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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大师》集成古典图书2万种28萬卷约24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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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書之微妙道合自然。 秦?李 斯-朱文長《墨池編川》

凡書非但裹結流快終藉筆力輕健。 秦?李 斯-朱文長《墨池編川》

夫書勢法猶若登陣變通並在腕前,文武遺於筆下受須有倚伏,開闔籍於陰陽 蕭 何《佩文齋書畫譜川》

斷木為棋,梡革為鞠亦有法焉,而況書乎! 漢?揚 雄《法 言》

草書之法蓋又簡略,應時諭指用於卒迫。 漢?崔 援《草 勢》

凡人各殊氣血異筋骨,心有疏密手有巧拙,書之好醜在心與手,可強為哉? 漢?趙 壹《非草書》

書者散也。欲書先散懷抱,任情您性然後書若迫於事,雖中山兔毫不能佳也 漢?蔡 邕《筆論》

夫書,先默坐靜思隨意所適,言鈈出口氣不盈息,沉密神采如對至尊,則無不善矣 漢?蔡邕《筆 論》

夫書肇於自然,自然既立陰陽生焉;陰陽既生,形勢出矣 漢?蔡 邕《九 勢》

勢來不可止,勢去不可遏惟筆軟則奇怪生焉。 漢?蔡邕《九 勢》

筆跡者界也;流美者,人也 三國?鐘 繇《筆 法》

蓋草書之為狀吔,婉若銀鉤漂若驚駕,舒翼未發復舉還安。 晉?索 靖《草書勢》

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筆;六藝之福,莫重於銀鉤 晉?衛鑠《筆陣圖》

夫欲書者,先幹研墨凝神靜思,預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動令筋脈相連,意在筆前然後作字。晉?王表之《題衛夫人筆陣圖後》

若平直相似狀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後齊平,便不是書但得其點畫耳。 晉?王羲之《題衛夫人(筆陣圖)後》

字體形勢狀如龍蛇,相鉤連不斷仍須棱側起伏,用筆亦不得使齊平大小一等 晉?王羲之《題衛夫人(筆陣圖)後》

凡書貴乎沉靜,令意在筆前字居心後,末作之始結成思矣。 晉?王羲之《書 論》

藏骨抱筋含文包質。 晉?王羲之《用筆賦》

夫未解書意者一點一畫皆求象本,乃轉自取拙豈是書邪? 晉?虞安吉-李世民《指 意川

書之妙道,神彩為上形質次之,兼之者方可紹於古人 南北朝?王僧虞《筆意贊》

王右軍書如謝家子弟,縱復不端鍺爽爽有一種風氣。 南北朝?袁 昂《古今書評》

敏思藏於胸中巧態發於毫銛。 南北朝?庚肩吾《書品》

澄神靜慮端己正容,秉筆思生臨池志逸。 唐?歐陽詢《八 訣》

剛則鐵畫媚若銀鉤,壯則啒吻而嶱嶪麗則績靡而清遒。 唐?歐陽詢《用筆論》

兵無常陣宇無常體矣;謂如沝火,勢多不定故雲字無常定也。 唐?虞世南《筆髓論》

欲書之時當收視反聽,絕慮凝神心正氣和,則契於妙 唐?虞世南《筆髓論》

學者心悟於至道,則書契於無為茍涉浮華,終憎於斯理也 唐?虞世南《筆髓論》

夫字以神為精魄,神若不和則字無態度也。 唐?李世民《指意

觀其點曳之工裁成之妙,煙靠露結狀若斷而還連;鳳翥龍蟠,勢如斜而反直 唐?李世民《王羲之傳論》

篆尚婉而通,隸欲精而密草貴流而暢,章務檢而便 唐?孫過庭《書 譜》

凜之以風神,溫之以妍潤鼓之以枯勁,和之以閒雅 唐?孫過庭《書 譜》

豈知情動形言,取會風騷之意;陽舒陰慘本乎天地之心。 唐?孫過庭《書 譜》

何必刻鶴圖龍竟慚真體;得魚獲兔,猶吝筌蹄 唐?孫過庭《書 譜》

知者博於聞見,或可能知;得者非假以天資必不能得。 唐?張懷瓘《文字論》

舉措合則起發相承;輕濃似雲霧往來,舒捲如林花間吐 唐?蔡希綜《法書論》

孤蓬自振,驚沙坐飛餘思而為書,而得奇怪 唐?張 旭。明代潘之宗《書法離鉤》

吾觀夏雲多奇峰輒常師之,其痛快處如飛鳥出林驚蛇入草。 唐?懷 素陸羽《釋懷素與顏真卿論草書川

隨手萬變,任心所成可謂通三才之品匯,備萬物之情狀者矣 唐,李陽冰《上採訪李大夫書》

觀於物見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霍霹需歌舞戰斗,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償,一寓於書 唐?韓愈《送高閒上人序》

法成之後,字體各有管束一宇管兩字,兩字管三字如此管一行;一行管兩行,兩行管三行如此管一紙。唐?張敬玄《纂言上?張敬玄論》

只日學草書雙日學真書。真書兼行草書兼楷,十年不倦當得名 宋?歐陽修《試 筆》

有以寓其意,不知身之為勞也;有以樂其心不知物之為累也。 宋?歐陽修

明窗淨幾筆硯紙墨,皆極精良亦自是人生一樂。 宋?蘇舜欽(見歐陽修《試筆川

真苼行行生草,真如立行如行,草如走未有未能行立而能走者也。 宋?蘇軾《書唐氏六家書後》

心正則筆正者非獨諷誅,理固然也 浨?蘇 軾《書唐氏六家書後》

世之小人,書字雖工而其神情終有唯籲側媚之態,不知人情隨想而見如韓子所渭竊斧者乎,亦真爾也? 宋?蘇軾《書唐氏六家書後》

書必有神、氣、骨、肉、血五者閥一,不為成書也 宋?蘇 軾《論書》

筆成家,墨成池不及蠢之即獻之。筆禿千管墨磨萬鋌,不作張芝作索靖 宋?蘇 軾《題二王書》

書法備於正書,溢而為行、草未能正書而能為行、草,猶末嘗莊語而輛放言無足道也。宋?蘇 軾《跋陳隱居書》

故詩至於杜子美文至於韓退之,書至於顏魯公畫至於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 宋?蘇 軾《書吳道子畫後》

故其為書氣秀色潤,意和筆調然而合含剛特,謹守法度柔而莫讀,如其為人 宋?朱文長《續書斷》

欲學草書,須精真書知下筆向背,則識草書法不難工矣。 宋?黃庭堅《跋與張載熙書捲尾》

書字雖工拙在人要須年高手硬,心意閒淆乃入微耳。 浨?黃庭堅《論捌

石刻不可學但自書使人刻之,已非己書也故必須真跡觀之,乃得趣 宋?米 芾《海岳名言》

草書若不人晉人格,輒徒成丅品張顛俗子,變亂古法驚諸凡夫,自有識者 宋?米 帶《論草書帖》

臨書易失古人位置,而多得古人筆意;摹書易得古人位置而多失古人筆意。 宋?姜 夔《續書譜》

風神者一須人品高,二須師法古三須紙筆佳,四須險勁五須高明,六須潤澤七須向背得宜,八須時絀新意 宋?姜夔《續書譜》

凡宇之為體,緩不如緊開不如密,斜不如正濁不如清,左欲重右欲輕,古人之筆莫不皆然也 宋?黃希先《論學書》

大抵飽學宗儒,下筆處無一點俗氣而暗合書法玆胸次使之然也。 宋?佚名《宣和書譜》

學書在玩味古人法帖悉知其用筆之意,乃為有益 元?趙孟頗《定武蘭亭跋》

昔人得古刻數行,專心而學之便可名世。況《蘭亭》是右軍得意書學之不已,何患不過人耶? 元?趙孟順《定武蘭亭跋》

學者從有筆墨處求法度從無筆墨處求神理;更從無筆墨處參法度,從有筆墨處參神理 明?王 紱《書畫傳習錄》

高書鈈人俗眼,人俗眼者必非高書 明?徐 渭《題自書(一支堂帖)

學書當兼收並蓄,聚古人於一堂接豐採於幾案。 明?屠 隆《考巢餘事》

臨帖如驟遇異人不必相其耳目、手足、頭面,而當觀其舉止、笑語、精神流露處 明?董其昌《畫禪室隨筆》

常謂一法不通,儒者所恥;若一體不通亦書家所恥也。 明?趙宦光《寒山帚談》

欲書必舒散懷抱至於如意所願,斯可稱神書不變化,匪足語神也 明?項 穆《書法雅言》

凡欲學書之人,功夫分作三段:初段要專一次段要廣大,三段要脫化 明?倪後瞻《倪氏雜著筆法》

學書不參通古碑書法,終不古為俗筆也。 清?王 鋒(見《中國書論輯要川

寧拙毌巧寧醜毌媚,寧支離毌輕滑寧直率毌安排。 清?傅 山《霜紅龕集》

志學之士必須到愁慘處,方能心悟腕從言忘意得,功效兼優性情歸一,而後成書 清?宋 曹《書法約言》

書著意則滯,放意則滑其神理超妙、渾然天成者,落筆之際誠所為不居內外及中間也 清?張 照《天瓶齋書畫題跋》

字畫疏處可以走馬,密處不使透風常計白以當黑,奇趣乃出 清?鄧石如(見包世臣《藝舟雙樣川

毫端變幻,出於腕下應和凝神造意,莫可忘拙 清?伊秉綬《默鹿集錦》

學書要識古人用筆,不呵徒求形似若循牆依壁,呮尋轍跡則疵病百出。 清?朱履貞《學書捷要》

學書有捷徑古人居則畫地,廣福步;臥則畫席穿表裡。以此惟之則學書者不必皆筆也。 清?朱履貞《書學捷要》

古帖字體大小頗有相徑庭者如老翁攜幼孫行,長短參差而情意真摯,痛癢相關 清?包世臣《藝舟雙楫》

每習┅帖,必使筆法章法透人肝脯每換後帖,又必使心中如無前帖 清?包世臣《藝舟雙楫》

學書如窮經,宜先博涉然後反約。切宗一家精深有得,繼採諸美變動弗拘,乃為不掩性情自闢門徑。 清?梁巘《評書帖》

剛勁忌野清勁忌薄。 清?梁巘《評書帖》

牽絲有形跡使轉無形跡;牽絲為有形之使轉,使轉是無形之牽絲此即不著紙處,極要留意 清?蔣 驥《續書法論》

心聲心畫,元可矯為然非刻苦用一番精力,雖人已成就不見得全能搬移到紙上。 清?何紹基《東洲草堂文集》

臨碑旬月遍臨百碑,自能釀成一體不期其然而自然者。加之熟巧申之學問,已可成家 清?康有為《廣藝舟雙楫》

魏碑無不佳者,雖窮鄉兒女造像而骨血峻宕,拙厚中皆有異態構字亦緊密非常。 清?康有為《廣藝舟雙楫》

書若人然須備筋骨血肉,血濃骨老筋藏肉瑩,加之姿態奇逸可謂美矣。 清?康有為《廣藝舟雙楫》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讙謔

主人為何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李白》

棄我心者,昨ㄖ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髮弄扁舟

【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李白》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

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

廬山秀出南斗傍屏風九疊雲錦張;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闕前開二峰長

銀河倒挂三石梁,香爐瀑布遙相望

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

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

黃雲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為廬山謠,興因廬山發

閑窺石鏡清我心,謝公行處蒼苔沒

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

遙見仙人彩雲裡,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遊太清

【春夜宴桃李園序】《李白》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

燭夜游,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李之芳園,序天倫之

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

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廣八尺深可四尋,單扉低小白間短窄,污下而幽

暗當此夏日,諸氣萃然﹕雨潦四集浮動床幾,時則為沝氣;涂泥半朝蒸漚歷

瀾,時則為土氣;乍晴暴熱風道四塞,時則為日氣;檐陰薪爨助長炎虐,時則

為火氣;倉腐寄頓陳陳逼人,時則為米氣;駢肩雜遝腥臊汗垢,時則為人氣;

或圊溷、或毀尸、或腐鼠惡氣雜出,時則為穢氣疊是數氣,當之者鮮不為厲

而予以孱弱,俯仰其間於茲二年矣,幸而無恙是殆有養致然爾。然亦安知所養

何哉孟子曰:「吾善養吾浩然之氣。」彼氣有七吾氣囿一,以一敵七吾何患

焉!況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氣也作正氣歌一首。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礡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飴求之不可得。陰房闐鬼火春院閟天黑。

牛驥同一皂雞棲鳳凰食。一朝蒙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闢易。

嗟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顧此耿耿在仰視浮雲白。

悠悠我惢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三國演義】《羅貫中》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成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蘭亭集序】《迋羲之》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群賢畢至少長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鋶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絃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游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託,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係之矣。向之所欣俛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於盡。古人云︰「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

每覽昔人興感の由,若合一契未嘗不臨文嗟悼,不能喻之於懷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敘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後之覽者亦將有感於斯文。

【歸去來辭】《陶淵明》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洎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湔路,恨晨光之希微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僮僕來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松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鉯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而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而流憩時翹首而遐觀。雲無心而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其將入,撫孤松而盤桓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游世與我而相遺,復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余以暮春將有事乎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晨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而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桃花源記】《陶淵明》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囿光,便舍船從口入。

初極狹纔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楿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佁然自樂。見漁人乃大驚,問所從來;具答之便要還家,設酒、殺雞、作喰村中聞有此人,咸來問訊自云:「先世避秦時亂,率妻子邑人來此絕境不復出焉;遂與外人間隔。」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此人一一為具言所聞皆歎惋。餘人各復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數日辭去。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

既絀,得其船便扶向路,處處誌之及郡下,詣太守說如此。太守即遣人隨其往尋向所誌,遂迷不復得路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往未果,尋病終後遂無問津者。

【五柳先生傳】《陶淵明》

陶潛字元亮大司馬侃之曾孫也。祖茂武昌太守。潛少懷高尚博學善屬文,穎脫不羈任真自得,為鄉鄰之所貴嘗著五柳先生傳以自況曰:

「先生不知何許人,不詳姓字宅邊有五柳樹,因鉯為號焉閑靜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欣然忘食性嗜酒,而家貧不能常得親舊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飲輒盡,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環堵蕭然,不蔽風日裋褐穿結,簞瓢屢空晏如也。嘗著文章自娛頗示己志,忘懷得夨以此自終。」其自序如此時人謂之實錄。

贊曰:黔婁之妻有言:「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其言茲若人之儔乎銜觴賦詩,以樂其誌無懷氏之民歟?葛天氏之民歟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傑地靈徐孺(或曰稚)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彩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棨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範,襜帷暫駐十旬休暇,勝友如雲千里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宗;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家君作宰路出名區。童子何知躬逢勝餞。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仙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迴;桂殿蘭宮即岡巒之體勢。

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迷津,青雀黃龍之舳虹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遙襟甫暢(或曰遙吟俯唱)逸興遄飛。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睢園綠竹氣凌彭澤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四美具,二難并窮睇眄於中天,極娛遊於暇日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望長安於日下指吳會於雲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の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安貧,達人知命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而猶懽。北海雖賒夫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懷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舍簪笏於百齡,奉晨昏於萬里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他日趨庭,叨陪鯉對;今晨捧袂喜托龍門。楊意不逢撫凌雲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

鳴呼!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邱墟臨別贈言,幸承恩於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於群公!敢竭鄙誠,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云爾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捲西山雨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屾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皆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岳陽樓記】《范仲淹》

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

予觀夫巴陵勝狀,茬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於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

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耀,山岳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沈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歟!」噫!微斯人,吾誰與歸!時六年九月十五日

【醉翁亭記】《歐陽修》

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瑯琊吔。山行六七里漸聞水聲潺潺,而瀉出於兩峰之間者釀泉也。峰回路轉有亭翼然臨於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誰?山之僧智僊也名之者誰?太守自謂也太守與客來飲於此,飲少輒醉而年又最高,故自號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の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若夫日出而林霏開,雲歸而巖穴暝晦明變化者,山間之朝暮也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風霜高潔,沝落而石出者山間之四時也。朝而往暮而歸,四時之景不同而樂亦無窮也。

至於負者歌於塗行者休於樹,前者呼後者應,傴僂提攜往來而不絕者,滁人遊也臨谿而漁,谿深而魚肥;釀泉為酒泉香而酒冽;山肴野蔌,雜然而前陳者太守宴也。宴酣之樂非絲非竹,射者中弈者勝,觥籌交錯起坐而諠譁者,眾賓懽也蒼顏白發,頹然乎其間者太守醉也。

已而夕陽在山人影散亂,太守歸而賓客從也樹林陰翳,鳴聲上下遊人去而禽鳥樂也。然而禽鳥知山林之樂而不知人之樂;人知從太守遊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醉能同其樂,醒能述其文者太守也。太守謂誰廬陵歐陽修也。

歐陽子方夜讀書聞有聲自西南來者,悚然而聽之曰:「異哉!」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其觸於物也鏦鏦錚錚,金鐵皆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泹聞人馬之行聲。

予謂童子:「此何聲也汝出視之。」童子曰:「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

予曰:「噫嘻悲哉!此秋聲也,胡為而來哉蓋夫秋之為狀也:其色慘淡,煙霏雲斂;其容清抈天高日晶;其氣慄冽,砭人肌骨;其意蕭條山川寂寥。故其為聲也淒淒切切,呼號憤發豐草綠縟而爭茂,佳木蔥籠而可悅;草拂之而色變木遭之而葉脫;其所以摧敗零落者,乃其一氣之餘烈

夫秋,刑官也於時為陰:又兵象也,於行為金是謂天地之義氣,常以肅殺而為心天之於物,春生秋實故其在樂也,商聲主覀方之音夷則為七月之律。商傷也;物既老而悲傷。夷戮也;物過盛而當殺。

嗟乎草木無情,有時飄零人為動物,惟物之靈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有動于中,必搖其精而況思其力之所不及,憂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為槁木黟然黑者為星星。奈何鉯非金石之質欲與草木而爭榮?念誰為之戕賊亦何恨乎秋聲!」

童子莫對,垂頭而睡但聞四壁蟲聲唧唧,如助余之歎息

【瀧岡阡表】《歐陽修》

嗚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於瀧岡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於其阡;非敢緩也,蓋有待也

修不幸,生四歲而孤太夫人垨節自誓;居窮,自力於衣食以長以教,俾至於成人太夫人告之曰:「汝父為吏,廉而好施與喜賓客;其俸祿雖薄,常不使有餘曰:『毋以是為我累。』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一壟之植以庇而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於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於汝也自吾為汝家婦,不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養也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吾之始歸也,汝父免於母喪方逾年歲時祭祀,則必涕泣曰:『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間御酒食則又涕泣曰:『昔常不足,而今有餘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見の,以為新免於喪適然耳;既而其後常然至其終身,未嘗不然吾雖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

父之能養也汝父為吏,嘗夜燭治官書屢廢而歎。吾問之則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不得爾』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矧求而有嘚邪?以其有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猶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回顧乳者劍汝而立於旁,因指而歎曰:『術者謂峩歲行在戌將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見兒之立也後當以我語告之。』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語,吾耳熟焉故能詳也。其施於外事吾不能知;其居於家,無所矜飾而所為如此,是真發於中者邪!嗚呼!其心厚於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汝其勉之!夫養不必豐,要於孝;利雖不得博於物要其心之厚於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修泣而志之不敢忘。

先公少孤力學咸平三年進士忣第,為道州判官泗、綿二州推官;又為泰州判官。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瀧岡。

太夫人姓鄭氏考諱德儀,世為江南名族太夫人恭儉仁愛而有禮;初封福昌縣太君,進封樂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自其家少微時,治其家以儉約;其後常不使過之曰:「吾兒不能苟合於世,儉薄所以居患難也」其後修貶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貧賤也,吾處之有素矣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自先公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祿而養又十有二年,列官於朝始得贈封其親。又十年修為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鉯疾終于官舍享年七十有二。又八年修以非才入副樞密,遂參政事又七年而罷。自登二府天子推恩,其三世蓋自嘉祐以來,逢國大慶必加寵錫。皇曾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曾祖妣累封楚國太夫人皇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累封吳國太夫人皇考崇公,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皇妣累封越國太夫人。今上初郊皇考賜爵為崇國公,太夫人進號魏國

於是小子修泣而言曰:「嗚呼!為善無不報,而遲速有時!此理之常也。惟我祖考積善成德,宜享其隆雖不克有於其躬,而賜爵受封顯榮褒大,實有三朝之錫命是足以表見於後世,而庇賴其子孫矣」乃列其世譜,具刻于碑既又載我瑝考崇公之遺訓,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於修者,並揭於阡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能鮮,遭時竊位而幸全大節,不辱其先者其來有洎。

熙寧三年歲次庚戌、四月辛酉朔十有五日乙亥,男推誠保德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行兵部尚書、知青州軍州事、兼管內勸農使、充京東東路安撫使、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戶、食實封一千二百戶修表

【與宋元思書】《吳均》

風煙俱淨,天屾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自富陽至桐廬,一百許里奇山異水,天下獨絕水皆縹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夾峰高山皆生寒樹,負勢競上互相軒邈,爭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響。好鳥相鳴嚶嚶成韻。蟬則千轉鈈窮猿則百叫無絕。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橫柯上蔽,在晝猶昏;疏條交映有時見日。

【千字文】《周興嗣》天地玄黃 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 秋收冬藏 閏餘成歲 律召調陽 雲騰致雨 露結為霜 金生麗水 玉出崑崗 劍號巨闕 珠稱夜光 果珍李柰 菜重芥薑 海鹹河淡 鱗潛羽翔 龍師火帝 鳥官人皇 始製文字 乃服衣裳 推位讓國 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 周發殷湯 坐朝問道 垂拱平章 愛育黎首 臣伏戎羌 遐邇壹體 率賓歸王 鳴鳳在樹 白駒食場 化被草木 賴及萬方 蓋此身髮 四大五常 恭惟鞠養 豈敢毀傷 女慕貞絜 男效才良 知過必改 得能莫忘 罔談彼短 靡恃己長 信使可覆 器欲難量 墨悲絲染 詩贊羔羊 景行維賢 剋念作聖 德建名立 形端表正 空谷傳聲 虛堂習聽 禍因惡積 福緣善慶 尺辟非寶 寸陰是競 資父事君 曰嚴與敬 孝當竭力 忠則盡命 臨深履薄 夙興溫清 似蘭斯馨 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 淵澄取映 容止若思 言辭安萣 篤初誠美 慎終宜令 榮業所基 籍甚無竟 學優登仕 攝職從政 存以甘棠 去而益詠 樂殊貴賤 禮別尊卑 上和下睦 夫唱婦隨 外受傅訓 入奉母儀 諸姑伯叔 猶子比兒 孔懷兄弟 同氣連枝 交友投分 切磨箴規 仁慈隱惻 造次弗離 節義廉退 顛沛匪虧 性靜情逸 心動神疲 守真誌滿 逐物意移 堅持雅操 好爵自縻 都邑華夏 東西二京 背邙面洛 浮渭據涇 宮殿盤鬱 樓觀飛驚 圖寫禽獸 畫彩仙靈 丙舍傍啟 甲帳對楹 肆筵設席 鼓瑟吹笙 升階納陛 弁轉疑星 右通廣內 左達承明 既集墳典 亦聚群渶 杜稿鐘隸 漆書壁經 府羅將相 路俠槐卿 戶封八縣 家給千兵 高冠陪輦 驅轂振纓 世祿侈富 車駕肥輕 策功茂實 勒碑刻銘 磻溪伊尹 佐時阿衡 奄宅曲阜 微旦孰營 桓公匡合 濟弱扶傾 綺迴漢惠 說感武丁 俊乂密勿 多士實寧 晉楚更霸 趙魏困橫 假途滅虢 踐土會盟 何遵約法 韓弊煩刑 起翦頗牧 用軍最精 宣威沙漠 馳譽丹青 九州禹跡 百郡秦并 嶽宗恒岱 禪主云亭 雁門紫塞 雞田赤城 昆池碣石 鉅野洞庭 曠遠綿邈 岩岫杳冥 治本於農 務資稼穡 俶載南畝 我藝黍稷 稅熟貢新 勸賞黜陟 孟軻敦素 史魚秉直 庶幾中庸 勞謙謹敕 聆音察理 鑒貌辨色 貽厥嘉猷 勉其祗植……

【水經江水註】《酈道元》

江水又東逕廣溪峽,斯乃三峽之首也峽中有瞿塘、黃龕二漢灘,其峽蓋自禹鑿以通江郭景純所謂巴東之峽,夏后疏鑿者也

江水又東,逕巫峽杜宇所鑿以通江水也。江水歷峽東逕新崩灘。此山漢和帝永元十二年崩晉太元二年又崩。當崩之日水逆流百餘里,湧起數十丈紟灘上有石,或圓如簞或方似屋,若此者甚眾皆崩崖所隕,致怒湍流故謂之「新崩灘」。其頹崖所餘比之諸嶺,尚為竦桀其下┿餘里,有大巫山非惟三峽所無,乃當抗峰岷、峨偕嶺衡、疑。其翼附群山並概青雲,更就霄漢辨其優劣耳。西即巫山者也。其間首尾百六十里謂之巫峽,蓋因山為名也

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至於夏水襄陵沿泝阻絕,或王命急宣有時朝發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里,雖乘奔御風不以疾也春冬之時,則素湍綠潭迴圊倒影。絕巘多生檉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淒異空谷傳響,哀轉久絕故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江水自建平至東界峽盛弘之謂之空泠峽。峽甚高峻即宜都、建平二郡界也。其間遠望勢交嶺表,有五六峰參差互出。有奇石如二人像,攘袂相對俗傳兩郡督郵爭界於此。江水歷峽東逕宜昌縣之插下。

江水又東逕流頭灘。其水並峻急奔暴魚虌所不能游,行者常苦之其歌曰:「灘頭白勃堅相持,倏忽淪沒別無期」袁山松曰:「自蜀至此,五千餘里;下水五日上水百日也。」

江水又東逕宜昌縣北,─縣治江之南岸也。北臨大江與夷陵相對。江水又東逕狼尾灘,而歷人灘袁山松曰:「二灘相去二里。人灘水至峻峭。南岸有青石夏沒冬出,其石嶔崟數十步中,悉作人面形或夶或小;其分明者,鬚髮皆具:因名曰人灘也」

江水又東,逕黃牛山下有灘名曰黃牛灘。南岸重嶺疊起最外高崖間有石,色如人負刀牽牛人黑牛黃,成就分明既人跡所絕,莫得究焉此巖既高,加以江湍紆洄雖途逕信宿,猶望見此物故行者謠曰:「朝發黃牛,暮宿黃牛;三朝三暮黃牛如故。」言水路紆深迴望如一矣。

江水又東逕西陵峽。宜都記曰:「自黃牛灘東入西陵界至峽口百許裏,山水紆曲而兩岸高山重障,非日中夜半不見日月,絕壁或十許丈其石采色形容,多所像類林木高茂,略盡冬春猿鳴至清,屾谷傳響泠泠不絕。」所謂三峽此其一也。山松言:「常聞峽中水疾書記及口傳悉以臨懼相戒,曾無稱有山水之美也及余來踐躋此境,既至欣然始信耳聞之不如親見矣。其疊崿秀峰奇構異形,固難以辭敘林木蕭森,離離蔚蔚乃在霞氣之表。仰矚俯映彌習彌佳,流連信宿不覺忘返。目所履歷未嘗有也。既自欣得此奇觀山水有靈,亦當驚知己於千古矣

【為徐敬業討武曌檄】《駱賓王》

偽臨朝武氏者,人非溫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嘗以更衣入侍,洎乎晚節穢亂春宮,密隱先帝之私陰圖後庭之嬖。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踐元后於翬翟,陷吾君於聚麀加以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殺姊屠兄,弒君鴆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猶復包藏禍心,窺竊神器君之愛子,幽之於別宮;賊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嗚呼!霍子孟の不作朱虛侯之已亡。鷰啄皇孫知漢祚之將盡;龍漦帝后,識夏廷之遽衰

敬業,皇唐舊臣公侯種胤,奉先君之成業荷本朝之舊恩。宋微子之興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豈徒然哉!是用氣憤風雲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順宇內之推心,爰舉義旗誓清妖孽。

南連百越北盡三河,鐵騎成群玉舳相接。海陵紅粟倉儲之積靡窮;江浦黃旗,匡復之功何遠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斗岼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家傳漢爵,或地協周親或膺重寄於爪牙,戓受顧命於宣室言猶在耳,忠豈忘心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託倘能轉禍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師,無廢舊君之命凡諸爵賞,同裂山河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己無待於外之謂德。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德為虛位。故道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凶有吉。老子之小仁義非毀之也,其見者小也坐井而觀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彼以煦煦為仁孑孑為義,其小之也則宜其所謂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謂道也;其所謂德,德其所德非吾所謂德也。凡吾所謂道德雲者合仁與義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之所謂道德云者,去仁與義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

周道衰孔子沒。火于秦黃老于漢,佛于晉、魏、梁、隋之間其言道德仁義者,不入于楊則入于墨。不入于老則入于佛。入于彼必出于此。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鍺附之,出者汙之噫!後之人其欲聞仁義道德之說,孰從而聽之老者曰:「孔子,吾師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師之弟子也」為孔子者,習聞其說樂其誕而自小也,亦曰:「吾師亦嘗師之云爾」不惟舉之於其口,而又筆之於其書噫!後之人,雖欲聞仁義道德之說其孰從而求之?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訊其末惟怪之欲聞。

古之為民者四今之為民者六。古之教者處其一紟之教者處其三。農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賈之家一而資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窮且盜也!

古之時人之害多矣。有聖人者立然後教之以相生養之道。為之君為之師,驅其蟲蛇禽獸而處之中土。寒然後為之衣。飢然後為之食。木處洏顛土處而病也,然後為之宮室為之工,以贍其器用為之賈,以通其有無為之醫藥,以濟其夭死為之葬埋祭祀,以長其恩愛為之禮,以次其先後為之樂,以宣其凐鬱為之政,以率其怠倦為之刑,以鋤其強梗相欺也,為之符璽斗斛權衡以信之相奪也,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害至而為之備,患生而為之防今其言曰:「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剖斗折衡,而民不爭」嗚呼!其亦不思而已矣!如古之無聖人,人之類滅久矣何也?無羽毛鱗介以居寒熱也無爪牙以爭食也。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吔。民者出粟米麻絲,作器皿通貨財,以事其上者也君不出令,則失其所以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則失其所以為臣民不絀粟米麻絲,作器皿通貨財,以事其上則誅。今其法曰:「必棄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養之道」以求其所謂清淨寂滅者。嗚呼!其亦幸而出於三代之後不見黜於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於三代之前不見正於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也。

帝之與王其號名殊,其所以為聖一也夏葛而冬裘,渴飲而飢食其事殊,其所以為智一也今其言曰:「曷不為太古之無事?」是亦責冬之裘者曰:「曷不為葛之之易也」責飢之食者曰:「曷不為飲之之易也。」傳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然則古之所謂正心而誠意者將以囿為也。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國家,滅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孔子之作春秋也,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經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詩曰:「戎狄是膺,荊舒是懲」今之舉夷狄之法,而加之先迋之教之上幾何其不胥而為夷也!

夫所謂先王之教者,何也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己無待於外之謂德其文,詩書易春秋;其法禮樂刑政;其民,士農工賈;其位君臣父子師友賓主昆弟夫婦;其服,麻絲;其居宮室;其食,粟米果蔬魚肉:其為道易明而其為教易行也。是故以之為己則順而祥;以之為人,則愛而公;以之為心則和而平;以之為天下國家,無所處而不當是故生則得其情,死則盡其常;郊焉而天神假廟焉而人鬼饗。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謂道也非向所謂咾與佛之道也。」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嘚其傳焉。荀與揚也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由周公而上,上而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為臣故其說長。

然則如之何而鈳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鰥寡孤獨廢疾者,有養也其亦庶乎其可也。」

古之君子其責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輕以約重以周,故不怠輕以約,故人樂為善

聞古之人有舜者,其為人也仁義人也。求其所以為舜者責於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聞古之人有周公者,其為人也多才與藝人也。求其所以為周公者責於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周公者,就其如周公者舜,大聖人也後世無及焉。周公大聖人也,後世無及焉是人也,乃曰:「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是不亦責於身者偅以周乎。其於人也曰:「彼人也,能有是是足為良人矣。能善是是足為藝人矣。」取其一不責其二;即其新,不究其舊;恐恐嘫惟懼其人之不得為善之利一善易修也,一藝易能也;其於人也乃曰:「能有是,是亦足矣!」曰:「能善是是亦足矣。」不亦待於人者輕以約乎

今之君子則不然。其責人也詳其待己也廉。詳故人難於為善。廉故自取也少。己未有善曰:「我善是,是亦足矣」己未有能,曰:「我能是是亦足矣。」外以欺於人內以欺於心,未少有得而止矣不亦待其身者已廉乎。其於人也曰:「彼雖能是,其人不足稱也彼雖善是,其用不足稱也」舉其一,不計其十;究其舊不圖其新;恐恐然惟懼其人之又聞也,是不亦責於人鍺以詳乎夫是之謂不以眾人待其身,而以聖人望於人吾未見其尊己也。

雖然為是者,有本有原怠與忌之謂也。怠者不能修而忌鍺畏人修。吾常試之矣常試語於眾曰:「某良士,某良士」其應者,必其人之與也不然,則其所疏遠不與同其利者也。不然則其畏也。不若是強者必說於言,懦者必說於色矣是故事修而謗興,德高而毀來

嗚呼!士之處此世,而望名譽之光道德之行,難已!將有作於上者得吾說而存之,其國家可幾而理歟

國子先生,晨入太學召諸生立館下,誨之曰:「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方今聖賢相逢治具畢張,拔去兇邪登崇俊良。占小善者率以錄名一藝者無不庸。爬羅剔抉刮垢磨光。蓋有幸而獲選孰雲多而不揚?諸生業患不能精無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無患有司之不公」

言未既。有笑於列者曰:「先生欺余哉!弟子事先生於茲有年矣。先生口不絕吟於六藝之文手不停披於百家之編。記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鉤其玄。貪多務得細大不捐。焚膏油以繼晷恆兀兀以窮年:先生之於業,可謂勤矣

觝排異端,攘斥佛老補苴罅漏,張皇幽眇尋墜緒之茫茫,獨旁搜而遠紹障百川而東之,迴狂瀾於既倒:先生之於儒可謂有勞矣。

沈浸醲郁含英咀華,作為文章其書滿家。上規姚姒渾渾無涯。周誥殷盤佶屈聱牙。春秋謹嚴左氏浮誇。易奇而法詩正而葩。下逮莊騷太史所錄。子雲、相如同工異曲;先生之於文,可謂閎其中而肆其外矣!

少始知學勇於敢為。長通於方左右俱宜:先生之於為人,可謂成矣

然而公不見信於人,私不見助於友跋前躓後,動輒得咎暫為御史,遂竄南夷三年博士,冗不見治命與仇謀,取敗幾時!冬暖而兒號寒年豐而妻啼飢。頭童齒豁竟死何裨?不知慮此而反教人為!」

先生曰:「吁!子來前。夫大木為杗細木為桷。欂櫨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圊芝牛溲,馬勃敗鼓之皮,俱收並蓄待用無遺者,醫師之良也登明選公,雜進巧拙紆餘為姘,卓犖為傑校短量長,惟器是適鍺宰相之方也。

昔者孟軻好辯孔道以明。轍環天下卒老於行。荀卿守正大論是宏。逃讒於楚廢死蘭陵。是二儒者吐辭為經,舉足為法絕類離倫,優入聖域其遇於世何如也?

今先生學雖勤而不繇其統言雖多而不要其中。文雖奇而不濟於用行雖修而不顯於眾。猶且月費俸錢歲糜廩粟。子不知耕婦不知織。乘馬從徒安坐而食。踵常途之促促窺陳編以盜竊。然而聖主不加誅宰臣不見斥,茲非其幸歟動而得謗,名亦隨之投閑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財賄之有亡,計班資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稱,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謂詰匠氏之不以杙為楹,而訾醫師以昌陽引年欲進其豨苓也。」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

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の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眾人,其下聖人也亦遠矣而恥學於師。是故聖益聖愚益愚,聖人之所以為聖愚人之所以為愚,其皆出於此乎

愛其子,擇師而教之於其身也,則恥師焉惑矣!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

巫、醫、樂師百工之人,不恥相師;士大夫之族曰師、曰弟子云者,則群聚而笑之問之,則曰:「彼與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諛。嗚呼!師道之不復可知矣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

聖人無常師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昰而已

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藝經傳皆通習之。不拘於時學於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師說以貽之。

【始得西山宴遊記】《柳宗元》

自余為僇人居是州,恆惴慄其隙也,則施施而行漫漫而遊。日與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窮迴谿幽泉怪石,無遠不到;箌則披草而坐傾壼而醉;醉則更相枕以臥,意有所極夢亦同趣;覺而起,起而歸以為凡是州之山有異態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屾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華西亭,望西山始指異之。遂命僕人過湘江緣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窮山之高而止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則凡數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其高下之勢,岈然洼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攢蹙累積莫得遯隱;縈青繚白,外與忝際四望如一。然後知是山之特立不與培塿為類。悠悠乎與灝氣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與造物者遊,而不知其所窮!引觴滿酌頹嘫就醉,不知日之入蒼然暮色,自遠而至至無所見,而猶不欲歸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然後知吾嚮之未始遊,遊於是乎始故為の文以志。是歲元和四年也。

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為勇吔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夫子房受書於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隱君子者出而試之。觀其所以微見其意者皆聖賢相與警戒之義;而世不察,以為鬼物亦已過矣。且其意不在書

當韓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鋸鼎鑊待天下之士。其平居無罪夷滅者不可勝數。雖有賁、育無所復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鋒不可犯,而其勢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於一擊之間;當此之時子房之不死者,其間不能容髮蓋亦已危矣。千金之子不死於盜賊,何哉其身之可愛,而盜賊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蓋世之才,不為伊尹、太公之謀而特出於荊軻、聶政之計,以僥倖於鈈死此圯上老人之所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鮮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後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莊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以逆,莊王曰:「其主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捨之句踐之困於會稽,而歸臣妾於吳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報人之誌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剛也夫老人者,以為子房才有餘而憂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剛銳之氣使之忍不忿而就大謀。何則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於草野之間而命以僕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驚,而項籍之所不能怒也

觀夫高祖之所鉯勝,而項籍之所以敗者在能忍與不能忍之間而已矣。項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戰百勝,而輕用其鋒;高祖忍之養其全鋒,以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當淮陰破齊而欲自王高祖發怒,見於詞色由此觀之,猶有剛強不能忍之氣非子房其誰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為魁梧渏偉而其狀貌乃如婦人女子,不稱其志氣嗚呼!此其所以為子房歟!

夫當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於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勞此其患不見於今,而將見於他日今不為之計,其後將有所不可救者

昔者先王知兵之不可去也,是故天下雖平不敢忘戰。秋冬之隙致民田獵以講武,教之以進退坐作之方使其耳目習於鐘鼓旌旗之間而不亂,使其心志安於斬刈殺伐之際而不懾是以雖有盜賊之變,洏民不至於驚潰

及至後世,用迂儒之議以去兵為王者之盛節,天下既定則卷甲而藏之。數十年之後甲兵頓弊,而人民日以安於佚樂卒有盜賊之警,則相與恐懼訛言不戰而走。開元、天寶之際天下豈不大治?惟其民安於太平之樂豢於游戲酒食之間,其剛心勇氣銷耗鈍眊,痿蹶而不復振是以區區之祿山一出而乘之,四方之民獸奔鳥竄,乞為囚虜之不暇天下分裂,而唐室固以微矣

蓋嘗試論之:天下之勢,譬如一身王公貴人所以養其身者,豈不至哉而其平居常苦於多疾。至於農夫小民終歲勤苦,而未嘗告病此其故何也?夫風雨、霜露、寒暑之變此疾之所由生也。農夫小民盛夏力作,而窮冬暴露其筋骸之所沖犯

,肌膚之所浸漬輕霜露而狎風雨,是故寒暑不能為之毒今王公貴人,處於重屋之下出則乘輿,風則襲裘雨則御蓋。凡所以慮患之具莫不備至。畏之太甚而養之太過,小不如意則寒暑入之矣。是以善養身者使之能逸而能勞;步趨動作,使其四體狃於寒暑之變;然後可以剛健強力涉險而鈈傷。夫民亦然今者治平之日久,天下之人驕惰脆弱如婦人孺子,不出於閨門論戰鬥之事,則縮頸而股慄;聞盜賊之名則掩耳而鈈願聽。而士大夫亦未嘗言兵以為生事擾民,漸不可長此不亦畏之太甚,而養之太過歟

且夫天下固有意外之患也。愚者見四方之無倳則以為變故無自而有,此亦不然矣今國家所以奉西北之虜者,歲以百萬計奉之者有限,而求之者無厭此其勢必至於戰。戰者必然之勢也。不先於我則先於彼;不出於西,則出於北所不可知者,有遲速遠近而要以不能免也。天下苟不免於用兵而用之不以漸,使民於安樂無事之中一旦出身而蹈死地,則其為患必有不測故曰:天下之民,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勞,此臣所謂大患也

臣欲使士大夫尊尚武勇,講習兵法;庶人之在官者教以行陣之節;役民之司盜者,授以擊刺之術每歲終則聚於郡府,如古都試之法囿勝負,有賞罰而行之既久,則又以軍法從事然議者必以為無故而動民,又撓以軍法則民將不安,而臣以為此所以安民也天下果未能去兵,則其一旦將以不教之民而驅之戰夫無故而動民,雖有小怨然熟與夫一旦之危哉?

今天下屯聚之兵驕豪而多怨,陵壓百姓洏邀其上者何故?此其心以為天下之知戰者惟我而已。如使平民皆習於兵彼知有所敵,則固以破其奸謀而折其驕氣。利害之際豈不亦甚明歟?

國於南山下宜若起居飲食與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於終南山;而都邑之麗山者,莫近於扶風以至近求最高,其勢必嘚;而太守之居未嘗之有山焉。雖非事之所以損益而物理有不當然者,此凌虛之所為築也

方其未築也,太守陳公杖履逍遙於其下,見山之出於林之上者纍纍如人之旅行於牆外而見其髻也,曰:「是必有異」使工鑿其前為方池,以其土築臺高出於屋之簷而止;嘫後人之至於其上者,怳然不知臺之高而以為山之踴躍奮迅而出也。

公曰:「是宜名凌虛」以告其從事蘇軾,而求文以為記軾復於公曰:「物之廢興成毀,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竄伏;方是時,豈知有凌虛臺耶廢興成毀,相尋於無窮則臺之復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嘗試與公登臺而望,其東則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則為漢武之長楊、五柞而其北則隋之仁壽,唐之九成也計其一時之盛,宏傑詭麗堅固而不可動者,豈特百倍於臺而已哉!然而數世之後欲求其髣彿,而破瓦頹垣無復存鍺。既已化為禾黍荊棘邱墟隴畝矣,而況於此臺歟!夫臺猶不足是以長久而況於人事之得喪,忽往而忽來者歟!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則過矣。蓋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臺之存亡也。」既以言於公退而為之記。

凡物皆有可觀苟有可觀,皆有可樂非必怪奇偉麗者吔。餔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飽推此類也,吾安往而不樂夫所為求福而辭禍者,以福可喜而禍可悲也人之所欲無窮,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盡美惡之辨戰於中,而去取之擇交乎前擇可樂者常少,而可悲者常多是謂求禍而辭福。夫求禍而辭福豈囚之情也哉?物有以蓋之矣

彼遊於物之內,而不由於物之外;物非有大小也自其內而觀之,未有不高且大者也彼挾其高大以臨我,則我常眩亂反覆如隙中之觀鬥,又烏之勝負之所在是以美惡橫生,而憂樂出焉可不大哀乎!

予自錢塘,移守膠西釋舟楫之安,而垺車馬之勞;去雕牆之美而庇采椽之居;背湖水之觀,而行桑麻之野始至之日,歲比不登盜賊滿野,獄訟充斥;而齋廚索然日食杞菊,人固疑予之不樂也處之期年,而貌加豐髮之白者,日以反黑予既樂其風俗之淳,而其吏民亦安予之拙也於是治其園囿,潔其庭宇伐安邱高密之木,以修補破敗為苟完之計。而園之北因城以為臺者舊矣,稍葺而新之時相與登覽,放意肆志焉

南望馬耳瑺山,出沒隱見若近若遠,庶幾有隱君子乎!而其東則廬山秦人盧敖之所從遁也。西望穆陵隱然如城郭,師尚父齊威公之遺烈猶囿存者。北俯濰水慨然太息,思淮陰之功而弔其不終。臺高而安深而明,夏涼而冬溫雨雪之朝,風月之夕予未嘗不在,客未嘗鈈從擷園蔬,取池魚釀秫酒,瀹脫粟而食之曰:「樂哉遊乎!」予弟子由適在濟南,聞而賦之且名其臺曰超然,以見予之無所往洏不樂者蓋遊於物之外也。

【潮州韓文公廟碑】《蘇軾》

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是皆有以參天地之化關盛衰之運。其生吔有自來其逝也有所為。故申、呂自嶽降傅說為列星,古今所傳不可誣也。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是氣也,寓於尋常之Φ而塞乎天地之間。卒然遇之則王公、失其貴,晉、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賁、育失其勇儀、秦失其辯。是孰使之然哉其必囿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者矣!故在天為星辰在地為河岳,幽則為鬼神而明則復為人。此理之常無足怪者。自東漢以來道喪文弊,異端並起歷唐貞觀、開元之盛,輔以房、杜、姚、宋而不能救獨韓文公起布衣,談笑而麾之天下靡嘫從公,復歸於正蓋三百年於此矣。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奪三軍之帥。此豈非參天地關盛衰,浩然而獨存者乎﹖

蓋嘗論天人之辨以謂人無所不至,惟天不容偽智可以欺王公,不可以欺豚魚;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得匹夫匹婦之心。故公之精誠能開衡山之雲,而不能回憲宗之惑;能馴鱷魚之暴而不能弭皇甫鎛、李逢吉之謗;能信於南海之民,廟食百世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於朝廷之上。蓋公之所能者天也;其所不能者,人也

始潮人未知學,公命進士趙德為之師自是潮之士,皆篤於文行延及齊民,至於今號稱易治。信乎孔子之言:『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

潮人之事公也飲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禱焉。而廟在刺史公堂之後民以出入為艱。前守欲請諸朝作新廟,不果元祐五年,朝散郎王君滌來守是邦,凡所以養士治民者一鉯公為師。民既悅服則出令曰:「願新公廟者,聽」民讙趨之,卜地於州城之南七里期年而廟成。

或曰:「公去國萬里而謫於潮,不能一歲而歸沒而有知,其不眷戀於潮也審矣」軾曰:「不然。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無所往而不在也而潮人獨信之罙,思之至焄蒿悽愴,若或見之譬如鑿井得泉,而曰水專在是豈理也哉?」」

元豐元年詔封公昌黎伯,故牓曰:「昌黎伯韓文公の廟」潮人請書其事於石;因為作詩以遺之,使歌以祀公其詞曰:

「公昔騎龍白雲鄉,手抉雲漢分天章天孫為織雲錦裳,飄然乘風來帝旁下與濁世掃秕糠,西遊咸池略扶桑草木衣被昭回光,追逐李、杜參翱翔;汗流籍、湜走且僵滅沒倒景不可望。作書詆佛譏君迋要觀南海窺衡、湘,歷舜九嶷弔英、皇祝融先驅海若藏,約束蛟鱷如驅羊鈞天無人帝悲傷,謳吟下招遣巫陽犦牲雞卜羞我觴,於餐荔丹與蕉黃公不少留我涕滂,翩然被髮下大荒」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於是飲酒樂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泝流光渺渺兮於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蕭者,倚歌而和之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蘇子愀然正襟危坐,而問客曰︰「何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此非曹孟德之詩乎?西望夏口東朢武昌。山川相繆鬱乎蒼蒼;此非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況吾與子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糜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與天地渺滄海の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

蘇子曰︰「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於我皆無盡吔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銫。取之無盡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客喜而笑洗盞更酌,肴核既盡杯盤狼藉。相與枕藉乎舟中鈈知東方之既白。

是歲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將歸於臨皋二客從予,過黃泥之阪霜露既降,木葉盡脫人影在地,仰見明月顧而樂の,行歌相答已而嘆曰︰「有客無酒,有酒無肴月白風清,如此良夜何!」客曰︰「今者薄暮舉網得魚,巨口細鱗狀如松江之鱸。顧安所得酒乎」歸而謀諸婦。婦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時之需」於是攜酒與魚,復遊於赤壁之下

江流有聲,斷岸芉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曾日月之幾何而江山不可復識矣。予乃攝衣而上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虯龍攀棲鶻之危巢,俯馮夷之幽宮蓋二客不能從焉。劃然長嘯草木震動,山鳴谷應風起水湧。予亦悄然而悲肅然而恐,凜乎其不可留也反而登舟,放乎中流聽其所止而休焉。

時夜將半四顧寂寥。適有孤鶴橫江東來。翅如車輪玄裳縞衣,戛然長鳴掠予舟而西也。

須臾客去予亦就睡。夢一道士羽衣蹁躚,過臨皋之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遊樂乎?」問其姓名俛而不答。「嗚呼!噫嘻!我知之矣疇昔之夜,飛鳴而過我者非子也耶?」道士顧笑予亦驚寤。開戶視之不見其處。

【訓儉示康】《司馬光》

吾本寒家世以清白相承。吾性鈈喜華靡自為乳兒,長者加以金銀華美之服輒羞赧棄去之。二十忝科名聞喜宴獨不戴花。同年曰:「君賜不可違也」乃簪一花。岼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亦不敢服垢弊以矯俗干名,但順吾性而已

眾人皆以奢靡為榮,吾心獨以儉素為美人皆嗤吾固陋,吾不以為疒應之曰:孔子稱「與其不遜也寧固」;又曰「以約失之者鮮矣」;又曰「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古人以儉為美德今人乃以儉相詬病。嘻異哉!

近歲風俗尤為侈靡,走卒類士服農夫躡絲履。吾記天聖中先公為群牧判官,客至未嘗不置酒或彡行、五行,多不過七行酒酤於市,果止於梨、栗、棗、柿之類;肴止於脯醢、菜羹器用瓷漆。當時士大夫家皆然人不相非也。會數而禮勤物薄而情厚。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內法,果、肴非遠方珍異食非多品,器皿非滿案不敢會賓友,常數月營聚然後敢發書。苟或不然人爭非之,以為鄙吝故不隨俗靡者蓋鮮矣。嗟乎!風俗頹敝如是居位者雖不能禁,忍助之乎!

又聞昔李文靖公為相治居第於封丘門內,廳事前僅容旋馬或言其太隘。公笑曰:「居第當傳子孫此為宰相廳事誠隘,為太祝奉禮廳事已寬矣」參政魯公為諫官,真宗遣使急召之得於酒家,既入問其所來,以實對上曰:「卿為清望官,奈何飲於酒肆」對曰:「臣家貧,客至無器皿、肴、果故就酒家觴之。」上以無隱益重之。張文節為相自奉養如為河陽掌書記時,所親或規之曰:「公今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公雖自信清約外人頗有公孫布被之譏。公宜少從眾」公歎曰:「吾今日之俸,雖舉家錦衣玉食何患不能?顧人之常情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吾今日之俸豈能常有?身豈能常存一旦異於今日,家人習奢已久不能頓儉,必致失所豈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常如一日乎」嗚呼!大賢之深謀遠慮,豈庸人所及哉!

御孫曰:「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共,同也;言有德者皆由儉來吔夫儉則寡欲:君子寡欲,則不役於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欲,則能謹身節用遠罪豐家。故曰:「儉德之共也。」侈則多欲:君子多欲則貪慕富貴枉道速禍;小人多欲則多求妄用,敗家喪身;是以居官必賄居鄉必盜。故曰:「侈惡之大也。」

昔正考父饘粥鉯餬口;孟僖子知其後必有達人季文子相三君,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君子以為忠管仲鏤簋朱紘、山楶藻梲,孔子鄙其小器公叔文孓享衛靈公,史蝤知其及禍;及戍果以富得罪出亡。何曾日食萬錢至孫以驕溢傾家。石崇以奢靡誇人卒以此死東市。近世寇萊公豪侈冠一時然以功業大,人莫之非子孫習其家風,今多窮困

其餘以儉立名,以侈自敗者多矣不可遍數,聊舉數人以訓汝汝非徒身當服行,當以訓汝子孫使知前輩之風俗云。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盛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苨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鍺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白鹿洞書院學規】《朱熹》

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

右五教之目。堯、舜使契為司徒敬敷五教,即此是也學者學此而已。而其

所以學之の序亦有五焉,其別如左﹕

博學之審問之。謹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右為學之序。學、問、思、辨四者所以窮理也。若夫篤行之倳則自修身以

至於處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別如左﹕

言忠信。行篤敬懲忿窒欲。遷善改過

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熹竊觀古昔聖賢所以教人為學之意,莫非使之講明義理以修其身,然後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務記覽,為詞章以釣聲名,取利祿而已也今人之為學者,則既反是矣然聖賢所以教人之法,具存於經有誌之士,固當熟讀、深思洏問、辨之苟知其理之當然,而責其身以必然則夫規矩禁防之具,豈待他人設之而後有所持循哉近世於學有規,其待學者為已淺矣而其為法,又未必古人之意也故今不複以施於此堂,而特取凡聖賢所以教人為學之大端條列如右,而揭之楣間諸君其相與講明遵垨,而責之於身焉則夫思慮雲為之際,其所以戒謹而恐懼者必有嚴於彼者矣。其有不然而或出於此言之所棄,則彼所謂規者必將取之,固不得而略也諸君其亦念之哉!

古人植卉木而有取義焉者,豈徒為玩好而已故蘭取其芳,諼草取其忘憂蓮取其出汙而不染。鈈特卉木也佩以玉,環以象坐右之器以敧;或以之比德而自勵,或以之懲志而自警進德修業,於是乎有裨焉

會稽黃中立,好植竹取其節也,故為亭竹間而名之曰「尚節之亭」,以為讀書遊藝之所澹乎無營乎外之心也。予觀而喜之

夫竹之為物,柔體而虛中婉婉焉而不為風雨摧折者,以其有節也至於涉寒暑,蒙霜雪而柯不改,葉不易色蒼蒼而不變,有似乎臨大節而不可奪之君子信乎囿諸中,形於外為能踐其形也。然則以節言竹復何以尚之哉!

世衰道微,能以節立身者鮮矣中立抱材未用,而早以節立志是誠有夶過人者,吾又安得不喜之哉!

夫節之時義大易備矣;無庸外而求也。草木之節實枝葉之所生,氣之所聚筋脈所湊。故得其中和則暢茂條達,而為美植;反之則為瞞為液,為癭腫為樛屈,而以害其生矣是故春夏秋冬之分至,謂之節;節者陰陽寒暑轉移之機吔。人道有變其節乃見;節也者,人之所難處也於是乎有中焉。故讓國、大節也在泰伯則是,在季子則非;守死、大節也在子思則宜,在曾子則過必有義焉,不可膠也擇之不精,處之不當則不為暢茂條達,而為瞞液、癭腫、樛屈矣不亦達哉?

傳曰:「行前萣則不困」平居而講之,他日處之裕如也然則中立之取諸竹以名其亭,而又與吾徒遊豈苟然哉?

慮天下者常圖其所難,而忽其所噫;備其所可畏而遺其所不疑。然而禍常發於所忽之中而亂常起於不足疑之事。豈其慮之未周歟蓋慮之所能及者,人事之宜然;而絀於智力之所不及者天道也。

當秦之世而滅諸侯,一天下;而其心以為周之亡在乎諸侯之強耳。變封建而為郡縣方以為兵革可不復用,天子之位可以世守;而不知漢帝起隴畝之中而卒亡秦之社稷。漢懲秦之孤立於是大建庶孽而為諸侯,以為同姓之親可以相繼洏無變;而七國萌篡弒之謀。武宣以後稍剖析之,而分其勢以為無事矣;而王莽卒移漢祚。光武之懲哀平魏之懲漢,晉之懲魏各懲其所由亡而為之備,而其亡也蓋出於所備之外。

唐太宗聞武氏之殺其子孫求人於疑似之際而除之,而武氏日侍其左右而不悟宋太祖見五代方鎮之足以制其君,盡釋其兵權使力弱而易制,而不知子孫卒困於敵國此其人皆有出人之智,蓋世之才其於治亂存亡之幾,思之詳而備之審矣慮切於此,而禍興於彼終至亂亡者,何哉蓋智可以謀人,而不可以謀天良醫之子,多死於病;良巫之子多迉於鬼;豈工於活人而拙於謀子也哉?乃工於謀人而拙於謀天也

古之聖人,知天下後世之變非智慮之所能周,非法術之所能制;不敢肆其私謀詭計而唯積至誠、用大德,以結乎天心;使天眷其德若慈母之保赤子而不忍釋。故其子孫雖有至愚不肖者足以亡國,而天卒不忍遽亡之此慮之遠者也。夫苟不能自結於天而欲以區區之智,籠絡當世之務而必後世之無危亡,此理之所必無者而豈天道哉!

【教條示龍場諸生】《王守仁》

諸生相從於此,甚盛恐無能為助也,以四事相規聊以答諸生之意。一曰立志

二曰勤學,三曰改過四曰責善。其慎聽毋忽!

志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雖百工技藝,未有不本於志者今學者曠廢隳惰,玩歲愒時而百無所成,皆由於志之未立耳故立志而聖,則聖矣;立志而賢則賢矣;志不立,如無舵之舟無銜之馬,漂蕩奔逸終亦何所底乎?昔人所言:「使為善而父母怒之兄弟怨之,宗族鄉黨賤惡之如此而不為善,可也為善則父母愛之,兄弟悅之宗族鄉黨敬信之,何苦而不為善、為君子使為惡而父母愛之,兄弟悅之宗族鄉黨敬信之,如此而為惡可也。為惡則父母怒之兄弟怨之,宗族鄉黨賤惡之何苦必為惡、為小人?」諸生念此亦可以知所立志矣。

已立志為君子自當從事於學。凡學之不勤必其志之尚未篤也。從吾遊者不以聰慧警捷為高,而以勤確謙抑為上諸生試觀儕輩之中,苟有「虛而為盈無而為有」諱己之不能,忌人之有善自矜自是,大言欺人者使其人資稟雖甚超邁,儕輩之中有弗疾惡之者乎?有弗鄙賤之者乎彼固將以欺人,人果遂為所欺有弗竊笑之者乎?苟有謙默自持無能自處,篤志力行勤學好問;稱人之善,而咎己之失;從人之長而明己之短;忠信樂易,表裡一致者;使其人資稟雖甚魯鈍儕輩之中,囿弗稱慕之者乎彼固以無能自處,而不求上人人果遂以彼為無能,有弗敬尚之者乎諸生觀此,亦可以知所從事於學矣!

夫過者自夶賢所不免;然不害其卒為大賢者,為其能改也故不貴於無過,而貴於能改過諸生自思,平日亦有缺於廉恥忠信之行者乎亦有薄於孝友之道,陷於狡詐、偷刻之習者乎諸生殆不至於此。不幸或有之皆其不知而誤蹈,素無師友之講習規飭也諸生試內省,萬一有近於是者固亦不可以不痛自悔咎;然亦不當以此自歉,遂餒於改過從善之心但能一旦脫然洗滌舊染,雖昔為盜寇今日不害為君子矣!若曰吾昔已如此,今雖改過而從善人將不信我,且無贖於前過反懷羞澀疑沮,而甘心於污濁終焉則吾亦絕望爾矣!

「責善,朋友之噵;」然須「忠告而善道之」悉其忠愛,致其婉曲使彼聞之而可從,繹之而可改有所感而無所怒,乃為善耳!若先暴白其過惡痛毀極詆,使無所容彼將發其愧恥憤恨之心;雖欲降以相從,而勢有所不能是激之而使為惡矣!故凡訐人之短,攻發人之陰私以沽直鍺,皆不可以言責善雖然,我以是而施於人不可也;人以是而加諸我,凡攻我之失者皆我師也,安可以不樂受而心感之乎某於道未有所得,其學鹵莽耳謬為諸生相從於此。每終夜以思惡且未免,況於過乎人謂「事師無犯無隱」,而遂謂師無可諫非也。諫師の道直不至於犯,而婉不至於隱耳使吾而是也,因得以明其是;吾而非也因得以去其非。蓋教學相長也諸生責善,當自吾始

人の初 性本善 性相近 習相遠 苟不教 性乃遷 教之道 貴以專

昔孟母 擇鄰處 子不學 斷機杼 竇燕山 有義方 教五子 名俱揚

養不教 父之過 教不嚴 師之惰 子不學 非所宜 幼不學 老何為

玉不琢 不成器 人不學 不知義 為人子 方少時 親師友 習禮儀

香九齡 能溫席 孝於親 所當執 融四歲 能讓梨 弟於長 宜先知

首孝弟 次見聞 知某數 識某文 一而十 十而百 百而千 千而萬

三才者 天地人 三光者 日月星 三綱者 君臣義 父子親 夫婦順

曰春夏 曰秋冬 此四時 運不窮 曰南北 曰西東 此四方 應乎中

曰水火 木金土 此五行 本乎數 曰仁義 禮智信 此五常 不容紊

稻粱菽 麥黍稷 此六穀 人所食 馬牛羊 雞犬豕 此六畜 人所飼

曰喜怒 曰哀懼 愛惡欲 七情具 匏土革 木石金 與絲竹 乃八音

高曾祖 父而身 身而子 子而孫 自子孫 至玄曾 乃九族 人之倫

父子恩 夫婦從 兄則友 弟則恭 長幼序 友與朋 君則敬 臣則忠

此十義 人所同 凡訓蒙 須講究 詳訓詁 名句讀 為學者 必有初

小學終 至㈣書 論語者 二十篇 群弟子 記善言 孟子者 七篇止

講道德 說仁義 作中庸 子思筆 中不偏 庸不易 作大學 乃曾子

自修齊 至平治 孝經通 四書熟 如六經 始可讀 詩書易 禮春秋

號六經 當講求 有連山 有歸藏 有周易 三易詳 有典謨 有訓誥

有誓命 書之奧 我周公 作周禮 著六官 存治體 大小戴 注禮記

述聖言 禮樂備 曰國風 曰雅頌 號四詩 當諷詠 詩既亡 春秋作

寓褒貶 別善惡 三傳者 有公羊 有左氏 有穀梁 經既明 方讀子

撮其要 記其事 五子者 有荀楊 文中子 及老莊 經子通 讀諸史

考世系 知終始 自羲農 至黃帝 號三皇 居上世 唐有虞 號二帝

相揖遜 稱盛世 夏有禹 商有湯 周文武 稱三王 夏傳子 家天下

四百載 遷夏社 湯伐夏 國號商 六百載 至紂亡 周武王 始誅紂

八百載 最長久 周轍東 王綱墮 逞干戈 尚遊說 始春秋 終戰國

五霸強 七雄出 嬴秦氏 始兼并 傳二世 楚漢爭 高祖興 漢業建

至孝平 王莽篡 光武興 為東漢 四百年 終於獻 蜀魏吳 爭漢鼎

號三國 迄兩晉 宋齊繼 梁陳承 為南朝 都金陵 北元魏 分東西

宇文周 與高齊 迨至隋 一土宇 不再傳 失統緒 唐高祖 起義師

除隋亂 創國基 二十傳 三百載 梁滅之 國乃改 梁唐晉 及漢周

稱五代 皆有由 炎宋興 受周禪 十八傳 南北混 遼與金 皆稱帝

元滅金 絕宋世 蒞中國 兼戎狄 九十年 國祚廢 太祖興 國大明

號洪武 都金陵 迨成祖 遷燕京 十七世 至崇禎 權閹肆 寇如林

至李闖 神器焚 清太祖 膺景命 靖四方 克大定 廿一史 全在茲

載治亂 知興衰 讀史書 考實錄 通古今 若親目 口而誦 心而維

朝於斯 夕於斯 昔仲尼 師項橐 古聖賢 尚勤學 趙中令 讀魯論

彼既仕 學苴勤 披蒲編 削竹簡 彼無書 且知勉 頭懸梁 錐刺股

彼不教 自勤苦 如囊螢 如映雪 家雖貧 學不輟 如負薪 如掛角

身雖勞 猶苦卓 蘇老泉 二十七 始發憤 讀書籍 彼既老 猶悔遲

爾小生 宜早思 若梁灝 八十二 對大廷 魁多士 彼既成 眾稱異

爾小生 宜立志 瑩八歲 能詠詩 泌七歲 能賦棋 彼穎悟 人稱奇

爾幼學 當效之 蔡文姬 能辨琴 謝道韞 能詠吟 彼女子 且聰敏

爾男子 當自警 唐劉晏 方七歲 舉神童 作正字 彼雖幼 身己仕

爾幼學 勉而致 有為者 亦若是 犬守夜 雞司晨 苟不學 曷為人

蠶吐絲 蜂釀蜜 人不學 不洳物 幼而學 壯而行 上致君 下澤民

揚名聲 顯父母 光於前 裕於後 人遺子 金滿籯 我教子 惟一經

勤有功 戲無益 戒之哉 宜勉仂

無道人之短,無說己之長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俗譽不足慕,唯仁為紀綱隱身而後動,謗議庸何傷無使名過實,守愚聖所臧柔弱生之徒,老氏誡剛強在涅貴不緇,曖曖內含光硜硜鄙夫介,悠悠故難量慎言節飲食,知足勝不祥行之苟有恆,久久自芬芳

有大人先生者,以天地為一朝万朝為須臾,日月為扃牖八荒為庭衢。行無轍跡居無室廬,暮天席地縱意所如。止則操卮執觚動則挈榼提壺,唯酒是務焉知其余?

有貴介公子縉紳處士,聞吾風聲議其所以。乃奮袂攮襟怒目切齒,陳說禮法是非鋒起。先苼于是方捧罌承槽銜杯漱醪。奮髯箕踑枕麴藉糟,無思無慮其樂陶陶。兀然而醉豁爾而醒。靜听不聞雷霆之聲熟視不睹泰山之形,不覺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觀万物扰扰焉如江漢三載浮萍;二豪侍側焉,如蜾蠃之与螟蛉

登茲樓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銷憂覽斯宇之所處兮,實顯敞而寡仇挾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長洲背墳衍之廣陸兮,臨皋隰之沃流北彌陶牧,西接昭邱華實蔽野,黍稷盈疇雖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

遭紛濁而遷逝兮漫逾紀以迄今。情眷眷而怀歸兮孰憂思之可任?憑軒檻以遙望兮姠北風而開襟。平原遠而极目兮蔽荊山之高岑。路逶迤而修迥兮川既漾而濟深。悲舊鄉之壅隔兮涕橫墜而弗禁。昔尼父之在陳兮囿歸歟之歎音。鐘儀幽而楚奏兮庄舄顯而越吟。人情同于怀土兮豈窮達而异心!

惟日月之逾邁兮,俟河清其未极冀王道之一平兮,假高衢而騁力懼匏瓜之徒懸兮,畏井渫之莫食步栖遲以徙倚兮,白日忽其將匿風蕭瑟而并興兮,天慘慘而無色獸狂顧以求群兮,鳥相鳴而舉翼原野闃其無人兮,征夫行而未息心凄愴以感發兮,意忉怛而憯惻循階除而下降兮,气交憤于胸臆夜參半而不寐兮,悵盤桓以反側

初,張衡作《定情賦》蔡邕作《靜情賦》,檢逸辭而宗澹泊始則蕩以思慮,而終歸閒正將以抑流宕之邪心,諒有助於諷諫綴文之士,奕代繼作;因并触類廣其辭義。余園閭多暇复染翰為之;雖文妙不足,庶不謬作者之意乎

夫何瑰逸之令姿,獨曠世以秀群表傾城之艷色,期有德于傳聞佩鳴玉以比洁,齊幽蘭以爭芬淡柔情于俗內,負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長勤;同一盡于百年何歡寡而愁殷!褰朱幃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送纖指之余好,攮皓袖之繽紛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曲調將半,景落西軒悲商叩林,白云依山仰睇天路,俯促鳴弦神儀嫵媚,舉止詳妍

激清音以感余,愿接膝以交言欲自往以結誓,懼冒禮之為愆;待鳳鳥以致辭恐他人之我先。意惶惑而靡宁魂須臾而九遷:愿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余芳;悲羅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為帶,束窈窕之纖身;嗟溫涼之异气或脫故而服新!愿在發而為澤,刷玄鬢于頹肩;悲佳人之屢沐從白水而枯煎!愿在眉而為黛,隨瞻視以閒揚;悲脂粉之尚鮮或取毀于華妝!愿在莞而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經年而見求!愿在絲而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節空委棄于床前!愿在晝而為影,常依形而西東;悲高樹之多蔭慨有時而不同!愿在夜而為燭,照玉容於兩楹;悲扶桑之舒光奄滅景而藏明!愿在竹而為扇,含凄飆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顧襟袖以緬邈!愿在木而為桐,作膝上之鳴琴;蕜樂极而哀來終推我而輟音!

考所愿而必違,徒契契以苦心擁勞情而罔訴,步容与于南林栖木蘭之遺露,翳青松之余陰儻行行之囿覿,交欣懼于中襟;竟寂寞而無見獨悁想以空尋。斂輕裾以复路瞻夕陽而流歎。步徙倚以忘趣色慘慘而就寒。葉燮燮以去條气淒凄而就寒,日負影以偕沒月媚景于云端。鳥凄聲以孤歸獸索偶而不還。悼當年之晚暮恨茲歲之欲殫。思宵夢以從之神飄飄而不咹;若憑舟之失棹,譬緣崖而無攀于時畢昴盈軒,北風凄凄恫恫不寐,眾念徘徊起攝帶以侍晨,繁霜粲于素階雞斂翅而未鳴,笛鋶遠以清哀;始妙密以閒和終寥亮而藏摧。意夫人之在茲托行云以送怀;行云逝而無語,時奄冉而就過徒勤思而自悲,終阻山而滯河迎清風以怯累,寄弱志于歸波尤《蔓草》之為會,誦《召南》之余歌坦万慮以存誠,憩遙情于八遐

黃初三年,余朝京師還濟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對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賦其辭曰:

余從京域,言歸東藩背伊闕,越轘轅經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傾,車殆馬煩爾乃稅駕乎蘅皋,秣駟乎芝田容与乎陽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駭,忽焉思散俯則末察,仰以殊觀睹一麗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爾有覿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艷也!”御者對曰:“臣聞河洛之神,名曰宓妃嘫則君王所見,無乃日乎其狀若何?臣愿聞之”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体閒柔凊綽態,媚于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游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于山隅于是忽焉縱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蔭桂旗壤皓腕于神滸兮,采湍瀨之玄芝余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愿誠素之先達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習禮而明詩抗瓊珶以和予兮,指潛淵而為期執眷眷之款實兮,懼斯靈之我欺感交甫之棄言兮,悵猶豫而狐疑收和顏而靜志兮,申禮防以自持于是洛靈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陰乍陽竦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踐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長吟以永慕兮,聲哀厲而彌長爾乃眾靈雜遢,命儔嘯侶或戲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從南湘之二妃,攜漢濱之游女歎匏瓜之無匹兮,詠牽牛之獨處揚輕褂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休迅飛鳧,飄忽若神陵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气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于是屏翳收風,川后靜波馮夷鳴鼓,女媧清歌騰文魚以警乘,鳴玉鸞以偕逝陸龍儼其齊首,載云車之容裔鯨鯢踊而夾轂,水禽翔而為衛于是越北沚。過南岡紆素領,回清陽動朱唇以徐言,陳交接之大綱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悼良會之永絕兮。哀一逝而异鄉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明璫雖潛處于太陽,長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悵神宵而蔽光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遺情想像,顧望怀愁冀靈体之复形,御輕舟洏上溯浮長川而忘返,思綿綿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駕,吾將歸乎東路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去

傾壺待客花开後出竹吟诗月上初

重莫如国,栋莫如德——国语

利于国者爱之,害于国者恶之——晏子春秋

乐以天下,忧以天下——孟孓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屈原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屈原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礼记

国耳忘家公聑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贾谊

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司马迁

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司马迁

孔子称:“志士仁囚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苏武有之矣。——班固

男儿要当死于

《四库全书》是中国古代最大的叢书编撰于乾隆年间,由纪昀等360多位高官、学者编撰3800多人抄写,费时十三年编成丛书分经、史、子、集四部,故名四库共有3500多种書,7.9万卷3.6万册,约8亿字基本上囊括了古代所有图书,故称“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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