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七世何其有幸下一句的《笔直》全文百度云 已完结

访问操作异常,请输入验证码解除限制。【搬文】《漂亮的他不说话》作者 江小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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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漂亮的他不说话》作者 江小绿
【搬文】《漂亮的他不说话》作者 江小绿
、chapter 1
木棉暗恋的那个男孩,叫林慕安,生的十分漂亮。
他总是独来独往,几乎不与人交谈,沉默又阴郁,像一个黑洞,幽深神秘,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去探索,却又心生畏惧,一不留神,就被吸了进去。
在江城一中,基本每个女孩心中暗恋的男生都是他。
她最好的朋友徐静也不例外。
所以木棉从来不敢对别人说。
雨淅沥沥的下着,打在木棉头顶的伞上,发出闷闷的敲击声,她穿着白色透明雨鞋,踩着一滩滩积水,穿梭在学校这条林荫道上。
早晨七点的天气,暗沉阴森的仿佛是末日降临。
来到教室的时候,里头已经稀拉坐着三两个人,木棉抖了抖伞面的雨水,弯腰脱掉脚上透明雨鞋,踩着底下干净柔软的白色布鞋走了进去。
教室里开着灯,老旧的灯管两头已经黑掉了,粘着丝丝黑色的蜘蛛网,不甚明亮。
木棉从后门走了进去,在角落那个位置停顿了一下,随后细细辨认找到自己的位置,安静坐下,打开书包拿出英语课本,放在桌上翻到最后一页单词,目光停在上面,却在顾自发着呆。
快八点的时候,教室人渐渐多了起来,耳边有些喧闹,木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门口。
八点整时,那个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
白皙精致的脸,乌黑笔直的眉,一双眼似桃花,睫毛纤长卷翘,鼻梁挺直,玫瑰花瓣一样粉嫩又好看的唇。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尾微翘,会像月牙般弯起,眸光潋滟,仿佛盛着一片星光,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沦陷下去。
但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笑过。
木棉只见过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走进教室,单肩背着一个帆布包,有些旧,颜色洗得发白,身子有些单薄,但很挺拔,他一直走到最后一排角落,才停驻脚步,拉开椅子。
把肩头书包塞进课桌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随后俯身掏了掏,从桌子里头拿出来一盒牛奶,还有一个面包,木棉看见他皱了下眉头,随后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了身后垃圾桶。
木棉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脏话。
八点零五分,预备铃响起,他开始趴在座位上睡觉,整张脸都埋在臂弯中,只看得见毛茸茸的头顶,乌黑凌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
于旁人来说是邋遢,在他身上则是无比性感。
因为他是林慕安。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才动了动身子,懒懒的抬起头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木棉知道,他应该是去楼下的小卖铺买早餐。
她合上了面前的课本,拿起挂在桌角的雨伞,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不远,走到楼下的时候,天空还是一片暗沉,细雨绵绵,林慕安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随后加快脚步冲进了雨势中。
黑发很快微微淋湿一层,黏贴在一起,背影看起来有些可怜,木棉撑开伞立刻跑了过去,来到他身旁时,把手里的移到了他头顶。
他明显惊了一下,侧头看她时,乌黑的眼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木棉淡然回视,目光有些贪婪的打量着。
那张白皙的脸上沾了不少雨水,淡粉色的唇比起先前苍白几分,眼底有一片青色,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貌,反而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木棉笑笑,平静的说:“我也要去小卖铺,顺路。”
“不需要。”
林慕安面无表情的说完,毫不留恋的转头冲进了雨中,木棉低头,盯着脚尖,白色的布鞋此刻已经被雨水浸湿,鞋面沾满污渍,格外刺目。
刚刚出来的太急,忘记穿上雨鞋套了。
第二节课铃声响起时,木棉才看到林慕安的身影,他一手拿着面包,一边喝着牛奶,和她早上放在他课桌里的一模一样。
他只喜欢吃这个口味的面包,喝这个牌子的纯牛奶。
之后的几节课,他又是睡过去的,临近中午下课时,他应该是睡够了,往后仰靠在椅子上满眼漠然的看着窗外,白皙纤长的手指间,无意识的转着一只圆珠笔。
几根手指灵活的旋转,那只圆珠笔在他指间上下翻飞着,格外好看。
下课铃声响起,方才还沉闷不已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学生们三两结伴往食堂走去,徐静走了过来,叫她一起去吃饭,木棉应了一声,快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起身挽着她的手一同往外走着。
雨还未停,细细绵绵的下着,空气无比潮湿,天色暗沉,春雨就是这样,一下起来就是接连几天,浑身都仿佛泛着霉气,让人无比生厌。
木棉极其不喜欢阴雨天。
但是他好像很喜欢。
两人撑着同一把雨伞,手挽手无比亲密的走着,路面无比湿滑,徐静小心的注意着脚下水坑,木棉沉吟了些许,极其自然的开口。
“静静…”
“恩?”她专注的看着脚下,闻言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我喜欢上林慕安了。”
“啊——”她蓦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不自然的笑笑,抬手把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木棉很喜欢看她做这个动作,会给人一种很温婉的感觉,让她产生一种对姐姐般的依赖。
“他长得这么好看,你喜欢上他也很正常呀…”
徐静柔柔的笑着,这一刻起,未曾启齿不为人知的爱恋,被她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棉棉也喜欢他呀。
可不能让她知道了。
木棉看着那双黯淡下去的眸子,涌上来的却是心安,她揽紧了徐静,撒娇似的在她肩头蹭了蹭,真好。
吃完饭,木棉去校外超市买了把伞,她是走读生,中午的时候也可以出入校门,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午睡了,林慕安没在。
他一般吃完饭,会去教学楼天台上抽会烟。
木棉把手里新买的那把雨伞塞到了他桌子里,于早上不一样的是,此刻旁边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包括不远处的徐静。
木棉对她眨了眨眼睛笑笑。
徐静扬起了嘴角,如往常般温柔,眼里带着一丝失落。
快到一点半的时候,林慕安回来了,他直接往桌上一趴就开始睡觉,肩膀微微匀速起伏,木棉浅浅的笑着,脸在底下的校服布料上蹭了蹭,然后安然睡去。
下午,尖躁的上课铃声响起,与此同时,后头传来了咚的一声,不少人诧异回头,木棉揉着脸看了过去,睡眼惺忪中,她中午买的那把黑色雨伞呈现出完美的抛物线,精准的落入了垃圾桶。
林慕安迎着众人的视线,面无表情的拿出这节课要用的课本,翻开。
中午的目击者视线纷纷移到了木棉身上。
木棉面无表情的拿出这节课要用的课本,翻开。
下午上完两节课,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木棉快步走到校门口,和门卫大叔好说歹说,才让她溜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提着一小包白色袋子,乖巧的和门卫大叔道谢。
“谢谢大叔,你看,我真的就是出去一下下,上课前一定能赶回来的。”
他无奈的挥手:“下次不要这样子了。”
“好的。”她笑的格外甜。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教室坐满了人。
木棉径直走到了林慕安的座位前面,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他面前,语气平缓,声音是这个年纪的清亮娇脆,但带着一丝她特有的软绵,轻柔的说话时格外好听。
“天气预报说这一个星期都会下雨,既然你把我买给你的伞丢了,那这些感冒药你留着,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用上。”
林慕安沉沉的盯着她,乌黑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他仿佛不耐烦的抿了抿唇,却最终什么都没说,两人对峙了几秒,木棉转身离开。
许久,身后都没有传来重物落入垃圾桶的声音。
木棉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下午放学,还有三节晚自习,住宿生纷纷去食堂吃饭,走读生可以自由选择上不上自习,木棉收拾着书包,和桌前的徐静告着别。
“静静,我先走了,你明天早上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学校食堂的早餐永远只有包子馒头粉条,但外面却有肠粉豆花葱油饼灌汤小笼包等等数不尽数的美食。
“棉棉…”她欲言又止,应该是目睹了下午那一幕,有些担忧。
“恩?”木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你明天不用给我带早餐了。”她有些勉强的笑笑。
木棉心头微酸,她伸手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静静,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她欲言又止,可是现在是高二啊,木棉成绩一向很好,这样下去难免会分心,而且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那个男孩子…总是教人难以抵挡。
“没有可是,静静,你相信我。”木棉盯着她,语气郑重。
徐静勉强放下心来。虽然她比木棉大上一岁,但木棉,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十分冷静,她话不多,却经常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尤其是今天,她与平日里差别很大,这一点也愈发明显。
就像是原本被隐藏,不想为人所知的,无所畏忌的表露了出来。
木棉穿着雨鞋,撑着伞穿梭在林荫道上,背脊挺直,面容冷静。耳边是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沉闷得如同古老的挂钟,一下一下,吹奏着死亡的丧曲。
今天是她重生的第一天。
距离林慕安自杀还有一百零八天。
木棉又做了那个梦。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的烤着大地,她站在教学楼下,细密的汗水从额头冒了出来,有风吹来,上面站着的那个少年衣角翻飞,他犹如神祇般俯视着底下一张张慌乱的脸,然后,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笑容。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月牙般弯起,眸光潋滟,仿佛盛着一片星光。
那是木棉第一次看到他笑。
他笑起来出乎意料的好看,那张脸美好的不似凡人。
她睁大着眼睛,努力的仰着头看向天台,贪婪又恐惧的望着那张面孔,湛蓝的天空下,他穿着白色衬衫,像堕入凡间的天使。
却在下一秒,张开了手臂,轻轻一跃,奋不顾身的跳了下来。
一声巨响,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他身体里涌了出来,木棉死死地瞪着眼睛,浑身颤抖,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却无所察觉。
‘啊’一声尖叫,木棉惊恐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大口喘着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她捂着胸口,慢慢调整着呼吸的频率,渐渐平缓下来。
她伸手,摸到了旁边的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显示着的日期是三月十号,她重生的第十天。
林慕安是在六月十八号自杀的。
还有九十八天。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木棉下床,洗完澡擦着半湿的头发出来时,恰好七点整,她换好校服出门。
阴雨连绵的天气已经过去了,此刻温暖的金色阳光洒满了整个大地,微风徐徐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让人格外舒畅。
来到教室的时候她照常从书包拿出牛奶和面包,放在林慕安的桌子里,这个举动受到了不少注目,旁人只是用一种八卦的眼神扫过她,随后又顾自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这段时间班里的人都习惯了木棉对林慕安的无微不至。
说是追求又谈不上,更像是那种母亲宠儿子般的关怀,让人觉得怪异不已又生不出谈资来,慢慢的大家都潜移默化接受了这个现象,没有在班里溅起太大水花。
林慕安也在慢慢接受。
在丢了她一个星期的早餐之后,某天清晨,他盯着眼前无比执拗的东西,踟蹰片刻,还是动手拆开了它。
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林慕安每天第一节课下课去小卖铺买早餐的固定行程就这样取消了,改成了趴在座位上睡觉。
然而林慕安就算是吃了木棉的早餐,却依旧不是她的人,每天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过给她。
木棉没有一丝异样,每天给他买的不亦乐乎,有时候偶尔还会换换口味,多给他带一份小笼包或者豆花。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牛奶面包,后来次数多了,也慢慢吃其他的食物,只是依旧要喝完那瓶奶。
木棉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爱喝牛奶的男孩子,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也有一股奶味。
徐静也慢慢习惯了她对林慕安的态度,经常还会和她讨论明天要给他买什么早餐,虽然她不知道木棉为什么突然对林慕安这么好,但是她也希望有人对那个男孩子好。
因为每次看到他形单影只的样子,徐静就打心底觉得难受,很心疼很心疼的那种。
她没有木棉的勇气,她只敢默默地这样看着他。
中午食堂有红烧肉,这是整个一中食堂最好吃的一道菜,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浓香扑鼻,木棉和徐静都很爱吃,整整吃了两大碗米饭,于是只好绕道去教室消食。
漫无目的走在校园中,穿过小花坛,公告栏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木棉心头一跳,停驻脚步,拉着徐静往回走。
“怎么了?”
“不想往那边走——”木棉撒娇。
徐静无奈的笑笑,眼里都是包容,任由她拉着往来时的路上走去,今天阳光正好,她笑得也很美好。
木棉只希望这一刻永远的保留下去。
她们走了很远的时候木棉才敢回头望了一眼,安静立在那里的公告栏,仿佛是个潜伏的怪兽,不经意间就露出它巨大的獠牙,把毫无防备的人们拆吃入腹。
木棉午睡的时候又做恶梦了。
这次场景换了,变成了教学楼不远处的空地上,旁边有小花坛,有高大的树木,在阳光下投射出片片阴影,可是好奇怪,这次的整个画面都是蒙着一层灰的,就连天上发光的太阳,都仿佛笼罩着一层雾霭。
空地正中立着一块高大的公告栏,前面人头攒动,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上面贴着的东西,脸上都是趣味和八卦,还在不停的议论和指指点点。
他们议论和指点的,是站在公告栏最中间的那个女生,她很瘦小,背影看起来孤独又无望,让木棉心悸的是那个背影她仿佛很熟悉。
恐惧无力和悲愤再次涌了上来,木棉在梦里握紧了拳头,浑身紧绷。
视线中,那个背影缓缓回头,赫然是徐静的脸。
尖噪的上课铃声响起,木棉从梦里惊醒,她急促的呼吸着,抬手摸了把额头,果不其然一手冷汗。
她连忙在喧闹的教室中寻找了徐静的身影,午后阳光明亮的窗前,她笑得一脸温婉,不知在和旁边的同学聊着什么,木棉长舒一口气,无力的趴回了桌上。
须臾,立刻直起身子,看向角落里的那个人。
林慕安头枕在手臂
睡得一脸安稳。
放学的时候木棉看着林慕安背着他那个破旧的双肩包走出教室,她连忙收拾东西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目光却未曾离开半分。
他走出教学楼,穿过操场,走到人烟稀小的小花坛里,斜方突然冲出来一位女生,低着头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偶尔抬眼看他满脸都是羞涩。
从木棉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好像伸手递着什么东西,心猛地被揪紧。
果不其然,等那个女孩离开之后林慕安的手里出现了一封薄薄的信,粉色的。
她咬了咬唇,犹豫不决中他已经提步继续往前走去,木棉踟蹰几秒,终于开口叫住他:“喂——”
前头那人顿住了身子。
木棉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在他面前站定,仰头,声音清脆:“可以把你手里的那封信给我吗?”
这是木棉自上次感冒药事件后第一次与他说话,林慕安知道她最近一直在跟着自己回家,但她不吵,也不会离他很近,所以他一直都无视着她的存在。
木棉睁着眼睛看着他,脸上很平静,比起先前那个目光闪躲又慌张的女孩,倒是让人舒服几分,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每天吃了她的早餐,又或许是想快点结束这场对峙,林慕安无所谓的把指间那封信递给了她。
木棉欣喜接过,她的欣喜表现得不是很明显,面容还是那副清淡的样子,只是嘴角略弯,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林慕安把手插|进校服兜里,身子漠然的擦过她,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依然跟在自己身后。
说不上为什么,林慕安竟然没有觉得反感。
木棉拿着那封信回去的时候,夜里不出意外的又做噩梦了,梦里那个向他告白的,怯弱羞涩的女孩子变成了徐静。
她紧张又满怀期待的把手里拿个粉色信封递给了林慕安,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接了过去,仿佛预知到了什么,在梦里,木棉胸口仿佛被人揪住,闷得喘不过去了。
接下来场景一换,变成了他一个人,白皙纤长的指间捏着那封薄薄的信,踩着轻巧的步伐穿过那座小花坛,来到公告栏前。
放学后的校园无比安静,周围空无一人,木棉看到,他脸上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漫不经心的把手里那封信展开,贴在了公告栏最中央的位置。
画面再次一变,厕所的角落里,徐静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被一群女生围殴,坐在位置上的她,被班里同学嘲笑着,穿梭在校园中的她背着大大书包,身姿越发的瘦弱,周围四面八方都是对她指指点点的人。
她的头越垂越低,仿佛要把自己藏进地底下。
最后画面定格在空无一人的座位上,人来人往,属于她的那个位置,却永远是一片空荡。
木棉瞪着眼睛望着白色天花板,须臾,起身沐浴,把头发吹得半干之后熟门熟路来到了林慕安家门口。
清晨雾气未散,街道安静的只听得见环保工人扫地的沙沙声,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看见抱着书包蹲在门口台阶上的木棉时,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木棉淡定的回视过去。
反正他一个人住,木棉不怕。
林慕安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少女穿着蓝白校服抱着书包盘腿坐在他家门口台阶上,天边朝阳露出淡淡金光,打在她的脸上,能看见上面细细的绒毛。
他收回视线,抬腿漠然的从她身边走过。
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两人是踩着点到教室的,一前一后,木棉待他落座之后照常从书包里掏出了早餐,放到他桌上,林慕安淡淡的觑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上课铃声响起。
木棉跟了林慕安半个月,每次两人都是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走着,但是今天,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背脊有些微驼,眉头微不可察的蹙起,脚步也没有以往的沉稳。
木棉仔细的打量着他。
眼里有些血丝,脸颊布着淡淡的红晕,联想到这几天气候变化,木棉猜想他应该是着凉了,她加快步伐,伸手拉住了他。
手下是柔软的校服布料,透出点点温热。
“松开。”
他一把挥开了她的手,面容冷漠不耐。木棉也不恼,直接拿手心贴上了他的额头,果不其然一片滚烫,她淡定的开口:“你发烧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暗意,抿紧了嘴角加快脚步,身子擦过她走到了前头。
两人很快拉开距离。
木棉停驻脚步,想了想,默不作声的往回头,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林慕安怔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着。
拿出钥匙打开门,里头空荡荡的一片冷清,诺大的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墙壁雪白,林慕安习以为常的关上门,走到房间把自己摔到床上。
脑袋昏昏沉沉,他手无力的搭在额头,拉扯着一旁的被子胡乱盖在身上,头很重,意识却轻飘飘的,眼底有些发热。
他想,自己就算这样死掉,也不会有人发现。
或许就这样死掉了,会比现在活着更加畅快。
不如死了算了。
他胡思乱想着,脑海一片混乱。
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门口响起尖噪的铃声时,林慕安从梦里惊醒,睁开眼房间已经一片漆黑,外面路灯洒进来橘色的光,柔柔的照亮了大半房间,林慕安不想动,门外的人却分外执拗。
声音接连不息的响着,就如同每天早上出现在座位上的早餐一般,让人心烦不已却又拒绝不了,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妥协。
林慕安深吸了一口气,挣扎起身。
脚步虚浮的走到门口,打开门,果不其然,灯光下,那张白皙的脸上一如既往沉静,眉眼都是温和,但林慕安知道,里头住了个无比倔强的灵魂。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眉宇间都是不耐。
“我买了退烧药和粥,你吃点。”
木棉仿佛全然没有看到他的不耐烦,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依旧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林慕安一言不发的接过,然后立刻甩上了门。
对待她,顺从远远比反抗要来的便利。
他关上门之后,把手里的东西丢到桌上,随后立刻又往床上一躺,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头痛欲裂,他想了想,起身,翻开了那包被他扔在桌上的东西。
快速扫过说明书胡乱的拿出药片往嘴里一咽,林慕安正欲躺回去,旁边还散发着热气的盒子传出丝丝|诱人的香,柔柔的往鼻孔里钻,然后滑到胃里。
就像它的主人一般,轻柔缓慢无孔不入的侵蚀进他的生活。
犹豫片刻,他还是打开了它。
那股香味更加强烈,林慕安拿起旁边的勺子搅拌两下,白粥和瘦肉,熬得黏稠软浓,他舀起一小口试探的往嘴里送,咸淡适宜,出乎意料的好吃。
他加快了动作,慢慢的,一碗粥就见了底。
吃完之后胃里身体都舒服不少,林慕安决定去洗个澡,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浑身舒畅,脑海里那些跳动的小人仿佛也安静下来,微沉却没有先前的刺痛。
眼皮有点沉重,林慕安重新躺回床上,却很快就睡去。
一夜无梦。
翌日在门口看到木棉那抹纤细的身影时,莫名其妙的顺眼许多。
“你好点了没?”她破天荒的走过来和自己说话了。
林慕安眼里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随后抿抿嘴,答道:“好多了。”
额头猝不及防的贴上来一只手,温热柔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抹触感已经离开了,林慕安垂下眸子,掩去那一丝异样。
“恩,退烧了。”
木棉说完,身子却没有动,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林慕安等了几秒,正欲转身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了她的声音。
“林慕安,你这副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她眼睛乌黑透彻,看不出一丝其他情绪,仿佛就是很单纯的说出这句话,林慕安垂下头盯着脚尖,把手塞进了校服口袋,默不作声的往前走着。
木棉把这句话说出来,才觉得心头舒服几分。
他方才的那个模样,真是触目惊心。
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乌黑的头发凌乱散在额间,眼睛漆黑,脸颊仿佛又清瘦了几分,看起来越发的精致小巧。病后大愈的模样,就像是被一夜雨水打过的玉兰,脆弱美丽,又让人生怜。
“你今天不要吃太油腻的食物,尽量不要吹风,吃得清淡一点,现在只是暂时退烧了,一不小心很容易复发的…”
木棉跟在他身旁喋喋不休,比起以往的寡言少语显得有些聒噪,但林慕安也没有打断她,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听着,直到踏进教室,木棉把手里捂了一路的豆花放到他桌上,低声嘱咐。
“今天就先不要喝牛奶了,吃这个。”
他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下,随后声音轻不可闻的说道。
“谢谢。”
身旁的几人都听见了,他的前后同桌纷纷诧异地看了过来,眼里充满着不可置信,木棉微微的翘起了嘴角,看着那个垂眸目光注视着桌面的男孩,伸手揉了揉那头柔软乌黑的头发。
“不用谢。”
话音刚落,方才还温顺乖巧的人立刻猛然抬起了头,不满的皱眉盯着她,似乎是在抗诉她的得寸进尺,眉宇里充斥着熟悉的冷漠。
木棉笑容扩大,转身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晚上回去的时候,木棉跟在他身侧,话出乎意料的多,从自己每天起床的鸡毛蒜皮小事说到放学与他回家。
开始的时候林慕安面无表情只当她是空气,只是脚下加快了步伐把以往回家的时间缩短了一半,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立刻合上,背无力倚靠在门板上时竟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林慕安看过大话西游,他觉得里面的那个唐僧都没有木棉可怕。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了里头那只猴子,木棉穿着袈|裟在他面前一直喋喋不休,头上戴的那个箍子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疼的他在地上打滚,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她的魔音穿脑。
林慕安最后被吓醒了。
木棉回家的时候有点激动,她今天太兴奋了。
就像一位跋山涉水的旅人,揣怀着一块冰冷而又珍贵的石头,在看不到终点的沙漠中行走。结果突然有天发现,那块石头原来是个蛋,里头的那个小东西,能带她走出沙漠。
情不自禁的,她想起了重生前和林慕安的唯一一次交谈。
那是一次激烈的争吵。
在徐静告白一周后,退学的第二天。
她把林慕安叫到了空无一人的拐角,安静的空气里,他的眉眼充斥着冷漠和不耐,木棉鼓起勇气才对他说出了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
“徐静的情书是不是你贴到公告栏的——”
未等他回答,木棉继续补充,语气坚定。
“我看到了。”
她说的没错,她是看到了,但是她只是看到了林慕安拿着那张情书往公告栏走去的身影而已,那时候的喜欢爱慕,不足以打破她的骄傲,让她做出跟踪这种事情来。
后来木棉无数次的后悔,****骄傲。
她睁大眼睛,忐忑又期待着他的回答,心里无比矛盾却又透着隐秘的欣喜。
但他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那一丝儿的欣喜瞬间荡然无存。
“是我。”
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呢,木棉时至今日都记得非常清楚,那张漂亮的脸上,是一副无所谓又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都看不出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和心虚。
她气炸了。
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这两年来小心翼翼又满怀欣喜暗恋的人会是这副样子,她为因此退学的徐静气愤不值,为自己满心赤诚的喜欢难过,木棉气的眼眶通红,鼻头酸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激动地质问。
他没有回答,眼神冷漠的越过她,往教室走去。
“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的!”
“我会让全校的人都知道!!”
木棉在他身后失控的吼着,眼泪成串的掉了下来,林慕安仿佛停顿了下身子,随后毫无留恋的离开,木棉气疯了,迈开步子追了上去,擦肩而过的瞬间狠狠撞过他的身子。
肩膀生疼,却比不过心头的万分之一。
她一把推开教室门,站到了讲台上,此时刚打上课铃,班里坐满了人,老师还未来,她声嘶力竭的对着下面吼道。
“徐静的情书是林慕安贴到公告栏的!”
“他就是个人渣!”
霎时间,全班哗然,有爱慕他的女生难以置信,如同木棉初时那般激动质问:“不可能,证据呢?!”
“他刚刚亲口承认的!”
木棉伸手,指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的林慕安,一字一顿的重复:“他刚刚亲口承认的!”
林慕安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情绪,他漠然的走进教室,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全班悄无声息,须臾,四面八方涌起了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
林慕安向来是八卦中心点,爱慕他的女生众多,况且前几天徐静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未褪的热度再次席卷而来,但这次厌恶和排斥的对象换成了林慕安。
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这么喜欢的人,原来是这幅样子的,整个一中都沸腾了,更有些人直接冲到他面前,满眼厌恶的骂道。
“恶心,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呢。”
“你把我们对你的喜欢都当什么了-----”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通通沉默以对,仿佛她们骂的人不是他一般,每日就如同往常一样,独来独往,上学下学,只是眼里的情绪,一日日愈发空洞,就连一直以来充斥着的冷漠,都慢慢变成了木然。
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生息一般。
一周后,他从学校天台跳了下来。
身旁的几人都听见了,他的前后同桌纷纷诧异地看了过来,眼里充满着不可置信,木棉微微的翘起了嘴角,看着那个垂眸目光注视着桌面的男孩,伸手揉了揉那头柔软乌黑的头发。
“不用谢。”
话音刚落,方才还温顺乖巧的人立刻猛然抬起了头,不满的皱眉盯着她,似乎是在抗诉她的得寸进尺,眉宇里充斥着熟悉的冷漠。
木棉笑容扩大,转身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晚上回去的时候,木棉跟在他身侧,话出乎意料的多,从自己每天起床的鸡毛蒜皮小事说到放学与他回家。
开始的时候林慕安面无表情只当她是空气,只是脚下加快了步伐把以往回家的时间缩短了一半,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立刻合上,背无力倚靠在门板上时竟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林慕安看过大话西游,他觉得里面的那个唐僧都没有木棉可怕。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了里头那只猴子,木棉穿着袈|裟在他面前一直喋喋不休,头上戴的那个箍子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疼的他在地上打滚,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她的魔音穿脑。
林慕安最后被吓醒了。
木棉回家的时候有点激动,她今天太兴奋了。
就像一位跋山涉水的旅人,揣怀着一块冰冷而又珍贵的石头,在看不到终点的沙漠中行走。结果突然有天发现,那块石头原来是个蛋,里头的那个小东西,能带她走出沙漠。
情不自禁的,她想起了重生前和林慕安的唯一一次交谈。
那是一次激烈的争吵。
在徐静告白一周后,退学的第二天。
她把林慕安叫到了空无一人的拐角,安静的空气里,他的眉眼充斥着冷漠和不耐,木棉鼓起勇气才对他说出了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
“徐静的情书是不是你贴到公告栏的——”
未等他回答,木棉继续补充,语气坚定。
“我看到了。”
她说的没错,她是看到了,但是她只是看到了林慕安拿着那张情书往公告栏走去的身影而已,那时候的喜欢爱慕,不足以打破她的骄傲,让她做出跟踪这种事情来。
后来木棉无数次的后悔,****骄傲。
她睁大眼睛,忐忑又期待着他的回答,心里无比矛盾却又透着隐秘的欣喜。
但他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那一丝儿的欣喜瞬间荡然无存。
“是我。”
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呢,木棉时至今日都记得非常清楚,那张漂亮的脸上,是一副无所谓又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都看不出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和心虚。
她气炸了。
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这两年来小心翼翼又满怀欣喜暗恋的人会是这副样子,她为因此退学的徐静气愤不值,为自己满心赤诚的喜欢难过,木棉气的眼眶通红,鼻头酸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激动地质问。
他没有回答,眼神冷漠的越过她,往教室走去。
“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的!”
“我会让全校的人都知道!!”
木棉在他身后失控的吼着,眼泪成串的掉了下来,林慕安仿佛停顿了下身子,随后毫无留恋的离开,木棉气疯了,迈开步子追了上去,擦肩而过的瞬间狠狠撞过他的身子。
肩膀生疼,却比不过心头的万分之一。
她一把推开教室门,站到了讲台上,此时刚打上课铃,班里坐满了人,老师还未来,她声嘶力竭的对着下面吼道。
“徐静的情书是林慕安贴到公告栏的!”
“他就是个人渣!”
霎时间,全班哗然,有爱慕他的女生难以置信,如同木棉初时那般激动质问:“不可能,证据呢?!”
“他刚刚亲口承认的!”
木棉伸手,指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的林慕安,一字一顿的重复:“他刚刚亲口承认的!”
林慕安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情绪,他漠然的走进教室,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全班悄无声息,须臾,四面八方涌起了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
林慕安向来是八卦中心点,爱慕他的女生众多,况且前几天徐静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未褪的热度再次席卷而来,但这次厌恶和排斥的对象换成了林慕安。
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这么喜欢的人,原来是这幅样子的,整个一中都沸腾了,更有些人直接冲到他面前,满眼厌恶的骂道。
“恶心,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呢。”
“你把我们对你的喜欢都当什么了-----”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通通沉默以对,仿佛她们骂的人不是他一般,每日就如同往常一样,独来独往,上学下学,只是眼里的情绪,一日日愈发空洞,就连一直以来充斥着的冷漠,都慢慢变成了木然。
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生息一般。
一周后,他从学校天台跳了下来。
木棉当时快疯了。
他为什么会自杀?!他怎么能自杀!林慕安就这样死了她怎么办!
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如电影般无数遍在脑海循环播放,鲜红的血和漂亮的脸在眼前来回交织,上课吃饭睡觉,总是情不自禁想起那个孤独而寂寞的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
还有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肖想。
她是罪魁祸首。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是因为她而自杀的。
她喜欢到骨头里的那个男孩子,被她自己给害死了。
自责愧疚悔恨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木棉崩溃了,她觉得她的人生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灰暗,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救赎,她一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然后事情并没有结束,这个时候关于他自杀的真相,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原来,他爸妈早就离婚了。原来,他一直被患有精神病的母亲虐待。原来,他妈妈在前段时间自杀了。
木棉听到这个消息时,泪水霎时间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她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从指缝中滑落。
班里同学都诧异的望着她,他们不知道,木棉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她只不过是为了好朋友打抱不平而已,总而言之,事情变成这样,其实也并不是她的错。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男孩,被木棉放在心里妥善收藏了多年,每日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他,偷偷观察着他,关于他的一丝一毫都被牢牢记在心上。
她知道他爱喝那个牌子的纯牛奶,喜欢下雨天,不爱撑伞,容易感冒,又不喜欢吃药,他不爱和别人说话,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发呆,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你时,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他只是一个孤独又寂寞的孩子而已。
木棉生了一场大病,烧得神志不清,躺在床上胡言乱语,一个劲的哭,眼睛都快肿了。有些事情坏到极点的时候,好像就会反弹。
譬如木棉,在烧得失去意识之后,她回到了三个多月前。
这个时候徐静还没有告白,林慕安也没有自杀,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仿佛那些她记忆中令人肝肠寸断的画面,都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但木棉知道,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活生生的林慕安,然后往死里宠他。
翌日木棉见到林慕安的时候,笑容灿烂的过分,眉眼弯弯的模样,全然不复平日里的沉着安静,林慕安扫了她一眼,怀疑自己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假木棉。
她极其自然的跟在他身侧,又开始喋喋不休。
声音娇脆软绵,倒是悦耳,林慕安默不作声的听着,须臾,从口袋掏出一副白色耳机。
声音再好听,话多了也显得聒噪。
林慕安听着耳机里流泻出来的轻缓音乐声,眉头舒展几分。世界真美好。
木棉气鼓鼓的瞪着他,无可奈何,鼓起来的眼睛和腮帮子像一只圆滚滚的河豚,林慕安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上去一点。
白色的耳塞和线条,衬得那张脸越发清俊泠然,睫毛纤长,唇色粉嫩,浑身淡漠的少年,却漂亮的不像话,木棉心头的郁气霎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子的林慕安,只想让人把心挖出来送给他,又怎么生气的起来。
就这样能跟在他旁边走着,也觉得幸福的不得了呢。
木棉在学校的时候开始经常和他说话,林慕安每次都是爱理不理的模样,但偶尔也会搭理她几句,仅仅如此,也是让旁人大跌眼镜,让木棉兴奋不已。
于是,她每天最大的爱好就变成了逗他说话。
课间,林慕安撑着头在看着窗外发呆,木棉合起桌上的书就跑了过去,把他前面位置的那张椅子上反转过来,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睛盯着他漂亮的侧脸。
“林慕安,你在干什么呀?”
他脸上神色毫无波动,连眸光都没有分给她。
“林慕安,你是在发呆吗?”木棉不依不饶,嘴角依旧荡着弯弯的弧度。
只是面前那人却还是满眼漠然,抿着嘴角仿若不闻。木棉眼珠子转了转,嘴唇张合:“林慕安,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好喝的牛奶牌子,明天带给你好不好?”
“不好。”
那个发着呆的人目光依旧望着窗外,神色未变,嘴里却立刻蹦出了两个字,嗓音清亮,如珠落玉盘,分外好听,木棉得逞的笑了。
“为什么呀?”她继续追问。
“不想换。”
“噢”木棉点点头:“那好吧——”
上课铃声响起。
“我走啦…”
木棉起身,回到了自己座位,须臾,林慕安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投射到前头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子身上,她正在雀跃的和身旁那人说些什么,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林慕安收回视线,拿出这节课要用的书,翻开,眉眼淡漠。
放学的时候,木棉一如既往的跟着他回家,捡着班里有趣的事情和他说着,木棉最近都会一直和他讲话,林慕安烦的时候就会戴上耳机,但有时候又好像是在听的模样。
就比如现在。
“下午实验课的时候方小明竟然用嘴去吹酒精灯,结果
刚好涌来一阵风,把他唇上的汗毛都烧掉了,整个教室都能闻到烧焦味,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木棉见他在听,讲的越发来劲,眉飞色舞的,说完之后自己乐得不行,笑的前俯后仰,林慕安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木棉凑过去疑惑的问道。
“没有。”他毫不犹豫,接着破天荒的补充:“而且很无聊。”
随后,从口袋拿出那副熟悉的白色耳机,戴上。
木棉:“……”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翌日木棉自作主张把他常喝的那个牌子牛奶换了,果不其然,面前那人立刻皱着眉头嫌弃的把面前那瓶奶推开,低声抗议。
“我不要。”
“乖,尝尝,绝对比你常喝的那种好喝——”木棉眉眼温和的哄着,她绝对不会说,自己只是想乘机和他多说几句话而已。
林慕安继续伸出手指,把已经处在桌位边缘的牛奶再次往外一推,无声的抗议。
木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从包里掏出他平日里常喝的那个牌子,换回了那瓶在桌角边缘摇摇欲坠的奶,嘴里无奈的唠叨着:“好好好,不换不换,给你…”
中午木棉和徐静打完饭,目光立刻习惯性的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身影,果不其然,在窗边角落那个位置看到了他,木棉立刻看着面前的徐静,还未开口,她已经无奈的冲她说道。
“走走走,我去找林丽她们吃。”
木棉嘿嘿一笑,歉意的眨了眨眼睛,随后端着盘子往那个方向走去,在他对面无比自然的坐下。这段时间已经轻车熟路了。
林慕安抬眼看到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又立刻继续低头吃饭。
“我今天打了红烧肉!可好吃了!”木棉满脸兴致勃勃的给他推荐,林慕安熟视无睹,下一秒,盘子里却多出来一块肉。
酱汁浓郁,散发着丝丝|诱人的香。
他继续吃着盘里的菜,却依旧没有动那块肉,木棉扁扁嘴,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不咸不淡又十分怪异的关系,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日期指向三月三十号的时候,木棉有些心急了。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而她和林慕安也只是比其他人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孤独的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如何接受别人的温暖,把自己冻成了一块寒冰,或许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里头的那颗心是否还是在温热的跳动。
这样太慢了。
木棉没有这么多时间,她等不及了。
这天放学回家,木棉把林慕安拉到了他家附近那条无人的巷子里,此时霞光满天,这条巷子却是无比幽静,阴暗而逼仄,正好两人并肩走过的大小,墙缝里隐约可以看见青苔。
木棉把林慕安压在了墙上。
她踮脚,凑近,吐气如兰:“林慕安,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他面容冷静,不动声色的回视她。
“你的嘴里,是不是也有一股奶味——”
袅袅尾音淹没在唇齿相贴之间,木棉伸出舌尖滑过那双唇,随后撬开,探了进去,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在对弈般,纷纷从对方黑亮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眼。
谁都不肯先认输。
木棉勾住了他的舌,缓缓缠住,舌尖传来湿热柔软,还有丝丝甘甜。
她眼里荡出笑意,还未等她动作,面前的人已经一把推开了她,林慕安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他弓起中指,抹了把沾着丝丝水光的唇,姿势格外撩人,木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须臾,林慕安薄唇张合,面无表情,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隐约带着抹沙哑。
“木棉,你是不是喜欢我。”
木棉霎时间笑了,红唇潋滟,眉眼绮丽,一直以来的温顺柔和荡然无存,像一只勾人摄魂的女妖精。
“你猜?”
看着他呆愣的样子,木棉扁了扁嘴,端起杯子走了出去,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之后,林慕安才反应过来,咬紧了牙,手发狠的绞着底下被子。
在木棉端着一碗粥走进来时,他眼神还是恶狠狠的。
木棉做防备状,冲他开口:“这你可别给打泼了,滚烫的,到时候留疤了你得对我负责的。”
他抿嘴不语。
木棉坐到床边,舀起一勺瘦肉粥放到唇边轻轻吹凉,方才送到他嘴边,熟悉的香味一丝丝往鼻孔里钻,他眼底又出现了熟悉的挣扎,须臾,还是不甘不愿的张开了嘴。
他从昨晚就没有吃饭,现在胃里饿得在跳舞。
粥一入口,温度适宜,咸淡可口,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好吃的他想把舌头吞掉。
吃了两口,林慕安那过碗,自己默不作声的吃着,不多时,一碗粥就见了底,他舔了舔唇,迟疑开口:“还有没有?”
木棉笑:“你亲我一口就有。”
林慕安愕然,睁着那双被热气氤氲的眸子怔怔看着她,似是被她的无耻震惊到了,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乍然出现如此鲜活的神情,木棉乐了,忍不住俯身啄了下他,方才心满意足的拿着碗起身。
“好了,我去给你盛。”
林慕安盯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咬唇,瞬间又如触电般松开,暗自气恼:好好的一个女孩,怎么说流氓就流氓了…
吃完两碗粥,胃里传来舒适的饱胀感,此刻药效上来了,眼皮越来越重,林慕安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眼睛缓缓地扑闪着,却不肯睡去。
木棉此刻正坐在旁边垂头发短信,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出声:“我下午请假了,你放心睡吧。”
他小声嘟囔:“你在我才不放心。”
说完,却是安然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木棉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看着那个口是心非的人,无奈摇头。
一直到夜幕,林慕安才醒来,睁开眼时房间已经漆黑一片,窗帘严丝密合,外头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那种全世界只剩一个人的孤单再次席卷而来,林慕安盯着天花板,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骗子。”
他暗骂道。
不知看着虚空发了多久呆,他再次疲倦的阖上眼,脑海却一片清醒,浑身都被汗湿透了,身体却是无比轻松。
那个人的药和粥,仿佛有奇效。
他暗自叹了口气,挣扎着起身,头还有些晕,睡久了的后遗症,有点渴,他穿上鞋走到门口,拧开门把,一室光亮泄了进来,林慕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视线里,餐桌旁坐着一个身影,正埋头奋笔疾书。
那颗沉到谷底的心,就这样瞬间飘了上来。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木棉停住笔,回头,莞尔:“你醒了?要不要先洗个澡,我炒菜。”
林慕安动作未停,她还在顾自说着:“饭已经煮好了,在保温,菜也洗好了,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所以一直还没炒,对了,你烧退了吧…”
她抬眼,看向这个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人。
他低低应了一句,头微微向下垂,额上很快出现一只柔软的手,他乖巧的站着,任由她的手放在上面,莫名有些贪恋她掌心的温暖。
“是不怎么烫了,你快去洗澡吧。”
他点点头,热水冲刷过全身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同时冲掉了方才那一刻的软弱,他回忆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面色微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传来菜香味了,林慕安胡乱的擦着头发走了过去,厨房里,橘色的灯光下,木棉正在炒菜,校服柚子挽到了手肘,松松垮垮,头发胡乱的扎成了一个丸子,脸颊边散落着几缕发丝。
垂眸认真翻炒的动作,熟练又自然,侧脸温柔的不像话。
林慕安倚在门边看着她的声音,垂眸深思。他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最近一连串事情之后,依旧会在木棉身上看到温柔这个词。
木棉把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回身时才看到倚在门口的林慕安,他目光沉沉,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头发凌乱湿润,隐约还滴着水,脖间搭着一条毛巾,白色长袖灰色裤子,柔软宽松,越发显得挺拔高瘦,气质温和。
上衣领口很大,可以看到他白皙的脖颈和锁骨,精致纤细。
木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叹,果然人长得好看,怎么穿都诱人。
“看够了没有?”他蹙眉,不耐的开口。
“林慕安,我最喜欢现在这样的你。”
木棉笑着说完,端着菜走了出去,放到餐桌上,然后折回水龙头边洗完手,擦干,看着那个还站在厨房口的人,开口:“你把头发吹干再吃饭,不然又很容易烧起来的。”
他面色不虞,仿佛是唱反调般,一动不动,木棉无奈,伸手去拉他,结果被一把挥开,他不耐烦的低喝:“你好烦。”
木棉无奈叹气,得,又被惹毛了。
她踮起脚,拿起他脖子上的毛巾,在他头发上轻轻擦拭着,仿佛在给闹脾气的宠物顺毛般,轻柔舒缓,木棉盯着他的眼睛小声道歉:“我错了,好不好。”
他不做声,推开了她的身子,自己拿着毛巾往卧室走去,不多时,吹风机的轰隆声传来,木棉站在原地,半垂着眸子,遮去眼里的那一片失落,许久,深深的叹了口气。
木棉做了三菜一汤,酸辣土豆丝,胡萝卜炒肉,红烧鸡翅,海带排骨汤。
全是林慕安喜欢吃的。他看着这一桌菜,眸光复杂,须臾,拿起手边的筷子,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菜一入口,还是感受到了当初那第一口粥的惊艳。
林慕安只有很小的时候吃过安菱做的菜,后来她疯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尝过了,而如今,他再次感受到了这特别的,让人眷恋的味道。
那是家的味道。
他低垂着眸子,掩去眼底深处的触动。
这天晚上,他破天荒的吃了两碗白米饭,还喝了一大碗汤,胃里传来久违的饱胀感,木棉在低头收拾着碗筷,模样恬静。
自刚才他发过脾气之后,她安静了许多,但不知为何,林慕安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去。”
彼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果不其然,木棉地动作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随后平静的回答:“我洗完碗就回去了。”
他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的点点头,就这样发呆似的看着她忙碌。
木棉动作很快,没过几分钟就收拾完了,她把碗筷整齐的归位,随后把没吃完的菜放到冰箱里,习惯性的嘱咐:“还剩了不少菜没吃完,我给你放在冰箱里了,你明天要是想吃就热一下,不吃记得要倒掉。”
她经常会嘱咐林慕安一大堆事情,但是他每次都不会搭理她,一离开她的视线之后,依旧我行我素,所以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对着他自说自话。
听多了,十句里也总有一句能听进去吧,她想。
身后突然传来乖巧的应答声,木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趁着他心情缓和的时候说道:“晚上还要吃一顿药,我吃饭前烧了热水,应该凉的差不多了。”
说完,起身拿了药过来,这次他没有反抗,温顺的接过吃了,木棉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洗过的发丝很细软,柔柔的贴在额头,黑的发亮,还带着一丝毛茸茸的感觉。
掌心传来酥麻,痒痒的直往心里钻,让人怜爱不已。
木棉笑的无比温软。
林慕安喝了一口水,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唇上沾着水光,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木棉眸光霎时间变深,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晚上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去收拾自己东西,整理好之后提起书包和他告别。
“明天见。”
她走出好几步,才听到身后轻不可闻的声音,低磁清亮,却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路上小心。”
她抬眼,看向这个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人。
他低低应了一句,头微微向下垂,额上很快出现一只柔软的手,他乖巧的站着,任由她的手放在上面,莫名有些贪恋她掌心的温暖。
“是不怎么烫了,你快去洗澡吧。”
他点点头,热水冲刷过全身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同时冲掉了方才那一刻的软弱,他回忆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面色微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传来菜香味了,林慕安胡乱的擦着头发走了过去,厨房里,橘色的灯光下,木棉正在炒菜,校服柚子挽到了手肘,松松垮垮,头发胡乱的扎成了一个丸子,脸颊边散落着几缕发丝。
垂眸认真翻炒的动作,熟练又自然,侧脸温柔的不像话。
林慕安倚在门边看着她的声音,垂眸深思。他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最近一连串事情之后,依旧会在木棉身上看到温柔这个词。
木棉把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回身时才看到倚在门口的林慕安,他目光沉沉,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头发凌乱湿润,隐约还滴着水,脖间搭着一条毛巾,白色长袖灰色裤子,柔软宽松,越发显得挺拔高瘦,气质温和。
上衣领口很大,可以看到他白皙的脖颈和锁骨,精致纤细。
木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叹,果然人长得好看,怎么穿都诱人。
“看够了没有?”他蹙眉,不耐的开口。
“林慕安,我最喜欢现在这样的你。”
木棉笑着说完,端着菜走了出去,放到餐桌上,然后折回水龙头边洗完手,擦干,看着那个还站在厨房口的人,开口:“你把头发吹干再吃饭,不然又很容易烧起来的。”
他面色不虞,仿佛是唱反调般,一动不动,木棉无奈,伸手去拉他,结果被一把挥开,他不耐烦的低喝:“你好烦。”
木棉无奈叹气,得,又被惹毛了。
她踮起脚,拿起他脖子上的毛巾,在他头发上轻轻擦拭着,仿佛在给闹脾气的宠物顺毛般,轻柔舒缓,木棉盯着他的眼睛小声道歉:“我错了,好不好。”
他不做声,推开了她的身子,自己拿着毛巾往卧室走去,不多时,吹风机的轰隆声传来,木棉站在原地,半垂着眸子,遮去眼里的那一片失落,许久,深深的叹了口气。
木棉做了三菜一汤,酸辣土豆丝,胡萝卜炒肉,红烧鸡翅,海带排骨汤。
全是林慕安喜欢吃的。他看着这一桌菜,眸光复杂,须臾,拿起手边的筷子,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菜一入口,还是感受到了当初那第一口粥的惊艳。
林慕安只有很小的时候吃过安菱做的菜,后来她疯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尝过了,而如今,他再次感受到了这特别的,让人眷恋的味道。
那是家的味道。
他低垂着眸子,掩去眼底深处的触动。
这天晚上,他破天荒的吃了两碗白米饭,还喝了一大碗汤,胃里传来久违的饱胀感,木棉在低头收拾着碗筷,模样恬静。
自刚才他发过脾气之后,她安静了许多,但不知为何,林慕安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去。”
彼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果不其然,木棉地动作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随后平静的回答:“我洗完碗就回去了。”
他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的点点头,就这样发呆似的看着她忙碌。
木棉动作很快,没过几分钟就收拾完了,她把碗筷整齐的归位,随后把没吃完的菜放到冰箱里,习惯性的嘱咐:“还剩了不少菜没吃完,我给你放在冰箱里了,你明天要是想吃就热一下,不吃记得要倒掉。”
她经常会嘱咐林慕安一大堆事情,但是他每次都不会搭理她,一离开她的视线之后,依旧我行我素,所以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对着他自说自话。
听多了,十句里也总有一句能听进去吧,她想。
身后突然传来乖巧的应答声,木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趁着他心情缓和的时候说道:“晚上还要吃一顿药,我吃饭前烧了热水,应该凉的差不多了。”
说完,起身拿了药过来,这次他没有反抗,温顺的接过吃了,木棉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洗过的发丝很细软,柔柔的贴在额头,黑的发亮,还带着一丝毛茸茸的感觉。
掌心传来酥麻,痒痒的直往心里钻,让人怜爱不已。
木棉笑的无比温软。
林慕安喝了一口水,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唇上沾着水光,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木棉眸光霎时间变深,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晚上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去收拾自己东西,整理好之后提起书包和他告别。
“明天见。”
她走出好几步,才听到身后轻不可闻的声音,低磁清亮,却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路上小心。”
好看,是不是吞了一段儿?
木棉感冒了,病情来势汹汹,一觉醒来就头昏脑涨,全身无力,她闭着眼睛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抬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
手背下一片滚烫。
她忍不住懊恼的低叹一声,脑海里不由自主回忆起了昨天唇齿间滚烫的温度。
这次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果然林慕安在她心中,就是堪比妲己褒姒的存在。颜色艳丽,夺人神魄,为他痴狂,为他神魂颠倒。
被色所迷,活该被传染。
木棉恨恨的咬咬唇,瞳孔里闪过一下倔强,她挣扎的爬起床,刷牙洗漱,神色萎靡的换鞋出门。
昨天下过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她今天起晚了,直接去学校,来到教室的时候,预备铃刚好响起,她从后门走进去,把早餐放到林慕安桌上。
他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没有像昨日那般惨白如雪。
美则美,但太让人心疼。
还是这样看起来舒心。
木棉扯了扯嘴角,对他笑了笑,殊不知,自己现在的这幅鬼样子,就是惨白如雪。
并且还不美。
四目相对,林慕安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隐隐蹙眉,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没有开口。木棉走到了自己位置上。
她放好书包,拿出这节课要用的课本,翻开,然后双手一叠,趴了上去,
头好昏,眼皮好烫,好想睡觉…
一整节课她都是强打着精神听着,眼睛半张半阖,如若无骨般瘫软在桌上,下课铃一响,木棉立刻如释重负般闭上眼,意识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好像下堂课的老师进来了。
倦怠的支起身子合上书,从桌位里拿出另外一本,翻开,伴随着台上老师洪亮的嗓音,木棉又陷入到了新一轮的抗争中。
一整节课不知所云,终于熬到了下课铃响,刚进入梦乡时,就被面前的来人敲醒了,木棉皱起眉头,面色不耐的抬头看了过去,待目光定格在那张脸上,霎时间笑成了一朵花儿。
“林慕安…”她傻傻的笑着,叫他名字,像是被烧糊涂了,又像是睡懵了,模样十分娇憨,原本温和清淡的脸庞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林慕安眸光闪了闪,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她。
木棉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林慕安见状手往前又伸了些许,有些不耐的解释:“你上次买给我的感冒药。”
“啊…”她呆呆的,无意识的应了一声,伸手接过。
林慕安转身欲走,木棉眼疾手快,立刻拽住了他袖子,眼巴巴的仰头看他,眸子里雾气朦胧,声音带着病中的软绵无力,像个小可怜似得。
“能不能帮我倒杯热水啊…”
“头好疼,全身无力…”
“昨天被你传染了…”
旁边座位正在暗中观察的几人,闻言目光立刻惊异的射了过来,瞪大的眼睛难以置信。
林慕安主动给人送药?!
木棉竟然还要他帮忙倒水?!
还拉了他袖子?!
还被他传染?!什么鬼!短短两天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excuse me?!
风中凌乱的几人,便看到他们心中那个无比冷傲的林慕安,怔了几秒,然后拿起了木棉桌上那个浅蓝色水杯,走到了教室角落的饮水机旁。
弯腰,接水。
“谢谢!”木棉从他手里接过水杯,声音清脆的道谢。掌心贴在温暖的杯壁上,一双眼笑成了弯月牙,林慕安不置一词,面色淡淡的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身后木棉心满意足地抱着杯子,小口啜着里头的热水,须臾,她方才舍得放下,拆开面前那个熟悉的白色袋子,扫过说明书,从里头抠下几枚药片,笑眯眯的服下。
瞬间感觉自己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了呢。
放学的时候,木棉强打着精神跟在林慕安身后,只是脑袋耸拉着,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勃勃,像一颗蔫了的小白菜。
刚出校门,前面那人就停住了脚步,不耐烦转身,眉头微微挑起,带着几分凌厉。
“不要跟着我。”
语气漠然的仿佛能掉出冰渣子。
木棉低头盯着鞋面,脚尖不自然的碾着地上砂石,头顶传来灼灼视线,像是要把她烧出一个洞来。林慕安破天荒的没有直接转身走人,目光执拗的定在她身上。
像是在等她回答。
木棉受不了,扁扁嘴小声嘟囔:“我不要,上次就是让你一个人,然后就烧成了那副鬼样子,谁知道你今晚又会干出什么事来…”
虽然她很小声的絮叨,但林慕安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双眸黝黑,仿佛化不开的浓墨。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
“木棉,我不是小孩子。”
“可我觉得你就是个小孩。”
木棉飞快反驳,然后抬起头,眼神清亮,她看着他,语气坚定。
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孤独又寂寞的孩子,所以我想给你全部宠爱,木棉默默地想。
少女的瞳孔乌黑又倔强,林慕安眼里闪过一丝不虞,蹙着眉头转身,大步的往前走,衣角随风而动,对身后那人不管不顾。
木棉咬咬唇,迈开腿飞快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他家门口,随着响亮的一声啪,大门在她面前重重的合上,木棉眨了眨发烫的眼睛,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回走。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林慕安才拉上窗帘,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木棉回到家,喝了点粥洗了个热水澡,吃完退烧药之后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一会便沉沉睡去,强撑了一天的身子已经透支到了极限,脑海混沌,像是一团浆糊。
翌日闹钟响起时,才找回了几分力气。
木棉从被窝里挣扎的伸出手,按灭闹钟,整张脸陷在枕头里,脑海中却都是林慕安那张清冷的脸。无法抑制的渴望,想要见到他。
木棉飞快的坐起身,神智一片清明,下床穿衣洗漱出门。
赶到他家门口时,恰好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十分钟后,林慕安出门。
目光略过一旁面色苍白的人,顾自往前走着。木棉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清晨雾气未散,街道整洁冷清,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林慕安步伐很快,以往不觉得,但今日跟起来却是十分吃力,木棉有些喘,脚底有些飘浮,须臾,她忍不住叫住他。
“林慕安——”
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细小娇软,像是羽毛轻轻撩拨过心间。
“你能不能牵牵我——”
“一点力气都没有…”
“真的,不骗你…”
身后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林慕安不可控制的想到了昨日那张白生生的小脸,乌黑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汽,眉头微微蹙着,唇色极淡。
没有了以往的从容平静,也没有了前几日的艳丽张扬。
像朵脆弱的小白花,让人想要捧在手心呵护。
他转头,目光讳莫如深,沉沉的盯着她许久,然后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着,木棉忐忑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咬咬唇试探的伸出手。
拉住了他校服袖子。
纤长白皙的指间攥着一抹浅蓝色的布料。
林慕安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脚下却情不自禁的放慢了步伐,袖口处传来一丝微小的不属于他的力道,却莫名让人不反感,他抿了抿嘴角,没有挣开她。
木棉低着头,不受控制的扬起了唇。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学校,在临近校门口人多的时候,木棉主动放开了他,忽视掉心底那一丝儿的失落,林慕安面色未变的继续往前走着。
恰好踩着上课铃声进入教室。
木棉刚坐下来,身旁的同桌就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道:“木棉,这节课要讲数学试卷,你写了吗?”
“写了。”她面色未变,平静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试卷,放到她桌上。
方芸满脸欣喜的接过,飞快浏览嘴里一边还在说着:“木棉你太厉害了,每天看你把心思都放在林慕安身上竟然都还没落下学习…”
她看着卷面上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忍不住摇头暗自感慨,真羡慕,成绩好的就是不一样,哪怕每天想着别的事情,做起题来依旧易如反掌。
木棉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无奈笑道:“小傻瓜,那是因为我上课都有在听讲啊,而且回家都会复习到很晚的。”
她不是真正的学霸,只是比旁人聪颖一点而已,听得懂老师在课堂上说的内容,回去再稍加巩固,便融会贯通了。
木棉的爸妈是科研人员,常年在外出差,家里经常只有她一个人,木棉很小的时候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后来他们相继去世,木棉也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
所以从小她就比同龄人要成熟独立,学习生活上从来没有让***过心,永远是一副乖巧安静的模样,不会闹出什么事来,成绩也一直很优异。
木棉刚开始和他们生活的时候,出差还会隔三差五打个电话回来问问,后来时间久了,忙起来一个多月没联系也都是常事,木棉知道他们是爱她的,只是因为工作和责任占据了他们的大部分生活。
她不觉得委屈,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省心,不给他们增添麻烦。
只是偶尔会有些寂寞而已。
方芸手下飞快的抄着卷子,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反正我就觉得你很厉害。”看他们班里有几个人敢靠近林慕安,木棉竟然还能和他平和相处,简直了。
方芸从小到大没佩服过几个人,木棉就占了其中一席。
两人闲聊间,数学老师夹着课本走了进来,方芸飞快的在后面大题中,挑了两道步骤简单的答案抄上,然后立刻挺直背脊,看着讲台满脸乖巧,手下却悄悄地把木棉的试卷推了过来。
木棉习以为常的拿回自己试卷,无奈摇了摇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木棉胃口不是很好,就连平日里最爱的红绕肉都提不起她的兴致来,她手里拿着筷子百无聊赖地戳着盘里的白米饭,目光情不自禁的飘到坐在窗旁的那人身上。
他长得可真好看,吃饭的动作也不紧不慢的,眉目沉静,捏着筷子姿势优雅,夹着菜往嘴里送,那张漂亮的唇一张一合,随着咀嚼的动作上下动着。
那双唇…木棉尝过滋味,可真是销魂的很。
她陷入到回味中,目光呆滞在那里。
“棉棉!”耳边传来一声不满的叫声,木棉顿时惊醒,眼神慌乱的看着面前徐静。
“你干脆过去和他一起吃好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看得我生烦”,徐静瞪着她不满的指责着,好不容易中午能在一起吃顿饭,没想到她满心满眼里还是那个人。
自从林慕安中午开始在食堂吃饭以来,木棉就抛弃了她,每次都端着饭盘过去和他一起吃,徐静心里有些酸涩,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她。
“唉——”
木棉闻言,撑着下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徐静满以为她会说几句好话来安慰自己,没想到她无比惆怅的看着前方,幽幽的说——
“可是我感冒了,不能再传染给他了。”
徐静:“……”
这个好朋友,看来是没法再当下去了。
她面色不虞,木棉自知理亏,连忙撒娇讨饶,最后赔上了一周的早餐外加两支可爱多方才平息这场小风波。
晚上放学一起回家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大大的口罩,跟在林慕安的身后像一个不法分子。
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走着,刚走出学校的范围,街道人烟稀少起来,木棉又故技重施,在后头叫着头疼,想去拉他的袖子。
谁知,刚一碰到,林慕安便一把挣脱了她,冷漠的吐出四个字。
“离我远点。”
“为什么——”木棉十分委屈的叫着。明明早上还不是这样的,她脑海里飞快回放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没有哪里惹到了他啊…
他丢下一个单音节,加快了步伐。
木棉:“……”
她站在原地磨了磨牙,坚忍的跟了上去。
木棉回到家的时候又吃了一顿药,还煮了一壶姜茶红糖水,放在书桌上小口小口啜着。
暖光的台灯下,铺散着各种书本试卷,女孩端坐在书桌前,眉眼沉静,她手里拿着笔慢慢的做着题,时不时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上两口热烫的糖水。
双管齐下,一觉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舒畅,木棉吸了吸鼻子,翻身起床,看着镜子里的人比了个加油。新的一天,又是元气少女。
台阶上,木棉小口吃完手里的早餐,随后从包里掏出小镜子,仔细打量了眼里头的人。眉眼秀丽,皮肤白皙,双唇因为刚吃完早餐,带着淡淡绯红。
很好,很漂亮。
她心满意足地收起了小镜子。
不多时,林慕安出门。
木棉立刻迎了上去,双手捧着脸张开,歪着头,笑容甜美,像一朵小花。
她娇俏开口:“林慕安,我今天不丑了。”
他淡淡觑了她一眼,双手冷漠的插在兜里,漠然的往前走着,不置一词。
木棉连忙跟上,去扯他的袖子,问:“那是不是可以牵手了。”
“不可以。”
他神色未变,立即拒绝。
“为什么——”木棉委屈的嘟嘴。
林慕安没有回答她,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只是任由着那只手,挂在他衣袖上,木棉在后头拉着他,悄悄地弯起了眸。
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厚重的棉衣换沉了轻薄的外套,学校忽然大发善心,趁春天还未结束的时候,组织了一场踏青活动。
当然,高三除外。
班里的人都欣喜雀跃,被这个好消息刺激的无比亢奋,在班主任宣布之后,整个教室都是闹哄哄的,身旁的方芸从方才开始就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木棉平静的看着书,纹丝不动。
“哎,木棉,你发表一下意见了——”
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姑娘不乐意了,伸出胳膊肘撞了她一下,点着下巴寻求着互动,木棉暗叹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书。
“我无所谓啊——”
只要他去,我就开心,他不去,我就不开心。
“这怎么能无所谓呢!!我们一中有史以来,除了组织补习之外,还有组织过其他集体活动吗?!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她口沫横飞,最后双手张开,仰头,深情感慨——
“这是一件让人多么兴奋的事情啊!!!”
木棉微笑。
“你开心就好。”
方芸:“……”
她无语的收起了表情,小声自言自语:“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木棉,你和林慕安真是绝配。”
木棉闻言,继续解着笔下的题,眉眼平静,头也不抬的回道。
“我谢谢您。”
最后是在班主任的怒吼中,众人才噤声,静下心来开始上课,木棉的耳根也终于清净了,她合起桌上的练习册,翻开了课本。
下课铃声一响,身旁的方芸转头,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便看到木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座位上。
“林慕安!”木棉站在他桌位前面,神色雀跃,像个即将要出门去玩的小女孩。
“一起去春游好不好?”
“不好。”
他头也不抬的拒绝。
木棉不乐意,拽了拽他袖子,林慕安被迫抬头,面无表情。
“我们学校好不容易组织一次活动呢,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啊…”木棉低眉顺眼,小声说着,只是话还未说完,面前的人已经拂开了她的手,无声拒绝。
木棉失望的掩下眸,恹恹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目睹了全程的方芸:“……”
仿佛看到了一个另世我。
两人回家的时候,木棉神色一直恹恹的,垂着头无精打采走在后头,不絮叨,也不想着法子占便宜,林慕安竟还有些不习惯了。
一路沉默的走到家门口,林慕安打开门,进去的前一秒,身后伸出来一只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嫩生生的白,隐约能看到手背上细小的青色血管。
他停住了脚步。
没有回头。
背后传来怯弱的声音,依旧是熟悉的软绵悦耳,尾音袅袅,带着一丝颤音,撩得人心头发麻。
林慕安最听不得她放软了的语调。
“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能不能去…”
“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了…”
拒绝梗在喉间就是说不出来,在心头盘桓几圈,最终无力的降落,林慕安蹙眉,挥开她的手,沉默的关上了门。
红木大门在眼前合上,木棉顿时收起了方才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鼓起了腮帮子,抓着书包带子一蹦一跳的往回走,心情无比愉悦。
他方才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翌日,班长开始统计报名人数,经过林慕安座位前时习惯性忽略,步伐未停却被叫住,他一惊,抬眼望了过去。
那张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眼底都是漠然。
“我要报名。”
“啊…”他愣住,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连声应道:“哦哦哦,好好好,我记上…”
他说完,立刻低头在本子上写上名字,随后又抬头,试探的开口:“那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林慕安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他摸了摸鼻子,悻悻的开始统计后面人数。
李秦回到座位上时还有些惊魂未定,他立即侧头和自己同桌八卦:“这次春游林慕安竟然报名了!”
“什么?!”果不其然那人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呼:“我的天!”
“真的,还是他主动叫住我的,习惯性忽视了,好尴尬…”李秦皱着脸哭丧着。
“不怪你,秦秦,别忘了你之前被他无视的那些时候,加一加都能绕学校三圈了。”那同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也对哦”,他点点头,瞬间释然,两人四目相对,下一秒,异口同声的发问:“那他这次为什么突然要去春游?!”
“天知道…”
两人耸肩,自问自答。
他们都没有多话,但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一中的女生都兴奋沸腾了,等了这么久,终于有能和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
真不是她们不努力,而是一中林慕安,比他那张脸更出名的是冷漠。
遇见搭讪从来不理,集体活动从来不参加,总是独来独往,大部分时间是待在教室,安静的仿佛某个物件。
如果不是那张脸太过于出色,可能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彼时他刚一入学的时候,一中贴吧就冒出来这样一张帖子。
标题#今天在一中偶遇到一位巨帅小哥哥,跪求知情人透露详细资料!!楼楼感激不尽!!!#
点开里头是一张偷拍照。
盛夏阳光,香樟树下,穿着白色T恤的男孩戴着耳机,双手插在裤兜,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
光晕在他的头顶,把黑发染成了点点金色。
只有大半张侧脸,但依旧抵挡不住他的美貌。
这张帖子飞快的被顶了上来,底下一堆都是同求。
最后,终于出现了一位知情人事,在底下爆出了他的姓名,班级,还有详细资料。当天,林慕安在教室里就被围观了。
此后明里暗里追求他的人络绎不绝,只不过都纷纷铩羽而归。
着实太冷傲,近不了身。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中午的时候,林慕安在天台遇见了木棉。
她推门进来时,他指间刚好夹着一根燃烧着的烟,白色烟雾顺着纤长的手指萦绕而上,在空气中散开。
空旷的天台,寂静无声,头顶是广袤蔚蓝的天空,白云飘浮其中,微风阵阵吹拂,清凉舒适,淡淡的烟草味在鼻尖缭绕,尼古丁特有的香味,让人情不自禁的沦陷。
他睨了她一眼,面色不变,把指间的烟递到了唇边,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伸出食指弹了弹上面过长的一截烟灰。
木棉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嘿,林慕安”,她说。
“味道怎么样?”
闻言,他抬眼,还未开口说话,眼前的人已经猝不及防的凑了过来,唇上传来熟悉的柔软,清淡的花香,错愕间唇被撬开,里头残留的烟气被她卷入口中。
木棉放开他,舔舔唇,仿佛回味了几秒。
须臾,淡睇。
“也不怎么样嘛——”
chapter 10
林慕安怔在了那里,片刻,眉头一皱,把手里烟头扔到了地上,低头提起脚尖碾灭,转身便往外走去。
“哎——”
木棉叫他。
林慕安身子顿住。
“少年,吸烟有害健康啊。”
他面色未变,极其淡漠的眨了下眼,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木棉啧了一声,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个烟头,丢进了楼梯拐角处的那个垃圾桶里。
她上来,只不过想问一句,是不是真的报名去春游了。
不过现在看来,是问不了了。
傍晚回家,木棉不敢造次,乖巧的跟他在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林慕安见状不由暗自在心里冷哼。
每次都是这样,放肆完就开始收敛,用不了多久,又会露出本性。
外表纯良内心张扬。
察觉心神在她身上停留过久了,林慕安敛了眸,屏弃掉杂念,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淡漠。
踏青的活动定了下来,地点就在不远处的佛陀山,时间周五早上八点,虽然去的不远,但班里众人依旧是欢天喜地的。
不用上课出去玩,好开心的呢。
周四晚上放学,校门口,木棉一改这几日来的乖巧,一把拉住前头那人的袖子,仰头笑,手里摇了摇,声音娇俏。
“林慕安,明天要上山,一起去超市买点吃的好不好?”
“不好。”
他一把挥掉了她的手,动作熟练而流利,这段时间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顺便买点菜,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鸡翅。”
林慕安没作声,眼眸半掩,仿佛在思考,木棉盯着他继续试探开口。
“酸辣土豆丝?”
“海带排骨汤?”
他闻言顿住,眨了眨眼睛踟蹰几秒,对她微一点头。
木棉霎时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意,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映在唇间,绯红艳丽,真正的唇红齿白。
林慕安眸光闪了一下,忍不住多嘴一句。
“真丑。”
木棉:“……”
要不是我每天起床都会照镜子,还真是要信了你的邪。
往前走路口就有个大超市,两人并肩在洒满落日余晖的街道上走着,此时正值下班下课,街上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裹着衬衫套裙的白领。
来往行人匆忙,沿路都是叫卖的小贩,各种食物的香气在空中混杂,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响。
置身其中,周围都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林慕安极少会有此刻的这种感受,他总是带着满身薄凉,漠然的穿梭在其中,仿佛带着一个防护罩,来往人群,和他并无半分干系。
但此时,可能是因为身旁多了一个人,他开始感知到了周遭的变化。
袖子被扯了扯。
林慕安侧头,木棉双眼澄亮的看着他,一只小手从他的袖口移到了手腕,然后钻进了他的校服口袋,温热柔软的指尖碰触到了他的。
木棉握住了他的手,浅浅的笑开了。
秀气的眼睛轻轻弯起,白皙的脸上荡出两个小酒窝,红唇的弧度十分好看。
林慕安仿佛触电般甩开了她的手,面色微沉。
“牵一下又不会死…”
木棉在后头小声嘟囔着,须臾,眼珠子转了转,又凑了过去,对他眨眨眼诱哄道:“牵一下给你煮瘦肉粥…”
林慕安还是沉着一张俏脸没理她,脚下步伐生风。
啊…这次又惹恼他了。
木棉鼓起腮帮子,扁扁嘴叹了口气。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超市大门,木棉熟门熟路的去服务台拿推车,林慕安满脸不耐的站在入口处。
转眼的瞬间,她推着车子过来时,他身旁已经围了两三个女孩,那张漂亮的脸冷的吓人。
木棉走了过去,目光扫过那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微笑挽起了他的手臂,语气平静:“你们都围着我男朋友干什么?”
林慕安没有甩开她。
木棉笑的越发甜。
那几个女孩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姐姐,你男朋友长得真好看…”
“谢谢,我也觉得。”
木棉挽着他的手笑得一脸端庄。
待那几人走后,木棉立刻识时务的放开他,盯着地面轻咳了两声:“挺招人的啊…”
林慕安睨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迈开步子往里头走去,木棉连忙跟上。
宽敞的超市,明亮的走道,琳琅满目的货架,里面人有些多,但好在不算嘈杂,大家都各自选购着需要的商品。
木棉站在一排零食前面,左手一包榴莲饼,右手一盒榴莲酥,问身旁的那人:“你觉得买哪个好一点?”
林慕安淡淡扫了一眼,表情不是很好的开口:“哪个都不好。”
“哦,好吧,那就买这个好了。”
木棉把左手的榴莲饼丢进了购物车里。
林慕安:“……”
全程都是木棉在挑选着东西,林慕安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经过饮料区的时候,他突然拿起两盒奶丢到了购物车里。
木棉挑眉,定睛一看,还是熟悉的牌子,熟悉的包装。
她:“……”
两人挑完零食,推着车来到了生鲜区,木棉低眉认真的挑选着食材,林慕安跟在她身旁,面上倒是饶有几分兴致。
木棉手上裹着透明塑料袋,低头无比认真细致的在一堆表皮坑洼不平的黄褐色土豆中挑选了半天,最后,方才拿起一个平整光滑的大土豆,放进了车里。
身边沉默了一晚上的人突却然出声。
“为什么要挑这个?”
木棉立刻惊喜的笑了,侧头看他,拉长着声音回答:
“因为它长得好啊——”
林慕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眼阴霾。
木棉嬉笑着凑过去,在他面前小声解释:“因为这样子的土豆比较好削皮,而且好切丝。”
林慕安没有理她。
木棉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补充。
“并不只是因为它长得好——”
“就像我喜欢你,也并不只是因为你长得好——”
林慕安终于正眼看她了,双眸漆黑,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池,他嘴唇张合,语调清冷。
“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淡漠的性格,脆弱的灵魂,不堪一击的全部。”
木棉说完,弯起了嘴角,目光深深的盯着他,慢条斯理:
“让人心疼得想把这个世界的美好全都送给你——”
林慕安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脸,木棉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表白会在超市这个破地方。鼻尖是蔬菜肉类海鲜混杂的气味,耳边是细碎嘈杂的人声,身旁还有推着车来回走动的陌生人。
他没有回答。
也没有回应。
木棉把心里的那口气叹了出来,化为了实物,她拉过身旁的车,继续挑选着后面的食材,时不时还会和身旁的人交谈两句
“恩…这个鸡翅怎么样?”
“拿着个还是这个?”
“排骨要瘦点还是肥点?”
林慕安从嘴里溢出一个个单音节,回应着她,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打量起身侧那人来。
她正低头看着冷冻柜里的食材,几缕发丝散了下来贴在白皙的脸旁,松松扎在脑后的马尾柔软垂落在肩头,轻声细语询问时整个人温柔的不像话。
她仿佛丝毫没有受方才那件事情的影响,依旧如同往日一般。
不知为何,林慕安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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