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组长不给我加班加班九点钟就下走了,叫我们加班到十点半,我们说了一下就把我开除了

这个暑假,我在南京新东方封闭营的33天
文章字数:2627
暑假在家肥宅?
假期时间全浪费在手机上?
自制力极差、拖延症严重?
英语基础弱,不知从何下手?
来看看南京新东方托福/雅思封闭营!
今天,小编来到新东方仙林金鹰校区的托福封闭营。带大家一起来看一下传说中的新东方托福/雅思封闭营到底是什么样子?
栖霞区仙林街道学海路2号金鹰奥莱城E馆电梯三楼
乘坐地铁2号线仙林中心下车,1号站口出,步行5分钟就到达我们新东方封闭营校区。
进入校区小编瞬间被优质的教学硬件和学习环境吸引。
封闭营期间同学们将住在校区附近校属宾馆的两人间哦o(^▽^)o
来到新东方封闭营之后,小编有幸采访到几个在这里学习的同学,让我们来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南京体育学院 大一
起初有出国留学的想法是因为学校的交流项目,我学习的是康复治疗专业,这个行业在国内只是刚刚兴起,但是在国外比较成熟。
我的目标是加拿大的阿尔伯塔大学,我很希望自己可以实现这次的交流项目,能够到国外更全面的学习专业知识和技能,如果有机会,我想继续攻读研究生,我希望自己以后可以到NBA当队医。
对于以后,我希望自己可以去到很多地方,丰富自己的阅历,开阔自己的视野,提升自己的能力。在我看来,出国留学是我丰富人生经历的开始,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事情。
毕业于合肥市中锐国际学校 新高一
我想到美国看看,因为美国是个多元化的国家,我个人也是比较喜欢接受挑战,所以我选择到新东方来学习托福。
新东方是一个很资深的留学机构,从师资力量到硬件设备再到教学服务和质量都是有保证的。之前我也了解过新东方封闭营,我觉得这种学习氛围会更浓厚一点,所以我就过来了。来了之后感觉相当好,同学们都很友善,大家相互照顾,相互促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并且都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着。
课余时间大家会聊聊天,偶尔娱乐娱乐放松一下。在新东方封闭营我并没有很压抑的感觉,整个氛围很融洽和谐。在课堂上,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想法,老师们讲的都很细致,逻辑思路清晰。虽然课堂时间长,但是我们不会觉得枯燥乏味,老师都很有趣,偶尔还会在课堂上讲段子来活跃课堂气氛。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老师是我们的口语老师,因为他的美式发音很好听也很专业。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有像他一样的口语和发音!
南京体育学院 大一
我高中时期是篮球体育生,上了大学之后学习的是体育管理方面的专业,主要做的是体育赛事运营组织这一块,以后也很想从事这一方面的职业,所以我想出国深造一下,回国为体育事业助力。
美国是个体育方面很出色的国家,而且我很喜欢篮球,所以很希望自己可以到美国去看看。
我高中曾经在新东方补过数学,效果很不错,所以这次出国的英语培训课程就果断选择在新东方学习。在我们班上,年龄最小的程芊艾同学反而成绩最好,这就给我一定的压力,希望自己努力学习,有一天能够超越她。
我最喜欢我们的口语老师,他也喜欢打篮球,和我很投的来,我们还一起打过篮球,相处得和朋友一样。就算以后离开新东方,在这里的同学和老师依然还是好朋友。
南京审计大学 大一
我本科学习的是金融专业,这个专业会偏向于考证。有些证书在国内会要求工作经验的要求才能考,但是国外没有限制。
所以我希望自己可以出国留学,在研究生期间,学习专业知识,吸收更国际化的观念的同时,能够完成证书的考核。这对我以后的工作是非常有帮助的,所以我觉得出国留学对我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南京师范大学中北学院 大三
其实我最开始想要出国的原因就是那句话“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我认为女孩子需要多读点书,多出去走一走,开拓自己的视野。还有一点就是我从小到大都是在父母身边,所以我想出国留学用两年的时间来锻炼一下自己。
由于我出国决定的比较晚,所以出分比较急。在补习班的选择上也听过老师的介绍,同时自己也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我认为新东方是一个不错的英语培训机构,所以就选择到这里来学习。
由于大学的学习生活比较懒散,我觉得新东方封闭营能够在短期内使我的成绩有所提升。刚开始到这里压力比较大,也比较紧张。但是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大家互相鼓励。在我最低迷的时候,我们的学管老师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目前我已经收到了三个大学的offer,接下来我的目标就是雅思成绩6.5,小分不能低于6分。
常州工学院 大三
刚到新东方封闭营的时候感觉很不适应,几天后慢慢的就适应了这样的学习生活。在这里每天都比较充实,和大家也很融洽。在学习和生活上,我们有任何问题老师都会尽全力帮助我们去解决。我们的课堂也是非常有趣的,因为大家每天学习都比较累,老师会想一些课堂小游戏来提高我们的积极性,这种课堂不仅比较开心活跃,同时我们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出国是为了到英国读研,顺便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次首考雅思英语成绩希望可以考到6分。但是我的目标是7分,希望自己多多刷题,早日实现这个目标。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大三
大学期间,我们学校有和新东方的四六级校企合作,很多同学也在新东方的培训课程,反应都比较好。我的自控能力比较差,新东方封闭营的学习和生活时间安排的比较紧凑,所以我就报名参加了新东方封闭营学习雅思。
我想到澳大利亚读研究生。我学习的专业是自动化,在这个领域中,国外的技术会比较先进,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上都是比较顶尖的。我希望自己可以取得满意的雅思成绩,能够有机会出国深造。对于未来,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在自动化领域中能够有所建树。
为我们上课的赵老师和陈老师都很辛苦,因为我们每周的休息时间比较少,他们不止带我们一个班的课程,平时回去还要给我们批改作业。在这里希望跟老师说一句“辛苦了”。虽然我平时会问一些幼稚搞笑的问题,但是还希望老师多多见谅~
早上6:30统一叫早起床
天呐!美好的暑假生活每天要6:30起床!?没错,你没有看错!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当大家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封闭营的小伙伴们已经早起准备去学习了。
8:00开始学习 上交手机
对于手机不离手的我们来说,手机占据着我们大部分的生活时间。然而在新东方封闭营,同学们每天唯一可以接触到手机的时刻大概只有点外卖的时候了。不得不说收手机则是让大家全心投入学习的最有效“手段”,想变得优秀不逼自己一下怎么能行?
同学们从起初的不适应(没有手机的生活),到最后习惯不使用手机,全心投入学习当中。紧凑的课程安排,老师们用心的教受、细心地解答使同学们在这里用最短的时间有最有效的提升,不走弯路,可以说是事半功倍了!
21:00任务完成 单词打卡检查
晚上九点钟,同学们完成一天的任务后,进行单词打卡。我们都知道,英语的学习最重要的就是词汇量的积累!克服单次这一关,学好英语就不在话下了。
但是,很多小伙伴因为严重的惰性和拖延症很难过单词关。那么在新东方封闭营,背单词的任务实行打卡制,全部课程结束之后老师会监督同学们进行单次打卡检查。长此以往,不仅单词量有明显的提升,同学们也会养成每天背单词的好习惯。
22:30查寝反馈 上交手机
结束充实的一天,同学们晚上十点半准时回到住处休息,统一上交手机。充实的学习之后需要充足的睡眠,这样才能精神饱满的迎接新的一天!
所以,早睡早起身体好,健康的作息是一切进步的前提条件,晚上熬夜刷微博的坏习惯在新东方封闭营是不会存在的!
每周末劳逸结合 家长探望
周内的紧张学习生活之后,周末的时间就属于同学们自己的了。大家可以劳逸结合,适当的放松一下,也可以和一周未见面的爸爸妈妈见见面、谈谈近期的学习和生活状况。
在新东方封闭营,我们的老师和家长建立了紧密的联系,家长可以时刻了解到学生的学习生活情况。老师、学生和家长拧成一股劲,一起向高分目标进发!
除了学习,每天同学们的生活情况也会及时和家长反馈,家长们也给予了老师们很大的鼓励、支持和信任!
时间匆匆,这一期的新东方封闭营课程已经接近尾声。老师们亲切地称孩子们“营”火虫,大概希望他们无论飞到哪里都可以闪闪发光。离别之际,老师也有很多话相对同学们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33天就要结束了,和这群“营”火虫们的短暂相处也已经快到终点了,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和大家说,还有很多个晚自习想陪大家一起度过。
开营的第一天,看到爸爸妈妈陪着送过来的小“营”火虫们,听着爸爸妈妈一句句的叮嘱和交代,在这33天里,你们成长了,你们不需要家长们担心了,自己可以洗衣服了,自己可以上下学,自己管理自己。
开营的第一天,看到自己背着书包,拿着箱子来报道的大“营”火虫们,对于自己的未来自己是清楚的,在这33天里,你们除了对自己负责之外,还在帮助学管老师们照顾着弟弟妹妹们,作为榜样引导着小“营”火虫们。
虽然很多时候会被你们气到跳脚,但是看到你们每次的进步也会很开心。
总之,祝以后的你们顺顺利利,勿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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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搜狐热点念个三流学校还是要好一点的。
在梁君秦的观念里,男孩子养的糙一点没什么。他还是梁睿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家里也没人管,还不是一样也这么长起来的,兴许扔到国外锻炼两年能长长。
沈越说梁睿不想出国,想自己考个重本。梁君秦觉得他只要能自己考得上,出不出国也是尊重儿子的意思。
隔天梁睿下了自习回来,梁君秦去接他,在车上问他,“你不想出国?”
梁睿吓了一跳,“啊?”
“你要有本事能考好,我也不想送你出去。”梁君秦说。
梁睿眼睛亮亮的,“我考得上的!上次模拟考我进了年级前二十,我们班主任说如果能一直这么稳定,重本线肯定没问题。”
“那行吧,等你考完了再说。”
梁睿头一次得他老子这么好说话,“爸,其实出国真没什么好,我们班那小子不也去新加坡嘛,问他那儿有什么好的,他说那儿华人多能说中文。我看出国也就那样儿。”
“嗯,你自己有主意,我反正管不了你。”
梁睿嘿嘿笑,有点得意。
梁君秦把车子拐到友谊商店,停了一下,说,“你等着,我拿个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提了个小袋子出来了,梁睿眼尖,认出是个挺高级的首饰牌子,他心里掂量着那小盒子大小,猜是什么东西。梁君秦乜了他一眼,问,“看什么?”
梁睿小心翼翼试探,“您……给沈哥买的?”
梁君秦把小袋子撂抽屉里了,“没你事。”
梁睿扁扁嘴,不说话了。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梁君秦心情还不错,他不想再在这个事情上跟他吵了。但他心里像是有个小刷子总是挠啊挠,痒的很,有点好奇年纪已经四十岁的梁君秦怎么能顶着这么一张威严冷酷的脸在沈越面前谈情说爱。他以为,像是梁君秦这样的大人是不会再谈恋爱,更不会把小情人带到儿子面前来吃饭。
以前梁君秦也有很漂亮的情人,他知道几个。但那时候梁睿太小还不是很懂事,只当是父亲的朋友,是后来想明白过来父亲和那些男男女女之间暧昧敏感的小动作以及周遭的哄笑声意味着什么。其中有一个梁睿还记得,是个保健公司的中层,特别成熟有味道的女人,跟着梁君秦有一段时间。后来那女人几次私下里送他非常贵的礼物,梁君秦慢慢疏远了。
梁睿以为沈越不会是一个例外。但是这几年很多人都知道有个沈越,被梁先生养在身边,亲手调养,颇费心思。梁睿有时候怕,他爸可能就要栽在这么个公狐狸精手上。他怕梁君秦会被人笑话,这样他也觉得丢脸。
“爸,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你说。”
梁睿没憋住,“您……是不是要和沈哥…..”他没想好怎么形容,国家法律规定同性恋之间不能结婚,“定下来?”
梁君秦沉默,深深看他,“说了没你事儿。你只管高考。”
梁睿没胆子再说话了。车子停在家门口,梁君秦下车,说,“你别和你爷爷奶奶乱说话,我和你沈哥的事情以后你就明白了。”
梁睿心说,你根本配不上沈越!
李景明初三就回来了,因为香港法定假日只有初一到初三。一大早上他蹑手蹑脚回到吴江的住处,做贼一样溜进房间脱了衣服就缩到暖和的被子里。吴江睡得正好,迷迷糊糊看到他,把人揽过来,说,“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景明点点头,很兴奋,亲亲他的嘴巴,抱着他胡子拉碴的下巴啃。吴江随他闹腾。两人小别胜新婚,大早上在被子里打架,顺便檫枪走火。
情事完了之后吴江才说,“我今天陪几个亲戚去上香,你去不去?”
“你的家人吗?我去会不会不妥当?”
“都不是年纪很大的,几个女人。老人在家打麻将呢。”
他们吃了午饭出发开车接了三个年轻女人到莲花山去上香。这是吴家的传统,初三上香许愿,菩萨保佑一家太平。
路上遇到堵车,上山十分钟的路堵了一个小时,全是人。女人们在车子里聊天,觉得李景明带着香港强调的普通话很有意思,不停逗他说话。吴江也开玩笑说,你们几个笑话人家,到时候让人家帮忙从香港带东西的时候别后悔啊。
李景明闹了个大脸红,摆着手说不会不会的,能帮得上我肯定帮你们带的。
吴江每次都被他这样的正经像逗笑,“你还当真了,她们几个一年少说去香港两次,工资只有那么一点儿,还和人家富婆一样血拼。银行卡永远是透支的。”
上山的时候有点晚,几个女人嘻嘻笑笑去买了东西上香,中途买了一桶泥鳅到佛寺外面的净水溪放生。李景明帮她们提着那桶蚯蚓,心有戚戚看着里头攒动的黑色条状生物。吴江用手里的香烛香纸换了他那桶泥鳅,“现在佛寺也真是会赚,一桶泥鳅两百,人在这头放生,他们去那头再捞起来,一样卖,循环利用促进GDP发展。简直是又环保又高效。”
一个女人在前头听到了,转头嗔道,“得了吧,你们这些男的就嘴巴上说说,祖宗烧香哪一次是管过的?那还不是我们这些女人灰头灰脸给你们挣福分嘛。”
李景明煞有介事把吴江扯过来,说,“我觉得其实挺好的,香港不给这样的,那些河涌不允许随便乱投放东西。要不然政府会罚款。
“还不是也就走个形式?”
李景明自己捞了一小兜泥鳅,蹲在溪水边一条条捉起来然后放了,笑,“自己心里舒服就好啦,挺好玩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要不要来试试?我放一把,就当给你攒福气。”
吴江这回心里舒服了,回望四周没人注意,在他脸上亲一口,学他的香港普通话,“保佑李景明先生和吴江先生恩恩爱爱,岁岁年年。”
李景明笑喷,脸红红的,像溪边开的桃花,很好看。
年尾沈越陪父母去办离婚手续,做财产分割的时候两个人当着公务人员大吵。沈父说你这么急跟我离婚是不是就是为了买那套房子放在自己名下?免得当婚姻共同财产。沈母破口大骂,我自己挣钱给自己买房子你管得着吗?从前那套房子三分之二房贷都是我还的。你出过一分钱吗?还蹬鼻子上脸了。
沈越好不容易把这二老劝开了,好歹最后一面大家和和气气分手就算了。回去路上沈母抱怨这辈子没嫁好才落到今天这个结局。沈越给她一张卡,说,“别气了,离都离了,您还跟谁生气呢?这里头二十万,就当给您新房子装修基金吧,别丢了,密码是姥姥生日。”
沈母问,“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是梁君秦给的压岁钱。沈越含含糊糊,“我工作那么些年了,还攒到这点?您甭管了。”
沈母终于高兴了,把卡收着,拍拍他肩膀,“还是我儿子好,没白养。”她扯了张纸把眼泪鼻涕抹了,又说,“事先说明我不花你的钱啊,就当先存我这儿,给你结婚的时候用。到时候还要买房子的,我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会理财,到时候没房没车哪个姑娘要你。”
“给您您就花吧,结婚还远着呢,我又不是女孩子,晚一点结婚有什么关系?”
“什么还远着,你今年也要27了啊,抓紧点,身边有没有喜欢的?”
沈越想着梁君秦的脸,有点犹豫。
沈母眼尖,“什么样儿的?”
“谈不上很喜欢……”就是一个老王八蛋。
“哎呀那都是时间可以培养的,先说说是什么样儿的?妈给你把个关。”
沈越笑笑,“算了吧,等以后再说吧。”
“什么等以后再说,说出来给妈妈把个关。人品怎么样?性格好不好?对你怎么样?”
“挺照顾我的,人也很好。不过这事儿远着呢,变数多。”
“为什么啊?这不是挺好的吗?”
沈越哑口无言。沈母了解儿子,见他眼底略有阴云,不好再开口追问,说了几句题外话绕开了。沈越趁着她离开`房间掏出手机来看,梁君秦打了两个电话来没接到,最后又发了一条短信说明天去高铁站接他。沈越回了一个收到,把手机扔一边了。
隔天沈越坐高铁回来了,魏宗敏打电话说请他吃饭。沈越坐在梁君秦的车子上,撇开电话问,“魏总说请吃饭,要不我还是去一下吧。”
梁君秦把他电话抓过来说,“不介意我去蹭个桌子吧?”
到了饭店包厢,里头还坐了几个多宝行的老员工,笑呵呵站起来都叫沈经理,纷纷探着脑袋往后看还有没有人。沈越说,“梁总去停车了,我就先上来了。”
几个老员工脸色顿时很好看。
席间沈越一个个敬完一圈就停了杯子,魏宗敏过来还要跟他多喝一杯,沈越只拿茶水代替。魏宗敏说就多一杯也不多。沈越摇摇头说胃不好。梁君秦在后面把沈越的杯子拿过来倒了酒说,笑笑,“他胃不好,我替他喝。”
酒足饭饱之后,魏宗敏拉着沈越私下说,“年后该回来了吧?”
沈越看看梁君秦,点头,“初七过了马上回,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魏宗敏放心了。
年十五前一天梁君秦给沈越打电话说让他晚上出来吃饭。沈越问和谁吃?梁君秦说你不管这么多,六点准时到喜凤台八号房。
这两天梁君秦的父母过来住在淞景园,沈越就暂时在外面住。大三之后他就没有住过学校,研究生的时候也没有申请宿舍,学校没地方住,梁君秦给他在酒店开了个房间让他住着。
沈越在门口碰到梁睿,梁睿立时就僵了。
“我爸让你来的?”梁睿问。
沈越莫名其妙,“嗯。”
梁睿抓狂,“操,那里头坐着我爷爷奶奶,我爸脑袋昏了你也昏了啊?”
沈越当时心里就骂了一句脏的,“我不知道。”
两个人站在萧瑟的北方中有点手足无措。梁睿小心翼翼说,“你能不进去吗?”
“那你和你爸说去?”我也不想进去。
梁睿想想后果心有戚戚,“你给他打电话就说突然不舒服了。”他有点可怜兮兮的。
梁君秦这时候到门口,斥声,“西北风好喝是吧?”
沈越搞不清楚梁君秦想干什么,梁君秦干事情一直都是有理可循有据可依的,头一回搞得这么莫测高深他想不明白这老男人要打哪张牌。
梁睿缩着脑袋乖乖进去了,梁君秦走过来拍拍沈越,和颜悦色,“老头老太太明天回去,上次不是说了找个机会一起吃个饭嘛,刚好今天晚上梁睿也有空,一家人吃个饭。”
谁他妈跟你一家人,你们一家人瞎拉我掺合什么劲儿?沈越说,“我去见阿姨叔叔不太妥当吧?弄得梁睿又很尴尬,这大过年的算了吧。”
梁君秦很专断,“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没事儿。”
沈越硬着头皮进去跟老人家打招呼。梁君秦父母都是过了七十的人,很和善,老太太宠溺梁睿,和孙子坐在一起,沈越只有坐在梁君秦和梁睿中间。
一餐饭他吃得特别沉默。梁君秦让他给老人家敬一杯酒,老爷子喝了,老太太不喝酒,一直都只喝茶水。沈越心慌又心虚,梁君秦笑笑在餐桌子底下握着他的手。
梁睿一直哄着奶奶,时不时往沈越这里看过来一眼,眼尖看到桌子下面父亲和沈越的小动作,脸色很不好。老人家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就问,“睿睿怎么了,不舒服啊?”
梁睿僵着脸摇头,用家乡话回老人家,“姥姥过两天再回家吧,我不想姥姥走。”
老人家笑,“姥姥住这里不习惯的,回去住好些,不耽误你高考。”
梁睿脸色更差。这几天他住在淞景园陪老人,但老人家一走,他就得回学校住了。
他也很好奇,白天趁着父亲不在偷偷溜进卧房看,里头沈越的痕迹并不明显。更衣间里沈越和梁君秦的衣服两边放,他像做贼一样打开沈越的衣柜,里头一件儿一件儿的衣服全是沈越的味道,甚至还有内衣裤。梁睿看得脸通红,他站在房间里头忍不住猜,沈越睡床的左边还是右边?他躺在那儿的时候是背对梁君秦还是靠在梁君秦怀里的?
他还想碰碰那些衣服,但不敢随便乱碰,他觉得羞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又怕父亲看出来什么痕迹。他那个英明神武的爹简直是个暴君,万一要是发现他进了卧房碰沈越的东西,怕是要被打死。
吃过了饭梁君秦送梁睿和两个老人先回去,最后送沈越。
沈越不敢和他发作,打冷战牌不说话。
梁君秦知道他不高兴,当他矫情,打了个方向盘,淡淡地说,“叫你来吃个饭这么不高兴,以后不吃了好不好?”
沈越更不高兴,“您本来就不应该让我来吃这顿饭。”
“哦,”梁君秦问,“有什么问题吗?”
“您这样让我很尴尬,”沈越烦躁,“您一家子吃饭何必叫上我?”
梁君秦看了他一眼,“我没觉得我们不是一家人。连梁睿现在一有什么问题都只会找你了,过年了一起吃个饭有什么问题吗?”
沈越很惊诧,他从来不知道梁君秦是这样想的。
“他是怕您打他才跟我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我觉得也挺好,说明他喜欢你,”梁君秦点了根烟,有点冷淡地说,“今天过年又是元宵,大家团圆。刚才那餐饭也吃得挺好,大家都很开心。我搞不清楚你不高兴什么。你要是因为梁睿,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他是小孩子,以后他大了自然会懂。”
沈越变得尖锐,“过元宵您带着情人去吃饭,您觉得叔叔阿姨怎么想?梁睿怎么想?”
梁君秦看他一眼,“你想多了。没人那么想你,刚才有人有什么意见吗?再说,我也没觉得你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你能不能不钻牛角尖?”
梁君秦点破了他的自卑,沈越觉得很悲哀。
两人坐在车子里,用沉默僵持不下。
梁君秦笑他,“你就是毛病多我跟你说,整天那个脑袋瓜子里面不知道想些什么。让你去找邱律你自己不去,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跟自己对着干,也不嫌累。”
沈越低着脑袋,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在梁君秦跟前永远是个学生,一点长进都没有,跟梁君秦玩儿他差得远。
好半天沈越轻轻地说,“反正我说不过您。”
梁君秦把烟碾了,“你有这个超越我的雄心壮志我觉得挺好,但是还要多努力。”
沈越扁着嘴巴,特别不高兴。梁君秦见了他那个样子只想强`奸他。
“我就不高兴,您别理我。”
梁君秦笑,“行,我懒得理你,你赶紧上去洗澡睡觉吧。”
沈越真的开车门上去了,走的时候连亲一下都没有。梁君秦看着他那背影想,不急不急,等人走了,你看我怎么折腾你。
隔天邱律也笑他,“我看你也是毛病,都见父母了,看来要转正了,恭喜恭喜。”
“开什么玩笑。”沈越给他个白眼,“当着老人家的面儿呢。”
“老人家只要有孙子行了,管他是跟女的过还男的过。”
“你一心理医生整天干老鸨的活儿你也不瘆的慌。”
邱律换了个正经脸,“沈越,我说真的,你这毛病趁早改了。你要觉得不想跟他爸妈去吃饭你直接说,你就说我不想去,别搞得自己跟小媳妇儿似的,觉得见不得人。不说别的,他把你带出去那也是场面,你就这么老低着头也给他丢面子。”
说白了,看一个男人到底成不成功,不是钱赚多少,得看他带出去身边那个人是什么样。配偶如果撑得起场面,说明这个男人内外兼得,那才是真的成功。
“我没觉得自己见不得人。”
邱律直接问,“沈越,你爱他吗?”
“问你,你爱不爱他?”
沈越懵了,“干嘛问这个?”
“我觉得很奇怪啊。照理说你们俩四五年了怎么的也有点感情基础吧。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说,爱情会带来勇气。以你的例子,你如果爱他,你会觉得即使开诚布公也是值得去做的,至少你会勇于去承担里面的风险。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沈越把头发都揉乱了,低声说,“当然爱,我怎么可能不爱他。”
“我有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什么事儿?”
“我想出国念博士。”
“哦,他不允许你去吗?”
“不是,我还没和他说。你觉得这个事靠谱吗?”
“有什么不靠谱的,不就是念书嘛。还是,你想借出国念书和他分手?”
沈越被戳破,有点尴尬,“我没那么想。”
“那你怎么想的?”
“我就是想出去念,念完了回来留校教书。我觉得我还是不太适合经营和管理。”沈越说,“他那边,我没想好。我总不能这样跟他过一辈子。”
邱律笑,“你不想和他过一辈子。”
“我就是想也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
“这很明显嘛……”沈越绞尽脑汁,无比烦躁,“我现在快27了,我总得想着以后怎么过安稳点吧。他像是会过日子的人吗?过两年再找另外一个,那我去哪儿啊,我要不要有个工作有口饭吃了?爱爱爱,爱情能当饭吃啊?”
邱律觉得沈越可怜。沈越是一个不会爱自己,所以也不相信自己能被别人爱的人。这是一种人格缺陷。照这种模式下去,梁君秦爱上沈越,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也还不完。
但是邱律有职业道德,梁君秦来问情况他一般是闭口不说的,病人有病人的隐`私权,他们是签了保密条款的。这一点邱律还是能做到的。他只提醒梁君秦,不要和沈越较真。
过了年沈越回去上班了。他去学校第一天碰到张尉。
张尉把披头士的那个发型剪了,“沈哥。”
“这么早就回来了?”沈越觉得他精神不少,“怎么样,我听云姐说你做得不错。”
张尉被沈越介绍到新的单位实习,“挺好的,云姐他们都对我不错。谢谢沈哥。”
“没事,你下学期没课了吧,还回来学校干什么?”
“云姐说现在公司里面不缺人,但是再过两个月会有一个经理跳槽,到时候空出来一个位置,看能不能让我转正。所以我就先在那里干着。”
沈越笑,“不错啊,他们那儿位置可抢手了。”
张尉挠挠头,“嘿嘿,是啊,我也知道,我去的第一天都有点被吓着,云姐太厉害了。”
“她在美国呆过很长一段时间,经验很丰富,什么都干过。你跟着她能长不少本事的。”
“哎,我知道。她对我也很好的。”
“行,有要帮忙的你跟我说。”
张尉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沈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以前咱们美术廊不是有套小茶杯一直放在仓库嘛,你说不想拿去补了打算处理掉的那套。能不能打个折转给我?”
那套茶杯的制作者因为前些年去世,作品升值不少,也有投机者炒价成分,这两年价格慢慢回来了,也不算特别贵,但对张尉来说可能值一年工资。沈越调侃他,“干什么突然买那种东西,你一个学生不吃饭了?”
“不是,我有个朋友喜欢收集杯子,我就想起来了打算送她。”
沈越可清楚他了,“什么朋友送这么贵的东西,女孩子?”
张尉点点头,“哎。”
沈越笑,比了个手指,“行啊,这个数,算你八折。”
张尉眼睛亮亮的,“没问题,我明天就给你打钱。”
沈越这个学期也没什么事情要做,课上完了,只要准备毕业作品。美术廊那边这几天在开李景明的那个展览,他也不用去。于是他回多宝行找魏宗敏把落下的工作补上来。他办公室里成堆成堆的东西积了不少灰。
晚上沈越没回去吃饭,打个电话给梁君秦说他在多宝加班,一直坐在办公室坐到晚上大概九点钟。终于把电脑关了他才跑到对面小街随便吃了份快餐。东西都没吃完就接到吴江的电话。吴江特别冲,说李景明被带到公安局去了。
沈越脑袋里一条神经立时就崩了,问怎么带到公安局去的?
电话背景音里是车子的马达声发动声,吴江说不知道,下午人还好好的,傍晚的时候警察到美术廊抓人,李景明被作为组织者带去问话。
沈越赶去公安局,问人说现在正在问话要等问话结束。
两个人等到晚上十一点,值班警卫突然有一个出来说,李景明被拘留了让他们别等了。
沈越和吴江两个人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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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找到梁君秦在公安系统的朋友,才了解情况。艺术展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题出在小环节上。参展一位行为艺术家带了他的书过来做宣传,展位摆了好几摞书打算卖给观展群众。这本书是他和国外出版社联合出的,因为涉及敏感内容在内陆没有拿到书号。有人可能看到了内容,举报了,说他们这个展是煽动群众,传播谣言,属于非法集会。
举报这人可能是个愤青,极其无聊,和那位行为艺术家争辩得十分激烈,指着人鼻子把人家祖宗家谱全部问候了一遍,然后叫嚣自己已经报警了。结果艺术家不干了,两个人打了起来。举报人招呼朋友们一起参与打架,于是就各方扭打。
公安赶来的时候,里头乱成一团。是不是非法集会尚未定论,但聚众斗殴、打砸抢摊、扰乱社会秩序肯定是落实了。于是一帮子人全被抓进去了,包括什么也没干的李景明。
沈越要求探视,但是警方表示因为涉及非大陆人,身份敏感,暂时还不能探视。沈越不好意思大晚上老麻烦人家,也就没做多要求。结果就是折腾了一晚上人都没见到。
过了午夜,梁君秦的卡宴终于到了,梁先生一进来就见沈越坐在警局值班室前头的长椅子上,一脸呆滞,意识到有人进来抬起眼来看到他,说,“您来了。”
梁君秦买了热巧克力给他,“结束了?”
沈越接过纸杯子想也不想就往嘴巴里灌。梁君秦眼急把他手拍开,“烫!脑袋里都想什么呢?”沈越勉强笑了一下,“我现在只想睡觉。”
梁君秦说,“那咱回家,反正你今天也见不到人,还守这儿干嘛?”
沈越对吴江说,“吴江,明儿咱们再来吧。”
吴江不放心,“算了,我在这儿等吧。”
“你等什么等?明天要能见到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让你过来。”
“我现在就是一个人回去我也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你搁这儿耗着有什么用?人还没定论呢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我真的不想回去,算了吧,你先回去吧。”
沈越疲惫不堪,上了车就睡。梁君秦一路稳稳当当开回淞景园,把他抱到楼上,沈越中途挣扎了一下,梁君秦一只手放在他唇上,说,“嘘,宝宝好好睡觉。”
沈越闭着眼笑了一下又睡过去了。
梁君秦看他睡了,才悄悄下楼,抽了根烟,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翌日七点来钟一个警员过来推醒吴江,“喂,见李景明是吧?可以探视了。”
吴江在值班室的长凳子上睡了一晚上,睡得四肢酸痛,愣头愣脑被拉起来,没搞清楚什么状况。警察带着他去探访室,李景明坐在玻璃后面,也是一身狼狈,但没有受伤。
“问了一晚上问题,没别的。没什么大事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李景明说。
吴江点头,“吃东西没?喝水没?休息好没?”
李景明摇头,“有水喝,东西没吃。”
“怎么不给吃东西?”
“会有的会有的,不会不给东西吃的,你别着急。”
吴江抓心挠肝儿想了人一晚上,这时候百转千回说不出一句话,就盯着人看,觉得他怎么这么好看,怎么以前没觉得他这么这么好看,怎么以前没对他更好一点。想着想着就一肚子火气,一肚子憋屈,又担心,又不敢说出来怕把他吓着。
被他这样看着李景明挺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他们知道我是香港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不要担心。最多就是把我遣送回去就是了,我也没有做犯法的事情。”
吴江觉得他单纯,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艺术的主观性很强,如果人家说是涉及政治那就是涉及政治,人家说不涉及就不涉及,这个事情百口莫辩的。
探视过后吴江给沈越打电话,“人见着了,没什么大事。但是我问那警察,他说现在什么情况他不能说,要等最后结果出来。我预感结果不会很好。”
沈越正在给梁君秦烫衬衣,夹着电话,“早上梁君……梁总跟我说李景明可能是交的那伙子朋友路子不正,一进去全部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说他是策划者他们都只是跟着干活的,还有说书也是李景明带过来的。昨儿晚上就已经有人问过话就出来了,就李景明傻愣愣的一口大实话,结果人家什么都没问出来,警察以为他要赖呢。”
吴江点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操,一群没良心的。”
“我不知道能帮上多少忙,但是能帮我肯定帮。梁总说被政治定性的可能性也不大,最多就是多拘留几天。我到时候找那个朋友关照一下,别还有什么不人道待遇之类的。你要还能见着他,你也劝劝他,留个心眼儿,把自己摘出去。别跟个傻子似的还死守着那点什么操守,什么玩意儿不能等出来了再说?”
“我知道,我跟他说。”
沈越舒了一口气,“行吧,就这样。晚一点我再过去看你。我今天还回场子里头收拾呢,那砸的,没一处是好的,到时候我一个个寄律师函找他们赔。”
“麻烦你了,让你帮这么大的忙。”
沈越把烫好的衣服扔沙发上,电话先扣一下,喊了一声,“衬衫在沙发上了!”然后拿起电话来,“没事儿,人先出来了再说吧。你做好准备,他可能被遣送回港,而且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再来了。”
吴江沉默。
“想开点。”沈越轻轻叹息,“他这么敏感的身份,安全送回去就是最好的了。”
因牵涉美术展,沈越决定暂时关闭美术廊,过段时间再重新营业。
结果一回多宝行,好几个人过来问美术廊的情况,言语里明嘲暗讽也有。沈越没有心思和他们周旋,把人打发了自己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中午吃饭他和助手两个人在小快餐店吃米粉,助手说昨天开会通知年初组织集体培训学习,去郊区两天一夜,问他要不要去?
这种事情一般就是慰劳员工出去玩两天,请个专家讲讲课,算是员工福利。
沈越想把年前落下的一些工作补上,就没想着去。
于是过两天集体培训学习的名单上面就没有沈越的名字。
出游前两天魏宗敏出差去了,他秘书下班经过沈越办公室,看到还在加班,顺手给沈越带了个晚餐过去,两人聊了几句,聊着聊着说到年前沈越休假时期的一些事情。
秘书是个成熟漂亮的女人,三十几了保养得当,跟着魏宗敏很多年。两人的关系一直对外保密,沈越听过一些八卦,没着重关心过。
“年前梁总还过来一次,劈头盖脸骂。”秘书捂着嘴笑,“宗敏后来跟我抱怨,我说你心里早有准备要挨一顿,有什么好抱怨的。”
沈越知道肯定是为了自己,不太好意思,“我还不知道有这个事。”
“你可能还不知道,袁老师年末的时候被学生在网上面举报说他猥亵女学生。这个事儿闹得很不愉快,好几天找不着人。”袁教授也是多宝行鉴定组的老专家,带头组长。
“坐实了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看八九不离十。人家闹上法庭了,学校说私了给她保研吧,不干,一定要给个公正处置。现在网上闹大了,那几天多宝行门外都有记者。”秘书喟叹,“宗敏后来跟他说您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老人家很不高兴回去了。”
沈越知道一些高校里头教授滥权的事情,多半都是私了保全学校名誉,从前也很少这种闹得这么大的,顶多学校内部或者各校之间传传笑话也就算了。他说,“难怪这几天没见着人,那学生什么背景闹得这么大?”
“这就不知道了。”秘书笑笑说,“宗敏让我去学校了解了解情况,我下午刚从那儿回来,校长说是肯定要给处分的,要不然人家不善罢甘休啊。但处分怎么定没说。我看宗敏的意思是等处分下来,鉴定组他这个位置可能退一退。”
沈越点了根烟,“也是造孽。”
“谁说不是呢?老来最怕就是这种事,一辈子脸面就没了,三四十年交情也不管用。不过好歹这几个老头子有些要退一退,要不然年轻的上不来。”秘书说,“你也放心,再过一个月下一批的货要到了,这个项目肯定还是你的。”
沈越不在意这个,“忙半天,反正赚了钱也不是我的。”
“钱还不是以后都能赚回来,有的忙你急什么。”
“开玩笑,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下班的路上沈越心里一直想着魏宗敏的秘书跟他说的这件事。他打了两个电话问学校的几个朋友,对方证实了这个事情。
回家之后躺床上的时候他问梁君秦,“袁老师的事情您知道吗?”
梁君秦把手里的书搁一搁,眼镜摘下来摇头,“什么事?”
“他给一女学生告了,揭发他猥亵罪,要闹上法庭。学校在开会讨论他的处分结果。”
“哦,晚节不保啊。”
沈越靠着他怀里,“我今天听魏宗敏的秘书说的。”
“嗯,我不知道这个事。”
“我打电话回去问院里,他们都说这个事早就知道,只不过今天才爆出来而已。”
梁君秦嗤笑,“现在高校这个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这女学生也豁得出去。”
“现在不同了宝宝,什么事儿要闹大还不好闹?往网上一放,收都收不住。所以我叫你少上网,个人信息全部都漏出去了,哪天有点什么事儿人家把你人肉出来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沈越调皮去玩他的眼镜,“都学您是老古董。”
“老古董不好?”梁先生托着他的屁股,逗弄他,“还嫌我老了,嗯?”
沈越被他弄得痒,翻来覆去的笑,“不老不老,我错了……您饶了我…….哈哈哈哈哈,痒,真的,我错了,不老,真的不老……”
梁先生把他抱起来亲一口,“知道错了?”
“错了,”沈越舔着他的嘴唇,像是小孩儿舔糖果一样,眯起眼睛甜笑,认认真真地说,“是宝宝喜欢老古董。”
梁先生心里跟吃了蜜一样,摸摸他的头发。沈越用发顶蹭着他的手心,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呼声。梁先生彻底把书合上放回床头柜,哄他,“这么高兴?这帮麻烦的老头子走了就随你闹腾了好不好?”言下之意,是再没人能在多宝给沈越找麻烦。
沈越摇摇头,努着嘴巴。
梁君秦捏着他的鼻子笑,“干什么呢?”
沈越换了个正经脸,“我没觉得袁教授退下去这事我挺高兴的。您说我是不是有病?”
“我怎么知道你那脑袋瓜子里都想些什么?”
沈越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胸膛,轻轻地问,“您疼我吗?”
“我还不够疼你吗?”
“我想下个项目不想做了,美术馆那边在装修,跑建材忙不过来。”他用商量的语气说,“年末的时候我就想跟您说辞了算了。我怕两头顾不了。”
“不想做了?”
“嗯,等美术馆弄好了再说。”
“那到时候再让你回去可就难了。”
“知道的。”
梁君秦觉得他今天晚上有点不一样,“你要觉得累不想做了那咱们就不做了没关系,要是姓袁的让你觉得有压力了那就没必要,知不知道?”
“没,不是压力。是我自己想的。没那么多事我也轻松一点。”
梁君秦低头看他黑乎乎的发顶,考虑了一会儿,点头,“行,我也懒得管你了。不想做了就算了,你自己去和魏宗敏说吧,停职也好休假也好辞职也好。”
沈越高兴了,“嗯,他们出去培训学习了,过两天回来我就跟他说。”
这件事出乎魏宗敏的意料。魏宗敏很头疼,“你闹什么别扭?”
沈越说,“不是闹别扭,美术廊装修我忙得要命,这边等交接完了我就不来了。”
“梁总同意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这么多活儿给谁我都不知道!多宝的事情是随便找个人就能给的吗?你好歹也有点负责任的态度行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越赔笑,“我和梁总说过了,他同意了的。找人这个事我会帮着找的,也会负责把他带起来的。”
魏宗敏气得不行,“沈越,你这是任性!”
“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真是我不对。”
魏宗敏好奇,“为什么要走?”
“我觉得我不适合干这行。”
“你都干了四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你觉得自己不适合干这行?”
沈越很难跟他解释,“我就是不适合。觉得累,不想干了。”
魏宗敏不能接受沈越辞职的理由。沈越一再给他道歉,说自己最近压力大事情多。魏宗敏给梁君秦打电话,梁先生不咸不淡地说他要不想做了就算了,别勉强人家。魏宗敏心说,你他妈玩儿我是吧?梁君秦你看看你哪天不被这人折腾死?
吴江等了五天终于等到第二次见李景明的机会。
拘留所警察带他去探访室。李景明看起来还算精神,就是头发有点乱,衣服还是他被抓进去的那一套,显得皱皱的有点脏。
“我听说其他人有的已经出去了是吗?”李景明问。
吴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他怕李景明会接受不了,“嗯,你那些朋友基本上都没什么事已经被放出去了。”
李景明反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事。他们不是香港人,警察可能会对他们不好。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帮不上忙。”
吴江觉得挺好笑。李景明是典型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缺,不坑他坑谁?
“你别担心我,我很快就能出去了。不是有拘留期限呢么,他们问不出来东西就没办法扣着我了。这两天他们也没有问我东西了。”李景明以为他担心自己。
“我是担心你可能会被遣返。”
“送我回香港吗?”
“嗯。如果审查的结果不好你可能就要被遣送回去。”
李景明低着脑袋,“我知道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吴江上火,“你他妈就不能脑袋清醒一点?还惦记着你那帮朋友呢?还搞艺术的,一出事就把责任往你身上推。完了你还替他们担心。你想没想过我?老子他妈呆在值班室等你一晚上都没见着人,你倒好,送回去就送回去,你以为送回去了你还能再回来?”
李景明被他吓着了,从没看到吴江发这么大的火,凳子都被他撂倒了。警察用警棍敲打铁门大声呵斥,“里面的安静点!不想好好说话就他妈滚出去!”
吴江颓丧地两只拳头砸在桌子上,心力交瘁。
李景明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眨巴着眼睛,想摸摸吴江,奈何他们之间隔着厚厚的玻璃,触不可及。他只能咬着嘴巴轻轻地说,“对不起。”
“你他妈没对不起我!”
李景明很难过,他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这两天过得其实很不好,身体和精神都架不住密集的审问疲惫不堪。这两天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才恢复了点精神。他想吴江,脑袋里就是那点回忆——他们俩在小公寓的床上早操,上街一起买个菜,在春喜园里头搬弄花草,看电影偷偷摸摸亲个嘴。回忆里头他和吴江在一起很开心,干什么都是开心的。
“对不起,不该跟你发火的。”吴江这时候说,他有些心灰意冷,“等结果出来吧,真要回去谁也阻止不了。”
“如果我回去了,你会来看我吗?”
吴江摇头,“如果你回去,咱们就分了吧。”
李景明陷入绝望。他可能同时失去了朋友、工作和爱人。
沈越受了魏宗敏一顿骂,还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他下午替魏宗敏带东西给梁君秦,到梁君秦的办公室找人。秘书没见过他,以为他是个跑腿,就说梁总在开会你在外面等一下吧。沈越老老实实坐在外面的沙发等。梁先生出来了,见着人说,“你怎么来了?”
沈越把东西递上去,“魏宗敏让我带给你的。”
两人关进办公室。
梁君秦的办公室布置很朴素,办公桌书柜会客沙发,沙发上还有毯子和枕头,显然是中午用来休息的。有一面墙上挂着好几个锦旗,都是最优秀企业家、年度十佳企业、回馈社会贡献奖之类的奖项。他是市里面的纳税大户,一年不知道要拿几个这样的奖回来。
“和魏宗敏说了?”
“嗯。他不太高兴。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那下次我请他吃饭,算给他赔个不是吧。”
沈越调侃,“这下您真的要白养我了。”
梁君秦睨他,手上翻着文件的动作没停,装模作样地叹气,“哎呀,也没指望你以后还真能孝敬我,稍微听话一点少折腾点就是万幸了。”
“我有那么差嘛。”
“是是是,我们越越没那么差。你就是个陆小曼,我也养。”
沈越媚笑着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上,还扭了两下腰,“啧啧,您喜欢陆小曼那样儿的怎么不早说呢?我没那个风韵怎么办?”
梁先生抬手就给这小蹄子屁股上掐了一把,“就会浪。我工作呢没工夫陪你玩儿。”
沈越这才满意了,收起来。
“没事儿就早点回去休息。晚上我不回去了,省里来了人要陪着。”
“好。”沈越回头想了想,提醒一句,“我被抓那朋友您看看还能不能再问问情况。”
“好,我知道了。”
沈越没回家,他去了一趟春喜园。李景明的盆景课被迫中断了,新一期的学生只上了两节课就被通知不要来了。沈越觉得可惜了,如果李景明得回香港,这个项目他想接着继续做,比在多宝看资料要有意思得多。
初春还比较冷,万物毫无复苏的迹象。院子里都是些枯枝,显得冷清。纱窗下堆着一小撮没有化开的雪,让众多暗色中有唯一那么一点透亮,特别显眼。
沈越听着敲门声去开门,是个穿着黑色长棉裙的女孩子,面貌看上去二十出头。她包着厚厚的红色毛围巾,站在那口暗沉沉的大木门下,像一只颤颤巍巍的花骨朵儿。
“请问李老师在吗?”
沈越让了让,给她进来,“他这段时间不在。”
“啊,”女孩子露出失望的表情,抿着嘴,“那他那课还上么?”
“暂时不上了。”
“什么叫暂时不上了?”
“可能上不了了。”
女孩子的声音嗲嗲的,“为什么啊?”
沈越看她的模样像是个普通学生,“你是……”
“哦,我是这一期的学生。我本来要来上课的,年尾的时候阑尾炎住院开刀去了,上个星期才回来,上节课就没赶上。我还给李老师发了短信和邮件的,他没回我,我以为他可能漏看了……他出什么事儿了?回香港了吗?”
沈越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坐,“他出了点事儿,现在在拘留所,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以后可能会回香港,就没法儿给你们上课了。”
女孩子轻轻地皱着眉头,“您是他朋友吗?他犯什么事儿了要被抓啊?”
“我也不清楚这个事儿。”
“我才不信呢,李老师多好的一人,我去年来听他讲课的时候就觉得他讲的特别好,特别有气质,我就赶紧报了他这个班。他就是一个摆弄花花草草的,不可能被抓啊,他是不是被人坑了?哎呀我知道他有个展会,我当时做手术去不成,是不是和那个有关系?”
“可能有吧,我也只是听说。他一个香港人可能也不知道我们这儿忌讳。”
“那不行,我可崇拜他了,我不要让他回香港。我交了学费呢怎么能不上课呢?”
沈越当她是小女孩子闹别扭,“这种事我们说了不算的。同学你要是想申请学费退款也是可以的,我把他那个助教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可以去申请退款,其他同学的钱我们也有退回去的,这个你放心。”
那女孩子很不高兴,乌黑的头发一甩,“我不要退款,我要他上课。”她站起来,像个小大人一样,把水杯子一扣,扬着下巴,“谢谢您啊,我先回去了。”说完抓着小包跑出去了。
沈越好奇,又觉得这姑娘挺可爱的,心说别是李景明招惹了年轻学生自己还不知道吧?
这个事过后没一个星期,李景明被释放了。没有人被通知,是李景明一大早上自己出来的。他给吴江打电话的时候吴江还在被窝儿里,一摸手机发现是李景明来电,赶紧接起来。李景明在那头可怜兮兮的,说吴江我身上没钱,做不了车,你能来接我吗?
吴江赶到的时候李景明穿着他那个破外套哆哆嗦嗦在拘留所门口墙根那儿站着,风吹得脸僵硬发白,特别狼狈,看着吴江眼睛都亮了,擤了擤鼻子,咧着嘴巴傻笑。
吴江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栽这人手上了。
梁睿的成绩稳步向上,已经回到了他最好的水平。月考后级里面通知有几所大学的自主招生推荐名额下来了,想要去的可以报名。梁睿去看了看,有一间他想去,但全级一千多号人只给两个名额。他想了想,决定找梁君秦商量这个事。
梁君秦于是找他们学校领导吃饭。很快名额就批下来了,一个给了梁睿,另外一个给了年级第三的一个女生。一个星期之后梁睿一个人坐高铁去隔壁市考自主招生,到高铁站的时候他发现沈越站在门口,拎着个袋子在等他。
梁睿很高兴,“你怎么来了?”
“你爸今天晚上有事来不了,让我过来送一下,这个是给你带着的。”
梁睿接过袋子,里头是一点吃的还有一个信封。
沈越解释,“你爸怕你钱带不够,让我取一点现的给你拿着。到那儿也有人接你。什么都安排好了,你就只管去考试就行了。钱放好,别丢了。”
“好,”梁睿把东西放书包里,“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见不着你。”
“我还能干嘛,我要工作啊,以为都像你这样只用念书不用干活啊?”
梁睿扁扁嘴巴,“你等着,这个名额我肯定考下来!”
沈越噗嗤笑出声儿来,“行行行,知道你能耐,你爸也想你考下来呢。”
“他才无所谓呢,反正考不出来他就把我送出国。”
“你要自己有出息他犯得着花那么多钱送你出去吗?以为钱很好赚?”
“反正他多的是钱。”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沈越懒得理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梁睿想和他好好说话,他挺想沈越的,学校里头没什么乐子休息的时候看看漫画打打球,晚上躺在床上有时候他就想沈越。如果他考下来了,沈越一定特别开心,他想着沈越会给他一个什么样儿的笑呢?温柔的?爽朗的?嫌弃的?他就这么琢磨沈越的脸,觉得特别激动,激动地翻来覆去睡不着,到最后又重新开始背古文背历史考点直到困意来袭。
这样好像是有点不太对的,梁睿觉得。他要是总这么想沈越好像有点奇怪。往深了他又不敢想,又想起梁君秦那天给沈越买首饰,他不高兴,梁君秦配不上沈越,沈越会一直跟着他爹吗?他不是只是为了钱吗?那等他有了钱是不是就会离开梁君秦了?
总之脑袋里的问题很多。
“行了,你赶紧进去吧,别误点了。”
梁睿心里头着急,他发现自己一到沈月跟前就不会说话,百转千回地吐出一句,“那个,你要不要我给你带礼物?啊不是,你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沈越笑喷,“有这份心就行了,别乱花钱一会儿让你爸知道又要挨骂。”
这话梁睿听了心里暖暖的,“不会,我偷偷给你买的。”
“行了,知道你有这份心了。等你考下来就算给我的礼物吧,考下来我请你吃饭。”
“真的?你保证?”
“嗯,我保证。”
梁睿嘿嘿一笑,眨巴眨巴眼睛,扬了扬下巴,“我记着了啊,你欠我一顿饭。”
沈越拍他后脑勺,“等考下来再说吧。”
晚春,沈越回到学校。
院里的老师找他,要他带这一次的写生活动。沈越答应下来了。
本科生里好几个系要外出写生,沈越接了一个班,大部分都是女孩子,要去郊外的小山村里头住一个星期。沈越自己以前也体会过,山区各方面条件都很不好,对一帮娇贵的小姐们肯定是挑战。他就去找系里头协调借几个男生过来好照顾女孩子们。
临出发前一个星期,油画系几个带队老师一起出去吃个饭,沈越也去了。这些人都和沈越年纪差不多,也有几个是研究生,但沈越平时在院里的时间很少,和他们也不熟,也说不上什么话,就坐在旁边安静吃。
中途他去上了个厕所,站在厕所外头就听到里面两个人说话:
“听说是辞职的,是真的吗?”
“什么辞职,就是被解雇的。以前从来就没在系里头见过他,我老板说本来肖教授都不准备带他的,后来是院里面协商给教授说的,那后台硬着呢。”
“那怎么又不干了,得罪人了?”
“肯定是把金主得罪了,被抛弃了呗。系里面好多人都知道,他就是在外头被大老板包养的,好几年了。要不然一个研究生怎么有自己的美术廊,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能有的啊。”
“哎呀好恶心,现在怎么一个男的还被人包养。”
“这算什么,搞艺术的不都是这样,只是以前女生比较多。这要放到解放前,就跟玩票捧角儿没差。反正有钱,亲爹没本事就找干爹呗。我老板本来还想找他和他们那个魏总搭条线的,他自己说辞职了,那还有什么搞头?”
沈越开了门进去。里面两个人见他进来脸色一白,讪笑,“沈越。”
沈越淡淡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你也来上厕所哈。”
“是啊,喝多了点水。”
宋老师:“哦对了,上次你跟我说想跟我们班借几个男生的事情,我找班长商量了一下,他们好像不太愿意。你知道我们班男生本来也不多,我看就算了吧。”
沈越说,“你们班不是有二十个吗,我也不要很多,四五个就好了。”
“唉,说真的吧,现在男生和女生一样娇贵,都是少爷,哪里肯跑出来照顾人的,自己都照顾不好。再说这件事他们不愿意我这个当老师的也不能强迫是不是?”
“那陈老师班上呢?借我四五个。我可以换几个女生过去你们那儿。”
陈老师摇摇头,“我们班那些小子皮的要命,算了吧,别等会儿欺负你们班的女孩子到时候沈越你也不好管,再说了我还羡慕你的,都是女孩子不容易出事情。你不知道现在男女生一有机会一起出去玩儿,特别还住一起,别提多少事情了。”
“没事儿,我管得了的。”
“可是……”
宋老师插嘴,“沈越,真不是我们不借,现在学生都是祖宗,谁愿意吃苦?女生还会跟你撒个娇,那帮小子才不好伺候呢。”说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不过你在对付男的这方面有那么多经验,我们还要像你请教哈。”
沈越冷笑,“我是挺会伺候男的,你要不要试试?”
“我可没有那个癖好,要染上什么病多不好。再说了,这种事多恶心啊,和男人搞不说,”宋老师讥诮道,“要还是被男人操,啧啧,得是多下贱啊。照我看吧,钱这个东西吧,够用就行了,要赚这份恶心钱,还真是不容易。”
“习文,算了算了,别说了。哈哈沈越,都回去吃饭吧。”
沈越的目光已经变得冷酷,“那也是,你也养不起啊,一个月拿着2000块钱刚够吃饭的数,别说找女朋友了,叫个干净点的小姐恐怕也叫不起吧。”
“沈越!”宋习文吼起来,“你也要点脸,饭票丢了还跑回学校里来带学生,你恶不恶心?有本事伺候男人,怎么不接着卖啊?”
沈越不说话,一拳揍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李景明的生活仍然受限制。他本来还想找他那帮朋友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被陌生电话警告不要随便乱行动。他的朋友也再没来找过他。
但那个盆景班还是复学了。大部分学生还是愿意回来上课,课程也顺利进行。
春喜园成为了李景明唯一可以工作的地方,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里,不知道的人会真的以为他就是个园丁,只默默和植物打交道。上课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艺术家,侃侃而谈,博学谦谨,受学生们喜欢。
晚饭之后吴江和李景明在小区里头散步。李景明包着厚厚的围巾和手套,带着个毛茸茸的耳罩。他牵着吴江,在后园的小亭子里歇息。
“还这么冷吗?”吴江摸着他冰凉凉的手。
李景明是南方人,受不惯这种冷,“还好。今天比昨天暖和一点。”
“我去过广州过冬,那才真的难受。这儿好歹进了室内还有暖气呢,你们那儿都是阴冷阴冷的,又湿,浑身不得劲儿。行了,把手套摘了吧,没那么冷。”
李景明捍卫着戴手套的权利,“但是我们没有冷那么长时间,现在香港应该可以不用穿大衣了。”他吸了吸鼻子,鼻子红通通的,“下次我们回香港过年吧。”
“跟你说了不要吸鼻子,擤出来。”吴江给他翻纸巾,“我爸妈都在这边儿呢,我去香港过什么年,你要不要回家一趟,刚放出来不回家看看。”
“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他们很好人的。”
“你出柜了?”
“嗯,我没和你说吗?我父母很理解我的。”
“再说吧,不急,明年的事儿呢,今年还才开始呢。”
李景明终于把鼻涕擤出来了,还不停搓,越搓越红,“好啊。”
吴江看着他那样儿着急,把他的手拍开,“别搓,那么大个人了像个小孩儿一样。你都出来几天了,怎么还不舒服?要不要看看?”
李景明摇头,“不用,就是普通的慢性鼻炎,我爸爸也有这个病的,遗传。”
鼻炎还能遗传。吴江简直服了他了,“你们家遗传的这个病也挺独特。行了不在外面呆了,回去吧,现在空气也不好,别等会儿更严重了。”
两人慢慢往住宅楼头走。过道花丛里窜出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一跃跳进另一边的花坛里去了。李景明吓了一大跳,“那是什么玩意儿?”
他半吊子的儿化音特别逗,罗江笑喷,“不会说就不要说。可能是只耗子吧,没事儿。”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比老鼠大。”
“行了都跑走了,不会出来了。”
花坛里悉悉索索一阵翻动声,紧接着两声微弱的猫叫。李景明瞠圆了眼睛,走过去扒开了枯枝灌木看,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小奶猫,吓了一跳往后一缩,可能腿脚不太方便结果跌歪在一边上。李景明开心了,“吴江,过来!猫!”
吴江过去看,那小奶猫挺可爱的。李景明戴着手套轻轻走过去,把那猫抱起来,整好托在一只手上,才那么点儿大,有点怕人,眯着眼睛叫。
“哪家扔出来不要的吧,一看就知道奶都没断。要不然就是附近野猫生了把小孩儿丢了。”
李景明专注逗猫,“吴江,要不我们养它吧。”
吴江摇头,“不行,味儿大,到处拉屎拉尿,等会儿还抓沙发。”
“我训练它。”
“算了吧,咱么家那么小,又不能让它出去玩儿,老是关家里头会得抑郁症的。”
“我陪着它,把它带到春喜园有学生陪它玩。”
“那要不你把它带回春喜园养,我反正不养这玩意儿。”
“养吧,它会很乖的。养吧。”
李景明捧着那只猫跟捧着个宝似的,吴江给他磨得没办法,同意了。
沈越被人拉开了,但脸上还是挨了一拳。
宋习文似乎心有不甘,往地上啐了一口愤愤被人拉走了。其他几个一起来的人过来劝说,沈越却没有心思再留下来搅局,礼貌告退。
刚出饭店有一个人追上来,“沈哥!”
沈越回头,是张尉,“你怎么在这?”
张尉有点尴尬,“和几个同事一起过来吃点东西。刚看到里面乱乱的,没来得及上去帮忙,对不起啊。你还好吧?”
“没事,回去敷一敷就好了。”
“我刚好也吃完了,一起回去吧。”
沈越拿围巾裹着大半张脸,一路上不说话,低着头。张尉一边开车一边看他那表情,阴郁的很,小心翼翼地问,“沈哥,我听说你在多宝那边辞职了?”
沈越淡淡道,“嗯。”
“是不是因为我的那件事儿?”
“和你没关系。”
“哦,”张尉不敢看他了。
沈越这才稍微恢复一点正常表情,“你最近怎么样?”
“我还行吧,云姐说下个月开始正式考核了,今年就招一个,不知道是我还是另外一个男生。我觉得有点悬,那男生实力挺强的,我怕留不下来。”
“放平常心就好,竞争有输有赢是常事。最主要你自己尽力了就行。我看云姐挺喜欢你的,找时间多和她聊聊,把你心里头想法和她说说,她知道该留谁的。”
张尉抿着嘴巴,“沈哥,上次那套杯子的事情……”
“怎么了?”
“我好像让云姐不太高兴。”
沈越皱了皱眉,反应过来他把那套杯子送上司了,“你不是送女朋友的吗?”
“我……我不是……”张尉窘迫,脸红成一片,“我,我就是真喜欢她……”
沈越冷静地看他,“喜欢谁不好喜欢自己上司?公私混一起不是好事。”
“我没和她说!因为她上次生日我就送了生日礼物给她,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也不敢和她说,怕她误以为我是为了被转正才……但是我是真喜欢她的……”
“你最好别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我保证我不说,我现在一心想转正的事情,你能帮我和她美言两句吗?我家里人不想让我留在这里,想让我回老家当公务员去,我好不容易考出来的才不要回那三线小城里去。可要是转不了正我真没理由留下来。这年头本科生那么多,又是学这种专业,在这儿找工作太难了,”张尉拜他,“沈哥你就帮帮我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沈越笑喷,“谁要你做牛做马报答我啊?”
“我妈都给我下通牒了,校招一过,拿不到聘书就让我回老家。她在那边都帮我打点好了,让我先进税局坐前台。沈哥,那一辈子就真没希望了。”
“哪有那么严重?”沈越白了他一眼,“行吧,我找时间和她说说。”
“谢谢沈哥!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越警告他,“我告诉你,你给我把你那点儿女情怀扔了啊,还花那么多钱,喜欢谁不好喜欢她?公司里没有别的漂亮女孩子了?”
“好好好,我保证不说!向毛主席保证坚决不漏嘴!”
车子停在淞景园的小别墅。屋子里灯是亮着的,梁君秦应该在家里头。
张尉第一次来这儿,感叹,“啧啧,沈哥,这房子要不少钱吧?”
“不知道,不是我买的。”
“沈哥你命真好,还有人给你买房子。”
沈越冷道,“你喜欢?让给你吧。”
张尉不知道他为什么有点生气,识相摇头,“没没没,我开玩笑的,我哪有福气受这个。沈哥你赶紧回去吧,热敷一下那个脸,要不然明天肯定要淤青了。”
梁君秦今天眼皮子一直跳,老男人翻黄历——今天诸事不宜,凶。
沈越回来,脸上肿了一半儿。梁君秦问他,“干什么去了脸弄成这个样子?”
沈越淡淡道,“没事儿,撞了一下。”
梁君秦觉得他有问题,“你过来。”
“我累了,想洗个澡睡觉。”
梁君秦走过去蛮横地捏着他的下巴,“谁打的?”
沈越甩开他的手,“和您没关系。”
“说,谁?”
沈越看他的眼神变得嫌恶,“您管那么多有意思吗?”
梁君秦不说话,把他扛起来往卧室里走。沈越拳打脚踢,嘴巴里没一句干净的,歇斯底里。梁君秦觉得他肯定是受刺激了,沈越从来温和文秀的一个人,不可能打架。一定是有谁给他刺激受了。不论是谁,那就是找死。
他把沈越摔在床上,去拿热水袋,沈越在他后面喊,“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梁君秦停了停,还是去浴室灌了热水袋回来,给他敷着脸。
沈越徒劳地坐在床上,头发往后头拨,说,“谢谢。”
“等会儿洗个热水澡,今天早点睡。”
沈越叫住他,“等一下,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
梁君秦慢慢收了笑容,“说明白点。”
“就是那个意思,不是气话。我去年准备了材料申请博士,昨天刚接到第一份录取通知书,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可能明年春天去欧洲念博士。”
梁君秦心里突突地跳,太阳穴疼。
“一去最少也要三年,没准三年还念不下来,每年也回不来几次。那样儿您也没意思,不如放我一个人出去呆着,您还能再找一个陪您。”
梁君秦很不是滋味,“我这还没找呢,你倒是会替我打算。”
沈越说,“我说明白了,您让我走吧。”
梁君秦抬起手来,想给他一个巴掌。掌风扇到脸侧,沈越不躲不闪闭着眼睛,身体有点抖。梁君秦下不去手,好像一巴掌下去情分就真的断了。他说不出话来,气血翻涌,喘了一口,“你准备多久了这事儿?”
“研二的时候就在想了,一直都有这个打算。我觉得我不适合经营和管理,还是搞不来太复杂的社会关系。念个博士以后可以做老师,这样对我来说没那么大难度……”
“一直没跟您说,因为也没真的确定下来能不能念,”他硬梗着声音,有点像是在作检讨,“过年的时候我妈跟我说我也不小了,要考虑成家立业,我觉得也是,三十岁之前还是努力去做自己真的想做的事情吧。毕竟……做老师以后比较有保证,我也可以专心做纯艺术,我觉得那样才比较适合我。”
梁君秦猛地把床头柜上的水晶台灯一把砸地上了,哐当一声碎的满地都是。沈越吓着了,缩在旁边的角落,他还赤着脚,险些踩到玻璃渣子。暴怒的梁君秦,眼神特别阴鸷,一拳砸在桌面上,让他害怕。梁君秦卡着他的脖子,说,“我他妈教你这么多年就教你给我来个先斩后奏?现在想着成家立业了,早几年怎么不说?”
沈越真的怕了,衔着破碎的声音,“我怕您不同意……”
梁君秦脑子里都是血色,气得真想一手把他掐死,沈越的脖子冰凉的,大动脉一跳一跳特别鲜活。他收紧了力道把沈越一把摔在毛毯上,如若困兽地左右来回。
沈越咳了两声,他就这么跪着,什么都不敢说。
梁君秦看着他那张脸,斥道,“洗你的澡去!给我洗干净了再说!”
沈越乖乖爬起来去洗澡,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便装。梁君秦坐在床头抽烟,烟灰缸里头已经有两只烟头。房间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呛人得很。沈越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垂着脑袋跪在他面前,等待发落。
梁君秦声音嘶哑地问,“就想念书?”
沈越梗着脖子说,“是。”
他的眼眶红了,表情像要哭出来一样。梁君秦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他见不得沈越哭,见不得这小孩子一点点受委屈的表情。沈越还小,梁君秦这样一直把他留在身边,肯定是带错了道儿的,有时候也怕遭报应。他最怕就是这么一天,沈越醒悟过来,明白是自己走错了,想做正常人了,避如蛇蝎地躲得他远远的,甚至憎恶他,恨他。那样的情景梁君秦都不敢去想。可有时候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梁君秦把烟屁股捻了,万念俱灰,拿起外套和钥匙,摔门而去。
一个星期后梁睿的自主招生考试成绩下来了,他在合格名单里面倒数第三个找到自己的名字,算是低空飞过,但好歹是过了。
梁睿打电话找沈越出来吃饭。结果沈越电话没接,发短信没回,梁睿跑到他们学校去问,说沈越刚带着学生写生回来,可能这两天在家里边休息。梁睿不敢去淞景园,怕他爹撞见,他想沈越不能赖他一顿饭吧,就又等了两天,沈越总算接了他电话,答应去吃日本料理。
沈越出来戴着个口罩,夹着课本,不是很精神。
梁睿以为是他带学生出去写生太累了,“你脸色不好,赶紧吃点热的。”
沈越咳了两声,把菜单扔给他,“要吃自己点。”
“你也吃点东西啊,你喜欢吃什么?刺身吃不吃?”
“给我要一碗面吧,冷的不吃。”
梁睿看出来他心情不好,点了菜小心翼翼地问,“你和我爸吵架了?”
沈越又咳了两声,“没吵。”
“那是什么事不开心?你是不是感冒了?”
“小感冒,没事。山里头风太大,妈的吵得要命,睡不好。”
梁睿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娇贵?我们学校那改革开放前建的宿舍我可是睡了六年,窗户漏风不说,空调都漏风,小爷我现在只要给个席子天大的动静我都能睡着。”
沈越懒得理他。
梁睿今天特别开心,温了一壶酒,举着杯子,“来,走一个!”
沈越和他碰了一个,温热的酒喝下去嗓子都舒服很多。
“哎哎哎,你还没祝我考过了呢。”
沈越啊了一声。梁睿皱眉,“别赖啊,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要祝我金榜题名。”
沈越噗嗤一下笑了,“行行行,祝小少爷金榜题名,大鹏展翅。”
梁睿高兴了,“当然了,我说能考上肯定能考上。”
沈越说,“那我再跟你说个好事,算你双喜临门。”
“什么事?”
“我和你爸分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会做你后妈了。”
梁睿杯子停下来,笑容敛起来,“为什么要分?”
“我要出国念书,不能随时伺候他老人家了,干脆分了得了。”
梁睿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肯定不是高兴的。他一急,酒也喝急了,呛得连咳好几声,咳得脸红脖子粗的,沈越笑话他把他那酒杯拿过来没收,“不会喝就别喝。行了你今天晚上也高兴过了,喝一杯可以了,多了小心你爸揍你。”
梁睿好不容易顺过气儿来了,“你不难过?”
“什么难过?”
“你和我爸在一起好歹四五年吧,你就不难过吗?”
沈越打发他,“你小孩子懂个屁,好聚好散,知道吗?”
梁睿很认真,“可我觉得你难过。你肯定特别难过吧?”
“是是是,我非常难过,我痛哭流涕撕心裂肺恨不得你爸赶紧回来接我,行了吧?”
“你别难过,我爸配不上你,你能再找一个好的。”
沈越笑喷,“你从哪儿学来这些话的?”
“我爸不会对人好,以前我妈就是这样说他的,你看我怎么长大的,基本上是被他揍大的,反正他这个人就是粗,我觉得他肯定对你也不好。不过他是真喜欢你,我妈都说没有一个人能在他身边呆那么久。我两岁他们俩就离婚了,你比我妈呆在他身边的时间还长。”
“你就是个只会听你妈话的小破孩儿。”
“我没有!我亲眼看他到首饰店给你买东西,我妈和他结婚的时候戒指都是让他秘书去买的。你知足吧,他就是那样儿一个人。我也想通了,谁让他是我爸呢,又不是我能选的。所以你也别对他要求太高了。你看你,还能找个更好的,我就得当他一辈子儿子。”
沈越觉得梁睿装起成熟来挺有意思的,他撑着脑袋甜笑看着梁睿说,“那你觉得我要找一个什么样儿的,嗯?”
他讥诮的表情让梁睿脸刷一下就红了。要不是包厢里头灯光比较暗,梁睿就露馅儿了。他支支吾吾说,“反正……反正比我爸好就行了……”
沈越轻轻笑出来,摇摇头,“好了,不逗你了。吃饱了就回去吧。”
梁睿把他送回淞景园。沈越说,“反正你自主招生都过了,只要上重本线你就能铁定进那个学校了是吧。那这段时间就别太拼命了,有空多跟你爸吃吃饭。”
梁睿点头,“好。”
魏宗敏来找梁君秦,说下个月的那批货要缓一缓,现在风头紧查的严,过手续可能时间要长。梁君秦说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跟我说了。魏宗敏出去的时候,和他擦肩而过一个男人,有点面熟但没想起来是谁,他问秘书,“梁总最近心情不好吗?”
秘书悄悄说,“应该是,最近下班都挺晚的,有时候十二点还呆在办公室,搞得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也不敢提早下班了。”
和魏宗敏擦肩而过的是邱律。梁君秦找他吃饭,问,“我觉得沈越不对劲,你和我说说他最近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压力大?”
邱律说,“那要看你怎么看。”
梁君秦突然暴喝,“你他妈是不是早知道他要出去念书?”
邱律点头,很冷静,“我是知道,但我有为病人保护隐`私的权利。你让他来找我也是签了对话保密协议的。他不愿意告诉你,我也没办法。”
梁君秦徒劳地抹了一把脸。
邱律觉得梁先生是中年危机被逼提前,搞得跟离休老干部似的,又敏感又暴躁。梁君秦有家不能回,每天自虐睡办公室,他让秘书搞了一张折叠床进来,就睡沙发边上。邱律说要不你找个别的途径发泄发泄吧,梁君秦被他带着去会所,找了个漂漂亮亮的雏儿,水嫩嫩的,口活儿做了一半梁君秦给了丰厚的小费把人打发下去了,没兴致。那男孩子还特别委屈问经理是不是我做得不好。经理也紧张,怕得罪人。邱律特别鄙视说,别理他,毛病。
梁君秦还干了一件戳心戳肺的事情,他把什么房产、车辆转权书全部给律师,说要过到沈越名下,有一天下午心血来潮招来魏宗敏要看多宝仓库里头还有什么好东西,恨不得全折现了直接打到沈越户头上去。魏宗敏吓坏了,云里雾里,梁君秦说你只管去处理。
春夏之交多雷雨,连着好几天晚上打雷打个不停。
梁君秦在酒店陪着市里头几个领导打麻将,外头哐当一声惊雷,他手哆嗦了一下。坐他隔壁的人调侃,“老梁,怎么了,一把年纪怕打雷啊?”
几个人都在一起笑。梁君秦把那张二筒打了出去,“最近可能没睡好。”
另一个说,“不过我说真的,身体是跟不上了。上个星期年检出来,血糖高了。我他妈活了快五十了第一年查出来血糖高。真是代谢跟不上了。”
“这个年纪正常啦,该注意要注意,我们家那口子早饭剥个鸡蛋就让吃蛋白不让吃蛋黄,说吃了胆固醇高,你说二三十那个时候一天你让我吃五个鸡蛋都没问题。”
梁君秦心不在焉,看了看对面的人,问,“老贺单吊哪张啊?”
对面人开玩笑,“差个三条。”
梁君秦把他那张三条扔出去了,对面的人一愣,“想输钱啊?”
梁君秦笑,“你他妈就赢一局还不赶紧的。”
那人真把那张三条摸过来,一推牌,“看着,真胡了啊。”
旁边两个起哄,“哎哎哎,哪有这样的,不行不行,重来重来。老梁你干什么呢,欠酒是吧?”
梁君秦数了钱扔桌面儿上,把桌子上一杯酒抿了,“不来了啊,有事儿得先走了。”
后头的人喊,“才十一点呢你走什么啊!明儿周末!不上班!”
外头打雷打得震天响,雨噼里啪啦的。梁君秦上了车往淞景园开。
沈越睡眠不好,神经过敏,对声音特别敏感,碰上打雷天气那基本上晚上就不用睡了。要连着几天这样得搞疯了他去。他那耳朵又极其娇贵,一戴耳塞就疼,坚决不戴那玩意儿。梁君秦后来给他去买那种进口的隔音耳罩,终于可以睡了。前段时间沈越跑到外头去把那耳罩落酒店了,梁君秦想着让人再给他买一个吧,一直耽搁了这个事儿。
这几天老打雷。梁君秦不放心。沈越要睡不好是个很烦躁的事情。
雨大路滑路上还出事故封路,堵了一会儿回到淞景园已经快十二点了。屋子黑着灯。
梁君秦掏钥匙进门,还没敢开灯,回自己家更做贼一样偷偷摸摸鞋子也不敢穿上二楼。
开了房间门,看到里头沈越裹着被子,正神经质地望着他。
梁君秦怕他被吓着,“越越,是我。”
月光底下沈越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像只鬼一样。梁君秦刚走近,一道雷声炸开,沈越的身体一个哆嗦,带着冰凉的水汽立刻扑了过来。梁君秦接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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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君秦抱着沈越,轻轻拍他的背,“太吵了是不是?”
沈越捂着耳朵点点头,在他怀里乱蹭。
梁君秦要把他两只手拿开,他死命摇头,梁君秦只能哄着,“不闹,宝宝乖,这样不能睡觉的,抱着睡好不好?抱着睡,我帮你捂着就不吵了啊。”
沈越稍微松开一点,梁君秦把他抱回床上掖好被子,让他侧躺在怀里,用胸膛堵着他的左耳,一只手捂着右耳,另外一只手拍他的背,“好了,不吵了啊,好好睡,乖。”
沈越安静地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窗外打过一声雷,他的睫毛抖动一下。梁君秦顺着他的脊柱线一下下拍,“没事没事,不去听啊,不去听就不吵了。”
可怜梁先生唯物主义半辈子,为了沈越已经在形而上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将近一点沈越才真正睡过去。梁君秦一身便服也没脱,就着这个姿势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沈越一动梁君秦就醒了。沈越翻了个身,怔怔地看着窗帘缝儿射进来的阳光,露出来一个解脱的表情,又闭上眼睡过去了。他一直睡到中午,梁君秦没忍心叫他,让人送了午饭过来,回房间准备叫他,见沈越起来了,坐在床边上梳头发。
梁君秦说,“赶紧洗个脸刷牙吃饭。”
沈越闻着香味儿下楼来,桌上菜色齐全,还放着一锅黏稠的小米粥,沈越眼睛都亮起来了。梁君秦见他那个样子发笑,“刚热的,赶紧过来吃吧。”
沈越一生病没精神身体虚就要喝小米粥,别的都不爱吃。还没上研究生的时候,沈越有一次和同学出去吃饭,可能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就胃痉挛,喝水都吐。梁君秦半夜两点多钟开着车把他带到市医院打吊瓶,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回到家开始发高烧,什么东西都不吃,就喝米汤,要把小米粥那个汤沥出来,加一点点糖,喂给他喝。梁君秦第二天班也没上就家里头看着他。从那次以后梁君秦一帮朋友就开始传,说梁先生金屋藏娇养了个祖宗,办法大得不得了,生个病还要梁先生在家伺候他。
“上次说要给你买耳罩,一直忘了。喏,早上让人带过来的。拿了两个,一个专门放家里头,一个你下次出去外面带着的。免得丢了没得用。”梁君秦拿着个纸袋子放他旁边。
“谢谢。”
梁先生一边看他吃,自己在边上抽烟。沈越喝了半碗粥,问,“您不吃吗?”
“我吃过了,你吃吧。小心烫着。”梁君秦看他吃东西也觉得好看,问,“去欧洲念书要多少钱,一百万够不够?”
沈越怔了怔,轻轻说,“我有全额奖学金,还有博士补贴,其他的我也存够钱了。”
可怜的老男人最后一点当提款机的作用都没了“哦。我还是给你一点吧,预备着在外面多带点钱总是可以以防一个万一。”
“您别给我,我不要。”
梁君秦毫不在意,他原本把沈越当遗产继承人的,该给的当然要给,“哪儿分那么清楚,又没多少钱,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又花不了。给你念书还不好?”
沈越不说话,明显的不高兴。
“就想念书,还有没有别的想的?这房子留给你吧,你以后回来还有个地方住,大小伙子的没个房子以后不好找媳妇儿,两辆车你也留着。”他摸摸沈越的脑袋,“还有那个美术廊,回来了还有能赚点零用,其他的都折现给你,打到你账户上好不好?”
沈越脸色立刻黑了下去。
梁君秦怕伤他自尊,给他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也没别的可以给你的。你妈是对的,成家立业是大事,我不能耽误你。你也别恨我,你年纪还小都可以重来的。”
沈越哗啦一下站起来,眼眶气红了,“我从来没恨过你!我一直都把您当做我最崇敬的人,最能依靠的人,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那些东西我都不要,您别给我。我配不上!”
梁君秦心里翻江倒海,只觉得荒谬,沈越对他感恩戴德,却不爱他。他握了握拳,又松开,“你坐下,坐下!什么配不上配得上,胡说八道!行了,手续文件我都弄好了,到时候你签字就行了。”
沈越气得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了。
他一哭梁君秦就心软了,什么没办法也没有,过去给他擦眼泪,“又怎么了?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不行?不哭了,越越不哭了啊,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就不要。”
沈越拳打脚踢,“都是你的错!不要你管!不要理我!”
梁先生心都要化了,“好好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叹了一口气,“我不管你谁管你啊?你那个矜贵的耳朵、胃、神经,你说我不在谁伺候你?你以为你娶个女人回家她能这样伺候你吗?现在的女孩子能照顾得了自己就不错了,娶回去只有你伺候她的份。”
沈越一张脸泪痕交错,“谁要娶女人回家?”
“谁说的要成家立业来着?”梁君秦笑话他,“你看看这么大个人,还哭。”
沈越擦了一把眼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精密完美的理智被吵架、连续失眠、再吵架终于给折腾得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缝。他有点怀疑地看着梁君秦,“我问您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
“您是不是……爱上我了?”
梁君秦心都凉了,苦笑,“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
沈越失措。他知道梁君秦肯定是有点喜欢他的,不然不会这么宠他。他和梁君秦在一起五年,这男人几乎是一个标准的好情人。沈越以前不关心这个,他天生有那么点没心没肺,觉得自己和梁君秦是以物易物,就算梁君秦出去打野食也在他接受范围之内,毕竟他们不是恋人,梁君秦对他没有忠贞的义务。后来几年沈越慢慢有点紧张这种事,也会刻意去关注这方面,但梁君秦表现很好,偶尔出去喝个花酒也在世俗能接受的标准范围之内。那时候沈越开始有一点相信,梁君秦是真的挺喜欢自己的。
但是沈越从来不相信梁君秦会爱上他。他以为梁君秦这个年纪的人是不需要爱情的。
“您从来没说过。”
“你也从来没说过。”
沈越紧张地手指头抠在一起,“为什么?”
为什么梁君秦会爱上自己?
梁君秦给不出个理由。他和沈越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一开始他也只是尝个鲜儿,日子长了带在身边自然就有感情了。况且沈越特别招人疼一些,他也就花的时间多一些。他已经习惯把沈越当家人,如果不是沈越提出要去念书,他觉得下半辈子就这样过也挺好。
“我这个人吧挺自私的您知道,就想着自己很少想别人的。跟您在一起也是您照顾我比较多,而且我还有点抑郁。虽然我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这是我自己一个人过的前提下。要找个人一起过的话,肯定要给人家添麻烦的。您也不想总是跟一个莫名其妙没什么缘由就不开心的人长时间过是吧?我就想着我要是能进高校当老师,以后收入稳定,自己养活自己,就省得给另一个人添麻烦,反正以前自己一个人过也过来了,挺好的。”
“那真是要谢谢你,还替我着想。”
沈越嘟喃,“我不知道嘛。”
“你想去干什么我什么时候真的不让你去干过?”
“我要出去三年呢,一年就回来个一两次,那您怎么办?”
“你说我怎么办?我一四十岁老同志,那不只能留守国内呗。”
沈越破涕,眼梢一挑,简直万种风情,“油腔滑调。”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梁先生凑上去亲了一口。
沈越轻轻推他,“脏兮兮的,还亲。”
“说也不让说,连亲都不让亲了。”
梁君秦去书房抽屉拿那个年节取的首饰盒子,里头是个翡翠扳指。
“年前给你买的,我们家没家传宝贝。就这个,当下个聘吧。”梁先生活了半辈子,老脸再厚也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了。
沈越把那扳指拿出来,眼光显然不是在看礼物,而是鉴定艺术品。梁先生心说,他职业病恐怕是改不了了。沈越突然抬头看他,怔怔看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我爱您。”
梁君秦心酸,点点头满意了。
天气变暖,春喜园逐渐焕发生机。
吴江最近怀疑李景明和他学生搞到一块儿去了。他有一次去接李景明下班,看到一个长头发红围巾的女孩子拉着李景明说话。当时盆景课已经结束了,除了助手其他学生都走了,就那个女孩子还留着。李景明很耐心给她讲,一直讲到天黑了,那女孩子才依依不舍走了。
吴江问,“刚才那个是这一期的学生?”
李景明答,“是,她很好学。”
吴江心里头不是滋味,警告他,“你最好还是别和她老呆在一块儿,你一大男人总是和那么年轻的小女生单独相处,人家要说闲话的。”
“说什么闲话?”
“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李景明没搞清楚“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很天真地摇头。
吴江脸一黑,干脆不说了。
这件事过去了没几天,李景明回家的时候带回两瓶红酒,晚餐的时候开了喝。
吴江对红酒略有研究,喝了一口,说,“你把那酒瓶儿拿过来。”
李景明蹬蹬蹬把酒瓶子给他抱来了,吴江一看就知道这酒不是他买得起的,把酒杯子往桌上一搁,问,“酒哪儿来的?”
“学生送的。”
“哪个学生?上次那女的?”
“嗯,就是她送的。她说她的朋友去欧洲玩,买了两瓶酒给她,但是她不喝酒,就送给我,当作我给她额外讲课的学费。我本来不要的,她说大陆送东西如果不要很不礼貌的,而且她说这个酒不贵,所以我后来就收了。”
“你还给她额外讲课?”
“她说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我就多给她讲了一个小时咯。”
吴江挑眉,“李景明我告诉你啊,以后不准和那个女学生在课外时间有其他来往,以后要让我知道了,你看你第二天要不要下床。还有,明天你把咱小卧室柜子里头那两盒燕窝给人家送过去,就当回礼。”
那两盒燕窝是吴江的一点灰色收入。因为家里亲戚在院里头当领导,他就介绍了朋友的女儿考美院自主招生,稍微照顾了一下让人家过了。朋友送了两盒燕窝过来,也还算值当那两瓶酒。吴江本来是想拿燕窝炖了给李景明吃的,没想到稍微有点好东西转手就没了。
李景明委屈,“我和她不是你想象那样的关系。我是GAY,不可能喜欢女人。”
“你没有这个心人家有,你总是这样搞暧昧对别人也不好。”
李景明觉得吴江不讲道理。
但他还是听话把燕窝拿过去送了,并且开始推脱工作忙尽量减少和那女学生的相处。一次两次还比较难拒绝,到后来拒绝的次数多了慢慢那女学生也就找的少了。李景明心里可惜,他挺喜欢这女孩子的,当下能静下心来做点慢活儿的年轻人不多,好不容易找个好学的学生,吴江就以这样的理由强硬回绝了。
盆景培训到最后两节课,李景明亲手剪了一盆白梅给这个女学生。因为天气变暖,梅花快过季了,留下一盆很不容易,李景明催了几天才把花催开的。
那女孩子特别高兴,“老师,我以后还能过来吗?”
“可以,随时欢迎你来的。”
“太好了。您今天有空吗?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个事情想请您帮忙。”
“嗯……什么事情?”
那女孩子想了想,轻轻地说,“这件事有点复杂,是这样的,我父亲是公职人员,他们单位最近协助推动建立一个两岸三地的文化交流协会,是个官方的组织。要推荐艺术文化领域的代表开一个座谈会,我想推荐您去。”
“我?我不行,这个是要很老资格的优秀艺术家去的,我还很年轻,我做不了。谢谢你。”
女孩子撒娇,“老师您给个面子嘛。我在圃园订了位置了,一起吃个晚饭,我把具体一些细节介绍给你听,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啊,您之前的展览被叫停也是因为缺乏官方支持嘛,如果能多认识一些人,说不定对您以后的事业也有帮助的。我也是真心觉得您特别好,特别有资格参加才推荐的。我爸老是觉得我胡闹,您就当帮我长一次面子呗。”
李景明被她说得头晕。今天吴江刚好不在家吃饭,陪院长出去喝酒了,他也就稀里糊涂被这女孩子拉去吃晚饭。两人谈了一个晚上,约好下次去见见女孩子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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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到了要交毕业作品的时候,他就待在学校的画室经常磨到晚上很晚也不出来。有时候梁先生找不到人打电话也不接,就知道他在学校。梁君秦说你要不然把东西挪到家里来画,美院地处偏僻晚上呆得太晚不安全。沈越怕把他那实木地板铺的书房给弄脏了,找了个借口说,架子丙烯都是学校借来的不能外带。梁君秦只能由着他去。
有天沈越跑到他的教授家里吃饭去了,梁君秦快十一点打电话到家里没人,外头还下着雨,他下了应酬就开个车去学校,在公共画室找到人了。沈越围着围裙,坐在窗子边上画画。那样子很好看,让梁君秦记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越参加一个油画比赛,一排人上去领奖,他站在最边上,看上去有点迷茫,好像那个奖不应该给他似的。
沈越看到他就知道自己又忘时间了,“您怎么来了?”
“外头下雨了,我怕你没带伞。打给你教授他说你回去了,打给家里也没人接,想着你应该在学校,顺道过来接一下你。”
“晚上去吃饭很早就散了,教授今天下午看过画,提了几个意见说要修改的我就想今天晚上把它改了算了,您吃了吗?”
“吃过了。”
沈越把画板收起来,“那您等一下,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换个衣服就出来。” 他外头罩着一个长的白色围裙,上头都是油彩脏兮兮的。
梁君秦跟进更衣室。沈越洗了把手,东西放到柜子里,“您帮我扯一下后面那个结行吗?”
梁君秦低笑一声,把他堵在柜子和自己之间,上手把那围裙扯了下来,从后面抱上去,一把就扯开了裤子。沈越轻轻叫了一声,用手肘推他,说,“别,您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就我们俩有什么好害羞的?况且,又不是没在你们学校做过。”
沈越的脸轰的一下烧起来。上一次在学校做还是他研究生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认识梁君秦不久,他到学校来找他,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把他裤子扒下来,按在门板上面做。他们那个宿舍隔音非常不好,省内一次吓坏了,后来好一段时间觉得梁君秦的情欲非常可怕。
杨先生是道貌岸然派,隔着棉质内裤搓揉他的下边,没两下沈越就硬了。
他显然不太愿意,扭来扭去,撒娇,“凉,要感冒的。”
梁君秦摸到他毛衣里面,揉弄那两颗乳头,沈越扭了一下,没躲过。梁君秦的胯下顶着他,坚硬无比。沈越知道躲不过去了,转过身子来和他交换了一个吻。梁君秦挤了两把洗手液当润滑剂,抹到他的后边,稍微扩张了两下,就把自己顶了进去。动他作稍微粗暴,沈越被强烈的痛感刺激到,仰着头惊喘,眼眶微红。
两人衣着凌乱,沈越一条腿架在梁君秦的腰上,随时都会被晃下去。
梁君秦今天似乎特别粗暴,啃着他的脖子,抽插了一会儿,拔出来,把他翻过去,趴在柜面儿上又狠狠插进去,激得沈越咬着唇疯狂摇头,睫毛沾着厚厚的水汽。梁先生粗喘,握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尽情搓揉他的臀肉,一边舔舐他的耳朵,“宝贝儿,你真棒。”
沈越上气不接下气,觉得自己要坏掉了,后面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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