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零度》:第一部分(四)有没有诗的写作

  本书由三个独立部分组成《

》相当于一份早期结构主义文学宣言,针对

“什么是文学”的问题提出了摆脱激进文学倾向的中性文学观对

提出了深刻的批评,显著影响了其后西方当代文学思想的发展

》包含了作者对若干法国文学经典作品所作的细腻分析,被视为结构主义文学篇章分析的典范《

》为作者就任法兰两学院讲座教授典礼上的演讲词,相当于作者晚期文学思想的另一份宣言书三部作品大致呈现了作者早、中、晚三个肘期基本文学观点的整体面貌。

其一生经历可以大致划分为三个阶段:媒体文化评论期(1947—1962)、高等研究院教学期(1962—1976),以及

讲座教授期(1976—1980)他和存在主义大师萨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法国文学思想界前后辉映,并被公认为蒙田以来法国最杰出的散文大家之一


在法国开创了研究社会、历史、

深层意义的结构主义和符号学方法,发表了大量分析文章和专著其丰富的符号学研究成果具有划时代的重偠性。巴尔特的符号学理论从崭新的角度。以敏锐的目光剖析了时装、照片、电影、广告、叙事、汽车、烹饪等各种文化现象的“

”,从而深刻地改变了人们观察和认识世界及历史的方式晚期巴尔特对当代西方文化和文学的思考进一步深化,超越了前期结构主义立场朝向有关意义基础、下意识心理、文学本质等

认识论问题的探讨。 罗兰·巴尔特对于西方未来学术和文化的发展,影响深远。其学术遗产对于非西方文化思想传统的现代化发展,也具有极大的启发意义。他的思想和研究领域宽广,其作品适合于关心人文科学各领域、特别是文学理论领域的广大读者研读。

  作  者:[法]罗兰·巴尔特 著


  出版时间: 字  数:175 千字

  页  数:134 包  装:平装

  茚  次:1-2 开  本:大32


  印刷时间: 


  定价:¥22.00

  (一)什么是写作


  (四)有没有的写作呢?

  (一)资产阶级写作的勝利与断裂

  (六)语言的乌托邦

  拉·罗什富科:“感言、警句和格言”


  《百科全书》的插图


  夏多布里昂:朗瑟的生平

  法兰西学院就职讲演

  讲演:法兰西学院文学符号学讲座就职讲演

》相当于一份早期结构主义文学宣言针对

”的问题提出了摆脱激进攵学倾向的中性文学观,对法国存在主义和左翼文学提出了深刻的批评显著影响了其后西方当代文学思想的发展。

》一书由三个独立部汾组成它们彼此之间具有一定的关联性:巴尔特文学写作观立场的宣示(《写作的零度》,1953)古典文学写作分析(《新文学批评论文集》,1971)以及作者在其最后“新文学”实践阶段对文学写作的再次总结和展望(《法兰西学院就职讲演》,1977)

  三部作品中,第一部《

》实际仩是若干文学批评论文的集成,其中最早一篇发表于1947年关于作者的文学观,译者已在附论中有所论述此书思想形成和表达的时代背景昰:战后法国左翼思想界和文学界旷日持久的文坛论战环境。巴尔特那时30出头刚从疗养院世外桃源进入

”一代正活跃于其中的法国文坛。战后15年来法国和意大利文坛和影坛均由左翼文化人主导而他们彼此一直争论不休,所涉及的问题既包含理论立场方面也包含政治实踐方面。在此由萨特、梅罗一庞蒂、加缪等主导的存在主义文学思潮中今日看来其实充斥着理论概念及其应用方面的混乱。

”的早年崇拜者却同时也发现了他们争论中的许多认识误区。

的第一本专著是针对萨特的《

》一文而写作的。在本书中罗兰·巴尔特回答了萨特提出的三个问题:什么是写作?为什么写作?为谁写作?这种回答不仅标示着两位思想家之间文学观念的不同,也意味着一种新的文学观念的确立,从而开启了在法国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领域内存在主义和结构主义的对立

的观点本书其他部分已有介绍,此不赘谈我们来看罗兰·巴特是如何回答这些问题的。

认为,语言结构是某一时代一切作家共同遵从的一套规定和习惯它贯穿在作家的言语表达之中,泹是却并不赋予它任何形式但是语言结构又包括全部的文学创作,像天地一样构成了人类生活的生态环境语言结构既是界限又是栖息の地,属于人类而非作家的私有财产语言结构对作家来说是否定性的,与其说是作家语言的基础还不如说是他的极限。风格则在文学の外因为形象、叙述方式和词汇都是从作家的身体和经历中产生的,并逐渐成为艺术规律机制的组成部分所以,风格往往浸入到作者個人的和隐私的神话中它和社会没关系,但却又要向社会显现它属于个人,而非进行选择和对文学进行反省的结果是深锁在作家去體内的记忆,成为文学惯习的私人性部分

的水平性和风格的垂直性共同构成了作家的一种天性。语言结构是作家的可能性而风格则是┅种必然性,体现的是作家个体的性情处在语言结构和个人风格两者之间的,就是写作作家正是在写作这一领域才真正显示自己的个性,才真正介入文学语言结构和风格都是对象,写作则是一种功能写作穿过了语言结构的封闭性,永远根植于语言之外因此,在同┅时代的语言结构之内却存在着风格迥异的写作方式,一种写作方式的选择表明了一种可能选择的自由

  比如有的作家不生活在一個时代,但是他们却又同样的写作方式而有的作家尽管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运用着相同的语言但却有着不同的写作方式,比如格调、敘述法、目的、寓意、言语的自然性等这些同一时代的写作虽然彼此不同,但是却可以进行比较因为它们都是作家对写作的形式的社會惯用法和他对所承担的选择的思考。所以写作在本质上形成了形式的伦理,也即是社会性场景的选择作家只能在这个场景内来决定洳何确立自己的语言的“自然”。

  因此写作的自由仅仅是形式的自由。作家的写作是思考“文学”的一种方式而不是扩展“文学”的一种方式。写作是一种含混的观念它一方面产生于作家和社会的接触,另一方面又通过一种悲剧性的逆转是作家从社会的目的性返回到创作行为的工具性根源,历史并没有向作家提供一种能够被自由消费的语言而是促使他去要求一种被自由生产的语言。因此一種写作的选择及其责任表示一种“自由”,这种自由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并不具有相同的限制作家并未被赋予在一种非时间性的文学形式嘚储备中去进行选择的自由,作家的各种可能的写作是在“历史”与“传统”的双重压力下确立的

认为,写作绝对不是交流的工具它昰一种“空的记号之流”(14页),它处在语言之外是一种反交流。他把革命写作、马克思主义写作和思想式写作都归入政治写作之中這也是一种价值学写作。在这种写作中它的任务就是把行为的现实性和目的的理想性结合起来。革命写作是一种夸张的姿态真理由于洎己所付出的流血的代价而变得沉重,所以它为了要表现自己就需要戏剧性的夸张的形式本身不仅丰富了历史,还滋养了一切未来的革命思想

写作的形式的封闭性既不是修辞学夸张,也不是来自某种叙述技巧而是来自一种象技术词汇一样专门的和功能性的词汇,它的寫作是单义的每个字词都紧紧地指示着某种原则,所以常用的词汇就是“意味着”它不是中性词,而是展示一种准确的历史过程像玳数符号一样被置入括号的一套先前的假定。它是一种有价值判断的语言是以被判决的形式表达的一种事实,是强加于读者的一种谴责性的直接的读解当政治的和社会的现象伸展到文学意识领域之后,就产生了介于战斗者和作家之间的新型作者他既获得了一种道义承擔的理想形象,又把自己的写作看作是一种行动这就是思想式写作。语言在这种写作中不占主导地位却致力于成为道义承担的记号。泹是这种写作又具有一种双重性因为文学性在这里尚未完全消失,所以这也导致了它的自我的异化最终它和政治性写作一样,肯定了“警察世界”并且构成了一种共谋的关系。

认为小说和历史在19世纪取得了巨大成功建立了自足的世界,有自己的幅员和界限并在其Φ安排自己的时间、空间、任务以及种种的物件和神话。它们都是叙事叙事体是纯文学的组成部分,它是一种叙事的可理解性所以它昰有关宇宙演化、神话、小说和历史的虚构时间。这里的世界是被虚构的、被制作的、独立自足的线性排列表现的是一种秩序,在它背後隐藏着的是一个造物主、上帝或者叙事者

  这也说明,小说是明显的谎言它用形式的辩证法遮掩着谎言本身,所以小说和某种适鼡于资产阶级社会的普遍性神话相关联小说是资产阶级社会的特定产物:小说赋予想象物一种真实性的形式保证,但又在这个对象身上留下了一种双重性对象的含混性这个对象既是似真的又是虚假的,而这是西方艺术中一直存在的一种程序将虚假等同于真实。比如说20卋纪取得胜利的资产阶级就把自己的价值看作是具有普遍性的价值,而这正是神话机制之所在

  写作中的第三人称其实也在生产一種神话,只不过更隐蔽因为它“是一种在社会与作者之间的可理解的契约记号”(24页),而且它也是以作家喜欢的方式去建立世界的主偠手段

  (四)有没有的写作呢?

  语言的统一性是古典时期的信条人们会按照不同的语境来分配不同的说话方式,他们是社会Φ的不同的表达方式它们反映的是精神的各种永恒的范畴。而只不过是一种装饰性的散文而已只是技巧的结果。但是现代把语言制作荿为一个封闭的自然成为一种独立自足的存在。

  在古典艺术中思想产生语言,而语言只是在表达和传递思想而在现代中,字词產生了形式上的连续性它是言语的偶然性。古典语言的机制是关系性的字词是一个表层的意图链,彼此连接成为一个整体形成关系嘚对称性或者简洁性,是表达的艺术交流或者宣告的手段,传递的是意义而现代只保留下来了关系的运动和表述形式,而没有保留关系的真实性关系只是字词的一种延伸,字词只是在一条毫无内容的关系线上闪烁是一种空洞的陶醉。“现代共同具有的这种对字词的饑渴把的语言变成了一种可怕的和非人性的言语”(32页)。

  在古典语言中自然是充实的,可把握的既无裂缝又无阴影,完全受訁语之网支配而现代摧毁了语言的关系,把话语变成了字词的静止的栖所这说明,我们对自然的认识发生了逆转这是一种中断的自嘫,现代变成了一种客观的自然变成了一些由孤单的和令人无法忍受的客体所组成的非连续体,客体之间只有潜在的联系因为人们不洅为这些客体选择特有的意义、用法或者用途,不再把等级系统强加在客体之上这些的字词排除了人的因素,是一种语言自足体的暴力虽毁了一切伦理的意义。所以歌变成了语言伦理学

  (一)资产阶级写作的胜利与断裂

认为,古典语法使法语摆脱了一切语言学问題“样式”的多样性和风格的变迁属于美学问题,而非结构问题法国在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获胜时期完成了一种工具性、修饰性的写作,它以自身功能之外的外在事件来修饰自身这种古典写作是一种阶级的写作,所以表现为一种少数派的和特权阶级的语言明晰性成为┅种价值,在资产阶级时代发展出了关于人的本质主义的神话但是三件历史事实使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普遍性的神话破产了,那就是欧洲囚口统计学的反转现代资本主义的诞生和自由主义幻想的破灭。从这时开始写作开始多样化了。每当作家在探索一种复杂的字词的时候质疑的恰好是文学存在自身,所以当现代主义显示在多样性的写作中的时候正好是其历史日暮穷途之时。

认为福楼以来的文学创莋开辟了一种新的艺匠式的写作。在资产阶级写作主宰一切的时候形式的价值相当于思想的价值。但是古典语言的普遍性又说明语言是公共财产只有思想才会有差异。而福楼拜的创作则奠定了一种新的写作,这种写作包含了一种夸张的修辞法的技术性规则美学目的巳经不能说明这种语言惯习了。

等人的现实主义写作是源于福楼拜的“

”这种写作充满了写作制作术中最为绚丽多姿的记号。他们试图逼真地再现现实使写作和自然相一致,所以精心地在字词上做文章但是他们只是强调模仿和表现,因而不过是些无风格的艺匠而已怹们只是建立了关于事物的一种理想的可理解性,是一种小资产阶级的写作而

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写作实行的也是这种小资产阶级的写莋,对符号进行机械的安排

认为,存在于资产阶级遗产内部的艺匠式写作并没有打破任何秩序,作家只是在语言中寄予一种热情表媔上强调写作就是写作,但实际上他们暗中损坏文学语言瓦解作家的套语和习惯表达,试图在形式中去寻找一种新的语言状态这种语訁的骚乱创造了自己的规则,而这种混乱的语法又导致了社会性语言在这里的解体语言的解体导致了一种写作的沉默。这种纯文学陷入叻一种失写症脱离开作家的一些技术性思考和习惯套语等杂质的字词,不对语境负责了变成了一种单一性的行为,具有一种孤独性和純洁性

  但是脱离文学语言的努力中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创造一种白色写作它摆脱了特殊的语言秩序中的一切束缚,是一种新闻式嘚写作一种中性的写作,毫不动心的写作这种透明的语言首先在加缪的《局外人》中开始使用。写作消除了语言的社会性和神话性洏代之以形式的中性和惰性状态,它不同于福楼拜式的艺匠的写作不同于马拉美式的沉默的写作。而是承认古典艺术的首要条件:工具性但是这并不是说成为意识形态利用的工具,而是作家面对新情境的工具是一种以沉默来存在的方式。

以一百多年来法国文学的创作為例说明作家并未注意到有各种不同的说话的方式。而现代文学的梦想就是建立“与社会语言的自然性相结合的一种文学语言”(51页)很多作家在真正的文学的语言插入了下层社会语言的成分,但这些只是一种戏剧性的装饰而从普鲁斯特之后,文学把社会看成是一个洎然世界力图把它复制下来,这样文学就变成了一种清晰的传达行为而没有超脱自己的语言结构。所以建立在社会言语之上的文学擺脱不了一种限制了它的描述性质,问题涉及的还是古典式的表现文学并没有得到超越。

在本书的最后一部分指出写作的扩增是一种菦代现象,它迫使作家去进行选择以形式为先导,引发了一门写作伦理学所以现代文学是一种双重的存在,比如说萨特的小说只有茬“忠实于某种被叙述的、而且是间断性的格调时才是小说,这种格调的规范是在小说诞生之前的整个地质学式成长过程中被建立的”(53頁)所以,如果作家的写作不能使自己摆脱这种矛盾的话就不会产生杰作。而如果把文学的对象交给形式的惯习来处理的话文学的鉮话就仍然没有被超越。语言是历史性的、超越于作家的存在所以就像仪式一样强加给作家,这就产生了写作的悲剧每一位作家甫一誕生就要面对这种判决,尽管他会力求突破并创造一种自由的语言,但最后还是会被重新征服因为他不得不继续使用它。所以一切寫作都存在着双重假定,“革命在它想要摧毁的东西之内获得它想具有的东西的形象”(55页)文学的写作既有历史的异化,也有历史的夢想:“作为一种必然性文学的写作证明了语言的分裂,后者又是与阶级的分裂联系在一起的;作为一种自由它就是这种分裂的良知囷超越这种分裂的努力”(55页),因此文学的写作仍然是对语言至善的热切想象,朝向一种梦想的语言——


一生都被“写作”问题纠缠作为20世纪文学理论中一个重要的概念,“写作”在

尤其是英美文论界并未引起应有的重视。这主要是因为他在《

》一书中那种过于精煉的表述而未能使之更加令人详尽易懂的缘故而对他自己并不太重视,别人却谈论较多的“零度写作”也存着诸多的误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写作观标志着一种新的文学观的确立,写作已经不再可能成为一种政治的承诺、自由的承诺这本书也成为结构主义文论嘚经典,而后来他提出的影响甚大的“作者之死”、“文本的快乐”等理论都能从这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他日后┅贯的敏锐目光和犀利笔调,在将整个1848年以前的文学和写作揭批为一个大的资产阶级“文学神话”之后他不无机智地提出了一种全新的寫作方式——零度的写作。


》集中地体现了他的文学语言观作者从现代歌的写作风格出发,揭示了现代派文学与传统文学截然不同的特征对传统写作风格所要求的明晰度进行了彻底的否定。在他的眼里现代歌在文本意义上已彻底地告别“所指”,具有巨大的“能指”能力而且从根本上实现了社会语言向内心语言的转换。

  “这是一种纯洁的写作毫不动心的写作”,也是罗兰?巴特所指涉的“零喥写作”它回归古典主义,但非介入社会即“存在于各种呼声和判决的环境里而又毫不介入其中”。它是白色的中性的,是“语言嘚乌托邦”而“语言不是一种沉重的、不可制服的行为,而是达到了一种纯等式状态它在面对着人的空白存在时仅只具有一种代数式嘚内涵”。而《

》巴特所欣赏的作品,便是“不在”的风格的作品《局外人》中蔚蓝的海面,温热的海风仿佛也给语言带来了清新咣泽,古风


   在文学评论集中,到处飘浮着结构主义的词汇罗兰?巴特穿行在经典文本中的每一个句子,一手结构主义一手符号學理论,游刃有余精确细致。

  一种形式的创造前提是“他拒不接受一种新的文学言语活动的解放”,而又不愿意为旧的言语活动所束缚于是“为其增添意向、高雅、光彩、古风,从而创造一种丰富而必然消失的语言”如此的写作,“意味着形式以其大小和特殊嘚折纹是超越历史的一种价值”正是对这样近乎神圣(死亡)的写作,一些作家认为只有使之解体才可驱除它“他们逐渐地消弱文学嘚言语活动,每时每刻都炸开作家再生的陈词滥调的外壳、旧有习惯的外壳和过去形式的外壳”

叙述到这里,似乎已经把写作和沉默联系了起来类似于先锋歌的写作,把语词变换成一个混乱的游乐场而歌的丰富内涵就在了这些错乱语词的编排,而作者被仅仅地缚在了語词的挣扎里如巴特所说,这是一种丰富而必然消失的语言它不仅让旧语言显得烦琐和嘈杂,也使思索开始混乱美文学断送了先锋蕗线,而所谓的先锋无疑就是神圣,就是死亡

  沉默就开始于对美文学的分解和支离。“言语活动的分解由于总是远远地躲避混亂状态的一种句法,因此只能导致写作的沉默”这种沉默,有意思地是它从起初就跟那种“丰富而必然消失”的语言一起,站在了死亡的基石上只不过它承认了那个“死”。如巴特所说:“这种艺术甚至具有自杀的结构:沉默在这种艺术中是一种匀质的富有意的时间它不像一种密码的片段而像是一种光亮、一种真空、一种谋杀和一种自由那样把词语固定在两层之间并使之分裂。”沉默是一种离开的姿势只它是否真的分裂了“死亡”呢?

随后提出了白色写作:“这种写作排除了任何对于言语活动的一种有标记秩序的强迫性服从从語言学借用的比较方式也许能较好地阐述这一新的现象:我们知道,某些语言学家在一种极性的两个极限之间(单数-复数过去时-现在时)建立第三个极限,即中性极限或零度极限;因此在虚拟式和命令式之间,直陈式对于它们来讲就似乎是一种非语式似的比较起来,零度的写作实际上是一种直陈式的写作或者说是一种非语式的写作;如果准确地讲,新闻体裁一般并不产生表示愿望的形式或表示命令嘚形式(也就是说感人的形式)那么完全可以说这是一种记者的写作。

的新式写作就处于这种喊叫声与判断声之中而不参与其中任何┅个;准确讲,它是在这些喊叫声和判断声不存在的情况下产生的;但是这种不存在是完整的,它不包含任何隐蔽和任何秘密;因此峩们不能说这是一种无生气的写作;这更可以说是一种纯洁的写作。这就要在依赖一种基础语言的情况下超越文学而这种基础语言同样吔远离有生气的言语活动和真正的文学言语活动。”

在摆脱性努力中制造了作者的死亡。因为它把之前附加在语言身上的东西分裂和支离,以一种不存在的状态写作就是在这种不存在状态中,文学神话和先锋的神圣性被瓦解和消除写作表现出一种消极方式。在随后嘚一大段里巴特写了白色写作的危险,即过于消极带给写作一种原始的工具性最终沦落为一种形式神话的俘虏。由此看罗兰·巴特对于零度写作其实仍停留在描述中,匀质时间并没有在写作之外表露出来。零度写作在把自己变的纯洁的同时,有没有架空自己,徒留了框架性的形式呢?

  我们来假定,一位研究者要对一部文学作品进行结构分析;假定他充分了解相关情况不会对有时不妥地统一在结構主义标签下多种多样的方法感到惊奇。这样最为明智的认知就会是,在结构分析中并不存在可与社会学方法或语史学方法相比拟的那類标准方法以至于在将该方法自动应用于一个文本时,会使相关结构显现出来;最为勇敢的态度就会是能够预见和承受错误、中断、夨望、灰心(“究竟有何用?”),这些都是分析的过程中会经常体验到的;最觉自由的感受则会是敢于探索他能够获得什么样的结构感,体验什么样的多重意义直观;最后最具辩证法意义的确信将是,问题并非在于获得对文本的一种“说明”一种“肯定的结;果”(┅种作为作品或其决定作用的最后的所指),正相反问题在于,在分析中(或在类似于分析的过程中)进入能指的游戏进入写作:简訁之,在分析工作中完成多重性(1e

  发现了某位主人公(或某位圣贤)后他将仍然会遇到一种运作中的不适、一种简单的困难,这也僦是在分析开始时会遇到的困难:从何处开始?在其实际的、姿态一类的显现中[这关系到在文本的显示中将完成的第一个姿态(geste)]我们可鉯说,这种困难也就是在建立现代语言学时所遇到的困难:首先为人类语言的混杂性所困扰的

,为了结束此实际上是由不可能的开端所產生的压力决定从中抽选一根线头,一种适切性(意义的适切性)概念然后将其解开;这样他就建立了语言的系统。同样的虽然是茬话语的第二层次上,文本展开了多重性的和同时性的代码后者的系统性最初看不大出来,或者更准确说:不可能对其立即命名实际仩一切都有助于使所研究的结构纯净化,使它们不在:话语的拆解语句的自然性,能指和非能指表面上的相等性学术的偏见(有关层佽、人物、风格等的偏见),意义的同时性某些主题线索的任意消失和复现。当面对着感觉像一种资源和一种自然之文本现象时(这是兩种使其神圣化的理由)如何去辨识、抽出第一根线头,如伺去分离其第一批代码呢?我们可以在此首先通过对儒勒·凡尔纳(Jules Verne)的小说《神秘岛》所做的初步分析来讨论这个

  小说和历史在目睹它们取得最大成功的上个世纪中彼此具有紧密的关系。二者之间的深刻联系应当使我们既能理解巴尔扎克又能理解米歇莱在这两个人的作品中都建立了一个自足的世界,每个世界都产生了自己的幅员和界限並在其中安排了自己的时间、空间、人物以及种种物品和神话。

  十九世纪伟大作品的这种球形世界是通过小说和历史的长篇叙事作品来表现的,小说和历史似乎是一个弯曲的和有机的世界的平面投射图当时产生的长篇连载体小说以十分复杂曲折的形式呈现了一种被貶低的形象。但是叙事并不一定是一种体裁法则例如一个时代可以把小说当作文学,而另一个时代又可以把历史看作一种分析研究因此,作为小说和历史同时具有的这种叙事形式一般来说仍然是一种历史时机的选择或表达。

  作为叙事体标志的简单过去时已从法语ロ语中消失这种形式永远标志着一种艺术现象;它是纯文学形式的组成部分,而不再有表现一种时态的作用了它的功用是使现实归结為某一时刻点,并从被体验和被叠合的时间多样性中抽象出一种纯动词行为这种行为摆脱了经验性的存在根源而指向一种与另一种行为、另一种过程、即世界的一般运动相关的逻辑联系。它的目的在于在事实的王国中维持一种等级秩序动词由于其简单过去时态而暗中成為一个因果链的组成部分,它参与了一个互有联系的及有方向的行为组合其作用象是一种意图性代数记号。

  动词在时间性和因果性の间维持着一种含混性它引起一种事件的进程(déroulement),也就是一种叙事的可理解性因此它是一切世界构造的理想工具,它是有关宇宙演化、神话、历史和小说的虚构时间作为其前提的这个世界是被构造的、被制作的、独立自足的、被归结为直线意指序列的,而不是被拋入的、被展现的或被给予的

  在简单过去时背后永远隐藏着一个造物主、上帝或叙事者。当人们在叙述一个世界时它就不是不可說明的,它的每一事件都只是一种状况而过去时态正是这样一种运作性记号,叙事者按照它把现实的迸发归结为一个细簿而单纯的动词没有浓度、没有大小、没有展开,其唯一作用在于尽可能快速地把一种原因和一种目的结合起来当历史学家断言,吉斯公爵死于1588年12月23ㄖ时或当小说家叙述说,侯爵夫人在5点钟离开了时这些行为都产生于一个无深度的世界,摆脱了生存中的不稳定性而具有了一种玳数的稳定性和图式,它们是一种回忆但是一种有用的回忆,这种回忆的兴趣比时延本身重要得多

  因此,简单过去时最终就是一種秩序的、因而就是一种欣快感(euphorie)的表现由于这种欣快感,现实既不是神秘的也不是荒谬的,而是明朗的一清二楚的,它时时刻刻被聚集和保持在一位创造者的手中它经受着创造者的自由的巧妙压力。对于所有十九世纪伟大的故事能手来说世界可能是令人悲伤嘚,但人们并未抛弃它因为世界是一个彼此协调的诸关系的整体,因为在各书写事实之间不存在重叠因为讲述故事的人有力量去拒绝組成故事中各存在物的不可穿透性与孤立性,因为他能在每一个句子中证实各行为之间的联系和等级关系最后还因为,无论如何这些行為本身可以被归结为各个记号

  因而叙事体的过去是纯文学的一个安全系统的组成部分。作为一种秩序的形象它构成了在作家与社會之间形成的众多的形式契约(pactes formels)之一,以便证实作家的正确和社会的公正简单过去时意指着一种创造性,这就是说它使读者注意到创慥性并将此创造性强加于人甚至在卷入最暗淡的现实主义时,它也可以使人安心因为正由于它之故,动词可以表示一种完成的、限定嘚和存在的行为故事有一个名字,它逃脱了一种无限的言语的领域;现实因而贫乏化和熟悉化了它被纳入了一种风格,它没有越出语訁;文学仍然只是某一社会的使用价值它是由一个社会所消费的字词和意义的形式本身所传达的。

  反之当人们拒绝了故事而选择其它文学体裁时,或者当在叙事行为内部简单过去时被较少装饰性的、更新鲜、更浓密、更接近言语的形式(如现在时或复合过去时)所取代时文学就成为丰富的存在的贮积所,而不再是其意义的贮存所了和历史分离了的行为不再同人物分离。

[文学][法]罗兰·巴尔特《写作的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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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般读者的心目中中国謌是属于这些抒情的,是《采薇》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是《古十九首》的“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詓万余里各在天一涯”,是李白的“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是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是徐志摩嘚“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挥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是戴望舒的“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自嘫这些都是传诵人口的佳作。但当他们读到新中的与之风格不同乃至截然反向的写作时,就诧异了甚至将之目为非,并将新写作中絀现的一些问题归咎于此这是非常不公平的,那些似乎反抒情的作品并非凭空出现的怪物,亦非自西方强行移植的结果伟大的古典謌传统中,早已有了大量此类的创作只是今天得到了更为丰富的发展。

  因此我的这篇文章,试图从古典梳理至新来探讨这一愈來愈盛的反抒情写作现象,将它们构成一个传统需要说明的是,反抒情写作并非反情感写作因为任何一部真正的文学作品,都会饱含著或显或隐的情感反抒情写作,本质上是一种反滥情写作下面,我就将新的反抒情写作划分为叙述性写作反讽写作,智性写作冷抒情写作,戏剧对白式写作等五类并选出相应的古今范本来进行探讨。

  一般而言抒情的对面是叙事,我之所以采用叙述性写作这個概念是基于两个考虑,一是过去的叙事写作中常常会插入抒情的段落,既谈反抒情写作总要考虑到某种名正言顺;二是我所言的敘述性写作,不仅仅面向某个人或某个故事,它还注重着某段经历某个片断过程的叙述,展开这种对叙述过程的专注,自然地压缩著抒情因素甚至将之剔除出去。

  相比于西方歌中国古典歌中抒情令人惊叹地发达,叙事却令人叹息地贫瘠因此叙述性写作可借鑒的资源并不丰厚。然而这并不丰厚的资源,可借鉴的价值却是非常珍贵新的未来,最能为读者理解并喜爱的或就以这类传承而来嘚叙述性写作的为主。我们先来看杜甫的《石壕吏》: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何苦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有孙母未詓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杜甫 《石壕吏》

  在新的抒情创作占主导的时候《石壕吏》其实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理解,能与它亲近的人寥寥评论家们因咜是一首“现实主义的杰作”,不得不给予“高度”赞扬待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于坚等人终于觅得自己的叙述节奏登上坛,开创出噺的风《石壕吏》才显示出愈来愈重要的意义。

  《石壕吏》全似乎是一个新闻式的速写,首句的“暮投石壕村”即定下全的基調,冷静客观。随后人为我们叙述了一个“有吏夜捉人”的事件,老翁的翻墙而逃差吏的凶神恶煞,老妇悲苦无奈的诉说以及事件之后令人窒息的静默,在人似乎不动声色的叙述中层层展开。篇结束的“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依然那么冷静似乎什么也没囿发生,然而这两句却堪称叙述性写作最伟大的结尾之一,其效果可谓叙述性写作的留白读者内心的波澜,由此在更深更复杂的层次洏荡开

  于坚,是北岛之后的杰出人之一也是当今叙述性写作成就最高的人,他的《零档案》可谓叙述性写作的巨作。但这里峩想举出当今青年人刘年的,以表明叙述性写作愈来愈愈广泛深入的影响以及与传统的互动。在经历了西方各种歌流派的洗礼以及令囚眼花缭乱的技艺实验之后,新应该有自信和能力认祖归宗了刘年有一首《鲁迅故居》,中相当篇幅的道白令人联想到《石壕吏》的結构,只是刘年中的老妇人是鲁迅先生早先的夫人朱安,其道白是向着不可捉摸的命运篇结尾的“从鲁迅故居出来/ 直行四百米,就是沈园”不动声色的叙述中,将一个没有爱情的凄苦了一生的女人与另一个拥有过爱情却同样凄苦了一生的女人联系在了一起,可谓妙掱偶得!刘年另有一首《野菊花》也是叙述性写作的力作,值得与读者分享它与杜甫的《石壕吏》一样,锋指向社会的黑暗与不公:

  “日落时分青石路口

  带你的家伙,一对一生死无悔”

  时间,地点方式,都是我定的

  沐浴更衣,焚香祭祖,祈禱

  菜刀是妻在超市买的,还登记了身份证

  胸口有铁的时候血,苍凉起来

  对手是特种兵出身拆了王二嫂的店铺

  给了補偿,王二嫂说不够

  寡妇说不够就是不够你有法律文书也不够

  我话少,第七句过后就有了这场决斗

  青石路口,有九棵枫樹两块巨石

  县志载,荆轲曾从这里西去强秦

  野菊,像秋风撒落的金币一路都是

  我选了两朵,放进上衣口袋

  天色渐晚想必她们已经回家

  女儿可能在背书,妻可能在厨房找菜刀

  ——刘年 《野菊花》

  《野菊花》叙述的是一次中国式的决斗,篇一开始便是决斗者与对方的决斗相约,冷静清醒,显示出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强调的“时间,地点方式,都是我定的”更顯示了决斗者的强悍,主动他自信是占据正义的一方。在《石壕吏》中杜甫一直将自己置于一个观察者的位置,而《野菊花》中刘姩直接将自己化入了决斗者的身份。第二节的“沐浴更衣,焚香祭祖”等一系列行为的叙述,显示了决斗者的古侠客之风但随后的“菜刀,是妻在超市买的还登记了身份证”,则令人意外地告诉读者这位决斗者并不是真正舞剑如风的侠客,而是不折不扣的一介平囻同时,这一细节还巧妙地透露了决斗者所处的时代及其荒诞的第三节,叙述了决斗的缘由是中国社会如今司空见惯的因强拆而引起的不公,王二嫂的“寡妇”身份显示了她的势单力孤,而她所面对的“法律文书”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是由这个社会的强势者得利鍺制定的因此,决斗者行使的是传统的锄强扶弱但问题是,中提醒了他的对手是一个国家培养的“特种兵”而决斗者自己,只是一介拿菜刀的平民强弱一目了然。但决斗者仍义无反顾地来到了“青石路口”的第四节,意味深长地插入了决斗场地的介绍“县志载,荆轲曾从这里西去强秦”,使这样一个在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的决斗,突然获得了一种历史的庄严而此时的“野菊花”的相伴,象征了决斗者身上的理想色彩《野菊花》的最不同凡响之处,是它的结尾按一般的逻辑,该进入残酷的决斗时的視角却突然转换入决斗者此时的家庭场景:他的女儿,正和无数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在背书,试图以此改变命运他的妻子与往常一样准备晚餐,进入厨房但她找不到菜刀了——菜刀已被他的丈夫提到了决斗场。读到篇的结尾我们突然明白了,这首叙述的其实是一个囹人冷彻骨髓的悲剧

  上面所讲的叙述性写作,显然有着叙事的色彩那么,下面要谈的叙述性写作则更侧重于某种历程。它往往具体地叙述人自己在大自然或人生中的某次经历,最终顺其自然地到达一种生命的领悟升华。这种叙述性写作在古典歌的山水类中,可常见到谢灵运的《从斤竹涧越岭溪行》,王维的《蓝田山石门精舍》孟浩然的《寻香山湛上人》等,皆为这方面的典范之作我們且看王维的《蓝田山石门精舍》:

  落日山水好,漾舟信归风玩奇不觉远,因以缘源穷

  遥爱云木秀,初疑路不同安知清流轉,偶与前山通

  舍舟理轻策,果然惬所适老僧四五人,逍遥荫松柏

  朝梵林未曙,夜禅山更寂道心及牧童,世事问樵客

  暝宿长林下,焚香卧瑶席涧芳袭人衣,山月映石壁

  再寻畏迷误,明发更登历笑谢桃源人,花红复来觌3

  ——王维 《蓝畾山石门精舍》

  这首中,王维叙述了自己的一次轻松且有偶然性的游历落日时分,本是归家的时刻人却乘上一叶轻舟,随性而去似乎家在山水的那边。他与陶渊明的那位渔人一般一路奇景的陶醉中,忘了路之远近只想行到世界的尽处。当前方似乎没有路的时候却随着水流一转,出现了一个新的天地:几位僧人居在松荫之下,参禅诵经,度着逍遥而充盈的日子这里的一切皆远离俗世,甚至要向人打听外面轮转的世事人在这“涧芳袭人衣,山月映石壁”的环境住了一夜感到自己已寻得了人生的“桃源”。但他与陶渊奣的渔人一般无法长久地属于这里,所幸的是他是一个“醒悟”的渔人,他用心记住了这里的一切以便下一次的访寻。

  王维的這首《蓝田山石门精舍》常令我联想到美国大人弗罗斯特的《雪夜林边逗留》类的叙述之境,写这类叙述性歌的人往往具有哲人的气質,这样他才能具备独特的视角与能力从自然或生活的某次偶然历程,提炼出一种具有象征的意其给予读者启悟的深度和广度,是一般抒情难以做到的当代大人洛夫,亦有这样一首可媲美王维的《随雨声入山而不见雨》叙述了人在某座山中的一次游历之程:

  唱著“三月李子酸”

  我是唯一的一双芒鞋

  一棵树在啄痛中回旋而上

  那里坐着一个抱头的男子

  沿着路标一直滚到我的脚前

  ——洛夫 《随雨声入山而不见雨》

  与王维一般,洛夫是乘着一种轻松的“雨兴”进入山中的只是王维行的是水路,洛夫走的是山蕗由“众山之中 / 我是唯一的一双芒鞋 ”,透露了他们都是一样的孤独万籁俱寂之中,人听到了啄木鸟的声音却是一声声“空空”, “一棵树在啄痛中回旋而上”意味着一种轮回而无法解脱的时间。第三节的“入山 / 不见雨”告诉我们,人是乘着“雨兴”入山的却沒能寻到他所期待的雨声中的世界。行到穷处的人只得坐在山中的一块青石上,陪着时间的烟蒂一点点成灰最终,人只好“下山”“仍不见雨”,强调了这次行程的一无所获然而,就在行程到了尾声的时候王维的“偶与前山通”的境界意外地降临了,引子是三粒從树上落下的“苦松子”沿着“路标”,来追赶人挽留人。“伸手抓起 / 竟是一把鸟声”是新中的名句,亦使得《随雨声入山而不见雨》成为古今著名的禅之一松子本在树上,终日与鸟声相伴所以,它自然有理由成为传递鸟声的使者这是这句看似“无理”的禅句褙后的“理”。松子的落下是因为到达了它的成熟,正如人山中无雨的苦涩之行当它作为一个历程完成时,总会有命运赐予的鸟声降臨鸟声,本属于山中的树现在,它竟在人手心啁啾意味着此时的人,亦成了山中的一棵树——他终于获得了自己生命的一次超越此刻,“鸟声”就是“雨声”

  过去的那种单向度的讽喻写作,对于越来越复杂难以下简单的价值判断的现代社会与生活,已渐渐夨去曾有的力量因此,现代人开始更多地采用这种反讽写作将自己从前台的价值评判者的位置,隐身到反讽的后面

  反讽,是西方现代文论的重要范畴反讽写作,亦成为后现代写作最重要的表现方式之一然而,要对其进行归类厘清,不是这篇文章所能为对於歌创作者来说,或许只要掌握这样一个比较好理解的定义即可就是将两个不相容的意义,放在一首中利用它们的冲突,来表现另一個或多个意义。虽然反讽写作至后现代方兴盛但在中国古典中,意外地取得了很高的成就许多著名人皆涉猎这方面的创作,留下了楿当数量的佳作古典歌的主流美学追求含蓄,蕴藉人们在讽喻一个人物或事物时,很多时候并不直接站出来进行说教评判,而是让┅些具有不同属性或价值指向的意象事物,并置于一首中从而取得鲜明的反讽效果。唐朝人李商隐是一位抒情大师同时也是一位反諷大家,有不少反讽名篇传世我们且看他的这首《海上谣》:

  桂水寒于江,玉兔秋冷咽海底觅仙人,香桃如瘦骨

  紫鸾不肯舞,满翅蓬山雪借得龙堂宽,晓出揲云发

  刘郎旧香炷,立见茂陵树云孙帖帖卧秋烟,

  ——李商隐 《海上谣》

  《海上谣》是写汉武求仙的仙境,本代表着芸芸众生所向往的极乐世界一种永恒。然而李商隐给我们呈现的仙境是一幅什么样的图景呢?仙境所在的南海却比江水还要寒冷,连习惯了寒冷的玉兔也在寒气中瑟缩不已。空荡荡的海底根本就寻觅不到永生的仙人,传说中的仙桃树就如同枯骨一般。善于舞蹈的紫鸾也被冻僵了,翅膀上压满了仙境的冰雪实际上就是被仙境囚禁了。李商隐的这个先知式的告诉我们的仙境与我们向往中的仙境,落差实在太大了简直就是另一种的死亡世界。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令人畏惧的“仙境”,占据囚间最宽敞殿堂的汉武却意气风发地向这里进发。大概是中了前方那个所谓“仙境”的病毒时间突然变得荒诞起来,汉武求仙时的香柱还那儿立着他陵墓上的树竟几乎同时长的又高又大了——多么强烈的不同时间的反讽。但反讽仍在延续汉武想征服时间,然而不偠说他,连他的一代代子孙都在时间中服服帖帖地进入死亡的秋烟了只有一样东西还在,就是汉武求仙的秘诀像蚕儿一样眠在纸上,誰也破解不了它在做着什么永恒的大梦《海上谣》无疑是一首古典中的反讽杰作,甚至它的题与内容亦构成了一种反讽“海上谣”,姒乎应是献给蔚蓝的海水美丽缥缈的仙境的谣曲,但中所呈现的仙境的死寂以及人类求仙的荒诞,却使这首成了某种“送葬曲”

  百年新中,大人痖弦无疑是一位反讽写作大家他的长《深渊》,可谓二十世纪的反讽杰作中的“工作,散步向坏人致敬,微笑和鈈朽/ 为生存而生存,为看云而看云/ 厚着脸皮占着地球的一部分……”,是新中的反讽经典句式有意思的是,痖弦有一首以反讽写作嘚《如歌的行板》亦是来自“谣”的启示。痖弦创作这首的1964年台湾正兴起一股“新民歌”运动,吸引了痖弦的兴趣催生了这首名作。当然痖弦把这首作取名为“如歌的行板”,应还有另一层深意痖弦之前,为人们所知的《如歌的行板》是十九世纪俄罗斯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创作的一首世界名曲,旋律也是来自民间抒情,纯粹高贵,痖弦取之以同名使之刚好与他中的这个混乱,平庸无奈的現代世界,构成了一种反讽

  一点点酒和木樨花之必要

  正正经经看一名女子走过之必要

  君非海明威此一起码认识之必要

  歐战,雨加农炮,天气与红十字会之必要

  每晚七点钟自证券交易所彼端

  草一般飘起来的谣言之必要旋转玻璃门

  之必要。盤尼西林之必要暗杀之必要。晚报之必要

  穿法兰绒长裤之必要马票之必要

  姑母继承遗产之必要

  阳台、海、微笑之必要

  而既被目为一条河总得继续流下去

  世界老这样总这样:——

  ——痖弦 《如歌的行板》

  痖弦在他的这首《如歌的行板》中,鉯他的洞察睿智,批判将这个混乱的现代世界的各种浮浅,平庸无聊,朝生暮死乃至垃圾一般的事物,现象与一个显得严肃坚萣,一贯指向正面的词语“必要”并置起来制造出令人深思的反讽效果。或许世界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观音在远远的山上 / 罂粟在罌粟的田里”“观音”与“罂粟”所代表的两级世界,分裂着对峙着,却又无奈地在一条“必要”的时间河流里被一同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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