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对某些如何让一个人感到绝望不爽是怎么办,让自己平静下来

【书摘】可爱女人寻夫记《遇见对的那个你》
引言:她相亲屡屡失败,总觉得那些相亲对象和自己不是活在一个次元。在她放弃相亲,静下心来后,却发现身边有三种恋情可选:高攀之恋,举案齐眉之恋和诱惑大困难也大的姐弟恋……
第一章黄金剩女
“没想到老冯这么不讲信用,这么久了都不把货款给我发过来,再这样下去,我的公司就要周转不下去了。”一个相貌清秀的男人坐在长椅上,看似无意地对身旁的女人说道。他身旁的女人体态丰腴,相貌美丽,正以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斜视天际。
这个女人叫白小枝,昨天刚满三十岁。自己有一家饭店,家里有两套房,算是蛮有经济基础。可惜她家底虽有,就是没有男朋友,年纪又不小了,不得已走上了相亲之路。不知是她运气不佳,还是现在婚姻市场太不景气,她遇到的都是些不靠谱的男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相貌、条件均能凑合的男人,白小枝却又觉得他很可疑——他们只约会了几次,他就在她的面前屡次提出自己公司的周转问题,还明显表示出借钱的欲望。看来这家伙是个骗子。想到这一点之后白小枝无比沮丧:难道自己已经掉价到了这种程度,只配被别人骗了?而且这家伙,已经三十多岁了,长相也只算有三四分清秀,和小说里那种魅力无敌的骗子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凭什么以为自己能骗得了她白小枝?是他自视过高还是她自视过高?
“小枝。”那男人见白小枝一直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触了触她的手臂。
“干吗?”白小枝垂下眼帘,藏住自己眼中的郁闷和不屑。
“呵呵,我还真不好意思开口,”那男人假装尴尬地笑着。
白小枝偷偷翻了一下白眼:你不好意思谁还好意思?
那男人果然恬不知耻地继续说;“我的公司……不瞒你说,最近在资金上出现了点小问题……你应该有点存款吧,能不能借我十万块,我问题一解决,立即还给你!”
白小枝的嘴边勾起一丝冷笑,没有回答他。
那男人急了,加快了点语速,“我一解决问题就会把钱还给你!小枝,我们俩谁跟谁啊,我还能骗你么?”
什么?白小枝的额头上涨出一根青筋,恼怒地盯了他一眼:什么叫“我们俩谁跟谁”?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还真好意思说!
“哼……哼哼……”白小枝冷笑了几声,拉拉裙子站了起来。
“你……你干吗?”那男人一惊,也站了起来。
“我说,兄弟,”白小枝斜睨着他的脸,把鄙夷在脸上演绎得淋漓尽致,“你要当骗子,还嫩点,”说罢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冷冷一笑,“要当鸭子,也太丑了点。”说罢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那男人在原地愣了半晌,忽然破口大骂起来,骂得很难听。白小枝捂起耳朵不听,加快了脚步。说了那两句之后感觉真爽。但被他这样骂感觉也很窝火。照她性子,真想回去给他几个嘴巴。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因为她十有八九打不过他。
白小枝走到一个冷饮摊前,灌了杯冷饮,心中骂人的爽快和被骂的愤怒都随着凉意入肚而渐渐淡去,剩下的只有长存的沮丧:第五次又失败了。为什么她找个男友就这么难呢?
“哎呀,小枝啊,你就不能不这么挑剔么?所谓恋爱,不就是找个能过日子的男人搭伙过日子么?你还是把标准放低一点吧……”冷不防的,介绍人刘大妈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每次她拒绝了相亲对象后刘大妈就会说这些话,而她每次相亲失败后也都会想起这句话,每次都会觉得刺耳刺心。说真的,她真有几次产生迷惑,觉得自己是否真有点挑剔,但仔细想了想之后,却总是坚定地得出一个结论:她绝不算挑剔。
就拿第四个相亲对象来说。这位同志和她同龄,硕士学历,事业单位职工,长相也过得去,硬性条件在她所有的相亲对象中算得上最好的,但就一点不好:性格木讷。脸上总是一副恒定不变的表情,一个小时坐下来,只回答了白小枝对他事业和家乡和几个问题。白小枝原以为他对她毫无兴趣,没想到后来介绍人却说他对她印象很好,期望进一步发展。一听到这话白小枝受到了极大惊吓: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都这么木讷,那在普通人面前那该是什么样啊?她可不想后半辈子就守着一个木头般的男朋友。她既不会打坐,又不通禅意,那种寂寞的生活她绝对受不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男人。刘大妈对此大为惋惜,说木讷点又怎么样,木讷的男人都忠于老婆,绝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又说这男人条件非常好,她拒绝了他,以后说不定就找不到更好的了。
听了刘大妈的话白小枝哭笑不得,哀叹自己是不是已成了奥特曼:婚姻就不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结合么?可是现在的人们在处理婚姻的时候似乎只注重条件的契合,人与人直接的契合却成了可又不无的东西。这不跟封建社会一样吗?社会什么时候倒退到这份上了?
正因为婚姻市场的不尽人意,很多大龄女性开始对姐弟恋产生了幻想。这也怨不得她们,韩剧日剧港剧还有国产剧天天都在放。与以前的姐弟恋故事中女的只比男的大小几岁不同,这些故事里面的女人动辄就比男的大十岁八岁。白小枝也曾对这种恋情幻想过,但很快就不再痴心妄想。并不是因为这种恋情离她的生活太远,而是因为这种恋情离她的生活太“近”。在她家饭店斜对面的一个理发店,有一个小伙子,人长得帅帅的,个子也挺高,今年刚满二十岁。每次她从理发店门口经过的时候,他都要特地从店里出来,对着她热情一笑。白小枝一开始有些晕乎,但很快就发现她每次佩戴贵重饰品出门的时候,他总是笑得格外热情,所有幻想顿时烟消云散:这丫挺的,卖身投靠的意图也忒明确了。
白小枝一口气走回了家,打开冰箱拿出几根火腿肠吃了,展开被子蒙头就睡。今天折腾得够呛,先好好休息休息。不就是暂时找不到对象么?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没吃没喝,又没有人挡在门口要收房子收店面。想当初她一个人创业的时候,那才叫苦叫累,遇到困难的时候那是一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么多大风大浪都经过来了,怎么可能被对象的问题整趴下?什么都别管,先休息!
一觉睡醒之后,白小枝的心情又趋于平稳。想起这些天来的荒唐经历,她打算暂停自己的相亲活动,好好打理一下心情,同时也打理一下生意。本市是本省著名的旅游景点。每到旅游旺季都会有很多人来玩。既然有人来玩就要找地方吃饭。每年白小枝都能在这一阶段大挣一笔,今年她也不想例外。哈哈,她们这些所谓的剩女,绝不像外界想得那么着急。相反,自己想来,社会上的某些人士比她们还要着急。对于这样的“关切”,白小枝虽然感到不爽,但也不能恶言以报,当然只有微笑着接受,然后忘掉。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一休息,反倒招来了店员的议论。当然了,以前她积极相亲的时候,他们也偷偷议论过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暂停相亲了,他们也会议论。
有一天歇店的时候,她经过厨房,似乎听到聚在店堂角落里的店员在偷偷地议论她。
“唉,你说,咱们白姐心死了么?”
什么?心死?白小枝立即竖起了耳朵。她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说这话的是张大奎,本店的大厨,人长得五大三粗,相貌堂堂,却生了一颗八卦的心。
“应该不会心死把……咱白姐是谁啊?”接话的是服务员小婷。老实说,白小枝并不清楚这家伙是不是在夸她,但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舒服,脸色稍稍地平和了一些——刚才她的脸可是绷紧了的。
最后说话的是杂工小毛,一开口就差点把白小枝气炸:“应该不会心死吧……我看她一天换一条项链呢!”
真是奔溃啊,她换项链也要被人议论啊?再说她是特意换的么?她只是没有睡觉戴首饰的习惯,每天睡觉时都把首饰摘下来放到首饰盒里,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再从首饰盒里捞一条戴上。因为两次都拿一条项链的概率太小,所以她才会每天“戴不同的项链”!天哪,这点小事都要被人议论研究……她怎么会这么引人注目啊?
白小枝真想冲进门去把他们踹一顿,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说起来这些家伙都是她的员工,关系也很铁,她即便进去踹他们一顿,他们也不一定会生气,但她总觉得为了“暂时找不到对象”的事情踹他们,倒显得她很在意这件事一样,所以斯斯艾艾地不想动手,在门口呆站了片刻之后,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般转身离去。
但是她没法当作不知道啊。这件事实在让她有些窝火。为了让自己心情舒畅一些,她打算上坝子逛逛,反正现在也不是吃饭的高峰。她理了理头发,找了条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油汗,戴上个遮阳帽就出门了。她记得那些旁门左道的剩女拯救指南上说为了增加艳遇的机会,剩女出门都要薄施淡妆,她才不屑这样呢。逛街又不是去赴宴。再说她的素颜也不是过不去的。
她气定神闲地从理发店前走过,那个年轻帅小伙——她记得他叫朱林,及时地从店门里出来,对着她热情一笑。就在这时,她胸前的钻石坠子碰巧和一缕阳光相触,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朱林的目光就像被这缕光芒灼到了一样,脸上笑得格外灿烂。白小枝的目光向另一个方向一滑,撇着嘴离开了。今天她真不想见到他,简直想把他暴打一顿。
朱林目送着白小枝走远,然后回到店里嘻嘻窃笑。店长这时不在店里,跟他一起的只有同是学徒的小宋。小宋看起来很厚道,一张脸长得很有男人味,身体却很单薄。他看到朱林在那里嘻嘻地窃笑,感到很反感,忍不住出言叱道,“别笑了,人家都走远了。”
“哎呀,小宋,”朱林仍旧嬉皮笑脸的,“我可以确定,白姐对我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怎讲啊?”小宋一脸不屑的神情——他知道朱林十有八九是自我感觉良好。
“你没看她今天的神情么?我一看她她就害羞地把脸转向其他方向了,这是欲盖弥彰!”朱林的表情开始转向花痴。
“不见得吧。”小宋冷笑了一声,“我看他是讨厌你,才把脸转过去的!”
朱林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看来他心里也明白。小宋露出揶揄的神情,转过身去整理台子上的理发用品。
“哎,我说,你真打算追白姐么?”过了一会儿,小宋如是问朱林。
“当然了,”朱林像憧憬食物般说道,“她在我们这一片儿算很有钱的,如果能泡上她,我要发财就容易了。”说到这里露出了馋涎欲滴的神情,“再说,她那么漂亮,又那么性感,也不显老……如果能泡上她,简直是买一送一啊……”
小宋一直不屑地听着,听到这里后忍不住冷笑道,“看来你还是有点喜欢人家的么,既然如此你干吗不光图人呢?”
“那怎么行?她都三十岁了!”朱林嘴一撇。
小宋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倒也是……”说着又朝朱林凑近了些,“不过你小子可是一直都光说不练啊。她现在可在积极地相亲,等到她找到对象,你就没戏了!”
“这个嘛……”朱林伸出一只手,摊开来,又收拢,“我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门忽然一响,店长张雨回来了。朱林和小宋赶紧停止了他们邪恶的谈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张雨船上白色的制服,拿出一把剪子,在白布上拖了一下,看似无意地看了看斜对面白小枝的饭店。每天他都要这样看那里无数次。虽然可能看不到主人,但只要能看到她的饭店他就挺开心了。
精确来算,他暗恋白小枝已经有一年了,但是迟迟不敢表白。他跟白小枝一样,属于大龄未婚青年,不过今年才三十二岁,并没有踏入剩男的门槛。饶是如此,故乡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仍感压力巨大,拼命地给他张罗对象。在农村,男人如果过了三十岁还没有成婚,是很难讨到老婆的,但他却因为在城市讨生活而成为例外——他从不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能称之为“创业”。在城市奋斗多年,只盘下了自己的一家理发店,攒了一些存款,至今还在租房子住。其实如果他前几年就出手,他的存款完全够买下一套房的。但当时他判断失误,以为房价会跌,便这么耽误下来了,现在房价又高得离谱,他不得不把买房的计划暂时搁置。
饶是他的条件如此,家乡的有些姑娘还是把他当成了香饽饽,积极地和他见面。然而他却一个都没看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多年奋斗而引发的神经过敏,他老觉得这些人当中有很多只是想通过他走进城市,再从他这里拿钱回家给家里人盖房。他每把这种想法告诉老姑(最积极介绍对象的人)说时,老姑都要啐他,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家不图你这个,图你什么啊。每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很刺耳。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还是有吸引力的,并没有寒碜到只能让人图钱的程度。这其中当然也有几个心灵纯净的,可是他就是感觉和她们不来电。每当他把这种想法告诉大姑,大姑又要啐他,“你怎么这么挑剔,之前你怀疑人家人品不好,不愿要,现在遇到人品好的了,还不想要,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时他只有苦笑。可能是年轻时迷恋武侠小说的关系,他非常想拥有金庸小说里那种“心手相牵,生死与共”的感情。至于谁能和他心手相牵,他非常属意对面的白小枝。她人好,性格坚韧,也很大气,很聪明,当然,人也很漂亮,完全够资格当他的梦中情人。不过也只能是他的“梦中”情人。人人都说男人的收入要比女人的收入多一倍爱情还能稳定。他的收入远不及她,又是农村来的,根本不敢奢望自己能得到她。只敢偷偷地想着她。并把这种想法埋得很深。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学徒正对白小枝怀着“污秽”的想法,他一定会把他打到烂头,当然了,这是后话。
第二章捡来的帅哥
白小枝已经溜达到了坝子地下。这个坝子官名名叫源春堤,算是本市一个二级旅游景点。然而像白小枝这样的老住民都知道,这里以前就是个土坝子,底下长满荒草,上面全是狗屎小孩屎。但前几年新市长上任,立誓要把本市建成著名的旅游景点,所以把这坝子也收拾了一下。在坝子顶上铺上石板,修上点景观,再在坝子两坡栽上点花草,再配上坝子下面盈盈的河水,硬是把坝子修成了个景点。每年倒也有不少不明就里的游客前来观看。
坝子离市区很近,坝子下面就是书报亭。白小枝顺手买了份报纸。并不是因为她多爱学习,而是因为这报纸封面很夺目。巧了,这报纸里有一版是专门研究剩女问题的。白小枝看到这里时感到很反感,却又忍不住想看。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专家写的文章。他说剩女之所以被“剩”下来,是因为过于挑剔,看到男朋友有一点不好就予以抛弃,或者把条件定得太高,迟迟不愿谈恋爱。对这种说法白小枝不敢苟同。她并不认为自己挑剔在哪里。她只是没遇到而已。她高中毕业就创业,到现在十二年了,算是见多识广,也没有刻意找过某一类人,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硬是没遇上。有几个有感觉的,却因为各种原因,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导致她至今才孑然一身。为了改变这种状态,她开始相亲,条件定得也不算高,只是碰巧还没遇到能让她心动的人而已。说白了她“剩”下来只是因为时运不济。不过,白小枝也承认,自己在相亲过程中,对另一半是有一定的要求的。恋人分两种,一种是生活中偶遇的,一种是相亲得来的。对于女人来说,对于生活中偶遇的,可能不会多在意条件。相亲对象却不一样。既然是有目标地在找,当然得设一定的条件了,谁愿意一开始就把条件定得低低的啊,这不是打自己脸的么?
白小枝在坝子上闲逛,一边走一边用报纸给自己扇风。和往常一样,坝子上溜满了闲人,有走的,有坐的……咦?怎么还有躺着的?
在离白小枝只有几步路的躺椅上,就这么躺在一个小伙子。他衣衫整洁,脚上穿着耐克,不像是流浪汉。大概是哪个玩累了的游客吧。不过他也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这里睡觉,也不怕有人偷他的东西。
白小枝看了几眼就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那人呻吟了一声。白小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朝前凑了凑,果然又听到他呻吟了一声。白小枝狐疑着走到他面前,顿时吓了一跳:天哪!他的脸已经烧得发紫了!人也已经昏迷了!
“哎呀!他生病了!要送医院!”白小枝大喊了一声,朝四周看了看。周围的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站住观望。在这一瞬间,白小枝也有了抬腿走人的冲动,但看这小伙子烧得怕人,还是咬咬牙把他扶了起来,往坝子下运。一边运一边咕哝,“见死不救可不好啊,见死不救是要遭报应的!”
白小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伙子运到了坝子下面,找了辆出租车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诊断之后说没什么,说他只是急性肺炎,挂点水就好了。果然挂了几瓶水之后,小伙子脸不再那么红了,看起来已经脱离了危险。白小枝凝视着他的脸,忽然觉得他挺帅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帅。现在如此憔悴还帅成这样,健康时还不知会怎么帅呢。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小伙子轻轻地呻吟了几声,把眼睁了开来。在和他的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白小枝觉得他的目光真是清纯,片刻之后却觉得有些不对:那好像不是清纯,而是空洞!?
“我在什么地方?”小伙子茫然地看着白小枝,沙哑着嗓子问。
“在医院。我看到你昏倒在源春堤上的长椅上,就把你送来了。”白小枝隐隐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怎么会昏倒在那里的?”
小伙子的表情更茫然了,忽然抱住了脑袋。
“你……怎么了?”白小枝的心狂跳了起来。
“我……我不记得了……我记不得我是谁……什么都不记得了……”小伙子的表情又迷惑又着急,几乎要哭出来了。
“什……什么?”白小枝差点惊得跳起来:什么?失忆的?怎么会这么蹊跷啊?
“那你……你掏掏身上的口袋,看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白小枝急得都要口吃了。
小伙子掏了掏身上的口袋,眼圈红红地摊开双手:看来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在他在堤上昏睡的时候被贼掏走了。
白小枝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她怎么捡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啊?
白小枝立即报了警。警察过来问了几句话,便回警局到本市的失踪人口资料中查找这个小伙子的消息,傍晚时给白小枝打来电话,说他们暂时没有收获,决定把搜索范围扩展到全国,请白小枝耐心等待。然而白小枝知道自己绝不是耐心等待这么简单。既然找不到小伙子的家属,小伙子住院期间所有的医药费她得垫付。而且在找到他的家人之前,绝不能把他赶到大街上去,他的住处她得安排。警察之后说的话也就是这个意思。想起日后那可能旷日持久的麻烦,白小枝都想一走了之了。但她的良心不允许。而且她知道那样的话她一定会上报纸,甚至会被人肉搜索:好事做一半往往比不干好事更让人鄙视。
还好这小伙子身体挺好,在医院呆了几天就出院了。但医生只是治好了他的肺炎,对他如何失忆的却说不出所以然,只是推测式地说可能是高烧引起的。白小枝害怕他的脑子已经被烧坏了,特意问了他几个问题。还好他智力还正常。智力正常就好。白小枝思前想后,准备把他安排到店里去,在厨房当个捡菜工,晚上就跟小毛住一块儿。主意打定之后她就把小伙子往店里带。
店里的诸位早就听说白小枝这阵子专心救人呢,还要把救来的人往店里安,早就想见见这位幸运儿了。远远地看见白小枝来了就全跑了出来,看到小伙子后全都“哦”了一声。接着令白小枝不解的一幕出现了,他们的脸上竟齐刷刷地现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
“白姐,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小婷和其他两个女服务员脸红扑扑的,一边窃笑一边问。
“对了,之后你准备让我们叫你什么?”白小枝问小伙子。
“随便。”小伙子垂着眼帘,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白小枝微微有些恼火,加重了声音说:“反正你以后要在厨房里捡菜叶,我们就叫你小菜,不小蔡吧!”
“我不要,”小伙子撇了撇嘴,“小菜多难听啊。叫小叶还差不多。”
“好吧,以后就叫你小叶。”白小枝哈哈一笑,又朝店里的那些爷们看了看,“他连自己的年龄也不记得了,你们也就不要和他称兄道弟了,以后就一律喊他小叶吧!”之后便叫小毛带他去后面休息,大家各归各位,自己则往柜台走去。
小婷她们窃笑着看着小叶走到后面,低声说:“他可真帅啊。”“是啊,白姐真有眼光。”
“嗯?”白小枝本来在看账本,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不是吧……他们竟然以为她是看小叶帅才把他捡回来的?他们的思想怎么这么猥琐啊?
小毛把小叶带到后面,把电风扇打开就走了。小叶在房里呆坐了一会儿,忽然用狡黠的目光看了看房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真是个傻女人……”接着走到窗前,用力摇了摇铁栏杆,呸了一声,“还蛮结实的……”
窗户外面就是小巷,张雨买烟回来,正好从窗口经过。他一抬头发现小毛的屋里多了一个人,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便和他打招呼,“你好啊,哥们,新来的么?”
小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走回床上坐着(他和小毛住上下铺),转过脸不看窗外。张雨感到很诧异,低声咕哝了一句,“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就走了。走出几步后又忍不住朝窗户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这小子让他有了种难以言喻的不详预感。
小叶休息了几天后,白小枝觉得他应该恢复透了,便叫他去厨房摘菜。这小子眼皮耷拉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像个木头人一样走进了厨房。白小枝非常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但想到他可能脑子空了精神也涣散了,就没跟他计较。她走到柜台里坐着,开始翻看账本。除了对账之外,她还在通过账目研究客流量。她刚翻过第三页,就听到厨房传来了喧哗声。她赶紧去看,一走进厨房就看到小毛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一边跳一边喊,“你小子怎么骂人啊?你小子怎么骂人啊!”
两个厨子正站在小毛的面前,竭力阻止他往前冲。小叶站在厨子的身后,抱着膀子,不以为然地看着天花板。
“怎么回事?”白小枝低声怒喝道。小毛不再上蹿下跳,满腔愤怒地朝小叶一指,“他骂我是长嘴三八!”男人被骂长嘴已经够令人愤怒了,而且还被人以骂女人的词汇辱骂,的确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小枝脸一沉,走到小叶身边,沉着嗓子问他,“你为什么骂人?”
小叶的嘴边扬起一丝不屑,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他先嘲笑我的。”
白小枝朝小毛看了看,发现他还是一脸愤怒,又用严厉的语气问小叶,“他怎么嘲笑你的?”
小叶朝菜筐扬了扬下巴,“他说我笨手笨脚的,连点菜叶也捡不好,简直是个棒槌。”每个字都记得这么清楚,看来真是仇恨入心了。
白小枝看了看菜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家伙果然很不会择菜。择菜只要把菜根择下来,他却把茎都择下了一大截。
“你看你,把能吃的部分都择下来,他说你没有错啊。”白小枝笑着对小叶说。
“可他也不能说我是棒槌啊。”小叶竟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那你还骂人家是长嘴三八呢,多难听的话,连我都想揍你了。”白小枝斜睨着他,把老板娘的老辣拿了出来。
“但是他找茬在先……”小叶不服气地咕哝道,“再说择菜也不是像我这样的人……”说到这里猛然打住。
白小枝知道他是想说“择菜也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干的”,顿时怒火上冲,想责问他“你除了择菜之外还能干什么。”但想到他无家可归也挺可怜的,便改口说:“我知道你觉得择菜这个活无足轻重。但不能扫一屋岂能扫天下,你连择菜都择不好,怎么能干大事?”
小叶微微地低下头来:看来他虽然没有口服心服,但准备表示“服了”。
“快向小毛道歉!”白小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对不起,我错了。”小叶利落地说了一句,虽然诚意不足,倒也不好挑毛病。
“你呢?”白小枝看向小毛。小毛的脸仍然涨得通红,但见白小枝看他,只有低下头去说:“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这就好。”白小枝哈哈一笑,走到菜筐边,招呼小叶过来,“你过来,我来教你怎样择菜,”说着把一颗菜举到他面前,利落地把根择掉,“择菜要这样择。要把能吃的地方全留下来。”
“哦,我晓得了。”小叶讪讪地把菜接过去。
见他这幅样子,白小枝忽然感到了一丝怜悯,轻轻地叹了口气,“瞧你这样子,在家里也一定是娇生惯养的……偏偏失了忆,回不了家……你不要担心,我们这里的人虽然脾气糙些,但个个都是好人,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在这里住下去!”
小叶没有答话,看白小枝的目光却温和了许多。
一转眼就到了晚上。小毛回到房间,发现小叶已经躺到床上了,便撇了撇嘴,踢了踢床脚说:“喂!还没睡死吧?”
“你想干吗?”小叶冷冷地说。
“哎呦哈?”小毛瞪圆了眼睛,“你小子还敢嚣张?要不是老张他们拦着我,今天我早就揍你了!”
“哈哈,你要是不甘心现在你也可以动手啊?看我怕不怕你?”小叶鄙夷地一笑,用挑衅的语气说。
“我……”小毛扬起了拳头,最终却没有朝他打过去。他狠狠地打了床柱一下,然后便朝上铺爬去。
“今天你是故意找事的吧?”等他爬上了上铺后,小叶平静地问他。
“我……”小毛本想推搪,但仔细想想还是说开了好,便把头探下来,“算你小子有眼色……我告诉你,不许对小婷痴心妄想!”
“小婷?”小叶笑了出来,“我什么时候对她痴心妄想了?”
“你不要装蒜!”小毛恨恨地说:“这几天小婷给你送了几次小东小西,还对你笑来着。你看你接东西时候的样儿,笑得比蜜还甜……你还敢说你没对小婷痴心妄想?”
“哈哈哈,”小叶大声晒笑,“你这话真有意思。她是给我送东西的,我不对她笑还能对她哭么?她好心给我送东西,我还能把它们扔房门外头么?”
小毛哑口无言,隔了半晌才恨恨地说:“反正不许你对小婷出手!”
小叶鄙夷地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小毛急了,敲了敲床板,“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不许你对小婷出手!”
“我说兄弟,”小叶冷笑着开了口,“我觉得你不该朝我使劲儿。据我观察,小婷还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小毛的脸红了,咕哝了一句,“不是又怎么样?”
“是向她告白被拒?”
小毛没有吭声,脸更红了。
“哈哈,我知道,你对她还只是暗恋,对不对?”小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毛的脸紫涨了,咕哝了一句,“人家长得这么漂亮……而我又……怎么敢跟人家告白啊。”
小叶知道他是想说自己长得像猴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毛恼了,用力拍了一下床板,震得整张床都摇晃了起来,“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你不就是长得帅点么?我告诉你,长相是爹妈给的,好坏只凭运气,你没什么可骄傲的!”
他这话讲得义愤填膺,在小叶听来却更加好笑,笑得更厉害。
“你笑什么!?”小毛愤怒至极,从上铺窜下来就要和他开练。
“我说你呀,”小叶止住笑,从床上坐起来,直视着小毛,“与其找我生闲气,倒不如先想办法把小婷追到手吧。如果你不要那样做,以后你的敌人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并且只能在一旁看着。”说罢又倒回床里睡了。小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还是一副准备开练的架势,气却已经泄光了。
第三章大麻烦
转眼又过去了几天。白小枝本来担心小毛和小叶会再有摩擦,还好他们之后相安无事。没想到他不和小毛闹架,又和别人闹架。这天她在前面研究账本,又听到后面闹得像炸锅一样。她走到后面一看,只见洗碗工刘大妈捋着油黑的手臂,唾沫四溅地指着小叶骂,“你这小囚儿,老娘这么大岁数了,当你妈都够了,是给你骂的?你不要太嚣张了!”
小叶也不还嘴,就在一旁抱着膀子站着,不以为然地看着天花板。
“又出什么事了?”白小枝皱着眉头走上前去。
刘大妈见白小枝来了,赶紧停止乱骂,恨恨地朝小叶一指,“这小子……他说我……他说我……”
“我说她为了省一点小钱,置顾客的健康于不顾,简直是黑心烂肺!”小叶转过头来大声说,然后又把头转了过去。
“这话怎么说的?”白小枝又惊又怒。
“你看看,”小叶走到洗碗池边,指了指那池油腻、几乎见不到泡沫的水,“这么多碗,她竟然只用一点点洗碗精。碗根本洗不干净!顾客用这么脏的碗吃饭,肯定要生病的!”
白小枝看了看刘大妈,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真没想到刘大妈会干这种事。
虽然餐馆洗碗少用洗碗精是很普遍的现象,有些餐馆甚至洗碗只用凉水冲,但白小枝认为作生意不能昧良心。她每个月都给刘大妈足够的钱,叫她买洗碗精——问题就出在这里。白小枝身为老板不能事无巨细都管,便把买洗碗精这个微不足道的权力下放了。然而刘大妈好贪小便宜,洗碗时只用一点点洗碗精,省下钱昧起来。
白小枝觉得怒火上冲,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走进刘大妈温言道,“哎呀,刘姐,你这是干什么啊。如果你缺那几块钱的话,我加给你就是了。”
刘大妈脸红了,咕哝道,“我知道我错了……可是这小子也不能这样骂我……”
白小枝皱着眉头朝小叶看去。小叶冷冷地和她对视,撇了撇嘴说:“我本来也是好好地跟她说的,但是她不以为然,又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当然就以牙还牙。”
白小枝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小叶拽了出去。大家本以为她拽小叶出去是准备训他,没想到她把他拉到一个僻静处,对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叶懵了。
“哎呀,真痛快,”白小枝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真有你的,敢对刘大妈说那些话……不瞒你说,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心里想说的,只是碍着她年龄大,不好跟她说罢了。”
“这么说……我做的是对的了?”小叶试探着问。
“不对。”白小枝收起笑容,郑重地说:“不管怎么说,她年纪都这么大了,不能给你一个小孩胡乱骂。”
小叶低下头去,白小枝却仍能看出他不服气,轻轻地在他胳膊上一捣,“唉呦,年轻人,在社会上生活不是这么简单的。社会就是这样,如果处事不圆滑一点,根本就不能混的,知道不?”
以前她根据小叶的面貌判断,认为他大概有二十一二岁,现在更觉得是这样。像他这种愣头青,肯定还没经过社会的历练,说不定才是大二大三。大二大三,多好的时候啊,他却因为失忆流落到了这里,真可怜啊。
小叶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像还没有真正服气,但看白小枝的目光又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刘大妈大概也心中有愧,之后没有再找小叶麻烦。这天大家一起围在大厅吃饭——饭店一天里总有几个时段是没人上门的,大家就趁这个时候吃饭休息。
白小枝坐在员工中间,一边细细地嚼着饭菜,一面用愉悦的目光打量着她的员工们。她就喜欢看他们吃饭的样子。她认为一个人在吃饭的时候神情是最满足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饭,不仅人气旺,还能让人觉得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不知不觉中,白小枝把目光停在了小叶的脸上。过了这么多天,小叶已经完全康复了,显得神采奕。如白小枝之前所预想的,非常非常帅,甚至还有几分明星范儿。
厨师张大奎端着一大碗饭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看似无意地在小叶身边停了下来,朝小叶的碗里看了看,忽然勃然大怒,朝小叶的肩膀重重一推,“你这臭小子!”
“哎哎哎,怎么回事这是?”白小枝赶紧用筷子指住张大奎,“你怎么了?”
“白姐,你看看,”张大奎指着小叶的饭碗,“这小子,这么多天来一直光吃饭不吃菜……是不是瞧不起我的手艺?”
是么?白小枝还真没注意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小叶嗔怪地问道,“你怎么光吃白饭啊?”
“我没有光吃白饭,”小叶依旧是垂着眼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还用汤泡了。”
“你这臭小子!”张大奎几乎气得要揍他,“你说这不咸不淡的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看你……我揍你我!”
“别冲动别冲动!”白小枝赶紧制止张大奎,把小叶拉了出去,用嗔怪的语气问他,“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小叶还是垂着眼帘。
白小枝轻轻地叹了口气,仔细想了想后说,“是不是觉得菜不合口味?”
小叶的脸红了,咕哝道,“我不是不能吃辣,但他菜烧得也太辣了……”
辣?对了。张大奎是四川人,生平最喜欢吃辣,也喜欢劝说身边的人吃辣,按他的话来说,吃辣至少有三十种好处。白小枝和员工们在他的宣传下也爱上了吃辣,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饭食口味已经偏重了。
“哎呀呀,这点事说出来就是了,干吗光吃饭不吃菜啊?”白小枝重重地捣了一下他的胳膊。
“我怕说出来惹人烦……”小叶的脸更红了,声音几不可闻。
“嗨,”白小枝看了看他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会以为“处世圆滑”就是这样吧?我告诉你,处世圆滑并不是闷声不吭,还有……算了算了,以后我要有空,慢慢教你吧!”
小叶低低地应了一声,却偷偷撇了撇嘴。
白小枝知道他又不服气了,在心里“呸”了一声,用挖苦的语气说:“你看看你,刚来没几天,就把我们这里的人快得罪光了,如果这里你都不能呆,以后还能到哪里去啊?”
“我就去报社求助。”小叶眼皮一耷拉,小鱼吐泡般吐出一句。
白小枝一怔,接着恼怒地笑了,“你小子还真够损的啊,你要到报社说我们这里的人怎么怎么欺负你,我们这帮人还能做人不?我这店还能开不?你真是损到尽了你!”
小叶低下头,嘴边扬起一抹偷笑。这个样子很促狭,却也很可爱。看了他这样子,白小枝心中的恼怒也烟消云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回店里,自己下厨给他做了一碗炒茄子,并嘱咐张大奎以后辣椒少放点。辣椒又不是什么仙丹妙药,没必要一个劲地猛吃。张大奎答应了,似乎不是很甘心。白小枝也不管他。
小叶吃茄子的时候吃得很是香甜。白小枝微笑着看着他,感到心头温润妥帖。之前她也许对小叶有过那么一点厌弃的感觉,但现在已经全没有了。这小子虽然有些愣头愣脑的,心肠还行,可以当朋友。
白小枝光顾着看小叶发怔,丝毫没发现张大奎和刘大妈正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一边嘀咕一边朝他们偷看。
第二天下午,天气很闷热,暂时没有一个人上门。大家聚在店堂里看电视,白小枝则坐在柜台里研究账目。不是是不是她身体虚了,即使开着空调,她手上也黏腻腻的全是汗,很不舒服。白小枝放下账本,找出洗手液去厕所洗手。她嫌厕所的洗手台太过湿腻,就把戒指摘下来,放到了柜台上——这戒指是她买给自己的三十岁生日礼物。红宝石的戒面,周围镶了一圈钻石。既然没有男人来疼她,她就要好好地疼自己。
白小枝从厕所洗手回来,看都没看就往柜台上一摸。咦?戒指呢?戒指怎么没有了?她在柜台上仔细找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找到。店员们意识到出了问题,纷纷站了起来。
“你、你们,谁看见我的戒指了么?”白小枝大声问他们,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在她的店里,还没有出现过偷窃的事情。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张大奎忽然冒出一句,“我好像看到小叶靠近过柜台!”
“是啊,我也看到了!”刘大妈粗声粗气地说,“好像还从柜台上摸走了什么东西!”
“是的,绝对是!”厨子隋松也帮腔。
白小枝皱了皱眉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人。张大奎和刘大妈和小叶有过节,不知道会不会诬陷他。隋松和小叶虽然没有过节,但他和张大奎的关系不错……
她皱着眉头看向小叶,发现他的脸有些发白,正怔怔地看着她,目光无比的复杂,里面有警惕,有愤怒,有期待,甚至还有依赖。白小枝一时有些迷惑,搞不清他这样的目光代表什么。
“白姐,你不相信我们么?我们都是店里的老员工啊!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决不可能为了私怨而诬陷人的!”张大奎大声说。
白小枝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小叶。小叶因为刚来不久,还没有到发工钱的时候,她还没给过他一分钱。她只管了他三顿饭,给他随便买了几件衣服,便没有再给他什么。现在的年轻人,手里没钱几乎是没法过的,也许他很想消费,便一时糊涂拿了她的戒指。
白小枝心里这样想着,眼中也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小叶察觉出来了,目光陡然冷到了冰点,大步走到白小枝的面前,把衬衫和裤子的口袋全都扯了出来,只见里面什么没有。
见他这样,白小枝倒有些过意不去,正想说些什么,不曾想张大奎又咕哝了一句,“不在身上,说不定拿屋里藏起来了!”刘大妈和隋松也点头称是。以现在的形势,即使白小枝愿意罢手,事情也不会就此了结。如果白小枝不带人去小叶的屋里搜,即使他是清白的,大家也会一直把他看成贼。
“我们去你屋里看看,可以么?”白小枝低声对小叶说。小叶白眼一番,冷冷地说了句,“随便。”
白小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带着大家进了小叶的房间,仔细搜索之后,并没有发现戒指。
张大奎他们感到脸上无光,刘大妈还不甘心地咕哝道,“就算这里没有,说不定他已经偷出去卖掉了……”
白小枝恼火地瞪了他们一眼,沉着嗓子说,“我自己再找找吧。大家听着,这不算什么事!赶快把它忘掉吧!小叶,你也……”她说到这里才找小叶,却发现小叶已经不见了。糟了,难道他受不了冤枉,跑掉了?
“大概……他把戒指藏在其他什么地方,现在拿了戒指跑了……”张大奎说。
“一个戒指能值多少钱?他还能跑到哪里去啊?”白小枝狠狠地瞪了张大奎一眼,冲出去在饭店四周找了一圈,连小叶的影子都没见到。她急了,心想他失了忆,身上又没有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瞎撞,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而且如果警察找到了小叶的家人,他们也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白小枝把饭店暂时关闭,叫所有的店员都上街去找。对面的张雨见他们急匆匆地冲出来,问明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也关上理发店,带着店员帮她一起找。白小枝快速地把城市分成了几个区,叫大家分头去找。因为本市实在太大,很多大家就各人跑各人的。
白小枝在城西跑得发晕,把遇到的所有的人都问遍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小叶的去向。天公似乎也有意和她作对,偏偏在这时下起雨来,还下的是暴雨。白小枝没有办法,冲进一家商店买了一把伞,捋了捋淋湿的头发,看了看天际。此时的天际阴沉透亮,就像潜水时看到的水面。
“啊!”白小枝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朝大坝跑去。等她跑到大坝上的时候,雨已经下得跟瓢泼一样,满地都是积水。
哎呀!白小枝不知踩到了什么,“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伞远远地摔了出去,被风吹动,竟飞到坝子底下去了。白小枝挣扎着爬起来,眼前被雨水打得一片模糊,身体也被雨水打得透视。白小枝感到心里一片冰凉,几乎要哭出来:不知为何,她现在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
白小枝挣扎着走到坝子边,想看看伞被吹到那里去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看到一柄蓝伞像一个蘑菇般杵在水边——坝子两坡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阶梯,一直延伸到水边。白小枝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蓝伞边,把伞边揭起来一看,顿时又是惊喜又是生气。
小叶正在伞下蹲着呢。他把伞柄夹在腋下,出神地盯着大雨中的江水,裤子被弄湿了半截,上身倒是干的。白小枝之前满腹焦急,心想找到他后一定要把他狠狠地训斥一顿,找到后反倒斯斯艾艾的,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在小叶的身旁蹲下来,怔怔地看了会儿江水,轻轻地问他,“看什么呢?”
“看江水啊。”小叶低低地回答,声音竟有些飘忽,“这江水从远方来,又要到远方去。不知能不能把我也带走,带我去该去的地方。”
这句话乍一听来简直像自杀预告,白小枝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但见他表情平静,应该只是感叹自己飘渺无依而已,又放下了心。白小枝仔细地品味了一下他说的话,忽然触动了自己的心事,觉得自己也和他一样,不知道归宿在何方——只不过这个归宿指的是爱人,心头顿时无比凄迷。
“是啊,”白小枝感概地对小叶说,“我们每个人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尤其是你。对不起……我不敢那么迷糊……我该好好照顾你的……对了,”说到这里白小枝终于找到了训斥的感觉,“可你不敢一声不吭地跑掉啊?我虽然……虽然有些迷糊,但还没有把你当贼,你跑掉算什么事啊?”
“我……”小叶低下头羞惭地笑笑,“我并不是因为生气才跑掉的……我只是觉得烦,想先离开一阵子,也许等我回去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找到真相了……”
白小枝的下巴差点飞出去,忍不住捣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可知道……你把大家都吓坏了你!”
小叶低下头窃笑起来,似乎颇为开心。
见他这样白小枝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但她已经精疲力竭,不想再发怒了,在小叶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回去吧。我身上都湿透了,你身上也不舒服吧。赶紧回去吧!”
小叶低低地应了一声,打着伞站了起来,小心地为白小枝遮雨。白小枝看了看伞柄,发现这把伞是女式的,就问他,“这把伞是哪里来的?”
小叶没有回答。白小枝诧异地朝他脸上望去,发现他正一脸尴尬地看着她身上。她一头雾水地往自己身上一看,顿时感到头皮一炸:天哪,她的衣服因为湿透,全贴到了身上,不仅让她曲线毕现,连胸围的轮廓都清晰地印了出来……她当初买这件衣服的时候,营业员就跟她说这件衣服很轻薄,很透气,没想到也很吸水!
白小枝赶紧抱住身躯,尴尬得手足无措。小叶赶紧低下头,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给白小枝披到身上。现在天热,他脱了衬衫后就赤膊了。白小枝道了声谢,顺便往他身上一看,顿时感到眼上一热:没想到这小子身条还真棒,六块腹肌清清楚楚,身上没有一丝赘肉。
白小枝看了一眼之后赶紧扭过头,忽然感到脑中一晕,接着竟感到在脸上流淌的雨水也是热的……
第四章小店里的感情漩涡
白小枝和小叶回到饭店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回来了。张雨身上淋得透湿,一脸疲惫地撑着伞。朱林不仅身上湿透,头上还带了泥水,估计是在哪里摔倒了,一见白小枝回来,赶紧朝她谄媚地笑——他虽然自称制定了“周密”的追求白小枝的计划,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出手。白小枝见他们如此狼狈,赶紧向他们致谢。而他们朝白小枝和小叶打量了一下,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怪异的神情——他们怎么从白小枝和小叶身上感到了种怪异的氛围?
白小枝回饭店后又细细地找了一下,结果在柜台下的拐角里找到了那枚戒指。白小枝苦笑着叹了口气,想起自己曾经错疑过小叶,不禁加倍地感到愧疚。再加上想起他在江边说的那句令人心酸的话,不禁母性大发,暗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他。
白小枝把小叶叫出来,递给他三百块钱。
“这是……做什么?”小叶讶异地看着她,不愿接钱。
“给你零花啊。”白小枝温然一笑,“我想你手里没钱也挺辛苦的,用这些买些零嘴吃吃?”不瞒大家说,其实她以前也曾萌生过让小叶在这里做工抵偿她付的医药费的罪恶想法,不过这种想法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她见小叶还愣着,一把抓过他的手,把钱拍到他的手上,“拿着吧!这钱又不多,你难道还怕我给你放高利贷么?”
小叶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接了过去。白小枝舒心地笑了,忽然感到自己的心里也挺温暖。
母性大发后,白小枝就格外在意小叶的饮食起居,有事没事就到后院去走走。她这个饭店曾是一个拥有众多房间的民居。她把前面的房舍改造成饭店,把后面的房舍改造成员工宿舍,最后面的院子就留给员工活动和晾晒衣服。这天她走到后院的时候,小叶正在那里晾晒衣服。巧得很,可能是因为天热,今天他也是光着上身。看到这一幕后白小枝脸上一热,忽然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偷偷地朝他打量。那天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看清楚。今天仔细看来,发现他的身条还真是养眼。肌肉光滑结实,看起来清清爽爽的,简直像株小白杨……
左边忽然传了粗重的呼吸声。白小枝如梦方醒,赶紧向左一看,顿时惊呆了。小婷站在院角,正张口结舌地看着她。这一瞬间白小枝简直像捂脸尖叫:自己刚才难道露出了色迷迷的神情了么?天哪,这可怎么办?
白小枝看着小婷惊骇的神情,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她,跟她说自己没有什么无耻的想法,但想到这样只能让事情变糟,只有低着头走出了院子。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的,我又没做什么,他们很快就会忘掉的……
虽然自认没干什么无耻的事情,但这事还是在白小枝心里结成了个疙瘩。在和朋友喝茶的时候也时不时地想起来。要说白小枝的这个朋友,可是非同小可,是现在挺走红的情感类电视节目主持人,畅销女作家,网络红人,总而言之是情感类的专家。她公开的名字叫米娜,芳龄三十四,看起来却像二十八,对外也自称二十八,任何时候都是一副赴宴式的装扮,指甲总涂得亮得像水晶制品。现在她顶着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乌发,用带着波西米亚手链的白手端起茶杯,轻轻地送到涂着嫩红口红的嘴里,优雅的样子让白小枝羡慕得不得了,觉得自己能交上这样的朋友简直不可思议。
是有些不可思议。难以想象像她这样的人会来白小枝的普通饭店吃饭,还会和白小枝聊天,还三两句就聊成了朋友。看来物不一定以类聚,人不一定以群分,只要对脾气,都能成朋友。
米娜浅浅地咽了一口茶,喉头微微地鼓动了一下,微笑着对白小枝说:“好了,你可以向我倾诉感情上的烦恼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白小枝脸红了红,苦笑道,“每次都让你听我发牢骚,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米娜款款地把一丝垂下的额发挽回发髻里。“我是研究情感的嘛,你正好给我提供素材啊。”
“哈哈,是么?”白小枝苦笑了几声,想起自己相亲上的困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上次不跟你说我相亲三次全失败了么?现在我已经失败五次了。最后一次我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竟然是个骗子。我想我就掉价到这份上了么?只配让骗子骗么?”
“你不用放在心上,相亲本来就很容易遇到极品的。”不愧是感情专家,说的话忒有治疗作用。
白小枝长长地谈了口气,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说真的,我还是想能在生活中遇到爱情。说来也怪,我是开饭店的,每天见到的人也不少,可就是遇不到能和我谈恋爱的,不知道是我运气不好,还是我这个人有问题?”
“不是你运气不好,也不是你有问题,其实开饭店的,交际面说宽也宽,说窄也窄。你每天可以见到很多人,但那些人都只是来吃饭的,不会和你产生什么缘分。当然了,我是例外。我相信我们一定前世就有缘分,才能这么巧遇到,再成为朋友。”米娜这席话说得很妥帖,就像被熨斗熨过一样,让白小枝心里舒服了许多。
白小枝笑着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件尴尬事来,脸悄悄地红了。她朝米娜凑了凑,准备向她咨询,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种诡秘的神气,“我跟你说……我前几天遇到了一件尴尬事……”
“什么事?”米娜很感诧异,不由自主地也压低了声音。
“我跟你说啊,”白小枝的表情变得非常尴尬,“我们店里新来了一个小伙子,大约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然后呢?”米娜已经料到她要说什么了,微笑着发问。
“有一天下雨了,我身上被淋湿了,衣服贴在身上,很尴尬……”白小枝觉得嘴唇越来越沉重,“他就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他的身材很好,我竟然……”
“有点心动,是么?”米娜似乎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微微有些诧异。
“后来,有一天我见他在光着上身晾衣服,忍不住又走过去看了几眼……”白小枝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撑不开了。
米娜沉默了。
“你说……我是不是不有些……”白小枝觉得脸上像有火在烧,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界定自己的行为。
“很正常啊,因为你是熟女啊。”米娜似笑非笑地说。
“你别告诉我熟女就等于色女吧。”白小枝撇了撇嘴。
“当然不是。”米娜的嘴边扬起一丝笑纹,“不过我奉劝你还是赶紧找一个男朋友吧。”
“我不是说了难找……”白小枝傻傻地说了半句,忽然明白过来,“你该不是说我空虚寂寞,饥不择食……”说到这里猛然打住。算了,反正现在说不说都一样,一切尽在不言中。说出来说不定更丢人些。
米娜露出尴尬的神情,但没有说什么,轻轻地拍了拍白小枝的肩膀。白小枝低着头红着脸,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茶。
“不过。”米娜抿了一口茶,吐烟圈般吐出一句话,“你可以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娶一个男人进门。”
“啊?”白小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思想并不前卫,一直以为“娶”男人就是金钱加男色的组合。而且干这事的一般都是那些又老又丑又邪恶的女人。米娜竟然叫她娶男人?在开玩笑么?
“不像你想得那样。”米娜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我是指找个条件比你稍低一点的。当然,不仅仅要看长相,也要看人品和前途。”
“哦……”白小枝点了点头。虽然点头了,但其实不以为然。
“不过,”米娜又抿了一口茶,“不能娶你跟我提起的男孩子。”
“为什么?”白小枝心“突”地一跳,然后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因为你搞不定她。”米娜意味深长地一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小枝脸顿时涨得像要喷血。“你又没看过他,怎么知道……我搞不定他?”
“看你就知道了啊。”米娜调皮地一笑。
“你……你是说我这样子已经被他……根本没有的事情啊!”白小枝又羞又恼地叫了出来。
白小枝原以为和米娜谈话能理平心里的疙瘩,没想到和她谈话后心里的疙瘩反而结得更大了。她回到饭店后,看到小叶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异样。她正为这种心情感到烦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不就是在他光膀子的时候多看了几眼么?她是正常的女性,有点反应很正常啊,这能代表什么啊?别搞得跟纯情少女似的,寒碜!想到这里之后白小枝暗笑自己荒唐,硬逼着自己把这件事忘了。
夜晚。小叶在下铺看杂事,小毛在上铺听MP3,已经快睡着了。上次的冲突之后,小毛没有再对小叶挑事,对他斯斯艾艾的,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小叶也不去管他。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似乎还有人在喊门。小叶懒洋洋地去开门。小毛却在这个时候听出了门外是小婷的声音,赶紧从床上蹿了下来,抢先打开门,对着小婷谄媚地笑:“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
小婷的脸红红的,眼睛也异常地亮,似乎有水光,“你……现在有空么?”
“有空,有空啊!”小毛一迭声地说。
“那好,”小婷咬了咬嘴唇,“你去帮我买包话梅吃吧。天黑了,我一个女孩子,跑远了怕不安全。”
“话梅是么?我去买!你等着!”小毛把小婷送回她自己屋,然而脚不沾地般冲了出去。
小叶冷冷地笑了笑,轻轻摇摇头。他已经看出小婷对小毛毫无意思,小毛对她再殷勤,恐怕也落不到实处。他回到床上坐着,还没来及把脚收到床上,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他刚把门打开,小婷就冲了进来。
“你……怎么了……”小叶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小婷不答,朝门外看了看,把门紧紧地关上。
“你……你要干吗?”小叶的心里开始发毛。
“跟我一起逃走吧!”小婷忽然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今天晚上就走!”
“你……你干吗?出什么事了?”小叶吓了一跳,甩开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你听我说!”小婷的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激动还是焦急,“今天我哥来找我了,说要带我回去嫁人……我家里欠了人家三万块钱,当初说好了,如果还不上,就把我给这家人家作媳妇……现在我家里真的还不上了,我哥就要把我带回去,嫁给那个又丑又跛的家伙……我们一起逃走吧!我愿意给你作媳妇!城里有的是打工的地方,我们不会没饭吃的!”
小叶惊呆了,半晌也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合适吧?”
小婷的脸猛地发白了,“你……不喜欢我是不是?”落花对流水暗生情愫的时候,往往会认为流水也会对她有意。她这阵子和小叶搭话,给他送东送西,见他每次都是笑颜以对,一直都以为小叶也对她有意思。
“这,倒也不是,”小叶赶紧改口,“我一无所有,连自己叫什么,家在哪里都不记得,你跟着我……”
“没关系,这我已经想过了!”小婷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我们都有手,到哪里都能打上工,只要能打上工,得的钱就比从田里刨得多!我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确定你是个好人!我们还可以一边打工,一边找你的家人……好不好?好不好么?”
她这话算是说到尽了。小叶不知该怎么应对,苦笑着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小婷盯着他看了看,额上暴起青筋,忽然气急败坏地说:“你……你不愿跟我走……是不是因为想跟白姐好?”
“啊?”小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禁又惊又怒,“你胡说什么啊……她捡我回来,只是出于好心……”
“你别抵赖了!”小婷嘴一撇,“谁都能看出白姐对你有意思!她带你来,管吃管住,什么事都偏你,还给你钱,你以为她只是好心么?”
小叶的脸涨红了,却仍在争辩,“可是这也不能说……她对我……”
“好,就算这些都不算……”小婷恨恨地说,“那前几天我还看到她色迷迷地看你呢!就在你晾衣服的时候!这难道还不能算么?”
小叶被她说得又惊又疑,又无比尴尬,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我看你也不愿意跟她好,是吧?”见他这样,小婷心中倒燃起了希望,“她比你大这么多,肯定也不会真把你当男人,说不定只把你当面首……如果得不到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赶紧跑吧!我还偷到了点钱,即使我们逃走后暂时找不到工作,也能顶一阵子的!”
小叶咬了咬牙,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凝重。
“那咱们就快走吧!”小婷以为小叶动心了。
“不能这样做。”小叶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什么不负责任?”小婷像被人用鞭子迎面抽了一记。
“对你的家人。如果你跑了,你家里的人该怎么还那笔钱?你难道一辈子都不再回家了么?你难道就这样把所有的亲人都抛弃掉么?还有你竟然偷窃……偷窃虽然罪名不大,但也是犯罪啊!你想要一辈子背着这个案底么?”
小婷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了下去,半晌才凄凉地说:“难道我就必须回去嫁给那个又丑又跛的怪物么?”
小叶想了想后,忽然胸有成竹般笑了,“没关系,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小婷瞪着大眼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真有办法。
“你去把钱放回原处,我们去找白姐!”小叶一把拉住她的手。
“白姐不会帮我们的!再说,再借白姐的钱,我该怎么还啊?”小婷拼命地挣扎着。
“你相信我!”小叶攥紧了她的手,朝她自信满满地一笑。小婷被他的笑容击中了,忽然对他无比的信任和依赖,乖乖地跟着他跑出了大院。
第五章小男生的智慧
小叶一直跑到白小枝的家门口——白小枝的房子是新买的,在附近的公寓楼里,“砰砰”地敲门。白小枝睡眼惺忪地来开门,一见门外站的是他,吓得倒退了一步,心头一阵紧张一阵迷乱:半夜三更的,她来干什么?
小叶朝她笑了笑,接着便往旁边一让。小婷畏畏缩缩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低着头扯着衣角,不敢正眼看她。
白小枝心里猛地一沉,心里陡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和小婷好,让她批准吧?
“白姐,这么晚来打扰真是抱歉,”小叶微笑着说,“因为发生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说着朝身后看了看,“我们可以进去说么?”
“啊,可以,赶紧进来,”白小枝赶紧把他们让了进来,竟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他们到底要说什么?
等白小枝关上门,小叶拉着小婷的手,用沉痛的语气说:“白姐,小婷遇到大麻烦了。她家里欠了人家三万块钱,说好还不上就把小婷送给人家作媳妇。现在她家真的还不上了,便要拿小婷抵债,让她嫁给一个又丑又跛的人。”
“什么?”白小枝又惊又怒,“这怎么可以?”
“是啊,这种事当然不能发生。”小叶盯着白小枝,满脸祈求地说:“您心肠这么好,当然不会看着这种事发生吧。求您帮帮小婷,好么?”
白小枝一怔,神情立即变得晦涩起来。原来是想找她借钱啊。她的确挺可怜小婷,但三万元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她的钱都是她一分一毫攒来的,而这三万块借给小婷,恐怕注定要打水漂了……但她还能因为舍不得这三万块钱,就让小婷的一生就此完蛋么?
小叶看出了白小枝的犹豫,微笑着说:“关于这三万块钱,小婷决定分批还。她决定每个月从工资里拿出三百块钱来还给你,这样八年就能还完。也许你会觉得长,但小婷也只能这样还了。希望你行行好,帮小婷一把吧!”说着用胳膊捣了捣小婷,小婷会意,赶紧给白小枝跪下了。
白小枝赶紧把小婷扶起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小叶提出的方案,觉得这小子脑子真不错。这样不仅让她的利益有保障,还侧面确保小婷能在这里长期工作,算是双赢的局面。而且,就算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小叶这样说,说不定也是为了激将她。只要她不是那种城墙脸皮的铁公鸡,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十有八九会借钱。没想到这小子在生活细节上狗屁不通,在大事上脑子倒挺清楚,她还真要对他另眼相看了呢。
白小枝答应借三万块钱给小婷。小叶找白小枝借了纸笔,拟了个借款合同,让白小枝和小婷都签上姓名,两人各持一份。一开始白小枝碍于面子,说大家都是熟人,不用写字据了。但小叶坚持要写,说以免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白小枝仔细想了想,觉得他做的也对——现在她和小婷现在亲亲热热,各自认账,但以后如果出了什么纠纷,事情指不定会变成啥样,些字据还是有必要的。白小枝越发觉得小叶这小子做事有模有样,说不定还是个人才——哈哈,也许现在的大学生都这样,在大事上颇有见地,生活能力却偏差。
把钱交给哥哥带回家之后,小婷找到小叶,一个劲地致谢,谢过了之后又夸他,“看不出你真厉害,这么一件大事,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你真了不起……好像去白姐家之前你就认定她会借钱给我们,你这么这么料事如神啊?”
“我怎么会料事如神啊,我又不是诸葛亮,”小叶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她心肠挺好,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只要能稍微保证她的利益,她应该就会帮你。”说到这里他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狡黠,“而且如果真像你说的,她对我有觊觎之心的话,她就一定不会在我面前吝啬。”
“啊!”小婷一惊,接着脸红了,“这么说……你是……这样你不就欠了她的情了么?她会不会……”
“放心,”小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是个头脑清楚的人,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应该不会做什么愚蠢的事情,我自己再小心点就是了。”
“哦……”小婷低低地应了一声,但心里还不是很放心。
小毛辗转听到了小婷的事情,对小叶无比感激。
“你真够哥们!”小毛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讲义气!简直是大侠!”
“啊?”小叶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小毛朝小叶的肩膀上重重一拍,“你就别再装了,我心里都清楚!你拒绝和小婷私奔,一定是知道我喜欢小婷,不愿夺我所爱,对吧!否则小婷这么漂亮,你能不动心!?你真是太太太太够哥们了!”
小叶哑然,暗想小婷虽然有些姿色,但还没像小毛说得那样魅力无敌。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毛喜欢她,就把她当女神了。
“小叶,今后你就是我的兄弟!”小毛用力地一拍胸脯,“我之后就算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带皱眉的!”
“哦,好,好……”小叶一开始哭笑不得,最后却舒心地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有个哥们还是不错的。
夏天天亮得很早。小叶睡眼惺忪地起来洗漱。院子里有个水池,准备供员工夏天洗漱用。他走往水池边走,忽然瞥见白小枝朝他走过来。他想起了小婷说的话,便假装没看见她,往另一个方向拐去。没想到白小枝竟然跟了过来。
小叶心里一慌,赶紧加快了脚步。
“你跑什么啊你?”白小枝快步跟了过来,在他肩膀上一拍,“你扣子扣错了!”
小叶一惊,往身上一看,果然看到自己把第二个扣子扣到了第三个上,脸上顿时像火烧一样热了起来,赶紧把扣子重新扣了一遍。
白小枝看着他扣好扣子,一脸的光明正大——只要她认为自己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她就是光明正大的。
“你头发好像长了。”白小枝又朝他头上打量了一下,“去理个发吧。小伙子就该精精神神的,头发长了就颓废了。”说着便把小叶拉到了刘雨的理发店里。小叶见她这么关心自己,不禁有些迷惑。但见她对自己又完全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不禁更加迷惑。
刘雨正在给一个人老心不老的“艳婆”烫螺丝烫,便叫朱林给他剪。朱林看着在一旁等待的白小枝,心里涌起了万般迷惑。
白小枝看着朱林给小叶理发,仍是一脸的光明正大。如果她刻意疏远小叶,更显得她心里有鬼。她相信自己对小叶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念头,所以完全不要避嫌。不过朱林却似乎有些不大对劲。难道他觉得她对小叶有意思,真是搞笑……她忽然想起了米娜让她娶一个男人的建议,看着朱林躲躲闪闪看她的目光,忍不住悄悄翻了翻白眼,在心底骂道:见鬼去吧……
朱林就是觉得白小枝的表情怎么看都暧昧,又疑又怒,忍不住偷偷地让小叶吃了个暗亏:他在小叶的发底,偷偷少剪了一剪子。头发润湿的时候看不出来,等再洗一水,晾干了之后,头发就会支棱起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小叶虽然没有意识到朱林的愤怒,却明显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不好意思地对白小枝说,“白姐,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店里忙,你还是回店里去吧。”
“好吧,我还正想回店里去呢。”白小枝说完便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之后小叶回到店里,发现白小枝对他的态度完全正常,这才感觉到自己可能怀疑错了。之前他对白小枝全神戒备,没想到这戒备全都落到了虚处。心里竟像使岔了劲般的不舒服。
转眼间同学会又要到了。据白小枝所知,她当年的同学十有八九都结婚了。虽然知道自己去同学会就是晒孤单,但白小枝对同学们并不感冒。她相信自己以后总会结婚的,现在的孤单只是暂时的,没必要凄凄惨惨的。饶是如此,她在同学会上听到那些婚姻美满的女同学谈配偶谈孩子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爽。那感觉是迟缓的,渐进的,就像酸雨敲打冻土,一点点地浸润,一点点地侵蚀。为了驱散这糟糕的感觉,白小枝开始大口喝酒。她本来酒量甚大,今天却不知怎么的,很快就有了种醉醺醺的感觉。
“哎呀,对不起,我迟到了。”一个衣着考究、相貌英俊的男人急匆匆地走进来,微笑着接受大家的嗔怪。白小枝只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心里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个人叫禹风,是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体育明星,第一帅哥,也是白小枝曾经暗恋过的人。要说人什么时候最容易恋爱,那大概就是初中和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人情窦初开,看身边的人都很可爱,很容易便会爱上谁。然而这时的爱情虽然产生得容易,在人心中的分量却一点都不轻。正因为是最初的爱恋,所以才最纯真,最美好,最让人回味。那时白小枝就坐在禹风的前面,经常找他借书,借文具,有时还抄抄他的作业。禹风从不嫌烦,不管她借什么都给她。白小枝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暗恋他,只觉得自己很喜欢找他借东西,用他的东西很快乐。高中三年一转眼就过去了。白小枝高中毕业后直接单练创业,禹风则靠进了好的大学,两人的生活就此失去了交集,渐渐地失去了联系。在那之后的某一天,白小枝在回忆自己的高中生活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爱过禹风的,而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相隔天涯。
三年前有个同学发了迹,便不辞辛劳地寻到了所有同学,开了一次同学会,让大家共同观赏他的成功。白小枝就是在那个时候和禹风再次相见的。为了在同学们面前更新自己的成就,那位发迹的同学每年都要召开一次同学会。白小枝和禹风就每年都能见到。每次和禹风相见的时候,白小枝总是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和他搭讪,甚至也不怎么朝他看,心中却掀起层层涟漪,一圈圈地扩散开,扩散到心的边缘,再狠狠地撞回来。这次尤其如此。
禹风是不屑于吹嘘自己的生活的,但自然有八卦的人帮他吹。听说禹风现在在跨国大公司工作,年薪一百万。妻子是名校A大的校花,现在在国企工作,年薪也有五十万。白小枝坐在一边,把这些全听在了耳朵里,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但是她知道这绝不是嫉妒。她根本没有资格嫉妒。她和禹风之间从来没有开始过,她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只是觉得气苦,觉得老天不公平:为什么早早地把人家的婚姻安排得这么美满,却把她忘在一边呢?
为了驱散这种糟糕的心情,白小枝开始大口喝酒。很快便醉了。她也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但总觉得自己还没喝够。但不管她怎么想,她的确已经醉了,连看东西都是重影的。饶是如此,她硬是装成没醉的样子,谢绝了别人送她的好意,自己打了一辆的士。上车后却不记着回家,而是叫司机把她拉到了她的饭店。
白小枝饭店静静地蹲在黑暗里,像头敦厚而又忠实的家畜。白小枝微笑着看着自己的饭店,笑容渐渐变得酸涩,最后几乎要变成哭容。每次在发觉自己确失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她都会仔细看看自己的饭店。那是她仅有的,也是最宝贵的财富。每次看过饭店,她都会觉得自己的心被填满了,不再会感到空虚难过。而今天,她却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拥有的不能弥补自己缺失的。她苦笑着抚摸着玻璃门,忽然脑中一晕,靠着玻璃门滑了下来。
小叶从后院里走出来,准备去前面小吃店买零嘴,忽然看到白小枝坐在饭店门口,顿时被吓了一跳。他打算过去扶她,却决定先观察观察——他可不想惹麻烦,便闪到电线杆后的黑影里躲着。
白小枝靠在冰冷的玻璃门上,感到玻璃的冰冷正透过她的头发,一点点地侵入她的头皮。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很想哭。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哭。既然不哭,那就笑吧。她憋足了劲,把想哭的冲动变成了笑声,从喉咙里硬挤了出来。笑声很高,但是颇为凄凉。
小叶吓了一跳,躲在黑暗里不敢出来。
饶是笑声凄惨,但笑了几声之后白小枝还是觉得心情舒畅了些,心里也升起了一股豪气,忽然站起来大叫起来:“什么禹风么?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大学校花嘛,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年薪一百万,年薪五十万……我一定能比你们过得更幸福!”
她的声音一直冲上云霄,在夜空中回荡。估计惊扰了不少人的好梦。大喊了几声之后白小枝觉得心头舒坦多了,哈哈一笑准备回家,忽然觉得一阵迷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用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站不起来了。感觉就像陷入泥潭似的,手和脚都使不上劲。
看着白小枝在地下扭来扭去,小叶终于看不下去了,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白姐,你不能坐在这里……我送你回家!”说着便把白小枝从地上扶了起来。虽然刚才白小枝的那番嘶叫叫得他更加迷糊,但他实在无法再袖手旁观。
“我不用你扶,我自己能回家……”见到小叶之后,白小枝忽然有了种不服输的劲儿,猛地向左跨了一步,却因为膝盖酸软,猛地往下一挫。
“哎呀呀!”小叶赶紧扶住白小枝,连劝带哄,“别这样,白姐,喝醉了又不丢人……你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用……”白小枝顽固地推着他的手,脑忽然一晕,手便使不上劲了。
“别闹,别闹,”小叶苦笑着扶牢她,“乖啊!”
乖?白小枝瞪大了眼睛:你小子小我这么多,竟然敢对我说“乖”?你也不看看……白小枝想要抗议,无奈胸中一阵烦恶欲呕,这话便说不出来了。
第六章熟女的烦恼
小叶拦了辆出租车,把白小枝送回了家。白小枝拿出钥匙开门,却怎么都没法把钥匙插进锁孔。小叶叹了口气,接过钥匙打开门,忽然听到身边“扑”地一响,白小枝竟然已经瘫到地上了。
小叶赶紧把白小枝扶起来,白小枝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叫道,“我卧室……卧室里有茶叶,你给我煎点茶汁醒酒……”说完了便人事不省。
“哎呀……”小叶皱紧了眉头,推测左边的那间是她的卧室,便把她运了进去。出乎小叶的意料,白小枝的房间竟然布置得很可爱。草莓花纹的枕头,向日葵花纹的窗帘,床上还放了一只小布熊。小叶皱着眉头笑了笑,把白小枝运到床上,再去给她煎茶汁。白小枝喝了一碗茶汁,忽然大口一张。小叶感到自己的胸前一阵温热,低头往身上一看,顿时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白小枝忽然感到嘴里塞满了苦意,幽幽地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小叶眼睁得老大,端着个茶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白小枝品了品味,发现嘴里是茶味,又觉得肚里胀鼓鼓的,皱起眉头问小叶,“你灌了我几杯?”
“三杯。”小叶说着又从水壶里倒了一杯。好么,原来他是把茶叶倒进水壶,直接放火上烧的。
“你想要灌死我啊……”白小枝赶紧推开他递过来的水杯,仔细想了想,不禁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不把我灌醒不罢手啊?”
“当然了,好多人在醉酒中猝死,我当然得把你弄醒!”小叶振振有词地说。
“我还没这么脆弱……”白小枝撇了撇嘴,忽然看到他身上的衬衫有些眼熟,“你这件衣服……怎么……”
“哦,这个,”小叶笑着捻了捻衣襟,“这是我从你的衣柜里找的。没想到白姐你还有比较中性的衬衫,真是帮了大忙了!”
衣柜?白小枝心头突地一跳:衣柜可是女性的秘密之地啊!他怎么能随便乱翻?还随随便便穿人家的衣服……这小子怎么这么没规矩啊?
“你……怎么能随便穿我的衣服?”白小枝恼火地说。
“我的衣服被你吐脏了啊。”小叶竟然不以为然。“如果我一直穿着你也会觉得恶心的。”
“可这是我的衣服啊……你怎么能不打招呼随便穿……”因为衣服是贴身的东西,白小枝忽然感到有些害臊。
“这有什么关系?”小叶撇了撇嘴,抓住衣襟就要脱衣,“既然你不高兴,我脱下来就是了。”
“算了算了,你穿着就是了!”白小枝忽然想起他那结实的腹肌和胸肌,脸上猛地一热,赶紧甩甩手。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让这小子光着上身和自己呆在一起很不妥,甚至还有些怕。
“你被吐脏的衣服在哪里?我帮你洗洗。”白小枝站起身来。她刚从醉酒中醒来,头还有些晕,说要帮小叶洗衣服,也只是客气话而已。
“在卫生间。”没想到小叶没有一点眼色。他翘着二郎腿在垫着白小枝亲手绣的垫子的椅子上坐下,笑嘻嘻地朝四周打量,忽然白小枝的书桌上放着一只粉晶小狐仙,立即伸手去拿。
白小枝赶紧把狐仙抢过来,低下头咕哝道,“这是从网上买的。”
“哦,”小叶缩回了手,盯着小狐仙,笑得很开心,“桃花小狐仙啊……你用它招桃花的么?”
“是……”白小枝忽然觉得无比害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见小叶笑得开心,忽然怒气勃发,“你在嘲笑我么?”网上的那些言论,让白小枝以为男性对她这样的大龄未婚女性都是歧视的。
“没有啊。”小叶赶紧收起笑容。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让白小枝的尴尬减轻一点半点,反而更怀疑他想法不堪。白小枝盯着他,心中的怒气渐渐沉积,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你们是不是在想我这个三十岁的剩女,心里想男人都要想疯了,却还在假装镇静,可怜可笑,对不对?”
“没有啊?”小叶倒挺诧异,“你很着急么?”
“啊?”白小枝一开始以为这小子在耍戏她,气得七窍生烟,但见这小子一脸诚恳,不似作伪,倒很意外,“你觉得我不该着急么?”
“不呀,我觉得白姐这样挺好的啊。”小叶仍然是一脸的诚恳。
“好?”白小枝更加诧异,试探着问他,“你不觉得我……挺老了么?”
“老什么啊?你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小叶倒觉得岂有此理。
这句话让白小枝很受用,又试探着问他,“那你觉得不觉得,我现在还单身,有些不妥?”
“没有啊。单身很好啊。单身很自由啊。而且只要是单身,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啊。”
听了这话之后白小枝心里很是舒坦,但仔细一想这小子恐怕是因为涉世未深才会说这种话,便凄然一笑,“你会这样认为,是因为你还年轻。其实,人到了一个年龄段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觉得未来越来越窄。如果没有得到……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的话,会害怕未来也得不到……”白小枝触动了自己的心事,语气变得幽怨凄凉,“甚至会害怕未来会空无一物,非常非常的迷茫……”
小叶静静地听着,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白小枝懵了。
小叶用手指揉了揉鼻子,脸上还带着笑容,“没想到你平时一副大姐大的样子,竟然也有柔弱的一面。”
“那又怎样?”白小枝又羞又恼,感到全身的血都在往上蹿:难道这小子刚才在假装?其实他从头至尾都在耍戏她?
“这样很好啊。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铁板一块的女强人……没想到你还挺可爱的!”小叶柔声说。
可爱?白小枝懵了。再看小叶的眼睛,赫然发现他满眼温柔,顿时更懵。
“你刚醒,一定没有力气,衣服还是我来洗吧。”小叶转身朝卫生间走去。白小枝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小叶离去的方向翻了翻白眼:这小子怎么没大没小啊,他怎么能说她……可爱呢?白小枝觉得自己应该很生气,用力地鼓了鼓嘴。可她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会事儿。不但不怎么气恼,似乎还有些……高兴?
小叶洗好了衣服,挂到阳台上晾上,又回到白小枝的面前坐下。和他共处一室让白小枝有些不自在,偏过头说:“你回去吧。”
“不会吧……”小叶咧了咧嘴,“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诶,很难打到车诶。”
“打不到车你走过去呗,不要太娇气!”白小枝撇了撇嘴。
“现在是刑事案件多发期,我一个人走过去多危险!”
“你一个男人怕什么?”
“我是男人又不是超人,”小叶不满地大声抗议,“遇到两个男性犯罪分子照样得完蛋!”
白小枝被他逗笑了,嗔道,“那女性犯罪分子你就不怕了?”
白小枝便留小叶在家里住宿。她拿了枕头和被子,把客厅的沙发布置得舒舒服服的,让小叶睡到上面。第二天一早就把小叶叫醒,叫他换好衣服,赶紧去饭店。
“好……你不一起走么?”小叶挠了挠头发。朱林的特殊剪法已经起了作用,他的头发与众不同地翻翘着。这种头型放到别人头上一定丑死人,放到他的头上却仍很显帅气。
“我怎么能和你一起去啊?”白小枝红着脸嗔道。
小叶略一思忖,坏笑了起来,“那样就会让他们发现我们昨晚是在一起的对不对?”
白小枝一怔,脸顿时一阵滚烫:这小子干吗说得这么暧昧啊?想出声呵斥,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小叶嘻嘻一笑,穿好鞋走了。白小枝在家里逗留了一个小时才往饭店走,走时随便理了一下小叶睡过的床铺,忽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一个藏银坠子,牛头形的,肯定是小叶的。唉呦,这小子怎么一路掉东西啊?
小叶回到饭店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干活了。小叶一言不发地走到菜筐边,开始捡菜。小毛瞅了个机会,悄悄地靠近他,“唉呦,哥们,昨天你怎么一夜未归啊?干什么去了?”
小叶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干什么去了?”
小毛捣了捣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嬉笑道,“是不是跟女孩子开心去了?”
小叶的眉头微微一颤,不知为何笑得很暧昧,“我哪有这么神通广大,刚到个地方就能泡到妞儿。”
“那你去干什么去了?”小毛不大相信他。
“找了个网吧,包夜去了。”小叶故意揉了揉肩膀,“我依稀记得我之前经常上网,想看看能不能通过网络找回点记忆。”
“哦。”小毛点了点头,满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就不再胡乱问了。
“小叶,你出来一下。”白小枝出现在了门口。她尽量想装得若无其事——实际上也没发生什么事,但不知为何态度就是有些异样。
小叶窃笑了一下,低着头走了出去。小毛觉得他们有些奇怪,便溜到门口,偷听他们说话。
“这是你落在我家的,”白小枝把坠子塞给小叶,用嗔怪的语气说,“你看看你,到哪里都落东西。”
小叶笑着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白小枝朝厨房张望了一下(小毛见状赶紧藏起来),压低声音用恐吓的语气对小叶说,“你没跟他们说你昨天晚上在我家吧?”
小毛正躲在门边偷听,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
“我没跟他们说啊。”小叶狡黠地眨眨眼睛,“我跟他们说我去包夜去了。”
“这就好……”白小枝又朝厨房打量了一下,“以后也要注意,千万不要说漏嘴……这些人的嘴黄着呢,被他们知道不知道会编排出什么话来。”
小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白小枝觉得他笑得古怪,脸微微一红。
“我觉得就算被他们知道也没什么啊,”小叶调皮地笑着,“我们都是单身,他们能说什么呢?”
听到这话后小毛骇然地长大了嘴巴:在他听来这等于是承认他和白小枝在一起过夜了。
白小枝被他说得脸上起烧,抬手想要打他,最终却放了下来,“别说得这么暧昧……你小子在耍我玩是么?你要是再胡乱扯,我揍你我!”
小叶笑着朝她挤了挤眼睛,没有说话。见他这样白小枝格外不好意思,忽然想起从刚才到现在,她和他之间的对话、氛围、甚至小动作,竟然似乎都很暧昧,赶紧转过身走了。一边走在心里大叫: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不对了这个!
小叶笑着看着她离去,不知为何笑得有些惘然。他走回厨房择菜,发现小毛罕见地在认真拔毛摘菜。他没有在意,低下头就去捡菜,却恍惚觉得小毛朝他偷看了一眼。他赶紧转过头去,却发现小毛低着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在意,低头继续摘起菜来。
小毛一直从眼角偷看他,在他择菜后更是盯着他死看。当初大家虽然都笑言白小枝是看小叶帅才把他捡回来的,但那时都是在开玩笑,谁也没有真以为白小枝和小叶会搞到一块去。在听说“白小枝和小叶在一起过夜了”之后,小毛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看到彗星撞地球。他想找小叶问个明白,却又不敢问,更不敢给别人说。他现在的感觉就跟发现国王长了驴耳朵的理发师,又惊又怕又不敢外传,不说却又心痒难熬。
今天的客人出奇的多,连白小枝都要帮着端菜递饭。见生意如此之好,白小枝乐得都要合不拢嘴了,前前后后跑得飞快。她用托盘托着一盘炒鳝片走进一个包间,猛然看到里面的一男一女正腻在一起:女人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男人搂着女人的肩,女人正夹着一筷菜朝男的嘴里送。
白小枝赶紧咳嗽了一声,那对男女却不以为意。白小枝撇了撇嘴,暗想这一对的关系大概不正当,放下菜就出了门。关门那一霎那,她正好听到那男人腻腻歪歪的声音说:“洛蝶,你真好……”
洛蝶?白小枝赶紧停住了脚步。洛蝶不就是禹风的老婆的名字么?难道禹风的老婆在偷吃?会怎么凑巧?白小枝把包间的门推开了一条缝,朝那个女人仔细看了看,然后飞奔到柜台里,打开电脑,找到了洛蝶公司的网页。洛蝶的公司名她听那个八卦的同学说过,是个很有名的证券公司,洛蝶是他们公司的王牌投资顾问,他们公司网页上有她的照片。
包厢里的那个果然是禹风的老婆。白小枝呆呆地看着照片,心里涨起一团怒气。别人要找禹风那样的老公还找不到,她有禹风那样的老公还偷吃?实在太可恨了!
白小枝对着照片义愤了一会儿,最后却只能无声地苦笑。她管这闲事干吗?她跟禹风有什么关系?来的都是客,她只要确保客人们吃饱付钱就行了,管他们检不检点干什么?
虽然这样想了,但洛蝶和那个男的付钱出口的时候,白小枝还是偷偷跟出去了。虽然洛蝶不认识她,但跟踪的人总是心虚,白小枝一路上不是躲在电线杆子后面,就是在墙根下溜,尽量不让洛蝶看到她。
洛蝶和那个男人搂搂抱抱地走进了一家小旅馆。看来他们怕别人发现,尽到僻静的地方幽会。白小枝在旅店门口呆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想通知警察来这里查黄——好像在警察查黄的时候,在一起的男女只要没有身份证,都要被带回去问话的。如果洛蝶被警察逮住了,那禹风差不多就能知道了。但仔细想了想后觉得这实在太无聊,便转身回来了。回来之后长吁短叹:她现在越发觉得老天不公平了。
第七章私奔?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小叶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遛达,冷不防小婷从黑暗中闪了出来。
“你有事么?”小叶微笑着朝她上下打量。
小婷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裙摆有点短。脸上施了点淡妆,脚下蹬着高跟凉鞋,身上似乎喷了点香水。
“你晚上有空么?”小婷腼腆地笑着,下意识地摸着手腕上的银镯。
“有什么事么?”见小婷这幅样子,小叶已经猜出她想做什么了。
“有朋友送了我两张票,美国大片,一块去看么?”
“哦,这个……”小叶想起小毛痴恋小婷,正在想借口推辞,冷不防小毛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上来就说:“你们在一块聊什么呢?让我也加入好不好?”
小婷撇了撇嘴,正准备嗔他,小叶却抢先开了口,“小婷弄到了两张电影票,正找人和她一起去看呢。”
“哦,电影啊,我喜欢看。”小毛朝小婷手中的电影票看了看,立即夸张地笑了起来,“这电影我正想看呢,你有票,正好啊,我们一起去看!”
“我约了人了!”小婷攥紧了票,朝小叶看去。小叶赶紧摇了摇手,“我今天有些累了,想赶紧睡。”
小婷的脸“唰”地一下涨红了,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便走。
“哎,你别走啊……”小毛赶紧追过去,却见小婷把票撕碎了,一把扬在了风里。小毛呆呆地站住了,看着小婷走远,低下头唉声叹气。小叶赶紧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毛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低声说:“你很够哥们……谢谢!”
第二天的生意依旧红火。小婷的胳膊上溅上了汤汁,到后面来洗,正好遇到小毛来水龙头边淘米。小婷看到小毛后立即转身,小毛放下米就跟了过去,气急败坏地说:“小婷,你停一下,你……”
小婷恨恨地转过身,朝小毛一推,“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不喜欢你!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小毛的脸“唰”地一下涨紫了,呆呆地看着她。
小婷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偏过头恨恨地说:“还有,以后不许你阻碍小叶和我交往!昨天,他不愿和我去看电影……就是你闹的吧?”
“什么叫我闹的?”小毛气得浑身发颤,想要高声大吼,但怕事态失控,还是竭力控制着音量,“他那么大一个人,我能管他喜欢谁么?他不和你好,是因为他不喜欢你!”
“我不信!”小婷用力一梗脖子,“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他一定也是喜欢我的,只是碍着你,不敢跟我好……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我只要愿意争取,他以后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小毛气得发疯,一时糊涂,吐出了要命的半句话,“他是不可能跟你好的,因为他已经跟……”说到这里他猛地感到一阵惊慌,赶紧刹住了。但已经来不及了。小婷听出他话里有毛窍,一把抓住他,“你说什么?他是不是跟人好了?快说!”
小毛不敢回答,抬脚想逃,无奈小婷死死地拽住,他根本迈不动步。他见小婷一副要从眼里伸出手来的样子,又是惊恐又是嫉妒,最后一咬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小叶在厨房里静静地捡菜,正在讶异小毛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忽见小婷一阵风般走了进来。张大奎朝小婷打招呼,小婷应也不应,径直走到小叶面前。小叶赶紧站了起来,见她脸涨得发紫,眼眶中还含着泪水,顿时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小婷没有答话,忽然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小叶被打愣了。
小婷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连手都打痛了。她甩了甩手,掉头就走,同时泪水夺眶而出。大家狐疑地看着小叶,小叶却比他们还迷惑。
晚上收工时,白小枝听到了小叶被小婷打了的消息,赶紧喊小叶来问。只见小叶的半边脸颊上印着通红的指印,果然是打重了。
白小枝吸了口冷气,用嗔怪的语气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惹得她下这种重手打你?”
小叶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啊。她就这么忽然冲进来,打了我一耳光。”
白小枝更迷惑了,又找到小婷,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小婷低着头不发一言,无论怎么问都不吭声。白小枝又惊又疑,找到小婷的室友小敏,才算问出了个一鳞半爪:小敏说小叶唯一得罪小婷的事就是昨天没陪小婷去看电影。因为这种事而起争执……难不成他们是在因为感情闹别扭?
到了现在的年龄之后,白小枝一看到小年轻因为感情闹别扭,就会感到很异样。虽然她还没有认真恋爱过,但到了这个年龄,她就觉得感情是需要以非常认真的态度呵护和维护的,绝不可以用游戏的态度应付。小叶还很年轻,也许在和小婷闹着玩,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真要好好说说他。
白小枝把小叶找来,用目光压住他,用沉缓的声音对他说:“你和小婷吵架的缘由,我已经知道了。”
“吵架?哪有?”小叶赶紧争辩,“今天是她忽然进来,打了我一耳光……”
“你不用再瞒我了,”白小枝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带了少许气恼,“你和她在谈恋爱,对吧?”
小叶尴尬地笑了笑,“我和她没有在谈恋爱,是她自己找我……”
“做男人可不能这样啊!”白小枝大声打断了他,“也许你觉得小婷配不上你,但你既然和她谈了,就要对她认真!”她在上高中的时候见过这么一个男孩子,为了派遣寂寞,随便和同班的女生谈起了恋爱,后来觉得没意思了,就把她甩了。那女孩找他理论,他就翻脸无情,说只是那女孩一厢情愿地缠着他,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小叶现在的样子,让她想起了那个男生。
小叶知道白小枝误会了,苦笑着解释,“白姐,你误会了……我真的和她不是……”
“你不要狡辩了!”白小枝以为他还在抵赖,顿时恼了,“你不要以为你还年轻,就可以玩弄感情!不要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早就不是个孩子了!是男人,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小叶吓了一跳,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他知道白小枝对他的误会已经很深,三言两语是解除不了的。恐怕他现在越争辩,白小枝就会越愤怒。
白小枝见他住了口,以为他知道自己理亏了,就不再用话刺他。她揉了揉太阳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再和小婷好好谈谈吧。就算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也要做到善始善终。如果你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最好跟她和好。一个人,对感情,一定不可以用游戏的态度。”
小叶没有说话,慢慢地低下头了,脖子上鼓起了青筋。
白小枝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一时疏忽,说了几句不妥当的话,“唉,也不是我说你。恋爱这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谈的。必须等条件都具备的时候。你正处在非常时期,我看还是老实点好……”
小叶一激灵,猛地抬起头来。白小枝猛然瞥见他的眼里满是愤懑和悲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愤懑和悲伤的神情在小叶的脸上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就黯然沉积了下来。
“是啊,”小叶凄凉地笑了一下,自怨自艾之情难以言喻,“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呢?我一无所有,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只能寄人篱下,窝在厨房里择菜,有什么资格跟人谈感情?只能耽误人家,对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小枝后悔万分,想要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仓促间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小叶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冲了出去。白小枝追出门去,却见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里,只能怔怔地刹住脚步。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越想越是后悔。她把今天的事又仔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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