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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年健康回复深交所6大问题 称行业人才紧缺是目前主要挑战
来源:证券时报
风口浪尖的美年健康7月30日晚间火速回应了深交所的关注函,就其提出的6大问题进行了回复。7月30日晚上,深交所向美年健康下发关注函,要求公司就员工的执业资格证照获取及有效状况、是否存在&误检漏检&等问题作出说明。
美年健康回复了深交所提出的6大问题,回复的具体要点如下:
要点一、不存在无证上岗、持错证上岗或持过期证照上岗
公司表示,经自查,相关人员执业资格证照齐全有效。公司不存在无证上岗、持错证上岗或持过期证照上岗的情形。
截至回复出具日,公司在册执业医师5,460人,技师及检验师1,542人,执业护士5,959人。
不过公司同时也表示,公司在册的多点执业医师1,103人,部分多点执业医师存在因相关手续、系统及时间等原因尚未及时完成执业注册或多点备案的情况。
而澎湃消息称,7月31日,事件中所涉及的&美年富海门诊部&所在辖区广州市天河区卫计局称,在对举报涉及的三位医生陈某、卢某、鲁某进行询问和现场调取体检报告后,医生陈某表示部分患者报告非其本人审核,该机构涉嫌违规出具报告。目前,天河区卫计局已现场发出卫生监督意见书,并责令医疗机构立即改正违法违规行为。
要点二、体检中心均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但前期因放射诊疗许可证问题存在被处罚情形
对于深交所要求公司自查经营开展的合法合规性,是否存在未取得执业许可即开展相关医疗服务的情况,以及是否存在因前述事项被行政处罚情形的问题,美年健康表示,截至本回复出具日,公司拥有控股体检中心230家,均已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公司的回复显示,公司前期存在被处罚情形,处罚主要集中在放射诊疗许可证的范围,原因是由于前期大型设备大多属于甲类医疗设备,在医用设备配置许可审批环节周期长且有一定难度。
要点三、相关媒体质疑的&误检漏检&事项不属实 不过&漏检误检&的极个别情况客观存在,但比例微小
美年健康澄清表示,2018 年 7 月 30 日,相关媒体质疑的&误检漏检&事项不属实,文章中重点提到的&患癌客户&确为公司的体检客户,在医院确诊为肠癌,但该客户所购买体检 套餐中并无能够诊断肠癌的筛查项目,而且客户本人事后也未表示异议。不存在相关纠纷或诉讼,也不会对公司产生重大不利影响。
美年健康同时也表示,随着体检中心日常接待客流量的快速上升,&漏检误检&的极个别情况客观存在,但比例微小,且因大多情况下客户选择的检项不包含&漏检&病症,通常很难 认定相关医疗机构的责任。
要点四、公司内部控制制度完善
美年健康表示,公司建立了由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和管理层组成的一套较为完整、有效的法人治理结构。
公司各职能部门分工明确、权责清晰、相互协作、相互牵制、相互监督形成了一体的控制体系,规范了公司内部运作机制。
在营运活动方面,公司建立了《公司内控制度、内审制度、内控缺陷认定标准》《美年大健康集团领导干部廉洁从业准则》等至少39项内部控制制度。
要点五、公司不存在应予以披露而未披露事项
美年健康表示,公司不存在根据深圳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2018年修订)》等有关规定应予以披露而未披露事项。
要点六、行业人才紧缺是目前主要挑战
美年健康表示,对损害公众健康安全的事件采取零容忍。
公司表示,健康体检中心作为独立设置的医疗机构,是通过医学手段和方法对受检者进行身体检查,了解受检者健康状况、早期发现疾病线索和健康隐患的医疗机构,健康体检的责任在于筛查而非治疗,不应涉及病症确诊的医疗责任。
美年健康表示,随着集团业务的迅速发展,行业人才的紧缺是目前面临的主要挑战。
在回复深交所问询函之前,美年健康发布了一则澄清公告,公司表示,有关个人歪曲夸大事实、恶意抹黑公司的行为,已经对公司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严重损害了公司股东的利益。公司已向广州市公安部门报案,并将全面配合相关部门对此事进行调查核实。
原标题:美年健康迷局?紧急回应深交所6大关切,医师执业确有瑕疵,股价巨震,机构观点分歧
编辑:潘婧卉
[此文系转载,来源于证券时报,版权归属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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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验证码附名单!文化和旅游部集中执法检查“哔哩哔哩”、“快看漫画”等网站
来源:央视
近期,为规范网络文化市场经营秩序,严查含有低俗内容的网络文化产品,文化和旅游部部署开展专项查处工作,依法从重查处部分内容违规网络文化经营单位,组织开展网络动漫、网络音乐市场集中执法检查,27家主要网络动漫、网络音乐网站被列入检查对象名单。
针对有关媒体曝光的&哔哩哔哩&&快看漫画&等动漫视频网站和漫画网站提供含有低俗内容的网络动漫产品问题,文化和旅游部部署北京市、上海市文化市场行政执法总队依法查处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快看世界(北京)科技有限公司的违规经营行为。文化和旅游部要求11家主要网络动漫经营单位加强内容自审,开展自查清理,下线违规网络动漫产品,目前已下线涉嫌违规动漫视频977条、漫画167部。
针对有的网络音乐平台提供含有宣扬法西斯和军国主义等禁止内容的网络音乐产品的问题,文化和旅游部指导北京、浙江、广东等地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机构依法立案调查,并将依法做出行政处罚。文化和旅游部部署18家主要网络音乐平台开展自查清理,已下线涉嫌违规网络音乐产品4664首、视频10万余条,清理歌单891个,删除违规用户评论4300余条,清理昵称、头像等违规用户信息4500余条。
记者从文化和旅游部文化市场司获悉,为进一步加强网络文化市场监管,文化和旅游部将于近日组织开展集中执法检查,对27家主要网络动漫和网络音乐经营单位进行全面检查,重点检查含有淫秽色情低俗、宣扬暴力、教唆犯罪、违背社会公德等禁止内容的网络动漫、网络音乐产品。发现含有禁止内容的网络文化产品的,文化和旅游部将从快从重查处,并及时向社会公布查处结果。文化和旅游部同时公布了网络文化市场集中执法检查举报电话010-和举报平台www.12318.gov.cn,欢迎社会公众对违规网络动漫、网络音乐经营单位进行举报监督。
集中执法检查网站名单
1.哔哩哔哩;2.快看漫画;3.动漫之家;4.ACFUN;
5. 腾讯动漫;6.网易漫画;7.有妖气;8.咪咕动漫;
9. 漫画岛;10.布卡漫画;11.QQ音乐;12.网易云音乐;
13. 虾米音乐;14.酷狗音乐;15.酷我音乐;16.咪咕音乐;
17. 千千音乐;18.豆瓣;19.喜马拉雅FM;20.蜻蜓FM;
21. 唱吧;22.爱奇艺;23.优酷;24.搜狐视频;25.腾讯视频;
26.抖音;27.快手。
原标题:文化和旅游部集中执法检查“哔哩哔哩”、“快看漫画”等27家网站
编辑:孟一凡
[此文系转载,来源于央视,版权归属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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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第1章   第二节课间。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却蜜汁般静了下来。  靠墙的最后排旮旯窝,少女乖乖巧巧地趴在桌上,光束穿过繁碎的嫩黄桂花,斜斜映入她甜美的睡颜。  清风漾过,吹动她轻盈飘扬的齐耳短发,继而软软趴落回去,恬静得比窗外光束还美好。  许赐视线随之一滞。  没料到居然是个女孩子霸了自己的座位,他懒洋洋翘起的二郎腿顿了两秒。  小弟立马附在许赐耳旁,连忙低声解释:“赐哥,就是这新来的转学生占了你位置,她先前……”  两三个小时前。  清晨,日头刚从云层冉冉升起,骄阳穿透繁密翠绿的树枝桠,洒下一圈又一圈斑驳。  s市一中,这座闻名遐迩的百年古校,聚集了整个市里大多数的尖子生,还有不少外地同学慕名而来。  据此,坊间流传一句话,进了s市一中,就等同于半只脚迈进了大学的门槛,十拿九稳。  林荫道下,风里传来朗朗不绝的读书声,偶尔一两只鸟雀悠悠掠过,啾啾起调,清脆鸣耳,煞是好听。  教学楼高一到高三栋连在一块,整体布局有点像四合院,正正方方的。  西边敞开,南北两面各四个教室,中间的连接处则是老师们的办公室。  林落按着路标找到办公室,礼貌性地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甫一推开,自室内就传出股子凉意。  林落望着几位垂头忙碌的老师:“请问十班班主任在吗?”  自摆放成堆的教科书中冒出一个头,乍一看去,她眼里疾速掠过一抹讶然。  理科班的女同学中剪短发的并非没有,甚至还不少,但关键是短得利落瞧着还挺清秀的……少有。  班主任赵粒扶扶镜框,借以掩饰刚刚的失态:“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落挑挑眉,眸底微诧,没想到新班主任居然如此年轻。  她冲赵粒笑了笑:“老师,我是新转来的学生,林落。”  一听,赵粒的小情绪更复杂了,自前几天接到校长的亲自来电,说是校方赞助商的女儿要到她班上来读。  话里行间,字字可见校长对这名新生的看重。  可把她愁死了。  赵粒不着痕迹地打量林落,见她面上白皙剔透,唇畔含着的笑容纯净乖巧,瞧着很舒服的那种长相。  哎,好不好看她倒不在意,只盼所有学生都听话就行。  赵粒抽回聚在她身上的视线,点点头:“我知道了,趁现在还没上课,我先带你进去跟大家认识一下。”  “好的。”  高三(十)班。  才刚走近门口,林落便听见了自里头传出的朗朗读书声,以及……嬉笑打闹。  她唇角微勾。  看来这新班级不愁待得乏味了。  赵粒皱了皱小巧细致的眉,无声地轻叹了一句。  “我们班这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想好好读书,我们班的学霸大有人在,都是在年级排得上座次的,若是想……”  赵粒转头便对上林落清澈通透的瞳眸,好似高山之上倾注而出的两汪清泉,让人对她开不了重口。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想必这学生是个明白人。  赵粒走到讲台上,用了点气力拍拍讲台:“大家先停一下。”  最先注意到动静的是神游太空的同学,其余背书的同学这才不情不愿搁下书,疑惑地望向讲台。  赵粒见室内静得差不多了,开口道:“同学们,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位新同学,她将会与大家一起度过拼搏美好的高三一年,让我们掌声欢迎。”  话毕,她带头鼓掌。  林落随着班主任的简短介绍,才不急不慢,步履闲适踏进教室。  她背脊挺得笔直端立,却不显死板。  一件简简单单的白t,衬得她身姿瘦削纤细。  如久逢炙阳的正午袭过一缕清爽舒适的凉风,舒服,养眼。  后排有几个好事的男生早已是激动得吹起了口哨。  林落走上前,从左到右大致扫了眼。  只见第三大组最后面一排,倒异常突兀地腾出了三张空桌。  她清清嗓子,扬唇一笑,朗声道:“大家好,我叫林落,万丈林木的林,落花流水的落。”  林落明晃晃的可爱小虎牙,配上她干净明媚的笑容,在滞闷无趣的教室瞧着格外清爽。  “欢迎新同学来我们班上!”  更有胆大的男生双手合十,鼓足气力向她大喊:“同学,我的座位让给你坐!”  话一出口,底下的人哄笑一团。  紧接着,她朝台下俯身微鞠了一躬:“希望大家以后能多多指教。”  赵粒指指后面:“你先去第三大组后面那搬外边那张桌子,暂时坐到第二大组最后一排,过段时间我再给你们重新排位置。”  赵粒强调:“一定记得要搬去第二大组。”  林落正巴不得:“好的。”  教室共分为三个大组,3,4,3的组合,正好6排,唯有第三大组的第七排多出三张空座。  在众人的深度凝视中,她淡定地走到空着的第七排,停下步子。  被时光打磨出划痕的三张桌面,皆是干干净净,于是——  她果断走进最里面。  周围的人瞬间倒抽了口冷气。  林落屁股都还没挨着板凳,便率先听到连凳带人摔倒在地的“啪”一声响。  转头望去,一个顶着头扎眼黄发,身板精瘦的男生四仰八躺倒在地板,鼓着豆大的眼睛瞪她,满满的难以置信。  
仿佛她拯救了银河系。  林落旋即看回桌面,来来回回观摩了三遍,并没发现有任何古怪。  又将桌子掀开看,里面正好端端杵着一封信件,一盒德芙巧克力,以及一盒糖果。  林落饶有兴致地瞟了眼,只见那封系了蝴蝶结的粉色信封,还费尽心思特意用墨笔描粗了那收信人的名字。  她这才明白,原来这块好学生视之为旮旯窝的偏僻地的确是有主的,只是——  缺少了一应的学习工具而已。  林落再瞅瞅众人的神情,明明白白瞧出了一种名为担忧的东西。  她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从自己空荡荡的书包掏出个半旧不新的草稿本,双手弯曲交叠,随着漾漾清风不过一瞬就眯了过去。  早先摔倒在地的男生眼睁睁瞧着林落自趴下后,就再没了动作。  他猛地一拍脑袋。  哎哟,这可麻烦了。  于是他急急忙忙缩进桌子底,快速拨出一个号码。  日不落ktv。  暗黄喑淡的光晕弥漫包厢。  玻璃茶几上搁的烟灰缸堆起一座矮小山,顶端的烟头还隐约蹭着星点。  懒懒斜倚在沙发的男生眉峰凛然,薄削好看的两片唇瓣抿成细线。  匀称修长的手指抓着叠厚厚的扑克。  赵天辰笑得不怀好意:“这通宵玩了一夜,赐哥你居然连连输,啧,这手气。”  江岸笑眯眯:“赐哥,我认为你今天很适合去买彩票。”  许赐眉目沉了半分,并未搭理那矫揉造作的两人。  赵天辰:“万一是要转运了呢。”  江岸笑:“说不定是桃花运。”  赵天辰换了个姿势:“有道理,这毕竟是块唐僧肉呢。”  江岸顺口:“是个女的都想尝一口。”  两人一唱一和,你来我往。  再伴随着阵阵抽搐的“死了都要爱”,简直戳人耳窝子。  许赐斜睨那两人一眼,手一撇,将牌往桌上随意一扔:“不玩了,没劲。”  一沓厚厚的牌滚落到烟灰缸附近,扑出些烟灰。  见状,站着鬼哭狼嚎的唐时也不瞎乱嚎了,哑着嗓子戳了戳自己:“啊?让我再来一首?”  赵天辰:……  江岸:……  许赐额角突起褶子:“出门左拐不送,千万别说我认识你。”  丢人!  唐时摸摸自个刺啦啦的后脑勺,绞尽脑汁想,半天也没搞明白缘由。  过了一会儿,搁在桌边的黑色手机“嗡嗡嗡”,震个不停,大有不接就不罢休之势。  赵天辰提醒:“赐哥,你手机响很久了。”  许赐为防止手机被打爆,是直到清晨才的开机,本不欲接,他余光瞟了眼来电备注这才划下接听,点开免提。  刚接通,电话那边就慌慌张张:“赐、赐哥,不好了,你座位被人占了。”  许赐眼眸一眯,将袅袅燃起的烟头就着烟灰缸捻了,不咸不淡凉凉道:“知道了。”  “那个人是…”  没待电话那头说完,许赐就摁断了电话。  闻言,唐时歌也不嚎了,麦克风往沙发一丢:“**,赐哥,***不要命了敢抢你的座位,你们在这等着就行,我去帮你教训那小子。”  许赐落下大喇喇搁在玻璃茶几的笔直长腿,狭长的眼尾略微一挑,眉峰卷了点戾气:“不用,一起去看看。”  赵天辰照着熄灭的手机屏幕,抚正微乱的发型:“走咯,看好戏去。”  江岸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不急不慢道:“万一是个女孩子呢?”  *  许赐难得异常耐心地听人讲述这么长的一个来龙去脉,他凉凉地嗤笑一声,从那睡在原属于他座位的人脸上挪开视线。  他指指那块地盘:“去,把她给我叫醒。”  几个气势汹汹凑上前的大老爷们,你瞧瞧我,我瞪瞪你,半晌无措。  唐时终是被无情地推了出去,他搔搔头,认命地去敲那桌子:“欸,你醒醒,坐错位置了。”  少女眉眼柔和,唇角浅浅。  睡得正香呢。  唐时屈下身,音量大了点:“欸,快点醒来,别睡啦。”  少女配合地转了个头,坚定不移地完成她的睡觉大业。  唐时眼急了,弯腿踢了踢她桌脚,一脚,两脚,三脚…  少女微抬头,凭借潜意识抽过垫在手下的草稿本扔了出去,嘴里嘟囔:“别吵,老师来了也别喊我。”  清脆明晰的女声,听得众人虎躯一震。  老师来了……也别喊??  这画风……不太对啊!  唐时下意识接住本子。  摊开一看,差点要甩掉这烫手的东西。  他使劲搓搓眼睛,确信自己是实打实地小学毕业,在认字一行确实是零障碍。  这才哆嗦着手,将本子递过去:“赐、赐哥。”  许赐嫌弃地睇了唐时一眼,没出息。  他接过一看,纸面上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  许赐是猪。
第2章   本是善心大发决定不跟个丫头片子计较抢座之仇的许赐,抖擞的双腿霎时僵了一秒。  顷刻间,将本子就着那页撕得粉碎。  教室温度一再跌破零下,刮得众人冷飕飕的。  鳞鳞洒落的碎片伴着微风落到地板,隐约可见“许赐”二字的破碎光影,以及——  一头萌哒哒的粉色小猪。  余光瞄见的小弟们忙不迭正了正眼神,挺直站姿,脑里却在天马行空神脑补。  感觉到桌面越来越咯手,睡得实在不舒服,林落这才缓缓睁开双眸,意识恢复清明。  唐时见林落已经从桌上利索爬起,忙不迭错开身。  林落揉了揉眼睛,放眼望去。  离她仅有短短几步之遥的不远处堵着群乌压压的人。  为首那人同样是坐在小板凳,却比她高了个头,背板略显紧绷,笔直修长的双腿随意一屈一搭,好不惬意。  脸嘛,端的是副好皮囊。  若是能遮掉他那想杀人的目光,那就更好看了。  林落如是想。  她目光蓦地扫到地板那九曲十八弯的碎字,俨然是她的亲笔字迹。  “你们干嘛撕了我的本子?”  许赐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声线低醇暗哑:“你说呢?”  带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像是在隐忍——  林落唇角一弯,笑得无辜:“我不就是在上面写了‘许赐是猪’四个字嘛。”  “怎么?你就是许赐还是你是猪啊?”  许赐唰地起身走近,在离她半步之遥停下,自她头顶覆下一层暗暗的阴影。  两人四目相对。  许赐目光凛冽,喷着怒火。  林落目光盈盈,笑得开怀。  半晌无言。  吃瓜群众默默啃了口瓜。  林落视线从许赐化为冰刀子的眼神挪开,一一掠过他身后面色不善的小弟。  她唇角一挑:“想打架?”  不知是谁带头“噗嗤噗嗤”笑出声,后面小弟亦是纷纷哄笑。  “这女的口气还挺大,早上起来没刷牙吧?”  “就是,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赐哥是什么人。”  “长得倒还不错,就是不清楚等下被我打趴跪地,这喊哥哥的小模样该有多妖娆……”  最后一人尾音还没落,就猛地被林落一个左勾拳打趴在地。  “啪”地声响,溅了一地飞扬的灰尘。  他痛得喊了声:“哎哟妈呀,痛死了。”  林落干净利落地拍拍手:“让你不尊重女性。”  “**!这女的有几把刷子啊。”  “没看出来啊。”  “兄弟们,上!”  众人一时忘了场合,就要冲上前给林落长点记性。  不过三两下,睡在地上的人扑了一地,揉下巴的,按胳膊的,捶小腿的,哀声遍野。  吃瓜群众的下巴惊得合都合不拢。  那个瞧着小身板一掐就能断的转学生,怎么就那么横得慌呢!  独独剩下最后一个人还好端端站着。  只颤着脚步,眼神飘忽不定,踌躇不前。  林落挑衅地瞟了那人一眼,扬扬拳头:“还来吗?”  碍于大老爷们金灿灿的脸面,那人硬着头皮冲上去了。  果不其然,躺地同胞又新加入一名同胞。  一时间,后面空空地板上只剩下了林落许赐二人。  许赐一言不发,睨着林落的一双漆黑眸子狭长幽深,意味不明。  林落对他笑笑:“要不一起来吧?”  少女明晃晃的声音,放肆游经众人的耳里。  全班霎时屏住呼吸。  焦灼的局面忽地闯进一个男生,他虚着步伐,弱弱喊道:“欸,赐、赐哥,你可别欺负女孩子啊。”  全校众所周知,一般情况下,许赐是不会欺负女孩子的。  许赐轻笑了一声,话音讽刺:“我欺负她?”  倒在地上的几人忿忿不平。  “你小子谁啊?给我们滚开,还轮不到你来英雄救美。”  “就是,这女的也太他妈嚣张了。”  “赐哥,这女的非得教训教训不可了,别跟她啰嗦。”  许赐依旧闲闲杵在原地,双手漫不经心地揣在兜里,浓密的眼睫垂下一片暗影。  林落好笑地瞟了眼男生微颤的手指,扯开他:“同学,你先去旁边坐着吧,没你的事。”  十班是理科班,虽男生众多,但一班人皆以许赐为首,对他的话那是说一不二言听计从,很多时候比班主任和班干部的话还管用。  那男生平时就怕许赐怕得厉害,听林落这么一说,忙不迭闪一边去了。  见那男生退开,没等许赐回答是否应战,林落就率先出手了。  一拳一勾,招式松弛有度,又带点五花八门的杂乱。  活了十多年,许赐还是第二次对女生动手,稀奇了。  罕见地弘扬了把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优良传统——  以德报怨,客气相待。  几个回合下来,林落并没捞着丁点好处。  额间渐渐沁出了几丝汗液,她紧紧眉,上挑的唇角也渐渐败下阵,面上浮现几丝挫败。  没想到对方还挺有能耐。  八成是打不过了。  小弟们扬拳比划,闹哄哄喊:“赐哥,打啊,别跟这女的客气,揍她。”  “就是,让她知道知道赐哥你的厉害。”  给许赐助威的声势,沸声朝天,气势汹汹,一阵盖过一阵。  打不过,这气势也比不过啊…  林落猛地想起家里老祖宗的淳淳教诲,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忽地喊道:“许赐?”  许赐微怔,下意识轻“嗯”了一声。 
趁他愣神的空挡,林落眼疾脚快立马伸腿拌了过去,借助巧力,瞬间将许赐直扑扑摔向地面。  眼看他那俊俏的脸蛋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她心生不忍,连忙将他翻了个身。  好在林落使了点劲,及时托住他的头,让他以背着地。  接着她迅速束缚住他手腕,用膝抵着他的腰腹,让他动弹不得。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和谐,快得无一人看清。  “老子看见了什么!赐哥怎么可能被这女的打趴!”  “赐哥莫不是看上了这女的姿色,故意放水吧!”  “当年他一人对敌几十人,都把对方打得个落花流水,怎么今天败在了一个女娃娃手里!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许赐:…不信你来啊!  别逼逼!  后背蓦地传来阵闷痛,他轻“哼”了声,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坑了。  许赐试着挣扎了番,怎奈那厚颜无耻的人猛地用膝盖紧压着,没用。  林落瞅着他怒急攻心的黑脸,甭提多爽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蹲着不舒服,林落翻身一坐,径直坐在了许赐身上。  少女软软糯糯的身子贴近许赐的瞬间,他背脊一僵,俊脸彻底黑成了炭。  林落瞟见他面如死灰的土色,微微俯身,学那浪荡子放肆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瞟见许赐险些翻过去的白眼,她很是怜惜地伸出爪子,轻轻挑起他的下晗,肆意地勾唇一笑:“来,笑一个给姑奶奶看看,让我瞧瞧——”  ”这城里的娃娃长得是如何的隽秀动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少女眉眼弯弯,双眸瞧着清澈至极,露出了她标准式的小虎牙,一亮一亮的。  几缕光线掠过,乱了许赐的眼。  遥远的回忆里,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渐渐与面前这张清丽秀气的脸重合。  许赐怔神间,视线随之下移。  由于林落倾身朝下的缘故,白t领口自然而然敞开了点……  一秒,一秒半……  红晕一点一滴爬上许赐面庞,烧了个漫天红,将他原本生出的墨色彻底碾压。  手腕处细细柔软的触感传来,他如被灼伤般,迅速脱开手。  视线相对的刹那,许赐喉间蓦地一紧,身子紧绷到极致。  他头赶紧瞥向一边,死死闭眼,平复心绪。  两人隔得近,风里轻轻拂过许赐身上清爽好闻的沐浴露香。  林落将许赐的脸掰正,仔细地瞅了两瞅,又猫着爪子摸了两把,滑不溜秋的。  皮肤比看上去还好。  她笑眯眯道:“还挺香。”  吃瓜群众擦擦嘴角:这瓜吃得太特么值了!  哪回跟许赐坦白心意的女生不是被他的横眉冷对给伤得个体无完肤,落得个凄凄惨惨戚戚。  几时见年级大佬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给死死强摁在凉冰冰的地板,实施言语与行动并存的调戏啊!  同学……为你打call到停机!!  见许赐死活不肯睁开眼,她俯身贴近他耳侧,意味深长说:“我叫林落,你记好了。”  “轰”地声,许赐记忆里有道清脆稚气的声音,散遍脑海。  落日夕阳底,残阳的余晖照下,衬得那留着三七分的短发小男孩,肤色愈加黝黑,只一双大大的杏眼流光溢彩,黑白分明。  犹记得那小男孩攒紧拳头,用力擦掉黑脸黏染的灰尘,瞪着双水汪汪的大眼警告他:“我告诉你,我叫林落,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许赐慢慢回神,眸里泛起的戾气缓缓散去,难以置信地将记忆中的脸与面前的人仔细比较。  的确,恬不知耻压在他身上的这人。  除开皮肤白了点,头发长了点,脸更嫩了点,如假包换——  就是那个扬言要寻仇的假小子。  许赐紧抿的唇线倏而一松,意味深长道:“噢……那个假小子嘛!”  他唇角一勾:“我记得。”  想明白这档后,他索性不再挣扎,无比悠闲地躺在地面。  眉眼斜飞,笑意散漫,姿态比那坐着的同学还自由自在无所顾忌。  闻言,林落翘到九天云霄的笑容忽地垮下,眸里闪过一抹懊恼。  她双眸转了两圈,心知对方这是记起她是谁了,也缓缓松开了唇沿。  她伸出手,轻拍拍他的脸:“那你服气吗?”  火热的光晕倒映在林落侧脸,衬得她肌肤白皙细嫩,发丝飞扬,就连嘴角欠扁的笑都刹时变得生动可人。  一瞬间,许赐打心眼里冒出个想法。  这小丫头,长得可比以前更好看了。  真是……  见鬼的破想法!  赵天辰跟江岸两人回家冲了个澡,恰逢此时赶到。  不知他从哪掏出把风骚的折扇,摇啊摇,时不时晃晃头:“我看这个姿势就不错。”  江岸笑眯了眼:“赞同,下次你可以试试。”  赵天辰:“跟你吗?”  江岸:“滚,老子不搞基。”  江岸:“搞基也不跟你。”  赵天辰:“……!”  亲兄弟!  身为许赐忠实小弟的唐时,刚从地上灰头土脸地爬起,瞧见眼前一幕,他嘴角张开的弧度都可以吞下颗鸡蛋了。  唐时半晌才愣过神,抹了把脸就要拔腿冲去:“不行,那女的把赐哥欺负得这么惨,我要去揍她。”  赵天辰及时拽住了唐时:“回来。”  赵天辰替他扇扇风:“你没瞧见咱赐哥满脸享受,欲仙欲死嘛?”  江岸点点头:“说得有理,咱们看看就行。”  毕竟,许赐
毕竟,许赐朝向他们的那只爪子可是没有任何牵制的。  唐时抓抓自己的脑瓜子,想不通。  他怎么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呢?  人群中不知是谁虚虚喊了句:“老,老师来了!”  众同学魂归现实,纷纷以光速回到座位,捡起书本,咿呀咿呀念。  班主任赵粒刚进前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身姿瘦弱的女孩欺身压在男生身上,从她的视角看,两人的头都紧巴巴黏到一块了。  还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呢!  她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给我马上起来,到办公室来一趟!”
第3章   办公室。  赵粒铁青着脸,怒瞪着立在她面前的两人。  一人光明磊落,笑嘻嘻地瞅着她。  一人懒懒散散,双手抄进兜里,一脸无谓。  赵粒怎么都料不到,一个上午都还没完,瞧着瘦瘦弱弱的林落居然有天大的胆子。  班里已经出了个横天横地的许赐,这下倒好,还集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落。  绝了。  两人光天化日之下还……  赵粒气得重重拍了拍桌子:“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下?”  还在办公室的九班班主任对赵粒班上的事也是略知一二,她抬头笑了笑:“赵粒,你这宝贝学生是又打架了还是逃课了?”  赵粒气昏了眼,要真是打架倒还好了。  她生硬回应:“都不是。”  九班班主任:“如果都不是的话就算了吧,我看啊,许赐这孩子蛮好的,除了比较有个性这点,学习什么的从没让人操心过。”  赵粒回:“那可不,成日里净干其他事吓我去了。”  九班班主任只摇摇头,不再插话。  毕竟,班班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不,就连她班上都还有好些名许赐的同党呢。  林落听了两位班主任的对话,冲许赐促狭地挤眉弄眼,悄咪咪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好歹她以前还天天到学校上课,只是乖乖睡觉而已。  许赐凉凉地觑了她眼,视线触及她纤瘦白净的锁骨时,脑海里自动闪现出刚刚一幕,他眸光一深。  又快速阖下眼睑,别扭地转回了头。  赵粒自然看清了两人的“眉来眼去”,声调沉得越发厉害:“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下刚才的事?”  许赐闲闲抬眸,不以为意:“解释什么?”  赵粒显然有点难以启齿:“你们刚刚在教室里做什么了?”  许赐眉峰冷淡,双手仍旧插进兜里,语气散漫:“就像你看到的,打了一架呗。”  赵粒顾及到两人在学校的名声,半晌才艰难地低声吐出几个字:“打架能打成那种姿势?”  许赐挑挑眉,轻飘飘地瞟了眼还在一个劲傻乐呵的林落。  真是蠢而无畏尚不自知哪。  他唇角斜斜一勾,低声轻吐:“那大不了,我们下次就换个方向呗。”  ……  *  数学课上,同学们皆是心不在焉,浮想联翩,时不时偷偷瞄几眼窗外。  他们实在太好奇新同学的下场了!  在全班人的翘首以待中,林落、许赐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来了,来了。”  “他们回来了。”  “嘘,小点声。”  众人齐齐望向后门,只见两人神色正常,身姿清淡,仿佛不久前带感劲爆的一幕仅是他们臆想的白日梦。
数学老师敲黑板:“都往外面看什么呢,都一轮复习了还不好好听课,基础差没关系,从现在开始努力拼一把,照样是可以考上重本的……”  众同学耳窝子顿痛,却苦于无力反驳,只得恋恋不舍抽回目光。  林落先进去后门,果不其然,已经有个笑眯眯的人坐在中间位置了。  反正已经解气了,她也没再争,就沿着最外面的凳子坐下。  赵天辰二话不说,贼兮兮地凑了过来:“妹妹,你可以啊。”  林落瞟都没瞟他一眼:“你也不差。”  她当时可是瞧得真真切切,笑得最欢的吃瓜群众——  非此人莫属!  赵天辰调子晃荡:“妹妹,别这么冷淡嘛,你看你刚刚不还对我赐哥那么热情……”  话还没说完,赵天辰吃痛地捂住了脚:“哎哟,你干嘛踢我。”  许赐:“少他妈废话,要搭讪滚外边说去。”  “不说就不说,我跟我可爱妹妹聊天。”  林落偏头,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赵天辰故作痛楚的模样,意味深长:“要不改明儿咱俩也打一架?”  许赐玩游戏的动作霎时一顿。  赵天辰立马合手告饶:“别别别,我无福消受。”  因三人很是光明正大地窃窃私语,数学老师已经接连往他们这瞥好几眼了。  想到今天才第一天,怎么着也得卖老师个面子,林落便装模作样摊开草稿本,涂涂画画。  赵天辰讨了个无趣,不再上前搭话。  过了十多分钟。  不安分的赵天辰用手肘撞了撞左边的许赐:“欸。”  许赐眼皮都没掀一下:“有屁就放。”  赵天辰瞟了眼心大到早已倒在桌上的林落,暗戳戳地挪向许赐,面上难得正经几分。  “赐哥,我看这丫头十有**是故意找茬的,你怎么看?”  许赐换了个姿势玩游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这么简单粗劣的挑事手法还用他来说?  将他打趴在地上,是为了让他在男生面前抬不起头。  继而调戏他,是为了让她在女生面前丢脸。  只是,上回再加上这回,他猛然良知大大发现——  怎么琢磨,他都觉着是自己占了人女孩子的大便宜…  天大的便宜。  赵天辰只继续晃着扇子,眼里若有所思,没再吭声。  *  第三节数学课很快就在林落的酣睡中,慢慢爬了过去。  待拖到眼保健操的最后一节尾音,她才悠悠转醒,不适应地抬手挡挡刺眼的光芒。  “哎,妹妹,你可是醒了,这没有你陪我解闷,我这心里可是孤单寂寞得很啊。”  许赐率先就给臭不要脸的赵天辰去了一脚:“说人话。”  赵天辰笑得温柔,只是那笑意却未及眼底:“妹妹,你从哪学来的功夫啊,也教教我啊。”  林落似笑非笑,随意说:“多打几架就是了。”  赵天辰:……还用她说!  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不过短短一分钟,林落感觉这班里来往的人是换了一波又一波,关键是…走的时候还不忘撇她一眼?  她这是闭月羞花了,还是沉鱼落雁了?  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了林落思绪。  “林落,林落。”  她看去,是先前想劝和的那个男生,只见他双眼直直冒着小星星,傻咧着嘴向她奔来。  她疑惑:“怎么了?”  跑过来的男生名叫范宾,他大肆赞叹:“林落,那个、你刚刚实在是太帅了!太厉害了!”  林落笑而不语,怕是只有她知道,若不是她耍了点小计谋,今天亲吻大地的人就要换主角了。  范宾只当她是谦虚,那小目光是更加崇拜了。  他猛地拍拍头,想起些什么。  他向林落靠近了些,紧张兮兮问:“你知道许赐是什么人吗?”  林落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中校霸吗?”  “不止这样,许赐是那种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子哥,丰衣足食,日子过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知道啊。”  林落咂摸着小嘴,那细腻光滑的触感,那百看不腻的小脸蛋——  记忆犹新,永生难忘哪。  “当年啊,他是以全市第一的超神成绩考进我们一中的,却在以后的每次大小考试只稳定班上第十。并且,回回竞赛名单都有他,又总是他拔得头筹。”  偶尔考第一名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个每每固定的名次。  毕竟,哪能回回都掐得那么准呢。  “所以,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真实水平到底如何,加上班里人也信服他,老师们对他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落疲倦地支着下晗,打了个呵欠:“嗯,你继续。”  范宾没注意到林落的心不在焉,越说越得劲:“而且啊,许赐带着一堆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弟,三天两头去外边打架,那是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
林落也是第一次晓得——  男孩子八卦起来,半毛都不比女生差!  “像他身边玩得好的,赵天辰、江岸等人都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就连家里差些的唐时也是个打起架来豁得出的人。”  范宾皱眉:“你今天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他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林落:“怕什么。”  “你最近几天还是多注意点,免得他们找你还回去。”  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担心。”  范宾也不知她听没听进,接着说:“对了,你今天第一天来,不如我中午叫人一块吃顿饭,算作给你到我们班上第一天的庆餐。”  好巧不巧,许赐刚兜风回来,恰好瞄见范宾都快凑到林落脸上的大后脑门。  欸欸,干什么呢!  光天化日之下,注意点公众形象啊!  他黑眸一沉:“要把妹一边去,别碍老子眼。”  林落仔仔细细衡量许赐与她之间的距离,毫不客气伸出腿:“别乱讲,我们只是同学。”  闻言,许赐竟也没躲,只轻哼了两哼。  林落知道范宾怕许赐怕得厉害,转头解释:“他乱说的,没事。”  范宾耷拉着眼珠子,耸着下晗,难以置信地搓搓眼睛。  他几时见过年级大佬被人如此抹面子了还无怨无恨,一定是自己今早出门忘戴老花镜了!  林落本就不打算去,笑了笑:“今天我就不去了,下次我请你们吧。”  “好好好。”  范宾哪还有半点聚餐的意思,一心挂念着清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节晚自习,林落瞥瞥左侧两个座位,早已是空荡荡,八成是逃课玩去了。  因着今天这一架,她心里的郁气也是散了个干净,不急不缓地迈着小步伐。  走在长长的校园树荫下,清风卷过,带来细碎模糊的指指点点。  “你们看啊,听说这个女的就是十班新转来的。”  “就她啊,许赐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的。”  “活该,还敢调戏他。”  ……  林落只轻笑了笑,继续往校门口走。  待出了校门,走到人烟稀少光线黯淡处,她便发觉昏黄路灯反射的地面添了几条长长的影子。  她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步伐。  “咦,人呢?”  “这刚刚还跟着的,好端端的人跑去哪了。”  “哎你笨死了。”  几人音色稚嫩,听着还挺年轻。  林落双手揣进兜里,自黑暗处轻飘飘走出。  “你们跟着我干嘛?”  几人反被她突然冒出的身影吓得倒退了两步。  “爷几个就是看不下去你的嚣张,想来教训教训你。”  “就是,才来第一天,就这么横,你会不会做人哪。”  几人怒冲冲的口气明摆着是有备而来,不是单纯美好地粉色邂逅。  林落不由嗤笑:“会不会做人,怎么着也轮不到你们来教吧。”  几人喊:“别跟她废话,直接一起上。”  不消片刻,黑暗的小巷拐角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鬼哭狼嚎。  吓得路过的小昆虫耷拉着小短腿匆匆爬离。  月光洒下,在外侧破旧的墙边痕沿剪下几道光影斑驳。  一个个子纤细的身影挎上书包,哼着悠悠小调,荡着步伐走出。
第4章   林落沿着暗黄老旧的柏油路,路边断断续续有各类小吃摊在吆喝叫卖。  偶尔一两只小蚊虫撞到她脸上,她轻轻挥手弹开。  陆续走了二十多分钟,最后走进一座明亮高档的小洋房。  刚跨进大门,林落就按着自个扁平巴巴的肚子,呼呼大喊:“妈,赶紧给我做些好吃的,饿死我肚皮都瘪了。”  “吃那么多,也没见你肚涨过啊。”  纪薇身姿婀娜地走出,面上妆容精致,肌肤红润光泽。  脸上几乎寻不出一丝皱纹,看着像是才三十出头的。  林落将书包撂给保姆李婶。  凑上去抱住自家老妈的手,亲昵地蹭了两蹭。  她唇角一咧,笑嘻嘻说:“还不是遗传了妈妈你的优良基因,妈妈你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所以我才吃不胖哪。”  这句无敌大杀器,对上到八十的老太太,下到四岁的小妹妹那是百分百地适用。  纪薇听了这心里是美滋滋的,戳了戳林落的额头:“就会说好听的话来哄我。”  说来也怪,林落从小到大,饭量实在不小,偏不见有丁点发胖的迹象。  最后一家人只能归结为,她的饭量实在是对不起她的身材。  纪薇对旁边的保姆示意:“李婶,你去给她做碗面来吧。”  林落抓住时机,麻溜地拍马屁:“妈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  ……  林落坐在客厅的长形桌上,嗞溜嗞溜吸着面,不一会儿,大碗就麻溜地见了底。  纪薇嫌弃地瞟了眼自家闺女:“也不知道你是像谁,没一点女孩样,将来也不知道谁愿意娶你。”  林落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没人娶,她还不能过日子了?  当然,她老老实实选择了闭嘴。  低头跟最后几根碎面战斗。  “谁说我女儿嫁不出去的啊。”  楼梯处传出一道气势如虹的中年男声。  林落看向面容英俊不减当年的中年男人,脆声喊道:“爸爸。”  林淌面庞大气,笑容爽朗,没好气地睇了纪薇一眼:“别听你妈瞎说。”  只是他看向纪薇的眼里含着温情,没有半
只是他看向纪薇的眼里含着温情,没有半丝嫌弃。  林淌走到林落上首,拉开椅子坐下。  “对了,我刚刚才知道,你许伯伯的儿子也同你那个班,你见到了吗?”  林落握筷端碗的动作蓦地一僵,小身板顷刻间挺得笔直笔直的,乖乖摇了摇头:“不认识。”  林淌眉间微蹙,扶了扶方正的镜框,疑惑道:“是吗?我记得你向来都是很记仇的,不该忘记啊。”  林落手抖了下,面上亲切乖巧的笑就卡在唇角,不上不下。  亲爸吗?  ……有这么掀亲闺女老底的嘛!  纪薇想了数秒,跟着接话:“我好像记得他俩当初是一见面就打了一架吧?”  林落撇撇嘴,暗自腹诽。  其实第二次见,他们还是十分友好地打了第二架。  她对着纪薇,红唇白齿笑得坦诚无辜:“那么久的事了,谁还记得。”  林淌搜索了下记忆,笃定说:“也没多久吧,那时你起码得有**岁,不小,会记事了。”  林落脑瓜子晃成了拨浪鼓:“我那时字还没认全呢,哪记得什么事情。”  林淌暗暗发疑:“怎么可能,你许伯伯是我大学同学,当初关系也还算不错,只是近几年来往联系得少点。”  似要坚定他说的真实性,林淌继续补充:“况且,我跟你妈妈逢年过节还时不时提起他们一家。”  林落只得干笑,涩涩张口:“爸,我真记不得了,可能我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林淌看她答话答得没个正经,终是不放心,再三温声叮嘱:“到时可别再跟人寻仇打架了,都这么大的人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嗯,不打了。”  打够了。  *  纪薇实在看不下去林落那细嚼慢咽到极致的“斯文”,催促她:“落落,赶紧点吃,别又迟到了。”  林落不急不慢端起玻璃杯,抿了口纯牛奶,浓浓的馥郁醇香在口中漫开,她满足地噫叹了声。  “别急嘛,早餐得慢慢吃才有营养价值,就连生物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得了,你也别骗我,还真当你妈什么都不懂啊。”  林落慢吞吞咬面包的动作蓦地一滞。  她怎么就把自家父母是高学历人群这点给忘了。  她父母二人从大学,再到硕士研究生,最后到创业成功,在他们那个年代可算是牛掰哄哄的了。  林淌高度数的镜片也是因此而来。  偏偏林家出了个不成器的林落。  由于林淌纪薇二人早年忙于事业,自打她出生,就把她交给了乡下的爷爷奶奶抚养。  也不知是乡下风俗洒脱不羁容易释放人的天性,还是林落本性使然。  从她能跑步起,她就净爱干爬树,偷果子,满山遍野地疯跑……  若仅仅是这些,倒也不算太奇怪,偏偏她真混得像个假小子,成日喜好打架,对学习没丁点友爱。  倒也不是说她成绩垫底,稍微鞭策下,她就往前头轻轻挪上两半步,勉勉强强够凑上学校分数线的尾巴。  你不催,她就像咸鱼躺似的,赖在原地踏步踏。  可把纪薇给急死了。  从三年前把林落接回身边,纪薇险些没被她那一头“帅气”的小短发和健康过度的小麦肤色给气死。  哪有半点女孩样!  纪薇是个过得精致的,对生活和打扮都颇有讲究,哪受得了林落的过度“邋遢”。  于是自那以后,纪薇日日替林落擦这个爽肤水,喷那个防晒喷雾,时刻不忘将太阳伞塞她包里。
这才把林落的皮肤养得跟小时无差。  林落面上一片坦然,胡编乱诹连眼都不带眨:“妈妈,那是书改版了,你都不清楚现在的书换得有多快。”  “就你有道理,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纪薇气极反笑,也懒得再去管她,转身对着落地镜继续练瑜伽。  *  林落慢悠悠吃完早餐,这才意识到时间是真的晚了,便打了车去学校。  校门口一片蓝白校服交相穿梭,纷纷按着书包往教学楼冲。  等林落走到三楼的拐角处,“叮铃铃”的震耳响亮铃声恰好奏鸣。  她疼得捂住了耳。  班主任赵粒正直不阿,冷着张脸堵在门口,一个一个逮迟到的学生。  “林落。”  林落紧了紧书包肩带,貌似才瞧见班主任木着的冷脸,小脸笑得热情:“哎呀,老师,你也在门口吹风啊,好巧。”  赵粒面色不改,瞟了眼手机,语气笃定:“你迟到一分钟了。”  “老师,我……”  赵粒打断:“别解释,拿书站到外面来读。”  事实上,赵粒教书也不过才两年,这还是头一回当班主任,总盼着学生能乖乖听话好好学习。  班里已经出了不服管的许赐几人,决不能再多一个林落。  其实林落想说的是,那她就出来吹吹风好了——  反正凉快。  林落绕过班主任,从后门走进。  最后大组最后一排,比起其他桌面高高耸立的书架子,那是空空荡荡,一清二白,三张桌面连本书的影子都找不到。  干净得不带俗世烟火气。  她将书包放下,拉开拉链一瞧。  得,就一把太阳伞和两包湿巾纸。  就连她仅剩的半本残败草稿本都在昨儿个英勇赴义了。  范宾正在一眯一睁间,感觉后面有人在拍他。  以为是老师来了,他猛地立直脑袋猛晃悠,大念:“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背了好半晌,才发现同桌用赤果果“痴线”的眼神嘲笑。  范宾向后瞧去,正好看见林落笑得乐不可支的小脸。  他将手里倒拿的书本一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班主任来了。”  林落被他逗笑,开口说:“借本书给我吧。”  “你要什么书?”  “班主任教什么就给我什么书吧。”  “好的。”  范宾从书架里随意抽出一本最容易找的,递给她:“给。”  “谢啦。”  林落也没管那书是啥,拿过它就背倚着墙老老实实面壁去了。  摊开书面,图案红的绿的,她是一个字都看不进。  清晨凉爽的风丝拂过,源源不断的读书声像催眠歌柔柔唱着。  她眼皮子翻来覆去,上眼皮打下眼皮,恍恍惚惚,不过一会儿就眯了过去。  忽地耳畔传来道散漫狷狂的轻笑,声线低沉。  “没看出来,你想得还挺长远。”  林落霎时被惊醒,侧头望去,不知身边几时多了个人。  他双手环胸,倾斜靠墙,眉峰上挑挂着抹痞气,觑着一双桃花眼戏谑她。  林落没好气地瞪他:“你怎么也出来了。”  许赐没回答,只意味不明觑着她的课本。  随着许赐大喇喇的视线,她低头看。  页面恰好停留在显隐性基因,分析父母以及祖辈对下代子女基因的影响。  她一怔,反应过来他因何而笑:“我未雨绸缪还不行嘛。”  许赐轻飘飘瞟了她一眼,慢悠悠道:“行啊,不过——”  他戏弄的眼神对上她,懒洋洋开口:“我基因还不错,身体更好。”  “关我……”  林落猛地意识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气得涨红了脸。  “你流氓!”  女孩儿小脸白软通红,像淬了层胭脂似的惹人怜。  许赐饶有兴致地观赏着。  原来她也会脸红啊。  灼灼明亮的杏眼,小巧盈润的粉唇,巴掌大的白净小脸,以及……
昨天所见。  许赐耳根子蓦地有点火烧火燎。  路过走廊的女生跟同伴小声指指点点。  “欸欸,你快看,据说那个就是昨天打趴了许赐的女生。”  “好惨啊,刚转来就惹上了许赐,不过,若是我也能把他调戏一顿,让我怎么被欺负我都愿意了。”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被他听见。”  事实上,两人真实画风是这样的。  林落咬牙握拳:“少废话,再打一架吧。”  许赐淡淡摇头:“不打,我从不打女孩子。”  想起什么,他认真瞅了眼被气炸肺的林落,双眸戏谑地对上她:“但是,我打过野得像男生的女孩子。”  林落挥扬她的小拳头:“你过来,我保证不往你脸上打!”  ……  ……  班主任赵粒刚从办公室走出,临近教室时,恰好看到一男一女紧凑在一块,双背同倚墙。  男生低头浅笑,恣意风流。  女生一双眸子亮盈盈的,十指很是纠结地紧拧在一块,脸蛋也是红扑扑。  赵粒气得瞬间冲了过去:“你们干嘛呢!”  两人同时扬头。  林落目光真挚,垂下了要挥出去的拳头,老老实实回答:“老师,我们在讨论要不要打一架。”  办公室。  赵粒颓然无力:“说吧,你们到底想怎样。”  昨天是教室,今天是走廊,明天……  还不闹到全校面前了!  林落恨恨地剐了眼许赐,要不是他大清早地跑来惹她,哪有这档子事。  害得她接连两天被请进办公室吹空调。  许赐接收到林落幽怨责备的小眼神,背脊一挺,学她刚刚三好学生的乖乖模样。  字正腔圆回:“报告老师,林落同学说——”  “她还想跟我再打一架。”
第5章   许赐刚从洗手间走出,余光无意间瞟见唐时侧脸挂了几道紫青色彩。  双眸躲闪上下游移,只跟他视线相撞一瞬便匆匆挪开。  分明是做贼心虚。  许赐喊住:“唐时。”  唐时木着身子侧过身,操着口白灿灿的大白牙憨笑:“嘿嘿嘿,赐哥好。”  直视许赐的两黑眼珠飘忽不定。  许赐瞥着唐时快跌破大地尘埃的头,心里是愈发狐疑。  “把头抬起来。”  唐时一手紧紧捂住脸,答非所问:“赐哥,算了吧,我长得又不好看。”  许赐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谁管你长得好不好看了。”  唐时心知自己横竖是躲不过这一茬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拿开手,抬头。  嘴角下侧泛着层淡青色,脸微微肿。  许赐视线一凝,调子沉郁几分:“又是二中那帮孙子找事来了?”  *  第二次去办公室吹空调的后果,就是在班主任的强势手腕下,林落同学最终搬去了第二大组。  她自搬离后,反倒落得个清净,于是规规矩矩进行自己的睡觉大业了。  睡得正酣熟间,她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  还挺轻,跟挠痒痒似的。  但她也是真的怒了,这回回睡觉都有人吵,叫个什么事嘛!  林落凶神恶煞,扬头:“你们——”  却见她前面站了整整齐齐一排人,以昨天那个吵醒她的小子为首,脸上是青的紫的一块块。  把她看得目瞪口呆。  她对昨天吵醒自己的那人有点印象,留着罕见的一板小寸头,却也意外地挺衬他五官。  但今天站在她面前的这人,凭良心讲——  她是靠发型才认出的。  许赐懒懒靠在自己的座位,晃了晃腿:“张嘴说话啊。”  唐时愣过神,搭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攥起。  毫无预兆地冲林落鞠了一躬:“对不起,昨晚是我们错了。”  林落一脸蒙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觉吵醒,面前就“唰唰刷”地杵了一排人,规规矩矩地跟她道歉。  许赐双腿搁在另一张凳子上,掏掏耳朵,懒洋洋说:“大点声,听不见。”  “对不起,昨晚是我们错了。”  气势如虹,震耳发聩。  林落脆弱的薄薄耳膜半晌才缓神:“这是干嘛?为什么跟我道歉?”  许赐稍微坐直点身子,清清嗓子:“昨晚,不是我让他们去找你麻烦的。”  莫名其妙地,他不想让她误会。  况且,一帮大老爷们趁夜搞偷袭,还落得个惨败而归。  实在是……  他老脸也没处搁!  课间还待在班里的同学亦是震惊连连,指指点点。  “我的天,他们一群男生居然打女孩子。”  “太过分了吧。”  “就是,怎么样都不能欺负女孩子啊。”  “没天理!”  ……
善良友爱的女生们显然是忘了昨天某人武力的剽悍值。  一众跟她道歉的小弟多半是口服心不服,心底暗自憋着一股气,偏偏许赐发话了,要让他们来道歉。  还教训他们,说一群人欺负个女孩子也不嫌害臊。  最关键是,他们一群人还挂了两群彩。  这讲出去,他们自己都害臊。  加上十班广大女同胞的同仇敌忾,他们几个这心里是更加不爽了。  这大老爷们金灿灿的脸面啊。  怕是掉进九曲黄河都找不着了。  林落闻言,倒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又没生气,而且——”  “我也没受伤。”  她虽然记仇,但是那种发作了就好的。  几人权当林落是炫耀自己的武力值,拧着眉心垂下头,他们这心里是更加憋屈。  赵天辰出头做和事佬:“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不打不相识嘛,我看就这样吧,大家中午一块吃顿饭算作给你的赔歉。”  “也行。”林落想想。  *  中午放学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在校园里,其中大部分都是校园熟面孔的红人。  配上万草丛中一点红的组合,尤为惹眼。  有同班同学认出了走在最中心的女生,忙不迭扯过同行的小伙伴,在后面叽叽喳喳,窃声私语。  空气里不时飘过“许赐”、“野蛮”等字眼。  赵天辰一张嘴皮子能说会道,麻溜利索。  他指着笑眯眯的一人:“这是江岸,笑面虎一个。”  林落偏头看去,果不其然,这人面上笑意温柔和善,就是不知道这实际性格如何了。  “这是唐时,大老粗一个。”  唐时向来是许赐的忠实粉丝,心底从早上跟她当众道歉后更是怨念不满,便板着脸没搭理她。  许赐唇角微抿,视线漫不经心地扫向唐时。  意思明显。  读懂了许赐递给他的眼色,唐时虽仍心存不甘,却照做地敷衍朝她点点头。  算作回应。  赵天辰又接连为她介绍了其余几人。  许赐偶尔搭上几句,场面倒也不算太冷清。  正是刚刚放学不久,学校大门外人满为患,沸声朝天。  虽然学校里有食堂,但出来吃饭想改善伙食换种口味的仍不在少数。  林落跟随他们穿过一条马路,接着拐进就近的巷子深处。  很快,数十人到了家占地面积不是很大的小炒店。  张氏饭铺。  在一中附近开了有十多年了,加上味道不错,价钱合理实惠,在这读书的学生们都喜欢到这吃。  唐时冲里头忙到不可开交的老板大声喊道:“张叔,给我们留座了吗?”  来之前,他们就给这的老板提前打了个电话。  老板娘围着围裙,掀开帘子从里头走出,熟稔回应:“留了的。”  她视线随意扫过众人,估摸着吃饭的人数,途经林落时,目光在她白白净净的面庞滞留一瞬。  最吸引老板娘的是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玲珑剔透,清澈纯净。  “这是谁的女朋友?长得可真标志。”  许赐他们都是店里的常客了,素日里带女朋友一起来吃饭的不在少数。  因此老板娘问起话来颇为随意。  霎那间,一行人齐齐指向许赐。  毕竟,这人可是他带出的。  许赐心间似有什么东西悄然飘过,雁过无痕,还没来得及抓住它——  林落就笑了笑,作答:“不是的,我是他同学。”  许赐微垂外扬的眼睑,骤然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两下。  老板娘眼里聚着的笑意意味不明,瞅了眼郎才女貌十分登对的二人,随即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到小包厢。  圆桌上。
由于林落与其他人仅限于知道名字,自然而然便坐到了许赐与赵天辰的中间。  赵天辰刚拿过菜单,准备点菜——  猛地一下,遮挡包厢的简陋布帘,被人唰地蛮力扯开。  紧跟着响起一道娇柔柔的促音:“许赐。”  林落侧眸。  进来的女生并没有穿一中校服,头发烫成小波浪卷,面上画着成熟精致的妆容,与学生气息有些格格不入。  女生急急忙忙跑到许赐面前,顺顺前头微乱的斜刘海:“许赐,加上上个学期,我一共送了你二十多天的情书和礼物,你为什么都不给我回复啊。”  女生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许赐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俊脸黑沉,翘着个二郎腿自顾自地玩手机。  女生不依不挠,又向许赐凑近了一步:“你说啊,为什么?”  林落余光扫见许赐等人面上的不耐,联想起那几个被他送进垃圾桶的礼物,大致也明白了点。  罢了,就当做她打了那几个人的赔礼吧。  林落往椅后一靠,扬眉笑得温柔:“好巧啊,昨天早上我就坐在他的位置睡觉,恰好看见了一盒巧克力,睡醒饿了就当早餐吃了。”  “后来发现还挺合我口味,就全吃了。”  “原来是你送的啊,真是不好意思了。”  噼里啪啦讲了老长一段,林落这嗓子是口干舌燥,火烧火燎。  正欲倒杯茶润润嗓,手边就递过了一杯温热解渴的茶水。  顺着那骨节修长的手指向上望去,只见许赐双眸晕着层暖意,他摊开手,示意她请便。  她就着他倒的茶水喝了下去,继续笑眯眯说:“要不我改明儿还你一盒吧?”  “反正也不贵。”  其余一帮子人也是配合地哄笑。  这个戴娉他们都认识,性格娇纵跋扈,指气颐使,典型的大小姐脾气。  从上学期看上了许赐后,便一直死缠烂打,奈何许赐对她一直无感。  自那以后,但凡有暗恋许赐或者表白被戴娉发现的女生,她总会带人暗地使手段,或辱骂或欺凌那些女生。  出了名的臭名远扬。  学校里追许赐的女孩子不在少数,但这么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的,还是头一回。  原本对林落有意见的众人,在戴娉蛮横不讲理的陪衬下,猛然发现林落真真是个性情直爽豪迈不羁的女孩子了!  毕竟是同仇敌忾共御外敌的战友了!  戴娉听得是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手指着林落,怒气冲冲地质问笑意浅淡的许赐:“你说,你是不是因为她才不喜欢我?”  赵天辰实在看不下去了,拉过她:“戴娉,这么多人都在呢,好歹给自己留点脸面。”  戴娉挣脱他扯过来的手:“不行,我一定要得到一个回答。”  戴娉涨红着脸走近许赐,不甘心地问:“你说,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她,我有哪点不比她好,哪像她,要身材没身材,要脸没脸……”  许赐黑眸霎时一寒,薄唇轻轻掀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终于抬头觑了她一眼。  音调淡漠到极致。  “麻烦你离我远点,我怕ju。”
第6章   晚自习。  罕见的是,许赐二人竟也没提前给自己放学,只乖乖地待在座位。  赵天辰一边拼尽火力狂摁手机,一边哇哇大喊:“赐哥,你赶紧动啊,老子都快被敌军砍死了,你还不来救我!”  喊了半天,只见画面里许赐的游戏角色那是玉树临风、潇洒飘渺地杵在山头。  众人皆醉唯他独醒的即视感。  敌军抡起银光剑“唰”地从许赐头顶劈下,人那是眼都不带眨的。  从从容容,坠地身亡。  赵天辰惊呼:“赐哥!”  他顺着对面屏幕上静止的手指往上瞧,才发现许赐不知从何时起盯上了门口。  专注,而执着。  仿佛后门口立了座流传上下五千年的皇位,等待他去继承。  赵天辰伸手打断许赐的视线:“欸欸,赐哥你看什么呢,我要被那帮小学生砍死了。”  许赐拨开赵天辰的手:“别吵。”  他又瞄了眼屏幕,没道理啊,都过去快四十分钟了还不回。  无论是上厕所还是溜风兜几圈,都完完全全足够了。  更何况,据他的观察,她每天在教室里做的最多一件事就是——  手一搭,头一趴,然后进行睡觉大业。  “赐哥,你究竟想什么呢。”  赵天辰再次发问。  许赐回神,终是垂头看了眼屏幕,战况惨烈程度……不忍直视。  他面部肌肉抽搐了一秒:“再来一局吧。”  赵天辰放下手机,说道:“不玩了,等老子上个厕所回来再玩。”  许赐自然没意见,他心思本就没在游戏上。  等赵天辰走后,许赐忍不住又瞟了几眼横过去的第二大组最后排,单独的一张桌子杵在第七排。  桌面上铺开了一本厚厚的习题,草稿纸和笔随意摆放,不像是提前走的预兆。  许赐旋即收回视线,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就凭她那蛮横的霸道武力值,有几个是她的对手。  他重新抓过手机开始玩。  不一会儿,赵天辰就急匆匆跑回了座位,咋咋呼呼说:“欸欸欸,赐哥,你知道我刚在外面听到什么了吗?”  许赐眼皮都没掀一下,话音冷淡:“不感兴趣。”  这人嘴里的新鲜事无非就是——  某某班的班花比某某某还要漂亮。  某某某某小学妹可爱善良又大方。  外校的某某某某某生得美艳性感。  云云。  赵天辰对他的冷脸毫不在意,愣是死皮赖脸地凑过去:“欸,这回我说正事,绝对是个天大的新闻!”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  “这回真是大新闻!”  “不感兴趣,别妨碍我玩游戏了。”  “真的,儿子骗你!”  许赐终于偏头,笑着说:“儿子好。”  赵天辰:“……”  见许赐是真不想搭理自己,赵天辰也不再卖弄关子:“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真是的,脾气这么臭,将来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的女生才能让你动心,到时够你伤心的。”  “啧,我想想都很期待啊。”  许赐停留在屏幕的手指蓦地一僵。  下一秒,他打开桌子掏出耳机打算塞进耳朵,阻断某人的噪音。  赵天辰忙不迭去抢他的耳机,快速说:“是关于你的。”  许赐面上毫无波动。  赵天辰讨了个无趣,又偷偷摸摸瞅了眼许赐,这才悠悠道:“我刚刚去厕所的时候,听他们说啊,女厕所里头又被锁了个人,不用怀疑,就是戴娉干的。”  许赐唇线微抿,依旧不见多大兴趣。  赵天辰向许赐凑近了点,贼兮兮问:“你知道那里头被关的人是谁吗?”  不知为什么,赵天辰特别好奇许赐的反应……有种到了有奖竞猜的最后半秒。  特等奖的那种。  “不想知道。”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赵天辰轻啧了声:“是……”  “林落。”  许赐眼睑霎时一抬:“噢,是她啊。”  语调平淡,除了意料之外的微讶,再无其他。  赵天辰全程都不忘紧盯许赐的细微表情,见他听了没半点反应,甚至连反应都比先前更淡了。  他暗暗无语,看来他的特等奖泡汤了。  “嗯哪,就是她。”  许赐重新摁回手机:“别废话了,接着来下一局。”  “好嘞,那这局你可得杀回去啊,让那帮小学生见识见识我们真正的实力。”  他们这群人里,当数许赐玩游戏最溜,随随便便杀对方个片甲不留,偏走位还极其风骚。  许赐进入游戏。  赵天辰眼看着自己又被敌军包围了,忙大喊:“欸欸,赐哥你快过来救我啊。”  许赐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人物跳动飞转,光芒时亮时弱。  戴娉的所作所为他素来有所耳闻,像锁厕所、泼冷水、揪头发、暗地找人教训别人,手段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哎,赐哥,你又干嘛呢,快点来救我啊。”  许赐猛地回神,将包围赵天辰的人给悉数歼灭。  赵天辰万分庆幸:“好险,差点以为我又要挂了,还好你来救得及时。”  许赐划动屏幕的指腹瞬间停了下来。  是啊,寡不敌众。  哪怕她一个人再厉害,也躲不过一群女生的暗中算计。  再说,她也不见得会对女孩子动手。  许赐疾速撂下手机,忽地迈开腿就跑了出去:“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回来接着玩。”  “欸,你有什么事啊……”  赵天辰瞥头,只来得及看到许
赵天辰瞥头,只来得及看到许赐消失在门口的俊挺背影,一瞬即逝。  他忽而想起刚刚的对话,两手忐忑地一松,手机顺势自手中滑落,喃出声:“……不会吧。”  “啪”地声脆响,惊醒了他。  赵天辰嗷嗷大喊:“啊呀呀,老子刚换的爱疯。”  *  四十分钟前。  林落早先便交了资料费,白天领到新资料后,也是个有书的人了。  闲来没事,便也跟随大众潮流,像模像样地抓起笔,奋力备考刷题。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慢悠悠走去厕所。  要说这一中的厕所,实在是道奇景,建得倒不算多么富贵奢华,也是正常的每间一个隔门。  但让外人最瞠目结舌的是它的干净度,走进去几乎毫无异味。  据回头客说,让人去了一次还想去第三次。  就凭借这个奇葩的实诚理由,一中的厕所还曾登上《校园报》,被评选为“全国高中最佳厕所”前三。  林落走得慢,进去时位置早满了,她只好先走出来,等人少点再进去。  倚在栏杆外边吹风,但她总感觉旁边有几道胶着的视线让她不太舒服。  她转头看去,只见那几人又极其自然地低下头,叽叽喳喳地聊得畅快,并且这几人她从没见过。  大概是她错觉了。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她才走进厕所,随意找了间,关上门。  电光火石间,只听“啪嗒”两声,林落心中警铃大响。  她立马伸手去转门把柄,转了几圈都没反应。  坏了坏了。  “叮铃铃~”  第二节晚自习上课铃声随之响起。  窸窸窣窣间,她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娉姐,那个女的被我们锁里面了。”  低声细语,带着邀功讨好的意味。  戴娉愠怒:“你们就单纯地把她锁起来了?就再没做其他的了?”  最先说话的那女生弱弱解释:“娉姐,我听说她会点武术,我们、我们怕打不过她。”  戴娉呵斥:“真没用!”  “娉姐,你放心吧,我把她那个门的把柄给锁死了,任她怎么转都是打不开的。”  戴娉语气仍旧不善:“像她这种的,就该先教训一顿再扔进去。”  林落被锁在里面,也算是听了个明白。  那趾高气昂的女声,不是下午那女生又是谁。  戴娉进来都有一会儿了,没见林落张嘴求饶半句。  她喊话:“林落,你要是承诺以后再不纠缠许赐,凡他在的地方你都绕道走,那我今天放学前就放你出去。”  “否则,你就等着被关喂蚊子吧。”  林落幽幽一叹:“哎,女生何苦为难女生。”  ……每月一次的大姨妈已经够让人绝望了好嘛。  戴娉嗤笑:“做梦吧你,只要你跪地认错再写一封保证书,放学前我就让人把你给放出来。”  林落难得的郁闷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单纯的傻孩子,她是怎么活到现在还自以为天下无敌并且没被人neng死的。  戴娉以为林落是怕了:“你也不过这样嘛,我还以为真有多厉害。”  其余几人上赶着拍马屁:“没错,这个林落她哪有丁点比得过娉姐你啊。”  “对啊,而且娉姐你家里还有钱,一看她就是从乡下来的……”  林落长长一叹,不再吭声。  炫富,她不耻!  “我们走。”  等她们走后,林落闲闲倚在隔间的墙上,她又转了几圈门柄,仍旧无果。  哎,她就不理解了。  换做是她,要真看某人不爽,那就别看啊,何必辣自己眼。  要实在气不过,那打一架就是,这把她锁在厕所算什么事——  这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好心人善心大发顺手救了她呢。  再不济,她自己过会儿也是可以破门而出的。  正在她发呆间,许赐一路狂奔至拐角的厕所,视线在“man”和“woman”两者仅停留一秒。  他唇线一抿,迈开步伐,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穿裙子的那间。  甫一走进,里头就只有一间门是关闭的,除了哗哗水声,再无杂音。  许赐拿不准林落在里面究竟如何了,他靠近缩上的那间,试探性地喊:“林落,你在里面吗?”  林落刚想蹲下捶捶发麻的双腿,猛地听到外面传来的急促的低醇男声。  胜似天籁。  这不,不开眼且又善心大发的好心人来顺路救她了嘛。  她站直,立马应声:“我在。”  语调洋溢,并不显虚弱。  听见她稳稳的底气,许赐安了点心,转了转门把柄,果不其然,内在结构被人用利器尖物破坏了。  学校想必也是怕出现反锁意外,用的塑料材质并不太厚。  “你往后面退几步,我把门踹开。”  “好的。”  林落估摸着距离,老老实实往后面靠了点,确保发生灾难时不会误伤到自己。  “我好了。”  “嘭”地巨响,不结实的塑料门晃了两晃,开了。  许赐身子微倾,视线迫不及待地向里面寻去。  谁知林落瞄着他忽地咧嘴一乐,红唇白牙笑得异常欢快。  她两眼放光地瞅着许赐,两手搓了搓:“嘿,兄dei,你也来逛女厕啊。”  “好巧哦。”
无知的女同学解码。  “哦,这样啊!”  “啊,他们真的……!”  “天啦噜,我们才是高中生欸,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难道就没有人关心一下年级大佬是上还是下嘛……”  许赐冷冷地走出,以往清俊绝伦的脸上罕见地带着欲求不满的一团黑气。  他恰好听到最后一句:“???”  什么上下!  吃瓜群众齐齐噤声。  与此同时,林落半瘸着腿半按着脚,拖着残步走了出来,一张小脸蛋是娇羞粉嫩,望着前方许赐的小表情那是似嗔还怒。  惹人遐想。  天地良心,林落是因为被震得脚痛才把脸涨红,做死盯着前面那道背影是气他太小气,好事只做到一半就把她丢在半路。  脾气还臭,差评!  许赐想尽力狠心绝情地走回去,奈何后面那道怨念目光让他怎么都忽视不了。  像要把他背板戳出两个洞。  许赐不负重压,终是转回头,冷冷问:“还能走吗?”  吃瓜群众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不能走路了……是个什么鬼???  林落拖着碎步经过一处时,恰好看见一个小姑娘瞳眸里明显的担忧与害怕,与周边人幸灾乐祸的目光都不一样。  湿漉漉的大眼睛干净清澈,小巧可爱的细身板被众人一衬,看着像是个稚嫩的初中生。  小姑娘见林落向她看来,下意识地咬紧下唇,只是眼神却毫不避讳地直直跟林落对上。  林落心底忽地划过一股暖流,袭遍全身。  她扯开唇角弧度,回以小姑娘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明媚。  那小姑娘似乎愣了一下,没料到林落会对自己笑,半晌,她才勉强弯弯嘴角,挤出一个生涩僵硬的笑脸。  林落见状,唇边是笑得更欢了,小虎牙浸在月色的笼罩下比天空繁星还要璀璨几分。  瞧瞧,这一中不是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嘛。  可真是让人心生欢喜啊。  问了半天,许赐都没得到林落的回复。  甫一转头,他恰好看见林落对一小姑娘傻笑,两人在静谧的空气中展开了一场友好的笑容大战。  许赐额角无声地突了突,忽地由身到心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总算懂得他老子想抡根棒子打死他的冲动是从何而来了。  这不,现成三好模范摆在这。  林落正在对人小姑娘挤眉弄眼逗趣,猛地身前覆了一层暗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紧接着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被人像拎小鸡仔一样给拎离地面。  没错,不是什么白马王子的公主抱,也不是英俊绅士友好而礼貌的肩背,就是——  简单粗暴的拎而已。  轻轻松松的事。  林落被拎着走前,还不忘冲那小姑娘作死挥手,胳膊肘都快甩出去了。  许赐余光瞥见,底下的步伐是迈得越发大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细小身影,林落才安安静静地老实下来,还顺带困乏地打了个呵欠。  许赐无语了:“你每天除了睡觉还会干嘛?”  她的睡眠持久度,实属他平生罕见。  林落认真寻思片刻,清澈见底的瞳眸直直对上许赐:“还会打架。”  许赐气极反笑:“你倒是挺懂得接受现实。”  被人锁厕所了不哭不闹,听见其他人的流言蜚语也不以为然,真不知道她脑子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做的!  林落生怕他被气到而半路将自己甩下,忙不迭捞紧了许赐的粗胳膊:“那肯定啊,又不要我自己走,何乐而不为。”  许赐嗤笑:“呵,还挺会享受。”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漫不经心说:“人生嘛,若不给自己找点乐趣,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许赐步伐几不可见地顿了下,轻嗤:“小小年纪还跟我装深沉。”  *  教室里已经在进行最后一节晚自习了,听着怪安静的。  因此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还是异常清晰,前排同学不约而同地望向后边。  只见面色暗沉的许赐手里抱着个人,啊不,是拎。  被他拎着的人皮肤惨白,病怏怏的,跟腊东季节打焉了的寒霜茄子一毛一样。  有情况啊!  省略少儿不宜三千字。  许赐把林落一拎到座位,就立马松开了缠在她腰间的手。  掉头就走。  赵天辰一早就掌握了最新资讯,笑眯眯地凑过去,大掌一拍:“赐哥,威武啊!”
赐冷眼一觑,毫不留情地拍掉他挥来的爪子。  “话说,你真在厕所把那丫头给办了?”  赵天辰对许赐为人有所了解,心知他不会做此事,但奈何,听了外人的传言后,他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那呼之欲出的悸动啊。  啧啧,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厕所?  还是女厕所!  光听听都是很带感的名!  许赐头痛地按住额头,他就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哎,这种事情,解释起来真的是很麻烦啊,说了别人还未必相信。  那他还是沉默吧。  赵天辰一瞅,这心里是老担心了,这默认可是比亲口承认还可怕啊。  不妙,事态发展实在不妙。  许赐余光忽地瞥见林落将校服裤腿卷了起来,露出的一小截脚踝红肿一片。  他联想起先前的骨折声,猛地明白林落对他的怨念了。  林落回到座位,卷起裤腿一看,果然,这耸起的高度真真是对得起她方才的那声脆响。  哎,只能挨到放学滴滴回去了。  学校的第三节晚自习通常比一二节要短,因此没过多久,班里就开始躁动不安闹哄哄了。  唐时也是十班的,坐在第一大组倒数第二排,他翘首以待把脖子都扭断了,偏许赐对他是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连眼神都不赏一个。  当悦耳鸣人的铃声响起,一班子人一窝蜂地冲出去,打车的打车,赶公交的就拼命去挤空地,怎么快回家怎么来。  唐时凭借一身蛮力,也飞快地冲到了最后排。  他瞪着两眼黑白珠子,大喇喇问:“赐哥,你真的**了吗!”  许赐唇角一抽:“怎么说话的!”  他抽过隔壁桌的现代词典就甩了出去:“没事多背背语文字典吧,学学二字词语怎么用。”  赵天辰急得大喊:“别拿我的书扔啊,这可是我家小可爱昨儿个才送我的嘞。”  唐时接住那本厚砖头,绞尽脑汁想,又大咧咧地问:“赐哥,你们真的在厕所那啥啥了?”  唐时不比赵天辰的浪荡成性,人是老实巴交,实诚的厚道人。  倘若不跟他解释清楚,他是一定会误会。  许赐绝口否认:“没有,别听那些风言风语。”  唐时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操着口大白牙傻笑:“嘿嘿,我就知道赐哥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我还没见着有哪个女的能配得上赐哥呢。”  许赐颇为嫌弃地睇了他一眼。  确认过眼神,是**粉无疑了。  反观另一边,林落倒是不急不慢补作业,等班里人散了大半才拢上书本。  就凭她这二级小残疾,哪经得起那些活泼乱跳健康人的摧残。  “赐哥,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再去玩一会吧,兄弟们包厢都订好了。”  许赐撇眼。  林落正好颤巍着身子借助桌子的力气,慢吞吞地从小板凳爬起,仿佛就此耗尽毕生力气。  啧,小瘸子瞅着怪可怜兮兮的。  林落刚经历万番艰难辛苦,果敢励志地爬了起来,猛地自肩头摁下一道大力,又把她按回了原地的小板凳。  “谁啊!”  她脚爪子痛得都要哭爹喊娘了好不好!  再说,她看起来有那么弱鸡好欺负嘛!  害她的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来,小瘸子,爸爸带你回家。”
第8章   许赐狭长低敛的眼尾微微上翘,光明正大地嘲讽林落。  她气得一拍桌子,抬起好生生的正常左腿朝他踩去:“你说谁瘸子呢!”  “你啊。”许赐轻轻松松躲过她的袭击,“啧,你以为老子让了你一次还会让你第二次嘛。”  “哪怕你是个小瘸子。”  林落深吸了一口气,奈何闷热不通风的教室压根给予不了她天地之精华,无法为她洗涤身心俱燃的怒火。  她只能在心底默念:许赐是猪,许赐是猪,咱是人,人就要爱护小动物,不能跟它们一般见识。  来回整整念了十遍,林落才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境界得到了两层升华。  许赐瞅着林落唇沿一张一阖,嘴里振振有词,他眼角肌肉颤抖了整整三秒。  难道没人告诉她,暗暗扎小人这种事……  得默默搁在心底骂嘛。  还说了整整十遍。  很oj8k……至少引起了他浓浓的注目!  林落这才心平气和地睁开眼,笑意盈盈:“好啊,等我腿好了再来一架,who 怕 who!”  唐时忽地极不厚道地插了进来:“赐哥,我们兄弟几个把包厢都订好了!”  许赐摆手:“今晚就不去了,我要送小瘸子回家,她的伤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做人要有始有终,他是个很负责的人。  唐时感动得一把眼泪两把鼻涕:“赐哥,你果然是个天大的好人!”  赵天辰拨开唐时的大脑瓜,嗤了一声,十分不屑地拆穿某道貌岸然的人:“兄弟三年,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还如此善良喜欢多管闲事。”  许赐不再理会二人,径直拖过林落就往外走。  见他们走了,赵天辰友好地勾过唐时肩膀,兴致冲冲说:“小时时,我跟我的小可爱也约了待会在小树林见面呢,下次再约。”  话毕,他对着熄灭的手机屏幕骚包地抓了抓头发,一脸春心荡漾地走出了教室。  江岸紧跟着也朝唐时伸出手,还没搭上他肩。  唐时一愣,下意识出口:“你也约了小可爱???”  江岸尴尬得重重咳了咳:“前几天跟你们几个夜不归宿那次被家里太后抓到了,现在下了最后一道通关懿旨,说让我晚上十一点前准时回家,否则就断绝我的经济来源。”  他拍拍唐时肩膀,很是惆怅说:“兄弟,你懂的。”  唐时:“……”  所以就他一个人是既没小可爱,又没强势太后的管教是嘛。  不带这样玩的!
*  楼梯口。  前面的许赐大跨步迈得潇洒稳健,林落跟在后头一跳一跳地嗷嗷大喊:“许赐,你慢点走啊。”  与其说是许赐扶她走,还不如说是架着她手臂往前冲,投胎都没这么赶。  “就你事多。”  但拽着她下楼梯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林落由于右脚肿得厉害,对着一级级的阶梯她只能借助许赐的扶持和栏杆,一级一级跳下去。  许赐忽地感到自手肘下截手臂传来间断间续的痛意,只见林落手指尖抠紧得都快陷进他皮肤了。  楼梯口暗黄的灯光打在她清瘦的半边侧脸,贝齿紧咬,依稀可见自她鬓角滑落的莹润汗珠,偏她半句话都没喊。  许赐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烦躁,像被什么细针尖刺了下。  林落正欲跟第六级阶梯作战,刚抬脚准备起跳,手臂猛地被拽住,力度有些突兀地大。  她抬眸:“怎么了?”  许赐这才看清她的正面,只见她清清淡淡的远山眉弧线蜿蜒,额前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  他眸子猛地一缩,旋即嗤笑:“照你这么跳,我们都可以直接在学校住下来了。”  林落蹙起的眉头深了一寸,毫不犹豫说:“那你先走吧,我慢慢跳下去。”  话毕,她就打算从许赐手臂上移开。  谁知,他比她更快地垂下了手,都省了她自个挪手的力气。  林落撇撇嘴。  紧接着,许赐径直下到正对向她的下一级阶梯,屈下双膝,上半身向前倾:“上来,我背你。”  林落惊讶:“啊——”  许赐不用看都知道她肯定是想岔了,没好气说:“快点,逾期不候……”  话音还没落,许赐猛地感到一股横力跳到自己背上,脖颈被一对热乎乎的小爪子死死钳锢。  与此同时,他左右腰腹蓦地夹了两只臭脚丫。  如此高难度高水准的动作由她做来,那是行云流水,堪称快准狠中的典范。  幸亏许赐十多年来的架不是白打,要是换个人,那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  许赐额角突突:“小瘸子,你确定你脚是瘸的???”  林落确信自己已经死死抱稳了他的脖子,是怎么甩都甩不出,才笑嘻嘻说:“嘿嘿,危急时刻人总是能激发出无限潜能,再说了,我只是崴到脚,还不是瘸子。”  许赐只感到喉间紧涩喘不过气,不知是被勒还是被气的:“赶紧给老子挪开你的狗爪子!”  林落顺从地松了松捞住他脖子的手,还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蹭了两蹭,这才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头。  “好了。”  少女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若有若无擦过许赐耳畔,她软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稍一动作,双方都能感受到。  他呼吸顿时一滞,步伐卡住。  林落嘟囔:“怎么了?”  许赐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凶巴巴说:“小瘸子,你重死了,赶紧减肥去。”  “是吗?”  “是的。”  她认真寻思片刻:“那你就放宽心吧,我是不会少吃的。”  如果说睡觉是她的重中之重,那吃饭可就是她的命根子了。  一日不可少一餐,一餐不可少半点。  许赐:“……”  待走出校园时,林落猛地发现许赐完完全全是朝与她家相反的方向走。  她急得猛指另一边:“你走反了,我家在那个方向。”  许赐搭在她膝肘的双手霎时一松,轻笑:“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林落忙不迭捞住了他的脖子,老老实实说:“听你的,听你的,你说去哪就去哪!”  虽然这人脾气又丑又硬还拽,但背着她的舒适度可比他脾气让人舒服多了。  她又不傻,既然有人背,那干嘛还要自己一拐一跳感人励志地走回家。  许赐唇角无声一勾,这才不急不慢重新抱住她往前走。  又走了一分钟,许赐把她放到花坛最外沿空地放下。  正对面是家小药店。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给你买药。”  “欸,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许赐就早已跑了进去,不过三两分钟又跑了出来,手里揣着一瓶活络油。  许赐瞟了眼她脚踝,就势蹲下。  林落一惊:“还是我自己来吧。”  为了走路的舒适度,她穿的并不是凉鞋,而是一双网面舒适的透气小白鞋。  再透气,那也是有气味的啊……  许赐赤果果地嘲讽:“你以为你能把腿抬上去?”  林落一瞧,这高度要是换做以往的她肯定是轻而易举,但如今——  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可以任人欺负的小瘸子。哎。  她命不由她。  林落咬咬牙,两眼一闭:“来吧。”  许赐屈膝半跪在地,面色认认真真,毫不嫌弃地替她将脚上的袜子脱了,还十分礼貌地将它塞进了鞋里。  当略显粗砺的宽厚大掌握住她脚心的一瞬,痒***,稍稍有点咯,她脚丫子本能抗拒地晃了两晃。  许赐抓得牢,将活络油先是倒在手心抹匀,再有轻有重地悉数揉上她脚踝。  力度匀称,脚感极佳。  林落敢断定,他一定是身经百战才练就的千年老手艺。  头顶玄月高挂,星辰璀璨,许赐眉眼低垂,浓而密的睫毛尽数敛着月下清辉,全神贯注地替她敷药,半句没吭。  虔诚得如对待稀世珍宝。  清风抚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林落忽而不忍再瞧下去,抬头四十五度仰望星空。  啊,今夜的月亮真亮,又大又圆。  啊
啊,一阵阵微风飘过她脚丫子的气味,真真令人回味无穷。  ……这注定是个让人难以忘怀且又极有味道的一夜。  *  许赐背着她往她家的方向走,路边吆喝叫卖的摊子也断断续续收了摊,偶尔途经几个行人亦是神色匆匆,步履疾驰,赶着回去聚那一家灯火。  凉风徐徐,卷起丝丝凉爽,伴着低低的细弱虫鸣。  走着走着,许赐右肩搭的重量忽地重了些,薄弱的呼气气息轻轻扑打他脖颈,落在他腰间的双腿也渐渐卸了力气。  唯独抱着他脖子的那双爪子稳稳地十指交握,仍没有撒开。  微微侧头还能隐约看见她额前一掀一落的碎发。  许赐看见是又气又笑。  合着是把他当免费的车夫使了!  他今日才算见识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凡事不按常理出牌。  倘若对林落走柔情路线,她能猛地变身钢铁战士,咯得人生疼。  若是对她走硬朗路线,她又能死皮赖脸软趴趴地赖着你,令人无计可施。  许赐幽幽一叹,终是认命地抱紧了她,还好心地把她往背上推了推。  是夜,月色如华,繁星闪烁。  沿街大小商铺纷纷拉下了卷闸门,发出粗粗的厚重噪音,炽热的白炽灯光逐一熄灭。  只剩下柏油路旁间隔规律的昏黄路灯,孜孜不倦地照亮过路行人,在灰暗平缓的地面上拉出长长一道二人相叠的背影,意外地和谐相衬。  夜幕渐沉,街边祥和,许赐也不由配合地放缓了步伐,一步一个脚印。  *  林落一开始只是困乏地打个盹,谁知后来竟是越睡越舒服,像温软舒适的婴儿床,在半空中轻轻悠悠地摇晃。  感到有些冷了,她下意识地寻着那道软软的热源凑过去,暖呼呼的。  直到她垫着的东西越来越僵硬,她才慢慢睁开了眼。  许赐眼睁睁看着她的小爪子从他脖颈,到一步步侵入他的领口,将她爪子撇开,她又立马变本加厉地找了过去,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喊冷。  个中滋味,实在……难对外人言。  林落入目处一片昏暗幽黄,她迷蒙地揉了揉眼睛,愣过神:“我们到家了吗?”  “你到家了。”  声线沉入夜色,浸着若有若无的凉气。  林落从许赐背上跳下,难得诚诚恳恳地道谢:“许赐,今天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了。”  许赐揉胳膊的动作一顿,微绷的唇线慢慢舒展开:“还算你说了回人话。”  见不远处的别墅灯火通明,许赐提醒:“赶紧回去吧,很晚了。”  “好的,明天见。”  待跳开几步远,林落猛地一拍脑袋,又急匆匆一蹦一跳地返回,毫无预兆地急扯过许赐手腕。  少女软乎乎的手心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似有一股麻麻电流袭遍他各处感官。  她直直望向他的璀璨瞳眸在夜空里格外清亮,透澈。  许赐强压住体内自下而上升起的那点龌龊冲动,揣在兜里的掌心攥紧了点:“又怎么了?”  林落弯弯的月牙眼盛着漫天繁星,扯着许赐的手始终没松开:“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无以为报,不如……”  许赐先是一惊,再是一喜,唇角止不住地飘飘上扬。  不不不,这绝对不行!  他是接受过十多年义务教育的人,拐骗无知少女是万万不厚道的。  因此他脑里正飞快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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