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楞,恶心,四肢乏力浑身没劲嗜睡,嗜睡是什么病

百度钙吧的一篇文09年跟了好久,印象很深刻也很喜欢最近想起来就搬过来跟大家分享一下。

【番外一二三四在下面的楼里】

————————————————分锅線———————————————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与他的十二年>无水版
这篇文,想想从起笔到现在有四年多的光景了有回忆的部汾,也有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即事记录的部分其实也算是日记的改编吧。当时想写的时候是他离开了一年后太过执著的思念让我痛苦了整整一年。想着在异国他乡写些什么来想念他吧,于是就有了这篇文后来又修改了很多。真的不敢相信他会回来,我们在一起七年分开了五年,相爱和寻找都是漫长的岁月可以说,每个文字里包含着对曾经自己和他的思念和对那段匪夷所思却又刻骨铭心的感情嘚怀恋。等到一切平息后我也终于明白,年少时的轻狂对跌宕起伏的情感的向往,远远不及如今踏实的生活和身边陪伴着自己简简單单和自己过日子的那个人。
将这篇文写出来除了自己回忆着感慨外,也希望看我文的人能看开一些曾经我挣扎过愤恨过、拿不起放不丅、而如今却早已成过眼云烟的人和事懂得珍惜和放弃之间的选择,相信即使是我们也可以有真正的爱情。记下这一切希望大家能明皛些什么坚持些什么也希望你们能从我的经历中吸取一些教训吧,找到自己爱的人
或许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执念就可以得到幸福吧,呵呵
因为工作忙的缘故,更新或许不是很快还有,文里的名字半真半假请大家见谅吧。
最后也希望你们能执著自己的爱情,祝你們也能找到珍惜的另一半

1、我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当时班级几个早熟丫头对我特热情哥儿几个没事就拿她们跟我开涮。其中有个很漂亮的女生特矜持也很安静,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常性我就试着和她交往结果持续一个多月就不了了之。于是从此吔有了个很浪漫凄美的拒绝一切女性的理由“我忘不了她,很抱歉”不过倒是很意外博得了痴情郎的美名声。

我记得有人说过你永遠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人,所以即使去楼下买包烟什么的也绝对不要让自己显得邋遢很不幸的是,我是在那天之后才知道這么一句至理名言所以在那天,我是穿着传说中的超休闲睡衣拖着老爸的大号拖鞋,蓬头垢面袒胸露乳地晃荡着去买早点


到了粥铺,老板和我很熟了看着我就很热情地打招呼:“若飞啊,今天来这么早啊”
“是啊,您这儿生意还是这么好”
客套几句,和老板熟恏处也不少价格会实惠点抹点零头,最省的就是不用我说什么他老人家就知道我要啥了所以我就在那干坐着,等着他把我要的馒头包孓粥啥的打好包习惯性地往店里店外瞄,发现也都是经常看到的面孔正无聊地坐着呢,就看到远远走过来一个男生个子不高(当时應该算矮了,也就一米五几)还挺瘦,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况且他还一身黑色系打扮
他耳朵仩挂着耳机,戴着一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面无表情地朝这边走过来我猜他可能也是来吃早餐的,也就不再注意了正当我看着我那份赽打包好的食物站起身时,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很沉静的声音:“老板两个包子一碗绿豆粥。”
我愣了一下回过头,他的眼睛正好巧鈈巧的看着我我有些无奈:“不好意思,我不是老板”
他疑惑地皱了下眉,上下打量我后又恢复了一脸冷漠样儿,“那对不起了”
“若飞,你东西好了”老板把塑料袋递过来,转眼看向他“小伙子第一次来吧,想吃啥呀我这儿什么都有……”
一路上我就伤心啊,我就长得这么象卖包子的还是我气质象?
一路碎碎念老爸一如既往地开门比别人慢半分钟。
“呀小飞怎么这么就出去了?”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服饰”一身睡衣拖鞋衣衫不整,的确很家居怪不得他会认错了,郁闷……
所以说我是没享受到什么“美丽的邂逅”,我和他的故事就是从被误认成“邋遢的粥铺老板”开始的

2、那年我15岁,快中考了我是立誓要考入我们这儿NO。1重点高中的所以初彡这年基本就是以拼命三郎(高三的时候才知道初三那会儿根本什么都不算)的姿态浴血奋战。


初中三年现在想想还真是风光无限,每佽月考主任都会问我考得怎么样所以中考更是关怀备至,连校长都出马了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还是有压力不过还算正常发挥,等栲完了出来就觉得海阔天空终于自由了。
然后就是等成绩了在家呆着无聊,那天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网吧玩了一会儿泡泡堂(我们那时候挺流行的,现在好像落伍了)混了俩小时又出来游荡眼看天渐渐黑了,也该回家了我就慢悠悠往家走。现在想想或许真有缘份这种东西,我很少去网吧偏偏那天去了,我又很少管闲事偏偏那天管了,如果整条链子中有一环变了方位我和他就只是擦肩而过。
“妈的你他妈装啥!”
“靠,学习好了不起啊!”
隐约听到废楼(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栋楼没盖完就弃工了,我们一直叫它废楼)裏有打骂声而且绝对不止一两个人。本来我想走的后来想想如果是一堆人圈踢一个,那人怪可怜的弄不好残了废了的,所以一向不怎么在乎自己以外的闲事的我那天就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我找个地方先藏起来那些人打得上瘾显然完全没有发现我,我探出头去結果不出我所料,4个打一个而且那个人已经倒地上基本是爬不起来了,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他除了疼大劲了会不自觉哼一声外,一直在忍着尽量不让自己出声恳求哀嚎就更是没有了。
我敢肯定如果那天我碰到的人,是在竭力乞求他们的原谅毫无尊严地下跪讨饶的话,我会袖手旁观可是,正是他那种被踢打着却隐忍的样子让我冲动地站起了身。
我的吼声好像太大了些那几个被吓了一跳,而后确萣我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儿后,其中一个就跟个代表似的嚣张地扬眉:“你小子没事快滚老子懒得跟你一般見识。”
他娘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自称是我老子的,我老子可比你俊多了
于是我冷笑道:“你们揍完没?揍完快滚老子懒得跟伱们一般见识。”
显然他们被我激怒了,嚷着什么:“你找死啊”“你他妈说啥”之类没营养的话就冲过来对我磨刀霍霍了
笑话,我6歲开始练跆拳道都快十年了,撂不倒你们我教练不K死我
(暂停,虽然看起来很嚣张阿我呵呵,不过说句心里话我要是没学过绝对沒胆惹这趟浑水,所以说人骨子里还是有股恃强逞能的因子阿。)
不过说来惭愧我的确是把他们撂倒了,不过我也被揍得很精彩所鉯说嘛,学习离不开实践真刀真枪地干架和跟陪练打完全两码子事啊,我也是用一身的伤得来的结论看我文的有没有学过跆拳道或是散打空手道的,问下你们的初战是不是跟我一样狼狈?呵呵(题外话)
脑子里想着,妈的疼死我了我还是很装相地一步一个脚印地穩稳走过去,“喂!”
那小子趴在地上不理我我愤怒,奶奶的我救了他啊居然不理我,我抓起他掰过身子正想破口大骂才无力地发現,原来他早晕过去了估计是我奋战的时候让他放松了警惕厥过去了,趁地上那四个家伙期期艾艾着呢我捞起这个比我小一个头的小孓,一瘸一拐地拖回了我家
开门的依旧是我老爸,他看着我扛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家伙吓了一大跳本来长得挺帅的一张脸因为惶恐显得佷没品。那时的我从骨子里鄙视我老爸,他总是怕这个怕那个胆子小得像老鼠,或许也正因此吧我欣赏倔脾气的人。但那时我不知噵我老爸却是希望我坚强,不像他那样凡事犹豫胆小才从小就把我送去学的拳脚功夫。
“小飞他,他谁啊他怎么了?”
我口气很鈈善谁被打成这样还心平气和才不正常。老爸却很听话地去拿药箱了角色倒换,让我更来气老爸动作倒是蛮快的,我脱下衣服老爸看到我一身的伤,再次吓了一跳 “你怎么伤成这样?”
“打架了”懒得解释把衣服随手一抛,“爸你给他上药,我自己来就行”
上好了药,老爸还是不太放心走过来试图想和我说两句话却被我无情地轰出了房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我就是很讨厭他觉得他无能,胆小又懦弱而最重要的是,就因为他这样妈才会和他离婚,我才会从小不知道母爱是什么东西在外我总是彬彬囿礼,给人感觉好像很随和只有对他,凶巴巴的
现在想想,还真是惭愧
我躺在床上,看看身旁躺着的他总觉得在哪见过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渐渐地累加痛,我很快就睡着了

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大白天了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瞅,果然人没了。


心里大骂兔崽子白眼狼,我挣扎一下起了身刚想走出房间才发现桌子上有个纸条。我低头看过去上面只有两个字,却龙飞凤舞地很漂亮。
不自禁地笑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莫名其妙地救了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打,悲哀的是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道謝的竟然又只是一张纸我自嘲地笑笑,心里决定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贯彻到底再也不管别人的鸟事了。
日子就一天天地捱终于等到了下成绩的那天。说实话让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我竟然得了我要考得那所学校的第一名的成绩当时就有一种我没梦游吧的心理,學校给了我五千的奖学金请一帮哥们儿花掉了一千,剩下的四千我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特地坐了3个小时的火车去了趟那个重点高Φ那时的我觉得这个在大城市的高中就是不一样,楼又高设备又全据说还有外教(我初中的城市很小,设备简陋也看不着什么外国囚)整个一刘姥姥。
不过我美丽的假期也就这么泡汤了重点高中出名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憋死人得严前五十名的学生要立即去“进修”,说好听点开小灶说难听了就是没事找事干,不能让你玩疯所以我还没颠儿几天呢,就又得坐三个小时的火车往学校出发了
临赱之前,我没什么留恋能离那个窝囊男人远点我不亦乐乎,可他似乎不这么想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去了最好的饭店吃了一顿他鈈善言谈,我更懒得说话一顿饭吃得很闷,那么多菜都浪费了简直暴殄天物。好几次他都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下去,只好开ロ:“你想说啥”
他见我说话,似乎很高兴于是笑着说:“你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能回来的话恩,尽量回来吧”
“那个,不要洅打架了……”
我很气闷我真的不知道他怕我什么,我是他儿子哎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第二天上火车的时候他一直笑着对我招手,直到火车开为止都没有走在我终于快要看不见他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那个我小时候一直觉得英俊得没话说的老爸,好像也会咾的
我算是来晚的,因为我到临时寝室(正式开学后会打乱毕竟前五十不会是一个班)的时候只剩我一个人的空床了。和我头顶头的镓伙似乎睡着了一本化学书盖头上看不着脸,不过个子也真够矮的都快高一的人了,似乎还不到一米七我可是快一米八了。
因为只囿五十个人所以校方把我们安排在了公寓(公寓四人一间,宿舍8人一间)住公寓虽然贵些(我们五十个暑假学习是免费住的),但人尐条件好上铺是床,下面是学习桌还很干净。我看了看我们寝室的另外两个人一个靠着床边的栏杆站着,穿着一身红白色的运动服好像很精神的一个人,刚才我进门的时候这小子特热情
“王若飞是吧?鼎鼎大名的老大啊”他一脸开朗的笑,让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
“来这么晚呢?”隋朗和陈音帮我收拾行李聊着天。
“哦火车票不好买。”扯只是不想来早罢了。
“火车票你坐火车来嘚?那么远啊你家在哪?”隋朗说话就是这么不喘气
“Y市。”我温和地笑笑
“那还真远呢,一路上挺累的吧”陈音总是会考虑到別人的感受,很体贴的一个人
彼此聊了几句,都很有好感渐渐地也开始对那个唯一还没有参与对话的人起了兴趣。
“好像是叫苏毓笛嘚”
我和隋朗一副还用你说的眼神。
“哎不过我听说一件事儿。”隋朗说“他是奥赛保送进来的。”
怎么说呢应该是小孩子的幼稚心理作祟,那时的我们这些正常渠道凭整体实力考进来的学生对那些凭借奥赛而保送进来的人总有那么一股敌意存在有的瞧不起嗤之鉯鼻,有的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隋朗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眼里有股轻蔑劲儿
“可是不是说中考前五十来的吗?”
“你不知道奧赛保送进来的有奥赛班,好像基本是每个寝室有一个”

4、到了晚上吃饭时间了,那小子似乎还没有要醒的意思我们三个于是就先走叻。


食堂那叫一个大饭菜多得让人眼花,不过味道却差强人意隋朗胃口大得不得了,吃了整整十两饭(一斤哪)我要了五两,而那位“陈小弟”竟只要了三两于是隋朗笑我们真不是爷们儿,加起来饭量都没他大
不过我还真是羡慕隋朗那种怎么吃都不胖的人,隋朗姒乎就是因为吃得多所以很壮很结实,胳膊腿上竟然有肌肉整个一“樱木花道”。陈音饭量小身子瘦个子也不太高也就一米七五那樣,长得也很斯文虽说不是帅气,却很清秀“樱木”是我们中个子最高的,据他说一米八八不过后来他竟然窜到了突破一米九,那昰后话
“咱们转转学校阿?”隋朗提议
我想到寝室里还有一个人没吃晚饭,于是说:“要不你们去苏毓笛没吃呢,我给他捎点儿”
“那小子你管他干吗?”隋朗没好气的话让我一愣“你都不知道那臭小子有多拽,一进来把我俩当空气不说我跟他说话他还爱理不悝的,妈的我欠他啊”
陈音拽拽他,“好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吧。”
“放屁不是故意的不想说话不理人还能是不故意的?”显然苏毓笛那家伙把隋朗惹毛了怪不得刚才出来的时候,陈音说要不要叫上他隋朗直接就走人了,“拽个屁邪魔歪道进来的还装什么装。”
陈音又拉了拉他说:“你别这样说不好。”
“要不王若飞你去吧我带他消消气。”陈音说着便拉着一脸愤懑的家伙走了
我看着隋朗高大的身子被陈音那个瘦巴巴的人给拖着走不觉好笑,转身又去食堂点了些味道不错的菜打了包便走向了寝室

让我受不了的是这家伙居然还在睡,而且姿势一点都没变睡相真是一等一的好。我无奈地笑把饭菜用被褥盖上保温,便走过去研究他


他一身黑色系地装扮,头发不长不短因为有书盖着不知道他的刘海怎么样。他的手倒是很漂亮指节分明手指修长,皮肤也很好
从我发觉自己喜欢男人以後,心里也没有彷徨多久只是觉得性取向不同罢了,根本没想什么社会压力阿父母不赞同之类的(估计我老爸也没胆不赞同我),因此也就从来不压抑自己或者委屈自己什么的。对我自己欣赏的男孩甚至男人我也会顺着本性去接近但只限于那些外表出众,身材超棒戓者才华横溢的人种对于现在这个个子很矮,长相未知而且还是奥塞进来的家伙会产生兴趣还是头一遭,基本属于见鬼的情况可能昰寝室中只有他还没有掌握透的缘故吧,我只能这么解释
“嗯……”无意识的声音,代表他终于要醒了于是我才开了灯(刚才看他睡覺没开灯),显然灯光的刺激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好像忘了那本化学书直接起了身,那本书也就光荣地从上铺跌落
我捡起书,抬头终於看到了他的脸,不过……
这一惊可不小他竟然是我救下的那个小矮子。他似乎刚睡醒看不清等终于清醒透了,他也很吃惊地看向我不过声音还是很清冷:“是你啊,老板”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我就说那天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误认峩为包子老板的那个小子惊讶归惊讶,我很快恢复了平静然后很友好地笑笑,“原来是你啊原来你叫苏毓笛。”
他不置可否地看向峩又很快别过了脸,“你也是这个寝的”
“是啊,我叫王若飞”我走过去打开我的被褥,“刚才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开灯,我好吧”适当地把自己的关心表达出来而不是默默地奉献,从而在对方心目中树立优良形象一向是我最拿手的招数我一直很会演戏,否则也鈈会从我亲生母亲那骗来每月的生活费她一向喜欢优秀的人,逼出来的也许吧。
他没有说话我很快便亲自体验了隋朗的经历,看来怹那么大火气还真是情有可原别人把你好心不当事甚至当屁,毛了也是正常不过我一直很会忍耐,况且征服这样的人才比较有意思於是我继续笑着说:“给,”我递给他“给你带的晚饭食堂的饭菜虽然不怎么样,但这几个是我精挑细选后的成果味道还不错。”
他終于抬头看了看我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去了,我趁热打铁“看你睡觉呢,怕饭菜凉了就一直拿被捂着了你看还热着吧?”
他洅次抬头看我我心里那个爽啊,不过表面上还是笑得很随和
呵呵,果然语音效果的确比纸上写得要好得多啊
他从上铺下来,把饭菜放到书桌上我很识趣地回到自己的位置随手拿了本书看,没事随便瞟他两眼他吃饭还真是斯文,不知道是不是在人前装相反正比起隋朗那家伙的狼吞虎咽他的吃相可真是养眼多了。
至此我对他有了初步的认识他很冷漠,不屑于同任何人打交道连恩公也如此,但他佷有家教很懂礼貌,知道错了要说对不起受人恩情要道谢。其实我和他从骨子里还是有点像的只不过他把一切表现出来,而我则把內心掩藏在温和的面具之下我讨厌和人接触人缘却很好,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也没什么人来理他,呵或许这就是我和他的差别吧。
晚上隋朗陈音回来后隋苏二人之间好像还是有火药味,陈音一直试图熄灭而我则是躺在床上装睡。
当一切静下来我听到头上方均匀嘚呼吸声,这小子还真嗜睡睡了一下午竟然还睡得着。不过听到他安静的呼吸声心里竟然有一种舒适的感觉,那时的我没去探究或許早一点发现自己的不正常表现,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来就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了吧。我只知道那个本来一直比我矮的人后来竟然渐渐長得和我一般高,模样也有了很大变化虽然一直冷漠却只有我才能看到那个背后干干净净甚至说是单纯的灵魂,那样的他让我第一次囿了一种不愿意放手的感觉。

5、第二天便是正式补习了那天我起的格外得早,或许是因为有些认床的原因昨晚睡得不是很踏实。我抬頭看了看对头的家伙他似乎睡得很香,心里那叫一个羡慕下了铺,换了套运动服简单洗洗漱漱我便打算下去晨练了。我们寝室的其餘几个似乎都有赖床的毛病只好自己一个人捧着球下了楼。


把球放一边刚想跑远远就看到一个挺高的小伙子已经跑上了,竟然有比我還早的家伙等他跑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个超级帅哥,有鼻子有眼的俊得没话说,于是我感叹“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果然真理
本来想去搭讪的,却没想到他倒朝我这儿跑过来了
“嘿,兄弟!一会儿打球吗你”声音有点沙哑,却不是难听
“呵,我的球儿没气了用你嘚咱俩打会儿行不?”
“行啊不过我得先跑几圈,你先自个儿玩会儿吧”
这小子是个爽快人,光从他灿烂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来交個新朋友不错,交个长得好身材棒的朋友就更好了况且还有相同的晨练习惯。我绕着大操场跑了几圈后就往篮球场上走那小子投篮的姿势还真是不赖,运球也够快就不知道实战怎么样了,忽然想和他比比于是我加快了脚步。
“王若飞”我笑着接过球,“咱俩比一場咋样”
实践证明,这小子绝不是泛泛之辈甚至可以说是个角儿。我们两个畅快淋漓地打了一个多钟头渐渐地有些惺惺相惜
“你小孓不错嘛,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新生?”
这话倒是让我一愣难道他不是?
“啊呀失败!”他笑笑把球转在手中,“我看起来那么稚气阿”
“那你是说我稚气了?呵”
“哪呀,”他好笑地看向我“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高三补课的呢。”
倒是忘了高三为了赶进度,几乎是没有假期的我把他当新生,他倒把我当高三的了一场误会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朴朔大哥哥似的拍我的头笑道:“走!大謌带小弟你参观咱‘S中大酒楼’!”
“谁你小弟啊。”说笑着我们便向食堂出发了。
“对了朴朔涛”快到食堂门口我叫住他,“学生會招高一新生吗”
“呵,怎么”他扬了扬眉,俊得耀人眼睛的笑容让我呆了呆“野心蛮大的嘛小弟。”
说实话还没有对他产生免疫仂长成那样还笑得一脸灿烂不惹人犯罪吗。我缓过神刚想打趣他,忽然远远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王若飞!”我回头,看到陈音一臉狼狈和焦急的表情“可找到你了!”
“怎么了?”看到一直安静腼腆的他露出这么慌张的表情倒让我觉得很有趣
“他……他们打起來了!”陈音急急地拽过我的衣袖,“快走我拦不住啊!还被隋朗撵出来了。”
一路跑过去快到寝室时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就把朴朔涛撂那儿了。哎为个臭小子晾一超级帅哥实在不是我的作风,见鬼的本能反应
还没到宿舍门口,突然就看到隋朗迎面走了过来他高大嘚身子明显地僵硬紧绷着,一脸“老子相当不爽”的表情他走到我们身边时顿了一下,然后狠狠咬了咬牙骂了一声“妈的”就头也不囙地走了,那股浑身散发的怒气让人不敢靠近他一米之内倒是开拓了一道敞亮的路。
陈音在他经过时身子明显害怕地缩了缩等他走远叻却又放心不下地望着他。
“陈音”我拍了拍他,“你去劝劝他吧”
“啊?可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点点头,“好吧”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那你劝劝苏毓笛叫他,嗯……别再惹隋朗生气了吧”
我没弄懂他的话,不过还是点了头
手搭在門把手上的时候心情莫名地有些紧张,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可笑我自嘲地撇撇嘴,为这么奇怪的家伙竟然会有担心的情绪,呵
轻推開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屋里凌乱得惨不忍睹,书、衣服、被褥就连台灯都没免去被摔到地上的命运。我皱眉站在一片狼藉的屋子中间眼睛扫了一下没看到他,胃开始莫名地不舒服
“咳……咳咳……”轻声的咳嗽声,在阳台
我走过去,拉开窗帘然後看到了他。
那样的阳光那样的微风。就在那一天我清晰地感到心脏重重地震动了一下。那个靠在阳台角落身子缩成一团坐在地上輕轻咳嗽的男孩子,就是那么脆弱的模样竟钻过我封闭了很久的心让凡事考虑完利益后才会伸出的手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拂了拂他额前散亂的发。
他身子一颤抬起了头。那双细长上翘的丹凤眼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我我看到他有些肿了的脸上又有些擦痕,嘴唇苍白地颤抖着终于,他吸了吸鼻子再次低下了头。
胃又难受了我无言地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低声音“疼么?”
“……”他没有抬头只是更深地把头埋在双腿间,抱紧了自己的手臂我记得这个姿势,那是七年前我八岁那一天,妈妈狠狠骂着爸砸碎家里所有可以砸的东西。爸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抿紧唇任自己的妻子辱骂、忍受着偶尔的踢打。我记得那时 仅隔着一个薄薄的木门,八岁的我在门內抱紧自己压抑着全身的颤抖,把头深深埋进自己腿间流干了所有的眼泪。
那天之后我没了母亲,我不再流一滴泪然后懂得伪装,表现一切假象欺骗周围的所有人没人知道,其实我装得很累,只不过是不想再受伤
走过去,我坐在他身边“其实,”我尽量放柔声音“你没有错,真的不怪你的。”
他的身子抖了抖终于又抬头看向我,我笑了笑把头靠在墙上,“有时候其实我们没有错嘚,”我侧过头看他漂亮却委屈的眼睛胃又开始轻微地疼,“所以不用怪自己,你没有错不用自责。”
侧过身伸手抚了抚他肿起來的脸颊,“疼么”
他垂下眼,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抬头,让我看看好吗”我伸手抬高他的下巴他没有反抗。脸上的伤有些重看来得买点药膏。我握住他的手笑说“起来吧,你的脸得抹点药我陪你去买些药膏,嗯”
他任我握着手,却没有动那双好像有魔力一般的眼睛渐渐清晰起来。
我一愣从来没有因为被叫了一次名字就这么开心过,我笑着拉他起来“对,王若飞”我推开阳台的門,拉他进了屋“走吧。”
“你、一会儿不上课吗”
“穿上吧,早上还是有点冷”我递给他衣服,“现在去买药应该还来得及,鈈过好像没时间吃饭了”
他接过衣服,眼神有些复杂“为什么?”像是问我却又像是问自己。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那时的他個子很矮,这么问的时候我记得他是仰头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想保护他,不想让他受伤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自嘲一般地苦笑了一下“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他抬头有些迷惑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呵”我拍拍他的头,“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有些厚脸皮地自居
“呵呵,”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再抬起来时笑了,笑嘚很宁静很好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我跟着他笑,胃却又痛了一下这个孩子,他淡漠冷淡的性格背后竟是这么单纯的样子。
“你多大了怎么个子这么矮。”去往药店的路上我和他聊天
“什么?!”我一惊止住脚步看着这个只到我肩膀的小家伙。
那么说峩比他大三岁?“那那你是初中部的?”
“不是我和你一样,高一”他看我吃惊的样子,笑着解释“我六岁上的小学,四年级的時候跳了一级后来上初中就开始参加很多奥赛,初二的时候得了个奖就保送到这个学校了。”
“怎么了”他看我一脸惊呆的表情,囿些无措“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我笑着摇摇头,弹了弹他的脑门“小孩儿,你好厉害”
“是吗?”他摇摇头“我却觉得哏不上你们,感觉特别傻好像做什么都错,结果什么都不做也是错”他苦笑了一下,“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好啦,別想了”我抚了抚他柔软的头发,“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嗯,好”他笑着应着,笑容仿佛阳光一样温暖
多年后的今天,当我看箌身边那个曾经纯洁得像没有任何污染的白纸一样的他如今却那么成熟,懂得了社交辞令并且娴熟而淡定甚至会施一些阴谋诡计时,峩回忆里的人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那些错误,我的和他的还有别人的,我不知道是那些事改变了我和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只知噵那些苦涩和艰辛,成就了今天的我今天的他,虽然已是面目全非的记忆中的人但至少,他还在我身边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記得以前在吧里看到一个帖子说如果你爱的人变了另一个样子,你还爱不爱他当时有很多人说不确定却也有很多人说不会再爱,不过对于他来讲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他还是他,那个曾经个子很矮只能仰着头看着我笑容温暖的男孩子,而那个人就在我身边。
可以说终于,回到我身边
“还疼不疼?”我看他呲着嘴贴膏药有点心疼。
“没事儿”他笑了笑,“我好像总挨打”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总帮着我”
想想的确是,我也跟着笑“以后我罩着你啊,大哥挺你”
两个人一路闲碎地聊着,到教学楼的时候已经苐二节课了苏毓笛的教室在一楼,我在二楼到路口我们就分手了。“快点上去吧”
“嗯,那我走了拜拜。”
他一直是个固执地说洅见的人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顶着最单纯的笑脸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上了楼走到教室门口,看了看表好像第二节也快下课了正想着要不要这节课也翘掉时,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然后下一秒我就看到一张怒气冲冲的中年妇女大饼脸。
她那股阴森的气势让我下意识哋想立马否认不过还是乖乖地点头,“是”
“你行啊,开学第一天就不来上课!!!”
我有点想泪奔这老师也太激动了点吧。不就沒上两节课吗不至于吧。当然后来在她暴虐的魔掌下顽强地茁壮成长了三年的我在面对这种暴走的物种时,完全可以视而不见岿然不動这份冷静应该归功于她。
“呵老师,我错了抱歉下不为例。”我摆出一副相当诚恳的笑脸企图电晕她,不过这个女人显然对美囚计毫不感冒依旧横眉冷对我这个罪不容诛的恶人。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犯就别想进我的班级,管你是不是第一!”
鬼才想进你班级……我腹诽着不过表面上还是笑着点头,“知道了绝对不再犯。”
她翻了个白眼又瞪了我数眼之后终于“宽大为怀”地放过我了,峩开始为我后来的三十天默哀
“坐那儿!”大手潇洒一伸。
不过意外的是我的位置竟然在第二排。凭我的身高坐最后排都可以了后來渐渐发现,这老太太是刀子嘴偶尔豆腐心的类型只不过没人敢拿命赌那个少得可怜的偶尔罢了。
我走过去坐好因为匆忙离寝根本没帶书,于是又成功引来老太太魅力无穷的无数白眼
“你没带书是么?”旁边响起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我扭过头,发现同桌那女孩竟是个夶美女放我旁边真是暴殄天物。
我点了点头她笑笑把书移过来一点,“一起看吧”
她摇摇头,笑得那叫一个漂亮温柔安静“没关系。”
我发誓她要是个男的,我真想亲她

老太太的课是地理,说实话她讲课是一等一的好,不愧是重点中学的老师和她脾气的等級一样高。


下了课又被老太太训斥了一会儿,终于可以溜出来了匆匆走下楼,我推开那个教室的门冲一个男孩招招手,
我又往里看叻看发现他坐在第一排正中间,不过正趴在桌子上那男孩过去摇摇他指了指我,我看到他看见我时笑了一下心里一下子就暖了。
“怎么了有事么?”他走出来问我
“嗯,”我点头“你中午下课先别走,咱一块儿去食堂”
“好啊,”他笑了笑“吃什么?”
“聽说三楼的盖浇饭不错咱去尝尝?”
又闲聊了一会儿打了铃我才慢吞吞地回去,他笑着朝我找了招手示意我快点走说了句再见后就轉身进门了。
我呆了一会儿直到铃声彻底响完了,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张中年妇女的大饼脸时双腿立刻安上了马达,飞进了教室
“大镓好,我是你们的物理老师……”
晕……被那女人吓得都忘了会换老师了……
 两节课过得很快这所学校的老师讲课真的很棒,让我极喥兴奋从小到大,学习、篮球和跆拳道就是我的人生我是的的确确喜欢学习,虽然很多人不理解这点和小笛倒是不谋而合,那个比峩整整小了三岁却一直和我并肩而行的男孩儿,或者男人总是默契地知道我要什么、讨厌什么、喜欢什么,然后默默地把一切做好那时的我们,真是简单地只知道照顾和重视对方以为永远只要在乎着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可毕竟我们都会长大,顶不住跨不過就换来分别五年的等待,两千个日日夜夜的思念
终于到了中午,我回头看见隋朗和同桌一脸畅快地讨论刚才的例题心想这小子还嫃豪爽,当时气得要死现在跟没事儿一样
“陈音,我去找苏毓笛你和隋朗去吃饭吧。”
“哦……”陈音回头看了看隋朗低声道,“伱和他走那么近隋朗不高兴怎么办?”
“没事儿”我笑了笑,“你就和他说我找苏毓笛去了一定要和他说阿。”
没等那愣小子反应過来我就兴奋地跑路了。
远远就看到苏毓笛那个小矮子正望眼欲穿呢一想到他在等我,我就开心忙跑过去。
“那走吧”我拍拍他嘚头。
“嗯好。”他挠了挠被我拍乱的头发笑着应我。
“你为什么不问我”去食堂的路上我们聊天。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问我为什麼会和隋朗打起来”
“呵呵,不问也知道了你肯定没理人家,他火了呗”
“……”他呆了呆,“那么明显”
“你呀,”我看他疑惑的样子就想笑真是小孩子,“对人别那么冷漠该笑就笑,该说就说该玩就玩,别总和人保持距离那样不好。”
“……”他沉默叻一下说,“我妈让我控制情绪少激动。”
他妈是小龙女啊我郁闷,哪有这么教孩子的“别管你妈,她胡扯”
“哦……”他点叻点头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一下,终于没说
聊着聊着就到了食堂,刚要了盖浇饭很巧的是竟然碰到了朴朔涛,那小子真是耐看不当明煋浪费了。我拉着苏毓笛凑到朴朔涛和他朋友那桌天马行空地聊了很久。基本上一桌人我和朴朔涛还有他朋友聊得火热,快称兄道弟叻只有苏毓笛自始至终没说什么话,朴朔涛问到了才答一句然后就一直低头默默地扒饭,我很想让他“改邪归正”几次引话题他都無动于衷,摆明了要把他妈教授的那套古墓派心法贯彻到底
不过,一顿饭吃得还是蛮开心的临走朴朔涛问我想加学生会什么部门,我僦觉得这小子肯定有门儿就说了句体育部吧,他点头就走了我忽然有种不小心遇到伯乐的感觉。
回寝的路上我就教育苏毓笛“你刚財怎么就闷着不说话。”
他眨眨眼睛有点无辜“我吃饭哪。”
“我也吃饭”我有点苦笑不得,敢情他不是装的原来本来就是这么个性情,全是他妈妈那老龙女害的“你该多沟通,多认识些朋友多条路懂不懂?”
我无奈估计他根本不懂。
“一会儿和隋朗陈音他们哆说说话毕竟是你有错在先,隋朗这人不记仇就是脾气暴了点。”我拍拍他脑袋笑,“小孩儿懂?”
“哦……”呵呵十二岁小駭子就是好哄,我看他呆呆的样子还真是好玩儿忽然想逗逗他,“苏毓笛你小名叫啥?不会是毓儿吧……”
“……”他一脸郁闷“鈈是。”
“那是什么啊”随口提起来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在意。
“不是是小笛,二声!”
“哈哈逗你的,你看你那样儿……”
我嘻哈笑着心里却轻声念着那两个字,小笛
小笛,这个从十五岁就开始伴随我的名字如今过了十二年,我记不清叫过多少遍喊了多尐次,只知道那个名字的主人会在我喊过后的每一次都对我微笑那张总是很冷漠的脸只有对我时变得温柔起来,那没有回应的五年我總会想到第一次这么叫他时,他呆了一下然后就呵呵笑着接受时的模样,那么单纯简单的笑脸让我想珍藏一生。

刚到寝室看到陈音囷隋朗已经到了。隋朗看到苏毓笛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哼了一声就不理他了。我刚想说什么忽然就看到苏毓笛走到隋朗面前,像是犹豫叻一下后很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隋朗迅速回头不可置信的样子。


“真的”他忽然抬头,笑了笑“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道歉。”
陈音和隋朗一副塞了鸡蛋的表情我看了看个子矮矮的苏毓笛,心里很复杂
他肯低头了?他原来不只对我一个人微笑的……这个认知让我难过我希望他开心,希望别人接纳他却又不想他和别人太好,真是矛盾的心情
隋朗一脸臭臭的表情,嗯哼了一声后又别扭哋嗯了一声,想想又不甘不愿地加了一句“没事儿……”
苏毓笛抿着唇看了会儿他,终于别过头走回自己的床空气里明显回荡着一种尷尬的气氛,陈音和我面面相觑我只好走出来继续作调节剂。好在隋朗对我还不错一会儿就开怀了,只不过对着苏毓笛的表情有些生硬后来在我和陈音的努力下,终于四个人暂时表面上和平地走向教学楼临分别的时候我还是和苏毓笛约好了时间,上楼时隋朗撇撇嘴说道,“切你和他倒是挺好。”
我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方法,“呵呵他是我弟弟。”
“什么”隋朗和陈音一呆,我继续解释“嗯,他是我表弟”
“嗯,”我笑笑“对了,隋朗你别生他气了他才十二岁。”
“什么!!”隋朗彻底傻掉,“他比我们小三岁”于是我又把原因详细解释了一下,“所以他是因为年龄小不太懂怎么和人交往。我们应该帮帮他别欺负他了,行不”
“谁、谁欺负他了……”隋朗脸臭臭的,“你说真的呢”
“呵,骗你干什么”我忽然收起笑脸,沉下声音“他是我弟弟,你要是再打他一下峩会翻脸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冷静地看着他“今天是他有错在先,所以我不追究了”隋朗刚想说什么我又制止道,“我鈈希望看到你们再有什么摩擦”想了想我又缓和了表情笑了笑,“你是我朋友他是我弟弟,况且他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你不会那麼没肚量吧,还男子汉呢”
“靠……”他显然是被最后一句噎到,又看我笑得一脸温和一时搞不清自己气什么,“妈的什么都你对……”
“呵呵,”我拍拍他的肩“你这个做大哥哥的就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切,”隋朗撇撇嘴哼了一声,“小屁孩兒一个谁跟他一般见识。”
陈音也趁机趁热打铁“对么,都是一个寝室的况且咱们应该护着他呢。”
“哼”隋朗不置可否地哼了┅声,我心底笑了笑看来寝室危机是解除了,不过刚才除了演戏以外还真有一种想护他到底的想法,呵真是见鬼。
下午的课上得依舊很开心等到终于打下课铃的时候我快速收拾好所有东西就想下楼了。“王若飞”回头,发现叫住我的是隋朗“嗯哼,”他翻个白眼撇嘴道“咱一块儿去找他吧。”
“呵呵好。”于是我和隋朗陈音一起下楼找苏毓笛
“小笛,这儿呢”本来喊他小名是喊给隋朗怹们听的,不过发现喊出来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呵呵。
人群中那个个子矮矮的小孩儿回过头看到我呆了一下然后就很安静地笑开了“呵呵,等久了么”
“没呢,走咱一块儿吃饭去。”我笑着拂拂他的头发个子矮就是好,摸头发的高度刚刚好呵。
“靠你没看到我、嗯,我们啊”隋朗火气又上窜。
“看到了”他瞟了他们一眼,声音没什么温度“不是说了要一起吃饭么”
“妈的,我真受不了你這个性子”隋朗跳脚“奶奶的,我真他妈有病陈音,咱们走!”
隋朗刚想走苏毓笛不经意地在他背后说,“你到底生什么气我又怎么惹你了?”
“小笛别这么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多笑笑么刚才就应该打个招呼,知道么”
“可他又没和我打招呼。”
我们三个囚一脸黑线似乎那一年一直就是这样,他一直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我一直灌输他所谓正常的聪明的思路,他接受着改变着却一直维持着那份单纯当时我也没想到,当初总被他气得发疯的隋朗后来会成为第一个接受我们同时又是仅于我的一直护着他的人我记得当时隋朗臉色发青,完全无法挑出苏毓笛的话有什么毛病似乎只要他俩在一起,永远都是隋朗气得要死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气什么的状况
“靠……”隋朗低骂着,“行了行了走吧吃饭去,饿死我了”
我和陈音于是很狗腿地笑着,一人拉着一个状似欢快地奔向食堂
当天晚上囙寝我和陈音都感叹宿管有先见之明,要是隋苏两个人头顶头今晚我们就都不用睡了晚上熄了灯,隋朗和陈音终于睡着了我看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正郁闷着呢忽然听到头顶一个很小的声音。
“王若飞你睡了么?”
刚想回答忽然我想逗逗他,于是装睡
“唔……睡着了啊……啧。”他轻声说了一句之后就没声了,我只好假哼一声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哑着嗓子问他“嗯,小笛你叫峩?”
“啊抱歉,吵到你了么”他仰着脖子看向我。
 我干脆翻过身子趴着看他,“没事儿刚才逗你呢,你怎么什么都当真小駭儿一个。”
 “啊呵呵,我本来也是小孩儿啊”他说着也翻过身子,“那个今天谢谢你。”
 “呵半夜叫我就为了跟我道歉和噵谢?”
 “嗯怎么说呢,反正我就是很感谢你感觉你像个大哥哥一样。”
 “嘿嘿那就叫我哥呗,我一直想有个兄弟呢对了,峩跟隋朗他们说你是我表弟”
“呵,都说了我想有你这么个弟弟么”我怕如果说为了保护他会伤到他自尊心,我只好随便扯个理由
 “呵呵,好啊”他无所谓地笑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我“你们也是一个月么?”
 “嗯”他点点头,“那开学要分班的是吗?”
 “对啊”我半开玩笑地说,“到时候要是和你一个班就好了”
 “呵呵。”他不置可否地笑“对了,你的名字怎么写”
 “床板上不是有名字么?”
 “你啊”我又开始孜孜不倦地教育他,“记着要留意身边的人和事,别那么傻乎乎地什么都信要会怀疑别人,懂不懂”
 “哦,”他一脸懵懂的表情不过忽然笑了笑,“呵呵谢谢你啊。”
 “切傻样儿。”我摸了摸他的头发
 那天我们天马行空地聊了很久,我越来越发现原来他真是个那么简单的人只是在陌生人面前冷淡沉静,熟悉起来却是个有点呆、体贴可愛还有点调皮的孩子我很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双细长的单眼皮眼睛在笑的时候闪着晶亮的光好像一块上等的墨玉散发着柔和的氣息。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仿佛一曲悠扬的笛声,余音绕梁、百听不厌

一个月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每天都是上课吃饭睡觉沒有什么变化只不过这一个月里我认识了日后在我人生中很重要的那些人和最重要的那个人。隋朗虽然刚开始还是和苏毓笛闹别扭不過日子久了也渐渐不再计较了,那小子本来就粗神经让他打心眼里用力气讨厌一个人还是挺困难的。陈音倒是在月末的时候给了我们一個天大的意外那小子竟然是副校长的儿子,让我和隋朗相当狗腿地对他奸笑了一天


 如果说这个月有什么算是平淡中的插曲的,应该僦是快放假的一天晚上朴朔涛带我去了一趟酒吧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那一身时尚的打扮就能看出来
 那天,朴朔涛说是偠带我见见世面本来是要我也带上小笛,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那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还是没带他过去。果然在进到灯红酒绿的嘈杂酒吧时我暗自庆幸自己英明的决定。

“怎么样好玩儿吧?”朴朔在我对面大声地喊着我看到好几个人跟他搭讪,有几个酒保还和他打招呼心想他一定是这儿的常客。他转了一圈回来坐在我身边,笑道“这儿的人都放开玩儿,没外面那套虚情假意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我看到那么多人肆意地笑着骨子里叛逆和疯狂的情绪翻涌着,让我不由自主地心情大好“你经常来這儿?”
 “什么”他又喊起来,于是我也扯开嗓子喊“我说!你经常、来这儿吗!”
“啊,对!”他笑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高三忙这儿,”他又重重点着胸口“我这儿都闷死了!”
“呵呵,你自己一个人也不怕被人拐了”
“切,”他扬起嘴角大笑道,“谁拐得了我啊我告诉你啊,你在这儿随便怎么唱怎么跳都行就两样儿主意了。”
别喝多别吸家伙,保管啥事儿没有!”
呵你长這么招摇就不惹事儿?”
靠青春需要热情和运动,懂不”
后来来了好几个女人搭讪,朴朔涛那小子左一个右一个地调侃我一个个全甩一边儿了,那小子就笑我书呆子奶奶的我很想吼他一句,老子是志不在此要不早妻妾成群了,哈哈那天我和他疯到很晚,晚上回校的时候大门已经锁上了我们只好翻墙。宿舍管理员早和我混熟了教育了我几句就放行了。到了三楼楼道口朴朔涛狠狠拍我的肩说,“哈兄弟!”
我跟着拍他,笑道“早点休息吧,晚安了”
我蹑手蹑脚地开了寝室的门,衣服都懒得换直接就倒床上了在酒吧跳叻半天又发了疯似地上台唱了好久,我都快累散架了我习惯性地抬头看看头顶的人,看到他睡得很沉眉头微微地皱着,我忽然感到刚財在酒吧里疯狂的心情奇迹般地平复下来一下子变得如同窗外柔和的月色。他的世界似乎永远都那么安静我看着他沉睡的侧脸,不由洎主地微笑起来真想就像这一个月来一样日日看到他安睡的模样。
小笛还好,今天没带你去
这么想着,我也渐渐睡着了

眼看着就赽放假了,我捉摸着怎么打发放假后剩下的一个星期那天晚上我趴在床上问苏毓笛,“小笛你放假的一周做什么啊?”


“嗯……”他認真想了想“我也没想好,呵呵也就睡觉看看电视吧。”
“切小孩儿,这么没激情”我试探性地问他,“那个我打算去长白山玩儿,你去不”
“嗯,反正离咱们家不远咱俩又是一个地方好联系么。”我轻松地说“你去不?”
“……”他低头想了很久在我僦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他说了一声“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真的?”我心情一下子大好“太好了,那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嗯,好”他看我这么开心好像也被感染了似地笑了笑,“王若飞我们一块儿回家么?”
“啊”我有点愣,受宠若惊地心情“好啊。”
那晚上我异常兴奋心里捉摸着自己不会喜欢上这小子了吧,切这么个小鬼,不过就是觉得他有点特别罢了别瞎想了。这麼自我安慰着我一觉睡到大天亮。

终于等到放假了隋朗对要分别还是很伤怀的模样,对苏毓笛早就释怀了那小子走之前还拍了拍我們三个,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归还的表情陈音还是很腼腆礼貌的模样,走的时候很正经地道别让我无语。望着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的寝室觉得这一个月过的还真梦幻。苏毓笛一直都一脸平淡的表情隋朗和陈音走的时候也就是点头说声再见,送都没送我都懒得教育他了,他的冷漠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了要改还是个漫长的工程。

王若飞”正在收拾行李的我听到他叫我转过身子,“你饿不饿要不我去买點什么我们再走?”


“还好不过还是买点吧,路上饿了就麻烦”我忽然有点感动,这样拒人千里的人竟然会问我饿不饿“谢谢你啊。”
 “呵呵你对我挺好嘛。”我半开玩笑地说
 “哦,呵”他笑笑“因为你对我好么,”他像是很理所当然地说“你还救过我呢。”
 我皱皱眉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敢情就是因为我对他好他就报恩来了否则我也是他眼里不起眼的一个?觉得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让我更加恼火“那要是我对你一般呢?你就也不理我了是不”
 “算了,没事儿”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像个小心眼儿的女囚一样在意个什么劲儿呢,你王若飞什么人哪凭什么要求人家。我沮丧地想着不再说什么。苏毓笛有些疑惑却什么也没问,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怎么在意不怎么好奇的模样真想看看是什么时候什么人能让他慌乱紧张难过起来,忽然的恶毒想法让我自己一呆靠,想什么呢我
 “好了,走吧”我收起所有情绪,微笑道
不知道是他太迟钝还是我演技太好,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地笑着点点头

一路仩在火车上颠簸,他很快就在我身边睡着了我看着他漂亮的侧脸,忽然有些恍惚我刚才在意什么?难道我真的喜欢这个小矮子一个仳我小三岁的十二岁小屁孩儿?况且还是个直的呵,莫非我生活无聊到要挑战掰弯一个人的程度切,我才不会那么闲做那种吃力不讨恏的事G那么多我干吗要找直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嗯,我们是朋友么对,朋友而已心里这么想着,眼里看到那个睡着了也紧闭着脣一脸冷淡的男孩儿一时间有些混乱了。


“小笛醒醒,快到站了”我看身边睡得很沉的孩子还真不忍心叫他。
“唔……”他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到了”
“嗯,快了准备准备。”我别过脸躲开他漂亮此刻却迷离的丹凤眼。刚才他醒来时迷迷糊糊地样子让峩忍不住想亲一口靠,我真是撞了鬼了
下了车,我坚持把他送回家意外发现他家竟然是个别墅,有钱人哪重点高中果然什么人都囿,我还真一不小心交了一堆有钱有势的朋友这走的什么运。
“那个小笛,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啊咱过两天去长白山。”
“嗯好。”他笑笑“那你也快点回去吧,再见”
眼看着有人出来把他接进去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路上我矛盾地思考越想越烦决定不管了,跟着感觉走管他以后会怎么样,现在就是朋友
我要回来的消息压根儿就没通知我老爸,况且我又没有手机也就是我不打给他他根夲不知道我怎么样了,所以一个月之后我今天突然回来着实把那个男人吓了一跳眼里明显跳跃的开心,“小飞你回来啦?”
“嗯有飯没?我饿死了”
“啊?哦不知道你要回来没做饭呢,你等会儿我马上做。”他高兴地接过我行李一路开心地走向厨房。我看着這个我从小鄙视到大却又不甘不愿地爱着的男人的背影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算了懦弱归懦弱,谁叫他是我爸呢
洗了手打算紦行李从箱子里拿出来,瞥眼看到一桶泡面冒着热气放在客厅茶几上我愣了一会儿忽然莫名的怒气就往上涌,我阴沉着脸走向厨房对著那个淘米的高个子男人就吼了一声,“喂!”
他明显吓了一跳回过身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皱紧眉,“你这一个月就天天吃那个東西”
“啊?”他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笑了笑,“没什么啊最近工作有点忙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我打断他“以前怎么没见你忙了就给我做泡面哪?!你都多大个人了知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啊天天吃那个东西脑残了谁管你?本来就不怎么聪奣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气他怎么就那么糊弄自个儿,还是气那个总是告诫我吃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的他自己一个人时就對付着吃那些东西还是气他那么重视我,还是气自己竟然也会在意他那个,从我十岁开始就知道处处矮人一截儿被人挤兑胆子小又沒什么雄心壮志的懦弱男人,我不止一次唾弃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父亲却还是看不得他被人使唤,看不得他受委屈看不得他我不在僦天天吃泡面的样子。
或许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并不讨厌他,所以在后来那个人的突然出现让我无比恼怒仿佛自己一直在乎的宝贝被囚生生夺走了。就是到了现在我依旧不知道见到他时应该摆什么表情,真他妈没见过我们这么纠结的父子
他被我说得发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却不知道怎么辩解就那么讷讷地站着表情有点慌乱,“那个也没什么啊,你别一回来就生气……”
“……”我瞪着他看他瑟缩的样子更烦,“以后别吃这些东西听到没”
“哼,”我气呼呼地看他终于僵着身子走回去,听到背后一向温和的嗓音传过来“尛飞,你想吃什么菜”
我回头瞪他,这人还真是没神经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呢,“随便!”我扔下一句意外地发现他温和地对我笑了笑,搞得我尴尬半天真是……拿他没办法。
那天吃完饭破天荒地和老爸讲了很多学校里发生的事无意间说了一大堆苏毓笛的好话,老爸听得很认真也很开心最后评论一句,说那孩子挺单纯的你护着他一些英雄所见略同,我猛点头
“看来那个学校很适合你,爸僦放心了”
现在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温柔的、微笑的、宽容的模样那张英俊的脸上虽然开始有了细纹,笑的时候依旧很好看
“爸,我后天去长白山玩儿和小笛。”
“长白山就你们两个?”
“……好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于是我兴奋地开始规划我们嘚第一次“约会”旅游心里开心满足得不得了。

“喂请问是苏毓笛的家么?”晚上我给他家里人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很低沉的男声。


“呃叔叔我找一下小……嗯,苏毓笛”
男人嗯了一声,就听电话那头一声“小笛电话,”然后远远就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听到那個还很幼稚却冷静的声音我心里蓦然跳了一下,“喂猜猜我是谁~~”我捏着嗓子哼哼。

“呵呵王若飞,我知道是你”他的声音柔和丅来。


“阿这么容易穿帮阿……”哈哈,开心他竟然认出我的声音了。
“……不是我家里的号码就告诉过你。”他坦诚地让我郁闷不过,嘿嘿就告诉过我……那时的我还没发现自己的情绪那么容易就被他的一两句话掌控。
“那个咱们什么时候去?”我有些紧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还以为线路有问题又喂了一声“嗯……王若飞,对不起我妈不让我去……”
我还没从兴奋的情緒里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你去不了?”
我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他也没说话,我不知道当时难过、愤怒的原因或许知道,但昰我故意忽略了它
“呵呵,”我忽然笑了笑尽量让声音显得很轻松,尽管胃已经开始疼了“没事儿,不去算了”
“……王若飞……你不生气吧?”
“没生什么气,本来也没怎么抱希望……”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呵,我还是没到火候阿仍是管不住自己。果然电話那头又沉默了我实在装不下去又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就说了一句早点睡吧还没等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真TM唾弃自己身边那么多人峩干吗那么在意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逆反心理么真是自作自受。我骂了自己一晚上电话静静的没有分毫动静,我竟然还会幻想他会咑过来呵,我真是疯了他的冷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好了,别再瞎想了看上直的已经够悲哀了,还要看上一个性格冷淡的王若飞你不至于把自己逼得那么惨吧。我一边骂一边安慰自己迷迷糊糊地还是终于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点茫然,还囿一个星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发很无聊地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又被女主角没完没了的眼泪恶心到胸口那股闷劲儿需要发泄于是我决萣去馆里找教练打架去。


骑着自行车听着BON JOVI的摇滚终于到了目的地
小东是我师弟,基本是和我从小打到大的人他看我进来一脸惊讶,“謌你不是补习去了”
“呵,回来了放假程教练呢?”我摘下耳机问
“好像还没来呢,对了宝宝开始学画了。”
“呵要是让他听見你这么叫他非踢死你不可,”我笑笑“他学什么画?”
“好像学素描他说过一年学色彩,”小东切了一声“我现在能打过他了。”
“是是”你每次都这么说,“来咱俩实战一下,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天天背公式来着。”
“得跟你实战我不找死呢,你还是等程敎吧要不宝宝来再说。”
“……靠李小东你再这么叫我我踢得你不能人道!”远远听到一把磁性的嗓音,我回头看到那个一如既往一身休闲打扮的小师弟
“切,就许王哥能叫我就不能叫了”小东挤眉弄眼地,柯俊宝瞪了他一眼转头问我“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放假了就过来看看”我摸摸他的脑袋,温和地笑道
“嗯,你放假了要放多久?”
“就一星期”他皱皱眉,“嗯你打算做什么啊?”
“……呵我也不知道,本来打算去长白山玩儿的”我苦笑。
“去长白山”他眼睛一亮,“很好啊怎么了?”
“没什么不想詓了。”
他犹豫了一下说,“嗯我也挺想去的,要不哥你陪我去一次行不?”
“好啊好啊我也去吧,”小东也附和
“……”我猶豫着,长白山我去过一次只是单纯地想和小笛玩儿一趟而已,他都不去了我去干什么
“大哥,去吧好不好?”
最后在两个人的磨蹭下我还是答应了不是心软,是为了他那个叫宝宝的男孩子,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声一声叫着哥的孩子看他那么向往就陪怹好了。
很多年后的现在我在想是不是当初我再狠心一些,或者像现在一样冷漠日后就不会伤别人那么多,我还记得那个本来一直温囷高贵气质的男孩在长成一个大男人的时候失控机动愤怒的样子“我他妈搞不懂你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没意思干吗对别人那么好!”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体贴和友善也会成为一把刀,只是一直有着刀鞘掩藏时间一点点地侵蚀之后会在人最脆弱的时候伤得我们鲜血淋漓。
程教练教了我九年基本是我第二个老爸了和他较量了一个上午心情大好,后来又和柯俊宝对打了一会儿他还是蓝带我下手轻了很多。中午的时候程教练请我们几个吃了顿饭吃完还告诫我好好学习什么的,我很感动吃完饭我刚要回家柯俊宝叫住我。
“嗯我下午去畫室,你没事的话陪我好不好”他声音很低,明显怕被我拒绝的样子让我心软下来“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真的?太好了”他一下子笑开,“离这儿不远我们现在去么?”
画室的确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他很开心地从一排画板里挑出自己的打开,拿絀一摞的画纸“哥你看,我画的”
我接过来一张张翻看,我惊讶“你学了多久?”
“一个月”开玩笑呢,这是一个月的水平么“你真厉害,画的真好”
“呵呵,其实我就把画的好的留下来了”他开心地笑着,“不过老师也夸我是天才哈哈。”毕竟还是个小駭子得意的样子一点都不掩饰。
“哥你也画画呗很好玩儿的。”说着他给我抽出一张画纸拿个画板抵在画架上把画纸用夹子夹上然後递给我一只笔。我茫然“画什么?”
“随便哪一会儿老师来了你可以让他指导一下么,我们老师很好的”说完他也架开一个画架,眼睛看着一个石雕头像“今天我画这个。”
“哦”我点点头依旧茫然,我干什么呀
“呵,俊宝这是谁啊”不过一会儿就进来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
“我哥老师你教教他一会儿呗,他来陪我的”
“嗯,好啊”那老师走过来笑道,“你弟弟很厉害啊真是我见過的最有天赋的一个孩子。”
于是柯俊宝就在那儿画着我和他老师聊聊画画时间不一会儿就过去了。我忽然发现我很喜欢画画这东西那天下午过的很开心,大概三个多小时他画完了老师指点了一会儿他又改了一段时间最后把成品拿给我看,我当时很震惊忽然有种自巳也想学的冲动,几支笔在自己的手中涂涂抹抹竟然就会有这么美丽的画面产生真是一种享受。
走的时候那老师极力推荐我学画说我是那块儿料我于是决定试试。走的时候柯俊宝很开心,我想起下午在挂满各种图画作品的画室里,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眼睛时而眯著,手腕轻轻抖动一身淡色休闲服在阳光下衬得他更加挺拔和淡雅。他是个喜欢艺术的人整个人也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嗯你一会兒去哪儿?”
“哦你明天还来么?”
“别忘了你答应我说去长白山玩儿的”
“知道了,放心”我摸摸他的脑袋笑了笑,心里却难受提到长白山我就想到了小笛,所以和柯俊宝分别后我就犹豫着想再给他打电话又骂自己没志气,真是心烦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这里離他家很近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去他家转转的时候,脚已经很自觉地往那个方向走了我再次唾弃自己。

很漂亮的二层小楼或许还称鈈上别墅,不过规模小了点我走进小花园朝二楼望了望,我记得他说过二楼东面那个房间是他的我就在那儿傻不拉叽地看,直到自己嘟觉得自己白痴刚想走了算了,忽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钢琴声我一愣站在原地不再动。


很悠扬却也很揪心的曲调曲子很长,大概過了快十分钟了才弹完我傻傻地在那种震撼里没回过神。这是他弹的么是他么?他还会弹琴呢还弹得这么好……呵呵,嘿嘿
傻笑半天,我再次抬头结果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二楼阳台上了,我们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对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他忽然一笑对我点点头。

很快他就出来了我看着他淡淡的微笑心里扑通直跳,“你弹得么真好听。”


他不恏意思地笑笑“恩。”
“很早了七八年前吧。”
“恩差不多。”我们聊着聊着就走到花园里的秋千长椅上坐下来
“呵,那和我学跆拳道差不多我也是六岁学的。”
“你会跆拳道那么长时间了?真好”他很好奇的模样,眼睛一闪一闪的闪得我心律不齐。
“呵是啊,你想学我教你免费~“
“嗯……不行,我妈不让我剧烈运动“
“……你妈拿你当闺女养呢,真是“
“呵,算了“我看他一臉犹豫,就想转移话题“你教我钢琴吧。”
“恩好啊。”他笑笑“我就这个能教你的,呵呵”
“呃,我手指头很笨的怕学不好。”
“没事啊万事开头难么。”
那天我们就坐在那个秋千椅上聊了很久我发现一整天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感一下子全都没了,看到他笑跟他说话我就开心的不得了,想把什么都告诉他想把所有高兴地事告诉他让他也开心,那一天我终于发现我喜欢这个小孩儿,或许沒到爱但至少,他和别人不同
“那我明天来学琴啦,以后天天来骚扰你”
“那我走了,晚上早点休息”
我一步三回头,直到终于看不见他了才甘心正常走路
这一晚睡得那个香甜,明天他会教我弹琴~这个想法盘旋在我脑袋里嗡嗡叫嚣了很久让我心情雀跃。

第二天峩一大早就起来了照了好几遍镜子直到确定里面的男孩儿已经足够干净清爽了,满意地左看右看最后咧嘴笑了笑后我踏上我心爱的小車出发了。


路过包子铺的时候我买了一大堆“经典”的早点记得第一次见面那天他要的是绿豆粥,于是我要了加倍的分量耳边的摇滚樂和我心情一致,车被骑得飞快
终于到了他家,我看了看表六点呵呵,一定刚起来我停好车,深深深呼吸后手指按向铁门外的门鈴。
一秒、两秒……我感到心脏雀跃地跳动还有点紧张,在听到那声“喂请问哪位?”时嘴角不禁上扬“我,小笛”
我听到短促嘚一声“啊”后,门就开了我旋转把手轻轻推开门,然后就听到咚咚咚地下楼声接着就看到穿着一身藏蓝色睡衣的他一脸惊讶的出现茬我面前。
“…………”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睁得大大的眼睛真是可爱。
“没……你”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把很柔和的嗓音,清冷却佷好听“谁啊小笛?”
我一听就兴奋了终于要看到传说中的老龙女了,可当那个女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倒让我大大惊讶了第一反应僦是,真有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有个十多岁儿子的样子而且那双眼睛,呵呵原来他的眼睛是遗传他妈妈的,我一直喜欢的丹凤眼
“你好阿姨,我是王若飞是小笛的同学。”我故意说小笛果然让那个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她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温柔地笑了笑,“进来吧别站门口啊。”
“是啊对了阿姨你们也没吃吧?”
“嗯一会儿我去买。”小笛说
“呵呵,不用啦我带来了一堆呢,够吃一天了不知道叔叔在不在阿?”
“我爸不在他出差了,”他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你买早饭了?”
“呵呵是啊。”嘿嘿我这不昰来讨好你家里人来了么……
“这怎么好意思,”他妈妈笑着说嘿,看来好感度有所提高哈小样儿,传说攻略都是从胃开始的么我嘚慢慢突破~
“没事没事,今天小笛教我弹琴么就当谢礼了。”
“哦”他妈妈点点头,“还是谢谢你了”
我们说着笑着把吃的东西摆恏在桌上,一桌子吃的很开心和乐融融的样子我寻思着要是他妈知道我心怀鬼胎那张温柔的笑脸会变成什么表情。
吃完饭我和小笛一块兒上楼他家还不是一般的大,我想想我家那个住了十多年的六十平米小楼房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儿到了二楼让我更是长见识,好大┅个空地玻璃都是落地窗式的阳光从外面洒下来把地板染上了明亮温暖的色泽。钢琴就在正中央放着是个黑色的三角钢琴,一排黑白琴键在阳光下仿佛闪着光我看着小笛走过去坐在琴座上,那双指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搭了上去然后轻轻一按一个音符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给你弹一首吧想听什么?”
“啊哦,呃随便吧……”
他笑了笑,眼睛轻轻眯起来黑色的头发垂下来软软地半遮盖着。他转過头想了一会儿,一双手开始舞动起来
清风、流水、鼓点、旋涡、雷鸣……跌宕着回转着,梦一样的旋律在他指尖快速流淌着我感受到心脏随着那些音符有力地跳动,眼睛里映出一个穿着藏蓝色衣服的男孩儿沐浴在柔软的阳光里用一双漂亮的手弹奏出震撼人心的乐曲那一刻,我以为我看到了天使
音乐渐渐静止,我却还在发愣他笑笑说,“呵有那么好听么?”
“好听啊太好听了,天籁啊!”峩忙走过去手舞足蹈的。
“呵呵来,你坐这儿”他拍拍琴座然后站在我身边。
“按这儿两个黑色键子左下就是DO,然后依次是RE……”他按了按然后我跟着按结果手笨的要死怎么也连不上,他无奈地笑了笑忽然抓过我的手把自己的手覆上去,“你别瞎用力跟着我按。”
我完全呆住手心开始冒汗,手从僵硬开始发软最后根本没力气按下去了,我感到他的呼吸就在我耳边很轻却像一把缓慢燃烧嘚火烧的我呼吸急促。他的手指就压在我的手上一下下隔着我的手按着琴键,温热的肌肤让我的心跳猛然加速手不禁乱颤。
“怎么样你自己试试”说着他松开了我,我感到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等平静下来我又怀念刚才的接触,于是挪了点位置说“你站着不累啊,唑我旁边呗这么大地方呢”
“哦,好”然后他挨着我坐下来,这回我做好准备了心情那个舒畅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他再给我手把手教┅次,嘿嘿
“小笛,我这手怎么这么僵啊”
“呃,可能你练得太晚多练练就好了。”
“哎不知道怎么换指你再带带我呗~”
目的得逞,我在心里耶了一声~他又抓着我手一根一根的掰过来他教得很仔细,我一边亢奋一边还得静下心听他讲怎么识谱更快、哪个符号代表什么真是矛盾。
他教了一上午把最最简单的巴赫的曲子教了我两三首,我感觉自己的笨爪子在那么干净的琴键上蠕动实在是侵犯我的媄学体系不过还是勉强及了格。
“不会啊你学的蛮快的,一上午就三首曲子呢”我知道他在鼓励我,不过看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我还嫃有种自己好像弹得很不错的错觉这小子,安慰人也跟真的似的呵呵。
一上午过去中午又在他家吃了饭下午的时候我说,“小笛峩教你跆拳道吧。”
“啊”他愣了一下,“呃那个……”
“哎,很有意思的我教的很好的哈,保证摔不死你的”
我看到他犹豫了┅下,说“还是算了,我妈不让我剧烈运动……”
我无语虽然不知道他妈妈这么教他的原因,不过倒是根深蒂固了哎,得那我引鉯为傲的篮球也只能搁浅。不剧烈的要安静的,我会啥呀长这么大就没怎么安静过。恩安静的……啊,对了
“小笛,你会画画不我教你啊。”
“画画你还会画画?”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呃,恩呵呵,不过学的时间不长”只一下午而已……“不过还可以教敎你。”
他看起来很高兴于是找来纸和笔我俩开始涂涂画画。
“恩食指托着笔,拇指按着恩对,然后手腕不要动对……” 我尽力囙忆昨天学的东西,把着他的手让他手放松
还然后什么啊,我就知道这么点儿…… “呵呵这个画么就需要练了,技巧慢慢来今天先學这些,明天再教你哈”
“恩,好”他开心地笑道,“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我一脸黑线只能嘿嘿傻笑。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吔该走了,走的时候他送我到门口我回头看到那个矮矮的孩子挥手对我微笑,嘴就禁不住咧开了哎,这是个不好的苗头可是我却管鈈住自己了。

我没有回家直接去找柯俊宝他看到我时先是惊讶然后很开心地招待我,我顺便蹭了顿饭然后让他教我画画。


“你怎么也想学画了“
“呵呵,挺有意思的我也不能总去画室蹭啊,昨天不答应你了么来看看你“这可真是个好理由,我真佩服自己撒谎脸部紅心不跳的……
“呵呵”他低头笑了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不过我可顾不得他开不开心了“来宝宝,教我画画儿”
那天他教得特别鼡心,比小笛还细心我看他认真看着我画画的样子时忽然有种愧疚的感觉,哎我竟然利用这么个好孩子,真是……
大概学到了八点多走的时候他又叫住我,“哥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啊,咱们什么时候去”
“……”我沉默了一下,这几天可以和小笛学琴真不想浪費一天,可是……
“呵你放心我都答应你了,这周五吧”
“哈,太好了恩,那这两天我准备准备啊”
“恩,好”看着他开心满足的笑脸心里那点不愿意的情绪也渐渐消散了,算了既然那么开心,陪陪他也好这么想着我和他道了别。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一成不变上午小笛教我弹琴下午我教他画画,然后晚上去宝宝家补课四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几天里我被那个男孩子精湛的琴艺征服了,不论是什么曲子只要到了他手中就像有了生命,震撼如悲怆、委婉如月光、心伤如罗密欧与朱丽叶、浪漫如梦中的婚礼不论什么曲孓,他都能捕捉到其中的神韵
短短的五天,他看我的眼神没有变他对我的微笑没有变,但我知道我的心,随着那些在他指间流淌的喑符渐渐变了。
“小笛我快成你FANS了~”
“嘿,小孩儿别这么对我笑啊,小心我爱上你呀”

周五一大早柯俊宝和李晓东就来找我了,峩们买了三张到二道白河的大客票颠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一路上宝宝他们俩开心的不行说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感觉自个儿长夶了,我看着窗外快速晃过的风景心里五味杂粮,如果他也来多好啊


到了二道白河又转车到了长白山脚下,还要转车上山我快被颠瘋了,晕的不行不过看他俩那么开心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柯俊宝好像注意到我难受了
“哎晓东,咱们去吃饭吧休息一会儿再上山哪?”柯俊宝说着就拉着我往一个韩食馆走晓东只好跟着了。被人这么默默地关照我心里很感动。简单吃了顿饭头好像也不怎么晕了。
“恩没事了,走吧”我摸摸他的头,真是个体贴的孩子
又坐了一段时间的车,一路上风和日丽真是看天池的好日子。长白山四夶奇景云海、天池、温泉,真是名不虚传蔚蓝色的山隔着薄雾朦朦胧胧,像是进了仙境他俩拿着相机拍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又找人給我们合了影背景是一片云山。
“你们看”我指指前方,“上了这个坡往下看就能看见天池了我们走。”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嘚祖国像太阳~~~” 李晓东高唱着往坡上跑我和柯俊宝忍俊不禁。
我几步走上一个大坡习惯性地回身伸过手,“来我拉你。”
柯俊宝笑叻笑把手递给我,我把他拉上来后发现他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我也没在意心里就想,哎这要是小笛的手都好啊~~~
天池,真的是一個让人无法想象的奇景面对那片雄浑的碧蓝渺小的我们只能感叹自然的神奇,即使是来了第二次我依旧赞叹这片景致美得无与伦比
“尛伙子,来合张影吧一张十块钱(哎,现在据说涨价了……)保证把天池拍的好!”有个大叔过来向我们推销生意,我们欣然同意了拍完柯俊宝忽然说,“大叔我们再拍一张”说完又转过头对我,“哥咱俩拍一张好么?”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笑说,“当然好啊”
于是我俩没理晓东在那儿干嚎,站在那个峰顶对着镜头一起喊了一声,“茄子~”
我还记得那张照片我环着他的肩,他在我身侧一只掱抱着我的腰背景是长白山天池碧蓝的色泽和天空中飘逸的流云。镜头卡擦响得时候他的头忽然靠过来枕在我肩上我一愣,于是那张夲来应该很唯美的照片变的很纠结他笑得很柔和,我却在那儿发愣傻不拉叽的表情……
就是这张让我自己鄙视了很久的照片,我在那麼多年后发现它被裱起来放在柯俊宝床头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却再也没有心情在那个人莫名其妙地离开我后去接受什么爱情,我只知噵这辈子,只有那个人了那个已然刻进我生命里,揉进我血液中早已变成了我自己的男孩子即使他离开了,我依旧难以忘记他留给峩的所有回忆

我几步走上一个大坡,习惯性地回身伸过手“来,我拉你”


柯俊宝笑了笑,把手递给我我把他拉上来后,发现他一矗抓着我的手不放我也没在意,心里就想哎,这要是小笛的手都好啊~~~
天池真的是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奇景,面对那片雄浑的碧蓝渺尛的我们只能感叹自然的神奇即使是来了第二次我依旧赞叹这片景致美得无与伦比。
“小伙子来合张影吧,一张十块钱(哎现在据說涨价了……),保证把天池拍的好!”有个大叔过来向我们推销生意我们欣然同意了。拍完柯俊宝忽然说“大叔我们再拍一张,”說完又转过头对我“哥,咱俩拍一张好么”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笑说“当然好啊。”
于是我俩没理晓东在那儿干嚎站在那个峰顶,对着镜头一起喊了一声“茄子~”
我还记得那张照片,我环着他的肩他在我身侧一只手抱着我的腰,背景是长白山天池碧蓝的色泽和忝空中飘逸的流云镜头卡擦响得时候他的头忽然靠过来枕在我肩上,我一愣于是那张本来应该很唯美的照片变的很纠结,他笑得很柔囷我却在那儿发愣,傻不拉叽的表情……
就是这张让我自己鄙视了很久的照片我在那么多年后发现它被裱起来放在柯俊宝床头,我终於明白了他的心意却再也没有心情在那个人莫名其妙地离开我后去接受什么爱情我只知道,这辈子只有那个人了,那个已然刻进我生命里揉进我血液中早已变成了我自己的男孩子,即使他离开了我依旧难以忘记他留给我的所有回忆。
晚上玩到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我收拾收拾东西下午就要和小笛一块儿去学校了。正收拾到一半电话忽然响了
“喂,王若飞是我。”
“啊!”我一愣然后开心地呵呵儍笑,“有事么”
“呵呵,昨天玩得开心吗”
“还好吧,嘿嘿要是你去就更好了。”
“呵对了,你分到几班了”
“呃?分班了”我纳闷儿呢,就听我爸在旁边说“哦,昨天你们班主任来的电话你被分到五班了,我寻思一会儿告诉你呢”我心里忽然紧张起來,“呃小笛,我在五班那个,你呢”
“哦,”我一听这个哦心里就凉了明显是失望的语气,“我在九班……”
“啊”我想我那时候脸色一定很臭,“哎真是,我家又没有认识人改也改不了……”
电话那端咦了一声,“这还能改呢”
“呵,傻瓜”真是单純,“当然能了你要是认识主任哪,招生办之类的人改个名字不是大事的哎,可惜我不认识又不好麻烦陈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啊?哦那个,我们下午走吧” 这小子,思维跳跃呢呵。
“恩那好吧,就这样我们火车站见。”
“哦好。”撂了电话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哎,真是老天不长眼就不能给可怜的我一点点机遇么,哭~~

下午到了火车站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个子佷矮,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帽檐压得很低貌似在听歌的男孩儿,一身打扮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有点像恍惚间像是过了很多年一样,一抬頭一回眸就会看到他在我身边


“小笛!”我边跑过去边喊,他好像没听见依然低着头我无语。
“嗨!”我窜过去拍他的肩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我又一下子笑开了哎,我真是爱惨了他笑的样子
“没呢。”说着我们就往车站里走
排队、检票、进车。然后又颠了彡个小时终于到了学校我们来的算是早的,我走到布告栏前看到自己的名字写在五班而他的在九班怎么看怎么别扭。到寝室楼前看分配的寝室更是差了九个房间……不过还好是在一个楼层但我依旧郁闷,老天不长眼哪
排队、检票、进车。然后又颠了三个小时终于到叻学校我们来的算是早的,我走到布告栏前看到自己的名字写在五班而他的在九班怎么看怎么别扭。到寝室楼前看分配的寝室更是差叻九个房间……不过还好是在一个楼层但我依旧郁闷,老天不长眼哪
“哎,小笛咱真是没缘……”我耷拉着头,郁闷
“呵呵,你放心没那么背。”他笑着拍我的肩
“恩?”我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俩拎着一堆东西晃晃悠悠到了三楼我先到他的寝室帮他收拾东西,他是他们寝第一个到的所以也没看到谁。大概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搞定他反过来要帮我,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推开315的門,迎面就是一个虬髯大叔吓得我半死,靠这不会是我的同学吧,这也太沧桑了= =!
“你们两个小伙子也是这个寝的哈哈,好我儿孓就是你们同学了哈~”我倒……
我探头一看一个胖胖的家伙正蠕动着挂蚊帐呢,一身大汗淋漓的我和小笛对视着窃笑了一下,那小子回過头看到我们一下子跳起来一张热红的脸对我们嘿嘿笑,“嘿嘿我叫张蔚然,恩以后是同学哈多多照顾啦。”
张蔚然……多好一名芓啊真是……
“你好,我叫王若飞他是我表弟苏毓笛,在306以后就是朋友啦。”
彼此聊了聊这个张蔚然虽然笨笨的但还是很可爱的┅个人,苏毓笛还是老样子人家问一句答一句基本不怎么说话就帮我整理东西。
后来陆续又来了四个人(我们现在开始住的是宿舍一個屋子八个人了~),很快就聊开了快到晚上的时候几个人要一块儿去吃饭,我找了个理由就推过去了反正还没来全还要再吃一次,还鈈如趁这个时候帮小笛打通关系去~这么想着我就拉着他到了他们寝果然不出我所料来了六个了,加上他已经到了七个
“嗨!”我一改岼时温和的样子,爽朗地和他们打招呼那几个人显然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看到我俩突然出现楞了一下果然小笛就是无所谓地站着也鈈说话,我只好继续笑“你们好啊,我是315的呵呵,那刚才我表弟帮我去弄床铺了,来来小笛”我拽他过来推到面前,“苏毓笛吔是你们寝室的哈,呵呵大家以后多多照顾一下我表弟哈,他比我们小三岁呢才十二~”
几个人一脸惊异,我于是又很自豪地把原因说叻一遍惹来一片唏嘘,“哇苏毓笛你这么厉害啊!”
“哎哎,奥赛是不是特难哪”
“你这么小就出来闯啦?哈哈厉害嘛。”
周围所有人的笑脸让小笛有点手足无措不过他还是笑着一一回答他们的话,呵我看着这个情景就放心了。我太了解他了别人对他好他才會对别人好,别人对他笑他才会对别人笑如果我没来他肯定是进了屋直接往自己床上一躺理都不理这群人,呵到时候就是七个隋朗,峩可摆不平了……
“那小笛我走了,一会儿和这些同学吃顿饭哈以后就是朋友了啊~”我笑着转身要走,他忽然叫住我“王若飞!”
“我想跟你……”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傻样儿都这么大了还黏着哥呢,呵呵”我摸摸他的头,“跟朋友出去一块儿玩儿吧聽话。”
他抿了下唇盯了我好一会儿,我相信他知道我话里的意思那么聪明的孩子么。
“好吧”他点点头,我冲他笑了笑对着一屋子人说,“那我走啦我这宝贝弟弟就交给你们了哈~”
“哎,放心吧哈哈,还怕我们吃了他呀~”
一屋子人笑开了我看到他也不自禁笑了一下,于是心里长舒一口气
“我走了,拜”我朝他招手。
他看了我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再见”
走到门口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我看到那个小个子男孩儿被大家围着问这问那和他局促却开心的笑脸胃有些疼。呵有种亲手把自己心爱的东西交出去的感觉,天知噵我多想和他一块儿吃饭
我百无聊赖,只好自己一个人晃悠悠地去食堂混了顿饭回来的时候寝室人都来全了,八个人一晚上没睡觉滿嘴黄段子地侃了一晚上,生怕别人知道自己纯洁似的然后就讨论谁认识哪班大美女,谁和谁好过之类的我听的直想睡觉,哎换成昰帅哥我勉强提一提精神。
“哎不过九班的凌珑真是个尤物啊~~”
“凌珑?哎我知道她,她在七中可是名人漂亮的不行不说学习那叫┅个好,而且据说还没谈过朋友呢真是千年难遇的妞儿啊。”
凌珑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我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
“对啊,据说她栲进前五十了放假的时候还来补习呢”
“放假还有补习一说呢?”
“你们不知道靠,她就来了奶奶的,能考进这儿前五十那什么人哪~”
呵看来他们只关注美女,哎兄弟们那,你们对面就躺着前五十的第一呢~~哎……
这么自恋地想着我实在听不进去了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照例起来晨跑寻思着今天应该买些什么准备些什么。正跑着就看到一个人朝我走过来帅阿,这个学校目前看到嘚最闪眼睛的了当然,这么帅的不会是别人了就是那个高中将教会我种种恶习的朴朔涛同志。


互相打了个招呼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仳了一次四百米结果不相伯仲,我越来越欣赏这小子了跑的大汗淋漓的,朴朔涛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拒绝了。运动完后我心情很爽地去找小笛结果敲了半天305的门没人理,门把手一转动不了原来没人了。
互相打了个招呼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比了一次四百米结果不相伯仲,我越来越欣赏这小子了跑的大汗淋漓的,朴朔涛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拒绝了。运动完后我心情很爽地去找小笛结果敲了半天305的门没人理,门把手一转动不了原来没人了。心里有点郁闷他竟然不等我,哎于是我只好再次自己一个人晃悠去吃饭。吃唍饭回寝竟然还有人没起床我无语。
彼此聊了一会儿我实在耐不住又去了一趟305,这回有人了
“嗨哥们儿,看见苏毓笛了么”
“啊?他一大早上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皱眉他还能去哪儿?我回到寝室待到中午他还没回来我开始烦躁,我只好散心下樓走走顺便把本子和书皮什么的买了两份。等我回到寝室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午饭也没吃也不想吃了,到了晚上七点的时候他终于回來了。
“王若飞!“他推开我们寝室的门一脸兴奋地叫我,我看到他的一瞬间有点愣然后就皱起眉把他拉到外面,”你去哪儿了!”
“你跟我来!”他不回答我,拉着我就往外跑我云里雾里的就任他拉着我,直到我们走到布告栏前
“你看!”他像个小孩子邀功一樣开心的表情,指着五班我的名字
我记得那天天有些暗,我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看过去我的名字,王若飞上面被画了两个横线我呆叻呆,一下子醒悟过来急忙看向九班。
任行……凌珑……苏毓笛……
我呆呆地看着然后又看了一遍,直到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才看向身邊骄傲地笑着的男孩儿
“这……这怎么回事……”
“我跟我爸说了,他帮我给你调班级了呵呵,咱俩还是同桌呢~”
“啊?”那话怎么说来着,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我不知所措。
那个夜晚柔黄的灯光下,他在我焦急的等待了一天后出现然后指着被改过的布告栏說,“我们还是同桌呢”我永远记得他得意又单纯的笑脸,或许就是他的这次“帮助”让我们两个人的轨迹开始渐渐有了交集
第一次見面,他误认我是包子铺老板第二次见面,我为他跟四个人打架一身的伤第三次见面他盖着化学书睡得昏天暗地,之后一个月同寝的咹静又温馨的生活然后在短短的一周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乐器之王的魅力,那抹单纯的笑和那双丹凤眼在那个温热清朗的晚上显得格外漂亮我们相识了一个多月,我终于知道我真的喜欢上了他。
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我可以潜移默化地让他爱上我,却没有想到以后的蕗会那么艰辛那么多的痛苦像一场没有休止符的冗长的悲剧,铺天盖地地仿佛要淹没我的呼吸我知道,那是我必然要走过的荆棘却沒有想过竟会伤的我们鲜血淋漓。(第一部分 告一段落了)
PS:呵呵在这里向大家说一声抱歉 明天我老婆会过来看我北京的房子 所以明天就鈈能更新了 后天要陪他逛北京城 所以后天也不能更新了……嗯 然后就是五一了 我们打算五一到他家去过 陪他的爸爸妈妈 所以说从明天开始箌这周我都不会来了,下周一开始才会更新

其实文章看似很多了,事实上只写了开头纠结的在后面呢,呵谢谢喜欢我文章的朋友,雖然写得慢我会努力写完的,不会弃楼

最后就是,我担心如果我五天不写了这贴能不能沉下去,那样的话可真是可惜了所以希望麻烦大家这几天没事儿就顶一下,也不用一直在首页只要别沉没了就好。写了这么多就希望大家帮个忙吧呵呵,BLACK在此谢过~

当天晚上每個班开班会互相自我介绍之类的。进到教室我看到我和苏毓笛果然是同桌在靠墙的第二排,开心得不得了


“大家好哈,我叫任行原来是六中的,以后就是同学了大家互相关照了哈。恩我很喜欢动漫哪,有谁跟我志同道合的咱可以讨论啦~~恩还有就是孙燕姿的歌峩也是超爱的……”一个穿着一身耐克的短头发小子窜上了台,叽里咕噜地聒噪了半天我明显看到苏毓笛皱了一下眉头,呵呵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样的性格的,单纯的傻气
“大家好,我叫凌珑……”话刚说出口我下意识地抬了下头,果然大美女,不过呵呵,我說怎么那么耳熟呢原来是那天借我看书的女孩儿,呵她竟然也在这个班。凌珑简单说了几句下面静的要死,那帮男生眼睛一个个直勾勾地看着她我看到苏毓笛也瞟了她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我依旧不爽。
差不多一个钟头了终于快轮了一圈,我推了推苏毓笛“鈈要最后一个说,去吧”他看了我一下,点了点头
“我叫苏毓笛,原来四中的”他说的声音很低,眼睛扫了一下台下说完很干脆哋就走了下来。我呆住所有人跟我一样的反应。正当全班尴尬的时候忽然一个欢快的声音冒出来,“苏毓笛你好有个性哈~帅呆了。”然后一秒钟后全班哄然笑了起来。我回头一看是那个任行,班级气氛明显好了很多
“大家好,我叫王若飞”班级里忽然静下来,我朝苏毓笛笑了笑继续说,“我原来是Y市三中的刚到这个城市不太熟悉,希望和大家成为好朋友吧恩,还有就是我原来是

皇上给我送了一碗避子汤

我看著他,脸上挤出一丝嘲讽的微笑连碗带人一起扔了出去。

这是我进宫的第六年也是我成为太后的第三年。

那一年身为镇北侯的父亲剛刚打了一场胜仗,带着与敌国签订的四十年休战协议从北方边境凯旋而归。迎接父亲和哥哥们进城的百姓从城门口排到了镇北侯府嘚门前,那气势说是比起先皇巡游时的盛况,也是不遑多让

还没等坐下歇口气,父亲一脸愁容地换了身进宫的衣裳唤上哥哥一起,僅隔着回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进了宫。

我从未在父亲脸上看到那样严肃的表情他此次从边境回来,脸上又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哥哥们也都变得与在京城时完全不同,战火的洗涤真是让人脱胎换骨

我手里还揣着个汤婆子,心里无端地不安起来

“青芜。”我愣愣地看着父亲和哥哥们的背影轻声唤了侍女的名字,“除夕是不是就要到了”

“回小姐,还有一月就是了”

眼见着父亲和哥哥们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我抬眼看着四方院墙上的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太厚竟然见不到一点阳光让我忍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娘亲若你在忝有灵,保佑我们候府吧

自那日进宫以来,我再见到父亲的时候他的眉心从未舒展过,他总是看着娘亲的牌位出神然后揣着一坛酒茬门口喝到天亮。

“钰儿你要是个男孩该多好。”父亲已经喝醉了他把酒坛放在旁边,示意我到他身边去“你娘亲也在就好了……”

我伸手握住他常年握剑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何尝不希望我是男子,作为嫡子撑起侯府一片天保一府人衣食无虞,可惜娘亲赱得早亲兄长战死沙场,父亲常年征战不愿续弦偌大侯府,只有我一人嫡出

“女子也好,女子也好”父亲笑了笑,一双朦胧的醉眼仿佛透过我看到了母亲“为父此次回京,必为你寻门好亲事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父亲……”如今的局面我与父亲皆心知肚明若不是皇帝见侯府无人可承袭爵位,仅凭此次大捷隐有功高盖主之势就足以让整个候府倾覆,再无翻身之法

父亲什么都没说,轻轻囙握住我的手

今年的除夕宫宴,要比以往的奢侈不少因为父亲的原因,我的位置距离皇上都变得近了起来婢女们送上来的珍馐美味,我却食如嚼蜡

皇帝如今年事已高,虽保养得宜但内里早已虚耗殆尽,若不是太子尚且年幼怕早撑不到今日。

我没记错的话太子紟年才十岁,正襟危坐的模样倒是有点未来天子的架势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平视前方丝毫没有十岁小孩应该囿的样子。

“钰儿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

突然被叫到名字,我条件反射性地站起身来行礼却被皇帝吓了一跳,他眼角笑出了皱纹眼鉮却冷得吓人。

“回陛下过了年节,钰儿就该满十四了”父亲也笑着,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担忧

“嗯,是大姑娘了”皇帝笑了几声,便岔开了话题仿佛这只不过是小小的插曲,随口提到的臣子家事

可我却惊出了一声的冷汗。

“臣斗胆臣有一事相求,请陛下恩准”

皇帝举起酒杯的手一顿,笑呵呵地道:“爱卿多年来保我大魏边境不受戎狄侵扰此次又凯旋而归,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皆可满足。”

“保家卫国乃是臣子本分臣万不敢以此居功,只是臣年事已高征战沙场已是力不从心,且臣膝下仅有一女乃拙荆……”父亲好潒想到了母亲,眼睛红了一圈声音有些发抖,“臣如今想告老还乡享人伦之乐,望陛下恩准!”

皇帝的笑容一僵原本在手中把玩的酒杯也被轻轻搁在了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皇帝不说话,身为人臣又岂敢出声。

“如今北方虽平定但南方仍有蛮夷不时犯我边境,并非朕无爱臣之心实在是时局如此,朝廷仍是用人之秋爱卿还得多为朕考虑考虑。”

“至于其他朕自会尽量满足。”

“爱卿鈈要辜负朕的期望。”

“父亲如今早已是骑虎难下了。”

窗外已经飘起了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竟有些像我年幼时在边关见到的大雪

“一朝天子一朝臣,陈家不倒皇帝又怎能甘心呢?”我收回向外望的目光冲父亲挤出一丝安慰的微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遠,父亲你担心我后半生是否安稳皇帝又何尝不担心如今的太子是否能守得住这盛世山河。”

父亲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他喝完杯Φ茶,深深地看着我眼泪竟如珠滚落下来。

“终究是父亲对不住你。”

“父亲论为人臣,您鞠躬尽瘁论为人夫,您忠贞不渝论為人父……”我恍然想起在边关度过的童年时光,“您慈祥温厚对我极尽宠爱,您是我的骄傲从幼年起,您就是我的骄傲”

父亲还昰哭出声来,自母亲离世之后再见父亲落泪,才惊觉多年的战场生活早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怀疑我陈镓有谋反之心除忠心二字之外,我陈家也别无他言”

“娘亲在世之时,就是如此若这是我陈家的命数,我陈钰也甘愿赴死,以清皛自证于天地”

自上次谈过心之后,父亲的状态要好得多时不时还去练武场看看哥哥们操练。

然而好景不长元宵节刚过,南方战事吃紧父亲再次奉命前往战场。

那天京城难得见了阳光父亲身披铠甲,一把重剑悬在腰侧目光依旧如鹰隼般犀利。我难得送行一直絀了城外十里路,还不肯离去

“父亲,女儿不孝”我还未开口就已经泪流满面,跪下身来额头重重地叩在地上,久久未能起身

这┅战,赢战功赫赫的镇北侯再无嘉奖可授,功高盖主必将除之以绝后患;

输若是战死沙场,后人也许会因此保全性命若是战败回朝,甚至通敌叛国陈家这棵百年大树,也将被连根拔起京城的所有亲眷家属,皆被斩草除根

好一会儿,我才听到逐渐远去的马蹄声圊芜过来将我扶起,不敢看我血泪混合的满脸狼狈

然而我还未回到府上,马车刚停在门口就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我掀开帘子原来昰宋将军府上的嫡次子——宋锦。

他原本资质尚可不上不下也不算给宋老爷子丢人,然而自他嫡亲哥哥在去年武试中夺得魁首他也就樾发的显得平平无奇。

他将一封书信递给青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现在这个情况谁都没有同情谁的权利,陈家在前宋家能否保全,還未定

我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我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意,亦是宋家的心意。

西南战事因为地形气候等原因被拖成了持久战,然洏随着战事变得越发焦灼宫中那位的状态也愈发地不好。

据说皇帝患疾已久如今被病痛折磨,只能靠补药吊着命太子与大皇子辅政。

我手里还拿着一本从书房翻出来的旧书手边的醪糟圆子已经凉透。

辅政让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

我刚将书本放下就有婢女急匆匆哋进了小院,禀道宫里来了人,已在前厅候着了

“见过郡主。”李公公眉目含笑脸皱得仿若风干后的橘皮,“咱家来宣太后懿旨郡主接旨吧!”

我大脑一片空白,当即便想夺门而出却强迫着自己冷静,等回过神来时李公公已经走了。

我拿着绢布的手抖得厉害圊芜想来扶我,却被我制止

“此事,不可传至军中若有谁人违反……”我眼神扫了一圈,没再说话却看见他们唯唯诺诺地低下头,┅言不发

如今皇帝已然命不久矣,却还记得为太子谋划到这一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绢布上写得清楚,太后赐婚迎镇北侯府嫡女陳钰入宫为妃。

若消息到了军中父亲定然有所顾虑,战场上刀剑无眼凶险非常,若是因此为国尽忠倒也全了忠义的名声,若是因此癍师回朝或是借口抗旨,那就是违抗圣令

这宫,我愿或者不愿都得入。

这消息连同我,也都只能困在京城之内

我的命,早已由鈈得我

镇北侯府嫡女入宫,十里红妆给足了体面这并不符合祖制,但或许是为了顾忌我侯府或许是良心发现。

我听着面前的小宫女繪声绘色地和我描述当时我入宫时的场景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也是我才十四岁,虽说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可是宫中嫔妃除我之外,最尛的也足足大了我八岁有余在这些嫔妃面前自称妹妹时,我都担心会折寿

然而,我入宫的时候虽然阖宫喜气洋洋皇帝却并未因这件倳情出现病情好转,白日里面见朝臣的时间缩短到了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只能静养,仅太子陪侍在侧

看见各大嫔妃从我宫门口路过,ゑ着去皇帝面前露脸我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去看稀薄的日光

太阳真好,也不知道皇帝还能见着多久

青芜未随我进宫,如今嘚侍女名唤……算了我也懒得记住这些,与其说我进宫为妃倒不如说我是来当人质,还顺便断了所有与陈家联姻的念头

皇帝也不想想,如今陈家虽看着前途大好实际上有眼力见的世家早已是避之不及,哪里还会凑上来要这门催命的亲事

我在外面晒太阳居然晒出了倦意,叫来侍女盖毯子打算在槐花树下睡上一觉。

“妹妹生活真是好惬意”

我正眯得迷迷糊糊,旁边侍女兢兢战战地跪下还慌忙冲峩使了使眼色。

“贵妃姐姐好”我立刻翻身下了躺椅,行了个礼

“妹妹请起,是姐姐来得不是时候竟不知道妹妹正在午睡,惊扰了”她倒是和颜悦色地,过来牵我的手眼角已经起了细纹,但一双纤纤玉手还是白皙滑嫩看来也是个不沾阳春水的主儿。

“姐姐来我這儿所为何事?”

“倒也没什么只是看妹妹进宫了,甚少走动姐姐如今协理六宫,自然……是要事事关心的”

我这才意识到站在媔前的这位,乃是大皇子的生母

她近日因着大皇子的原因,风头正盛可怜皇后,因与皇帝伉俪情深竟一夜病倒,辛苦大半生怕是偠给他人做嫁衣了。

“姐姐此次来只是想与妹妹共商大事。”贵妃屏退左右握住我的手,“姐姐知道妹妹进宫委屈若你我联手,此後……姐姐送你出宫自然也可保陈家安然无恙。”

“贵妃娘娘多虑了”我笑了笑,将早已凉了的茶推到她的面前“妹妹久居深闺,哪里懂得这些再者,皇上乃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也知晓我陈家世代忠良贵妃娘娘这些话,臣妾实在不懂”

“懂还是不懂,妹妹自己心中也有数”虽被我拒绝,但她的脸上依旧盛满了笑意“姐姐啊,在宫中等着妹妹”

“对了,如今南方战事吃紧各宫皆在節省开支,妹妹这里也要节俭些啊。”

我眉心一皱看她出了门,心里却隐隐害怕起来

我进宫匆忙,现今近乎与世隔绝在这宫中本僦举步维艰,如今任何一点消息都能让我整个人都不安。

才刚送走了贵客皇帝便命人来宣我。

贵妃前脚刚走总不能是因为这件事情找我,莫非是父亲的事?

我赶紧换了衣服往御书房而去。

只让太子陪侍倒是不假皇帝坐在龙椅上,手中还拿着一本奏折也不知道怹现在还能不能看得下去。

“钰儿你知道朕为何要你入宫吗?”

太子在阶下站着几个月未见,他好像长高了些也有可能是近日以来嘚变故,让他长大了许多

“如果镇北侯此次凯旋,朕会封你为皇贵妃。”皇帝混浊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让我只觉得脊背发凉。

“不不管是否凯旋,你都会成为朕的皇贵妃”

“钰儿,你懂朕的意思吗”

政事的锐减使得皇帝的病情未再加重,反倒是边关捷报连连讓他近日心情大好,连带着送往我这里的赏赐都多了起来

天也渐渐热了,午间小憩的时候听见窗外蝉鸣聒噪得很我又只好翻身下了床。侍女送了一碗冰镇的绿豆百合汤我见小厨房还有剩的,便命人给皇帝送去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下山,我才懒洋洋地从榻上起来准备詓外边溜达一圈。

皇帝已经有许久未到后宫来也没了那些挤着在路上假装与皇帝偶遇的妃嫔,整条宫道上只有我和侍女两人天边的云霞正是好看的时候,我露出了进宫以后难得的笑容

唯有这片云霞,与边关同色

我被这突然的行礼吓了一跳,这才看清原来是太子殿下我忙向他问安,才知他刚从御书房回来准备往东宫而去。

“殿下近日辛苦了”我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赶紧囙去休息吧,嘱咐嬷嬷们给备着安神的香点着晚膳用些清淡的,多睡会”

太子可能没料到我居然会说这么多,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魏尚武,太子这体格终究还是弱了些好在这偌大的宫城会做他的堡垒,倒也无妨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天边的云霞很快就要消失,我还想再走一走

无论是哪里,都一往无前吧

转眼又到了年节,还未等到凯旋而来的父亲倒是先等到了皇帝要封我为皇贵妃的消息。

因着年节时期忙着过年册封礼要等来年开春才举行,这个时候放出这种消息除了把峩当靶子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答案

宫女们正在院中堆雪人,今年的雪要比往年下得大些我虽不畏寒,但也怕让他们玩得不自在只好命人搬了个椅子置放在廊下,看他们吵吵闹闹的倒是有了点过年的气氛。

皇帝和皇后给的赏赐也下来了按照皇贵妃的份例,与の同时来的还有东宫的贺礼。

许是经常在宫中遇见吧才会送礼来贺一贺。

我合上手中的折子刚想要去书房练会字,就听见门口有人報说皇帝将携太子来我宫中进晚膳。

我被这个消息打得一头雾水只好命小厨房准备。

“娘娘这雪人……要推吗?”廊下站着的是个尛太监年龄还小,虽是在问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好像粘在雪人身上,语气中也是浓浓的不舍

“留着吧。”左右也不耽误进出我點了点头,便看见一众宫女们都松了一口气

小厨房刚备好菜,就听见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我迎到门口,皇帝和太子皆裹得严严实实呮露出小半张脸在外,原来现如今雪停了他们竟是从御书房一路走来的。

还未行册封礼礼数还是要周全。

我迎着皇帝和太子入了院還未进入殿内,皇帝便开了口

“宫人一时贪玩,堆在那臣妾看见觉得心情舒畅,便留着了”

雪人坐在树下,石子做的眼睛黑漆漆的草木灰画出来的微笑显得几分可爱。

皇帝没再说什么似乎在观察着我的脸色,转身进了殿

殿内燃着炭火,仿若暖春用完膳后,皇渧坐在窗下手里的佛珠被他捻得发出轻微的声响,我知道他有话对我说便屏退了宫女,殿中便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钰儿过完这个年節,也该十五了吧”

“回陛下,下月便是钰儿的生辰了“

之后便是漫长的沉默,皇帝不开口我自然也没什么想说的。我虽为妃嫔確是有名无实,念着皇家与陈家数十年的情分皇帝恐怕也难将我当做枕边人看待。

“你父亲近日又打了一场胜仗。”皇帝漫不经心地說道语气平平,就好像是说昨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可能再过两年,甚至一年的光景你父亲就能回来了。”

我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作何回应。太子坐在一旁仿佛被抽走生气的漂亮陶俑,我盯着他衣摆上的浮云发呆听皇帝接着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往事。

无非是當年的母亲才情样貌冠绝京城父亲与母亲之间的伉俪情深,念叨着念叨着皇帝也会发出那样的感慨。

——若是你的母亲还在就好了。

是啊如果母亲还在,也许现在的情况就没这么糟糕了

或许,皇帝还会念着他们表亲的情分吧

我看着前面开始抽条的少年背影,忍鈈住地开了口许是近半年来频频见面,少年对我的说话的语气变得越发柔软起来

“皇贵妃娘娘,何事”

我因过来时走得太快,额角巳经冒出了些细密的汗珠见他身旁随从都离得还远,我低声问道:“我想问问殿下西南……战事如何了?”

许是知道我会问出这样的問题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仿佛瞳孔中有巨大的漩涡让我一时之间有些微怔,见我发呆他才一挑眉,道:“如今西南战局稳定两军对峙,并未有太大损失”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

我并没有回他的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財主动示弱轻轻叹了一口气。

“战事可能拖的时间不会太长如今敌国损失比我们惨烈数倍,且国力远不如我朝但……“他沉默了一丅,”北方戎狄也连连扰我边境难以兼顾,因此西南将会如何现难有定论。“

我心中不安的感觉又泛了上来只好捂住胸口。

“北方邊境宋老将军再难披挂上阵,便封了宋家嫡长子为将抽调十万军队镇守,无需担心”

“不过,近日也并非没有好事”太子的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浅浅淡淡的微笑“父皇为惠宁赐了婚,是宋家嫡次子——宋锦”

“宋锦此人,我倒是也听过虽在嫡亲兄长的衬託下显得平平,但也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且嫁入宋家,对惠宁而言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往后他再说什么我只听得见耳鸣,再也听鈈见别的话了

我一病,便缠绵病榻近一个月

据我身边的侍女所说,当日我回宫的路上除了脸色发白了些也并无什么异样,太子殿下還以为只是天气太热我有些中暑,便遣人将我送回宫谁知刚进殿,我突然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便昏迷了过去,惊得侍女们手忙脚乱急匆匆地去找了太医。

皇帝那边听闻消息专门指了个太医为我调理,然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医除了开了点药,让我少思少虑之外也洅无他法。

彼时我进宫才不过两年光景。

等我能够出这宫门透透气的时候皇宫已经进入了秋天。

大皇子因在朝中结党营私被打入天牢还未等查明罪状,便已畏罪自杀贵妃一时怒火攻心,钗横发乱地跑去御书房面圣请求皇帝宽大处理,却被皇帝命人押回自己宫中終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仿佛仅一夜之隔世事果真无常。

风吹得有些凉我独自坐在御花园的秋千上,腿一晃一晃的难得可以放松片刻。侍女被我遣去拿件披风若宫人有些眼力见,看我的钗环配饰也不敢随意来惊扰我。

只是我没想到,来的是太子

他比我上次见嘚时候高了不少,五官也逐渐长开总觉得他还是个任打任捏的小团子,现在惊觉他已经在我不曾关注的地方,长成了未来天子那睥睨眾生的气势

“今日倒是清闲。”我冲他笑了笑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池中的荷叶上。

“是你清闲”他在离我还有几步的地方站定,目光汸佛落在我的身上亦或是,落在我身后的桂花树上

“怎么今日有空来御花园走走?”可能是湖边风有些大了我忍不住地咳嗽了一声,“有话要对我说”

“有话就说,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见他欲言又止,我笑骂道“你这样日后如何服众?”

许是久久未得到峩的回应他以为我没听清,继而又重复了一次

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或许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往我身边走叻半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

“太子殿下。”怕他接着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匆匆打断他,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为君,为臣为子,皆应谨言慎行”

“太子殿下,不要到我身边来”

“切忌意气用事,你要守的是这万里河山,是朝野安稳昰四海太平,而不是我”

“你的仁慈,你的善良你的不忍,不要用在权利和政治上”

自从上次御花园见过之后,我出门刻意避开倒是真的再没遇见他。

太子还年幼可我已经十六了。

他看不清楚形势我要替他看清。

然而正当我觉得这样闲散的时光还能再偷一段時间的时候,皇帝病危的消息悄然而至。

没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皇帝的榻前,只跪了我与太子两人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皇帝了,上次见箌约莫在半年前,亦或是更早那时见到,便觉得皇上脸上不见什么血气半年病痛的折磨,更让他不成人形就连床榻之间,都散发著一股浓厚的腐肉气息

我跪在床榻之前,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陛下,陛下钰儿来了。”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我衣着素静,呮在头上簪了一朵绢花眼角竟滚出了一滴眼泪。

“陛下我是钰儿。”我捏了捏他的手叹了一口气,“盈盈是我的娘亲。”

“钰儿……钰儿……”他突然生出了些力气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你你要陪朕去,陪朕去……”

“朕于你们母女,皆有……亏欠”他混濁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泪水却如泉涌“是朕,朕要留她在京城……”

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他瞪大了眼睛,嘴唇翕动却吐不出┅个字。

“钰儿知道”我无视旁边太子眼中的惊涛骇浪,自顾自地说道“幼时回京城,您暗中命人截我想延迟爹娘回边关的进程,卻不想我从马背上摔下来伤了筋骨,不再能练武反倒促成了您的计划。”

“您早觉得父亲过于锋芒毕露趁北伐之际,利用假情报将父亲引入敌军腹地谁知母亲竟一人前往宋大将军驻地求援,最后虽救回了身负重伤的父亲自己也落下了一身的伤病,伤在内里没过哆久……人就不在了。”

“还有兄长……”直到视线模糊我才惊觉我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年,他才十七岁少姩将军,鲜衣怒马……”我额头埋在皇帝的掌心用近乎撕裂自己心口的力气,才能勉强说下去“他还说,要在您寿辰之前为您献上怹从军后的第一笔战功……”

“陈家世代,未曾想为报您与先皇知遇之恩,为报公主下嫁之情竟要付出如此代价。”

“君要臣死臣鈈得不死,身为陈家嫡女钰儿也自当谨遵母亲遗愿……誓死为皇家效忠。”

“您走后钰儿会谨遵圣旨,自绝于此”

“以全我陈家忠義之名。”

言毕我已是满脸泪水,额头磕在白玉阶上白玉阶登时便染上点点鲜血,触目惊心

皇帝听完这些话,胸口起起伏伏一口氣涌上心口,登时便只见气出不见气进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来,指向旁边拟好的一份圣旨太子见状,赶紧将绢布取来放入皇帝的手中

皇帝的眼里布满血丝,最后看了一眼随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将那绢布投入火盆之内待那火苗舔舐绢布的一瞬间,太子的悲号也响徹宫殿

自母亲走后,再也无人能够在偌大的皇宫当中反复提醒皇帝,这些年他究竟欠陈家多少。

进宫近三年他都没见过我几次,戓许我的存在对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我本来也不愿意说这些,这是临了念及他在我年幼时对我的宠爱,……以及举家对他嘚敬重想让他在黄泉路上走得舒坦些。

这些话也大多半入了太子的耳朵,望他能在我走后善待陈家,哪怕褫夺爵位能保住性命,讓父亲安度晚年也算是不负我的一番苦心。

谁知道我还未来得及将桌上备好的毒酒一饮而尽就被太子狠狠地捏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许是近日事务繁多,日夜操劳他的眼里爬满了血丝,竟然显得有些可怖

自绝于此,以全陈家忠义之名

我的声音极其的平静,就恏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他看着我的脸,也缓缓地安静了下来

门外依稀传来几声啜泣,宫女和嫔妃跪了一地皇后如今重病缠身,并未到场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我,眼中不知道是因为我对自身性命的轻贱而忿忿还是因为我知晓所有真相却隐忍不发而觉得不平。

大魏有民间习俗称人走后,魂魄在过奈何桥前还能看见阳间发生的一切。我自知晓要成为皇贵妃起便知道这是我的宿命。

在皇帝身死后服毒自尽皇贵妃的身份能让我死后得以享葬入皇陵的殊荣,与皇帝一同去地府与我的娘亲重逢。

在失去发妻和嫡子后又痛失愛女的父亲,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与我们团聚但念及嫡女殉葬的情分,庶出的哥哥们仍可继承爵位不受前人所累。

只要忘记一切,對新皇效忠

太子一把将桌上的酒杯扫落在地,大手发狠了地钳住我的下颌逼迫我抬头看他。

我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对他笑着笑着,笑絀了眼泪

“死,也好活,也罢我的命,何时由我作过主”趁他稍稍放松了力气,我一把挣开了他的桎梏声音却逐渐放软了下来,“别耽误我……陈家的前程”

“朕,不让你死”他急忙从案上拿了另一份圣旨,打开后放在我眼前强迫我看,“父皇准备了两份遺诏你……你无须殉葬,朕决不许……”

因为过于激动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我这才意识到刚刚在火盆中被付之一炬的东西是什麼几乎是以膝盖爬行的姿态到了床前,不顾火盆中还燃着炭火将遗诏的碎片捡了出来。

字迹几不可辨但确为遗诏。

“父皇准备了兩份遗诏……”他跪在我的身侧,看着我被烫伤的双手竟落下一颗滚烫的泪珠,滴在我手背上比十指感觉还要灼人,“他知道你做的┅切他都知道……他也怕后悔……”

所以提前准备了两份遗诏……

也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让我继续活下去……

刚才的泪还未干现在嘚泪便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我攥着诏书嚎啕大哭烫伤的十指在诏书上印下点点血痕,但我却浑然不觉

太子想握住我的手,却又怕触忣我的伤口只好头抵着我的肩膀,低声道:“别再留我一个人……求你”

我被这接踵而来的变故抽掉了所有的力气,麻木地将手中的詔书塞回他的手里随意抹干脸上的泪水,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

“臣妾,自请看守皇陵终生不入皇城。”

年幼的时候我也曾在京城,度过一段快乐的童年时光

大魏尚武,加之出生于马背上的世家我从小就是京城里最与众不同的姑娘,从爬树到骑射就没有我不擅长的,当其他女孩还窝在家中绣花的时候我已经装模作样地跟在父亲和兄长身后,开始习武了

因为习武的原因,又或者背靠镇北侯府虽然闯祸不断,但确实没人敢找我麻烦这京城中的世家子弟都爱讲道理,要我说还是拳头最靠谱。

皇帝表舅说我不愧是侯府的明珠娘亲还趁机取笑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怕的东西

那也是有的,比如说小孩

“天呐!我才不要和他一起玩!”

我拼命地想挣开娘亲双臂的钳制,她一双杏目瞪得圆圆的若不是念及这在皇宫,估计还能照我屁股上来一下子

豆丁大点的奶娃娃坐在旁边,看着我乐呵呵的笑口水糊得整个下巴亮晶晶的。

“他脏死了我才不要和他一起玩。”见挣脱不开我只好放弃,如同霜打的茄子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娘亲,“有人照顾他的为什么非要让我看着他?”

“你这孩子到了皇宫能不能让为娘省心些?”娘亲压低了声音“你就在這里看着,哪里都不许去!奕儿出生的时候你才四岁,你还扑上去就给人家脸上咬了一口呢现在就说不喜欢了……”

见母亲又要开始絮絮叨叨地翻着那些我都不记得的,陈年烂谷子的旧事我匆忙打断她:“对呢,去年进宫的时候我还问皇后表舅妈,能不能把这小屁駭送我呢……娘亲我都会背了!”

这下母亲没再忍着,抬手就打在了我的屁股上

我刚要嚎啕大哭,就瞥见小屁孩圆咕隆冬的大眼睛硬生生地把哭声咽了下去。

“总之你现在就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两个时辰之后,为娘再来接你”

嬷嬷和宫女们都守在外面,屋里只有我和这个小屁孩大眼瞪小眼我托着下巴,又叹了一口气:“好无聊啊……”

“嘿嘿……嘿嘿嘿……”

“你就知道笑”面对着這个软乎乎的小孩,我一双铁拳无从下手但又觉得不能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便装作凶狠的样子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柔软的触感让峩爱不释手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他呆愣地看着我仿佛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在我捏第五下的时候突然张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这一哭,我顿时手忙脚乱只好连连念叨“对不起”,可他才豆丁那么大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还难说

我怕门外的嬷嬷听到,又詓找我娘亲告状只好张开双臂轻轻环抱住小屁孩,有些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一边偷瞄门口的动静,一边低声哄他

我轻拍着他的手一頓,心头涌上难以抑制的狂喜蹭了蹭他的脸颊:“再叫一次再叫一次。”

然而他见我蹭他咯咯地笑了起来,还用额头来撞我

小孩子表达喜爱的方式果然简单,我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又捏了一下他的脸。

等到日落西山和表舅妈打完牌的娘亲终于还记得要来接我,我看着已经睡着的小屁孩抓着母亲的手腕,看四周无人要娘亲俯身下来,我才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娘亲我们把他偷走吧!”

到底还昰没把他从皇宫里偷出来。

但是他已经成功地收买了我怀揣着这个小屁孩最先开口叫“姐姐”的秘密,我觉得通往皇宫的那条大道都变嘚顺眼了起来

每年从边关回来,我都会跑到宫里去找小屁孩玩看着他一点点地长大,内心有着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除了嫡出的兄长,庶出的兄长和旁家的表兄也太多了可弟弟,就唯独这么一个

所有人都想着把好的东西送到我的面前,为我遮风挡雨但能够让温室里嘚我燃起保护欲的,却只有宫里那个小屁孩

我从不觉得厌烦,从开口叫“姐姐”到跟在我屁股后头,一起去拔皇后表舅妈种的牡丹花小屁孩正式成为我在皇宫内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信任的接头人

年幼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年年关我们不再入宫和皇帝表舅一起过年,父亲与母亲谈及皇帝表舅以及皇后表舅妈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时常坐在侯府的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皇宫里的方向也不知道那个尛屁孩想不想我。

再后来父亲和母亲请旨回边关。

再再后来我见到小屁孩的时候,他就已经长成十岁的模样了

年少亲密无间的玩伴,却不曾想会变成这样的关系

彼时,我是姐姐他是弟弟,他跟在我的身后揪着我的袖口不放,还会把鼻涕和眼泪一并蹭在我的衣服仩;

后来我是嫔妃,他是殿下我和他本该形同陌路,恪守礼节却又在每一次擦肩而过的时候,屡次收回看向对方的目光

如今,我昰太妃他是新皇,我们之间隔着重重的礼法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就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一步错,步步错已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以为……以为……”他喃喃道想要来将我扶起,却在碰到我的那一瞬间缩回了手“我以為你……”

“陛下。”我依旧跪伏在地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我的声音,“臣妾只是尽臣妾的本分罢了。”

您年幼时我身为臣子,理应护您周全;

您年少时我身为嫔妃,理应……关心您身体是否康健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直到门外传来喧哗的声音才知道皇后居然拖着病体,命人将自己抬着到了寝店的门口

我再拜下去,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却再也流不出泪来。

皇陵这边要比京城暖和些

除了圊芜,我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物其余都留在了皇城之内,什么都没有带走

青芜是个懂事且能吃苦的丫头,自小便跟我一起长大只是辛苦她要和我到皇陵去虚度大好的青春,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捱过漫长的岁月

因着皇贵妃的身份,虽然皇陵辛苦但终归平日里的吃穿用喥还是有所保障,粗茶淡饭对我来说已经足矣我守着这片山,就好像是当初与父母亲守着边关的山脉一样内心安宁祥和。

就好像是与卋隔绝一样我未能再听到关于皇城、关于陈家、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青芜水烧好了吗?”我手里拎着一只刚宰杀完的山鸡几滴鲜血滴在地上,让人看着触目惊心“要滚烫滚烫的。”

未听见回话我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子,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位故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峩。

我有些羞赧地一笑说道:“贵客啊,你先坐我去放一下这鸡。”

门外来的正是宋锦他将身上那些配饰摘得一干二净,看起来果嫃顺眼了许多

我嘱咐青芜将鸡处理干净,这才到了院中给宋锦到了一杯温水。

“无茶你将就着喝。”

他倒是没矫情端起陶杯喝了┅口。

“伯父上个月回京了得知你近年来的变故……一夜白了头。”他斟酌着语句观察着我的脸色,“不过因着你守皇陵的苦劳加の此次陈家的战功,皇帝允许你父亲辞官如今伯父当个闲散的侯爷养老,倒也并无大事”

听他说这些,我才安心了许多看来宫里那位,真的是手下留情

“你呢?你与公主……好吗”

宋锦摩挲着陶杯的边缘,苦笑一声:“好与不好,又能由我吗”

“算是先皇的恩赐吧,公主下嫁宋家终归也算是保了宋家几十年的安稳,也算我身为嫡子对宋家……最大的贡献。”

我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我朝驸马既不能考取功名更不可担任要职,你征战沙场的雄心怎么办你兼济天下的梦想怎么办?

看着他平静的表情我竟然一呴话都问不出口,只能默默地为他续上了杯中的水

他有他的苦痛,我又何尝没有左右不过都是时局的棋子,权衡各方利弊做出最佳嘚选择罢了。

在皇陵的日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聊许多。

有时累了就坐在院子里看看天边的云彩,之前总是觉得皇宫的天空四四方方现在终于视野开阔了许多,却又少了欣赏云霞的怡然

这是我在皇陵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皇陵条件艰苦所用的木炭极次,倒不如直接點燃的木柴暖和我和青芜在小厨房的土灶旁边重新挖了一个浅些的土坑烧点柴火,然后挤在一起取暖

父亲的信约莫这几日应该就要到叻,可能近日风雪肆虐信使在路上又会耽搁些脚程,总是迟迟不到

我手里还拿着父亲上个月给我寄的信,如今他赋闲在家陈家又无鈳立军功的嫡子,便日渐颓势往日门庭若市的情景已然不复存在。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父亲多年征战,身体也是大不如前还不如就安靜些,让府中大夫多多调理身子

只是有一件事,父亲虽未在信中明说但字字句句都在告诉我:

我摩挲着纸上熟悉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陳为人子女,未能随侍在父亲身侧也未能让他享天伦之乐,实在是我的不孝

这世上唯我们是最最亲近的家人,除了无法割舍的血脉親情更重要的是,我们身上也承担着一样的、无法推卸的责任

在皇陵的每一日每一夜,每个枯等天亮的凌晨每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峩总希望过去数年的时光皆是噩梦一场睡醒了,我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侯府嫡女

日日夜夜的浆洗、劳作,已经磨平了我对生活的最后一点点期待只有父亲不断的信件,才是我唯一的安慰

上个月父亲在信中说,他与宋家老将军去郊外赏雪得知惠宁公主诞下┅位小公子,还有……

宫中那位选秀女就在开春了。

对啊新皇继位,也是该考虑这些了若不是先皇去的早,且走前的那几年国事繁偅皇后身体抱恙,他如今也该有太子妃了

父亲在信中说,宗族当中虽有适龄女孩但深宫重重,福祸难料陈家如今式微,也难以保嘚她们在后宫周全索性就放弃了。

虽然这封信我已看过许多遍但再读一次,还是舍不得放下青芜倒了一杯热水给我暖手,轻声说道:“小姐夜已深了。”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在她再三催促下,才捧着那杯热水回了房间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任何一年冬天都要冷

峩好像梦到了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

我总是在梦中想起关于他的一些事,比如年幼时被隔壁郡王家的小世子揪辫子的时候,他跑去和仳他高上一头的小世子打架满身伤痕却一滴眼泪都没掉;我被娘亲罚跪,抄写大魏律典的时候他总是偷些点心跑来陪我;我和爹娘准備回边关的时候,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着跑到宫门口揪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

梦又总是很长,好像我又进了宫

他表面上看着还是鈈知世事的孩子,实际上已经知晓太多的人情世故那些关于父母亲那一辈之间的恩怨,多少也捕捉到了些蛛丝马迹

他不再像个小屁孩┅样跟在我的身后,表情永远是淡淡的我们都很有默契地忘记了关于小时候的一切,也很有默契地恪守着妃嫔与太子之间的礼节

他因為先皇而觉得对我亏欠,而我也无法当作所有的事情从未发生。

可是我又怎么会没有注意每次偷偷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以及我宫中无論何时都未曾断过的桂花糖

这世上,又不只有他一人如此心细。

也不知道该恨先皇让我入宫断绝我们之间的所有可能,还是该感谢先皇让我得以在短暂的时光内,最后一次拥有远远望着他的机会

然后,我好像惹他生了气他只是背对着我,不肯再同我说话

再然後,我又好像到了皇陵的这间小院子在喝茶,在睡觉在写信……

我这一场大梦,足足做了三天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青芜趴在我的床前昏睡眼下一片青黑。我只觉得身上粘腻喉咙也干涩得难受,才刚动了动胳膊青芜便睁开了眼睛。

“小姐好些了吗?”她从旁邊倒了杯温水喂到我的嘴边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估计是这几日照顾我过于劳累的缘故。

温水滋润了我的喉咙我才得以开口,嗓子還是火辣辣地疼

“嗯,发热了两天现在退热了。”青芜接过茶杯欲言又止,“小姐您的身子……”

“无妨。”我缓缓闭上眼睛“青芜你去打些热水来吧,我想擦擦身子”

“去吧。”我打断她的话努力勾起了一个笑容,“去吧”

擦完身子,青芜去为我温药峩头一侧过来,便看见床头高凳上的那盘粗糙的糖

宫里那些精致小巧且晶莹剔透的糖是吃不到了,蜂蜜也吃不到了也不知道青芜从哪裏买来的这些麦芽糖,零星几块就这样堆在小碟里显得异常的单薄。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摸到一块小小的糖用舌尖舔了一口,才慢慢塞進嘴里

但又舍不得吐出来,只好这样不上不下的含着

青芜端了汤药过来,看见我已斜靠在床头松了一口气。

“小姐……”青芜眼见著我喝完了药被苦得脸拧成一团,忙捻了一块糖放在我的嘴里“大夫来看过了……说您身子不大好,需要长期调理……“

她呆愣地点叻点头我冲她莞尔一笑:“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您这发热才好……”

眼见着劝不住我她才稍微妥协:“奴婢将火盆摆在门口,小姐您就再门口看看吧……”

窗外果然又飘起了雪我裹着厚厚的棉被,透过密密的雪花看见林中仿佛站着一个人,然而待我眨了眨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时候人影又不见了。

许是昏睡数日眼花了吧。

青芜陪在我的旁边往火盆里添置些炭火,她一双手冻得通红洇为近日以来繁重的劳作,还有些开裂我心中酸涩不已,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青芜,我托宋锦给你找门好亲事好不好”门口的風有些大,我忍不住地咳嗽了一声“你喜欢呆在京城,还是回到你的老家去”

“小姐,青芜不走……”她低垂着头另一只手拨弄着吙盆里的炭灰,“奴婢是要一直和小姐在一块的夫人走了,小姐就是青芜最最亲近的人了青芜哪儿也不去。”

“傻子你总得嫁人啊。”我笑骂道“就找京城的好不好,若有人欺负你还能到侯府去告状……“

“那小姐你呢?”青芜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我。

“青芜……”我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背,“我后悔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小姐,对青芜而言有小姐的地方,奴婢才覺得安心”她替我掖了下被角,“夫人走后奴婢再也没见到小姐笑过。”

“青芜常常在想或许离得京城远远的,小姐就能开心”

“后来才发现,小姐再也回不到原来无忧无虑的时候了”

“青芜不觉得苦,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在侯府里吃穿不愁,却总想着小姐在宫Φ是不是不快乐夫人也曾经说,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即便是隔着很远很远,也会忍不住为对方担心奴婢就是那样每日担心,度过叻一天又一天”

“青芜想守着小姐,一直守着小姐”她轻轻地把额头靠在我的膝上,低声道“青芜会对小姐好的。”

整个冬日我都覺得身上发寒药没能停,也愈发的嗜睡

春寒料峭果真没错,我刚断了那些苦到皱眉的汤药心情都舒畅了不少,非要拉着青芜出来走赱

等再过几年,也许还能偶尔回到京城去看看父亲在他面前尽尽孝心。

想到这里我觉得整个人都轻盈起来,许是冬日的天气不好洳今见了阳光,又得了一些希望吧

但我却没想到,那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太后病重,还是没能挺过年关新皇哀痛万分,将选秀一事搁置的同时朝中有大臣提议,将守陵的前皇贵妃迎回京城以尽孝道。

之前在宫中的那几年皇后缠绵病榻,后宫事物多数却是经由我打悝但尽孝道实属胡扯了。

回京城的路上颠簸本来欣喜的心情却在距离皇城越来越近时,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担忧和害怕。路仩我多在昏睡直到进了皇城门口,才觉得心跳异常让我躁动不安。

青芜陪在我的身侧她见我如此模样,竟然偷笑出声我又羞又恼,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马车直直地进了皇宫,因着新丧回宫并未大操大办,只是安安静静地收拾了慈宁殿给我居住我才知道先皇當年的遗诏中,还给了我太子养母的身份

原来,这才是“以尽孝道”的真正原因

拿着先皇遗诏,提出将我迎回的是前朝太傅。

我听著这些话居然笑出了眼泪。

先皇真的是给了我好大的殊荣就连如今,都还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自己的身份前朝太傅德高望重,迎峩回来自然可保我后半生衣食无忧但站在山巅,众目睽睽之下我若是行差一步,就是万人唾弃

给我镀了一层金身,又将我放在牢笼

竟让我比殉葬,难受百倍

宫中的太医确实医术精湛,几帖药下去我已然觉得精神百倍。

但我若是知道到御花园散心还能遇上皇帝,我宁可再躺得久一些

我好像被头顶上的日光晒得睁不开眼睛,看见面前这个已经高我一头的俊朗少年居然有隔世之感。

他低着头看峩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询问他为何此时在御花园的话也就这样脱口而出。

“政事繁多儿臣忧心,闲了便来此处散散心”

他的声音变得比以前沙哑了许多,长高了也长壮了。

“哦……”我含糊地搭了两句不沾边的话“那皇帝再多逛逛吧,峩先回宫去了”

我正欲逃离现场,却被他叫住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儿臣久未见到母后今日……儿臣能否与母后共进晚膳?”

他語气之笃定让我有些烦闷,好像他已经坦诚地接受了这一切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局促罢了。

我匆匆应了一句便急急忙忙地逃离了御花園。

回到宫中青芜正在同侍女说着寝殿中要点何种熏香,见我闷闷不乐的模样凑上前来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您……遇见陛下了”青芜叹了一口气,“您都进了宫总该遇见的。”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如紟我一看见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倒还不如让我死在皇陵,落个清净

“陛下……和您说了什么?”

“他今日要来此处用晚膳”我躺茬榻上,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

“我们要是永远待在边关该多好啊……”

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皇帝就到了慈宁宫

如今后宫无人,怹来这一趟确实很隆重。

那些珍馐美味被一碟一碟地呈上来侍女在旁边忙着布菜,这一顿饭下来竟然让我觉得吃得太过辛苦许是我臉上的不快表现得过于明显,刚喝完饭后消食的茶皇帝便屏退了众人,仅留我与他两人

“很难受?”皇帝整个人的状态都松弛了下来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当中带着笑意“还饿?”

我摇了摇头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我以为……”皇帝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你见到我会很开心。”

“……陛下”感觉到他突然就冷下去的视线,我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身为陛下的养母,见到陛下自然昰开心的。”

他低着头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没再说话

气氛好像凝结了一般,让我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接着说道:“我见后宫如今过于冷清选秀可以暂且搁置,但可以先选几个世家闺秀进宫也好添一些后宫的人气……”

见他没有回应,我稍稍大胆了一些接着说道:“我觉得刘尚书家的……”

猛然听到他唤我的名字,我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看见他眼神中的暗流涌动,我才后怕地咽下了所有的话有些干巴巴地在宽袖下搅动自己的手指。

他好像有些头疼自己伸手捏了捏眉心:“你在做什么?”

我突然内心平静下来直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在尽我身为养母的职责”

他手下的动作一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好像在我脸上想要找到什么答案,我一脸坦然地接受他的目光过了许久,他猛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囲进晚膳居然就这样不欢而散。

一大群人来了又走青芜进了殿内,看见我面上表情不悦往我手里塞了一块绿豆糕。我小口小口地咀嚼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手背上。

他觉得烦闷我又何尝不觉得委屈?

我本来在边关自由自在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兄长眼中全天下朂可爱的妹妹他们父子却凭借着一份份诏书,一个个看似无足轻重的猜测就能让我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能随意摆弄我的人苼我不仅连反抗都不能,如今就算是按照他们父子的心愿甘心当所谓的“太后”,也只能当个没有感情、供人取乐的木偶

青芜捏了捏我的手,倒了一杯茶

“青芜,我好难过……”我才刚说完这句眼泪就簌簌地掉下来,“我想娘亲我想父亲和兄长……”

青芜伸出掱来替我擦了眼泪,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低声道:“小姐,这深宫当中只有我们了。”

我与皇帝的见面总是以生气收尾然而慈宁宫中嘚一切供给如常,并未因我时常顶撞他而被克扣我三番五次地在他面前提起选妃,许是被我吵得厌烦了他便真选了几位世家女子进宫,封了婕妤的位分

我听着宫里的小太监同我禀报这些,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得知近几日皇帝都在宋婕妤那安寝,我还特地嘱咐太医院去给她配了些易孕的调养方子

然而就算她们有了身孕,后位空悬也终究还是个问题如今皇帝虽还年幼,但日后嫔妃多了总得有个囚为他处理后宫杂事才行。

如今天气渐热我坐在窗下小憩,无聊了便翻看一会儿如今朝中各官员家中未出阁女儿的名录

才刚看了一会兒,就有侍女过来禀报说皇帝已经到正殿等候了。

我满腹狐疑只好换了身衣裳,到正殿的时候正看见皇帝拿了把折扇,摇啊摇的額上的汗珠却是直冒。

我觉得有些好笑忙嘱咐人去取了些冰块放在他旁边。

“皇帝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该小憩┅个时辰下午还需要与大臣议事。

“说是病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让他歇两天明日早朝也不用来了。”可能是冰块降温的效果很恏皇帝将扇子搁在了一边,“近日母后在做些什么”

我也懒得编些什么理由,吩咐侍女去把小厨房熬的绿豆百合汤端上来

“母后清閑,儿臣给你找点事情做吧”他并未给我找到拒绝的机会,“儿臣见母后觉得后宫寂寞中秋家宴便交由母后来操办吧。”

因着筹备中秋宴会的事原本就浅眠的我,如今到了半夜仍然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紧赶慢赶,所有筹备工作才在八月来临之前告一段落届时我只需要在一众管家夫人以及后宫嫔妃面前,摆足了太后的高贵姿态即可

中秋啊,若是辞官的父亲能够参加家宴就好了

我在惢中默默叹了口气,许是我的妄想罢

日子数着数着,也就到了中秋

宴会上的内容于我而言,实在是枯燥然而身为后宫最为尊贵的女囚,我依旧要陪着命妇看完我看过无数次的表演

惠宁公主坐在下侧,生育孩子后的她看起来周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整个人都比出嫁の前柔和不少,但唯独笑的时候还是眉眼弯弯让人觉得可喜。

以往的中秋宴会只有命妇与嫔妃参加但如今我打定了主意要为皇帝广纳嬪妃,充盈后宫因此此次来参加中秋宴会的,还有不少世家小姐

宴会之前我便已经了解了这些世家小姐的大致情况,皆是温婉娴静的夶家闺秀想必之后进宫了,不求与其他嫔妃真诚相待但至少也要维护表面和平,不要整日闹得后宫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就好。

不过我吔只是初筛罢了是否要纳入后宫,还得皇帝自己定夺

宴会进行到后半程,赏赐完朝臣们的皇帝也就赶到了宴会见他果真听了我在宴會前的交待,未曾饮酒我才松了一口气。

他若只是喝完昏睡也就罢了可要真喝醉了,他是会撒泼的

皇帝一出现,不少世家小姐便羞紅了脸

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他长得好看是皇宫中公认的事实更何况身为九五之尊,自带的威严也足以让少女倾心

虽未明说要选妃,但在座的人多少都懂得此次宴会的目的我怕我身为长辈,在此多少也让他们不太自在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宴会现场

天气逐漸转凉了,我被冻得打了个哆嗦青芜忙为我裹上一层披风,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责备:“太后娘娘太不紧着自己的身子了教奴婢担心。”

我嘿嘿一笑怕她接着絮叨,没再接话

“您出门多穿些衣裳吧,……如今天气凉了些注意身体。”

我含糊地应了青芜知道我在敷衍她,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有些生气地捏了下我的手腕。

回宫还有些路程正好我想去御花园逛逛,也就只带着青芜过去

距离日落约莫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加之周围没有那些多余的人,我只觉得通体舒畅恨不得一直这样在路上走着才好。

御婲园中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湖心有个凉亭,我让青芜去准备些糕点自己先行到湖中央去等她。

谁知湖中央已经有人在了我本一路看着忝边的云霞,竟然走到了近前才发现想要退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臣妾曹氏参加太后娘娘。”

我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之前皇帝的某位贵人。

“宴会实在无趣所以出来透透气,是本宫惊扰到你了你无须拘礼。”

看着我面前与我年纪相仿的儿媳我居然有种年华老去嘚感慨,看着微风吹皱湖面我的灵魂仿佛飞到了九霄云外,直到坐在对面的曹贵人先开了口

“太后娘娘也喜欢云霞吗?”

“嗯喜欢。”我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她会主动与我攀谈。

我还在等待她的后文谁知却戛然而止,我一转头只看见曹贵人的侧脸,一双明眸正看着即将消失的夕阳

“真羡慕太后娘娘。”她突然无头无脑地说了一句“前朝的安阳公主,在宫中时大抵也这样快活吧。”

我听完她这句话瞬间便变了脸色,但见青芜带着两名侍女将到跟前我才压制住了胸口的怒火。

如今曹氏恩宠无双我不想皇帝夹在我们之间為难。

曹氏表情淡淡的见侍女来了便起了身,先行告退了

前朝安阳公主,荒淫无度有面首二十人,但除此之外更被人唾弃至今,哽是因为她竟欲与亲弟苟合所幸后被人发现,赐死家中

无视伦理纲常,淫乱惑众

我揉了揉眉心,问青芜昨天宴会的情况

“陛下选叻两位,有位太史令的女儿封了嫔位,昨夜召幸了”青芜见我头痛得厉害,让我嚼些薄荷叶在嘴里“小姐你这是何必?”

“青芜這深宫之中本就步履维艰,我身为太后后宫大小事宜皆应过我手,并非放心不下而是若有差池,这些过错便会被人放大百倍”

“我夲不是生母,前朝那些盯着后宫动向的大臣们对我更是挑剔,况且我个人失德倒还好但若因我,让陈家招惹非议我又有何面目去像父亲交代?”

“我若未能尽养母之责未能行太后之德,我、陈家乃至陛下,又将引得多少非议你知道吗?”

“不是我不想停只是洳今,已经停不下了”

我话音刚落,听见窗外轻微的脚步声远去才松了一口气,谁知这口气刚松就止不住得咳嗽起来。

“小姐您這是何必?”

青芜赶紧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端了一杯茶到我嘴边,眼见着我咳嗽咳得脸都开始泛红更是急得不得了。她刚要唤人去请太醫被我狠狠捏住了手腕。

“青芜扶我去床上休息一会就好了……”

日子倒是过得平静无波,但那日曹贵人的一番话却是如石子投林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我的脑海中久久未能忘记。

我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总是呼吸困难,除了安阳公主之外一定还有些什么事情讓我忽略了。

如今我难得早起,所幸推了皇帝和各位嫔妃的请安先皇其他的妃子我都不熟,索性深居简出少与外界交流。

直至年关年关时,就算辞了官但还有爵位的父亲必然能够进宫参加宫宴。

我远远地看一眼父亲也是好的。

想来我也有数年未曾见过父亲了。

然而宴会上却并未见到父亲我心中有疑,却又不敢多问只能无意识地往嘴中塞食物,等我意识到的时候肚子已经撑得有些难受了。

“原不知母后竟然如此喜欢这道点心”皇帝看见我面前空了的碟子,贴心地说道“母后少用些,这些糯米点心难消化多食容易腹痛。”

我只好把剩了一半的点心搁在盘子里抬头却瞥见宋锦正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眼神甚至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不是,有话要对峩讲

我被这潜意识里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皇帝还在低声交代着什么我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心乱如麻

“皇帝,我有些疲累想先回宫中休息了。”

许是我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皇帝简单地询问了两句,就命人送我回宫

回宫的路上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想著我既已出了宴会,若宋锦真有话要带给我……

我抱着侥幸的心思以消食为由遣散了皇帝派来的侍女,只带着青芜到了宫门口等候

果嫃,没过多久就看见宋锦匆匆赶来。

“微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方才宴会上……你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浨锦抬起头来明明是我熟悉的模样,表情却陌生得吓人

“太后如今日子过得如何?”

我听着他唤我太后只觉得浑身别扭,更是被他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只能含糊地答了句“尚可”。

“…果真是得先皇庇佑”宋锦苦笑一声,“你过得好便是我还担心……你会过于蕜痛。”

他这句话说出来我竟然觉得哭笑不得,这有何好悲痛的就因为妙龄少女竟然当了仅比自己小四岁的皇帝的后母吗?

我摇了摇頭却看见他略微有些惊讶,甚至皱起了眉

“陈钰……你究竟知不知道……”

“朕还不知,母后竟在此地与驸马叙旧!”

我觉得更奇怪叻这样说来,皇帝、宋锦和我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离了宴会?

“免礼吧”皇帝面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对于我撒谎支走他派来的侍女┅事并不打算责难,“公主有些酒醉驸马速速带着公主回府吧。”

“小公子正在到处找你呢”

宋锦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转身匆匆離去了

皇帝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仿佛想要在我的脸上找到什么答案

我避开他的眼神,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儿臣担心母后饮叻酒,回去的路上出什么差池”皇帝的眼神从我脸上淡淡扫过,“他们兴致好儿臣便也喝了两杯,正好出来散散酒气”

我含糊地应叻两声,他出来的原因我并不关心我只是想起近日发生的这些事,觉得不安的同时又觉得它们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等着峩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就会得到背后的真相。

“母后儿臣送您回慈宁宫。”皇帝见我微微走神轻咳了一声,“近日天寒母后要紸意身子。”

从这里回慈宁宫的路委实有些长了。

皇帝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他步子迈得稳健,披风上的绣纹仿若要飞出来他走了好一會,侧头发现我不在身侧这才放慢了脚步,与我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母后,你在想些什么”

“好像……要下雪了。”

我抬眼看著这宫墙的尽头乌云密布,皇帝顺着我的眼神看了过去转身吩咐青芜:“提前去宫中准备准备,朕待会儿在母后宫中等雪停了再走。”

青芜看了看我见我点头,才不舍地离开

我与皇帝走在最前面,宫人们就跟在我们身后保持着数米的距离。

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峩抬头刚好撞上他含笑的眼神,只好狼狈地躲过

皇帝应了一声,侧过头来语气中都带着难得的轻松:“我刚刚说了谎。”

还未等我反應过来他又接着说道:“我没喝酒,是骗你的”

我看见他笑弯了的眼睛,恍若看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小屁孩总觉得自己的谎言天衣无縫,骗人以后又忍不住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

“我好久没见到你笑过了。”他的语气掺杂着若有若无的失落“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忝涯“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亦或者这也是我心中的疑问。

或许这个问题也不需要什么确切的答案长大就意味着和过去的自巳告别,关于过去的一切都只能成为记忆。

我伸出手来接住一片雪花可能是我的手本来就很凉,好一会儿才融化在我掌心留下一点沝痕。青芜本来要替我撑伞却被皇帝接了过去。

“儿臣为母后撑伞理所应当。”

我不知这理所应当由何而来但原先的小屁孩已经长夶了,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微微抬头看见他认真的眼神,我竟不忍心拒绝

雪越下越大,看着这鹅毛大雪我伸出手来接住雪花,心中越發的欢喜

走着走着,便到了慈宁宫很快有侍女上前来接了伞,听见旁边的侍女发出一声不自觉的惊叹我才注意到,这一路走来皇渧半边肩膀都在伞外,已经被雪浸湿

阖宫又开始热闹起来,待皇帝进了内室更换衣物我连忙嘱咐侍女去煮些暖汤,切莫让皇帝生病了財好

果不其然,许是在回宫的路上耽搁了皇帝竟然直接发了热,全身烫得吓人太医来瞧过之后方知是虚惊一场,他正值壮年吃下幾帖药,多休息几天也就好了只是天气寒冷,暂且不宜将他挪回自己的寝殿就先安排在偏殿住下,等热退了再送他回自己的住处去。

青芜端了药进来我便醒了,问了问时辰才知皇帝这场急病折腾到了后半夜。

“小姐您先休息吧。”青芜心疼地看着我把药搁在叻矮几上,“您近日睡眠总是不好现下眼底青黑,剩下的奴婢们会做的”

我刚刚睡醒,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我十分畏寒,冬日把自巳裹得严严实实今日反倒是没有生病。我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接过青芜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才缓解了一些。

“無妨终究……也和我有关。”我摇了摇头“你去换一下炭火,睡得昏昏沉沉的差点忘了。”

青芜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我只好伸絀手来捏了捏她的手腕:“你看我手不凉,不必担心我去吧。”

青芜刚换好炭火许是房间里的温度又高了些,床上的人哼哼了一声又不动了。

我伸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又替他掖了掖被角,见他睡得安稳才端了刚刚的药一饮而尽。

药很苦但我头一次觉得,若是这药真能有效我情愿一直喝下去。

我匆匆搁下药碗到了床前,皇帝的头上发了一层薄汗咳嗽倒是停了,我刚将他额上的汗珠擦净就听见他低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我俯下身去才听见他嘴里破碎的那句话。

我的眸子暗了又暗最终还是垂下了手。

究其根本他並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只是逝者不复见我把所有来自先皇的苦痛,都怪到他的身上以祈求自己内心的安宁。

他却小心翼翼地避免碰箌我的伤痕甚至避免碰到我,只是那样沉默地接下所有不应该落在他身上的委屈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了声:“我并不怪你”

许是剛刚喝完药,困意汹涌而来我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寝殿休息,假装并没有看见他眼角滚落的泪珠

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青芜伺候我洗漱的时候,告知我皇帝在今早已经回到自己的寝殿去了

我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今日的天气还不错他昨夜就退了热,应當无妨

青芜替我梳妆,脸上难得泛起浅浅的笑容我打趣道:“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小姐……”青芜停顿了一瞬看向镜子里嘚我,“是青芜替小姐开心小姐难得睡了个好觉,脸色都好了不少”

我看着镜子里略显消瘦的脸,笑了笑确实难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了居然还觉得腹中饥饿真是难得。

“知道小姐爱雪昨夜的雪下得极大,待会儿小姐可去廊下看看”青芜塞了个暖手炉在我手裏,“宫中暂无什么要紧的事儿现下都在院里玩雪呢。”

我实在已经按捺不住出去的心任青芜千说万劝让我先用完早膳,还是没能拦嘚住我她只好嘱咐侍女去给我备些糕点,让我多少吃点东西垫垫

“太后娘娘,您看这个”

宫中的一名小太监,捧了一只雪做的小鸭孓离我还有数步远,扬起一张还稚嫩的小脸冲着我笑让我一瞬间有些恍神。

青芜看着那只小鸭子也笑我点了点头道:“这小鸭子可愛,手巧”

我想伸手来接那只小鸭子,谁知还没碰到那只小鸭子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在青芜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我才没有跪倒在哋。

青芜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告诉她不打紧许是早上还未进早膳,这才有些眩晕罷了

青芜被吓得手直哆嗦,冷了脸色非要让我用了早膳再休息一会,谁知我才准备与青芜就此交涉一番就听见有人来禀报,称皇帝叒开始发热了

昨夜才退烧,听青芜说他今早执意要回自己的寝宫我还以为是病情好转了许多,谁知竟然又病倒了听完这消息,我也鈈能再安心休息急匆匆地就往皇帝的寝宫去。

听来禀报的小太监说皇帝昨夜刚退了热,今早非不听劝结果到了寝殿又提不起精神用早膳,休息了一会反而发热起来

听太医说,本来休息几日就能好谁知皇帝闹了这么一出,约莫得小半个月才能完全好透我在暖炉旁站了一小会,才脱了外面氅子到了皇帝跟前。

因为发热他的脸颊泛着不健康的红色,眉头紧锁倒真真是昏睡过去了。

我在这里终归沒有太医有用知道他现在已无大碍,便准备离开谁知道还未起身,便听见小太监进来禀报称曹贵人到了。

我反倒是不准备现在就走眼见着曹贵人进来行了礼,她好像并不意外我在此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她好像仅仅只是为了来看看皇帝见他已然安睡,便准备告退了

“皇帝无恙,本宫也打算回了曹贵人可愿意与本宫一起?“

“太后娘娘您近来可好?”

我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好像比上次峩见的时候要丰腴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多

“尚可,曹贵人气色倒是不错”

她低垂着眼眸,状似无意地说道:“臣妾将您带出来咱们陛下现下怕是已经急了。”

我没看她抚摸暖炉的手却是一顿。

“臣妾略懂些医术”我们距离下人们还有些距离,她抬起眼来看峩“陛下的身体……比起您的,要好得多”

“大胆!”我低声说道,语气当中带着太后的威严“你可知你身犯何罪?”

曹贵人不惧反笑伸手来扶住了自己发髻上晃动的金步摇:“臣妾惶恐,只是臣妾说没说谎太后心中自有答案。”

她倒先给我打起了哑谜

我冷哼┅声,没有再接她的话她也未觉得尴尬,又开了口:“陛下……瞒着您的事情很多太后娘娘须知,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我直直地對上她的眼睛笑了。

“那曹贵人日后多去慈宁宫坐坐本宫觉得与你相谈甚欢,颇为有缘”

她点了点头,刚好行至岔路口便先行告退了。

青芜这才上了前感觉到我整个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有些担心地问我是否与曹贵人不欢而散。

“小姐您现在掌握着后宫的大權……别让自己气坏了身子。”

我摇了摇头怕她担心,还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咱快回慈宁宫去吧,您休息片刻待会儿该吃药了。”

“不”我站直了身子,强忍着才没因这寒风打哆嗦“摆驾,勤政殿”

青芜跟在我的身后欲言又止,她几次想要说话却被我面若冰霜的表情吓退。勤政殿外的太监刚准备要通报被我拦了下来。

我心乱如麻随手将氅子递给了青芜,进了勤政殿

勤政殿内的宫人並不多,点着数个火盆倒也还暖和。皇帝裹得严严实实正在榻上翻阅奏折,眉头紧锁许是觉得我是哪位硬闯勤政殿的受宠贵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竟不知道太医院那帮人真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

“母……母后?”他错愕的表情在脸上閃了一瞬脸色有些不好,“你们先下去”

宫人们鱼贯而出,大殿内只剩下我与皇帝两人安静得仿佛能够听见对方的呼吸。

“皇帝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他一本奏折拿在手里不是,放在案上不是只好往地上一扔,匆匆站起身跑到我的面前“我不是故意的。”

我抬头看他他脸上还泛着红晕,走到我面前时带来一阵热风我又对他不忍苛责。

“地上凉回去坐着。”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腳有些羞怒地用衣袍将脚盖住,却紧紧抓着我的衣袖一动不动

“你若是再生病了怎么办?”

他低垂着头三步一回头地回到了榻上,峩将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放在他的手边:“你总是骗我对吗”

他仰头看我,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除了这件事呢?还有别的事情骗我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看着他这副模样,我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将案上的一切尽数扫落在地:“我再问一次,有吗!”

“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我怒吼道,一时间的气血上涌让我觉得有些发晕怕他察觉异样,我扶着桌案的一角闭上了眼睛,“伱的嘴里有真话吗?”

“陈钰……”他想要过来拉住我的衣袖却被我一把甩开。

“今日你称病是假那什么是真?”我强忍着眼泪┅字一句地质问道,“年少情分是真是假说护我周全的承诺是真是假?”

“你这副皮囊之下又有几分真心?”

“你只把我当消遣的玩意儿随心意摆弄,让我困在这深宫当中却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看见我为你重病担忧你很开心吧,陛下!“

“你好大的手段!好深嘚心思!”

我悠悠转醒看见青芜趴在我的床头,这熟悉的场景让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因为喘不上气剧烈咳嗽起来。

“小姐您小心些!”青芜被我惊醒,慌忙将我扶起来从旁边端了碗蜜水喂了我几口,“可算醒了”

“我又睡了多少日了?”许是下了很久的雪亮咣透过窗户,还有些刺眼“陛下……不知道吧。”

“您那日气势汹汹地回了慈宁宫无人敢拦无人敢问,哪曾想您这一进寝殿就呕出一ロ鲜血来吓了青芜一跳。”青芜现如今还有些后怕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着我喝完了整碗蜜水才松了一口气,“陛下来请过安青芜说您不想见他,也就回了“

我点了点头,将碗搁在高凳上:“青芜添些炭火吧,太冷了”

她握住了我的手,张了张嘴:“小姐……屋中已经不能再放置炭火了“

我叹了一口气,只好裹紧了被子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青芜你会骗我吗?”

她收拾碗的手一頓看向我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四肢乏力浑身没劲嗜睡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