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的明丽中还有一种冷仿佛昰很懂事,很世故——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比自己年轻时要成熟呢明慧向小南打听着她大学生活的轶事,尽量地想向她靠近可是很难。谈话老是断断续续隔着代沟,中年人总显得有些点头哈腰殷勤犯贱——青春无价,怎能不自卑呢
明慧有些感慨,她拿起矿泉水喝嘚当口儿小南已经站起来,“婶婶我们先溜达一圈去。”
明慧坐在热烘烘的花坛石头沿儿上一直挂着的开朗和蔼表情掉了下来。
像鍸底的沉船旧事被桩桩件件打捞上来。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
明慧读大学是在上海念的是名校。高中时代的她戴着大眼镜,蓬蓬短发算得上是个学霸。书呆子的举止往往awkward明慧便是典型。体育课上长跑她不但牛喘着在队尾垫底,而且一会儿胸罩带子怎么处理断叻一会儿运动裤的松紧带崩开,怎么狼狈怎么来同学们绷不住地笑,她呢板着脸,体育课之后的数学考试上第一个交卷以雪耻。
雖然在别人眼里是书呆子但明慧的想象中,却希望自己是矫健的马是凶猛的狼,是飒爽的花木兰是在墙上手书“杀人者武松是也”嘚草莽英雄。
进了大学离开父母的控制,明慧好像是洪太尉撕了封条后跑出来的天罡地煞一下子撒开了蹄:卷了头发,带上隐形眼镜翘课,在咖啡馆里和同伴们高谈阔论嘴里叼着烟。
对如今明慧的这种批评18岁时的她绝对是不屑辩白的,能回敬的就两个字:狗屁
那时的明慧平板身材,削薄脸操一口王朔式的痞子腔。和邱宏认识是在舞会上她跳得很糟,尤其是迪斯科的时候手脚的不协调使她看起来别别扭扭。邱宏问她要不要去校园里走走她说好。
明慧撇着腿溜溜达达,和他一起走到相辉堂前宁静的、规整的秋夜的草坪。云破月来凉风轻送,广玉兰树上一朵朵大白花含苞竖在枝叶间。
她其实没有接触过任何异性那时资讯不发达,信息和知识少得可憐情窦未开的明慧,像树上的大白花一般单纯,洁净紧紧闭合。她没有什么强烈的男女界限随便地,无拘束地说着她对舞会的感受就好像邱宏是她的室友一样。
“舞会上的男生比大猩猩还蠢就知道看脸,看身材抢漂亮女生,根本不知道女生心里是怎么评价他們的”
“低!等!动!物!”明慧尖刻地说,“什么时候舞会的规则变一变才好呢,由女生来邀请也看看你们的脸,你们的身材”
他笑了,“你现在就看吧看看我够不够你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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