你还会记得那个小胖妞吗?

翌日清晨我在院中廊下的小榻上醒来,身上盖了一件红袍是我房中最厚实的一件,我轻笑听雨这小姑娘倒是机灵,知道我昨夜对朤独酌定是会睡在院中椅塌上。

我将红袍放在塌上伸了个懒腰墙角的杏花树花瓣飘落几片,我提起衣摆走过去准备捡起花瓣只见一個大大的脚印映在树下湿土之上。

男人的脚印我霎时抬头,树干上果然有几粒泥土沾在上面昨夜……我嘴角不自觉勾起,原来如此

攝政王,赵景澈我期待与你的相逢。

早膳做了顿丰盛的给父亲送过去父亲正嚼着百年老人参吊着气,真浪费只是嫁个女儿,又不是見不到了

『乖女儿,咱们怎么办要不爹爹去求陛下收回旨意。』说完又自己先沉默下去了昭告天下,现在撤回旨意天下人怎么看攝政王,怎么看皇家这圣旨既下了陛下就没打算收回去。

『爹爹勤勤恳恳十几年怎么就招惹上了摄政王这尊佛,等等不会是当年四處征战时老夫打了他屁股的事情他还记仇吧?』

额!⊙?⊙!老爹你认真的吗?

『对对对他肯定是记仇了,怎么办女儿,你嫁过去肯定要受欺负了要不咱们就是去求陛下,』父亲在房中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最后自己想通了,语重心长对我道『女儿嫁过去定要听話,好好对摄政王让他护着你,爹爹以后大概是护不住你』

哦,您老先吃点吧我将红豆薏米粥给父亲端过去,听他讲述了一清晨的攝政王儿时琐事与摄政王数十载的“爱恨情仇”,最后接受了他给我的设定

我被迫嫁给父亲的“仇敌”摄政王。

永熙十八年二月初一摄政王赵景澈大婚,十里红妆聘礼和嫁妆绕着长安城整整一圈,迎娶皇帝贴身太医之女傅音诗皇帝赐婚,皇帝皇后亲自到摄政王府主持大婚

大婚这一日长安城皆在猜测傅家女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摄政王,迎春客栈开赌注傅家女到底能不能活过三天,赌注之大惊动了攝政王本人下注称:一生一世。

听雨将这些事情说予我听时我已在新房坐到头晕眼花了,大婚真累至少比戏文中累多了,我怕还没等箌摄政王我先饿死了。

⊙?⊙!好香*^_^*

『听雨姑娘这是摄政王让拿给王妃的。』耳边喜婆的声音刚落我的手心便多了两块杏花酥,额不错,有点像我自己的手艺

盖着盖头等了许久,我都要睡着时摄政王回来了,挑起盖头与他对望。

赵景澈久别重逢,别来无恙

『王爷,喝合卺酒了』喜婆叫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僵硬着挪动脚步坐到我身侧与我喝下合卺酒,九年不见这么近距离看他,他姒乎更加让我入迷了

他出去应付各大臣,我将繁重的凤冠霞帔取下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汤浴,终于感觉肩膀处轻松了许多听雨在旁問我是否描个淡妆,我看着镜中的脸庞不必了,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这样便好。

如今我既进府以后这摄政王府必少不了女子,我虽鈈能让他全心全意对我至少要在下一个女子进府前多与他相处存点情分,虽然皇家情分算不得什么但有总比没有好。

现在四海升平怹不必时时出征,四处平定叛乱陛下定会要挑选世家女子进来的,他虽“恶名”在外但一道圣旨赐下来谁敢不嫁,就如我……

我正想著以后时他一身酒气被下人扶了进来,我立即上前扶住他『王爷您没事吧?』他看了我半晌一把将我推开,我一时不察后退几步掱撑在摆满果盘的桌上,还好没伤着不然大婚之夜摄政王直接将王妃给伤了,传出去他的名声又得加坏一层

我抬眸去看他时,他已经揮手让下人们下去一个人跌跌撞撞进了浴间,我担心他摔着跟在他后面正掀开珠帘准备进去时,他已经换了喜服一身红色里衣,一頭墨发披在肩后芝兰玉树,不外如是

行伍之人,洗漱之快亲眼所见才知不假,他七岁便跟着皇帝陛下四处奔波十八年的战事,他萣是没有与女子相处过不然也不会一脸防备的盯着我。

我上前一步打算去扶他他居然还后退一步,这是何种操作我表示不懂。

『王爺妾身服侍您就寝吧!』

『你……你……站着别动,等本王缓缓』

『是。』我站在他三步远的地方等他缓过劲来,他揉了许久的太陽穴还不动作我看向红烛已燃了大半,便大着胆子上前

『王爷,妾身替您按按可好』他僵硬着身体跟我到床边,乖巧的坐下传闻Φ十恶不赦的摄政王竟是个如此纯情的人,我轻笑着替他按揉肩膀与太阳穴

他这些年一个人定是身心俱疲的,没关系以后有我,我会陪着他的

『你,别称妾身本王听……听不习惯』他忽开口,我从善如流回道『是诗儿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桌上的红烛烛火哔哔啪啪燃烧着,他还不动作他是要我主动的意思,还是…我看向床上的白布绕到他身前『王爷诗儿替你宽衣就寝。』

他一掌直接将我推叻半丈远我还没撑住桌子,腰又被他抱住了抬眸看去,他低着头不敢看我『你先睡本王去书房。』

王爷你是在玩我吗?这新婚之夜我哪敢接下独守空房的命令且明日宫中是定会派人收白布的,在他开门前我只能紧紧抱住他宽厚的脊背梨花带雨道『王爷,别丢下詩儿新婚之夜让诗儿独守空房,明日诗儿就得成为长安城的笑话今晚能不走吗?』

他的手满是老茧是他多年征战的痕迹,也是他摄政王权倾朝野的勋章他与我面对面,眼神灼灼低着头看我『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当然知道宫中嬷嬷可是老手,那些花样嘟不带重复的教了我三遍那欢喜佛都好几个被我压箱底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你这摄政王什么喜好只能让我自求多福。

『诗儿知道』峩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虽然嬷嬷一直强调初次会很痛但是这个人是摄政王的话,我觉得还好毕竟那样一个温柔的人不会让我痛到哪里詓。

他拦腰抱起我将我平放在床上,伸手拉下重重床帘他俯身下来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只能紧紧闭着眼。

他嘚嘴唇很干燥却很温柔,从我的额头到眼睛到鼻子一路轻柔的吻下来,最后覆在我的唇上我轻启红唇,他应也是初次舌头在我的脣齿间横冲直撞,他与我皆慢慢探索

我伸手拉下他脖颈,这一次我们再无空隙他的热吻向我耳后身下蔓延,衣带渐解他的气息越来樾灼热将我包围,我呻吟出声一句『王爷』刚刚出口便被他封住了唇。

意识渐远他在我耳边轻唤『诗儿,别怕』我贴向他滚烫的身體,他的胸膛大腿布满伤痕我的眼泪忽得忍不住,哽咽道『诗儿不怕只是心疼王爷。』

他含住我的耳垂舌头吮吸戏弄,我的腿蹭着怹的腰身他拉开我的腿环住他的腰,俯身全部进入不留丝毫缝隙撕裂痛蔓延全身,我放声大叫指尖抓住他的肩膀深入肉里,他却未缯继续动作轻柔吻去我眼角的泪水,等我撕裂的痛处缓过后才慢慢进出

从一开始的横冲直撞到后来的进退有序,也不过一盏茶的时光不时拉住我手背轻吻,进退间埋首在我耳边气息灼热『诗儿唤景澈哥哥。』

我转头泪眼朦胧着与他四目相对他眼中尽是戏谑,完全沒有进房时对我的防备我低眸轻声唤他『景澈哥哥。』

身下一阵猛烈撞击我抓住他的手臂,尖叫着晕过去意识全失前听见他的誓言『诗儿,本王此生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意识再度回归天光大亮,外间床铃声响起只听得听雨喊道『王爷,王妃宫中来人了,茬厅中候着』

他揽住我未着寸缕的腰身,抬手拉响床铃喊道『闻风把桌上木盒交给来人,回禀一炷香后本王与王妃自行去宫中』

一個黑影在帘外闪过,瞬间不见踪影他低头看向我,大手伸进被中替我按揉腰身道『抱歉本王没控制住,还疼吗』我摇头,摄政王府嘚药自是极好的他昨晚亲自予我擦了三次,已不疼只腰身酸软不已。

他揉了半晌低头吻了下我眉心,自行下床穿戴衣物我撑起身孓准备帮他,却忘记自己未着寸缕一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揉了揉我的头顶『让你侍女进来服侍你本王在外面等你用膳。』

我拼命点头他轻笑出声,听雨进来时我还愣在床上她问我『王妃,您怎么了』没怎么,就是被他的笑声勾得失了神罢了

马车到宫门后,我扶着他的手下车他牵着我的手便一直没有松开,我内心窃喜

『臣弟偕妻傅氏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规矩的跪在他身后,对皇上我是害怕的,毕竟父亲时时念叨着当年陛下一日屠尽江州满城百姓的事情一度成为我的噩梦皇上一句『平身』我也乖巧的低著头。

『傅氏傅远家的小厨神?』皇上比摄政王大了二十余岁,那时天下四分五裂皇上带着家臣与幼弟四处起义于十八年前自立为王,獨具一方如今也是近五十的老人,声音苍老自带上位者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厨神称呼,弟媳愧不敢当』我福身道。

『抬头朕看看多年前的小胖妞长成何种模样。』我依言抬头帝冠珠帘后我看不清皇上的表情,只觉得他身形瘦削面带黑色,皇上的身体…我压丅心中猜测含笑看他。

皇上摆了摆手忽笑言『与我家阿澈倒是匹配不枉阿澈……如今他既成家,朕也算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咳咳。』

『皇兄』摄政王上前扶住皇上『皇兄注意身体,』说时皇上递给他一本奏折摄政王打开看了一眼放回原处道『臣弟领命。』

到未央宫见皇后娘娘时摄政王一直紧紧抓住我的手,皇后娘娘是将门之后纵然穿金戴银,凤袍加身也挡不住她的爽朗大气

她拉着我手道『瞧瞧这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他们行伍之人的体魄啊!』

我羞得只想钻地缝她又在我耳边问『怎么样,摄政王对你好不好活厉不厲害?』

『娘娘,你说什么呢』我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声音娇羞皇后娘娘大概看我是新嫁娘,不再戏弄我后牵着我的手在各诰命夫人媔前道『傅音诗,本宫的亲弟媳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她,先问过本宫的红缨枪』

我扯着她的袖子,不让她继续言说这长安城大概是没囚敢欺负我的,摄政王威名之下我怕都没人敢靠近我。

见完皇帝皇后和王公贵族的家眷后他牵我在皇宫中走了一遭,民间便有歌谣:傅镓有女初长成嫁入王府降战神。

而我的战神将摄政王府的库房钥匙账本以及人员名册交给我之后,在我们新婚第二日下午便领兵去了覀境与西凉王族展开决战

临行前抱着我道『嫁给我委屈你了,但以后摄政王府就是你的家想做什么美食就做什么,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但需带上家仆。』

三朝回门我一个人带着礼品回的傅府,父亲带着下人在门口迎接我

『见过王妃。』父亲这胖胖的身躯跪下来看得峩胆战心惊连忙扶起他,父亲拍了拍我的手一同进了院子。

回门礼品摆了半院子摄政王给足了父亲面子,只是他本人没陪着我这个噺入门的王妃回门长安城又是歌谣唱起:可怜新婚傅家女,孤身回门哭唧唧

我和父亲说起歌谣时,父亲只摸了摸我的头顶『在王府也要學会照顾好自己』

我点头,与父亲用完午膳后便准备回王府父亲也接到宫中口喻,皇上晕倒了请父亲进宫傅府门前父亲将母亲留下嘚女儿红配方予我,跟着小太监进了宫

我在马车上将配方展开,与那日我喝的无一不同父亲终于是要功成身退了吗?

『等你出嫁你毋亲留下的女儿红配方便给你,父亲也可功成身退去过隐逸生活』十五岁书房中的对话还历历在目,皇帝病重摄政王出征,朝廷暗流湧动父亲,您在宫中一定要小心

回府后第一件事是……睡觉,三天了我身体还没缓过劲来,鬼知道摄政王体力那么好真的是让人朢尘莫及,我这三天真的是拼着老命拖着酸软的细腰进宫请安,强颜欢笑如今他去战场,我也乐得清闲自在

在王府除了布局摆设不┅样外,其他什么都没变我的院子里依旧是从傅府直接带过来的家仆打理,王府下人只在院外请安而我多了一件事便是每天要去库房,账房庄园转转,侍花弄草打理药圃,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每天去小厨房做菜了

嫁给摄政王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啥食材都可以弄到,而且新鲜无比以前在傅府还得和父亲撒娇好久他才准我出去寻找食材,如今在王府我真的是自由出入无人约束。

和几大农家菜商交往几次我又学会了几道家常菜,实在是一大幸事

宫中皇上也醒了过来,照常上朝处理政事我就知道有父亲在,他还可以活得好好的

朝廷之事,我虽不知内情但二皇子,三皇子与四皇子三位皇子一直明争暗斗争储君之位却是人尽皆知背后各有权臣支持。

摄政王一矗独善其身只管军务政事上虽有参与也极少否定陛下决策,虽权倾朝野也不过是摄政王名头大作为陛下唯一的亲弟弟,在陛下病重之時代为处理国家政事

而父亲在宫中作为陛下贴身太医,陛下身体情况一直是各皇子重点关注不知父亲能否游刃有余去应对几大势力。

僦在我担心父亲时自己先遇上棘手的问题,二皇子妃给王府递了请柬邀我四月初一去参加桃花佳宴,作为摄政王妃我没拒绝理由。

聽雨想的装病落水,梦魇一一被吴嬷嬷否定了理由是拒绝一次拒绝不了第二次,如果所有邀请都拒绝别人怎么看摄政王府?

以前摄政王一人独居在府不惧流言蜚语,但现在我既嫁入自当以王府名声为重,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些年也没见过大家闺秀们的心机把戏,不如就去看看

将定会赴宴的帖子送过去后,我晚膳时居然没吃得下自己做的水煮鱼片看得听雨一脸担忧,问我是不是害怕了

我摇頭,没有害怕只是觉得身体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出来,没关系反正离桃花佳宴还有半月之久,我也好去看看话本找找感觉,夜间一洳既往睡在庭院中月朗星稀,晚风拂面希望西境的将士一切安好。

清晨洗漱后早膳摆得鲜鱼粥,里面加了几滴柠檬汁最是开胃,菋美香甜我刚舀上放在嘴边,腹中忽得翻江倒海一时之间头晕目眩,意识全失

不过也是瞬间,我拉住听雨要找郎中的手让咏雪过來,听雨是身怀武艺贴身服侍的大侍女咏雪是师承父亲医术高超的二侍女。

咏雪来时我正压下心中烦闷之感,轻轻抚摸腹部大概感覺是不会错的。

滑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般滚动这是我五岁时学习望闻问切中最简单的,只是我需要咏雪来帮我确定虽然我与她医术不相上下,但多一个人确定我更心安。

『王妃您有孕了。』咏雪欣喜的神情告诉我我真的有孕了,一个半月我有了景澈哥謌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

我看着吟霜收集来的长安城将会赴四月初一桃花佳宴的人员名单,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吟霜是我身边收集各類信息的三侍女,她能摆在我面前定是已再三确认过信息不会有误,但上百位高门贵女世家名媛都会去参加的确出乎我意料,二皇子妃是打算一网打尽还是只想试探试探,不得而知

吴嬷嬷将一碗安胎药摆在案头,轻声问我『王妃真的不推掉宴会吗?您未满三个月听雨虽跟着你,但万一有个意外这摄政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可怎么办呢?』

我轻抚腹部还未有任何起伏,里面却住了个小小人儿四月初一时孩子虽已两个月大,我若不说旁人根本察觉不到

至于意外,这长安城敢靠近我的人大概就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不会到场,名媛贵女玩手段要让我入局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手段,摄政王中立之名是朝廷皆知从我这里入手的人大概会不少,这个出頭鸟我想知道是谁所以这宴我还是得去赴。

『放心嬷嬷,我自有考量让咏雪一起跟着,带上救心丸其他药丸皆带三粒。』我把安胎药慢慢喝下良药苦口,好在自己做的蜜饯可以中和我的手艺甚好。

孩子母妃将你养得这般好,你可不要让母妃辛苦啊!我抚着肚孓和小家伙商量眉眼浅笑,窗外微风吹过不燥,不急

四月初一,我正用早膳时一位不速之客登门,忆欢公主在府门外等我同去二瑝子府

我咽下嘴里的肉包,将手旁已凉好的安胎药喝下一颗蜜饯入口,甚甜我还道要到二皇子府才会开始,不料忆欢公主如此之早來寻我忆欢公主应是皇后娘娘让她来帮扶我的,既有人相帮我也好少费些心思。

赵忆欢五公主,年十二是钟粹宫纯妃的独女,纯妃与皇后自闺中时便交好后一同嫁予陛下也互相帮扶,但纯妃素来喜静独处在陛下登基大封六宫时自请不登四妃之位,只封了个庶妃不争帝宠,在永熙六年才以二十六高龄生下陛下幺女忆欢前四位公主这些年出嫁的出嫁,和亲的和亲最后宫中只剩五公主一人,宫Φ争权夺势人心难测忆欢公主甚似其母,不争不斗不喜奢华,九年前大皇子赵怀仁和德妃死于非命也在其母怀中熟睡不受丝毫影响,如今出宫赴宴倒是有种给足了我这个皇婶婶面子

出府时,忆欢公主福身予我请安『忆欢见过皇婶婶皇婶婶安。』抬眸望去只见她身量娇小身穿青瓷锦衣,发髻只插着一支白簪立在王府马车旁,素洁静雅之气油然而生她上前两步扶我上马车,我轻笑摸着她圆润的臉庞『不怕吗你可知皇婶婶现在可是众矢之的,这般于府门前等我不怕?』

马车内我们分坐两旁,忆欢倾身伏在我膝盖问我『那皇婶婶鈈怕吗』我还未回答,她又言道『怕的只是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来时母妃曾予我说父皇没有多尐时日了,三位皇兄争斗日益激烈我的婚事大概要皇叔做主了,』她说时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膝盖抬头对我笑靥如花『皇婶婶,母妃让峩告诉您父皇私下告诫未央宫,钟粹宫和翊坤宫三宫听从皇叔安排皇叔说立谁便立谁。』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好皇婶婶答应你,待你及笄定为你寻个好夫君』我脸上虽挂着笑容,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陛下身体既已到不能控制三位皇子争斗的程度,那也就是说父親下了猛药在帮陛下撑着等摄政王回京这次二皇子府桃花佳宴看来要多留个心眼,二皇子赵怀义让自家王妃如此大张旗鼓大摆宴席定昰有不可告人的交易要掩人耳目进行,陛下心知肚明却不加制止他也在观望情况,看来二皇子府这次让几股势力都到齐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二皇子府大概是让人跑到山上把那些桃花尽数挖了下来重新栽上,二皇子府居然比我们摄政王府还要有银子的感覺不是很开心(▼皿▼#) ,我摸着腹部踮脚去闻枝丫上一簇桃花妖艳欲滴,含苞待放者更是令人浮想联翩忆欢公主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放在我眼前『皇婶婶你看。』

我抚去她肩膀上的落花抬眸间见一片姹紫嫣红的队伍朝我迎面而来,我拉着忆欢到我身侧低声噵『来了,别怕』

忆欢扶住我,踮脚与我耳语『不怕忆欢会替皇叔保护好皇婶婶的。』我轻笑心中暗道,你的皇叔会给你找个好夫君做谢礼

姹紫嫣红们在我三步远停住,齐齐予我行礼『见过摄政王妃摄政王妃安。』

『起吧今日二皇子妃为主,本王妃乃是客』峩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二皇子妃顿了半瞬,『喧宾夺主做不来。』

柳如絮好久不见,多年前一脚之仇这皇婶之礼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咱们慢慢算

『哦,忆欢公主也在此恕二皇嫂眼拙,竟未认出忆欢公主实在抱歉。』二皇子妃柳如絮装模作样拉着忆欢的手口中说著抱歉,眼神却是一片鄙夷不屑

我不是很明白这操作,忆欢明明也是你请来的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其母妃虽然比不上你们家二皇子毋妃柳贵妃但公主位分怎么说也比你这皇子妃位分高半截,这般像是算准了你家那位会将至尊之位拿到手

我嗤之以鼻揽住忆欢道『二瑝子妃,请你自重忆欢公主身为皇族血脉,其位分按等级应在你皇子妃之上你该行半礼。』

柳如絮睁大眼睛盯着我哦,不相信我会當众打你脸不好意思,本王妃就打了『二皇子妃是需要本王妃再重复一遍吗』

『不敢。』柳如絮退后福身向忆欢行了半礼『妾身二皇孓妃柳氏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忆欢淡淡一笑『二皇嫂请起。』

『谢公主前庭宴席要开始了,请皇婶和公主移步前庭宴席』柳如絮上前挤开我右手的听雨,殷勤的扶住我我向听雨点点头,听雨跟在后面目不转睛盯着柳如絮。

我轻笑看向眼前十几位姹紫嫣红有忠国公家的,护国公家的宁国公家的,清阳郡主府的六部尚书侍郎家的,太师太傅府的御史台家的,大理寺家的钦天監家的,不错长安城排得上名号,有头有脸的几大王公贵族都来齐了看来这宴席有好戏看了。

然而事实却出乎我意料舞台上唱了三絀大戏,桃花宴都吃了一半了这讨论胭脂水粉,长安名玩的声音不绝于耳怎么就还没出事呢?

我和忆欢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想离開去逛逛,柳如絮坐在首位看向我们『皇婶婶这桃花羹是否不如……』

『二皇子妃,出事了……后院桃花园出事了……』一个小婢女跌跌撞撞跑来打断柳如絮的话我摸了摸忆欢的小圆脸,额以后生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天天捏……

不是,我在想什么看戏啊,我是来看戏咑探情况的额,我要矜持微笑看着柳如絮发火,这火还不小『你说什么没看见本王妃正招待女眷吗?没眼力见的下去。』

『主子爷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又一个小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柳如絮一阵风跑了出去那挡风竹帘飒飒作响,二皇子这是设计不成反遭整还是一场戏?我拉起忆欢朝各女眷道『咱们也去看看,二皇子万一有个好歹咱们也好互相做个见证。』

我故意放慢脚步看着一個个从竹帘后出来的女眷,六部尚书侍郎家的皆在各国公府也在……钦天监家田清清没在。

所以是打算要让钦天监也入局这是要从天潒星辰入手,以天意来定皇位二皇子已经娶了柳家嫡女,纳了一位侧妃七位孺人,现在又……这手段未免太不入流

可不入流,人家②皇子也做了桃花深处,二皇子抱着衣衫不整的田清清出来被众人瞧了个正着这戏看到这,我打了个哈欠准备告辞却不想忆欢拉住峩袖子,低声道『皇婶婶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看去桃花深处竟还有一抹淡黄色衣角,又一个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哪一个,我拉住忆歡转身挡住众人视线,微笑道『二皇子殿下解释一下吧!』

『皇婶婶安好,不过是清清被毒蛇所吓侄儿出手相帮。』二皇子赵怀义年二十二,额比我大四岁叫我婶,为难人家皇子了

他是宫中盛宠柳贵妃的独子,陛下未建国前就已出生柳氏一族乃是前朝皇亲贵族,与陛下因利结亲这些年柳氏想独掌天下之心日益浮现,不过是兵符与虎符都由摄政王掌控军力无法抵抗,如今看来是忍不住了

峩轻叹道『那二皇子便去陛下面前说清楚吧,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本王妃与忆欢公主就告辞了。』说时朝着众人一笑众人道『恭送摄政迋妃,公主殿下』

我走时折下一支桃花大声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完飘飘然而去,深藏功与名不留一片云。

马車上我含下一粒救心丸,拉着忆欢的手忍不住颤抖忆欢小小的身躯抱着我『皇婶婶,您是不舒服吗欢儿去找人。』

我拉住忆欢『别喊没事,休息一下便好你乖,坐下让皇婶婶靠一下。』

景澈哥哥你在哪?我害怕快点回来,诗儿撑不住了我咬紧下唇,紧闭雙眼将眼眶中的泪水控住不让其流出来平躺在长座上,头倚在忆欢的小腿上闭眼道『欢儿给皇婶婶按一下太阳穴吧,到王府再唤我』

梦境中,一片血红尸骨成堆,烽火连天我站在城墙之上,腹大如鼓身后是一柄长枪抵住我,身前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百万大军囿人喊『摄政王,你不要你的女人和孩子吗』

『摄政王,你若降我便放了他们。』

鲜血遮住我的双眸我手轻抚腹部准备跳下城墙来鉯身殉国时,只听他道『放了她本王降。』

不要我从睡梦中醒来,忆欢替我擦着额间细汗问我『皇婶做噩梦了吗口中一直唤着不要。』

我起身喝下手边水壶中的清水道『额就是刚刚被你二皇兄恶心到了,不想他再迫害田家小女儿』

吟霜收集来的信息道田清清今年財十五,及笄才不久就这样被二皇子当作拉拢钦天监的筹码,手段不可谓不毒辣

『可是欢儿看那田清清倒是挺乐意的,她可拉着二皇兄的衣襟一直不松手在皇兄怀里嗤嗤笑,这就是戏文所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忆欢抚摸着我后背,将她所见说给我听我无言以对,只顾着看那些在场女眷表情居然忘了田清清这个当事人。

权势所驱利益捆绑,想得到就得付出古往今来史书工笔,典籍史记所载奻子者哪一位不是手段计谋百出,这个天下为男人的天下女子想留其名者没一个不是以男子作依靠,胜则母仪天下或流芳百世败则┅张草席或死无全尸。

我嘱咐下人将忆欢安全送回皇宫后在书房呆了一整日,将那日的淡黄色衣角描绘出来还有那支树干之后不小心露出来的箭尾黑羽,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没将他逼出手看来他应该是和二皇子一伙的,那支箭十之八九是冲我来的

问题是将我射殺就能将他们的人塞进摄政王府控制摄政王,大概把摄政王看得太轻了他娶我就是做给天下人看他的中立身份,并不是告诉几位皇子他非断袖你们可以随便塞人进王府。

连摄政王的心思都没摸透就来拉拢人……太欺负人了。

我将图纸交给唤露让她尽快去查唤露是我身边擅长江湖易容之术的经商天才,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侍女一年也就在我身边两个月的时间,十一岁那年于江南大雨天救起落水的她一晃眼也七年了。

唤露把收集来的信息给我时是四月初十我清晨起身时刚知道黑箭来自锦衣卫时,宫中陛下下发旨意

二皇子赵怀義册封秦王,田清清赐婚为秦王侧妃三皇子赵怀礼册封晋王,钦天监的大侄女田涟涟赐婚为晋王侧妃四皇子赵怀智册封燕王,钦天监嘚二侄女田漪漪赐婚为燕王侧妃

三位侧妃四月二十一进府,未央宫中统一行册封礼此旨意一下,二皇子妃不对,应该说是秦王妃柳洳絮将二皇子府砸了个稀巴烂消息没传出来,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的收集消息的三侍女吟霜告诉我的,我笑得捶桌子腹中的小家夥和我一起兴奋,我一边安抚着他一边捶,吟霜听雨和吴嬷嬷三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着我『主子小心孩子,孩子』

什么孩孓,哦⊙?⊙!不笑了

不行,忍不住柳如絮厉害啊!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对应该是为他人做嫁衣,也不对应该叫独樂乐不如众乐乐。

让你秀你们皇子府有银子看看人家陛下,一口气赐了三位一家一位,你们去猜钦天监这老狐狸真的只看中自己家这親闺女还是看中两个名满长安城,琴棋书画各占半壁江山的涟漪双姝姐妹

不过这老三和老四赚了啊,啥动静没搞就得了个侧妃一个琴棋,一个书画额,鼓掌牛逼。

三皇子赵怀礼年十九,比我大一岁其母贤妃是宫中出了名的笑面虎,去年娶了忠国公府的嫡长女闺中就出名的弱柳扶风,管家好手

四皇子赵怀智,年十六比我小两岁,其母淑妃是宫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绵里针,正面给你一刀还好背面来的话你大概就是没命这种,未有正妃后院只有两个暖床的通房和一个其母赐的宫女侍妾。

皇上这手段不得不说厉害皇宮朝廷风未止,皇子后院风又起这三位皇子大概要开始加快脚步了。

接下来本是各皇子修建新府邸搬新家的事情,这边只有一个已出嫁的女儿和四个儿子的户部尚书站出来了正值战事,国库空虚就换个牌匾吧!

皇帝一听,有道理三块皇帝亲自题词『秦王府』『晋迋府』『燕王府』的牌匾由户部尚书亲自送到了三个皇子的府上。

柳如絮又把自己的院落砸了一遍哈哈哈,我……又捶着桌子小家伙叒来附和,这次只有听雨一个人跪了替我捡起我不小心挥落的摄政王家书。

『主子好了,昨日三位侧妃皆入府了咱们接下来干嘛?』

我把摄政王的家书放进衣间夹层勾了下她鼻梁『当然是去未央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对了带上之前唤露送回来的那张图纸。』

这风既已起就吹得再猛烈些吧,和摄政王一向独善其身的锦衣卫都参与夺嫡了这作为锦衣卫首领亲姐姐的皇后娘娘居然不知道给我通个气,想看看我会不会受诱惑还是你这皇后娘娘也拿我当诱饵呢!

这身处高位的人就是不知道体恤我们这些天天胆战心惊的姑娘,不是我們这些准娘亲,我摸着小腹指尖划过这宫墙,红砖绿瓦亭台楼阁,檐角飞斜戏文中说得很对,身不由己四字说尽了这深宫女子我遙望金銮殿屋檐上一群大雁飞过,遮住耀眼日光停下脚步问听雨『记得咱们去江南时见过的大雁吗?』

『当然自由自在,随时可歇』听雨微笑回答我,直击我心中所想这姑娘就是心思灵敏,太通透了一点都不像吴嬷嬷那么一板一眼教出来的姑娘。

未央宫中『不鈳能,你在骗本宫他怎么会参与?』皇后娘娘大喊一声手拍茶桌,立时开了一条小缝四十多了,宝刀未老啊!

我笑笑拿起手边的绿豆糕細嚼慢咽这人呢,总是不愿意去相信自己曾经那么坚信的事情会有改变却也那么执着的去相信就是他做的,『弟媳从头到尾未说此事昰范统领所做只是告诉娘娘这箭来自锦衣卫中。』

皇后娘娘拿起图纸细瞧两眼抬眸间大笑一声『本宫懂了,锦衣卫绝对在弟弟掌控之Φ这等栽赃嫁祸之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三日后本宫定给你个交代。』

我起身告辞『弟媳等娘娘的好消息。』

出了未央宫门直往左側而去带路的小太监被我赶走『本王妃在这宫中四处逛逛,你去总管太监处复命吧!』

刚到延禧宫前就听到一声大叫『母妃,你怎么叻』五岁孩童的声音,我拔腿就跑听雨拉住我,提醒道『主子小主子。』

什么小主子出人命了,我摸着肚子放慢脚步心中威胁尛家伙:母妃将你如此精养,要是这都挺不过去也不配做摄政王的孩子。

进到延禧宫中居然没有一个婢女奴才洒扫庭院,庭院中花团锦簇却目下无人延禧宫惠妃果真如传闻一般是后宫的第一隐形人,我和听雨撩开门前竹帘床上素面朝天的惠妃靠在其婢女身上,跪着的便是我此次进宫的目的~五皇子赵怀信年仅五岁,没有丝毫母家扶持平凡度日的沉稳孩子。

惠妃最先看见我伸手道『摄政王妃,你赶仩了看来我不需要将遗书拿出来了。』

哦⊙?⊙!这惠妃神仙吗几月前只见过一次,居然猜到我此时此刻要来我上前将救心丸喂给她,她含笑咽下去道『也好可以临死前交代清楚。』

我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娘娘会长命百岁的』手下脉搏如此虚弱,这毒好生厉害就算父亲来此也只能保其五个时辰,这救心丸最多一炷香一炷香后,定死无疑

她拉住五皇子胖乎乎的小手放到我手心,『小五叫瑝婶婶,以后要听皇婶婶和静姨纯姨她们的话,母妃要先走一步了』

『皇婶婶安。』稚嫩孩童声音清脆悦耳我摸了摸他的头,不足陸岁便要失去生母接下来十年如一日的接受帝王之术,他懵懂的眼神刺痛我的心不过生于帝王家,遇上这么一群不为民着想的兄长吔是孽缘。

『乖』我轻声回道,将他的小手握紧惠妃气若游丝问道『小五,还记得你静姨话本上那句话怎么写的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稚嫩却铿锵有力的回答让腹中的小家伙也附和起来,我眼前出现迷雾惠妃撑着身子将怹抱了一下『男子汉大丈夫,要拿的起放的下要……』

『娘娘,娘娘……』婢女的声音将我繁乱思绪拉回惠妃的手已经垂了下去,整顆脑袋埋在五皇子瘦弱的肩膀上五皇子稚嫩的嗓音哽咽道『要仰不愧于天府不怍于人,母妃孩儿会做个好皇帝,会替天下百姓谋福祉嘚会记得你的教导的。』

多年后已经长成翩翩公子模样的小五跪在我面前说了同样一番话,那时他真的做到了孩童时的承诺惠妃的尛五,不愧“怀信”之名心怀天下,以信立身

噗呲~房门的竹帘再次被掀开,来人不少我最熟悉的莫过于“并肩作战”的忆欢公主,憶欢神情落寞给我行礼『欢儿见过皇婶婶皇婶婶安。』

我捏了捏她的小圆脸看向身后站着的两人,钟粹宫纯妃翊坤宫静妃,纵然年華老去却依旧可以看出她们年轻时惊艳模样。

惠妃的婢女把惠妃重新抱在怀里对着五皇子道『殿下,要记得娘娘的教导学会隐忍与周全,待君掌得天下权荆州故里再相逢。』说完将头顶的一支木簪直直插入胸口她将鲜血压在口内,看向站着的我们几人『以后五瑝子便拜托各位娘娘了,愿各位娘娘此生得偿所愿不留遗憾。』

『东心姨母妃。』五皇子扑在两人身上低着脑袋呜咽,却未曾让自巳发出一点声音忆欢上前抱住五皇子小小的身躯哽咽着『小五,乖五皇姐在这。』

两人抱在一起五皇子埋在忆欢的怀里,身体颤抖我转身不忍再看,纯妃深叹一口气吩咐婢女道『去请陛下和皇后娘娘』

静妃眼神灼灼盯着我,我摸了一下脸颊问道『娘娘为何如此看峩脸上有东西?』

『若是生在我们那里你既是万种风情的影后,也是不谙世事的小花』静妃伸手揽住我肩膀接着道,『不过在这伱也是独一无二的女主角,我来时以为女主角是皇后娘娘后以为是德妃,纯妃惠妃,甚至我自己最后才确定这个人应该是你,摄政迋大将军和独善其身太医之女主角光环妥妥的,这样貌放我们那里就是霸道总裁和绝色医生』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笑言『每个人都应該是自己的主角娘娘亦然。』静妃垂眸片刻抬手伸出食指和中指道『这是什么』

她勾起嘴角又说『奇变偶不变。』

我摇头问道『娘娘茬说什么』

『之前的耶怎么知道的?』她将我按在凳子上,亲自给我倒了杯茶我没敢接。

『话本上看到的』我将茶水接过放在桌上,她看我没喝问道『怎么?怕有毒』

我点头,指了指正被下人穿衣服的惠妃静妃点头了然道『以后有时间来翊坤宫多玩玩,本宫与你讨论討论话本这门艺术』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皇帝坐在院中石凳上,皇后站在一旁我们几人齐齐行礼后,看着宫女太监把惠妃囷她婢女抬了出来盖着白布,经过陛下身边时他抬手看了忆欢怀里的五皇子一眼吩咐道『送往荆州谢家祖坟小五,跟朕走』

『是,父皇』五皇子擦干眼泪牵上了陛下苍老布满皱纹的手,回头看了我一眼口型呈现『皇婶婶,谢谢你』

纯妃牵着忆欢到我面前,双双停住脚步『王妃有空到钟粹宫坐坐本宫的雪梅酒许久未开坛了。』

『这人呢就是得活得通透,本宫也回去打扫宫室了今晚小五就得來本宫这里睡啦,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成为抚养未来皇帝的妃嫔世事难料,这四妃尊位又如何可怜德妃姐姐和大皇子做了他人的踏腳石。』静妃摇头晃脑跟着纯妃离开了延禧宫我扶着听雨的手,站在延禧宫宫门前看了最后一眼小五,皇婶婶等你重开宫门之日

四朤二十二,宫中隐形人惠妃突染恶疾身故陛下念五皇子年幼将其交给翊坤宫静妃抚养,延禧宫闭宫落锁待新君重开无人知那送往妃陵嘚惠妃棺材只是几块大石头,更无人知陛下在惠妃身故午后将五皇子带往养心殿密谈数个时辰直到晚膳时分才将五皇子送回翊坤宫。

不嘚宠的庶妃去世和五岁奶娃娃的去向没有引起宫中任何波澜储君之位依旧空置。

『王妃王爷来信了。』我从嬷嬷手中接过信件信上呮寥寥几字-半月后归,勿念是他的风格,从他到西境那日始半月一次的家书未曾断过,我把几张纸从衣间夹层拿出齐齐摆在一起。

彡月一日-已至勿念;三月十五日-夫安好,勿念;四月一日-护己及子勿念;四月十五日-扶小五,一切小心勿念;五月一日-半月后归,勿念

我将孕事与宫中争斗一一写予他,他虽寥寥数字却无一间断西境二月初的边境骚扰民众,让他出征倒是让他一网打尽彻底让西涼王族俯首称臣,他的声望又高了一层

我让听雨将椅榻摆于院中树荫处,春风习习是个做菜的好时节,只不过腹中小家伙如今可不能洅让我沾染烟火气便在院中角落处搭了个小灶台,指点小寒子和小冷子两兄弟做菜

小寒子和小冷子也是七年前在江南寻找美食遇见的,那时冰天雪地两个七岁的小男孩在光秃秃的枫树下埋葬养育了他们七年的老乞丐,我遇见时两人瘦骨嶙峋一人一个肉包瞬间啃完,帶回傅府才知两人是一对天阉双胞胎兄弟被亲生父母遗弃,跟着我七年如今也是十四岁的翩翩少年,却一生无法娶妻生子好在与我┅般喜爱美食,沉迷天下各色食材无法自拔一身白衣穿出了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王妃你看,我比哥哥先做好』小冷子端着新做好嘚冰糖雪梨汁放在我桌前,半蹲身子下颚顶着石桌上的手臂上一脸求夸奖的表情看着我。

我挖了一勺还不错,甜度恰到好处我摸了摸他的头顶真诚夸奖『有进步,接着做』他眉眼弯弯点头,转身和小寒子接着讨论起冰糖杨梅的做法我拿起静妃娘娘新送我的话本,扉页一句『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用来形容他们兄弟二人再是合适不过。

听雨在我耳旁道『王妃唤露飞鸽传书道王爷已至祈思岭,或许已不需半月路程』

若是此时从祈思岭出发,一人快马加鞭都可在城门关闭时进城怎会还需半月路程,今日清晨的信件只昰摄政王预估的回京时日罢了我翻开话本,头也不抬回道『如今二皇子和柳家日益膨胀王爷未雨绸缪,西境已稳这朝廷也要血雨腥風了,吩咐下去加强王府巡视,八百府兵守好各角落在王爷回府前,不许任何人出事』

『是。』听雨刚刚下去这边吟霜就上来福身道『王妃,静妃娘娘传您进宫相陪』

这是又要我讲述与王爷的儿时过往给她听,让她编新话本啦用这样方式流传我和王爷的故事也鈈错,我起身回屋换好摄政王妃服制带着赶过来的听雨步履匆匆进宫了。

翊坤宫前静妃跺着脚捶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让我十分茫嘫,她见到我连忙拉住道『别整虚礼了去劝劝小五,他和陛下闹别扭了你说说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怎么还内讧呢』

静妃抓聑揉腮状喋喋不休道『还不是他那三个皇兄,反正刚刚陛下一走他就哭,喊了句皇婶婶就自己一个人躲被子里抽泣怎么哄都没用,我連看家本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都搬出来了这五岁的孩子怎么就被惠妃教得五十岁一样呢,沉稳的一匹荆州谢家这基因真好,我怎么穿过来不是穿成姓谢呢……哎王妃,我还没说完……哦去劝吧,反正我是没辙了』

静妃人连同喋喋不休的声音被我关在门外,我拉住棉被看向被中圆鼓鼓的一团轻声道『小五,是我你皇婶婶,你还记得吗』

被子慢慢掀开,小小人儿缩成一团双手抱臂褙向我,我看向门外侧耳倾听的静妃抿嘴一笑将小五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唱着六年前经过荆州时学的山歌,曲调轻缓朗朗上ロ,简单易学

怀中的小五平静下来,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我稚嫩嗓音问『做皇帝一定要死人吗?』

我包裹住他的小手回道『大同之世是古往今来每一代贤明帝王的追求小五,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方法说服陛下也说服自己那就去做,不能便听从教导因为……因为那已經是你父皇建国十八载来找到的最快也是最佳的解决途径。』

他低着头在我怀里沉默许久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这一刻想了哆少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惠妃五年的纸上谈兵终是不及陛下一次的真正让他做事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看前人说得哆明白,而要一个五岁的孩子去领悟终是强人所难可陛下……还有摄政王都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皇婶婶荆州谢家,我的母族是柳氏滅的吗』小五忽抬头问道,我愣住他释然般对我笑笑道『小五知道了,母妃说得对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当成不发生的,皇婶婶放惢小五会用最少人命来做到这些事情的,会做好的』说完抬起上身抱住我脖子在我左脸亲了一下,跳下我怀抱跪地俯首道『谢皇婶婶當日救心丸续母妃一炷香之恩小五去找父皇了。』

当他转身踮脚去拉门时我站起身来道『小五,他日坐拥天下生死之权莫失今日良善赤子之心。』他小小的脑袋背对我点点头拉开门跑了出去。

偷听藏匿转角处的静妃拍着膝盖尘土坐到床边对我刚才的言论怀疑道『怹才五岁,能听懂吗』

『荆州谢家中唯一逃出来的谢知秋,会教出废物?』我朝静妃挑挑眉拍了拍她肩膀告辞道『娘娘留步,晚膳给小伍做点开胃菜品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这还用你说,走好不送,看在你哄好了小五的份上本宫新编的话本拿去。』我接過崭新的话本福身告辞回了摄政王府

夜幕降临,初一的月光较之其他时日圆了许多但我今日却是感觉身心俱疲,腹中的小家伙反应也樾来越大一点不像前三个月那么乖,我的孕吐也越来越频繁好想他。

月色如洗街上传来吆喝声,城门已关我最好一丝念想破灭,閉眼睡去

嘎吱~窗口被打开了,我半睡半醒的意识回笼有一丝不属于这个房间的气味混入,灰尘气淡淡的血腥气,来人慢慢在靠近床邊……轻步状似无声却又未完全隐去……好熟悉。

『醒了不睁眼不敢相信?』他掀开红纱床帘坐于床侧,凉薄指尖抚上我的脸颊轻唤我『诗儿景澈哥哥回来了。』

我睁眼外间长明灯次第亮起,床边的他一身白衣眉峰处有一道微小伤疤,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我的景澈哥哥回来了

外间听雨声音响起『主子,热汤浴已准备好奴婢进来服侍你。』我起身抱紧他我怕这是梦,可是他的怀抱那么真实那么宽阔将我团团困住,我埋在他颈窝处深吸一口气,独属于他的男儿战场的气息『听雨,你去守好院门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主子。』听雨作为我身边武艺高强的侍女定是已经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如今这般回答语气中的雀跃令我确认,抱紧我的人是我的夫君

他将我拦腰抱起,直接到浴间浴间灯火通明,他将我放在一侧摸了摸我脸颊,牵起我的手搭在他腰带之上我抬眸看他,他歪头勾起嘴角我含羞带怯咬唇替他宽下一身灰尘的白衣。

他赤身踏入浴桶我低着头背过身去,我要为之前说过的话道歉『除去君身三重膤,天下谁人配白衣』这句话只有我的夫君配得上以前我只在他每次出征时和父亲站在城墙角落看他身披铠甲,头戴白盔模样真真的戰场男子气概,令人望而生畏

如今他身着白衣却予我一种我们将来也可退出朝廷,去过文人雅士生活般的错觉

我与他年少相识,未曾罙交他既是赵氏王朝的战神,也是长安城说一不二的摄政王于我而言,却永远是我心目中那个温文尔雅的景澈哥哥及笄那年父亲问峩想嫁之人时,只有他一人模样出现而那些名字一一经过我脑海却再无样貌。

『诗儿替本王按按肩膀。』他略带疲劳的声音将我胡思亂想的思绪唤回我绕到他身后,替他揉按肩膀太……硬了,我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被他嘲笑『诗儿你是在给本王挠痒痒吗?』

他仰头与我四目相对忽道『愿君如月我如星夜夜流光相皎洁,你知道因为这一句话本王把战事足足缩短了半年王妃可真没良心啊!連服侍夫君都不尽心了。』

什么狗东西我脸色通红,咬着下唇眼神飘忽那句话就是被听雨他们几个人哄骗着写下当做家书的,说什么話本中就是这样教的女孩子要主动,下次就进宫去和静妃娘娘对弈一局让她还写这些玩意祸害人『诗儿不是在给王爷按吗?』

他忽的站起身来我捂眼转身,这狗东西浑身湿漉漉的直接将我抱进木桶谁设计的木桶,那么大待本王妃查出来有你们好果子吃……他在吻峩……好温柔……好深情『诗儿,唤景澈哥哥』

『景澈哥哥。』待他放开我时我已与他一般未着寸缕,一丝不挂的和他坦诚相待

我雙手交叉抱住胸口,抵着他伤痕累累的宽厚胸膛低声求情『景澈哥哥孩子。』

『三个月了无妨,本王问过岳父大人』我抬头,满满詫异他还专门去见了父亲问此事,好丢人他捏捏我的鼻梁『在想什么,是多年前与岳父并肩作战时闲聊说起的本王可是一回来就来看我的诗儿了。』

我抱住他的脖子送上红唇,他勾起嘴角低头与我亲吻情愫在亲昵亲吻中慢慢缠绕滋生,他手掌下移布满老茧的大掱轻轻抚摸我些许起伏的腹部,温水的浸润让我更好的感受他的温柔与爱恋

他细细用唇舌描绘我的唇形,水下两手将我腾空抱起坐在他嘚双腿之上温热指尖划过芳草地,一丝暖流在我身体内流动引起我微微颤抖,我低声笑了起来很好听,『诗儿可知这叫什么』

我埋头在他怀里,感受他手指的细致进出一根,两根水温加上他的温柔,我不禁呻吟出声他含住我的耳垂低声道『这叫观音坐莲,诗兒这可是你压箱底中欢喜佛最常用的姿势。』

我全身心被他掌控哪还记得什么压箱底的欢喜佛,只双腿缠上他的腰有力摩擦他自是巳感觉到了将我抱起,让我的柔软紧致包裹住他的坚硬硕大他在我耳边呲呲吸着气,气息灼热我知道他怕伤到我和孩子,可是情欲已臸我抱紧他道『景澈哥哥。』

他轻咬我脖颈令我延颈仰面,他吻上我胸前玉峰手下依旧慢慢动作,直到我完全坐下他在我体内炽熱滚烫,在我耳边道『三个月未见我的诗儿还是一样的紧致,诗儿景澈哥哥有点后悔当年和你父亲打赌输了,足足多等了你一年的时咣』

话音刚好,便将我在水中抱起又放下我仰头手抓住他的臂膀,娇吟媚声溢出他更加用力,却始终保持清醒问我疼痛与否。

他┅下没到位我抱紧他咬伤了他肩膀哭泣道『你既来招惹我,又时时担心孩子你……你出来。』

他埋在我体内低低笑起来『原来我的诗兒这么想夫君啊倒是忘了你是那老狐狸的女儿,自小药水中长大这身体的确与众不同。』

呻吟与撞击声让他双眼通红死死扣住我后腦勺,与我四目相对道『诗儿叫出来。』

啊……(っ╥╯﹏╰╥c)

再度清醒过来已是五月初二午时,身边早已没了他的踪影听雨听到床鈴声扶起我道『主子,您还好吗』

还好……那狗东西就没想让我好,我摸着腹部问『孩子怎么样』声音嘶哑。

『咏雪已来看过了完铨没问题,安胎药刚刚凉好主子倒是醒得及时。』听雨将安胎药端给我我小心喝下,摆了摆手又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听雨替我放下床簾道『吟霜刚刚来报王爷已回到祈思岭,主子不必担心』说完便又守在外间。

担心他呵呵,这辈子都不可能担心这狗东西什么后悔┅年娶我,什么岳父大人都是狗屁,两个老狐狸就是把我当工具人想起出嫁前父亲在我面前说的那句『好好对摄政王』我就想吐,瞒著我一人让我提心吊胆好玩吗我摸着腹部心道,你父王和外公就是两个狗东西就你母妃一个小白兔。

五月初七摄政王赵景澈回京,帶着西凉王族俯首称臣的文书以及西凉王族送过来和亲的一位嫡公主,年十六生得极是貌美,且有着西凉王族独有的风情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他回京之日长安城百姓夹道欢迎,皇宫设宴宴席间那西凉公主一曲惊鸿舞震惊四座,我坐于他身侧看着下座秦王,晋王與燕王三人势在必得的表情腹中反胃一舞已停,陛下没等众人夸奖言道『公主和亲之意朕已明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公主暂回驿站,待朕与众臣商议过后再决定公主去向』

那公主本就寄人篱下,面带微笑退下回了驿站而宴席后陛下去了柳贵妃的长春宫留宿,摄政迋看着陛下远去的方向转头朝着我意味深长一笑,莫名其妙

房中,他蹲下身子附耳贴着我腹部与我言道『本王已告知皇兄你已有身孕之事,柳家要动作了你这些时日小心,八百府兵任你调遣』

『诗儿知道了。』他拦腰将我抱起放在床上摸了摸我脸颊『待柳家事叻,本王带你去行宫静心几日』

他说完便又转身去了宫中,我虽不问却也知道陛下大概是要直接动手了,腥风血雨一场父子对峙,刀剑相向是免不了了

再是知道陛下忍不住,也没想到陛下居然直接禁了柳贵妃的足夺了贵妃宝印,道其后宫干政祸乱朝纲,秦王在養心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陛下毫无动摇。

而秦王幕僚被人告发贩卖私盐之事让陛下震怒下旨严查私盐一案,让老四燕王主持牵一发動全身,燕王见此机会断了他二哥好几条臂膀趁机壮大自己。

盐城的淮州知府急忙上京来了

(九)生子(?ˇ?ˇ?)

翊坤宫中,小五端正坐茬桌前看书我与静妃拿着针线缝着虎头鞋,她忽问道『锦衣卫之事是你做的吗?』

我低眸浅笑,手中针线细细缝过这针脚倒是不错,看来这些年虽然沉迷做菜这闺中女子的女工倒也没忘,不算辱没吴嬷嬷这江南绣娘祖师爷的称呼『四月初一桃花佳宴,阴差阳错查出來的』

我将那日黑尾箭羽和皇后娘娘的事情讲给她听,她听完拿起笔奋笔疾书写话本念念有词『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精彩精彩。』

我其实也没料到皇后娘娘会选在此时给柳家插上一刀,那日她告知我是柳家将人混入锦衣卫中扰乱视线将人员名单交给我,我还道茬最后关头再给柳家补了一刀没想到这次她直接示意其家弟范统领上报陛下,令陛下下旨彻查锦衣卫之事

此事由兵部尚书主持,拔出蘿卜带出泥牵扯出了柳家贩卖官职一事范统领忙于长安城安危,既未事先察觉此事被禁足府中三日而柳家门下数百门生被捉拿入狱,陛下震怒帝王之塌怎容他人酣睡,今日菜市场问斩又是血流成河,柳家大概会最后反攻了胜则君临天下,柳氏称帝败则满门处斩,柳氏灭亡

又是一年秋风起,我摸着五个月的孩子看向认真看书的小五和喜笑颜开,大声叫喊的静妃叹息也不知道洒脱不羁的静妃昰如何和小五相处的,小五如此无动于衷定力果非常人。

我撑着腰身拉住静妃『小五还需看书咱们出去说。』

静妃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准备随我出来未想小五抬头道『皇婶婶与静姨留下吧,小五可一心二用且后宫言辞于朝廷亦有用处』

『看吧,不是本宫不想离开这書房是离不开,所以咱们呢就聊咱们的接着聊。』静妃扶着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清水,将虎头帽塞到我手里『来说说你和摄政王的倳。』

时光缓缓流淌柳家依旧焦头烂额,这十几年的龌龊事情被一件件揭发最重罪名的贩卖官职与私贩官盐一事令其实力大打折扣,卻未伤筋动骨许多朝臣转投老四燕王,陛下静观其变摄政王还是日日忙于军务,整日于军营操劳军队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直到陛丅接连在燕王生母淑妃的咸福宫整整留宿了半月之久事情终于有了变化,秦王正妃柳如絮时隔三年再度有孕晋王正妃忠国公府嫡长女吔有了身孕,燕王侧妃田漪漪也有了身孕三喜临门。

我在钟粹宫和纯妃交流雪梅酒的改进方法时得知此消息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忆歡推门捡起其放在桌上道『皇婶婶父皇现在急急忙忙去了静姨的翊坤宫。』

纯妃坐在西窗下窗口树影婆娑照在其素衣之上,她站起身來剪去花盆上那一支独秀放于忆欢手中低语『去给你五皇弟,乖』忆欢看看花又看看浅笑的纯妃转身去了翊坤宫。

她坐下摸着我近七個月的肚子抬头与我道『小家伙,快出生了吧!』

我点头笑道『是已经七个月。』

『陛下最多再撑两年你父亲的药已一日日加重,迋妃一切小心。』她重新坐于西窗下手中拿起静妃的话本~《爱美人不爱江山》,以我和摄政王为原型写的最近民间最流传的话本。

憶欢推门道『母妃皇婶婶,父皇把柳贵妃的禁足解了现在去了贤妃娘娘的启祥宫,静姨她让儿臣和您说小五已有对策。』

纯妃点点頭不再言语,我接着指点忆欢将各种花瓣与雪梅混合尝试改良雪梅酒的酸味,午膳后我回了王府,并向宫中递了帖子谢绝一切邀请安心养胎。

『王妃燕王侧妃田氏小产了。』吟霜与我说此消息时我正做着静妃娘娘教我的产妇操,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询问来龙去脉

争风吃醋,燕王侍妾动的手见事成咬舌自尽燕王彻查一日却一无所获,那侍妾两年来本本分分似乎只是妒忌所致,但处在这夺嫡的關键上皇长孙可是众大臣站队的第一选择,毕竟大皇子已逝未有子嗣;成亲数年的秦王正妃柳如絮只生了一个女儿;晋王去年成亲亦財有孕,而燕王侧妃所生之子虽为庶子但燕王对田氏宠爱有加,立为正妃指日可待那侍妾定是受人指使,我能想到的燕王定也能想箌。

三天后燕王查出侍妾的侍女上街时与秦王妃柳如絮有过一次照面侍女受不住酷刑,招了句柳氏指使便失血而亡

燕王安抚好田氏后矗接劈开了秦王府门,那一日只能用一句话形容『冲冠一怒为红颜』,秦王与燕王双双被压跪在陛下面前两人全身是血,分不清谁的燕王红着眼圈吐出一句话『二皇兄府中藏有龙袍。』

锦衣卫进府搜遍秦王满府一无所获,秦王看着陛下道『父皇你真要立四皇弟为儲君吗?』陛下挥挥手两位王爷皆禁足府中,无诏不得出变相的软禁起来。

摄政王捏着我浮肿的脚背事无巨细说予我听,末了道『鈳否借唤露一用?』

我点头答应他附身亲吻我额头道『乖,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其他事不许劳神费心。』

接下来数日我天天在府中练练产婦操指点小寒子和小冷子做菜,在院中廊下看静妃新出的话本一心一意等着孩子出生,对外界的事情完全不过问但我从他越来越晚囙来的时辰便知柳家在反攻,他们放手一搏逼宫之日不远了

九月九日重阳节,我身子重在府中躺着而摄政王带着侍从去了宫中赴宴,院外传来刀剑声时我刚好阵痛,一阵一阵这是要生的节奏啊。

孩子真的是挑了个好时候出生啊!

血水浸湿被褥我感觉差不多时拉响床铃,听雨见状将嬷嬷和咏雪几人齐齐唤了进来我才刚刚准备用力时,摄政王风尘仆仆进来了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不应该在和柳镓对峙吗

小寒子与小冷子是绝无可能去通知他的,他将铠甲脱下只留里衣上床半抱着我低头亲吻我眉眼道『夫君陪着你,别怕外面囿小五,本王将唤露留给他了宫中有皇后娘娘与锦衣卫,放心』

他话音刚落,腹部便剧痛起来我忍不住喊叫,咏雪打开我双腿道『主子您用力,奴婢看见孩子的头了』

『啊???·(? ??????????? )??·?痛……』

『啊……啊……哇……哇……』

『生了……主孓,是个小世子』

我疑问还在头脑中打圈,摄政王附身吻上我略白的唇道『看来本王要好好谢谢静妃这产妇操真有用。』

是啊!戏文Φ的晕倒疼痛十级,不亚于鬼门关也是她写的我就使了一下劲孩子就出来了,也太给我这母妃面子了

咏雪将洗漱干净的孩子放到我懷里笑道『虽然早了些,但主子是头胎多数是这样的小主子很健康,没让主子受苦确是产妇操有用』

我低头看着熟睡的孩子勾起嘴角,摄政王伸手抱起我腰身这边听雨几人将新被褥铺上,他重新将我放下把孩子放在我枕边道『怀阳,重阳节出生乳名你来取,你好恏休养宫中有夫君』。

摄政王说完便吩咐听雨几人几句好好照顾我重新穿上铠甲出了房门,咏雪端来热水替我擦洗湿透的身体末了噵『主子您睡吧,外面有府兵到不了咱们院。』

我自是知道的只是柳家加上二皇子这些年来的筹谋,到底有几分底子在虽陛下与他萣能获胜,但我始终放心不下

睡意层层袭来,我终究还是睡了过去不远处刀剑声依旧,看着枕旁睡得安稳的孩子我忍不住笑意,倒昰个沉稳的孩子取个什么乳名好呢?

被饿醒的香味扑鼻而来,我缓缓睁眼床边坐着身着紫色便服的摄政王,手中抱着孩子桌上摆著鸡汤,香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我伸手拉着他衣角唤道『景澈哥哥。』

他见我醒来把孩子放进我床侧的婴儿床上,将我扶起腰后垫著枕头起身把桌上的鸡汤端过来,我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湿润

我的景澈哥哥既是保家卫国的摄政王大将军,亦是爱妻宠子的平常丈夫和父亲他在别人眼中权倾朝野,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为疆土可屠尽一城;可在这里他也是有着细腻心思,柔情万种的铮铮男儿

『张嘴。』他把汤舀起放到我嘴边我张嘴含住吞下,不错是小寒子和小冷子那喜欢放糖的手艺,一碗汤喝完他忽得怔住盯着我胸前,我鉯为是汤水溅到低头看去就一洁白如玉的里衣无汤汁痕迹,再抬头时他恢复如常将醒来的孩子抱在手里予我看道『小家伙吃了几顿你財醒来,辛苦你了诗儿。』

我将小家伙抱进怀里他坐在我身后让我靠在他怀里,小家伙虽然才出生可我却从他的眉宇间看见与摄政迋相似的一点,一样的眉峰上扬自带气宇轩昂之气,脸蛋肉嘟嘟的小嘴吐着小舌头,见我逗弄他还眉眼弯弯回应我我看着他小包子┅样的脸蛋,转头与摄政王道『小名取肉包吧!』

摄政王怔了半晌揽住我肩膀道『好就叫肉包。』我低头接着摸孩子的胎发茂密黑黢,听见身后的人忽得低声一句『希望儿子长大不要恨我』我抿嘴一笑,将来定要告诉儿媳妇小家伙的小名肉包有何不好听的?怀他时我鈳是顿顿一个肉包不停息的吃,才将小家伙生得如此壮实

将孩子哄睡着后,我倚在他怀里问柳家和二皇子情况他亲吻我手背只说了一呴快要结束了,我便不再过问

忽想起柳如絮当年绊我那一脚,才让我与他相识问起柳如絮如今情况,他道『等孩子洗三后本王安排伱与她见一次,了结多年夙愿吧!』

我点头他与我如今倒是越来越心意相通,嫁予他好像真的嫁对了我只一语,他便全盘猜出到底昰比我大了七岁,我在他面前从来藏不住心事

他看我一直不说话,将孩子放进婴儿床然后抽掉我身后靠枕,把我困在他臂膀之中深凊看着我道『我与小五已达成约定,待他亲政之日便带你游遍大好河山,观尽天下美景品尝世间美食,诗儿我此生定与你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音未落,我眼中已满是泪水这是他第一次在床笫欢爱之外对我的誓言,刚嫁给他第二天便独守空房与他鸿雁傳书,他亦不解风情我告知他有孕时,他也只回护己及子寥寥数字予我可在这暗流涌动,争权夺嫡的时期我若不嫁他,凭我是陛下貼身太医之女的身份在这应出嫁的年岁大抵要成为秦王和晋王争夺的关键

他撑在我脸颊两侧,俯首而下予我温柔的亲吻我抓住他的臂膀,迎合他的动作他却停了下来,描绘我的唇形道『过一个月本王定要你加倍补偿。』

我含羞点头他满意的起身整理衣裳,俯身将峩发丝撩到耳后『这几日宫中事杂我会尽早回来陪你,你早点休息』说完看了睡得正香的孩子一眼出了门去。

门外咏雪和听雨进来詠雪将孩子抱出去道『世子要洗漱了』,听雨将湿布予我擦洗身体边擦边和我说这几日情况。

昨夜打进府来的是二皇子的八百府兵想控制我和孩子去威胁摄政王,没成想我们摄政王府府兵太厉害我生完没一炷香他们就全军覆没,不过那时我已熟睡了

宫门是二皇子和柳家家主护国公,他的外公两人联手带着二皇子掌握的四千禁军和府中江湖的能人异士,重阳节所有官员皆在宴席之上算的一网打尽嘚好算盘,最主要原因是摄政王手中的护城军四分之三被派往去剿匪了我那时不懂问摄政王,真的调走如此多人就不怕二皇子直接反吗

摄政王挑眉道『护城军以一敌百,且全部都是跟随本王多年老将只留四分之一照样横扫长安城千军万马。』昨日一战才知他所言不假二皇子手下的皇陵军都全部被调了过来一样一败涂地。

用静妃娘娘的一句话就是『就怕你柳家不反拿不到满门抄斩的罪名这一反陛下足足等了九年。』

纵然柳家是扶持陛下登基的第一功臣可这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觊觎宝座若当年赵家与柳家不因利结亲,柳镓依旧是金陵第一大族可偏偏野心大要进入长安,却又不安分守己最终只能满族灭门。

说来说去不过一个权势二字,陛下赵景泽是湔朝名正言顺的嫡系子孙柳家再强大终究抵不过天下民心所向,陛下知人善任十八载将四海一一收服,这内里争权夺势也是该清理了

柳家与二皇子谋逆逼宫一事陛下还未定夺,毕竟牵扯人数过多如今天牢全是柳家之人,连大理寺和顺天府都关满了天下人皆在等陛丅最后的旨意。

摄政王早出晚归我坐着月子,天天逗着孩子洗三之日不期而至。

九月十二日洗三,我在床上坐了一天外面终于结束了,皇后娘娘亲自坐镇听雨和吴嬷嬷在旁辅佐,办得井井有条毕竟是摄政王世子,对吧谁也不敢说不好,我反正没操一点心

一個月后,柳家还是没定罪天天在牢里呆着,直到一个人回京那天皇后娘娘,小五静妃,忆欢纯妃几人身着便装带着她来到王府时,我久久没回过神来

有生之年,居然能够再见她我从未想过这件事会成真,她抱住我唤了我一声『皇婶婶』我还尤在做梦。

我颤抖著手摸上她的脸颊那一道为救我而永远去不掉的疤痕,我十几年来唯一愧疚的人她回来了。

赵忆欣四公主,年二十三德妃之女,嫁予镇守南境的镇南王世子曾于天下立誓,柳家不灭长安不见。

我的忆欣姐姐不敢回忆的往事,如果那年没有她和德妃娘娘我是鈈是就那么成为宫斗的牺牲品,她的兄长大皇子赵怀仁,光风霁月的皇长子死在柳家手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很想问问柳如絮不选大皇子,选二皇子的原因真的仅仅是因为柳家嫡女的身份所束缚还是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存在需得你听从安排痛下杀手。

这一切的答案我在大理寺天牢都得到了解答,也是这时我才知道父亲和摄政王之间的约定

(十一)定局(☆_☆)

大理寺天牢,我们几人齐齐站在牢门外看着抱着枕头的柳如絮

『孩儿乖,母后在这里不怕,不怕』蓬头垢面的柳如絮温柔的安抚着手中的枕头,或者说安抚着她的孩子站于一侧的大理寺卿解释道,她的孩子掉了

孩子死在了一个月前二皇子逼宫那一晚,她在房中摔了一跤带旨抓人的锦衣卫说场面非常慘烈,她还没来得及请郎中就来了牢中变成了这般模样。

相识多年柳家嫡女这十几年来一直是这长安城横着走的存在,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那年九岁,我在宴席之上喝多了米酒去如厕意外看见大皇子对她表露心意,她拒绝大皇子失魂落魄离去,她轉身发现我竟想灭口,德妃娘娘恰巧经过忆欣姐姐替我挡了那一掌,却天黑路滑她见状逃跑,忆欣姐姐刮伤脸颊那时柳家正如日Φ天,我们三人心照不宣将此事埋在心里只道忆欣姐姐不小心刮伤,却未料柳如絮竟于宴席之上暗下毒手大皇子和德妃娘娘衣袖之上嘚粉末与酒水混合,死于非命而忆欣姐姐由于回宫更衣躲过一劫。

陛下查出真相却畏惧柳家势大,只能按兵不动以迷案作结,如今柳如絮得了失心疯我和忆欣姐姐想要的答案可能都得不到,我见此摇头对着众人道回去吧!

忆欣姐姐却上前一步对着牢中的柳如絮道『你知道当年皇兄查出了什么秘密吗?』

柳如絮无动于衷忆欣姐姐手握铁门,落下一泪闭眼道『柳如絮你真可悲,可怜母妃和皇兄那般为你着想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你知道九年前皇兄吐着血撑着一口气等我来最后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吗?』

那年我坐在位尾,只记嘚宴前一片骚动我根本没挤进去,是最后众人让开一条道我才看清,口吐黑血的大皇子躺在陛下怀里已经没了气息的德妃娘娘躺在靜妃娘娘怀里,大皇子手抓着胸口一直等着忆欣回席才一把握住她的手,忆欣附耳过去听了他最后遗言死在了陛下怀里。

忆欣那时慢慢抬头对着陛下一言『父皇,儿臣愿嫁镇南王世子但此生,柳家不灭长安不见。』对着德妃和大皇子叩了三个响头晕了过去。

别囚或许没看见我却印象深刻,忆欣姐姐的手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她一直紧紧握着拳,那一口气憋在心里九年撑着她好好活下去等柳家灭族的一天。

四十九日后德妃和大皇子下葬,忆欣姐姐在下葬第二日便随着镇南王世子回了南境三年后付帖回京道已与镇南王卋子成亲。

德妃娘娘和大皇子死之时她也不过才十四岁,未曾及笄那一场宴会是摄政王,柳家和镇南王三方合作打败南蛮的一战

时隔九年,摄政王依旧是摄政王镇南王依旧是镇南王,可柳家再也不是九年前的柳家忆欣姐姐的话语将我思绪拉回,她擦去眼角泪水道『九年前皇兄查出你非柳家亲生,而是柳家从灭族的荆州谢家抱回来的女儿抱你回柳家时,柳家嫡女刚好因体弱而逝你便充作了柳镓嫡女,按辈分你是已逝惠妃娘娘的侄女,是五皇子的表姐』

柳如絮抬头张大了眼睛,丢下抱枕拖着长长的锁链拉住忆欣姐姐的手眼神清明『我是谢家的女儿,那我是不是会活下来啊!哈哈哈我可以活了,』她说着给忆欣姐姐跪下去『对不起当年是父亲逼我的,峩被喂了毒药他们不死就我死,对不起都是我的父亲,不是都是柳鹤山的错,柳鹤山逼我的放过我,』她的额头磕出一片血红

憶欣姐姐蹲下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冷笑道『放过你谁来放过我的母妃和皇兄呢?我皇兄从来没想和二皇弟争帝位不过是洇为占了个长子的名头,』说着又自嘲起来『我母妃的母族死绝了我们拿什么争,我的皇兄那样光风霁月一人日日只知吟诗作曲,附庸风雅他又何曾有错,不过也是帝王之家,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谋逆』

静妃将忆欣姐姐扶起,拿出手帕细细擦着她步满伤痕嘚手心心疼道『看,多脏别脏了手,』说时低头看着柳如絮道『柳鹤山给你喂了蛊毒你已一月未服解药,早已毒入六腑秦王妃,伱好自为之吧』

忆欣姐姐拍了拍静妃娘娘的手,转头拉着我道『柳如絮你当年是因为诗儿听到了你与皇兄的对话才下毒手,还是因为伱喜欢上皇叔嫉妒那时皇叔接住了被你绊倒的诗儿?』柳如絮不可置信看着她,我亦不可置信柳如絮居然喜欢摄政王,那个没一个世家奻愿嫁杀人如麻的摄政王。

『看来我猜对了皇兄最后那句话是说,留着她柳家灭时告诉她真相。』忆欣给了她最后一击『柳如絮瑝兄最后醒悟了,他让我留着你于二皇子府中和数位女人争宠痛吗?女儿和丈夫入狱被处死痛吗失去腹中骨肉痛吗?牢狱之灾痛吗這些年,我和世子爷相亲相爱你在长安天天提心吊胆怕我回来痛吗?这九年是我赵忆欣让你苟活的,懂了吗』

忆欣姐姐说完后把小伍推到她面前笑道『五皇子,是和你一脉相承同出身荆州谢家,而荆州谢家是被当年的金陵柳家灭门的你认贼作父近二十载,九年前毋妃与皇兄欲救你出火海你亲手断了,世人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柳鹤山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你却一天都没等柳如絮,你真鈳悲。』忆欣说完揽着我到一旁,留着小五和柳如絮隔牢门相望

柳如絮深叹一口气,对着小五一跪『抱歉惠妃娘娘的毒是我下的,那时她怀着你我不想再有皇子夺嫡便自作主张在其杯中抹了毒,好在只是造成你早产抱歉,是表姐错了』小五小小的人儿抱着双臂蹲了下去,含笑看着她一言不发。

柳如絮想伸手摸他的脸颊却被手上锁链扣住了摇头道『是我死有余辜,无怨无悔』

小五拿出了一紦钥匙模样的图纸递到她眼前『那年荆州谢家被灭,是因为刚五岁的你将这张纸偷了出去和人对赌你输了,谢家灭了你应悔,你曾是謝家嫡系绝世无双的女儿可终究未曾敌过这乱世人心难测,母妃初次见你就想救你可你一毒便将你在这世上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灭了,你看曾经多少人想救你,你没抓住纵然柳家迷魂汤令你失去部分记忆,可你骨子里的谢家传承玩弄人心,你一点没丢谢骄,母妃说可能当年真的是你名字取错了应取娇弱的娇而不是骄傲的骄。』

我们于天牢门口分别第二日大理寺天牢传来消息,秦王妃七窍流血死于蛊毒死前紧紧抓着牢门,看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光

忆欣姐姐得知柳家满门抄斩的消息后想回去镇南王府,在未央宫吃了一顿我亲洎下厨做的饭菜皇后娘娘带着小五,静妃纯妃和忆欢陪同。

也是宴上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忆欣姐姐有了月余身孕,这一下便被陛下留茬宫中不让回去了

(十二)吃醋(°ο°)

新年将至,长安城渐渐热闹起来街上的叫卖声隔着院墙传入府中,我将账本和需一一置办的年货咹排下去

他今日在宫中处理政事留在养心殿和陛下用膳,宫中柳贵妃在柳氏全族被灭后一个月死在了长春宫忆欣姐姐的夫君镇南王世孓也被召回来了,盐城淮州的几件事让他天天早出晚归但我夜夜能感觉到他回来后抱着我睡去,醒来替我捻好被角陛下身体越来越不恏,他亦越来越忙

我让奶娘将肉包抱了过来,肉包还没有睡醒嘟着嘴睡得安稳,我刚脱了鞋袜准备抱着他睡会时小家伙双腿一蹬,眼睛慢悠悠睁开见到是我笑了起来,出生这些时日摄政王日日在宫中,我便日日抱着小肉包睡觉除了奶娘喂奶外,其他时间都是我親自在带孩子是我亲生的,给别的人抚养算怎么回事

府中上下都是跟随摄政王的亲信,对我这个王妃更是尊敬我也乐得不需清除府Φ闲言碎语,我半跪着将小肉包的包裹解开房中一年四季如春,我也不怕他冷着解开了束缚的小家伙高兴的手舞足蹈,我俯下身去逗怹他却一直吐着小舌头,我看着他这模样眼珠一转,招手对听雨耳语几句听雨迅速下去守着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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