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苦时听到这句话》这本书让我找得好苦

《秘密花园》简单介绍这本书的写作背景_百度知道
《秘密花园》简单介绍这本书的写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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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吗???秘密花园 (美国伯内特著儿童小说) 编辑美国女作家弗朗西丝·霍奇森·伯内特的《秘密花园》(The Secret Garden),是近百年来畅销不衰的经典儿童小说,它被一代代孩子不断重复阅读,是很多人童年时代记忆最深刻的一本书,并在中国有多个图书版本。故事讲述了性情古怪孤僻的小女孩玛丽・伦罗克斯的父母双亡后,生活在姨父神秘阴沉的大房子里,一次神奇的经历,使玛丽闯入久已禁闭且荒芜的花园。玛丽、农家小子狄肯和常年被关在阴暗房间里病态的少爷柯林,找到了开启快乐的钥匙,和花园经历了一次诗意的复活。内容简介庄园的主人克莱文先生在爱妻过世之后,变得阴郁古怪、消沉遁世,掩埋了花园的钥匙,十年不曾允许任何人出人花园,想借此阻断对亡妻的思念。他每次见到长着和妈妈一样漂亮面容的儿子柯林,都会引起更大的悲伤,于是他选择逃避,终年在外漂泊。霍乱中父母双亡的玛丽一夜之间变成孤儿,被从印度送往英国约克郡克莱文姑父的庄园生活,她从小性情乖戾,这个陌生的环境更使她倍感孤独落寞,她讨厌所有的人,当然也不知道自己被人不喜欢。她在知更鸟的指引下找到了尘封已久的秘密花园的钥匙。秘密花园里一片萧瑟。孤独的玛丽在女仆玛莎的鼓励下,开始尝试在庄园里寻找自己的乐趣。她认识了性格乖戾但善良的花匠季元本和友好伶俐的知更鸟。在知更鸟的指引下,玛丽找到了开启秘密花园的钥匙,在那里她结识了喜欢和动物交朋友的迪肯。在迪肯的带领下,他们一起在秘密花园里耕种,使花园从此焕发出盎然生机,到处充满了大自然的魔力。劳动和快乐使面色苍白的玛丽脸上泛起了健康的红润,食量慢慢增加,身体也变胖了,人也变得漂亮起来。更为重要的是,她由霸道孤癖变得随和亲切,忘记了忧愁和痛苦。在好奇心的引领下,玛丽又结识了忧郁悲观的少爷柯林,听着柯林伤心的哭泣,她耐心地宽慰他;面对柯林的粗暴无礼,她暴躁地训斥他,最终以自己的乐观感染了柯林,帮助他战胜了”心魔”,把他带进了生机盎然的秘密花园。沉睡了十年的秘密花园在他们的辛勤劳动下苏醒了,”墙上、地上、树上、摇荡的枝条上、卷须上,已经爬上了小小嫩叶组成的无瑕的绿色面纱,草里,树下,凉亭里的灰色高脚花瓶,这处,那处,到处都是一点一点、一泼一泼的金色、紫色、白色,一棵棵树在他头上捧出团团粉红与雪白,有翅膀扑闪,隐约的甜美笛声,嗡嗡作响。”那里百花盛开,绿草如茵,鸟儿凋啾,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他们在秘密花园里快乐地游戏,健康地成长。柯林变成了一个英俊、生气勃勃的高个儿男孩。在欧洲旅行的克莱文先生收到了索尔比夫人写给自己的信,证实了梦中他听到心爱的妻子让自己回到花园的甜美、清澈、快乐、遥远的召唤,最终重返庄园,找到了丢失已久的快乐。柯林也赢得了久违的父爱。[1] 创作背景编辑产生于18世纪末并在19世纪上半叶达到高峰的浪漫主义思潮已经对启蒙运动所倡导的理性主义大为不满,并对人类征服自然的行径深表担忧。浪漫主义作家以自然为审美对象,借助想象、夸张、比喻等写作手法描绘人与自然相融一体、互相感应的和谐场景,表现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和生态观,通过大胆的夸张、虚构、想象来呼吁人类回归自然。而对自然的赞美、亲近是浪漫主义文学最常见的主题。浪漫主义在自然观上开启了后来的生态主义。近代以来,环境危机的警钟频频敲响,人类开始意识到人类中心论所带来的严重后果,生态整体主义应运而生。生态整体主义奠基于卢梭、达尔文、恩格斯的生态思想,提倡人与自然的整体性,反对人与自然的二元对立,反对征服控制自然,违背自然规律,主张控制人类的欲望,提倡物质简单化、精神丰富化。现代生态主义吸收了海德格尔的天地神人融为一体和诗意的栖居的生态哲学,这是生态主义对人与自然关系最美好的设想。这一思想不断发展,到20世纪90年代又盛行生态批评。生态批评最显著的特征是生态整体主义,反对把人类的利益凌驾于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之上,把是否有利于保护生态系统的完整、和谐、平衡和持续存在作为衡量一切事物的根本尺度,作为评判人类生活方式、科技进步、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的标准。生态整体主义反对人类中心主义,反对人类为了满足自身无限膨胀的欲望而掠夺自然资源,反对人与自然征服与被征服、改造与被改造的关系。《秘密花园》就是受到浪漫主义运动的影响下创作的。[3] 伯内特在英国的住所周围有几个带围墙的花园,其中一个她用来做户外书房,是她“自己的屋子”。《秘密花园》也是1909年她在纽约长岛布置自家花园时突发灵感而创作的。
【秘密花园】作品简介玛丽是一个生活在印度的英国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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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喜欢你会重新翻开书本,看看《道德经》这本书吗?
5月30日是公历一年中的第150天(闰年第151天),离全年结束还有215天。全国科技工作者日
古代人的科学技术以及对世界的认识和认知,可以说跟现代人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目前国学的推广学习热潮中,《道德经》这部书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据说该书为春秋时期老子(原名李耳,约公元前571年(庚寅年)-公元前471年)所著,《道德经》内容涵盖哲学、伦理学、政治学、军事学等诸多学科,被后人尊奉为治国、齐家、修身、为学的宝典。它对中国的哲学、科学、政治、宗教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体现了古代中国人的一种世界观和人生观。先秦以来,研老注老著作至元朝时就超过三千余种,具有代表性的不少于一千种,从侧面说明了《道德经》的巨大影响。
在九年义务教育中,或多或少都听过学过一些道德经中的此句比如: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大、天大、地大、君王大。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可道,非常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等等小时候只觉得读来顺口,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和道理,老师有给过白话文的翻译,也只是皮毛,浮光掠影。现在再返过来看这本书,也有了更多的查询工具,综合各种解读,才觉得这本书真的很厉害。具体怎么厉害,留待读者自己亲自去阅读体会了。网络和书店都很容易触及到原文全文和各种释义。
也希望大家在对《道德经》这本书的阅读学习中,可以在留言区处一起交流讨论。留下一下三个问题:
1,什么是道?道教和道家的异同有哪些?
2,推动人类发展的一面是科技,一面是文化,距今3000年前的人科技落后,为啥思想水平那么高呢?
3,现在人该怎么看待学习《道德经》呢,本书有哪些时代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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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妖且闲》
作者:袖唐(起点 VIP 11.8.27 正文完结)
内容介绍: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为弱女一枚!
  幸好满腹才华,虽不能登得庙堂,但可凭此白手起家。
  一花一草、一砖一瓦累累相叠,造就她名动天下!
  看园艺大师善侍花草同时,不忘挑夫选婿,寻找如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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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十九回 妫芷(一更)
  距离白苏昏迷至今,已有七日。成妆院内的白芽奇兰纷纷抽出嫩芽,整个院子里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气。这种香气似有还无的气息,像是在生死边缘游离的生命,使得整个成妆院内陷入一种不安之中。
  十三眼泡红肿,无精打采的跪坐在白苏榻前,给她细细的擦拭脸颊,看着白苏苍白如纸的面庞,不知不觉又流下眼泪。
  十一、十二也跟着红了眼眶。
  “十三,你说小姐会醒吗?”十一怯怯道,“我们不会又被卖出去吧?”
  十三猛的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道,“小姐福大命大,一定能醒过来,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这就告诉婆主事把你卖了,也省的你在这儿提心吊胆!”
  十三是婆主事亲自调教的侍婢,又得白苏信任,所以三个人之中,属她与白苏最亲近,她固然也忧心自己的未来,但也更是真心希望白苏平安。
  十一被十三狠厉的眼神吓的哆嗦起来,急忙膝行向前,拉住十三的袖子道,“十三,好十三,我,我再也不敢乱说了,我虽与小姐相处时日不久,却也能分出好歹来,怎么会有二心,呜呜呜......”
  说着,几人已哭作一团。
  正在这时,寝房的门被人推开。妫芷依旧一袭麻布深衣,背着药箱,面无表情的走至榻前,从锦被中拿出白苏纤细的手腕,一言不发的把脉。
  眯着眼,仔细感受白苏腕上感受微弱的脉搏。十三几个人怕打扰她把脉,硬是将声音憋在喉咙里。
  片刻之后,妫芷睁开眼睛,深深看了昏睡中的白苏一眼。这样微弱的脉搏,细不可辨,连续七日却不曾断,可见她的求生欲望十分强烈。能独自与死亡搏斗如此之久还不曾放弃,她的坚韧可见一斑。
  “唉!”妫芷叹息,忽然对白苏很是好奇,她在白府过的小心翼翼,白老爷也从来不曾给过她真正的父爱,还有什么可留恋?
  “小姐怎么样?”十三见妫芷叹气,以为情况不好,忙紧张的问道。
  妫芷正要写药方的手顿了一下,收起写了一半的药方,“她如今连汤药都喝不下去,便是再开方子也无用。”
  “求您救小姐。”十三以最卑微的跪姿,向妫芷行礼,“十三前些日因维护小姐冲撞您,十三以愿意以命谢罪,请您一定要救我家小姐!”
  说罢,几步上前,从妫芷的药箱里取出一柄小巧的弯刀,猛的朝自己心口刺去。
  妫芷眉心一跳,手中毛笔宛如利刃,飞速刺向她的手肘。十三只觉得自己握着刀的手一麻,刀子“哐啷”一声掉落在石板地面上。
  “愚蠢!”妫芷冷冷道。
  十一十二被这场景骇住,一时没了声音。妫芷冷盯了她一会,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满院子的白芽奇兰,静默半晌才道,“为何觉得她值得你以命换命?”
  十三怔了一下,答道,“不是值不值得,是本分。”她是奴隶,本就应该为主尽忠,为主而生为主而死,一切不由命。
  “你一个人的贱命便想换她?若是想要我救她,那就拿你们三个的命换她一个罢。”妫芷忽然目光犀利的看向十一、十二。
  十一嘴唇蠕动几下,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十二也同样低头没有回答。无论如何她们也没有勇气像十三那样朝自己胸口挥刀。
  “看到没有,只有你。”妫芷直视着她。
  “对于我们这种奴隶来说,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什么也不做,看着素女殒命,我们会被转卖,也许会殉葬;二是,不惜一切办法救活她,若是她活必然不会亏待我的家人,若是她死,大不了我便舍了这条贱命。我知道,素女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十三目光坚毅,她是在搏,拿自己一条命在搏。
  “我愿意换!”十二忽然道。
  十一怯怯的看了妫芷一眼,小声道,“奴婢......奴婢也愿。”
  看来这个素女的人品居然挺得人心,妫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看向十三,“你凭什么以为我能救她,这几日,光是公卿家请来为她医治的大巫便不计其数,你凭什么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医女就能救活她!”
  “我知道你能!”十三言语笃定,顿了下又道,“你如今只是一个奴隶,可知道我每次见到你为何行大礼?”
  十三见她不语,便继续道,“三年前的冬天,我妹妹身患重病,被人伢丢弃乱岗,我连夜逃出,跑去乱岗将奄奄一息的妹妹背了出来,却因两日未曾进食晕倒在官道旁。那时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救了我们,并用奇怪的银针治好我妹妹。”
  如果白苏醒着,她一定立刻知道十三所说的是针灸,可是在这个世界医术刚刚独立不久,针灸之术只有伏羲一脉的大巫才会使用,是不传秘法。
  十三后来知道救她的少女是士大夫妫氏的嫡女,自己和妹妹又是奴隶身份,若是不赶快找一个家主,很快又会被人伢掳去,于是她便将自己和妹妹 卖 身到妫府。她们是没有经过调教的粗野丫头,长相也很一般,上不了台面,所以只能在妫府做些粗重的活计。
  后来不到一年,妫府便不知因何被抄家,女眷全部充入奴籍,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十三姐们俩再次被买 卖 ,恰好遇见去选买侍婢的婆主事。
  “您比从前变了许多,刚开始我只是怀疑,可是这次您使用银针为小姐吊命,我才确定是您。”十三恳切的看着妫芷。她三年前便能起死回生,三年后应该更厉害了。
  “你在婆主事身边呆了几年?”妫芷忽然偏离话题。
  “两年。”十三道。
  “果然。”妫芷自语道。妫府从前还没有倒的时候,她便听闻婆氏女师的大名,婆氏是尚京出了名的严谨,挑学生的条件很是苛刻,她亲自调教两年的侍女都能送给素女,想来是极其看好素女的。
  素女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这般入婆氏的眼?又能让一个婢女不惜冲撞自己的救命恩人?妫芷看了一眼塌上面色如纸的白素,淡淡道,“我会救她。”
  没有人知道,妫芷除了有医术在身,同时也通巫术,尚京城除了几个祖巫后代,她自信没有人能胜过她了。
  十三瘫软在地,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满面,忽然又想到什么,又爬起来给妫芷磕了几个头,“您救了十三最重要的两个人,从此以后就是十三一辈子侍奉的主子。”
  妫芷不说话,她今非昔比,妫府被抄家的那一刻至今,她的心境变了许多,虽然清高孤傲如昔,可是她明白自己再也不是什么贵女,而只是一片孤身飘零在人世间的枯叶。
  “你们都出去。”妫芷道。
  十三带着十一十二出去,在廊下的石阶上坐下。
  暗香浮动,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月牙儿在天上高高悬起,宛如一张微笑的嘴,十三压抑着许多天的心情终于为之一松。
  十三知道妫芷瞒着自己的医术,她自然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当年的事情,包括婆主事,可是也知道妫芷骨子里有多冷傲。当妫芷对素女言辞犀利的时候,十三就明白她如今连自救的兴致都没有,自然更没有闲情逸致去救别人。那日怒斥妫芷,说她如今不过是个奴隶,只是想让她能认清现实,好好活下去,直到素女一语戳破,十三才明白,这是妫芷永远都不会接受的事实,宁死不会改变。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妫芷从白苏寝房中走出的时候,已是深夜。
  但是成妆院仅有的三个婢女都没有睡觉,妫芷一出房门便看见眼巴巴的守在门口的三个人。
  “小姐怎么样?”十三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妫芷用宽袖掩嘴打了个呵欠,淡淡道,“我只是施针使她明日清醒过来,能够咽下汤药,她的身子亏虚,一个月之内不能下床。”
  “姑娘真是神人!”十二喜道,“大巫们办法用尽也不能使小姐醒过来呢!”
  妫芷瞥了她欢喜的脸,冷冷道,“说好了是用你们三个的命换,她好了,也就是你们的死期。”
  十二的小脸陡然一下失去了光彩,看着妫芷快步朝书房去的身影惆怅起来。
  十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她竟和我们家小姐一样,喜欢作弄人。”
  别看白苏平时一本正经,却有着诸多恶趣味,比如在宴会上吓唬黄菱萁,把夫人送来的蝴蝶兰制作成干花......经常百无聊赖的在她们这些婢女身上寻开心。
  想到白苏的种种,十二觉得十三所说也很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的道,“可我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啊?”
  十三翻了个白眼,“你瞧我们家主子寻人开心的时候,哪次不是很正经?”
  这么一说,十二释怀了。她们几个都不笨,仔细想起来,好像妫芷确实没有真正想要她们小命的意思。
  想通了,便也就不再纠结于此,满心欢喜的到寝房中,等着白苏醒过来。
  三个神经紧张的婢女怕白苏夜里就醒了,便都守在寝房里,轮流照顾。
  自从白苏昏迷不醒以后,妫芷便被白老爷调进成妆院,要她时刻守着白苏,有什么状况时,也能应急。以前十二总是抱怨这个医女白占地方,根本没什么用,现在心里别提有多感激她了,就是她此刻不闻不问的跑去书法睡觉,十二也觉得应当。
  不同于成妆院悄悄燃起的希望,白老爷的书房里,一派死寂。
  今夜轮到迟蓉和香蓉轮值,两人平素最得白老爷欢心,如今却大气也不敢喘的端立在塌侧。
  “老爷,不如奴婢去唤桃姬过来服侍?”迟蓉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
  香蓉见白老爷揉着眉心,立即很有眼色的上前帮他按摩。白老爷稍微舒坦一些,才道,“不用,今日谁也不想见。”
  话音刚落,屋外侍婢通传道,“老爷,絮女来见。”
  白老爷不悦的皱皱眉,“不见!”
  外面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又折了回来,“禀老爷,絮女说事情紧急,乃是关于素女。”
  白老爷正愁素女之事,听见此话,蓦地坐起身来,心道:絮女一向足智多谋,说不得真有些好建议。便道,“请她进来吧。”
  房门打开,絮女一袭白衣娉娉袅袅的走了进来,欠身道,“父亲。”
  “嗯,坐。”白老爷也正从塌上起身,坐到案几旁。等到坐定之后,喝了几口茶,才看向絮女道,“我儿想说什么?”
  “父亲,三妹病重,这几日女儿恨不能为父解忧,不敢前来徒增父亲烦恼。”絮女说着,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精致的面庞滑落,令人望之生怜。
  白老爷的语气果然软了下来,“我儿莫哭,今次前来可是想到良策?”
  絮女宽袖掩面,一边拭去泪水,唇边勾起一个阴测的弯度。酝酿一下情绪之后,待到袖子刚刚拿开,眼中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俨然是梨花带雨,目光却是赤裸裸的恨意,“父亲可憎恨柳家?”
  不提柳家倒也罢,提到那个两面三刀的柳公,白老爷就气得浑身发抖,他六日前放下脸面去求柳家,两家又是即将结为亲家,从情到理,柳家也不能不帮忙啊!可是柳公仗着手中捏住白家商路命脉,觉得白家绝不敢悔婚,便随随便便找了个大巫敷衍了事。事后还道:若不是素女如今名动尚京,柳家盛不下这尊神,帮上一帮倒也没什么。
  “小人!”白老爷咬牙切齿道。
  絮女这时才堪堪止住泪水,看了迟蓉和香蓉一眼,迟蓉早已被她买通,而香蓉虽然不曾与她有瓜葛,却也绝不会背叛父亲,于是便放心的道,“父亲,女儿也是恨极了柳家,素女好歹也是我的亲妹妹,他们竟然毫不顾念情意,女儿一想到日后要嫁到那等亲情凉薄之地,心中便难受的紧。”
  絮女见白公面露无奈,继续道,“如此,女儿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家好过!父亲,女儿问过,几位大巫都说素女虽命在一线,却能撑过六月。女儿出嫁之日便将素女作为陪嫁媵妾,一同前去柳家,素女如今在尚京备受瞩目,倘若随去柳家,为了柳家的名声,他们也必然不敢不闻不问。到时候自然会请烛武大巫救治三妹......”
  说到此处,白老爷立刻明白,一旦素女活了过来,一定会有仰慕素女的公卿权贵去柳家求取,或许不用别人求取,柳家也会把素女作为礼物送给权贵。然而素女却是他白府费心调教,将来若是有用处也只会对白府有用,柳家最多混了个人情。
  柳公不是言及想要素女做媵妾吗?便就遂他的愿!
  白老爷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还是我儿有远见!为父不如啊!可惜......我儿若是生为男儿,必能荣耀我白氏一门。”
  后半句却是有些惋惜了。可是白老爷不知絮女心中所想,纵使她荣耀白氏一门有千种万种方法,却绝不会借助素女,更不会让素女爬到比她还高的地位。一旦白苏进了柳家,她死了最好,若不死,她自然有法子把她永远留在柳家做小妾!
  香蓉静立垂首,心中寒意顿起。素女还生死不明,她这亲姐姐便计划怎样将她给毁了。这个家里要说有谁最不了解絮女,那便是老爷和夫人了,絮女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个贤淑温柔且七窍玲珑的女子。
  迟蓉照着絮女的吩咐做了些什么,香蓉并不是不知,只是视而不见。若不是深知絮女为人,她几乎也被这样的“用心良苦”感动了。
  香蓉想起那日在后山摘花时,素女看见一种紫叶子时眼中流露的温情,那明明是回忆亲人时才有的眼神。香蓉不知道素女在白府这种无情的地方,怎么会有那种眼神,也许是回忆她的生母昔姬?
  无论如何,香蓉也无法忘记那天下午的快乐,那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那么放肆的开心。
  也许,她应该为了自己这唯一一次的真心欢喜,感谢素女一回......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一章 苏醒
  十三看看窗外,天色微亮,她们几个一夜未曾合眼,只等着白苏醒过来。
  天快亮了,十一和十二才在十三的劝说下在榻前铺上地铺稍微眯了一会。
  “十三,你也睡一会吧,我来守着。”十一捅了捅她的胳膊。
  十三摇摇头,“你再睡会吧,若是小姐醒了,也得有人照顾。”
  十一抿唇不语,在她的想法里,十三不就是为了得到小姐的器重,才做出那般疯狂的举动吗?为什么要将在小姐面前表现的机会让给她们呢?
  十一想不通,也不再去想,便继续躺下睡了去。
  “十三。”一个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地上刚刚躺下的十一一骨碌爬了起来,喜道,“十三,你听见了吗?小姐,小姐的声音。”
  十三喜极而泣,泪眼朦胧里,看见白苏眼睛半眯着,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那种目光一直到她胸口才停落。十三不解的低头,只见自己的腰带松垮,衣襟微微敞开,里面露出了一节大红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啊了一声,立刻将散乱的衣襟理好,心里不得不由衷的感到无力,有正常人昏睡七天后,醒来第一件事是关注这种事情吗?
  十一趴在床沿眼泪横流,一个劲的问,“小姐,你饿不饿,渴不渴?想吃点什么?”
  “水。”白苏浑身乏力,只简单吐出一个字。
  十一立刻去案几前正温着的瓮中舀水。水送到白苏唇边的时候温度刚好,显见她们一直都准备的很妥当。
  喝完水,嗓子稍微舒服一些,“你们知道我今天会醒?”白苏之前每天喝三大碗汤药,对水的需求不是很大,所以不会时时备着热开水。
  “是医女救了小姐呢!医女说您今天能醒过来,没想到这么早。”十三兴奋的站起身,朝白苏行了个礼,“奴婢这就去叫医女过来。”
  “医女?”白苏看着十三迈着小碎步跑出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是妫芷,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十一抽着鼻子小声解释道。
  妫芷?那个拽的万儿八千的冷漠医女?白苏心里疑惑,那个妫芷好像很看不上她的样子,依着那种冷漠的性子,怎么会救她呢?
  趁着白苏发呆的空当,十一想悄悄的将十二叫起来,可惜,十二可能累的厉害,睡的很沉,十一连连推了她几下,都没有醒。
  “让她睡吧。”白苏瞧见十一的小动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十一惊疑不定的偷偷瞄了白苏几眼,看她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昏睡了多久?”白苏道。
  “您已经昏睡七日了。”十一跪坐在榻前,想到白苏和别的主子不同,从不会提醒她们必须要有尊卑之分,神情间便也不像刚才那样拘谨。
  “七天?”白苏有些惊讶,她在黑暗里,精神一直在同身体做斗争,她想睁眼,眼皮却沉沉的不受控制。醒了之后虽然也感到筋疲力尽,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挣扎了这么长时间。
  “快些快些,小姐醒了,能不能吃东西?还是先喝汤药?是喝以前的药方还是您一会再给新开一份......”十三像是被打了鸡血似地,不停的问东问西。
  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妫芷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十三跟在她身后完全不被冷漠的气场所动,依旧雀跃的紧。
  妫芷跪坐在榻前,冷声道,“手。”
  白苏怔了一下,想到她可能是想把脉,便将手伸了出去。
  微凉的手指搭上同样冰凉而苍白的手腕,很久都没有捂出温度。把完脉,妫芷从袖子中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药方,拿给十三,“三大碗水煎煮,未沸前用急火,沸后慢火熬成约半碗量。”
  十三接过药方正要出去,却见妫芷又取出一张纸递给十一,“同样方法煎煮,用两碗水,沸后用慢火将药汁熬成糊状为止。”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妫芷不咸不淡的说道。
  屋里人都走光了,妫芷虽然如此说,可她毕竟从前是小姐,应该不会伺候人,十三只能硬生生的把还在酣睡的十二给弄醒。
  “糊......糊状?”白苏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问道。
  妫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可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就是,有问题吗?
  白苏说了几句话便乏了,也不再追问,但是脑海中一浮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不禁头皮发麻。她前世也算阅汤药无数的主,咋就没见过糊状的汤药?这妫芷不会是想虐待她吧......
  “你去熬些米粥来,不要加栗米,熬烂一些。”
  白苏捂着被子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妫芷清冷的声音,这才想起来她真的已经饿的不行了。
  十二领命退了出去。
  “心脉受损,又中情伤......看来传言不须。”偌大的寝房里只剩下两人,妫芷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更添几分冰冷。
  白苏从被子中探出头,眯着眼睛瞧她,懒洋洋的道,“看你清心寡欲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的看破红尘呢。”女人身上都潜藏着八卦本质,原来就连妫芷这种女人也不例外。
  妫芷不以为然的道,“我便是再看破红尘,也还是在世上。尚京城如今如家喻户晓的奇女子,我不聋也不瞎。”
  “家喻户晓?我?”白苏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她怎么昏睡了七天,就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奇女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妫芷定定的凝着白苏,一字一句的念道。
  白苏越听越心惊,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中了曼陀罗花粉之毒的时候当众念了这首诗,并且是对着宁温念的这首诗。现在尚京城中的人,不仅知道白氏素女是一代奇女子,还是个矢志不渝的坚贞女子。
  此事此刻,白苏心里想的是:原来这个时空这么先进,连清朝的诗词都已经出现了,幸好抄袭的那首《离思》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包。
  她的震惊,令妫芷有些糊涂,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太过兴奋了。
  “你对着宁温公子作出这首诗,他可没有因此而感动半分,你在他面前因情伤心脉吐出一口心头血,他也是连眉头也不曾皱过。”妫芷一直看着白苏逐渐愤恨的表情,全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对与一个大病未愈的女子来说,是多么残忍狠毒。
  不过幸好,此素女并非素女,白苏对于宁温别说深情,便是连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甚清楚,这次吐血,应当是这具身体起的作用吧。她所惊讶的是,原来那首《木兰令》竟是自己念出来的,怎么会没有任何印象?
  想到晕倒,白苏一个激灵,她只顾着沉浸在劫后余生欣喜中,险些忘记之前妆粉中掺杂的曼陀罗花粉。若不是曼陀罗花粉扰乱她的神智,白苏是不可能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
  迟蓉,香蓉......白苏认为最可能做手脚的便是这两人。她身边的婢女都是婆主事的人,让她考校失利,对婆主事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猜到幕后主使是絮女。
[tr][td]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二章 鱼汤事件
  半个时辰后,白苏终于吃到了一碗类似于糊糊的米粥,虽然 卖 相差,但架不住白苏已经饿了七天,这七天她仅仅靠着硬灌进胃里的参汤吊命,胃里早已空空。
  三下五除二便将一大碗米糊解决掉了。白苏眼巴巴的把碗还给十二,那眼中的渴望,连十二这种粗神经的人都察觉到了,“小姐,再给您盛一碗?”
  白苏欣喜若狂,拼命点头,却被妫芷清冷的声音泼了一头冷水,“不许盛,一刻后,再给她半碗。”
  白苏也知道久饿之后不能吃的太多,要慢慢来,但心里止不住还是要把妫芷翻来覆去问候个几遍才舒坦。
  望着帐子顶,白苏觉得这一刻过得尤其慢,她虽然很虚弱疲乏,却没有多少睡意。
  终于,妫芷道,“再盛半碗粥。”
  白苏立刻兴奋起来,她端着米糊的那一刻,深深觉得自己的人生要求竟然已经降低到这种地步,连吃上半碗像糊糊一样的白粥,都能兴奋如斯。
  唉!太没出息了。慢慢品味完之后,白苏心中感叹着放下碗。
  半个时辰后,吃完十三的药汤,又要服用十一熬制的药膏,就是这么隔几个时辰吃一回药,一整天便这么晃过去了。
  白苏要求婢女不许透露她已经醒过来的事,可像白苏这种毫无势力的小姐,在府中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更何况自白苏昏迷后,各院的眼线都眼巴巴的盯着成妆院呢。第三天,白苏醒过来的消息便传遍白府。
  第一个来访者真是令白苏意想不到,竟然是絮女。
  “姐姐还以为要孤身嫁入柳家呢。”絮女掩面轻泣,好不伤心,“妹妹此番可要好生养病,日后我二人在柳家也好相互扶持。”
  白苏心中诧异,难道是两姐妹同嫁一人?不是说素女已经被退婚了吗?十三脸色刷白,却死死咬着牙关不敢说话。
  待到絮女终于结束哭诉,心满意足的离去后,十三急急冲到榻前,“小姐,您要想想办法啊!不能成为媵妾,原来您可是正夫人!柳家退亲便也罢了,怎么能让你做陪嫁的媵妾呢!”
  这绝对是奇耻大辱!白苏现在也明白了,絮女这一大早跑来又是哭又是心疼的,是向她示威呢!可惜,白苏一头雾水,压根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白苏一个现代人,连嫁人都没预备好就让她去做小妾,除非她脑子坏了才会同意。
  “太不淡定了!”白苏理清事情原委,浑身便松弛下来,躺在塌上懒洋洋的道,“若是我做此事,必然要想尽办法瞒住消息,等出嫁那天看那不胜打击的表情才好玩呢。”
  “卑鄙。”刚推门进来的妫芷恰好听见她这番言论,心中厌恶更甚。
  白苏也懒得解释,见着妫芷的冷脸,不知怎的,就是想逗逗她,便转而对十三道,“放心吧,我不会任人宰割。若是我不知便罢,现如今我知道此事,倒是絮女要忧心一下自己的处境了......”
  “你不想死,最好少劳心费力的耍奸邪之术。”妫芷冷冷道。
  白苏怒视她,劳心费力?她这是动脑子,哪里用的着心力,不科学!还有,要打不还手骂不还手才不奸邪吗?没原则!
  两人正僵持,十二端着一盘黑鱼汤进来,香气顿时溢满整间屋子,丝毫闻不到鱼腥味。一向对食物挑剔的妫芷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十二,你做的吃食从前都不曾见过呢!”十三咽了咽口水,看着白瓷碗中浓浓白汤中点缀绿色和黄色的东西,和着扑鼻的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
  不管是白苏还是素女,都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奈何白苏有个记忆力颇佳的脑子,前世又喜欢看食谱,记下的菜谱倒是没有十本也得有八本。趁着闲来无事,便说与十二听,让她试着做做,想不到小丫头还是挺有天赋的。
  十二笑道,“是小姐想出的方子,我为了找这个叫葱的东西,快把整个后山翻遍了。”十二夸张的道。
  后山多有野兽,再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翻遍后山。对上十三质疑的眼神,十二才小声道,“其实.......是医女找到的。”
  姜和蒜,大雍都有出产,大葱是白苏画出图形让她们去后山找,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谁知道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一起吃!”白苏从来不拘小节,以前白苏这么说的时候,可没人敢动。现在这几个婢女虽然不大习惯,却很是欢喜的应了声,“是”。
  “慢着,谁说你可以吃鱼了!”妫芷毫无预兆的泼了盆冷水,“你须得连喝三天白粥,才可以少量进荤食。”
  十三刚端到白苏面前的鱼汤,立刻停住。几个婢女现在可是将妫芷奉作神人,神人有谕,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白苏醒来这两天,吃了妫芷的药,虽然精神不错,可是毕竟身体亏虚太多,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回来的,依旧四肢发软。于是白苏只能活生生的看着马上到嘴的鱼汤被端走,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看着那四个人欢欢喜喜的围着案几喝鱼汤,白苏吞了吞口水,咬牙切齿:一个个都不能出去喝吗!哼哼,不是说我卑鄙吗,你们给我等着!
  “啊!自作孽,不可活啊!”白苏蒙在被子里哀嚎,她没事写什么食谱啊!不是作茧自缚是什么!
  任白苏在这边自怜,楞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喝完鱼汤,十二才端给白苏一碗米糊糊。这东西除了醒来的第一天,白苏便没觉得它好吃过。
  十二见白苏心情不愉快,便想说些尚京近来的新鲜事给她听,“小姐,奴婢今天听前院的侍婢说了一件稀奇事。”
  白苏体内的八卦细胞顿时活跃起来,看着白粥也顺眼多了。
  “听说连州公子府中有个姬妾逃跑了!”十二瞪着大眼,神情夸张。
  白苏喝了一口白粥,等着她讲下文,却迟迟没有音讯。
  倒是十三先激动起来,“真的吗?能做连州公子的姬妾那可是天大的幸事,怎么会有女人这样想不开!”
  十一点头如小鸡啄米,“莫非被歹人绑了?”
  “不是,据说是自己跑了的,已经通报衙门,连卫尉少卿陆大人都再城中搜查呢!”十二道。
  白苏皱皱眉,“卫尉寺不是负责皇宫守卫吗,抓捕逃妾管他什么事!”
  十三道,“这个奴婢知道,陆少卿不仅掌管皇宫卫士,手上还有城北虎贲卫的兵符,他与连州公子私交甚好,必然会帮忙的。”
  “对对,这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听说本来事情没有闹到这么大,不知有谁给捅了出来,政阳王震怒,陆少卿这才帮忙搜查的。只是事到如今,那个姬妾若是被捉回去,一定没命。”十二满是惋惜的道。
  “政阳王?”白苏有些糊涂,怎么又扯到政阳王了。
  十三道,“连州公子是政阳王的长子,虽然现在另立了少师府,却还是王子啊!”
  白苏了然,想想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姬妾都留不住,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啊!这事情被捅出去,不震怒才怪,更何况是堂堂藩王府啊。那姬妾是断然不能活命了!
  这个时代的姬妾,可以被当做礼物,也可以被人任意求取,甚至是姬妾自己看上哪家公子,若是那公子愿意要她,也可以自行求出,但私自逃跑是犯法的。那姬妾怎么这么糊涂呢?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三章 养病中
  自从“鱼汤事件”之后,院子中的四人轮番的被白苏折磨。
  先是妫芷和十三被派去摘蜂窝,虽然妫芷焚香引走了不少蜜蜂,可两人脑袋上还是被叮了好几个大包。
  接着就是十一和十二凌晨被遣去后山采集花瓣上的露水。
  结果迎来的,是妫芷汤药上的反击,本来不甚苦涩的药,忽然变得难以下咽,纵然她近来身体越来越好,却还是忍不住先向妫芷低头求饶。
  然而妫芷却面无表情冷冷的道,“换了药方而已,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般卑鄙。”
  晒晒干花,采采院子里的白芽奇兰,指挥十一炒茶。看着《雍记》学习篆体,偶尔写下想吃的食谱,让十二试着做。只是白苏的字令十二苦恼万分,她本就不认识几个字,加上白苏的狗刨体,每次都要麻烦妫芷辨认。
  这段时间,小日子过得倒也惬意,除了妫芷的药越来越苦。白苏很怀疑妫芷的动机,奈何人家一脸正义,段位不知比她高上几个层次。
  日子飞快的过了一个月,成妆院所有人甚至都忘记了白苏要做随嫁的媵妾。
  这天午后,白苏命人把榻搬到院子里,晒着五月的暖阳,随手抚弄素女留下的古琴。手指上隐隐有些感觉,仿佛千万次做过动作的一种惯性,但是白苏驾驭生疏,只能隐隐成调。
  弄了一个下午,妫芷终于忍无可忍,甩下正在摘捡的药草,拂袖离去。
  白苏转过头,想询问一下她们几个是不是真的很难以入耳,方才都还在的人,居然不知何时只剩下十三。
  “小姐,十一去给您煎药了,十二去做晚膳。”十三尴尬的解释道。
  白苏叹息一声,忽见大门处飞快的闪身进来一人。
  十三险些惊叫出声,却见来人是香蓉,立刻止住声音。
  “素女!”香蓉迈着碎步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奴婢是偷着出来的,成妆院又一直被监视,奴婢费了好大功夫才得以瞒着那些人进来,不可久留,请素女听我说。”
  白苏点点头。
  香蓉压低声音道,“想必您已经知道要做大小姐的随嫁媵妾了,其实白府是商贾家,絮女并不算真正的贵女,有没有随嫁姐妹都不打紧,只是絮女说服了老爷。”
  香蓉简略的将那日的事情说给白苏听。说完,叹了口气道,“若是絮女真心要救您也就罢了,可是您一旦从了,怕是病愈后,絮女也不会让您脱离柳家媵妾的身份。”
  白苏一直拧眉听着,直到她讲完,才反问道,“为何告诉我这些?”
  香蓉迟疑了一下,最终却只是道,“奴婢是好心,素女可信可不信。奴婢不能久留,这就告辞了。”
  十三脸色惨白,“絮女真是歹毒。”
  白苏相信香蓉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冒险跑来告诉她这些消息?
  “十三,你觉得我与母亲关系如何?”白苏试探着问。
  十三来伺候素女之前,婆主事便对她说过白府人的关系,十三摇摇头,“您想求大夫人?那根本行不通,大夫人虽不是絮女生母,可是从小把她抚养长大,便是感情再不好,也断不会比您和大夫人差。”
  原来絮女不是大夫人亲生女儿!白苏反复咀嚼这句话。
  十三见白苏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想求大夫人之事,“小姐断了这个念想吧,当年您的生母昔姬,重病垂危,与大夫人临盆恰好是在同时,老爷一直守在成妆院,大夫人伤心至极导致大出血,孩子没能保住,大夫人从此不能再生,她恐怕也是将您一并恨了。”
  白苏心中一凛,怪不得,她病了一个月,却只有絮女和白老爷来看过她,那些人是看大夫人脸色过活的,大夫人不待见她,自然没人敢来成妆院。
  “珍女呢?”白苏这才想到,珍女竟然一个月没有来了。
  “冷血之极。”妫芷冰冷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白苏被吓了一跳,转头瞪向蹲在廊下拣药的身影,“你少神出鬼没可好!我这心脉不全的人早晚被你吓死!”
  十三“呸呸呸”了几声,“小姐莫要乱说话!珍女好着呢,您还没醒的时候,风华公子便上门求取珍女,还许了夫人①之位呢!”
  “许了夫人之位?”白苏汗颜,她近来只想着尽快解决自己的问题,竟然一直没有想起珍女。
  “嗯。虽然不是一品二品夫人,可珍女是商贾身份,又不是嫡女,有夫人之位已是天大的恩宠。”十三感叹道,“二小姐真是好命呢!”自己的小姐却只能做随嫁媵妾,而且原来应该是正夫人的,这已经不是歹命,而是耻辱啊!
  白苏思维一时跟不上:带品级的夫人?对了,《雍记》的最后几页有讲到,顾汾是雍国史上第一位外姓王,顾汾娶的是政阳公主,本身又是一名曾立大功的将军,是以被先帝破例册封为王,并且是世袭。因为公主的封地在政阳,所以并未划再分新的封地,顾汾便直接冠上“政阳”二字,称为政阳王。②
  顾连州虽是嫡出长子,可他是未来的帝师,在雍国,太子登基后,帝师所从事的官职大多都是宰相,注定要位极人臣,世子便自然是嫡出次子的顾风华了。
  “那珍女现在是什么态度?”白苏问道。
  十三道,“大夫人命二小姐要呆在挽香院安心待嫁,奴婢多日不曾见过她了。不过,想来能成为风华公子的夫人,珍女应当是高兴的。”
  白苏苦笑,高兴?要是真的高兴,怎么会被软禁起来。看来这回不但要自救,还要救人!
  还真得要借大夫人的手一用了,这个白府中,除了大夫人和白老爷,求谁都没有用。既然白老爷已经被絮女说动,那想令他改变主意,很难。白苏淡淡笑着,又摆弄起古琴,“十三,去把那几支蝴蝶兰干花拿来。”
  吃完晚膳后,白苏找来一只精致的白色小瓷瓶,把干花插在瓶中。紫色的蝴蝶兰被晾干水分之后,缩小许多,颜色也更深了几分,在白色瓷器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把这个送给大夫人,记着,不许透露我病愈的消息,只说我现在精神好了许多。”白苏将这瓶简单的插花交给十三,嘱咐道。
  “是。”十三怕花碎了似的,走的小心翼翼。
  天色还没有黑透,白苏凑近还在拣药的妫芷,“陪我去后山如何?”
  “......”
  “前几日十一炒的茶,分你一些。”白芽奇兰这种茶很有特点,叶子还在树上的时候仅仅散发若有若无的香气,一经炒熟,兰花香气尤为浓郁。十一炒茶的时候,白苏就看见妫芷好奇的盯着看了。
  “......”
  “我每天变着花样写方子,让十二给你做菜。”
  “......”
  “都是没有条件的,我再也不让你帮我摘蜂巢。”
  “走吧。”
  回答的干脆利落,白苏抽了抽嘴角,忙跟在她身后。
  ①夫人:藩王老婆品级划分,王妃、一品夫人、二品夫人还有什么什么夫人,例如珍女到了政阳王府,就有可能是“白夫人”“珍夫人”等等,品级比较低的,但比姬妾好多了,哈哈。袖子的架空文大体是采用三国的框架,秦汉时期的制度,不是直接穿三国,所以看官们不要纠结藩王的事情。
  ②关于秦汉时期的藩王(主要是汉朝初期的),藩王的名称是根据封地名称命名的,最大的是以地区或州的名称来命名,如:齐王、蜀王、魏王等。其次是以郡县来命名,如:淮南王、颍川王、陈留王等。关于政阳......显而易见,是后者。皇室怎么可能给一个外姓王爷很大地盘呢。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四章 凤仙花(1)
  这次想借助大夫人,得先同她搞好关系才行,虽然白苏知道刻骨铭心的恨无法释怀,但暂时缓和关系,还是大有可为。想要和白夫人之间搭上线,仅仅几株蝴蝶兰干花是不够的。
  上回白苏在后山看见山脚下有凤仙花苗株。此花一般是五六月份开花,现在是五月中旬,应当能找到不少。
  “妫芷,大夫人的不孕之症能治否?”白苏一边埋头在草丛中寻找凤仙花,一边问道。
  妫芷双手拢在宽袖中,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听闻她忽然问这句话,稍微怔了一下,旋即讥讽道,“你不是腹中阴谋诡计甚多?何必又要帮她治病,讨她欢心?”
  “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白苏抬头看她,“但我没想到偏见竟然变成怨念,摸着良心说,我可没有迫害过你,也没伤害过任何人。”
  当然,小小的捉弄不算。
  “存着狡诈之心,总有一日会祸及性命。”妫芷淡若清风的指出。
  白苏不予评论,也许吧,但是她知道,如果现在不多想着点,先受伤害的一定是她自己。况且,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里,从小生存在法治社会的白苏相对来说算是太善良了。
  “原不屈战场上杀人如麻,却被称英雄好汉,为何我只因心存狡念,便是阴谋卑鄙之人?”白苏说的是《雍记》一书中十分推崇的人物,原不屈曾七日之内连攻四城,并将其中一城进行屠城,书上还说他是生性爽直、胆略过人。
  妫芷不做声,白苏也没有指望她回答,雍国尚武,推崇爽直磊落的性格,在人命不值钱的社会,多杀几个人没什么,可是若是行事诡诈,纵使你一个人也不曾杀过,也被人不喜。
  “你父亲只有一妻吗?”白苏问道。
  妫芷浑身陡然一僵,神情戒备,“你如何知道?”
  白苏笑笑,并不答话,在妻妾争斗中长大的孩子,绝不会像妫芷这般嫉恶如仇的性子。白苏所知道的历史,有多少阴谋诡计都是妇人之争?要么孔子曾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老人家感叹的大概也就是女子千回百转的心思吧。
  白苏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触到她的伤口了。她本是贵女,沦落至此,已经够令人欷歔,白苏不打算继续揭人伤疤。
  “啊,找到了!”白苏看着面前开了一片的凤仙花,心情雀跃。
  在夜幕中,一小片凤仙花幽幽绽放,浅粉、橘色、大红,一簇簇,颜色繁多,虽然量不太多,但绝对够用了。
  “你不好奇我找凤仙花做什么?”白苏用衣服兜着满兜的花,准备返回成妆院。
  妫芷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如果你不想摔死,最好专心走路。”
  白苏撇撇嘴,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好相处!
  回到了成妆院,十三早已等在门口,见着她们两人,忙迎了上来,“小姐,夫人见到干花,发了好大的脾气呢!不过却没有丢掉。”
  “我违逆了她的意思,自然是要发火的。”本是送来刁难白苏的滇西蝴蝶兰,却被白苏制作成了干花,不气才怪。
  “小姐你采这么多野花做甚?要参加后天的大明祭吗?”十三看见白苏衣服里兜的花,兴奋道,“小姐要把它们都做成干花吗?在大明祭上肯定惹眼。”
  大明祭,是雍国最重视的节日之一,大明祭这天,主要是皇帝沐浴斋戒,朝拜太阳神。而普通百姓却用百花欢庆节日,以求一年的风调雨顺。
  其实白苏早就动了赚私人小金库的心思,只是她把目标放在六月十六的“花朝节”上,却忘了竟然有个大明祭。
  若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必须要有权有钱,白老爷趋炎附势半辈子,都没有多少成效,可见权不是那么容易便得来的,可是想赚钱应该稍微容易一些。
  “或许。”白苏冲她故作神秘的一笑。
  凤仙花又叫指甲花,顾名思义,与指甲有关的。白苏发现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没有染指甲,显而易见,她们都把打扮的时间花在了脸上和衣服上,却没有把美丽武装到手指上。
  白苏的肤色太过苍白,用过于鲜艳的颜色指挥适得其反,便从采回来的花中挑出浅粉色,指挥十三放在瓷碗中,加盐捣成糊状。取出适量敷于指甲盖,最后用叶子包住,缠好。
  白苏看着十根粽子似的指头,“这样就行了吧。”
  小时候在爷爷的花圃里常常采凤仙花染指甲,以前用的是细盐或者明矾,不知道改用粗的盐粒会不会有影响。
  “小姐这是做什么啊?”三个侍女凑到妫芷身边问道。
  妫芷吃坦然的吃着十二为她留下来的炒菜,淡淡道,“不知道。”
  第二日清晨,白苏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拆下包在指头上的叶子,在清水中净手时,十三盯着白苏的手挪不开眼。
  明净的水中,白苏的皮肤苍白的几近透明,食指纤纤,指甲上淡淡的粉色更将那种不堪风吹的感觉点缀到了极致,还未来得及清除干净的凤仙花,在水中隐隐散开浅浅的红,如轻烟般在水里留下美好的印迹。
  本来白苏应是极适合白色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对白色十分抗拒,便选了一套隐隐泛蓝的月牙白宽袖深裙,外罩一件轻纱直领大袖。
  用过早膳后,白苏便依旧在院中塌上抚琴。
  成妆院的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白苏向来不修边幅惯了,就连参加考校宴会时,也只是随便穿了件衣服,今日却搞的如此正式,实在令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妫芷依旧若无其事的蹲在走廊底下拣药,只是这次尽管白苏技术仍旧不怎么样,她也没有拂袖离开。
  白苏本是半眯着眼,懒懒散散拨弄前世知道的一些调子,试试古琴能不能弹奏出《肖邦夜曲》之类的。院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忽然让她振奋起来。
  指尖轻弄,幽幽琴声从手底泻出,一曲《长门怨》委婉凄楚,令人的心都不由轻轻揪起。这首曲子,白苏昨晚在心里反复练习十多遍,这几日她又在熟悉身体残留的本能,是以琴技虽算不得优秀,但胜在意境。
  妫芷讶然抬头看她,只见白苏端坐在白芽奇兰丛中,墨发半掩苍白娇小的容颜,被风扬起的轻纱罩衣,笼罩着她的轻盈的体态,如柳絮游丝般柔和纤丽,飘忽无定,映衬着她苍白透明的肌肤,仿佛随时都能化风离去。
  就在妫芷刚刚回过神来,便听白苏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念道: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青烟翠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深院月斜人静。”
  声音舒缓沙哑,使闻者惝恍飘忽,便是连妫芷这般冷眼看红尘的人,都不觉心中酸酸的。
  而真正觉得“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的人,早已站在门口,泪流满面。
  白夫人不正是如此吗,不如当时不见,见后反惹相思;还是无情的好,无情即不会为情而痛苦。她一个世家贵女,若不是对白老爷有情,何必在此虚耗青春,又何必在恨怨里挣扎沉沦?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五章 凤仙花(2)【一更】
  《长门怨》的诗词有很多,可那种心境只有自己感叹出来才得宜,若是由白苏念出,恐怕大夫人会以为她故意讽刺,所以白苏只用了曲子,却另选了一首更贴切的诗。
  白苏在心中哀叹,别人整装引诱的都是年轻英俊的公子,她却必须使劲浑身解数去引诱一个铅华散尽的半老徐娘,凭什么?
  “母亲。”白苏一曲终了,很“意外”的“发现”大夫人站在成妆院门前。
  大夫人身后四名侍婢见白苏依旧靠在塌上,不起身行礼,不由得怒目相视。白苏目光略过那几人,淡淡道,“素如今卧病,不便见礼,还母亲见谅。”
  大夫人没做任何表示,只冷冷盯着她看,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花。
  “素女不愧是昔姬之女,手段频出,本夫人怎么能不赏脸。”白夫人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
  白苏笑笑,人就是这样,越是嫌恶,心中却越是难以释怀,非得巴巴的自己跑来找不痛快,“多谢母亲赞誉,儿如今缠绵病榻,不能亲自去母亲那里请安,若不费尽心机,哪得见母亲一面呢?”
  大夫人一怔,她没想到白苏就这么坦率的承认了。
  成妆院众人给大夫人见礼之后,十三搬来一个凳墩,使之视线能与塌上的白苏平行。这个时代都习惯跪坐,一般凳墩都是这种情况下使用。
  大夫人身后的侍婢从袖中掏出丝绢,将凳子擦了又擦,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擦完后,随手将丝绢扔在了地上,另外两个丫鬟这才扶着大夫人坐下。
  咚——
  白苏纤指在琴上拨出一个高昂响亮的音符。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到她手上。只见素手纤纤,指尖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粉色梅花,淡淡的,甚至能感觉到它正散发着冷冽的幽香,只看着这一双秀美的手,都无法想象这手的主人应当是何等的倾国倾城,然而事实上,白苏不过是个病怏怏的十三岁少女。
  “素昨日做了一个梦。”白苏沉静的目光直视大夫人。
  那目光平和沉静,根本不似一个十三岁的少女,面对这样的目光,大夫人渐渐忽略的白苏身体年龄,冷笑着挑眉,等她继续说下文。
  “阿娘说,这辈子临了临了却欠了个天大的债,素已命不久矣,便令我趁着尚在人世,能还多少便换多少。”白苏语气幽幽,满含忧伤。她口中的“阿娘”,自然是昔姬。
  大夫人仔细瞧着白苏,见她面色如纸,中气不足,当真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看来所言非虚。但她受了十几年的苦楚,至今没有一儿半女的恨,岂是区区素女能还的起的!
  “还债?哼!你拿什么还?”大夫人冷笑,瘦削的脸显得阴沉无比。
  白苏将琴交到十三手中,旁若无人的靠在塌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形容,看的十三的小心肝颤巍巍。
  “母亲昨晚不是看见那株蝴蝶兰了吗?男人喜欢美色,以色事人终将‘色衰而爱弛’,可是素有法子把美丽永远停驻在盛放的时刻,直到凋零。”白苏这话是夸张的,以前看的那些广告,哪个不是说永驻青春?她现在需要抓住大夫人的注意力,先达到目的,再寻脱身之计。
  白夫人想笑,却笑不出来,原本同一个十三岁女孩谈论男女之事,是何等的荒唐,可是白苏字字句句都说到她心坎里去了,无从反驳,无从嘲笑。
  “色衰而爱弛......”大夫人喃喃道。是啊,从前她还是年少貌美时,白老爷还是迷恋过她一段时日的。像白夫人这种在后院妻妾斗争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已经不再相信永恒的爱情,却不影响她对爱情的渴望。
  “同样,即将衰败的花,素也有办法令它再鲜艳起来。”白苏目光淡淡扫过大夫人面上。
  大夫人并没有因为这个比喻而发怒,白苏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婢女,见她并没有屏退她们的意思,便继续道,“素知母亲伤怀不可慰,但逝者已矣,母亲打算抓住父亲的心,还是宁愿含恨而终?”
  “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原谅昔姬?她做梦,我就是要她连死都不瞑目!”大夫人恨声道。她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掩饰过恨意,尤其是在白老爷面前。她以为,白老爷把她害到如此地步至少也会内疚。
  可是她忘了,憎恨只会让一个女人变得丑恶,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所有的内疚也都会随着时间而消弭。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苏轻声道,“母亲明鉴,定能面白素的苦心。”
  都怪这些日子生活的太开心了,白苏连穿越时的恐慌和思念都消失只剩下零星,想掬一把辛酸泪来应景都没有。
  白苏的确是一个不怎么会演煽情戏的人,唯一的伪装便是不动声色,可是做这种高深的戏码,要声情并茂才能打动人,若不是全尚京的大巫都说她没得救了,恐怕大夫人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字。
  “说罢,你这么做,有何目的。”大夫人一语戳破。
  白苏轻轻一笑,脆弱如阳光下即将消融的白雪,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满园的人为之惊叹,“若非说素有所求,便是想求个清白之身等死。”
  白苏见大夫人若有所思,知道事情有商量的余地,顿了一会,又道,“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相信这个道理母亲比素更加明白,素乃将死之人,所求之利不高,而母亲却有半生光阴呢......”
  这是个怎么算怎么合算的生意,白苏相信大夫人会同意的。若是白苏不死,大夫人日后也会有办法对付她,可是女人的美丽是别的东西不可替代的。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不愿为妾。”大夫人扯起一个嘲讽的轻笑。
  白苏点点头,“正是。”
  大夫人猛的起身,盯了白苏一会,恨恨而去。
  “小姐,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十三见大夫人愤怒离去,有些弄不明白情况了。
  白苏靠在塌上抓抓头发,打了个呵欠,道,“和仇人的女儿做交易,还是个很吸引她的交易,必然是件极痛苦的事情,哦,对了,今晚把那些干花都送到屋里来,我们弄些好东西,明日去参加大明祭。”
  十三欢天喜地的跑去叫上十一十二,干花的种类的数量都太多了,白苏又交代不许她们弄混,所以挪动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只是在外出参加大明祭的欣喜之下,这些辛苦都不算什么。
  白苏晒着太阳,正思虑是不是该把两餐改成三餐,忽觉得周身一冷,她立刻条件反射的向廊下看去。果然,妫芷正站在阶梯上冷冷的盯着她看。
  今天白苏所说的话,对妫芷的震动实在太大了,什么“鸟之将死”,什么“皆为利往”,这些话都是她从前不曾听过的。还有那首飘渺虚幻的首诗,令妫芷越来越迷惑。
  之前听白苏弹琴弹的乱七八糟,字也是狗刨体,还以为这人只是徒有虚名而已。白苏身上的一切矛盾之极,她可以说出“世间熙熙,皆为利来”的市侩之语,也可以作出那般美丽脱俗的诗句。
  “帮我个忙,如何?”白苏忽然道。
  妫芷毫无意外的没有理她,蹲下身,将拣好的药分类摊开晾晒。
  “给我些颠茄和铃兰。”白苏也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
  “没有。”
  “你每天拣药,我看见了。”
  妫芷回过头来,眼中诧异,“你认识草药?”
  “认识很多,可我会使用的却不多。”白苏说的是事实,她学园艺的时候,一定会先记住各种花草的性质,有毒无毒,适不适合园艺栽种,当然,草药方面也会涉猎一些。
  “你要它们做何用?”妫芷神情戒备。
  白苏要的这两种东西,都是有毒的,虽不是剧毒,可是大量使用同样会使人丧命。
  白苏无奈,不知道自己在妫芷眼里怎么就变得心狠手辣了,“颠茄、铃兰、龙球草,适量调配可以......”白苏摸着喉咙,戏谑笑着。
  妫芷以为她要毒杀他人,脸色一黑,但随即又渐渐缓和下来。妫芷深通药理,这几样东西配在一起相生相克,倒不会闹出人命,只是会令喉咙肿大,声音嘶哑。
  白苏这时已经起身走到妫芷身边,凑在她耳边道,“我要扮男装逃跑,你不会去告密吧?”
  妫芷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别忘记带上你的婢女,没有她们,你死的更快。”
  鄙视,赤果果的鄙视啊!妫芷的意思是——像白苏这种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若是一个人在外面,不出三天就会把自己饿死。
  “神农尝百草,中毒而亡,我觉得你比神农厉害多了。”白苏笑眯眯的道。
  妫芷睨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心里却奇怪她夸奖自己的目的。
  “因为他被毒死了,你却活着,还长出一张毒嘴!”
  “......”
  终于报仇了,白苏看了一眼妫芷黑下来的脸,心满意足的躺回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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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td]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十二章 危机四伏
  一边嬉笑玩闹一边摘花,到太阳快要下山之时,白苏她们已经送将装满鲜花的篓子送回去好几次了。
  白苏掏出手帕抹着额上渗出的汗珠,望着一大片原本盛放的花,现在被洗劫一空,竟然有种劳作充实感。她前世虽然学了园艺,但是因为心脏病的缘故,一些需要体力劳动的课程,她基本都是站在一边旁观,连弯个腰也要被辅导员啰嗦半天。
  香蓉看着白苏满面自豪的神情,抽了抽嘴角:亏得这三小姐身子弱,否则遭殃的便不是山脚下这一点花了。
  往成妆院回去的路上,十三和迟蓉依旧兴奋的紧。迟蓉毕竟是在白府呆的久了,又是白老爷身边之人,纵使高兴也不至于忘形,而十三却是叽叽喳喳的不停,看得香蓉一个劲的皱眉。
  白苏却也不拦着,她从小便学习让自己怎样心如止水,到后来时情绪起伏都不甚大了,其实她也很羡慕十三这种性格——精明,却也容易冲动。
  香蓉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十三才悻悻的闭了嘴。
  “十三原来还是活泼性子呢!”白苏调笑道,平素看她一板一眼的,做事井井有条,可是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罢了。
  十三脸颊微红,她一个下人在小姐面前如此放肆,确实是逾越了,可她也不过想让小姐高兴起来。素女才十三岁,整日里便看破红尘一样,把自己藏的那么深。如果真如医女所说.......
  白苏尴尬的咧咧嘴,她开的玩笑有这么冷吗?怎么一个个全闭嘴了。
  正要拐弯的时候,树丛后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子声音,“什么!那医者失踪?!”
  白苏一怔,是婆主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记忆最深刻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医者?白苏心里咯噔一下,在婆主事还没有继续说第二句话之前,稳住声音道,“你们几个先行将竹篓带回去,十三留下,我还想再走走。”
  “是”。
  树丛后安静下来,迟蓉和香蓉走后不久,婆主事从树后绕了出来,她抬手拨开枝叶的动作都是那般优雅端庄,白苏朝她欠了欠身。
  随后树丛中又挤出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汉,白苏觉得自己的个头只到他心口处,一身粗布麻衣,有些脏乱,头上的发髻也像是几日没有梳了,不过手中的青铜剑却是被擦拭的十分干净。白苏一眼便认出他是那日在桃花林里看见的第一个人,似乎叫“婆七”的。只不过他此时费力的扒开繁茂的树叶的姿态,就宛如一头从林子里钻出来的熊,笨拙可笑,同之前的冷酷形象截然相反。
  白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婆七似也不在乎白苏的身份,恶狠狠的瞪着她。
  “十三。”婆主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我精心挑选的婢女,‘忠’之一字与你共存亡,可明白?”
  十三肃然道,“奴婢绝不敢忘!”
  婆主事做了个请的手势,“素女,请借一步说话。”
  白苏随着她向前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个竹林前,四周都没有可以隐身之处,婆七和十三在不远处守着。
  “那日的医者逃脱了。”婆主事直奔主题,也不等白苏答话,又道,“据说有其他剑客出手救了他,尚京能有此实力从婆七手下救人的剑客屈指可数,那些人都是公卿门客,你日后要小心了。”
  白苏心脏倏地一紧,她到不是怕自杀之事被人知道,而是她依然能清晰的记得,那医者看见她醒过来后,吓的面无人色,那个人之前必然确实素女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如果她死而还生的事情被泄露出去,这个崇尚大巫的国度会不会把她当成妖孽处置?
  “此事是素儿自己惹下的祸端,理应承担。”白苏撑住发虚的身子,还算得体的答道。
  婆主事满意的点点头,不忍她担忧,转而道,“此事我会令婆七继续追查,直到灭口为止。你眼下还是好好准备两日后的考校吧。”
  白苏这心脏水深火热的,一会松口气,一会儿又悬起来。
  考校?居然还有两天就考校!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音律歌舞,针线刺绣.......严格算来,白苏就只会画,而且她很久以来都只画工程平面图,什么水墨、工笔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抓回来的。
  “主事......我.......”白苏口中发苦,她会种花,会园艺,会园林设计,懂风水布局......可是她从来没摸过围棋这种东西,更没见过古琴,唱歌跑掉,四肢僵硬.......
  两日后的考试,她只能想着自己怎么样才能不出丑,至于一鸣惊人什么的,恐怕是“没有金钻,揽不了瓷器活”了。
  婆主事轻轻笑道,“你往日考校与絮女总是不相上下,而在我看来,你光是诗词便胜她一筹。你近日作的《离思》,真真让我惊讶呢!”
  白苏牵强的扯扯嘴角,一个人撒谎的时候会庆幸因为这个谎言而瞒天过海,可是这个谎一旦撒大了,日后每每被人提起,心中总是发虚,纵然白苏也清楚的知道,这个时空大约永远不会出现《离思》这首诗。
  白苏从婆主事的话里行间能感觉到,她十分欣赏素女的才华。可是此素女已经非彼素女啊!
  白苏这厢还未调整好心态,婆主事立刻又抛出一颗天雷,“我将你身边婢女灭口之事,我想老爷已经知晓,只是他向来尊重我的行事,不曾过问,但他是不会放弃知道事情真想的。”
  白苏镇子晃了晃,“所以,你主动告诉他了?”
  “不错,说了一些。素女,听我一句劝,忘记宁温公子吧!”婆主事难得露出关心的神色。
  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原来素女真的和宁温公子有点关系!白苏哭笑不得,这具身子才十三岁啊!这古代的女子心智成熟的忒早了些,她十三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看什么幼稚的动画片呢!
  “素女,那日我救你心切,未曾注意到细节,心中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我又回桃林查看,那里根本没有垫脚之物,是有人将你吊在树上?”婆主事疑惑道,但她也并未打算刨根问底,只道,“既然有人想对你不利,处处小心为好。”
  白苏脑子有点发懵,婆主事连番的丢炸弹,已经令她脑子僵住,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眼前景物不断扭曲,蜿蜒.......
  最后看见婆主事不断的说这什么,似乎是在叫她名字。
  不知昏睡了多久,白苏一睁眼便看见鹅黄色的帐子,知道自己已经回到成妆院了。她气恼的叹了口气,有心脏病那会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晕倒啊!
  正兀自想事情,忽然有一只微凉的手搭上她的手腕。白苏一惊,迅速抽回手,并歪头看过去。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穿着白色麻布深裙的秀丽少女,眉宇间冷淡非常,白苏抽开手后,她也没有再附上来。
  是上次那个医女,白苏对此女印象深刻。
  医女从药箱里抽出一张粗陋的纸,拿起毛笔认真的开药方,墨水写上去的字微微晕开,而字迹依旧娟秀工整,一丝不苟,便如她这个人一样。
  “下次若再是晕倒也不用再唤奴婢来了,直接准备后事吧。”医女将手中的药方交给十三,朱唇轻启,说出的却是无情的话语。
  十三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妫芷,你也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老爷买下你,又准许你拥有原来的姓名,此等恩情便是做牛做马也难以偿还,你怎么能对小姐说如此冷血的话!”
  妫芷看也未看十三一眼,径自收拾自己的物什。
  “你......”
  十三正欲破口大骂,被白苏打断,“医女真是对白素关心的很,便是白素死,你也要与我共赴黄泉,如此肝胆热血,怎么会是冷血呢?”
  十三怔了一下,转念一想,妫芷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不管白苏有没有事她都会被处死。白苏这时才明白,婆主事说妫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对别人,而非对她自己。
  白苏看着妫芷发青的脸,忍俊不禁。
  “你若是有精力计划与奴婢共赴黄泉之事,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考校之事!”妫芷冷哼,背起药箱,头也不回的便走。
  一声笑被卡在喉咙里,白苏果然笑不出来了。这个妫芷,真是会捉人痛脚。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担心这件事情?毕竟原来的素女在别人眼里可是个才女啊!
  “小姐,她竟然敢对您不敬!”十三不敢置信的道。
  白苏望着妫芷纤细的背影,喃喃答道,“一个不惜命的人,这些规矩都形同虚设。”
  她是和白苏恰好相反的两个极端。白苏惜命,贪生怕死,而妫芷却是对生命毫无眷恋,仿佛多活一天都是折磨,可她却选择折磨自己。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十三章 古代闺阁考试(1)
  两晚辗转难眠。
  白日强打着精神,指挥院子里的几个婢女把那天采回来的花草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阴干。又抽空去绣阁上看看正在那几支蝴蝶兰有没有风干。
  等到第三天早上,白苏顶着两只熊猫眼,一脸苍白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十三险些吓的晕过去。白苏那样子几乎如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
  白苏看着她欲哭还忍的模样,实在很好奇自己现在是何等形容。
  十三扶着她走到铜镜前,白苏心情有些激动,她穿越来半个月却还是第一次看自己的面容,一直以来她都不敢看,怕对着镜子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铜镜被打磨的很光滑,照出来的人影很清晰,至少那两只黑乎乎的眼圈清楚之极。
  白苏张了张嘴,她也偶尔从珍女的五官上猜测自己现在的容颜,虽然没指望倾国倾城,也觉得绝对不会丑。然而眼下镜子里的人骨瘦形销,过分白皙的脸颊毫无生气,一头长发因为身体长期生病而有些微微泛黄。
  再加上一副发育不良的少女身子......
  好吧,白苏承认,努力在她那张惨无人色的脸上看的时候,还是依稀能看出几分清秀的。
  “三妹在否?”院中一个清亮的声音将白苏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十三听出是珍女的声音,如闻仙音,忙迎了出去。
  白苏还能听见她们在外间的谈话。
  “珍女,快请进来看看小姐吧!小姐今日气色不佳,您瞧能不能同老爷说,不参加今日的考校了?”
  白苏听出十三声音中的哽咽,更暗赞她说话简直太合自己心意了,若能够不去参加考校至少不用丢脸啊!
  珍女声音有些焦急,“很严重吗?昨晚医女不是看过了?”说着,她便往里屋走。
  不提妫芷还好,一提到她十三的火气立刻蹭蹭的上窜,那个满嘴毒刺的女人!不过十三也是知道轻重的人,无论怎样腹诽暗骂,嘴上却没说一句不是,“是看过了,昨晚就寝时倒也挺精神。”
  珍女推门进来,内间是用竹帘隔开的,白苏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急急朝这边过来,便迎了上去。十一和十二提心吊胆的跟在左右搀扶,深怕白苏一个不小心又晕了。白苏哭笑不得,她还真是一个不省心的瓷娃娃啊,害的这些人的小心肝成天悬着。
  珍女一瞧见白苏,支着帘子的左手都忘记放下来,只定定的看着白苏,颤声道,“三妹?”
  珍女今天传了一件桃粉色的纱裙,衬得她原本就晶莹剔透的雪肤更加明艳动人,裙摆轻盈飘逸,纤腰束起,不堪一握,行动间腰部灵活妖娆,光看便能想象那纤腰的柔软度定然惊人。及腰乌发也散开来,捋起一半在头顶上用锦缎绑了个蛇髻,坠以朱玉。
  白珍身上散发的生命气息太过耀眼,晃得白苏几乎不敢直视。
  “姐姐今天真美!”白苏朝她笑了笑,由衷的赞叹道。
  珍女哇呀一声哭了起来,豆儿大的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扑簌簌的往下掉,一阵风似的奔过来,一把将白苏搂在怀中,呜咽着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你的容貌便是连絮女也比不得,你要快些好起来!呜呜呜........”
  哭了一会,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严肃的扳着白苏的肩膀道,“你这形容定会让絮女称心如意,所以便是为了不让她舒坦你也要将自己养好了!”
  白苏无奈的点点头,想起白絮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蛋,便觉得就算自己健健康康的也必然不会比她好看。不过是珍女让她努力养病的激将法。
  珍女见白苏不为所动,急道,“我说的可是真的,婆主事就曾说过——絮女虽绝色,可惜落了俗,而素女气度不凡,心思雅洁,若空谷幽兰,反是更胜一筹。”
  珍女学着婆主事那种端庄高贵的姿态,不紧不慢的道。若不是她面上那双如小鹿一般不安分的大眼睛,倒是有模有样了。
  见白苏抿唇嗤笑,立刻破功,瞪着眼睛,撅着红嘟嘟的小嘴,一跺脚道,“是真的!”
  白苏见状便更想逗逗她,于是黛眉轻皱,捂着心口,“姐姐这般姿容,令我心揪揪焉。”
  珍女脸色一红,嗔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喜欢这般捉弄人了!”又转向十三道,“还不快给你们小姐梳妆!”
  十三几个人这才急急忙活起来,她们几个是新进府的,虽然之前婆主事一再嘱咐考校之期临近,但她们毕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十三以前也在别的府中伺候过,却从没见过对女儿还如此严格的父亲。
  “三妹。”珍女道。
  白苏能从铜镜中看见她目光中的怜惜,珍女幽幽道,“纵使你今日再是如何病重,父亲也不会允你告假,且忍一忍吧。”
  白老爷给几个女儿最好的物质生活和最好教育,不过是为了把她们培养成可以拉拢权贵的礼物,这些白苏早就明白。还好她现在身边还有珍女,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鉴于白苏面色太过吓人,十三拼命的往她脸上抹粉,白苏被那种浓重的脂粉气呛的直想流泪,心中暗暗发誓,等闲下来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弄点质量高的粉。
  珍女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转移话题道,“咦,迟蓉和香蓉呢?”
  白苏排斥脂粉的味道,正屏住呼吸无法答话,十三代答道,“两位姐姐的寝房在前院,今日又是考校,老爷那里想来也缺人手,昨晚回去前便说今日不过来了。”
  白苏脸上涂了粉遮掩住憔悴的形容,只是略显得有些苍白,拒绝了十三帮她涂胭脂,只是将头发稍微拢在身后,又换上一身浅青色的深衣,便妥了。
  收拾完这些,时辰已经不早了,纵然珍女对她这身打扮很不满意,也来不及再换。
  急急的赶往前院,到了主厅外的青石路上时,已经能看见在不远处草坪上搭建的临时舞台。
  舞台不大,也很低,几乎是用木板架在草坪上,这样一来可以在平坦的地方跳舞都没问题。草坪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零星的有几个宽袍华服的中年儒士,白老爷也在其中。
  嫩绿的草坪上铺着一块块羊皮毯子,上面摆放案几,那些人便是围坐在案几四周谈笑风生。
  白苏注意到,那些衣着华丽的妇人虽然有时嗔怒,有时嬉笑,却始终正襟危坐,优雅矜持。
  走近些,白苏才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此句真真是精妙绝伦!”
  另一妇人轻笑着吟道,“奴家倒觉得后半句更引人入胜呢!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情深之至,得此情者才不枉此生。”
  几位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不休,听的白苏越发的心虚。可她若是不盗用前人诗词,今天注定是要丢大脸了。
  “二妹,三妹!”
  白苏和珍女同时回身,絮女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来,亲昵的挽住白苏的手臂,“三妹,怎的面色这般不好?可是婢女照顾不妥?”
  白苏眼神暗了暗,看着她一反常态的做作,不由猜想絮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她也知道了自己身边侍女全部被换掉,而生疑心。可即便她知道自己曾经上吊寻死,那又如何?
  珍女鄙夷的撇撇嘴。白苏虽然平时心思重,可也不喜欢虚情假意的敷衍,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当众落了絮女的面子而已。
  白老爷已经起身过来,“絮儿,你不日便要出阁,可要趁此机会向尚京几位最有名的女师求教一番啊!”
  絮女谦恭的朝围坐在一桌的五个中年女子行礼。那几人面上带着淡淡笑意,受了絮女一礼,然后才起身轻轻朝絮女欠身还礼。
  女师是掌管教养贵族女子的女教师,她们清一色的面上带着疏离而礼貌的笑意,一举一动规范至极,白苏不得不承认这几人应当是非常合格的典范,可是她总觉得她们举手投足间比婆主事少了一份与生俱来的高贵。
  “珍儿,素儿,今日还有几位名门贵女要与你们共同接受考校,你们也是相熟的,便先去偏厅寻她们吧!”白老爷道。
  白苏浑身一紧,背心忽然渗出一大片汗渍。
  相熟的名门贵女?白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夹杂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空气缓缓流进肺腔,抚平着她内心的不安。
  越多熟人,白苏被拆穿的可能性便越大。纵然她这具身体是货真价实的素女,可灵魂是假,若要是被人发现她不记得所有事情,该怎样解释?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十四章 古代闺阁考试(2)
  偏厅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笑声,宛如百鸟鸣唱般清脆愉悦,然而白苏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她实在太累了,厌倦这种步步惊心的生活,莫说她没有素女的记忆,就算是有,也不过是在这深宅的生存里多了一些筹码,最终依旧免不了被当做礼物送出去的命运。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脱离这种生活!白苏在心中暗暗对自己道。
  而当她见到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时,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
  锦缎华服,珠光宝气,少女面上淡施妆。当白苏和珍女进屋时,笑声谈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打量她们,不一会传来阵阵轻轻的唏嘘声。白苏知道她们是在感叹珍女的美丽。
  白苏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首位的白夫人,她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表情,面上涂着厚厚的铅粉,黑红相间的花纹中间有金色藤蔓,端庄贵气。
  白夫人身边坐着五位年纪相仿的贵妇,看起来都比她要年轻些。
  “这位是白氏小姐吧,啧啧,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呢!”一名脸盘圆润的中年妇人起身过来握住珍女的手,不时的赞叹着,从始至终甚至没有正眼看白苏。
  珍女娇俏的脸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冲她欠身道,“珍儿见过李夫人。”
  白苏也垂下眼帘,欠了身,“白氏素女见过夫人。”白苏没有像珍女一样用那种亲昵的称呼,既然别人已经不把你放在眼里,又何必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哦?你便是素女?”李夫人惊讶的盯着她上下打量,她没有料到传闻中的才女竟然如此朴素,朴素的不起眼。
  所有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白苏。
  只见她一袭青衣,素净至极,纤细的楚腰甚至比常年练舞的珍女还要不盈一握,埋在白狐裘中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玲珑清丽,面色苍白,显得一双美眸更加清亮如洗,然她看过来的目光却如同蒙上一层雾气,再仔细看,雾气尽散,却依旧只能看见双眸平静如水,以及眸中的倒影。
  方才她完全被珍女的光华所掩盖,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美人的存在,可一旦注意到她,又很难将目光移开。
  这真是个奇特的女子。
  白夫人轻笑了两声,一副慈母的形容,“素女近日染了风寒,快别站在门口,进来吧!”
  李夫人又多看了白苏几眼,拉着珍女的手走到自己座位那边去。
  刚一坐下,李夫人身边立刻凑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长相娇俏可爱,抱着李夫人的手臂撒娇,“母亲,你一见珍女姐姐就不要女儿了。”
  白苏见珍女被人拉走,只好垂着眼走到白夫人身边,在她左手后面的空位上面坐了下来。随着白苏落座,厅中陡然一静。
  白苏心中暗道不妙,果然片刻之后,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连一向淡然的白夫人也面色渐渐发青。她微薄的嘴唇抿的死死的,显然是在竭力隐忍。
  一个蓝衣女孩高声问道,“素女,你怎可坐那里?你不知道那是婢女坐的地方吗?”
  为了方便伺候,那个位子一般都是给贴身婢女坐的地方。若是男子在座,那里则坐的是姬妾。
  白苏心里一紧:怪不得白夫人面色如此难看,自己在众人面前坐到婢女的位子上,不是在告诉大家,主母苛责庶女吗。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也好解释,白苏微微一笑,看向蓝衣女孩,“百行万善孝为首,素虽不才,侍奉母亲之事也不愿假手他人。”
  坐坐在一个奴婢应当坐的位置上,就是为了随时随地能侍奉母亲。古人重孝,心道:这回你不能说我什么了吧。
  白夫人面色稍缓,虽然她与素女关系向来不睦,但素女在众多夫人面前显示母慈子孝,她也绝不会拆台。
  蓝衣女孩皱眉质问道,“难道我等不曾坐在母亲身后侍奉,便是不孝?”
  白苏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孝道并无定式,素相信诸位小姐定有其他方法尽孝,不似素这般愚笨。”
  解释的令人无可辩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选择尽孝的方式,谁能规定尽孝的形式呢?
  “菱萁,不得无礼。”一位紫色华服的妇人轻斥。
  白夫人接口道,“黄夫人,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罢了,何必斥责。”
  风波稍定,众人又开始热烈的讨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白苏不喜欢讲八卦,却是个喜欢到处挖掘八卦的女人,如此良好时机,她岂能错过!
  只是这群女人来来去去都离不开“尚京六公子”,无非说的是他们多么英俊,多么有才华。而其中最让白苏注意的便是宁温公子,素女曾经爱慕的男子。宁温公子与其他几位公子不同,他不是雍国人,而是宁国大皇子,九年前雍国和宁国边境发生战乱,战火蔓延到两国之间的生存之战,宁国连失九座城池,首先提出议和,并送来大皇子做质子。
  白苏正听得入味,忽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紧地定在她身上。白苏顺着目光看过去,却见黄菱萁正狠狠地瞪着自己,白苏眯着眼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
  黄菱萁一怔,她没想到一向柔弱且没有主见的温婉女子竟然有这种吊诡的笑,黄菱萁定了定神再看过去,素女端庄的跪坐在白夫人身后,仿佛从不曾看过来。
  白苏眼角余光一直注意那女孩的表情,无聊也罢,恶趣味也罢,白苏就是很喜欢吓唬这样骄纵的小女孩。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孩以前便与白素不对盘,否则也不会一直锲而不舍的找她麻烦。
  “各位夫人、小姐,女师和先生们都已到齐,老爷有请各位移驾到麓湖。”
  门外侍女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嬉笑声。
  白夫人首先起身,等到大家都准备好了,这才相让着向草坪那边走过去。
  偌大的草坪边有一个明镜似的小湖泊。
  “这湖名叫麓湖,是白府外的一个山头上流下来的活水,那山头上有个神庙,都说这水是有灵气的呢。”白夫人一边介绍着,一边领着众人向前行去。
  白苏慢慢凑到珍女身侧,悄声问,“姐姐,不是说父亲亲自考校么,怎么会有别家小姐和老师们参加?”
  珍女也凑过头,神色有些郁郁,“父亲想来是为我们看好夫婿了,这才急着造声势呢,我也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大的阵仗。”
  白苏默然,她才解决了一个陆少卿,白老爷竟然又物色好了人选,或许他从始至终也没打算把她送给陆少卿,而是另有人选吧?
  “姐姐可知道父亲看好的那人是谁?”白苏不由得想知道,白老爷的心究竟有多高,据她这几日的了解,白家钱财上比过柳家,又只是商贾身份,没有什么权势可言,想要攀上高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概是连州公子和风华公子。”珍女目光示意白苏朝那群女师看去,“那个穿墨绿华服的女师是妫氏有名的女师,与婆主事齐名,擅长音律,现如今在顾府负责教导顾三小姐。而且风华公子嗜音律成痴,甚是看重妫氏。”
  白苏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白净秀美的妇人,她一袭墨绿色的锦缎曲裾,脖颈间围着一条蓬松的貉子毛领,衬得她雪白的肌肤更亮几分。白苏之前并没有见到她,想来是后才到场的。
  “风华公子是连州公子的胞弟?”白苏记得方才有听到那些小姐们感叹,说顾家净是出美男子,连州公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风华公子俊美无匹华丽无双。
  “正是。”珍女提不起兴致,恹恹道。
  白苏知道她心中郁结,若是被妫氏看上,说不定白老爷就会借妫氏将她们送给顾府做姬妾。但若不尽力表现,必要受到父亲重罚。
  没想到事情来的如此之快,白苏便也不再问珍女什么,兀自思量一会儿该怎样应对。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十五章 古代闺阁考试(3)
  参加考校的女子共有八人。除了白苏还差两年才及笄,其他最小的也都十四岁了。
  其实这次的考校非像白苏想象的那么难,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音律、刺绣女红,只要是会的都可以自由参加,当然,若是觉得自己此项不够优秀,也可以不参加比试。
  得知这个规则之后,白苏稍微松了口气。
  考核先从舞蹈音律和刺绣女红开始,选择刺绣的一共有两位,绣架早已经架好。两女向先生和女师行礼后,便就坐下开始刺绣。指如穿花蝴蝶,飞扬翩跹,彩线便在她们的手中飞舞起来,赏心悦目之极。
  但即便如此,看久了也十分枯燥。女师中有人上前去细看她们的秀功,这时候舞台上的乐师都已准备就绪,只等表演舞蹈的女子。
  毫无疑问,珍女选择了舞蹈。
  “妹妹,能否为我抚琴?”珍女拉着白苏的手,手心中潮湿一片,显见她此时心里定然十分紧张。
  珍女话一出口,众女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到白苏面上,吓得白苏一点为难的表情都不敢流露出来。正考虑如何应对,一个绿衣少女娇声道,“那可不行,尚京谁人不知素女琴技甚佳,她为你抚琴,于我来说实不公平!”
  原来这绿衣少女便是要与珍女一同考校舞蹈的,虽然她们只是表演,而不是比试,可是自古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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