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候班主任就坐在我的梦见床头有蚂蚁,梦里依稀的岁月,依然怀念,美好的年岁,记得当时冬天悲的雪越来越远

----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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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努力学习,振兴C大。
因为脚受伤,顾惜朝在军训第三天才到学校报到。天太热,又加上伤口有些发炎,他在操场边上的阴凉里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结果大家跑步齐步凌波微步,一转眼整个班就销声匿迹。顾惜朝正迷糊地头昏脑胀,他揉了揉眼,眼前清一色的迷彩服越发恍惚。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努力学习,振兴C大!”
顾惜朝转过头,第一次看见了戚少商。
从此,为了保持和党组织的团结统一,顾惜朝记住了这个领队的家伙的包子脸。许是错过了和大伙亲近的最佳时机,许是他自己有点建安风骨,这整整一年顾惜朝都处于大伙视线的边缘。戚少商和他截然相反,随和又讲义气,品学兼优身段一流,既是班长又是军训标兵,班里人都叫他“大当家”。
所以在这个故事的开始,戚少商是精明强干人脉通达的校园活跃分子,顾惜朝是我行我素生人莫近的无ZF主义者。而二人的真正交集,是从一场惊心动魄的对话开始的。
这天,寝室里,顾惜朝身手敏捷地赫然出现在戚少商的面前,“戚少商!你看片儿吗?”戚少商吓了一跳,他虽然小汗了一下,但关心同学的善意终是克制住了心底的抑郁,“……顾同学,……你需要心理帮助吗,……”“滚!”顾惜朝有点暴躁,“你才心理有毛病呢老子一身心俱健的好少年!我问你你看片儿吗=血=!!!”戚少商有点不知所措,“……呃在我年少无知、彷徨于青春期的十字路口时候曾一度略有涉及,顾同学……”“你都在哪儿看?”顾惜朝眼神犀利。“被窝里,……你懂的。。……小看娱情大看伤身,不久我就看破红尘……”“行!”“⊙ o ⊙???”顾惜朝拍了拍胸脯,说:“哎,你觉得我怎么样?”戚少商已是汗如水浒,支吾道:“顾……顾同学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好!我就跟你睡了!”说完顾惜朝速度离去,比来时候还快。
“……&-%#$)%¥@??!!!”
冯乱虎走进门,完全没注意到戚少商的神情异常,“哎大当家,顾惜朝找过你没?”霍乱步插嘴道:“刚才在食堂遇到,他问我你在哪来着,……”虾米?!戚少商恼恨道:“喂!就是你小子把我行踪泄露给他的?!!”“……呃?咋啦?他不是想换宿舍嘛!急人之急~,急人之急~”“换宿舍?”戚少商略加思索,“他跟你们怎么说的?”“问我们看不看片儿,抽不抽烟什么的。嗨!我们俩可不能好那口。”戚少商立即掏出手机打给穆鸠平,“你业余生活都怎么打发的?”
“大当家你是了解我的,”那头的穆鸠平声音浑厚,“我电脑里除了上星期刚格了的C盘以外其他都是,嘿嘿嘿~,嘿嘿~”
戚少商顿了顿,冷静地问:“顾惜朝在寝室吗?”“在啊。那厮牛B咧!找到新寄主了正收拾床铺准备滚蛋呢!”这时电话里突然传出脆亮的摔盆声,伴有顾惜朝的怒喝“滚你妹!”,紧接着又是穆鸠平,“得,不说了,阶级矛盾激化了。……姓顾的!老子早就受够――嘟嘟嘟嘟。”
戚少商见势不妙,一个飞身箭步窜向了604。
也难为顾惜朝了,跟穆鸠平、尤知味、高鸡血三个老烟枪住在同一屋檐下。戚少商走进来,烟雾缭绕之中依稀可辨一座海市蜃楼。哟,不是海市蜃楼,是上铺正吞云吐雾的尤知味。架最后也没打起来,怎么说也得给大当家的三分薄面不是。其实事后戚少商曾公开表示,虽然跟穆鸠平是铁哥们儿这回他也得站在顾惜朝这边了:三个老烟枪挤一台苹果加宽一边抽烟一边看片儿还“雅蠛蝶、雅蠛蝶”地开着功放实在太离谱了……真难想象顾惜朝这一年是怎么受过来的。
戚少商住在608,寝室只有他和二乱三个人。一是因为汉文班总共11个男生,一寝住4个正好空一张床;二是因为戚少商睡的那张是危床,吱吱呀呀晃晃悠悠,且迟迟不见有关部门前来修理。这也就是说,戚少商的上铺平时连根毛都没放过,更别说人了。所以顾惜朝的到来令戚少商既手足无措又无可奈何,“不是我不欢迎,而是这床危险。”戚少商一脸无辜地说。顾惜朝的眼神很英勇,“会塌?我不怕!”戚少商暴走了:“我是下铺你当然不怕!”
很快,顾惜朝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工具箱,小刀小锤地敲打着。他做事一向亲力亲为,戚少商只好在边上小心翼翼地观摩和监视,结果一直搞到天黑才完事。
“这……能行吗?”戚少商问。顾惜朝冷冷道:“怀疑我的实力?我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戚少商推了一下床板。床:咯吱。顾惜朝:“……”戚少商又踢了一下床栏杆。床:咯吱咯吱。
“戚少商,”顾惜朝很平静,“你买保险没?”
事实证明顾惜朝并不像表面那般犀利,那些暴力的词藻都是大一一年被穆鸠平一干人等给熏陶出来的。顾惜朝的业余生活其实很丰富,徒步远行写诗摄影,还养了十几盆仙人掌。每天清晨,608寝室的爷们儿都是在充满诗意的氛围中醒来的。
顾惜朝一边浇花一边轻声吟诵:“朝搴o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有时顾惜朝周末回家去了,二乱也会听到另一个人浇花吟诵。
“Hi, Li Lei, how are you?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I’m fine, too……”
Part 2& 久而久之,顾惜朝也习惯了一个人待着。
霍乱步和冯乱虎是兄弟,这很难让人相信。首先他们姓的不同,再者长得也完全看不出相似点。但他们确实是亲戚,同属于一个封建大家庭。说他们家族封建并没有贬义,而是他们的家族真的有封建社会时候那套严格的家规。虽然未婚先孕者浸猪笼寡妇通奸绑火柱等糟粕早就废除多时,但庆典啊祭祖啊一类的大日子的传统还一直保留至今。这样就造成了他们请假与旁人的不一致。霍乱步:偶们要请假!辅导员:为啥呀?霍乱步:因为要回家过鬼节!辅导员很惊悚,写道:过鬼节。批准。霍乱步。冯乱虎:还有偶!还有偶!辅导员不满:你也要过鬼节?冯乱虎:我们是兄弟啊。辅导员:咋姓不同?冯乱虎:他妈是我小姑。我俩都是乱字辈嘛。辅导员嘀咕,怎么会取乱的……冯乱虎:其实我们是舌字辈,“舌”不好听就加个偏旁,总不能叫刮吧。
由于早年家教严格,二乱上大学后便脱离苦海如鱼得水,整日肆无忌惮地打魔兽,手纸一样长的旷课记录多亏戚少商出手才摆平。这个大当家的确侠义,尽管身兼数职很少蜗居,平日里还是相当关心室友们的身心健康,时常帮大家打水晒鞋晾被子,这种现象在猪流感横行后愈发频繁。大二调宿舍以后,大当家的雷锋行为自然也辐射到了顾惜朝。
自从脱离苦海,顾惜朝的小日子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在戚少商有意无意的提携之下,顾惜朝和班里同学的关系缓和了许多。男生之间本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几个人搓几圈麻什么不快活就都掀过去了。只是顾惜朝这人太聪明,学什么都一学就会。起初高鸡血雷卷他们还带着他听牌吃牌,可没过多久就渐渐玩不过他了。对此顾惜朝笑而不语,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回到自娱自乐我行我素的生活里。
关于他的独来独往还有一段往事可溯。
大一社团招新,顾惜朝也欣然往之。他从小就多才多艺样样出色,结果,嘿,曲高和寡了。久而久之,顾惜朝也习惯了一个人待着,其实这全非他的本意。招新那天,看到什么话剧社、文学社、拉丁舞乒乓球、爱乐团恨乐团的,顾惜朝在心里直笑,“老子玩这些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直到他看到了“昆虫记”。
顾惜朝很喜欢摄影,尤其是那种亲近自然小生物的微观摄影。所以看到“昆虫记”的第一反应就是“哟还有同道中人?!”兴致勃勃地过了面试交了社费,兴致勃勃地来到第一次例会现场,顾惜朝忽然发现在座的加上自己总共才十个人。而且社长介绍领导的时候站起来八个。也就是说,浩浩荡荡的招新排场总共才招来俩――他,和,号称来自原生态地区的赫连春水。
第二次开例会的时候赫连来找他,顾惜朝正躺在床 上装死。“走啊走啊。”赫连春水很进入角色,“别的社团都是今天例会,可能是学长忘记通知我们了,快起床啊走啊走啊。”顾惜朝无语地下床,慢吞吞地洗脸、换衣服。“哎哟,没有鞋。”顾惜朝发现了一个好借口,一脸惋惜地说:“我鞋不见了,不能陪你去了,太遗憾了。”
“在阳台吧!我早上看见戚少商拎出去晒了!”戚少商真是助人为乐,地球人都知道,包括韩语系的赫连。
鞋扔在地上。脸朝下。顾惜朝踢了一脚,翻了个儿,还是脸朝下。顾惜朝就又踢了一脚,又踢了一脚,乐此不疲。
赫连看得实在蛋疼。
“偶霸,你就不能用手啊。”“哎,对哦。”
两人到了活动中心,发现原来贴着“昆虫记――立志成为C大第一社团”海报的地方挂了一块斑驳的小黑板:周转不灵,社团解散,阿米豆腐,各奔前程。
从此以后顾惜朝明白了一个道理:社团都他妈是骗钱的!这个观念根深蒂固,以至于后来戚少商成了“特长发展协会”老大想拉他入伙的时候被他一口回绝。
戚少商劝诱他:“不要社费也不来?”顾惜朝正带着二乱在艾泽拉斯大陆上厮杀,“哦?奶!奶!奶死了我擦!”戚少商再接再厉,语重心长:“你要是入伙,我退居幕后,你当大当家的,我当二当家的,弟兄们给你早晚一炉香,晨昏三叩首!”顾惜朝转过脸,叹了口气,深情款款,“恨不相逢未嫁时,无奈,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了,尔康!”
顾惜朝同戚少商最相似的一点就是很少待在寝室,但他在二乱心中的威信仍是一柱擎天的,这都是因为他在那个神秘的艾泽拉斯大陆里无论战略部署还是武装实力都够生猛。但顾惜朝似乎觉得网游等等都是小儿科,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回来二乱都热情洋溢地拉住他打副本,尊他为“大寨主”。
局部缓和预示着和平发展全局的到来。没多久,顾惜朝的人气发生了戏剧性转折。
那天,顾惜朝远足回来,一推门,发现屋子里聚了七八口子。
“哟?这么多人,趁我不在打麻将呢?”“回来啦,”戚少商摊摊手,“这不明天要交作业嘛。”“作业?”顾惜朝脸色变了变,“什么作业?”“老刘说要么三万字四大名著评析,要么排个课本剧。”穆鸠平龇牙,“我们打算搞个西游呢!”“三万字坑爹哪?!”顾惜朝立即挤入人群,“分我个角色分我个角色!”众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没人说话。最后高鸡血嘴一咧,“没、没角色了……”“靠!”顾惜朝把登山包往地上一扔,“光唐僧师徒就五个人呢怎么会没角色,快快匀我一个!”还是冯乱虎反应快,“对了,还有白龙马!你可以演那个马!”伸手往墙角根一指,“戏份又少,趴在那儿就行了!”“滚!”NND老子白疼你了!顾惜朝心潮澎湃铁齿铜牙:“老子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哪里像马?!演马怎么也得像你这样长得牛头马面的吧?!哎对了马就你了!把你角色给我!快快开始排练吧对了你演啥的?”
冯乱虎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我演妖精的……”“……,妖精就妖精!”
但是顾惜朝没有搞清楚他们演的是哪一幕,他以为是金角大王什么的。结果发现是灭老鼠精的“四探无底洞”。
顾妖精诱惑地走向戚唐僧,“长老!”戚唐僧慌忙躲避,“女施主……”顾惜朝瞪眼,“给我把‘女’字去了!”戚唐僧改口,“施主……”高鸡血摆摆手,“不对不对,唐僧是被你逼来成亲的,怎么搞得像来找你化缘的啊。”戚唐僧又改回去:“女施主……”顾惜朝忍无可忍,“女你妹啊!叫‘妖施主’也比‘女施主’强啊!”“哈哈哈妖施主?!”尤知味肉直抖,“哈哈还二施主、仨施主咧!哈哈哈!”
至此,顾惜朝抗争失败。
演出现场――
顾妖精:长老!救我!戚唐僧犹疑:这……尤八戒:太可怜了,师父,咱们快救救他吧!高沙僧:二师兄,还是等大师兄回来早说吧~顾妖精:喔~长老~~!我是无家可归的苦命人,见死不救取经何用啊长老!……穆猴子突然冲上台:呀呀呀呀呀!妖精!胆敢诱惑我师父,纳命来!!!
最后这帮男生的平时成绩飚上了高分,包括演马的冯乱虎和演树的霍乱步。
Part3& 戚少商一向是英雄气概神清气爽的。
C大有很多优良传统,其中之一就是国庆长假前夕要搞运动会。大一的时候大家还积极响应重在参与,到了大二,课上完了立即作鸟兽散,一个个都绕着戚少商走。戚少商心领神会,但系里对这个是有要求的,说身为学长要给学弟学妹们带好头,每班至少参与8个项目。男女各分一半,到头来就剩他自己孤军作战。
戚少商也想过溜之大吉,早在这倒霉催的通知下来前他已经计划好登登华山什么的了。填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挣扎,但最后点名时刻他还是大义凛然地去了。这一天顾惜朝一直在图书馆泡着,大爷怒吼“关门关门”的时候天还大亮,看了一眼时间,顾惜朝才猛然想起还有运动会这码子事。
顾惜朝看见戚少商的时候都快认不出来了。戚少商一向是英雄气概神清气爽的,可眼前这人喘得跟死狗一样。
原来戚少商不仅跳了高、跳了远,还400米完了跑1000米,一人独挑大梁田赛竞赛全包。正当跑完1000米的戚少商惬意地以为这脱轨的一天终于到头时,广播里传出清脆明亮的声音:下面播送一条通知。由于天气预报明天可能大雨,我们决定把两天的项目集中在今天完成。
一万米,一万米,十二圈半而已。当跑到第五圈的时候,戚少商感到自己灵肉分离,不知是rou ti跟不上灵魂还是灵魂跟不上rou ti。当跑到第八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感觉平日里笑里藏刀的独行侠在对他说“加油”。最后,戚少商逐渐由有我之境进入无我之境,仿佛和跑道融为一体,分不清是我跑路还是路跑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戚少商恢复神志,他发觉顾惜朝正架着自己往宿舍楼走。
“哎哟,”戚少商晃晃脑袋努力回忆,“这怎么回事?”顾惜朝表情凶狠,“戚少商,你这脾气搁古代就是一美人帐下犹歌舞将士阵前半死生的SB!”戚少商笑了笑,没再说话。半晌,忽然想起什么,问:“我跑了几圈?”
“十四圈!”顾惜朝咬牙切齿。
608时常四个人统一行动。二乱偶尔请个奇怪的假回家,就剩戚少商和顾惜朝两个人。有了那次同甘共苦的经历,两人更加出双入对。这件事的直接结果就是戚少商几乎戒烟了,除了某些象征性的时刻会略抽、略抽,其他时候都很少吞云吐雾以防某双鹰眼鄙视相向。另一结果是,以前作息随意神出鬼没的顾惜朝,也乖乖跟着戚少商三餐规律地吃食堂了,这令戚少商颇有成就感。
可惜这种对食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就中断了,从某天起顾惜朝忽然行踪隐秘脱离集体。戚少商以为他是大一时候的小资毛病又犯了,就没放在心上,直到某天半夜收到他一条短信:
宿管查房务必顶住。
冯乱虎:看来今晚大寨主要迈出人生重要一步了。霍乱步:哪一步?冯乱虎:呆!当然是嘿嘿,和我们的寨主夫人携手共进什么的啦。霍乱步恍然大悟:对对对!夫人,大寨主一定正和夫人在一起……戚少商终于忍不住了:夫人?什么夫人?冯乱虎:你不知道?你不是整天跟大寨主在一块儿的吗?你竟然不知道他女朋友的事?
对啊,就是因为整天跟他待一块儿的人是我我才最不了解状况啊……戚少商站在阳台上有一出没一出地想着,对面楼下的电子屏正滚过一行红字:团结友爱,关心集 体。哎呀,看来我对室友关心得不够啊……
抽出颗烟放到嘴里,楼下电子屏又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戚少商很挫败地收起烟,照着手机的光摸回床 上,忽然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
“……想吓死爹啊!”
那人更怒声道:“你先鬼鬼祟祟的!”
戚少商照了照他的脸,“良宵苦短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惜朝狠狠地扯开围巾,脸被戚少商的哈咯摸头照得惨白,“良宵你妹!老子失恋了!”
戚少商这才发觉顾惜朝浑身酒气。“洗洗睡吧,水给你打好了,”戚少商最后说。
关于顾惜朝与傅晚晴的分分合合,戚少商一直不甚了解。只知道那个女孩有个差劲的前男友在不断纠缠,搞得顾惜朝不得不跟着傅晚晴一起心潮起伏。某天,顾惜朝因为情伤又出去包夜,早上顶着黑眼圈回来正撞上戚少商要出门晨练。戚少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搞什么?!”顾惜朝左手刷牙右手脱衣:“什么都没搞,被人搞了。”戚少商又吼:“健康生活知不知道啊你!”“知道,比如困了要睡觉。”然后顾惜朝爬上床呼呼大睡。
顾惜朝醒来时戚少商正在糊墙。他还以为是墙又掉漆了,结果发现雪白的纸上密密麻麻一片,戚少商手抄的《少年中国说》。
字不错啊,顾惜朝冲着戚少商的背影说。
以后的每一天,C大健身房的掌门大爷上班时候都会见到两个男生在跑道上驰骋,有时跑得近了还能依稀听到些对话。
戚少商:看哎,那边喷泉开了。顾惜朝:有领导,今天食堂菜一定好。
Part4& 戚少商迟疑了一下:你可以来接我了。
顾惜朝:你谁啊?戚少商:我公安局的。顾惜朝:哎哟喂!同志您好。戚少商:少来这套,知道为什么找你吗?顾惜朝:知道知道,为了对我进行思想教育,拯救我濒临危险的灵魂,同时争取把我拉回正义阵营,肃清良民队伍,揪出队伍中的潜藏敌人戚少商。
电话里戚少商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顾惜朝也笑起来。
顾惜朝:干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戚少商:哈哈没事,就是上回填表登记看到你那上写的好像是,苏州市人民路是吧?顾惜朝:是啊,我家啊。戚少商:你家靠近人民桥是吧?人民桥靠近北站是吧?顾惜朝:哟!你谷歌地图呐!戚少商迟疑了一下:你可以来接我了。
顾惜朝的暑假生活十分丰富,远足摄影写游记,洗衣做饭打游戏。戚少商突然打来电话时候,顾惜朝正在帮邻家小妹补习英语。
吃饭的时候戚少商解释说自己是来苏州实习的。顾惜朝看看时间,“找地方落脚没?要不行可以住我家。”
“有地方住,都安排好了。”戚少商笑笑。
顾惜朝捶了一拳他的背包,发现干瘪非常,“缺不缺什么生活用品?家具?文房四宝?要不要买个盆什么的?”
“都不用!”戚少商酒窝深陷,冲他眨了眨眼,“待会儿跟我去住的地方看看你就知道啦。”
顾惜朝知道戚少商家里有点小钱。他自己也是小康出身,身边的二乱、赫连春水他们都是富农成分。可他没想到戚少商的背景厚得赶上劳斯莱斯?嘛尼够买洪(杜撰人物)了。
“戚少商,你一个人住三层?”
“神马?”戚少商嗓门有点大,此声一出整层房间的灯都亮了。
匆忙行走于各个房间之中挨个儿关灯,“不好意思,我老爸喜欢声控……”
顾惜朝走进浴室,过了一会儿,又黑着脸出来了。
“戚少商!那个是什么玩意啊?!”
戚少商连忙跑过来关掉音响。“我妈喜欢听听歌、跳跳舞,所以就装了音箱。”
360度全包围立体声效,水龙头一下水就自动开启。“戚少商,”顾惜朝面无表情,“你这还能拉出使么?”
戚少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习惯了,习惯了。”
什么习惯了习惯了?!这厮就是一社会主义大蛀虫死二世祖啊!!!那无辜的眼神天真的酒窝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吧??!!顾惜朝越想越气愤,鄙夷的视线仿佛带了冲击波,对着整个屋子一通扫射。忽然,视线停留在了一件稀罕玩意上――小、小霸王!
戚少商的老爹在做网游营销之前是卖小霸王的。魔兽什么的戚少商虽然很懂但片叶不沾身,十几年来唯对小霸王游戏机情有独钟。所以别处皆改朝换代了不知多少春秋,戚少商家里一直留着这台小霸王。
“还能打?”顾惜朝很怀疑。
戚少商戳了下开关,“涛声依旧咧!”
顾惜朝翻了翻游戏盘,“令尊是玩电焊的还是卖软件的?”
“我家以前是小霸王亚太地区总经销,后来虽然改做游戏,那帮叔叔阿姨还依然跟着我老爹,他们对这个都很精通。”戚少商抽出一张大蜜蜂,“要不要来一局?包你爽,这可是地球上最后一台小霸王。”
“怎么玩?迫害小动物的事我不做。”
“说是蜜蜂其实就是打飞机!”
小的时候,别的孩子常欺负顾惜朝“没有爸爸”,又加上顾惜朝天资聪颖太过出色,大伙更不愿与他作伴。那个时候顾妈妈正艰苦创业,家庭条件很不好,别人聚众打小霸王的时候顾惜朝只能一个人在家里看书。顾妈妈说,有知识才能自立,就从旧货市场弄了好多书回来,所以顾惜朝的童年是在一边听着隔壁小霸王音乐一边埋首风尘仆仆的万卷书中度过的。
后来长大了,顾妈妈渐渐闯出了一片天,顾惜朝也开始玩各种单机和网游。只是童年这个最该开发娱乐精神的时代已然过去,当下铺天盖地的厮杀和技能实在撩不起他的兴趣。现在想想,小霸王还真是最初的欠缺了。
那天,他们打了一夜飞机(=& = |||)。
第二天戚少商下班回来,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无人操作的小霸王屏幕一遍又一遍的出现怪蜀黍般男低音说“Game Over!”
四处看看,豪华床铺得一尘不染,丢了一地的零食包装也了无踪影。他走了?戚少商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看,抓起遥控按了两下,又自觉无趣地丢到一边。
“在那桃嗷嗷花啊啊~~盛开滴地咦咦方昂昂~~~~~!!!”一句歌突然从戚少商的嗓子里迸出。立马,整层楼的房间都亮了。(鸣谢:歌词感谢北楼关耳提供)
但很快又暗了下去,因为又一个声音响起,“想吓死爹啊――!”
戚少商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百转千回,九曲流江,终于在厨房看到了那个人的踪影。嗅了嗅,原来顾惜朝正在煮八宝粥。
顾惜朝有个女强人老妈,长年去外地出差,所以顾惜朝虽然很会照顾自己又做得一手好菜,却也始终无人欣赏。(难道这就是他自娱自乐精神的根由??)
至于戚少商,自小过着少爷生活,父母长年在外应酬,戚少商吃饭通常都跟老管家忠叔一起。换句话说,他还真是从来没端过盘子。(所以他很重感情待人侠义啊!!)
所以,两个字,让两个人都愣了一愣。
洗碗的时候顾惜朝忽然问,戚少商,白菜多少钱一斤?
呃,五块钱一盒吧。
除了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的‘极品菜心’,你是不是从来没吃过正常的大白菜?你见过大白菜没?顾惜朝伸手比划了一下菜根和菜头,一颗两斤多的那种?
……,戚少商很认真地回忆。
二世祖,顾惜朝把碗放进自动消毒柜里,眼中含泪地拍了拍戚少商的肩,我代表无产阶级同情你!
Part 5& “想留下?”戚少商在身后看着他。
说是实习,其实是戚爸让戚少商来苏州分公司熟悉熟悉业务。所以戚少商有大量的时间跟着顾惜朝四处溜达,胡吃海喝。戚少商很慷慨,不浪费,更难得的是有索要发票的良好习惯。
顾惜朝:看不出你这二世祖纳税意识很强嘛。
戚少商:如果每个二世祖都为国税做贡献,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顾惜朝:说得好!
戚少商:其实我手痒,喜欢抠奖。
顾惜朝:……(= =’)
戚少商抠奖很讲究艺术性,每次只抠一个字。有时抠到“谢”。戚少商:谢特!
有时抠到“惠”。戚少商:晦气!
当然,有时也会抠到“顾”。顾惜朝横眼看他。戚少商:顾公子祥瑞御免!
戚少商也会到顾惜朝家里来。顾惜朝的家没有那么豪华,却也温馨美好。看得出顾妈妈是个挺有情调的人,藤艺的圆桌配上青花棉布,很有点江南水乡的韵致。戚少商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回宫扣,恩,连睡衣都是中国风啊。
走进书房的时候戚少商吓了一跳。吸引他注意的倒不是顶着天花板的超大书橱和卷帙浩繁的古籍名著,而是墙脚林立的各种乐器。
“你还会架子鼓?”戚少商在特长发展协会里玩得最好的就是架子鼓。
“自娱自乐呗。”顾惜朝也洗完了澡,这时边擦着头发边走进来,“你衣服我给扔洗衣机了。这雨说来就来,估计得有一阵,总之做客寒舍招呼不周你就各种担待吧。”
“理解理解,华姐怎么教的来着,哦梅子黄时雨嘛。”戚少商笑笑,接着将各种乐器扫视一番,“没想到你素质挺全面啊,反正外头电闪雷鸣也不好上网,干脆咱们来段琴瑟和谐?”
“又想拐我进你那小协会?”顾惜朝一副提防中山狼的表情。
戚少商很抗争,“哎哟,难不成我还能害你?”
话音刚落,灯灭了。
“看,说错话了吧,雷公他老人家直接把咱电给掐了。”顾惜朝摸着黑往外走。
黑暗中戚少商的声音有些诡异,“……二十一世纪了还会停电?”
顾惜朝打着手机光研究了一会儿,“这儿没问题,应该是外头总电闸被水泡了。”
拉开窗帘,灰暗的天色对屋内照明毫无帮助。顾惜朝扔了本杂志给他当扇子,又搞了圈蚊香点好。“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拔掉插头的同时相信ZF。”
戚少商连忙说:“还有一件事也是当务之急。”
“叫外卖!”
顾惜朝这才想起来这家伙一整天滴水未进。
叫外卖的时候多要了几听啤酒,两个人把席子铺在地上,在灯火阑珊中边吃边喝。
戚少商淡淡地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席地而坐?戚少商幽幽地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烛光晚餐?戚少商指天长啸,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笑谈渴饮匈奴血?
顾惜朝笑着看了他一眼,传说中有种人喝高了会话唠,看来这是真的。
错,我要是真喝高了会唱歌的。戚少商打了个嗝,现在我是吃饱了撑的。
顾惜朝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戚少商的豪华大床 上。坐起身,头有点昏,抓起床头的电话按了个0,“戚少商,”顾惜朝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子哑了,“咳咳,你给我解释解释。”戚少商本来在楼下研究文件和文件所反映的市场趋势,此刻已悠哉地倚着门梁边儿冲他笑。
你发烧了,淋了雨又睡地板的,我叫陈叔派车把咱俩运到这儿来的。
顾惜朝很认真地问,什么车?
保时捷普通小跑非敞篷。
不行,顾惜朝又闭上眼睛,下回你得叫醒我。
顾惜朝家的那个不争气电闸两天后才修好,不过他并没有回去住。这是戚少商的意思,确切地说,是戚少商跟顾妈妈商量以后达成的共识。这让顾惜朝颇为不爽。“我怎么也得维护下苏州人民的尊严吧?上回是意外,我住了十几年了也没停几次电啊。”
戚少商说了很多理由,直到说,这样,你来教我做饭,用强大的美食文化熏陶我,我免你水电。
顾惜朝才觉得,这还差不多。因为他真心地认为帮助祖国的边缘阶级――二世祖扫盲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顾妈妈终于从天南地北回来了,顾惜朝也就搬回了自己家。戚少商的豪宅一应俱全,顾惜朝也没什么行李,拎个塑料兜就往外走。走到房门口顾惜朝停了一停,似乎有些犹豫 。
“想留下?”戚少商在身后看着他。
“不是,”顾惜朝侧过头,“只是我妈叫你来我家吃饭。”
“好啊!”戚少商回答地很干脆,“我整理下发型!”说着就往洗脸台奔去。
“不要勉强!”顾惜朝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道,“今晚我妈掌勺!”
顾妈妈的确不是寻常女子,半生坎坷。当年这个镇里最美丽的姑娘与同校的高材生、也就是顾惜朝的爸爸相恋。这男人考上了清华,顾妈妈就打工给他寄生活费。后来,这头的钱越寄越多,那头的信越来越少。直到顾妈妈一路北上千里寻夫,才知道那个男人攀上了高枝,跟北京的某后台坚挺又成绩优异的同班女同学搞在了一起。
漂亮有什么用?有知识才能自立!
后来顾妈妈一边艰苦创业一边努力读书,带着年幼的顾惜朝辗转了多个城市,最后在苏州站稳了脚跟。这就是小顾从小被督促多多读书的原因,同时也是顾妈妈厨艺不精的内在因素。
但是,聪明的顾妈妈有效地规避了自己的弱项:今晚吃火锅。
顾惜朝冲老妈使了使眼色,真有你的!
顾妈妈自我陶醉地叹了口气,我们惜朝终于也有好朋友了,当妈的当然不能给你丢脸啦!
戚少商在厨房帮忙洗菜,这时走出来,严谨求实地询问:那个呃,土豆是搞成块还是切成片?
临走的时候戚少商很豪迈。
“到你了,该滚了。”机场广播响起,顾惜朝也站了起来。
戚少商把一大串奇形怪状交给顾惜朝,“除了门,想搬什么随便搬!”
“看你欠穷那样儿,小心被绑架!”
戚少商笑笑,最后很认真地说:“谢谢招待,开学见。”
后来在戚少商失踪的那段日子里,顾妈妈时常怀念他。“这孩子真不错,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就让人高兴。哎呀,临走时候那小眼神娘到现在都记得。”顾妈妈一边做面膜一边从绷着的嘴里咧出几句话。
顾惜朝正在杀鱼,狠狠一刀下去,“那是因为他坐头等舱!”
Part6& 顾惜朝站在阳台上一阵唏嘘,忽然觉得秋高气爽不适宜如此小资。
说起戚少商的恋爱史,不得不提萧隆绪。
萧隆绪是个很害羞滴人,本来,就属他的终身大事最让大家担心,没想到他却成了整个班最先恋爱的人。息红玉跟他差不多,两人都情定三生了依然不好意思单独约会,她就带上了老姐息红泪,而萧隆绪就拉上了大当家。谁知一来二去日久生情,渐渐地,四个人的聚餐就分裂成了两对人的幽会。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大三开学后戚少商依旧各种忙碌,倒是二乱突然转性,成天泡在图书馆猛攻第二外语,说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所以顾惜朝常常是一个人醒来又一个人睡着。失恋总令人才思泉涌,顾惜朝也懂得享受这份空窗的孤单。那纸《少年中国说》脱落了又粘上,又脱落,边角逐渐积了很厚的灰,通风的时候会哗哗地响。浇花的时候顾惜朝发现有几株不堪暑假煎熬已然郁郁而终,一通摧枯拉朽和卷土重来,十几盆仙人掌就合成了五盆。春去秋来,没有什么经得起岁月,生命尤其不能。顾惜朝站在阳台上一阵唏嘘,忽然觉得秋高气爽不适宜如此小资。
然后他拿起球拍就往羽毛球场走。
这天校队碰巧搞活动,唯一一个空闲地带有四个人正在打混双。顾惜朝与世无争地耸耸肩想撤,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顾惜朝回过头,看见了红光满面的萧隆绪,身旁当然是息红玉。再看,哟,这不是传媒系的学姐大当家的夫人息红泪么。再仔细看看,息红泪边上的人是……
“偶霸,你也来增强体魄啊?”赫连春水。
顾惜朝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何不妥,很多人天生就能四海之内皆兄弟,他们寝室不就有个典型例子么。所以他友好地冲他们招了招手,就转身离开了。
两周后的某天,顾惜朝还在睡觉,戚少商一个电话把他叫醒,说自己在市区回不来拿快递,“帮我搞定一下,证 件就在抽屉里。”
顾惜朝懒散地起床穿衣服,“万一是你得罪的人寄来炸 弹呢,毁容费谁出。”
“应该是我老妈寄的烤鸭,你把包打开,别闷坏了。”戚少商好像很忙,说话都急匆匆的,但这时也稍稍停顿了一下,“对了,万一是个信封之类的东西就不用拆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信封?难道我还会偷看学妹给你写的情书?顾惜朝冷笑一声,猛地拉开戚少商的抽屉。抽屉里除了学生证,还有好几张没裁开的二寸照醒目地放着。戚少商长得是不错,刚入校就成为广大学姐心中的理想跑腿,随着身心年龄的全面成熟形象上自然也是愈发超群。但就算是天仙也难免有张不睁眼的二寸照,这个家伙竟然笑得这么灿烂!可恶!顾惜朝将抽屉“砰”地关上。
这天阳光普照烈日炎炎,快递小子有些不耐烦,顾惜朝也没跟他多罗嗦,用最快的速度领了就走。箱子比他想象得要大,他也没太留意,打开以后才发觉不对劲。箱子里有玩具,有公仔,还有一套恐龙战队的模型,却连根鸭毛都没有。顾惜朝拿起一根竹蜻蜓,表情严肃。他认得这东西,在苏州逛山塘街的时候戚少商边买边说红泪好像喜欢这种小蝴蝶。
虽然顾惜朝恋爱经验算不上丰富,但这种桥段小说电视剧都常有的――“戚少商你完了你被甩了!”
顾惜朝飞快地按下号码,但是那头竟然关机了。顾惜朝只好想,兄弟,这事我帮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吧,然后又带着球拍往体育馆去。
此时此刻戚少商正在回来的公交车上。他左手握着扶手右手提着大包,包里装的是一副新买的羽毛球拍。上个星期有个学妹来找顾惜朝打球,戚少商正好路过。于是他目睹了一场收放自如的非暴力有氧运动之后立即对羽毛球这个项目心生向往。
以后早上除了跑步也可以打打球,戚少商想,要想和他成为对手我得自己先练练。他一路打着算盘开心地听mp3,对自己失恋的事毫不知情。
“大当家的,你想什么哪,笑得这么春光明媚?”穆鸠平原本是和他一起出来拉外联的,此刻憋着笑看着他,“在想红泪姐了吧?”
红泪?戚少商怔了怔,对了,好久没联系红泪了。他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借了穆鸠平的,响了一阵很快接通。
“喂,你好?”
“红泪,是我。”
“喂?红泪,……”
“你去死吧!!!”然后电话挂断。
戚少商不明真相,穆鸠平在一旁瞎起哄,“红泪姐生气了?嗨,没事的,我听说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爱生气的。”
其实也不能怪她,戚少商想,刚才那一串数字也亏得穆鸠平手机里存着,他竟然都忘了。唉……他叹了口气,社团晚会的事都把自己忙晕了,究竟有多久没联系她了?
“大当家的,不开心可别闷着,别想了别想了!”穆鸠平看戚少商有点沉重,就劝解他,“想点开心的事嘛!”
戚少商想想也是,女人的事他一向不在行,既不能迎难而上且不妨韬光养晦。于是戚少商又想起了顾惜朝打球时候的样子。
而此刻的羽毛球场上,两个女孩坐在边上喝饮料,顾惜朝刚替下了萧隆绪,正全心搏杀赫连春水。
Part7& 戚少商说,做晚会,很辛苦,感谢大家捧场。
演出的前夕戚少商突然病倒了。夜里高烧直说梦话,把二乱和顾惜朝都给说醒了。他说,穆鸠平你歌没练熟。沈边儿你衣服借好了么。李龄,给辅导员安排在第五排,还有矿泉水一人一瓶别忘了。
二乱搞了半天也没把人弄醒。
“大寨主,你快看呀,大当家不会中邪了吧?”
“妈呀大当家的好像快熟了!快来人哪!”
顾惜朝正翻箱倒柜找药,“净胡扯!你们先把他架起来,扶住他,别让他乱蹬。”
戚少商还在说,场地五百,横幅七十,服装八百……
冯乱虎反应很快,“大当家的不是在报价吧……”
霍乱步笑道:“要不我们问问大当家的银行卡密码吧!”
戚少商似乎很有感应,立即说,113011。
“神马?”冯乱虎说,“大寨主这不是你学号嘛!”
“闭嘴!”这时顾惜朝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戚少商的脸,“喂喂,死了没?张嘴!”
戚少商忽然说,哎哟我还没有衬衫,谁借我一件。
顾惜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先张嘴把药吃了!”
戚少商说,你借我我就吃。
霍乱步骇然道:“你看他他他真中邪了!眼还没睁还能说话这么溜……”
顾惜朝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戚少商,”他耐住性子循循善诱,“先把药吃了,衬衫我借你,真的。”
然后戚少商似乎恩了一声就张嘴把顾惜朝端来的药一饮而尽,吃完,往后一倒,不省人事。
冯乱虎也骇然道:“大寨主,你下的什么猛药?”
“死不了!”顾惜朝给病人掖好被子,头昏脑胀地爬回上铺。
戚少商醒来时已然神清气爽,他开心地洗了个澡,又开心地浇了浇那五盆仙人掌。
“戚少商”,上铺那人翻了个身,嘀咕着,“我头疼就不去围观你了,预祝演出成功。衬衫在我衣橱里,你自己看着穿吧。”
“你怎么知道我缺件衬衫?”戚少商很惊奇。
那人冷笑,“我还知道你银行卡密码呢,不想破产就赶紧换掉,别怪我没提醒你。”
“⊙o⊙?”
演出很成功,灯光、摄影、音响、保安各司其职,服装矿泉水各就各位,学生会社团联各大院系协会皆发来贺电送来花篮。当然重点是整场晚会无论歌舞小品诗朗诵样样拿得出手。
息红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从开场看到结束。她知道自己最初的热情就是被这场盛宴消耗光的,所以她要看完它,看着它完。戚少商没有参与任何一个节目但是她知道他其实参与了每一个。
最后谢幕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戚少商,这个消失了将近一个月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英俊潇洒,微笑谦和而陌生。息红泪默默地凝望他,就像欣赏一幅遥远的风景。
戚少商说,做晚会,很辛苦,感谢大家捧场。
偌大的礼堂掌声雷动,这掌声里也包括息红泪的。
散场时候息红泪走得很快。她还是习惯仰视他,就像最初的吸引一样。所以干脆也让这份吸引在仰视中结束。
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大当家的,你在看什么?”结束的时候穆鸠平发现戚少商一个人出神。
“没什么。”戚少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大家!今晚大家唱个通宵我请客!”
“好哎!”大家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大丰收似的快乐。
但是那天晚上戚少商并没有唱通宵,而是在包厢里的沙发上一觉睡到大天亮。弟兄们也没有叫醒他,他们都明白这段时间大当家的实在太累了。
歌声时而缠绵时而奔放,穆鸠平和李龄勾肩搭背高唱“在那桃嗷嗷花啊啊”的时候戚少商依旧睡得面不改色神态安详。
一旁的沈边儿小声说:“如果我也和红泪姐一样选择出国,你会不会挽留我?”
雷卷很酷地看了她一眼,“你飞得再远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谁都不愿看着幸福溜走。除非他/她分不清哪样是幸福。
息红泪不知道的是戚少商订了两张去黄山的机票,本打算这场演出结束后好好补偿她一下的。不过知道不知道结果都一样。息红泪做的决定向来不会改变。无论这决定究竟是一种选择还是放弃。
三个月后,息红泪登上了去纽约的飞机,从此与他们的年华再无交集。让我们一起祝福这个潇洒的姑娘吧,今后息红泪将不会再出现在这个故事里,不过她常常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梦里,成为那个人韩语英语两手抓两手硬的直接动力。
Part8& 顾惜朝想了想,说,恩,一切听大当家的。
顾惜朝:这是衬衫?
戚少商:这不是你的衬衫?
顾惜朝:这是菜皮!
戚少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会洗好熨好再还你。
顾惜朝:念在你大病初愈不跟你计较。
戚少商:为了弥补这件菜皮国庆长假我请你黄山一日游怎么样?
顾惜朝:这样啊,其实我本来安排……
戚少商:打住!我失恋了,你忍心看着兄弟如此萧索?
顾惜朝拍了拍戚少商的肩,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我陪你走一趟!
跟着二世祖旅游还是挺惬意的。顾惜朝坐在后排看了会儿泰坦尼克,忍不住问:“戚少商,这是你为了二人世界专门搞的行头吧?”
戚少商笑笑,不置可否。
“哎,限速120,悠着点开。”
“没事,这是苏州调过来的车,跨省罚不到我。”
“我看这悲剧电影本就觉得生命脆弱非常,你再超速是想吓死我还是想吓死我?”
“有道理。”
戚少商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似乎有点沉重。随着剧情的发展顾惜朝觉得越来越郁闷,索性关了屏幕闭目养神。
戚少商望了一眼后视镜,把空调关小一格。
不知过了多久,顾惜朝再睁开眼时,发现戚少商正趴在方向盘上,车也是熄火状态。“出、出什么事了?!”顾惜朝大惊失色。
“你醒啦。”戚少商打了个哈欠,“雨太大,路看不清,等等再走。”
顾惜朝四处望望,外头果然是大雨倾盆,荒茫一片。前面依稀也有一辆车停着,应急灯忽闪忽闪。雨太大了,把两个人封闭在一个狭小空间里,就好像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无望地等待天公垂怜。
顾惜朝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同生共死的悲壮感觉,就戳了戳戚少商的肩,“喂,把副驾驶座位放下来。”
戚少商照做,然后略微惊讶地看着顾惜朝从后排爬到了前排。
顾惜朝调好座位,满意地说:“像不像小霸王里的急速赛车,并肩作战什么的!”
戚少商回忆了一下,“不像。”
“怎么不像?”
“停火了,倒像是Game Over。”说完戚少商自己也笑了。
由于刚下过雨不适宜登山,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重新规划了一下导航,于某岔路口拐进宏村。
正值黄昏时分,云销雨霁,万籁有声。如织的云霞从郁郁葱葱的山谷间向上晕染,不十分夺目,但也勉强辉煌,令两人的心情都好起来。当晚在当地农家下榻,两人吃饱喝足以后准备休息。这是户人家改造的小客栈,房间没有标准价,一个人30块钱,物美价廉风景宜人,唯一的不足就是两层的客房只有一间浴室。“你先洗吧,”顾惜朝换了拖鞋,四处看看,“我去找老板要盘蚊香。”
戚少商应了一声就拿着毛巾上楼去了。
许是地势偏高,山林间空气也好,整个星空出奇的漂亮。没有霓虹的照耀,夜空蓝得发紫,山影树影在不远处影影绰绰,顾惜朝想起了苏轼的那句“森然欲搏人”。
没诗意几秒,戚少商就回来了。顾惜朝惊叹道:“你洗澡光速啊!”
“那门闩是坏的,来帮我看一下门。”
“=& = 你还怕走光?”
“万一吓着小朋友多不好。”
于是戚少商洗澡顾惜朝站在门口喂蚊子,过了一会儿顾惜朝进去洗澡戚少商站在门口乘凉。
“连蚊子都无视你。”顾惜朝其实是无比羡慕嫉妒恨。
“这个也分时候。”
“什么时候?”
“当只有我一个人,它别无选择的时候。”
晚上,熄了灯,夜静得连蛐蛐也不敢大声。顾惜朝有点兴奋,他琢磨着这趟出来没带笔实在太可惜了,这里太适合写写诗什么的了。这时,戚少商忽然说,我是不是特杯具?顾惜朝愣了愣。
黑暗中戚少商的声音格外清晰,我一直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缺的人往往很懒散。但我不是,我还懂积极地争取。可我得到了什么?社团已经快到交接的时候了。红泪也要毕业了,一年后就是我。我好像什么都没有。
顾惜朝警觉地坐起来,戚少商,你又发烧了?
没有,戚少商继续说,我这样还不如那些懒散的。今天雨那么大,我们都无能为力。这才是人生。他停了停,回味似地重复了一遍,我们都无能为力。
顾惜朝躺回枕头,许久:
“人在世上有很多重身份,不必为了不胜任的那个否定做得很好的那个。说这句话可能有点土,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不想当厨师的裁缝不是好司机’,但所谓全才靠的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运气,和百分之一的人品,勉强不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顾惜朝都以为戚少商睡着了,那人又忽然开口:“如果明天放晴,山路不滑了,我们就凌晨登山,上黄山看日出怎么样?”顾惜朝想了想,说,恩,一切听大当家的。戚少商忽然笑出了声。
“我很可笑么?”顾惜朝瞥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突然想起之前网上看来的一个统计,港剧十大经典台词第一名,觉得很应景。”
“‘哪,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顾惜朝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大哥!大哥你不能去大哥!’”
Part9& 老子十几年没吐了,黄山,你赚了。
凌晨两点钟在荒无人烟的大道上奔驰的确有点刺激。星辰一颗一颗明亮得好像就在手边,可惜顾惜朝无法专心欣赏,他现在的第一要务是紧盯路标谨防走错。
五分钟前――
Gps:前方一百米,左转,驶入abc路。
顾惜朝:前方一百米,左转,驶入abc路。
戚少商驶了一百米,然后果断左转。
Gps:您已偏离行程。
顾惜朝:偏离!偏离了!
戚少商看了看,没有吧,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条路。
顾惜朝也四处看了看,好像是的,那怎么办?
戚少商:你是信它还是信我?
顾惜朝:其实我……
Gps这时说,gps信号太弱。
顾惜朝:我信你!
然后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谨慎驾驶,一个辨识路标,共同按照记忆的路线火速奔驰。
四十分钟后,戚少商说:那牌上面写的什么?
顾惜朝辨认一番:黄山!我们终于从村子进城了!
然而那天上山的换乘站4点才开门。其间二人各种寒冷,把包里带的能穿的都穿在了身上。
戚少商拍了拍鞋面:你能看出我这里有什么么?
顾惜朝看了一眼:脚气。
戚少商:啧,我在牛仔裤里穿了运动长袜!
顾惜朝拍了拍胸脯:你能看出我这里有什么么?
戚少商看了一眼:好像是胸肌。
顾惜朝说:啧,是勇气!
乘大巴上盘山公路,把顾惜朝绕得几乎崩溃。买了索道票,戚少商看看时间,说,现在上山应该赶得上,你行不行?
晕车二十年了,这算啥?顾惜朝用矿泉水漱漱口,老子十几年没吐了,黄山,你赚了。
坐索道的时候戚少商对顾惜朝很关切。
“你恐高不?”
“有点恐,不过啥也看不见。”
凌晨的黄山漆黑一片,满天星辰璀璨,可惜对照明毫无帮助。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处,至少不会头晕。所以明知腿底下是万丈深渊,顾惜朝依然精神抖擞。但很快,看不见的危害体现出来了。索道喇叭里饱含深情地说:旅客朋友们,迎客松就在我们眼前。
戚少商动作很活跃:在哪呢在哪呢?
别乱动!我们现在在一根绳上!顾惜朝制止他的活泼,从口袋里掏出门票,在这儿!
凌晨上山的人不太多,但也不少,其中大多数是装备齐全,头戴小手电,手拿登山拐,身穿防风服,还有自带导游的。年龄差别也很大,有些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腿脚利索得可以去拍壮骨粉广告了。
大伙虽然互不相识,但很有默契地相互帮助,有手电的经常帮忙照路,前面的遇到坎儿就高呼一声提醒后面的,一句“小心”从狭窄陡峭的石径一路传下来,回声在两侧的空谷间来回地响。
顾惜朝走在前面,戚少商跟在后。因为山路实在陡峭,台阶平面又窄小,都得手脚并用且不能回头。顾惜朝走了一段,听不到背后的牛喘了,就叫一声“大当家!”很快听到身后的回应“哎!”两人体力有限,尤其是服装道具不太给力,走一阵歇一阵,遇到个石凳就积极上前坐会儿。休息的时候常会碰上不同的游客,有的是引吭高歌,有的在钻研地图,还有一位老爹嘶嘶哈哈地喝二锅头,抿一口,呼一声“暖和!”
他们俩没有地图,一直是跟着大部队行进,前面的人说要上光明顶,他们就跟着上。还有一拨人说应该上莲花峰,他们就想,去哪儿都一样,只要是山头总能看到日头,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上升白日,山头共此时。
在山路上也来不及多看几眼星辰,但仅仅是余光瞄到也已经够震撼了。那深度,那广度,那色差对比度,跟ps大手做出来的似的。星辰密集得能看出族群,“能找到哪个是蛇夫座不?”戚少商问他。
顾惜朝正在四脚着地,努力攀援,一边气喘吁吁道:“我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不过仅限书本,没有实地考察过。”
“那怎么行?”戚少商展开批斗,“你这是本本主义!”
“城市里空气不好,想看也看不到。”顾惜朝又冷又累,被他一打击,更加不爽,索性往树根下一蹲,“走不动了!”
“走嘛走嘛,加油!”戚少商眼睛明亮地鼓励他,“顾公子各种神勇,怎么能轻言放弃。”
“冷死了!”顾惜朝又往树下躲,“至少这里没有风!”
“走啊走啊,上面暖和!”
顾惜朝很愤慨,“你瞧不起我?恩?我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难道我不知道地势越高风越大,越往上走越冷?恩?”
戚少商挠挠头,“到了光明顶有卖早点的,吃了就暖和了!真的!”
“我要吃包子!”
“包子有!”
顾惜朝很怀疑,“你怎么知道?你家卖的?”
戚少商笑了,“号码百事通呗,12580一按我帮你!”说着伸出手,“来,走不动我帮你,一起!”
总之,互相鼓励起了作用,加上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加《少年中国说》,我们的英雄最终征服了寒冷,征服了饥饿,征服了山路陡峭和迷失方向,于凌晨四点四十分,成功拿下光明顶。
站在平台上看去,天边的云气像雪一样白,然后,金色的轮廓跳出云的包围,逐渐显出粉红的色彩。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当它的光芒完全显露的时候,所有人都高声欢呼,似乎为了这几十秒,再艰苦卓绝跌爬滚打都值了。光明顶上数百人,瞬间沸腾。他们高呼:噢噢噢!
人们欢欣鼓舞,有人叫:毛主席万岁!
众人和道:噢噢噢!
有人叫:共产主义必胜!
众人和道:噢噢噢!
顾惜朝喊了一声:周芷若归我!
众人兴奋了:嗷嗷嗷嗷!
戚少商也喊了一声:张无忌归我!
众人:啊啊啊啊啊!!还依稀夹着口哨声。
下山的过程十分顺利,一方面,脱线状态的双腿已然不听使唤地自动往前走,另一方面,戚少商买了根拐杖开路,的确轻松不少。只是顾惜朝有点不看好他拄杖的造型,嘲笑他是铁拐戚。戚少商回敬道:“我还没嫌弃你怕冷呢,顾冻冰!”
到达山脚已是中午,两人买了俩包子就迅速找了家宾馆卧倒。再醒来已到了晚上8点。戚少商伸手摸索一会儿,摁亮了床头灯,对面床的那人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
戚少商想着自己先笑了,“咱们像不像度蜜月?”
顾惜朝意识逐渐恢复清明,“来黄山度蜜月?拉倒吧,除了折磨折磨我谁肯跟你受这罪?”坐起身恍惚地找衣服,“唉哟饿了。”忽然发觉戚少商仍在挺尸,“快起来,看什么看?!”
part 10 608的大事记上还有一笔重头戏。
值得一说的是,这个学期608获得了“文明寝室”称号。为了庆祝,二乱提议上淘宝买件舍服,四个人统一着装多么酷毙。
衣服是二乱挑的,黑色的拉链外套,拉到头顶会出现一张完整的熊猫脸。到货的时候顾惜朝震撼不小,二乱给出的理由是,黑色好配衣服嘛。顾惜朝说,恩,对,好好好,然后一转身丢进衣橱里。
后来某次戚少商带妆彩排的时候衣冠不整,就穿了这件衣服。恰巧前一天顾惜朝因为情伤跑出去网吧包夜,临走时候随便拿了一件衣服,就是这件。第二天清晨,顾惜朝从网吧回来,戚少商正要往艺术楼去。C大还算是个比较浪漫的校园。清晨,鸟语花香,曦光照人,两人情侣装般地从石桥的两头逐渐靠近。
只可惜一个因要表演而搞了个苍蝇都要摔跤的大背头,一个因极度缺觉和抑郁而恍惚如吊死鬼。于是,一场风和日丽的邂逅就演变成了这样一个对话。
戚少商:哟!
顾惜朝:滚!
两人擦肩而过。
608的大事记上还有一笔重头戏。
大三校篮球赛上,信息学院的高风亮频频耍诈,戚少商力拼到底结果后背受了重创。而顾惜朝前一个晚上熬夜赶作业,正忙着补觉,结果被戚少商苦大仇深的呻吟和扭动带来的咯吱咯吱声吵醒。
顾惜朝十分痛苦,他想不明白这个美人帐下犹歌舞将士阵前半死生的SB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吸取经验教训,竟然跟一个身高体重都是186的人拼命。无奈,他只好说,来,戚少商,我来给你按摩按摩。然后爬到下铺用家传手法给戚少商捏背。
乱虎从自习室回来的时候心绪比较敏感。他刚做了一个日语阅读上面说同性恋其实是一种正常的现象而非大众所误解的心理疾病。这个见闻给了这位从小家教严格不懂外界大千的男孩很大的冲击,所以当他隔着宿舍门听到里面传来玄妙的声响时非常果断地没有掏钥匙开门。
“啊!啊!你轻一点!”这是大当家的哀嚎。
“叫屁啊,我技术很好的好吧?!”这显然是大寨主,听起来又自负又有点不耐烦。
“呃!恩!恩!”大当家好像在努力地忍受着什么。
“忍耐一下!”大寨主在诱导,听起来好邪恶,“一会儿包你舒服!”
可怜的乱虎瞬间石化,他傻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快,乱步也回来了。他的年纪和悟性都要比乱虎长点,他安慰了一下乱虎,然后两个人说说笑笑地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掐时间摆赌局。
“30分钟!”
“45分钟!”
“60分钟!!”
然后他们很开心地得出一个结论:大寨主威武啊!!
此二人的举动很快引来了围观,先是做黄瓜面膜的黄金鳞,然后是出来倒痰盂的高鸡血,最后来了整层楼的十分之七八。台面上的赌注越来越大,大伙兴高采烈红光满面,好像在看一场汗水与血水的生死角逐。
外面的围观声、吆喝声渐渐盖过了里面的动静,以至于戚少商突然打开门出现在大众视野时,沸腾的走廊瞬间被震慑得鸦雀无声。
戚少商:?
围观众人:……你,你还好吧?
戚少商以为大家都是来慰问他的,呵呵,我好多啦!一面还很自豪地伸了个懒腰,真舒坦啊!
人山人海瞬间海枯石烂。
再看顾惜朝。霍乱步走进屋里,顾惜朝正在往上铺爬,没好气地说:看你妹啊,关灯!老子累得要挂了……
因为二乱的见闻,这场赌局发生了质变,由时间的猜测变成了“谁上谁下”。当然,当事人并不知情,直到某回查成绩时候随手打开了C大的论坛……
事后顾惜朝想想,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以后班上女生看他俩的眼神那么奇怪,说是偷瞄,却又分明透着股兴奋,还相互窃窃私语,搞得跟要逮他诈和一样。
戚少商对此事也没怎么在意,倒是某天穆鸠平忽然内牛满面地给他来了个电话:“大当家的!!你怎么成‘下面’的啦TAT??!!”
戚少商平静地打开论坛,在下面跟帖:我是内部人士……(&*……%¥=各种爆料)
这条跟帖很快引发了巨大反响,这是顾惜朝始料未及的:咦,一直是我赢面比较大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于是也跟贴:我是内部人士乙……
可惜,同样手法用两次就不灵了,原先对戚少商那帖趋之若鹜的现在全都变身清醒党。顾惜朝也没再争辩,看了眼成绩单心情好极了,忽然觉得,反正神马都是浮云,飘散只是早晚的事。
Part 11 戚少商说,你要是再不回我我就要报警了。
寒假某天,两个人在QQ上遇到,胡扯八道了一通后,戚少商问他最近在忙啥。顾惜朝说,一个人待着呗,还能干吗。你一个人?戚少商说回道,我爹娘去温哥华了,我也一个人。顾惜朝说你这算啥,我是一个人过年!戚少商立即说谁不是啊!
然后一个电话过来,戚少商财大气粗的声音响起:要不,你来北京过年吧,衣食住行我全包。
有便宜不占非君子。于是在离过年还有四五天的时候,顾惜朝乘飞机到达了首都。
故宫长城天安门,戚少商很骄傲地带着顾惜朝四处游荡。大年三十的晚上,戚少商一边烧水一边问他,“你觉得咱北京怎么样?”
顾惜朝捏紧第六十个饺子,讪笑道:“跟电视上一样。”又补充了一句,“又有一点不同。”
“哪一点?”
“天安门没有闪金光。”
戚少商回家贴春联的时候顾惜朝进屋坐了坐。豪华的大宅富丽堂皇,欧派的典雅设计全没有暴发户式的晃眼。戚少商再次劝他住下,顾惜朝却称博物馆似的房子让他很有压力。最后戚少商说,好的,我爸公司有合作企业开房可以打折,而且住外面旅游会更方便。
但是新年那几天非常冷,那地球上最后一台小霸王仍身处遥远的苏州,所以大部分时间他们两个人都窝在酒店的床上看春晚,和看春晚重播。
你说,为什么每年春晚露脸的人都差不多?戚少商一边刷牙一边咕哝。
我倒是觉得蛮亲切的。顾惜朝拧干了毛巾,刚起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哑,反正他们比我老妈准时多了。
戚少商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他自己跟爹娘团圆的次数也不比跟电视机的多多少。漱了口出来,正看见在穿毛衣的顾惜朝的背影。
这画面让他觉得温暖。“哎,”戚少商很认真地说,“这件衣服挺衬你。”
顾惜朝转过身,表情有点惊讶,“都穿了三年了。”
顾惜朝临走的前一天凌晨,被戚少商强行叫起床去看升国旗。
全过程顾惜朝都不甚清醒,从毛衣到羽绒服都是被戚少商摆布着穿好的。下了车冷风阵阵,顾惜朝睁开眼睛看了看,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戚少商问他。
“看到这么多赶早喝西北风的,我平衡了。”
在庄严的国歌声中,顾惜朝非常不庄严地开着小差。
北京,一直是自己心中理想的城市。干脆考研就往北京考吧。
这里,有烤鸭,有糖葫芦,有天坛颐和园天安门故宫,有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
还有这个家伙,顾惜朝看了一眼戚少商的侧脸。这个二世祖也是要滚回家继承家业的吧,以后来骗吃骗喝也挺方便的。
戚少商显得无比爱国,行注目礼时把裹得严严实实的帽子耳套全摘了下来。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戚少商的脸也红得像太阳。
顾惜朝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戚少商,他也是这样,满脸通红。只不过那时候是晒的,现在是冻的。他又想起戚少商说起过,息红泪要毕业了,一年后就是他自己。
还有一年。
升国旗仪式结束,广场撤去了戒严,人潮退得很快,刷刷刷地就没了。戚少商还沉浸在爱国主义情怀里,笑着说,顾公子,这样壮怀激烈的时刻是不是该吟首诗?
顾惜朝收了思绪,缓缓吐出一个字。
冷?戚少商赶紧解下围巾帮他又裹了一圈,迅速拉着他去吃拉面。
顾惜朝嗅了嗅,羊绒的气味。看来这家伙真戒烟了。
这个想法令顾惜朝顿时变得好心情。
正月初五的时候顾惜朝回到了苏州。一方面总是住酒店他自己也觉得别扭,另一方面戚少商的朋友很多,每次打来电话戚少商推说自己没空的时候顾惜朝心里就过意不去。
自己是一个人惯了的,但戚少商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谁也不勉强谁,谁也不改变谁,这样最好。
这一年冬天,苏州下了很大的雪,后来高速都封路了。
顾惜朝好几天没上网,qq上积了一些留言。其中绝大多数是戚少商的。
“你到家了没?”
“苏州大雪,你还活着么?”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回电!!!!!!!!!!!!!!!!!!!!!!!!”
顾惜朝想起自己因为厌恶10086发的自以为幽默的祝福短信就关了好久的机忘开了。
戚少商说,你要是再不回我我就要报警了。
顾惜朝看着手机就笑了,然后回了句,你再粑揖鸵夏懔恕
铃声很快又响起来,顾惜朝打开。
生日快乐。
发件人:晚晴。
顾惜朝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按下通话键,对方很快接听。
“惜朝,生日快乐。”“谢谢……晚晴,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我,我很好,惜朝,我现在不方便听电话,有空再联系。”
然而直到寒假结束傅晚晴也没有再联系他。
放下电话,又进来一条短信。吃长寿面别忘加个蛋!还有你的菜还有一分钟成熟赶紧收。
这一看就是戚少商。
Part12 “怎么,”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笑容若隐若现,“想嫁给我?”
戚少商把特长发展协会整得风生水起,名震C大。大三上学期也算是交接完毕了,下学期的时候那些学弟学妹又来找他,他们说,老大,你再来搞一个告别演出吧,力全由我们出,就当送送你。
戚少商含泪答应。
那些孩子们为了表现欢送会的隽永感,把晚会名字定为“闪亮的日子”。虽然这首歌年代久远,戚少商还是欣欣然地拉了老班底去歌房练了。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晚会即将演出前,学校忽然搞什么中外交流,把吉他手李龄和小提琴手孟有威给提前交换出去了。
大家纷纷说,要不这个开场曲和结束曲都用录音带吧,大当家的凭你即兴演讲堪比朗诵的实力也绝对不会逊色,反正还有大合唱帮你顶住呢。
戚少商义正言辞,不行,大家这么辛苦地忙一场晚会,我怎么能连个开场结束都掉链子,现场演奏不能取消,我去想办法。
大家很不解,这还能想什么办法。既然是乐队演出,没有默契肯定是不行的。现在整个团队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就算临时拉来两个考过级的,这默契怎么可能一两天就培养起来。
戚少商没说话,出门就去找顾惜朝。
顾惜朝此时此刻正闭关研究古代汉语。
关于前途的思考,顾惜朝是偏向考研的,寒假在北京的经历更加坚定了他报考北大的决心。下学期开始后,顾惜朝极少远足摄影写诗发表了,每天认真准备考试。
所以当戚少商说明来意顾惜朝立即表示反对。
“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正好,小提琴部分主要是伴奏,跟好大合唱的指挥就行,淹没在合唱里面也没多少人注意听;至于吉他的部分你只要耍几个和弦打好拍子,旋律有阮红袍的钢琴呢。”
顾惜朝嘴上说承蒙错爱但我是乡下人从来没上过台面请你另请高明,心里想的是拉倒吧说得容易这事要是不难办你能找到我头上来?
“你小提琴不熟?胡扯!你可别瞒我,你有几斤几两我太知道了!你还不会表演?瞎说!当初演西游的时候一声‘长老’叫得我里焦外嫩差点要娶你!”
顾惜朝心里直呼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都被看穿了。看了看戚少商,想到这家伙风里来雨里去忙活了大半月,不帮忙好像又有点残忍。
他正愁不知如何回答,戚少商忽然叹了口气,声音很低,“咱们都是要毕业的人了,人之将滚其言也善对不对。他们本来是想送送我的,你来,帮帮忙,顺便咱俩也彼此送送,怎么样?”
顾惜朝看着他,半晌,忽然笑了,说,“管饭么?”
整个排练顾惜朝只来过两次,跟大伙合合拍子,熟悉熟悉流程,然后就不见踪影。不过戚少商知道他一定是跑到什么小角落练小提琴去了,那个伴奏有点麻烦,想一天之内练好没有点灵魂附体式魔鬼训练是肯定不行滴。
戚少商没有去监督他,他总觉得顾惜朝的表演一定会给他带来惊喜,这人既然能半天背好一本毛邓三那一天拉好一首曲子应该也问题不大。
戚少商从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这么信任他,敢把社团的名声都押上。似乎信任他是件很自然的事,成了习惯。
晚会当天早上,顾惜朝终于第一次在场地待了超过二十分钟。晚会按照预定的流程走了一遍,大家惊讶地发现这个大当家的朋友真是个神人,吉他和小提琴都很出色,没有出一点错。几个妹妹私下议论这个帅哥学长看着不好接近可是演奏的模样好深情等等等,就像,怎么说呢,就像真的从琴弦上流逝了一段闪亮的日子。
中午过后开始紧张的带妆彩排。
戚少商在外面给大伙订盒饭,所以最后才轮到他化妆。化妆间的门厚实隔音,门一关,外头的热火朝天速速退散,瞬间的安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走进房间,空荡荡的地方,面面相觑的镜台把灯光反射得雪亮。
然后戚少商看见了化好妆的顾惜朝。
妆很淡很简单,顾惜朝的模样清晰自然,戚少商惊艳的是顾惜朝这一身黑色礼服。雪亮的光照在他身上,衣着似乎有点热,白色的衣领解了两个扣子,安静地立在礼服的开襟里,衣服的剪裁贴合身体的流线潇洒而下,说不出的优雅。
“怎么,”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笑容若隐若现,“想嫁给我?”
戚少商立即拿出手机看短信,冷笑一声道:“谁嫁谁啊。”
顾惜朝慢条斯理地带上白手套,“大当家,不要以为你人多势众我就会害怕。要么嫁给我,要么我解剖你,你自己选。”
戚少商连忙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悟空!”
(日更待续)
Part13& 这时顾惜朝站了起来,说,还有一个办法。
晚上6:30,演出正式开始。绛色的帷幕缓缓升起,一段劲爆的鼓点收服了全场的注意力。但很快观众席就开始骚动,有人说,看!那不是BBS上很火的那个,两个帅哥学长,戚少商和顾惜朝嘛!
戚少商坐在靠左的位置,他负责架子鼓,是乐队的核心,相当于交响曲里面的指挥。顾惜朝站在他的右边负责吉他,基本上只是做几个和弦,夹在钢琴、Base里面听得不是很明显。整场开场曲演奏的是欢快版《闪亮的日子》,改编得很丰富,节奏顿挫而有力,把青春飞扬得张牙舞爪。
激越的间隙,有一小段顾惜朝的吉他慢板配戚少商的鼓点。整个过程不过才十来秒,然而台下各种欢呼,口哨声此起彼伏。舞台上方的光太过明亮,顾惜朝看不太清,靠着强大的色差辨识力依稀判断出台下原本坐了大半的场面已经发展到了连过道都人头攒动彻底堵塞。隐约知道这些家伙在兴奋什么,顾惜朝使坏地朝戚少商走了两步,还不忘抛个媚眼。……果然引来无数尖叫啊……
戚少商知道他的伎俩,立即予以回击,刚猛一擂把铙钹砸得狂抖,也不忘回一个秋波。果然更狠!!……台下众人被闪得风中凌乱……
序曲结束是正文。
台侧的帷幕后面,新任的社长在地对戚少商说,看,现在正在唱歌的是医药系系草厉南星,很有舞台魅力的一个人,我觉得他将来能挑大梁。后面伴舞的几个姑娘是大一表演班的,那个红衣服的女生叫沙曼,蛮有主见的,我有意提拔她做外联部副部。
戚少商一边微笑一边点头,行啊,这些事你说了算,我没意见。
新社长叹了口气,老大,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大当家!
戚少商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
时光从来不可能倒退,人老了就是老了,况且说实话,做完今天这场,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这些新上任的新加入的都很争气,整台晚会搞得有声有色,有一段诗朗诵听得戚少商想哭,据说是大伙专门为了欢送他集 体创作的。
“大当家的,”穆鸠平凑过来说,“大当家的,我知道你在想啥。哈哈放心,红袍姐已经订了个豪华包,大伙一起,今晚咱玩个痛快!”
戚少商感慨万千,末了,说:“走,该我们了!”
穆鸠平抹了把眼角,提着Base赶紧跟上。
那个叫沙曼的姑娘跑过来说,糟糕了,大当家的,有一个麦坏了。控制室的人也没主意,说今晚校十佳海选,他们也没有了。
穆鸠平急了,这么大一礼堂,缺一个麦肯定影响演奏效果啊!这么晚了,上哪儿买去啊!
这时顾惜朝站了起来,说,还有一个办法。
众人都看向他。
虽然和他一起排练时间不长,乐队的弟兄还是很敬佩这个不到三天就把曲子练得能上台的家伙。
“还有一个办法,”顾惜朝说,“取消演唱。”
取消?你什么意思?
大合唱不要了?
这可是欢送会最抒情的部分啊……
一时反对声此起彼伏。
“现在缺一个麦。乐队这边每一个零部件都非常重要,必须每人一个麦,一个都不能少。那么只能从合唱那里匀。但是没有麦就等于没有领唱,没领唱的话合唱效果就削弱了。所以,”顾惜朝微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望向大家,“我的意思是,保留演奏,取消演唱。”
没有人说话。大家有点震了。排练了大半月的节目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这可是大伙满怀激情、全社团共同演绎的超级欢送歌啊!
所以只有戚少商接他的话。“这不是不可行。”戚少商边说边想,“那么,演奏的空当怎么弥补?原本设计的合唱部分我们走的都是伴奏路子,现在取消演唱就相当于取消主旋律,这个当子不好填呀。”
“用小提琴。”顾惜朝轻轻敲了敲匣子,“不瞒你说,我为了练好伴奏,先练熟了主旋律。”
戚少商明白了,顾惜朝是打算把自己小提琴伴奏换为演奏主旋律。
阮红袍反应最快,“懂了!有点小提琴协奏曲那意思。”
“啊?”穆鸠平挠挠头,“哎呀,我听不明白,总之你们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戚少商向大家宣布:“大伙准备大合唱的心意我戚少商心领了,谢谢大家。事出突然,现在改为纯演奏。乐队弟兄们,我们基本还是按原计划进行,负责好自己那部分,除了小提琴改走主旋律以外一切照旧。这个结束曲,大家做观众,就当我们这些准毕业的感谢各位欢送的情意了!”
说完,戚少商在众人的掌声中深鞠一躬。顾惜朝看着他,心里嘀咕了句还真能酸。“那,”戚少商转过脸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接下来,靠你了!”“哪里,”顾惜朝难得一本正经,“是大家辛苦了。”
这时,前台报幕声传来:结束曲,《闪亮的日子》。
Part14& 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掌声在一段轻缓的钢琴前奏中降落。琴键的跳跃奠定抒情的基调,有力的鼓点示意重头戏的开场。当悠扬的小提琴乐响起,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无论台上台下,全场的所有人,包括顾惜朝自己,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曲深情饱 man的旋律。灯光师很有领悟地关闭辉煌的顶灯,只用一盏金色照亮舞台中央的那个人。蓝色的地光在背景上映出婉转的水纹,和琴弦上富有生命的音阶一起流淌。
观众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被舞台中央的小提琴手吸引。
黑色领结分寸恰当地约束,使得从前襟到衣领都富有层次。脸颊微侧拉长领口的线条,下颚在演奏的动作中时隐时现。似乎是努力保持镇定,顾惜朝闭上眼睛,不去想台下的一切,心中只有歌声。
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
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
柔光下,金色里,顾惜朝似乎闭上了眼睛,思绪也正与丝弦共舞。
为了在三天之内攻下伴奏,顾惜朝先练熟了主旋律。他把本来该用一个月的功夫集中在了三天完成。此刻,整首曲子的词、曲、谱,都深深刻在了脑中。
突如其来的鼓点加入,整首歌气场全开。Base的伴唱此时也显得隽永了,钢琴的尾音如风铃一般清亮。
顾惜朝沉浸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里。他站在集体的中间,与他们相互配合,相互诠释。他从来都只是站在边缘,或者处在中心,但唯独没有过“中间”。但现在,这种参与的默契既令他惊叹,也让他鼻子发酸。
这是一场告别。
他们,即将散场;即将,离开。
丝弦触碰的角度变化使得他的身体微微向左倾斜。戚少商驾驭着全场的节奏,一抬头,轻而易举地看见了他唇角的弧。这笑意不跋扈,不嘲讽,不提防。
很浅的流露,却给了戚少商不小的震撼。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这个笑容。
那次在苏州顾惜朝夜里生病,戚少商想把他弄醒的时候,顾惜朝忽然呢喃了一句什么,唇边带着笑意。就是这个笑容导致戚少商没能忍心扰人清梦,赤手空拳地把人扛到楼下,扛到车上,又扛到了那豪宅卧室的床上。
顾惜朝似乎感应到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戚少商。戚少商微微颔首,看不见表情。倒是一侧的酒窝明晃晃的。好像对他点了下头,又好像没有。
这个傻子,都是他。
顾惜朝想起去年运动会戚少商的倒霉样子,自己竟然冲过去给这个疲惫不堪的家伙又领跑又助威。结果戚少商混沌的意识导致两个人都莫名其妙地多跑了好几圈,唉。
顾惜朝又想起自己这三天的魔鬼训练经历,练琴练得废寝忘食濒临崩溃连做梦都梦到戚少商找他时的苦逼表情。想着想着,越想越困惑。
顾惜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明明觉得这些事很蠢可最终还是来帮他了。
金色光晕里,双眼再次轻阖。
宛转在深情中昂扬蓬勃,正如一场盛夏的雨。
你我为了理想,历经了艰苦。
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
但愿你会记得,永远地记得。
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琴声由缓至急,随着激越的鼓点进入乐曲的Gao Chao。
阮红袍的高音弹跳恰到好处,穆鸠平base的附点带动起所有人的激情。戚少商开镲韵律感极强,音节开阖得干净利落;左踏板踩下的瞬间一串十六分音符的小鼓,把观众的心也带动得激越了。
此刻舞台中心的顾惜朝,手中的音节也走向活泼跳跃,重复的主旋律层层递进变化丰富。高音部分阮红袍心领神会地适时配合也给他的演奏增色不少;穆鸠平中规中矩地按照原谱走,边演奏边想,这个顾惜朝真有两下子!
台下几次短暂的掌声并没有影响抒情基调的复归。钢琴慢板的演绎令人思绪飞扬;小提琴在最后的高音中将尾音拉长;短促的大鼓收住所有的旋律。
而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着礼堂的上空长舒了一口气。
短暂的寂静无声。
他们擦了擦额头的汗,相视一笑,而后一起走向台前,向观众深鞠一躬。
偌大的礼堂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接下来的谢幕戚少商说了很多话,可惜顾惜朝一句也没听进去,方才的旋律似乎还在脑中萦绕。直到戚少商说感谢我的战友们时,右手有意无意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顾惜朝保持微笑,其实立即在心里斜了他一眼。
这是我们共同的年华,说谢谢干什么。
不过看起来顾惜朝从始至终都还很给面子的一直站在他边上点头致意,直到戚少商发表完令所有人动容的演讲,再次引爆全场;直到帷幕拉起,在所有人眼前,合拢。
part 15 人老了,要滚了。
晚会散场后,戚少商一直被一些学妹学弟、还有校记者团的记者们包围。穆鸠平过来给他一个“我们先过去,你别急喔”的眼神时候戚少商还在和辅导员合影。
曲终人散,心很满,也很累。戚少商洗了把脸,把礼服脱下钩在肩上摇摇晃晃地往后台走。这些孩子们很细心,地上一张台词稿子也没留。
吁了口气,真没什么可操心的,靠谱。
一切安静得出奇,仿佛刚才的盛大是场魔法,空无一人的礼堂有点浪漫,戚少商的心也生出点小资的惬意,只是这惬意携带了那么点忧伤。有子曰过,巨大的完满过后往往是巨大的失落。戚少商揉了揉头发,吊儿郎当地想,tmd,人老了,要滚了。
仔细想想,自己这三年也没白过,交了一帮硬气的兄弟,不过咋就没一个人等等我一起走咧?戚少商边走边琢磨些有的没的,然后在转过楼梯的时候看见了顾惜朝。
道具室里灯光很暗,走廊的光漏进来,影子投在深色的地板上。顾惜朝正陷在沙发里,似乎很累,眼神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脱去领结的领口随意地松弛着,昏暗的灯斜斜地打在他身上,映出脸颊和锁骨的侧影。
这一刻戚少商忽然有点晃神。
感觉到戚少商进来,顾惜朝的眼神降落到他身上。
戚少商刚洗过脸,凌乱的领口和袖口还有水渍。对比刚才那一副人模人样,顾惜朝噗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戚少商走上前,故意踢了一脚那人锃光瓦亮的黑皮鞋,“挡路了。”
顾惜朝并没有收起随性伸着的长腿,收住了笑缓缓道:“戚少商,我决定考研了。”
“往哪儿考?”戚少商把外衣丢在沙发边上,往顾惜朝身旁一坐,侧过头正好遇上顾惜朝的眼神。
顾惜朝似乎很疲惫,这眼神有些迟钝,有些……戚少商找不出形容词,只觉得这画面很难得,自己应该好好记住。
可惜顾惜朝并没有给他机会,很快转了回去,一边说,“我老妈希望我往北方发展。”
戚少商只好看向天花板,半晌,“我爸妈倒想我去温哥华。”
顾惜朝笑了一声,“去学英语?”他知道戚少商英语很烂,至今四 级还没过。
戚少商也笑了。
道具室并不大,塞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在昏暗的灯下显得格外光怪陆离。两个人就这样比肩坐在诡异的包围里,似乎还挺享受这难得的沉默。
半晌,戚少商忽然说:“哎,你记不记得在苏州的时候,我们喝了很多酒,后来你发烧那回?”
顾惜朝点点头,“保时捷非敞篷普通小跑。”
“哈哈,对。”戚少商继续说,“那天,我们喝了不少,就玩起脑残游戏,比谁不眨眼的时间长。”
顾惜朝有些困惑,似乎在努力回忆。戚少商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就像企图从这双眼睛里找到自己。这样的对望令顾惜朝有些惊讶,老实说戚少商的眼神让他觉得有点陌生……?很快他游离的神思在另一处定格,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晚晴!”
傅晚晴不知何时出现在道具室门口,正眉目动人地望着他俩。
顾惜朝连忙上前,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晚晴,你怎么来了?!”晚晴微微地笑了笑,我来看看你,惜朝……她想了想,最后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晚晴是个美人,声音也美,换做戚少商也不会拒绝。可当他看着那两人金童玉女神仙眷侣般地离开时,刚因完美谢幕而满足的心忽然空了一块。这感觉令他发虚,又有点恼。
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戚少商吓了一跳。
屏幕上跳跃着穆鸠平的脸。“大当家的,你在哪儿呢?我们在K525包间,就等你啦!”
戚少商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边走边穿,都穿上了才发觉好像哪里不对。这不是他的衣服,是顾惜朝的。看来刚才那人错把自己的衣服拿走了。
小伙挺帅。戚少商对着窗户玻璃理了理衣襟,然后吹着口哨大步离开。
然而这晚的庆功会戚少商一直心不在焉。他一向很合群,深受手下们的拥戴,比酒量比歌喉那都是没话说的。他也说不清楚,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半夜,他拖着摇晃的身体回来,打开门才发现顾惜朝不在寝室里。
戚少商半醉的眼忽然睁得老大。
这夜星光甚好,透过蜜色的窗帘照在椅子上,照在椅背上的外套上。戚少商躺在床上,盯着眼前的衣服毫无睡意。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突然患了耳鸣,耳朵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他良宵去了……他良宵去了……
Part 16& 这世上有很多事我们无法控制。
戚少商以为晚晴是来找顾惜朝复合的。顾惜朝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当晚晴开口时候顾惜朝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晚晴说:“惜朝,我没想到我对你的伤害会这么大。看了那个帖子我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自从上回你们国庆一起出去旅游时候我就应该察觉的。还有你常和他一起吃饭,要知道你都很少陪我的,我那时还以为你喜欢一个人待着,现在才明白并不是那样……;喔,听他们说这个晚会也是你帮助戚少商共同完成的,我没话说,你们的默契真的很好;刚才撞见你们亲密,我……”
顾惜朝越听脸色越差,他没想到自己的前女友找自己不仅没有谈他们之间的情爱而且还在谈论一个外人,一个,至少在他看来,与他们之间感情毫无关系的人。最后,顾惜朝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晚晴喋喋不休的回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口气一定很差,不然,晚晴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可惜这一回他又想错了。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女人。
“惜朝,”晚晴幽幽地说,“现在是21世纪了,你放心,我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但是……”说到这里,晚晴有些脸红地嗫嚅道:“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自暴自弃,被……”
“等等!”顾惜朝真有点恼了,他在想,被你妹啊?!“我到底干什么了我?!!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他的分贝有些大,吓得别枝惊鹊、半夜狼嚎,吓得草丛里窜出一个身形矫健的人。那人道:“喂!你吓到晚晴了!”顾惜朝想说靠你穿一身黑地从月黑风高里蹦出来是想搞恐怖主义还是咋地,但他没有说出口。
因为晚晴正倚在他怀里,低声地说:“别这样游夏,惜朝不是故意的……”
原来是他,信息学院的铁游夏。
大一辩论赛,顾惜朝所向披靡横扫千军。他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巴拉巴拉,决胜ABCD。他用旁征博引出口成章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竟然把二号种子新闻学院给血洗了。所以即使决赛面对的是一号种子信息学院,他也依然面不改色壮志凌云。
和铁游夏也算是狭路相逢,顾惜朝很快发现这个饼脸思维严谨逻辑缜密确实有两把刷子。赛场上,两人一面妙语连珠一面相持不下,都视最佳辩手为囊中之物。结果,两人谁也没成,“最佳辩手”被铁游夏的战友崔略商拿到了。
评委老师给崔略商的颁奖词是,辩风良好。
众人很惊讶,其实崔略商比众人还惊讶。因为他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几句话,只不过在最后那两人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之时站起来说了句:“大家别争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我们无法控制,比如早晨的bo起和黑洞的产生。”获得了掌声雷动。
这件事还有个后续,就是学校集合了各大院系的最佳辩手又组织了一场表演赛。班主任华姐打来电话的时候,顾惜朝正忙着和戚少商PK小霸王。然后顾惜朝说了句“此小儿雕虫之技壮夫不为也”给潇洒拒绝了。
输赢神马的都是浮云,不是说不重要,而是它变幻莫测。比赛结果再次印证了这条普遍真理,踌躇满志的铁游夏崔略商之流纷纷不敌黑马,最佳辩手最后被一个叫成崖余的替补给拿下了。
虽然没他顾惜朝什么事,可听到最佳辩手不是铁游夏的消息时他还是忍不住乐了。然而,当他以为他和铁某人之间的恩怨就此画上句号的时候,那厮竟又闯进了他的生活里,站在他的面前。
最不能忍受的是,而且,貌似,他就是那个晚晴念念不忘纠缠不清的初恋情人??!!!
顾惜朝深吸一口气,冷静地盯着铁游夏,双目充满杀气。
看来。。你就是晚晴离开我的根本原因了。。。
他站得很直,力求保持住在铁游夏面前一贯壮志凌云的架势。但他显然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更正晚晴乱七八糟的误解。
“惜朝,”晚晴一双善解人意的眼睛诚挚地凝视着他,“我现在很幸福,也希望你也能获得幸福。……”
顾惜朝的思绪快如闪电,马上他就会想出一句漂亮的回应,恩,马上!!
“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放心……游夏他什么也不知道。”美丽动人的晚晴在他“马上”出来前,已经小鸟依人地和饼脸离开了。
秘密?!!这破事算哪门子秘密啊??!!喂老子还没说话呢你们给我回来???!!!!!!
――上面这行话显然不是顾惜朝会说出口的。事实也是如此。他只是一个人立在原地,不知想了些什么,总之,想了很久很久。
戚少商找到他时,他倚在宿舍自习室的墙上睡着了。
戚少商本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才想来天台抽根烟。他咬着烟蒂擦亮打火机正准备点,忽然看见了自习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晚上分开时顾惜朝错拿了他的外衣,现在这衣服正披在他肩上。他的脚边,是一本去年考研的政治提纲。戚少商拣起书,掸了掸灰尘。
顾惜朝睡得并不沉,他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见了眼前这个人。
戚少商发觉他醒了,心虚地立即和他拉出了一段距离,“你、你、你干嘛呢?”
顾惜朝心烦意乱所以才没有回寝室,他不想见任何人,尤其不想见这个家伙。此刻被他弄醒,莫名的愤怒一下子涌上来,狠狠道:“瞎啦,不复习呢嘛!”然后把衣服甩给那傻愣的人,大步流星一转眼消失在走廊里。
戚少商拎着失而复得的衣服,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万分愉悦地跟上。
第二天起床,两个人在洗脸台刷牙,戚少商半试探性地问顾惜朝:你昨天……没事吧?顾惜朝漱完口,万分冷静地回答道: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戚少商边刷牙边咕哝,啥道理?顾惜朝挂好毛巾,这世上有很多事我们无法控制,比如,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戚少商,比如包子皮厚和环境污染。
这句话令戚少商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他把这事告诉了乱虎。乱虎很快得出结论:“大寨主是在督促你刷厕所!”
Part17& 顾惜朝立马抢过一瓶,“我可不会装醉,来就来!”
期末渐渐逼近,608的爷们儿坐在一起开会,商量分工。
戚少商:乱虎,文论老张喜欢你,你去套题!
乱虎:老张那是只要男的都喜欢,乱步比我帅,乱步去!
乱步:划重点的科目我来整理打印,怎么样,剩下的这三科你们搞定,就别算上我了。
乱虎:好好,我去我去。
戚少商:那就剩冶金和石油了。那……
顾惜朝脸色很差。
戚少商:咳,那这两科我包了,你跟乱步一起整理重点吧。
这事不能怪顾惜朝冷漠绝情。C大是一个学科面广泛的综合性大学,《冶金导论》和《石油工程基础》本不是文学院必须要学的课程。但是这一年C大高层调整,原来那位老校长功德圆满去别地儿升官发财了,副校长诸葛正我顺利篡位,并且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创新。创新没怎么见,创伤倒是不少,其中最怨声载道的一项就是把冶金和石油提上了必修课的地位。
自此,工建学院的学生扬眉吐气了,但苦了这一帮习惯花前月下的文科生。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些课上顾惜朝大都是用写诗和涂鸦小资地打发掉的,倒是戚少商颇有工科天赋,认真上课还抄了半本PPT。
上课归上课,考试归考试,更何况还肩负着三个弟兄的信任和希望,戚少商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从书上看来,说不管是什么,只要见面次数多了印象就会深,就会记得牢。于是他把重点抄成一个个豆腐块用纸条贴在门上、墙上、橱子上、镜子上,贴满了寝室最常照面的地方。二乱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大当家的,你这装潢带感了,赶上我们家祭祖了。”顾惜朝冷笑一声,“你是为了缓解我们的考试压力想给大家表演个跳大神放松放松?”
戚少商不畏冷言冷语,坚持到底,果然起了作用。最后608的综合成绩得了系里第一名,主要优势就是石油和冶金的分数高出旁人太多。杯具的是后来工建学院搞讲座,请柬竟然发到了他们头上,戚少商没办法,代表人民去听了一场。
回来时候二乱围着他问,怎么样怎么样,工建有没有妹子?
戚少商板着脸说,男的像石油,女的像冶金!
期末考一结束二乱就回去了。顾惜朝因为准备考研决定留校,戚少商也迟迟没走,说火车票不好买。
顾惜朝很奇怪,说你不是从来都飞机的么?
戚少商连忙解释都要大四了再不体验学生票来不及了。
顾惜朝没管他,背着包去自习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某天晚上,自习室蚊子扎堆,顾惜朝愤恨地提前回来了,打开门,戚少商正在收拾家当。
“票买好了?”
“恩,明天早上走。”
“不送。”
“不用。”
全过程戚少商一直保持微笑,笑容可掬。顾惜朝冲进浴室洗澡,边洗边想,笑什么笑,笑死你,却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等到他恶意地用光了热水器里的水,终于报复得逞似地出来时,戚少商正在整理桌子摆外卖摆筷子,边上还有几瓶啤酒。
顾惜朝擦着头发走过去,冷眼扫视一圈,说:“你变的?”
戚少商笑着说:“这几天食堂没好菜,我叫了鸡腿和鱼,还有酒,给你放松放松神经。”
顾惜朝嗅了嗅,“听说神经都是被放松出来的,恩,你很可疑。”
戚少商开了瓶酒,“兄弟明天就滚了,一起喝一杯,这面子都不肯赏?还是顾公子怕喝吐了影响形象?”
顾惜朝立马抢过一瓶,“我可不会装醉,来就来!”
两人胡吃海喝开怀畅饮,从吃喝嫖赌谈到诗词歌赋,从西伯利亚寒流谈到里约热内卢辣妹,不知不觉都有点晕乎,两人开始出郭相扶将起舞弄清影。
“我看出来了,”戚少商倚着墙打酒嗝,“你喝高了。”
“高你妹!我,我清醒的……”顾惜朝站起来转了一圈,“你看,我还能转圈呢。”
戚少商看着他笑,笑着笑着闭上了眼睛,低声道:“装淡定装挺像啊,你就装吧,接着装。”
“怎么着?!”顾惜朝很不爽,推了他一下。谁知戚少商没坐稳,挨了一下就向后倒。“噗咔咔咔,看你狼狈那样,哈哈!”顾惜朝正得意,思维散漫想到啥说啥,“就你这样,当年那场赌你赢面比我大?!哈哈?就你还‘上面’的呢??!哈!”
戚少商一跤跌得不轻,头磕着桌腿了,此时也有点恼,推搡了他一下,“就我,怎么着?难不成还你?!恩??!!”
“就你?!!”
“就我!!恩??!!”
“喔???!!!你特么!!!!!!”
“顾……?!!!!!靠!!!!!!!!!!”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怎么就扭打起来,好像还有点打红眼了,全没有刚才喝歇菜的颓样。顾惜朝动作狠辣,招招震得戚少商吱哇内牛。戚少商被逼入绝境忍无可忍,一个缠腿把顾惜朝绊倒。顾惜朝伸手想摸个顺手的武器来使,好像抓到了……鸡腿……??就往戚少商身上砸。戚少商见势不妙赶紧压住他的手腕。
顾惜朝到底是顾惜朝,尽管腿脚被固还丝毫不甘示弱,看到戚少商的脑袋果断用自己的头砸上去。这一砸戚少商有点眼冒金星和怒火中烧,当机立断以牙还牙,用头把顾惜朝不安分的脑袋顶在了地板上。顾惜朝此时已经处处受制,眼看挣扎已经无济于事,只好拿出绝招,对着戚少商近在咫尺的脸哼哧一口就咬了上去!
这一咬不要紧,咬到了戚少商的唇角。
突如其来的变故有如晴天霹雳,戚少商猛地从他身上弹开,弹出十八丈远以及无比震惊震惊无比。
顾惜朝哪里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况且唇角跟脸颊咬上去的口感本来就没多大差别。看到戚少商那脸表情,顾惜朝只想哈哈大笑,“哈哈,看到没?你怕我,哈哈哈!你怕我!!……”
戚少商还是愣在那里,忘了反驳,连气都快忘了喘。
“哈哈哈……你怕我……”顾惜朝沉浸在胜利里,笑个不停。
这一刻戚少商的脑子飞速运转,他在想,我一定要想出一句反驳,我要反驳他,我要反驳,我要想一句反驳!很快,一个主意在他的脑中形成,恩,他自豪地想,这句话一定能扳回一成,恩!一定能!!!
于是他平复了一下心率,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顾惜朝,……”
这时他发现那人早就一动不动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踢了一脚,“喂,……”
果然没反应。
他,睡着了。
刚才的醉意仿佛是一瞬间涌回来的,戚少商有点精疲力竭,他揉了揉脸,在边上缓缓坐下。切,这家伙真是史上第一澹傻匕迳隙寄芩拧
哟,不行。戚少商一拍脑门,猛地记起上回这人就是这样折腾发烧的,赶紧过去想把人弄床上去。彼时二乱已经回家多日,他们的床铺就剩块板了,而顾惜朝那床又高高在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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