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问这出自哪个宋医生求潜番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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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找的内容已被删除正在初始化报价器求金玉满堂小说袖唐【全本加番外】【txt百度云】wduser_链接: http://pan.baidu。com/s/1dDALyKh 密码: 78j4为你推荐热门问答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查看更多21222324252627282930老外面试常问的问题及推荐回答_百度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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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祭》作者:福禄丸子(完结+番外)
晋江文VIP完结+番外
总下载数:14 非V章节总点击数:1412349   总书评数:4851 当前被收藏数:4797 文章积分:104,284,392
知乎提问:跟爱慕了十年的男神结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俞乐言跟帖:谢邀。其实也不神秘:无上限容忍他的坏脾气,眼睁睁看着他惦记前女友,生了孩子也不被待见,没工作就被视为无知妇孺……唯一的优点就是财大器粗。
知乎众大神:……
俞乐言跟帖:再补充一点:离婚条件各种苛刻,硬生生把失婚妇女逼成了离婚律师。充分诠释了那句话——每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平凡的渣男。
该回帖进入热门回答,获赞9000次!
穆家老大穆皖南的故事,破镜重圆or破镜难圆?这是一个问题。
婚恋,有包子,可能比较虐,狗血到底,结局HE,谢绝扒榜。
《惹爱生非》实体书请戳:&&
《久别情牵》实体书请戳:
我的专栏:金牌丸纸铺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皖南,俞乐言 ┃ 配角:池睿,何薰,康宁,何维林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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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胡同和大院儿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36991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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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子已完结的文如下:& && && && && && && && && && &
《爱入膏肓》 《久别情牵/入骨相思知不知》《惹爱生非》《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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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楔子
  闹钟响到第三遍的时候,俞乐言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摸床头的手机,结果有人动作比她快,她只摸到一只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
  温暖干燥,骨节分明,是她最熟悉的触感。在手心里稍稍用力一握,没有消失,证明她不是做梦。
  她嚯的一下坐起来,穆皖南果然就在身边,半倚在床头,微微眯眼看她。
  “不用这么惊讶。”他挣开她的手,“你的闹钟很吵,所以我帮你关了。下次记得换一个柔和点儿的铃声。”
  清晨他不戴眼镜,额前的发丝稍稍有些凌乱,表情慵懒放松,好看的下颚线条往下是不着一物的男性躯体。
  乐言红着眼瞪他,他毫不客气地回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没穿衣服。
  她抱紧被子挡在胸前,却挡不住身上一阵阵凉意。
  她一点也不想回忆两个离了婚的人昨晚做了些什么,可她腰酸背疼,正提醒着她昨晚战况有多激烈。
  他们几乎没有交谈,一觉醒来就已经是这样了,天也亮了。
  “你不是还要上班么,还不起来?”他掀开被子下床,光脚站在地上,随手扯过衬衫披在身上,“朝九晚五跟在家里自由调配时间可不一样,迟到要被扣薪水的。”
  他话里话外都是浓浓的嘲讽,乐言闭了闭眼,“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思思?”
  “今天下午,你去幼儿园接她放学,然后所有时间都是你的。”
  她这才认真看向他,“穆皖南,你不可能每次都要我跟你……那样之后才让我见孩子。”
  “跟我上床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说得这么含蓄,你昨晚不是也乐在其中?听听你的声音,叫得嗓子都哑了。”他曲起一条腿压在床沿,凑近她笑道,“至于以后,你也可以试一试,看我能不能。”
  她的手揪紧被单又松开,别过脸尽可能用商量的语气问:“我今天下班比较晚,能不能请周嫂先把她接回家?我下班了想带她出去吃饭,再给她买几件衣服。”
  穆皖南敛起笑,面色冷凝,“随便你,不过思思九点半之前必须睡觉,你耽误的时间越多,留给她的就越少。”
  “我明白。”乐言连忙去找自己的衣服,今天要早点到单位去,工作尽快做完就可以多些时间陪孩子。
  所有的难堪似乎都是由她决意离婚开始的,她一边把裙子往身上套一边也打算以牙还牙讽刺他一回:“为什么不干脆让思思跟我过?这样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把你喜欢的女人带回家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也不会动不动欲求不满似的发脾气,有生理需求还要找她这个前妻来解决了。
  然而,身后没有人回答,穆皖南已经进了浴室,只有水声哗哗作响。&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丸子又回来啦~新文照例开文有礼哦!
  楔子字数有点少,所以把送礼的时间延长为五天吧!开文前五天红包不限量,并且每天抽取一位读者送出丸子刚刚上市的新书《久别情牵》(也就是《入骨相思知不知》)签名版一本和独家明信片,一共五本哦!中奖机会大大的!
  另外提一下,咱穆家大哥这文可能比较狗血比较虐,不作死又怎么会离了婚又来破镜重圆呢对吧?希望大家都抱着娱乐的心态哈,毕竟看小说就是图个乐,不要言语过激神马的昂~
  仍然尽力日更,有事会请假!么么哒~
02、起步艰难
  数月之前。
  俞乐言还没跟穆皖南办妥离婚手续,她已开始在高田律所上班,作律师助理。
  美其名曰律师助理,其实刚开始进去就是打杂。
  高田所听起来像日本外资所,实际只是因为两位合伙人刚好一位姓高,一位姓田,而姓高的那位是俞乐言的师兄,提供给了她这样一个不错的工作机会。
  她每天八点半准时打卡上班,律所对员工的考勤制度并不是特别严格,虽然规定的是八点半打卡,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九点才到,有案子要跑的律师甚至整天都见不到人。
  但她到这个律所上班才不到一周,作为新人来说迟到实在没什么道理,所以她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岗的员工。
  新入职的第一个礼拜不太好过,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规矩都不懂,最要紧是没有人给新人安排任务,分配给她的带教律师又不在,办公时间的空闲远比忙碌更难熬。
  她只好给自己找事情做,守在复印机旁边帮人复印材料,有访客和客户来了就端茶倒水,帮前台**省了不少功夫。
  尽管如此,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溢美之词。中午午休的时候,她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门外两个年轻的声音在议论:“哎,那个俞乐言也是关系户吧?现在淡季还招人,不是让她白拿薪水吗?”
  “听说是合伙人亲自安排的,也许就看中人家年轻漂亮呢!”
  “年轻什么呀,比咱们都大呢!而且婚姻状况填的是已婚啊!”
  “啊……看着不像啊,我还以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呢!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才来作律助?”
  “谁知道,你没看见她一身名牌吗?指不定是哪家的阔太太出来体验生活了,或者是高先生的情人?他不是离婚了么,也许就是好这一口呢?”
  两人哧哧地笑,听到最里面一间有冲水的声音才意识到还有人,赶紧收起化妆品撤了。
  原来高师兄也离婚了,同为天涯沦落人,她倒是这一刻才知道。
  乐言坐在马桶盖上,等确定外面的人都走了才推开门出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素面朝天,大概因为皮肤白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身上的套装式样中规中矩,却是货真价实的普拉达。
  她正装不多,唯有的两套先拿来应急。也怪她自己疏忽,就这样直接穿来上班了,引起些不必要的揣测。
  下午高寂云路过她的办公桌前,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来我办公室一趟。”
  合伙人办公室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他朝她眨眨眼睛,笑意晏晏。
  刚刚在卫生间里八卦的年轻女孩互相递眼色,像是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
  俞乐言关上办公室门,在高寂云对面的椅子坐下,“师兄,有事找我?”
  “你开始上班也有好几天了,我事情比较多,忙到现在才有空来问你情况。怎么样,还习惯吗?”
  高寂云与她同毕业于F大法律系,她读大一的时候他读研究生一年级,做过他们班的辅导员,是学校那个著名辩论队的队长,毕业后就进事务所做了律师,不久与人合伙开了现在的这家律所,年纪轻轻已是业内有名的青年大状。
  撇开在学校里对她的照顾不提,如今他给她提供了这个工作的机会,对她而言是真正的知遇之恩。
  她点头,“都很好,谢谢师兄。只是我觉得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还有我的工作好像很少,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高寂云爽朗地笑,“这个你不用急,等过两天你的带教律师出差回来就有你忙的。这些案卷都是他的,你先拿去看熟,到时候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厚厚一摞资料放在面前,乐言既兴奋又有些发怵,“今天就得全部看完吗?”
  “有问题吗?”
  她咬了咬唇,“不,没有。我会加紧看的。”
  高寂云点点头,“现在开始要逐渐适应高强度的工作节奏。乐言,你起步晚了点,但要相信自己是最好的,我给你的资源也是最好的。假以时日,你会成为最优秀的律师,加油。”
  师兄完全跟以前一样潇洒乐观,看不出一点婚姻失败的颓唐。
  俞乐言抱着那一摞沉甸甸的案卷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整个下午埋首其间,直到天色越来越昏暗,再抬起头来,猛然发觉整个办公区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匆匆收拾东西,下午本来是想请假早一点下班的,但想到午间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她又打消了念头,硬是把资料给差不多看完了。
  今天是女儿生日,她答应了要陪她庆祝的,不能失信。
  她到西饼店拿了定制的蛋糕,回到家早已过了饭点,思思已经吃完饭坐在茶几旁边画画,看到她仍是高兴地扑进她怀里,“妈妈!”
  俞乐言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来抱住她亲了亲,“宝贝生日快乐。在画什么呢?”
  “生日涂鸦,每个小朋友生日的时候都要画一张的,第二天要跟小朋友们和老师一起分享。”思思满手都是颜料,桌上放着一张五颜六色的水彩画,是全凭手指和手掌蘸取水性颜料绘制的朴拙涂鸦。
  “妈妈妈妈,你陪我一起画吧!”
  乐言顾不得还空着肚子,卷起袖子道:“好,妈妈陪你画完。”
  母女俩一起往画布上拓手印,乐言又握住思思的手,教她在每个指印画上栩栩如生的可爱表情。
  思思拍手,“好漂亮,剩下的那边留给爸爸,我们谁都不要画哦,爸爸手比较大。”
  乐言看着画布上那唯一的一块空白区域,心头酸涩。
  “爸爸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我们先切蛋糕好不好?”
  思思摇头,“我想等爸爸回来再吹蜡烛,蛋糕……先给我看一眼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蛋糕盒子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果然又乖乖坐回去等,甚至为了分散注意力,把公仔娃娃们都拿过来排排坐,玩起分蛋糕的游戏。
  这孩子执着起来,跟穆皖南一模一样。
  墙上的时钟指向夜晚十一点整,窝在沙发里打瞌睡的思思被整点的钟声敲醒,手里握着的小黄鸭公仔也滚到了地上。
  她揉了揉眼睛,抬起头问:“妈妈,爸爸还没回来吗?”
  俞乐言将她重新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快了,爸爸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思思熬不住就先去睡,好不好?明天还要上幼儿园的。”
  思思却拼命摇头,“不要,我今天一定要等爸爸回来一起过生日的,而且我的手指画都还没完成呢!”
  她把滚到地板上的小黄鸭重新捡起来放到茶几上,看了看精美的蛋糕盒子和旁边那幅未完成的画。
  乐言又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温柔却又态度坚决地说:“时间太晚了,宝贝儿你得去睡觉了。等爸爸回来,我跟他一起把这幅画完成,明天让你带到幼儿园去,好吗?”
  思思嘴角一撇,“可是……还没有吹蜡烛和唱生日歌。”
  “明天我们一起补……”
  她的话没说完,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思思跳起来,雀跃道:“一定是爸爸回来了!”
  她跑到门口,乐言赶紧跟上去,打开门,果然是穆皖南回来了。
  她嗅到空气中的酒精气味,他喝了酒,而且还不少。
  “这么晚……外面下雨了?”她看到他额前发丝上沾到的雨水,西服外套上也被浸湿。
  雨势不大,停好车走到家门口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慢慢走也不至于淋成这样。
  或许他在别的地方就已经遇上雨。
  他看到她,只挑了挑眉毛,嗯了一声,“这么晚了,怎么都还没睡?”
  思思倾身抱住他,“爸爸,我在等你回来庆祝生日,你是不是忘记了呀?”&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两章哦,让撒花来得更猛烈一点吧~
  另外这文先虐女再虐男哈,有亲说大哥有渣男潜质,不是潜质,他就是个渣男。。。o(╯□╰)o
&说的挺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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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你和我,不等于我们
  “爸爸没忘。”他把孩子拉开一些,不让她碰到被雨水淋湿的外套,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扎着蝴蝶结的银色礼盒递给她,“礼物你先拿着,不过今天太晚了,生日明天庆祝也没关系。”
  思思委屈地看着妈妈,乐言朝她安抚地笑了笑,蹲下身拿出拖鞋为他换上,“思思想等你陪她一起吹蜡烛,还有一幅生日画要等你一块儿完成,明儿要带去幼儿园跟小朋友们分享的。反正也等到现在了,好在还不到十二点,今天还没过去,咱们陪陪她吧!”
  屋子里有些热,穆皖南一边扯领带一边道:“她明天还要上学,睡太晚了就得迟到。有什么明儿再说,我先去换身衣服。”
  孩子听懂了,眼睛里的神采一下就黯淡了下去,乐言见状连忙小声地凑到他耳边说:“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你也很累,没有心情。可是孩子大了,她还从来没跟你一起庆祝过生日,能不能……”
  他忽然转过来,目光如炬,话却是跟孩子说的:“思思,你先去那边拆开盒子看看礼物是什么好不好?”
  思思看看他,又看看妈妈,撅起小嘴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他这才冷声问乐言道:“你这是在责怪我没有作一个称职的父亲?”
  她抿了抿唇,“我只是不想让孩子太失望。”
  他依旧看着她,唇角勾了勾,有些残忍的弧度,又像是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讽刺。
  “谁都可以怪我,唯独你不行。何况,你现在连唯一的立场都没有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湿掉的外套都没有脱就往楼上走。
  他的确是累了,183公分的大男人,颀长健硕的身形却每走一步都那么吃力,也吝于求助和回头,仿佛楼下的一大一小是存在于他世界之外的两个人。
  乐言走回思思身边,礼盒里是有声故事书,可孩子捧着礼物,眼泪却忍不住地噗噗往下落,不敢大声嚎啕,只能扑进妈妈怀里压抑着哭声,“爸……爸……不陪我过生日,我不要喜欢他了,呜……”
  乐言心都揪起来了,蹲下来紧紧抱住女儿安慰道:“宝宝不能这样说,爸爸是最疼你的人,你看他工作那么忙,不是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吗?”
  说来更伤心,“这套故事书,他去年已经给我买过了……”
  乐言一时无语,轻轻道:“爸爸一定是记错了,或者他觉得这套故事特别的棒呢?”
  思思抽噎着问:“爸爸是不是讨厌我?”
  “怎么会呢?宝贝你千万不要乱想,爸爸只是太累了,没有讨厌你,不是你的错。这样吧,妈妈陪你吹蜡烛,唱生日歌,明天再给你补送一份礼物,就送……你最近喜欢的小鹿斑比好不好?”
  思思这才慢慢止住了哭,眼角仍挂着泪珠,“可是我的画还没有完成……”
  “没关系,妈妈答应你,今晚就算爸爸睡着了也一定让他起来把作业完成。”
  “真的?”
  “真的啊,妈妈有魔法的嘛,不信我们拉钩!”
  思思终于破涕为笑。
  好不容易哄孩子睡下了,乐言回到主卧室,轻轻叩门,无人响应,打开灯掣,屋里空无一人。
  她苦涩地笑了笑,是了,她差点忘记了,现在这里已经是她一个人的房间了。
  就算是以前,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也是不会回房间来与她共度的。
  三楼的书房里,穆皖南仰躺在窗边的沙发床上,沾满了湿气的衣服还原封不动地穿在身上,难怪剑眉紧蹙,好像睡得极不安稳,也不舒适。
  她推门进去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想帮他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可又不好弄醒他,否则以他刚才的情绪来看,两人又免不了一通争执。
  她打了热水来,解开他胸前衬衫的纽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轻轻放下手中的毛巾。
  她端来了女儿的颜料,调好了颜色,小心翼翼地挽起他的衣袖,再用笔刷将颜色涂满他一只手的掌心,然后展开那幅未完的画作,将他的手拓在留白的区域内。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她却已经出了一身汗,一条腿蹲跪在地上有些发麻,站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
  穆皖南又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水……”
  他今天一定喝了太多酒,又淋了雨,这样睡上一晚,非得病一场不可。
  乐言轻叹一声,起身去帮他倒水,偶然瞥见书桌中间的那个抽屉没有被推回原位,留有一条缝隙。
  她知道那里面放的是什么,不过平时都是被谨慎地锁起来的,今天大概是他一时疏忽了。
  她顺从自己下意识里的冲动拉开了抽屉,取出倒扣在里面的一个水晶相框,照片里的人白衣白裙,俏丽明媚,鲜活得仿佛就在眼前。
  可他们都知道,这样的笑容已经永远定格,年轻的生命已化作香山上冰冷的石碑,孤零零的游魂不知现在又漂泊到了哪里。
  这张照片此前她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今天看到的感受特别不同寻常。
  乐言轻轻把相框放回原处,拿着水杯回到穆皖南身边,想要扶他起来喂他喝水,没想到手刚碰到他的肩膀,那双冷凝又锐利的眼睛就蓦地睁开了。
  她是从来不怕他的,她想。即使过去他无视她、冷待她、失控地朝她发脾气,她都不觉得害怕。他是谦谦君子,他不会伤害她的,她都知道。
  可是这一刻,他这样看着她,眼睛里看似平静无澜,背后却像是有星云瀚海在翻卷着,随时都可以把她吞噬掉。
  她勉力朝他笑了一下,“你醒了?先喝口水,然后去洗澡换件干净衣服再睡吧!”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以为他不打算喝水了,刚打算把手收回来,他却把杯子接过去,仰头将一杯水喝得干干净净。
  她看着他仰起头,最脆弱的咽喉部位,男人硬朗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他把空杯子递到她的眼前,又露出那种有点挑衅意味的表情。
  她轻轻别过脸去,只问:“还要吗?我再帮你倒一杯。”
  杯子这回在她手里没有握牢,因为手腕突然被另一双手给钳住,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那只水晶玻璃杯就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幸好没有摔得四分五裂,她提起的心稍稍一松,却依旧加速飞快地跳动着。
  “你刚才在看什么?”穆皖南终于开口,抓着她的那只手手心里还有未干的水彩颜料。
  丝丝缕缕的橙红色从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渗出来,灯光一照,像是猩红的血液。
  “我看到你的抽屉没锁好,帮你整理一下。”
  否认也没有用,她知道他都看见了。他应该早就醒了,或许在她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或是她捉住他的手仔细地往他手心里涂上颜料的时候,就醒了。
  他在观察她,看她窥探着他那不算是秘密的小秘密时,是什么样的神情和反应。
  她的镇定似乎激怒了他,腕上的力道更紧了些,捏得她要咬紧下唇才不至于痛叫失声。
  “你先放开我……”她试着与他打商量,“你喝多了,我帮你放水洗澡,早点休息吧!”
  他却不依不饶,“你明知道我今天去哪儿了,怎么不提也不闹了?你是真的看开了呢,还是故意装出贤惠大方的样子?你装给谁看,俞乐言,这里明明只有你和我。”
  “还有思思。”她不顾手腕的疼痛,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毫不迟疑地轻声补充道,“我们这个家里……还有我们的女儿。”
  也许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敬他,穆皖南的眼中有丝微妙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趁机想摆脱他站起来,可他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手上一拽,她重心不稳跌向他,拉扯间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板上。&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昨天好热情,每条留言我都认真看了,不过没来得及回复完,今天继续昂~
  红包都有送,万一漏了谁跟我讲一声哈~红包每天有,但抽奖送书的名单第五天再一起公布,谢谢大家!
04、让她疼
  他喜静,地板都铺着柔软的地毯。所以尽管她很瘦,背上的蝴蝶骨最先着地,结结实实地摔了这么一跤还要承受他的重量,却并没有感觉到疼。
  只是身下已经一片狼藉,刚才端来的水彩颜料没来得及收拾,五颜六色地泼溅在地毯上。
  指尖碰到的黏腻让人很不舒服,她甚至不敢睁开眼去看,不愿想象这糟糕的情形待会儿要花费多少精力去清理。
  她抬起手来,双手终于得了自由,可穆皖南的手掌此时却覆在了她的颈部。
  “别再拿孩子说事儿了,你要是真的疼她,咱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话里包含了太多涵义,就像他此刻的手,并没有施力,只是那样虚拢着,她却刚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力和仍未干透的水彩颜料。
  很复杂的感受。她觉得好笑,不要提那地毯了,她自个儿也是狼狈不堪,千疮百孔的样子横陈在他面前。
  “如果你觉得掐死我可以让你好受一点,那你可以再用点力。”她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张了张嘴竟然真的笑了,“不过我想还是有必要提醒你,这世上再多死一个人,并不会让已经死去的人复生。”
  是挑衅也是试探,她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今天真是豁出去了。
  穆皖南的瞳孔猛的收缩,能激怒他的事情不多,但康欣去世这么多年,包括父母和最要好的朋友都绝少在他面前提起,就是知道这事儿在他这里是天大的忌讳。
  她过去几年的战战兢兢果然都是装出来的,离了婚就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他手上果真加了力道,一点点收紧,轻声问道:“俞乐言,你知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是啊,今儿是什么日子呢?他情人的死忌,每年的这一天去她的坟上祭奠、送花、陪她到深夜才回来的人是她的丈夫,而对她来说,今天只不过是她女儿的生日,仅此而已。
  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可即使俩人走到了这一步,伤人伤己的话她始终还是说不出口,眼睛里有泪潮翻涌上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穆皖南也看到了她眼底的泪,觉得自己在那水漾波光里也狠狠晃动了一下。
  她是怎么做到的呢?明明拥有一切,如她所愿,却仿佛最受委屈的人仍旧是她。
  他松开她的脖颈,手缓缓往下移,碰到她的胸口时感觉到她的身体倏地紧绷起来。
  他和她就是这样,从做夫妻那日开始,争执得再厉害,再多委屈,身体仍是无上契合的,早先还觉得可悲,现在他也仅仅是觉得享受就好。
  她却用力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别这样……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唇角扬起少见的轻佻弧度,“是吗?协议上签了字,不等于法律上已经生效。你不是学法律的么,连这都不知道?何况你不是还住在这家里,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其实要让她疼,可以有很多种方法。
  她的衣服被掀起来,春秋季穿的那种浅色的薄款家居服,几乎可以看到他逞凶的手大力柔弄的动作。她果然疼得冒出冷汗,却阻止不了他,被颜料弄得污糟不堪的衣物终究是从身上褪下来扔到了一边,他那种独辟蹊径的方法让她疼得忍不住喊出声来。
  也许是太疼了,她后来意识都有点模糊,倒像是喝多了酒的人是她,不太记得具体的情形。只有不断重复的韵律推挤着她,一下一下的,她的肩膀碰到昂贵的沙发床一角,金属和皮革摩擦着她的皮肤,头晕目眩。
  她收拾起狼狈回到自己的卧室,差点摔倒在浴室湿滑的地面上,连好好冲个澡的力气都没有。
  还好,不用担心他会回到这房间里来,以往也是这样,一年一次,这一天是独属于他自己的,谁都无法走近,更不可以去打扰。
  但是像今天这样加诸在她身上的疼,还是头一回,他是逼着她感同身受吗?
  他是不甘心吗?是不甘心的吧,毕竟离婚是她先提出来的,穆家的天之骄子怎么能忍受分手由女人来提,所以即使离婚了也不愿让她好过,是这样吗?
  他一定不知道也并不相信,这几年来她会有不亚于他的痛苦。
  第二天,乐言照常早起准备早餐,然后送女儿去幼儿园。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每一天早晨的太阳对她来说都是新的,生活也依旧是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
  昨晚那样的折腾和消耗也没有让穆皖南有一丝惫懒,他似乎也不受宿醉的影响,出门比平时还要早。
  他的早饭有时会在公司解决,秘书会买好送到他办公室,就像昨天那份生日礼物,大概也是出自秘书的手笔。
  他并不是一位好伺候的老板,除了要求严苛,自身的外形气质出众,很容易令朝夕相处的女下属模糊界限产生情愫。他在这方面令行禁止,三年换了三任秘书,从女人换成男人,更迭太快,连准备的礼物重复了都不自知。
  她仍记得与女儿的约定,要补上一份礼物给她,记在爸爸头上,始终不能叫孩子太过失望。
  她给高寂云打电话请假,本来昨天好不容易看完了那些案卷,今天可以就里面一些不懂的问题请教他的,可她今天不得不去一趟医院,只能请假。
  昨夜她站在莲蓬头下冲洗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有些青紫红痕水流经过轻易就带走了,有些却怎么都去不掉。
  她皮肤上沾到一些颜料,来自他的掌心,还有翻倒在地上的那些,本是水性无毒的成分,可偏偏她是极易过敏的体质,接触到的部位长出了成片的红疹,挠一挠就痒得愈发厉害。
  更加糟糕的是,她无意中摸到胸部靠下缘的位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结节,再按得重些就有肿胀般的疼痛。尽管脑子里有点混沌不清,但她还是立马就意识到那是什么。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种时候要是她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对自己和孩子来说就都太可怜了。
  她给熟识的医生打了电话,约好看诊的时间。她也希望自己是小题大做,因此并没有说是身体不舒服,而只是将半年一次的例行体检提前了。
  恰好她入职还缺一份体检报告,律所的人事部还等着要。
  医院家庭服务部的全科大夫黄医生对穆家的情况很熟悉,算是他们的家庭医生,平时无论家中成人还是思思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小病都是由他主诊。
  他安排好各项检查,然后请俞乐言到内室的检查床上躺好,让自己的助手进来为她做检查。
  年轻的女医生穿着白大褂,长发整齐地扎在脑后,进门打过招呼后才戴上口罩和手套。
  乐言只看了她一眼就愣住了,身体平躺在床上,四肢百骸却都仿佛被冻住似的没有了知觉。
  是错觉吗,怎么会那么像呢?
  不可能的啊!
  女医生再走近一些,她看到白大褂襟口挂着的吊牌,合资医院的医务人员工作证上用英文写有简单的职务称谓:Dr.Kang。
  脑海里嗡的一下,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可能,这只是巧合。
  触诊并不舒服,不知过了多久,那冰凉的按压在她胸口的手指终于离开了。乐言躺在检查床上,睁开眼睛,那位医生已经转身出去了,她只看到白大褂的衣角。
  她急忙拢好上衣坐起来,够着身子想去把刚才那张面孔重新看看清楚,可是医用屏风挡住了视线,除了一点模糊的晃动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然后是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逐渐靠近,她本能地重新躺回去,屏气凝神,像每一个在诊室里紧张地等待医生的病人。
  很好,还是那位女医生,推过来一辆小小的车子,托盘里放着很多医用器械,刚才她听到的声响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接下来要做妇科检查,你不要太紧张,放松一点。”
  这样羞人的姿态,最私密的部位敞开于人观看、触碰,甚至用那些金属的物什探进去在里头动作,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
  何况这个人,口罩下的这张面孔……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巧合和熟悉。
  头部的位置太靠下,乐言更加看不清医生的样子了,她只是愈发紧张,尤其托盘中的鸭嘴钳已经被穿白大褂的人拿在手中……
  她疼得几乎弹坐起来。
  “好了。”年轻的医生拍拍她,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笑得微微弯起,“穆太太你的肌肉张力和清洁度都非常好,完全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乐言脸颊有如火烧。
  她整理好衣服走出去,年轻医生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份简单的速记检查报告放在桌上,她瞥见最后的签名是一个大大的康字。
  就像是印证了最可怕的传说,她的心跳几乎停摆。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姓氏,这已经不仅仅是巧合了。
  “穆太太……穆太太,你在听吗?”
  乐言回过神来,“……对不起,黄医生您刚刚说什么?”
  坐在办公桌后黄医生见俞乐言分神,耐心极好地又重复一遍:“你的体检报告显示身体各方面的健康状况都不错,除了乳腺上长的这个小东西。初步判断是纤维瘤,这种肿瘤完全是良性的,你不必太担心。不过还是要再做进一步检查,确诊之后我们再拟定具体的治疗方案。”
  原来不是错觉,胸口外缘皮下那个小小的果核般可以滑动的突起真的是一个肿瘤。
  那么刚才那双冰冷的手在为她作触诊的时候也一定明确地感受到了?
  “穆太太,你不用紧张,至于皮肤,只是一般的过敏症状。我给你开点药,按时服用,不要再接触过敏原,一两天红疹就会消退的。你要是觉得影响美观,可以就像今天这样,系一条丝巾遮一遮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乐言垂眸笑了笑,下意识地去摸颈上的丝巾。并不是她爱美,只是这一片红疹特别厉害,她都怕刚好是以他手掌握住的形状分布而尴尬得不知如何解释。
  “你在这里稍坐一会儿,我让他们把药开好送过来。”
  她点头,想了想问道:“黄医生,刚才那位年轻的大夫……是新来的吗?”
  黄志维怔了一下,“噢,她是我新聘用的助手,年纪轻轻,不过基本功很扎实的。”他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和惶惶不安,本以为一定是因为病情多少有点紧张,没想到问的是不相干的问题……会不会是不放心年轻人的医术水平?
  乐言却没再多问,只是垂下了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从诊室里出来,她走在医院冷色调的走廊里,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如果穆先生有时间,你们可以一起来一趟,这种病的治疗女士们总是希望得到丈夫的支持。医生是这么说的。
  可是以她现在的情况来说,好像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没想到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竟然是穆皖南打来的,而他几乎从不在工作时间给她打电话。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接起来,“喂?”
  “是我,你现在在医院里?”男人的声音低醇好听。不是说认真工作中的男人最性感么?他一定前一刻还在埋首伏案忙于工作,那种一丝不苟的认真和肃穆是他惯有的。
  “嗯。”她如实回答,记录医疗消费的是单独的信用卡,一旦录入系统,他的秘书那边就会知悉。
  “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例行体检。”
  他在那头沉默了半晌,然后沉声道:“俞乐言,到了这种时候,我不希望看到你再玩什么花样。离婚你要钱可以,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其他地方做文章,我保证让你得不偿失。”
  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乐言深吸了口气,胸口那颗小黄豆似乎不期然地又胀痛起来。一定是心理作用了,因为这种情况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之前只有按压上去的时候才会有些胀胀的不适感。
  “你放心,我没打算做什么。”要说起来,她倒是想问问他,今天见到这位康医生他认不认识。
  话没出口,就看到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个身影。年轻婀娜的身体,红色的包臀连衣裙,长发松开披散在肩上,跟刚才穿白大褂戴医用口罩和手套的形象不太一样,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谁。
  两人错身而过,对方朝她微笑,乐言却觉得嗓子干哑说不出话,脚步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顾不得穆皖南在电话那头还没等到她把话说完,乐言就匆匆挂断了。回过头去,红色的身影竟然已消失不见,快得令她分不清今天遇到的这位康医生究竟是真有其人还是只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没有绝症啥的了哈,不用太担心~&gt_&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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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正中最金贵的CBD地段,中午时分都是极为热闹的,周围商务楼中工作的白领都纷纷出来吃午餐,作短暂午休。
  餐厅里这时满满都是人,尤其像“翠鸟”这种口味和地理位置都不错的,无论中午作餐厅或是晚上变身酒吧,都是一位难求。
  乐言来得早,她从医院直接过来,角落还有沙发位。她素面朝天,穿素净宽松的棉质休闲上衣和牛仔裤,午餐时间也只点了一杯饮料静坐着,在一**都市“白骨精”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哎,想什么呢?跟你打招呼都看不见。”穿职业套装的何薰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今天难得啊,居然会跑到这儿来找我吃饭,等多久了?”
  乐言笑笑,把餐牌递给她,“刚到一会儿,看看吃什么,我请你。”
  “董事长夫人请客,那我就不客气啦!”
  这个头衔乐言已经担不起了,但她还没告诉何薰。实际上除了她跟穆皖南以及律师之外,离婚的事他们还没跟任何人提过。
  甚至她上班的律所就在南华集团对面的大楼,她现在也还不能跟何薰说。
  何薰点了一份午市套餐,见乐言什么都不吃光喝饮料,又加了一个大份的凯撒沙拉和炸鸡。
  “喂,干嘛不好好吃饭啊?我看你又瘦了,难道也学人家玩儿减肥?我告诉你啊,你再减就没了,好不容易升级的C-cup又要降回B了。”
  她分贝不小,周围人来人往的,乐言羞赧得恨不能捂上她的嘴,“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嘛,依我看生孩子就这点儿好处,可以升杯。”
  乐言也习惯了她的快人快语,苦涩地笑了笑,“不是减肥,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何薰把刚端上来的焗饭抱到跟前儿,“为什么呀,是不是闷啦?早说让你出来工作的,一个F大的高材生,还这么年轻,在家里相夫教子这么些年也够了,多浪费啊!要是那时候你不是毕业就结婚,随便进哪个公司或者事务所,现在也是单位里的中流砥柱了。”
  她说的没错,她们以前是感情最要好的大学同学,一个毕业就结婚,一个毕业就入职场打拼,时间弹指过,各自都已在不同的路上走出很远了。
  以前婚内的生活,有时一个人也的确觉得寂寞。尤其是思思开始上幼儿园后,穆皖南跟她的交流仍旧少得可怜,她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人,大把空余时间里偶尔也会怀疑坚持这种生活的意义。
  现在有了工作,烦恼却又不止于此了。
  何薰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继续开着玩笑:“我们部门正招人呢,不如你来跟着姐工作,又可以充实小日子,又可以紧盯着老公的动向,一举两得,多好啊!来吧来吧,当初可是你介绍我进南华集团工作的,现在就当是我报答你的知遇之恩吧!”
  乐言说:“我介绍你到南华应聘,是因为那时公司真的缺人,而你刚好合适。这么多年你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升到法务总监这个位置的,要说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人应该是你的顶头上司才对。”
  “哈,你真是时刻不忘为老公说好话啊!你敢说当初就没一点儿小心眼子,敢说我不是你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她声音还是大了点儿,而说曹操曹操到,穆皖南这时候刚好带着秘书和运营总监走进来。
  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这句玩笑话,因为他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然而从他身边两位的表情来看,多多少少是听入耳了一些。
  他显然也看到了乐言,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眼神就像只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冷淡,转过身就走向了另一边已经预订好的座位。
  何薰是看到乐言脸色不对才回头的,见了穆皖南他们一行人也只是吐了吐舌头,终于压低声音嘟囔道:“他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吃饭了,你们约好啦?”
  乐言摇头。
  “那你们是吵架了?”别说剩女没经验,她一眼就看出两个人之间氛围不太对。
  乐言咬住吸管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柠檬茶到最后总有些涩口,“我今天没跟他把话讲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大概是生气了。”
  “哟,这是傲娇呢?看不出来啊,你们都老夫老妻了,穆先生还挺有情趣啊!”
  “我不是故意挂他电话,之前我在医院里……我见到康欣了。”
  “噗……什么?!”何薰一口汤差点喷出去,赶紧拿纸巾收拾,咬牙道,“胡说什么呢,人都死了好几年了,你是撞见鬼啦?”
  乐言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表情有些茫然,“跟照片上一模一样,我也想知道我看到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何薰难得地收起开玩笑的态度,正经严肃地问她:“穆皖南呢,他知道吗?”
  “你指的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还是她的真实身份?”
  “Both,ofcause!”
  “我也不确定,也许他什么都不清楚,也许他也见到了这么一个人,只是瞒住我,不让我知道。”
  “什么东西啊!”何薰火大地把叉子往盘里一扔,“都死了多久了还冤魂不散呐!”
  乐言拍拍她手背,“你别这么说。”
  “我有说错吗?昨天是思思生日,也是那个康欣的忌日吧?穆皖南回家了吗?还是又买了花和酒去香山陪他那位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红颜知己了?这么一年又一年的深情戏码他演得不嫌烦啊,再不换个路数,他把你们这个家当什么了?”
  乐言显得有点难过,“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他对康欣的感情那么深。”
  何薰叹气,也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她只想让好朋友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并不是要揭她疮疤。
  她拿出一个精美的发卡递给她,“喏,给思思的生日礼物,从欧洲带回来的。小姑娘开始懂得爱美了,要让她知道干妈出门旅行都记得她的生日呢!”
  “谢谢,很漂亮,她一定喜欢。”
  可爱的水晶发卡沉甸甸的,乐言忍不住越过喧嚣人**看向不远处的男人侧影。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天穆皖南回家却很早,甚至思思都是他亲自去幼儿园接回来的。
  思思很高兴,她一进门就拉着她说个不停,“妈妈,今天爸爸去幼儿园接我了,我们老师都不认识他呢,还一直问他是谁。”
  孩子当作新鲜事一样兴奋的,实际却是让人尴尬的事实。思思上幼儿园已经有一年了,爸爸还从来没去接送过她。
  乐言笑笑,发觉思思手里还捧着一个眼熟的圆筒,问道:“宝贝拿着这个盒子干什么呀?”
  “这个是做错事以后受惩罚的盒子呀,妈妈你忘啦?爸爸说他以前没去幼儿园接我,昨天晚上又回来晚了,所以投了钱进去呢,你看!”
  思思献宝似的把盒子打开给她看,里面有硬币和零钞,最上面的两个五块钱应该是穆皖南刚刚投进去的。
  这个盒子还是她在刚结婚的时候拿来的,她不喜欢争吵,更不喜欢冷战,两个人不管谁做错了事只要往盒子里投五块钱,积攒到一定的数目就出去吃一顿好的,家庭成员终将得到彼此的宽容和爱护。
  穆皖南是说一不二的大男人,大概很少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几乎没有投过钱进去。后来思思大了,她用这个盒子来给孩子做奖惩,真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规矩。
  她眼睛有些酸涩。
  穆皖南从楼上下来看到她,只问:“怎么才回来?”
  “下午到商场逛了逛,买了点东西。”
  他瞥见她手中的礼盒,“是玩具?”
  “嗯。”她把东西给思思,看小家伙欢天喜地的样子,心头笼罩的阴霾也散掉一些,“昨天你送她的故事书,跟以前买的重复了,我给她补上一份,这样她会开心一点。”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她。乐言觉得他大概又觉得她是在埋怨他,其实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晚饭后,穆皖南照例到书房工作,乐言端了一碗甜汤给他。
  “冰糖川贝炖雪梨,我知道你不喜欢川贝的味道,所以加了一点银耳进去又多放了冰糖。你多少吃一点,对嗓子好的。”
  他有点惊讶。大概是昨晚淋到雨,他也是今早出门以后才感觉到嗓子不舒服的,渐渐咽痛加剧但并没有咳嗽,她居然就为他准备好了润肺去火的甜汤?
  “今天电话里听到你声音不对劲,我就猜你应该是嗓子疼了。”她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今天在医院里……刚好医生过来,我才挂断了,不是有意的。”
  意识到她在解释,穆皖南原本舒展的眉峰又重新隆高。
  “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怎么炖的汤?”
  “我打电话请周嫂帮我炖上的。”
  “以后不用特地做这种事。”
  他不太喜欢家里有太多人进进出出,所以家务事基本都是俞乐言亲力亲为。周嫂是穆家大宅那边的老佣人了,看着穆皖南他们兄弟几个长大的,思思刚出生那会儿虽然请了月嫂照顾,但因为是这辈儿的第一个孩子,长辈们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宝贵,才又派了周嫂来帮忙。思思渐渐大了,她也丢不开手了,隔三差五还是过来帮手,这也是家里长辈们的意思。
  穆皖南对此一直都是不置可否的态度,今天却好像故意挑刺。
  他和她还有以后吗?
  “食补总好过吃药,周嫂的炖品做的不错,你和思思想吃什么可以直接跟她讲。”乐言抿了抿唇,“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
  “等一下。”他叫住她,“今天去医院检查,结果都还好吗?”
  她回身看着他,总觉得这才是谈话的重点。&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鲜肉上司明天粗来~
  评论今天都看啦,没来得及回复,容我慢慢回哈~亲们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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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6章 虎狼药
她酝酿着该怎么开口,她也确实有事想问。
& & 然而他却接着说:“昨天我喝多了一点,是不是弄伤你了?”
& & 她有点意外,但很快就恍然大悟他问的是什么。
& & “噢,没有……我今天过去,只是体检。”
& & “就诊记录里显示医生给你开了药,你吃了吗?”
& & 乐言心头一暖,“嗯,晚饭后已经吃过了。”
& & 他居然留意到她取了药,还督促她服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是也算一种关心?
& & 他微微偏头看着她颈部的皮肤,“这又是怎么回事,是我弄的?”
& & 乐言抬手摸了摸脖子,回家卸下了丝巾,红疹自然就挡不住了。因为疹子很痒,她忍不住挠得狠了些,有的地方渗出血迹,的确像是被抓破的。
& & “这是过敏,昨天沾到了那些水彩颜料,所以起了疹子。医生给我开的药就是针对这个的,很快就会好。”
& & 穆皖南蹙了蹙眉,“那药性会不会有冲突,你问过医生吗?”
& & 乐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 & “据说事后避孕药副作用比较大,你有没有问医生能不能跟其他药物一起吃?”
& & 事后避孕药?乐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原来他跟她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 & 他看到她变了脸色,深吸口气平静地说:“昨天是我的错,没有做措施。但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刚刚签了离婚协议,这个时候再有什么意外对谁都不好。”
& & 以往他一直很自律,也很谨慎,措施一向是他来做,她以为那就是体贴。
& & 可如今听他讲话,每一个字都懂,可连贯起来就像刺骨的寒风刮得她浑身由内而外的发冷。
& & 大概是因为她脸色实在难看,穆皖南都怕她会随时晕倒在地。不管怎么说,她的不舒服还是与他有关,他记得她在他手心里涂颜料印在画纸上,早晨起来的时候沙发旁边的地毯也换掉了,昨晚肯定是遍地狼藉。
& & 他盯着她脖子上的红疹,“现在还疼不疼?”
& & 他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她的皮肤,她就警醒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样的敏捷,仿佛他手指上淬了毒。
& & 其实他到底在意什么呢?是怕她疼怕她难受,还是指责她带着这种可疑的伤痕到处跑?
& & 穆皖南僵了一下,收回徒劳的动作,声音带了点冷冷的讽刺,“你今天去找何薰,就是为了向她抱怨这样的事?我倒还不知道,原来她是你安插在公司里的眼线?”
& & 乐言狠狠一震,知道他听见她们今天中午说的话了。“你别误会,那只是开玩笑时说的话,何薰的能力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 & 他误会她没有关系,要是影响到何薰的前途甚至害她丢了工作那她就罪过大了。
& & 煮甜汤就是为了跟他解释这些?穆皖南看着她,自己的妻子看起来温良恭顺,他却觉得那都只是表象。她有隐藏起来的利爪,她在两个人的关系里不够坦诚,刚好他也一样。
& & “那就好,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签离婚协议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
& & “你放心,我还没跟她说我们离婚的事。”
& & 这不仅仅是为了他和公司的正面形象,更是为了思思。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们说好了不会将离婚的事公诸于众,包括家里人,孩子、长辈们,都要给他们一个准备和缓冲的过程。
& & 乐言还是去药房买了药,明明是他不管不顾地对她做了过分的事,苦果却要由她来承担。
& & 这样肆意伤害她,在他们的婚姻里不是第一次,但她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 & 她本就体质偏寒,以前每次例假都痛得死去活来,生完思思以后情况改善了一点,可是吃了事后药那种疼痛又缠上来了,而且血量很大,才一天她就有些受不了,唇色都发白。
& & 高寂云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怎么了,身体还没好?要不要再休半天假?”
& & 周围几位女同事的目光又暧昧起来。乐言连忙站起来摇摇头,“不用了,大概吃坏东西了,肚子不太舒服,只是小事。”
& & 她是还在试用期的新人,也的确不好这样接二连三的请假。
& & “噢,本来还打算中午叫上大伙儿一起吃中饭当是欢迎你的,看来也只能改期了。”
& & “不用这么客气的。”
& & “没事儿,这是欢迎新人的传统,我请客你怕什么。我本来是想难得那小子今天也要进办公室的,正好可以让你们熟悉熟悉,可惜了。”
& & 乐言有点反应不及,“嗯?”
& & “你的带教律师池睿啊,他出完差该回来了,忘了?”高寂云边笑边抬手看了看表,“这小子,这个点儿了还不见影子,真不像话!”
& & 这么快?她昨天听高寂云的意思以为至少要明天才能见到人,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带教律师就相当于入行的老师,是要叫师父的人,她现在这个状态见老师可不行,而且她本来也是打算今天还要再去一趟医院的。
& & 不能请假,就只能牺牲午餐的时间去了。
& & 她乘电梯下楼,一时没注意直接坐到了地下车库层,只好走出来,到外面去拦车。
& & 她今天非常失策地穿了一套浅色的套装,时时都在担忧后面会不会被血污弄脏。走在车库里没人的地方,恰好看到一辆跑车停在旁边,车窗的位置刚好可以借作镜子看一看,于是她在车窗前费劲地扭身。
& & 车里的人好笑地盯了她半天了,等她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终于忍不住降下车窗问道:“这位大婶儿,你到底在看什么?”
& & 乐言没想到车里有人,而且还是个年轻的男人,吓了一跳,继而脸颊涨红,“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对不起。”
& & 一紧张觉得小腹更疼了,她痛苦地咬紧牙赶紧往外走。
& & “身材还挺正的,怎么穿这么老气的套装?”车里的人嗤笑了一声,忽然恶作剧般想,她不会是借他的车窗看有没有侧漏吧?
& & 遇到带血的女人最晦气,他试着启动车子想挪个位子,仪表盘上显示轮胎故障的灯居然亮了,他气得怪叫一声,狠狠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 & 乐言赶到医院,还是黄医生接诊,给她重新配了药,语重心长道:“事后药对身体伤害很大的,你们虽然还年轻,也要注意啊!”
& & 她连勉强微笑的力气都没有,看了看诊室周围,问道:“您的新助手……今天不上班?”
& & “你说康医生啊,她今天值下午的班,晚点才到。”
& & 不在也好,她想,至少不用再被对方看见这副狼狈羸弱的样子。
& & 乐言刚拿好药就接到电话,公司的座机号码,她以为是高寂云,没想到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声音,火气大的不得了,“俞乐言是吧?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不是我的律师助理么,怎么我人都站在这儿了还不见你半个影子?”
& & 居然是池睿打来的?乐言打起精神道:“那个,你好……对不起,我现在在医院,马上就回来。”
& &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你给我赶紧回来!你知不知道午休时间已经过了?你现在是在无故旷工!还有,谁让你动我的案卷了,你给我立马回来收拾好!”
& & 他声音太大,乐言把电话从右耳换到左耳都仍觉得嗡嗡的。她不知道他怎么有这么大的火,案卷是高寂云给她的,她看完之后也整整齐齐整理好了。
& & 不管怎么说,看来未来这位“师父”不是一位好相与的人物。
& & 池睿挂断电话后乐不可支,坐在桌上问旁边的前台**和人事专员道:“怎么样,够威风吧?”
& & 两个年轻女孩哧哧地笑,朝他竖起大拇指。
& &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豪门阔太太啊?一点儿也不像,唯唯诺诺的没意思。老高安排她进来的?不会吧,不是他的style啊!还不如你们两个尖果儿漂亮呢!”
& & 女人最喜欢从异性口中听到夸奖自己比同类漂亮,顿时有些飘飘然,“池律师,你不等她回来吗?”
& & “不等了,我还去修车呢!”他从桌上溜下来,拍了拍手边的案卷,“她回来了让她别动我桌上东西,把案卷拿她自个儿桌上去全部重新整理和补充录入系统。她要不乐意跑老高那儿撒娇诉苦,就说是我说的,不干趁早给她安排别人儿,我还不高兴伺候呢!”
& & 说起来就火大,他向来都是单打独斗惯了,非给他安排个菜鸟不说,还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人。出差回来听到同事们议论她,好奇地拿过履历表看了看,居然就是在停车场遇见的那位。
& & 第一次见面他的车就坏了,这还得了,一看就是八字不合,简直不能更倒霉!
07、第7章 净身出户?
乐言没能见到池睿本人,他的下马威倒是领教到了,她又是当天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
& & 回家之后想起来吃药,才发觉医生开的三种药里有一种怎么也找不到,可能是一时粗心落在诊室里了,她也没太在意。
& & 穆皖南最近几天都回来的很早,大概是没能陪孩子过生日始终觉得有所亏欠,所以想要补偿。仔细想一想,从思思出生那年开始每次生日前后都是这样的,她居然那么迟钝,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
& & 以前思思小的时候,只要穆皖南在家里,她还是很喜欢缠着爸爸,偶尔可以玩骑大马、抛高高这样的游戏。大一点懂事之后碍于他的严肃,孩子自然而然还是更喜欢给了更多陪伴的温柔的妈妈,晚饭后也不去缠在书房里处理公事的爸爸了,拿了本故事书让乐言讲故事。
& & 乐言尽管身体不舒服,但对孩子永远是最有耐性的。思思也很贴心,看到她腹部贴着暖宝宝知道她疼,就把小手也贴在她肚皮上。
& & 故事讲到一半门铃响了,这个时间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人到访,乐言站起来去开门,却怎么也没想到站在门口的人会是那位康医生。
& & “啊,还好,是这个地址没错。你好,穆太太,还记得我吗?”
& & 她好像很喜欢穿红,上回见她是穿一条收腰包臀的红色连衣裙,今天是罩了一件红色的风衣,倒是跟照片里白栀子般的形象不太一样。
& & 见乐言愣在那里,她晃了晃手中的药袋说:“今天您到医院去了吧?落下了这个,黄医生让我送过来,我也是根据病历记录里的地址找来的,还真怕弄错了。”
& & 她神态坦然,仿佛在说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 & 乐言进退维谷,的确,这样子不请人家进门实在太失礼了,可是要是穆皖南看到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 & 怎么想都是十足可怖,她只在照片中见过真容的人,本已去世多年的人,眼下正生灵活现地站在自己家的大门口。
& & “谁来了?”不由她多想,穆皖南已经听到门铃从楼上下来了。
& & 思思也跑过来,“妈妈,是谁呀?”
& & 她有些无力地侧过身子,有些事迟早是要发生的,顺其自然就好,她是阻止不了的。
& & 康医生走进来,笑眯眯地跟思思招手打过招呼,一仰起头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男人。她朝她微笑,熟稔得好像许久不见的故人知己。
& & 果然,穆皖南脸上的惊愕是想掩饰都掩饰不了的,他的脚步像粘在原地一般动弹不了,手里拿着的烟盒却落在了地上。
& & 乐言几乎从来没见过冷静自持的他这个样子。
& & 他终于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手搭在楼梯扶手上,仿佛松手就无法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
& & 他在家中另外两个人的注视中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声音沙哑却轻缓地说:“康欣……是不是你,你回来了?”
& & 一旁的乐言搂紧怀中的思思,身体仍像受不了寒冷般倏倏发抖。
& & 红衣女郎莞尔一笑,“我不叫康欣,我叫康宁。你认识我姐姐?”
& & “姐姐?”
& & “是啊,我有个孪生姐姐就叫康欣,应该就是你认识的那一个,要不然你怎么会把我们认错呢?”
& & 穆皖南没再说话,俞乐言抬起头来,看到他眼里的热切和柔软,像一张绵密的网。
& & 对方已经亲口否认了是康欣,可他仍旧这样看着她。
& & 如果说爱情也有形态,就该是这样子了。她爱他十年,结婚五年,孩子四岁,爱过的日子不知千千万,一直就想要他的爱情,他却从来不肯给她,因为他早已给了别人,哪怕只是那个人的影子也没有关系。
& & 人不能起死回生,但也许爱情可以。
& & 后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乐言都不太记得了。康宁并没有待太长时间,临走的时候她笑了笑,说道:“世界还真是小,拿到这个地址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在我读大学的这么几年,这个地址一直是我的紧急联系地址。”
& & 乐言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尽了。原来不是巧合,她和她比谁都清楚,从医院里的偶遇开始,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是康宁有意而为之。
& & 然而穆皖南只拿过车钥匙,对康宁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 & “爸爸……”思思有些怯怯地叫住他,大概是出于本能吧,连她都知道只要走出这道门,爸爸可能就不再是属于她的了。
& & 穆皖南还是走了,而且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俞乐言安顿好思思睡下,就坐在客厅沙发上一直等,她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但以为他至少还是会回来的,那至少他们还可以谈一谈。
& & 最终她还是失望了,而且她也明白,在这桩婚姻里,她装傻装的太久,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 & 何薰打开门,看着俞乐言手中的行囊张大嘴,“不会吧,你就这么点儿行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离婚就离婚吧,但也不至于让你净身出户吧?姓穆的是不是太过分啦?”
& & 乐言放下东西,“还有两个行李箱,但我在你这里只是暂住,也没有必要全部搬过来啊!等找到了合适的房子,我会一起挪过去的。”
& & “还找什么呀,我这个阁楼还挺宽敞的,也不压抑,你就先住着呗!你啊,脱离社会太久了,不知世道艰难。现在合适的房子哪儿那么容易找啊,你说找个便宜点性价比高的,中介能把你忽悠到燕郊去,上班儿来回得五小时,你受得了吗?”
& & 乐言低头笑笑,“那也得租啊,租个近点儿的呗,就跟你这里差不多的,租金贵点也不要紧。就像你说的,穆家不会让我净身出户啊,多少还会付点赡养费的。何况今后我有工作了,还能拿薪水。”
& & 何薰嗤笑一声,“你那点起薪也不知够不够吃饭的,赡养费倒还有点指望。不过我这儿也不寒碜啊,也不收你房租,你干嘛非得再找房子啊?”
& & 低着头收拾东西的俞乐言动作停了一下,“我想把思思接过来跟着我,那至少得有个独立的住处,小一点也没关系。”
& & 何薰吃惊道:“你要把思思带出来?穆皖南能同意吗?”
& & 乐言苦涩地摇摇头,当然是不会同意的。就为这个,他们今早还吵了一架,因为他们原先的离婚协议上是约定抚养权归穆皖南,她可以时不时去看望孩子,接送孩子上学放学,跟孩子独处,可以说条款还算是宽松友好的。
& & 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主张要孩子的抚养权,甚至连新的离婚协议都拟定好了。
& & 穆皖南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接过那份新的协议扫了一眼就扔到一边,只说了两个字,“休想。”
& & 她深深呼吸,试着同他晓之以理,“你平时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孩子,倒不如交给我。我保证会像以前在家里那样给她最好的照顾……”
& & 他不等她说完就抬起头来,目光跟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一样毫不留情,“你要搞清楚,首先这里已经不再是你俞乐言的家了;其次,思思过去之所以能得到最好的一切,并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妈妈,而是因为她有优渥的家庭背景和物质条件,这都是由我来提供的。她姓穆,是穆家的子孙,所以她哪里都不会去,只会留在这里。”
& & 她挺直了脊背,“孩子少不了妈妈的照顾,这也是不能替代的。”
& & “那不如你先问问你自己,走出这道门,你有没有能力照顾她?你有住处吗,有工作吗,能不能养活自己?我是不可能让我的女儿去跟着你节衣缩食挨苦日子的,哪怕你是她妈妈。”
& & 乐言道:“我已经在律所找到一份工作,也会物色合适的房子搬,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也不会让思思受苦。”
& & 穆皖南看着她,“俞乐言,我们之前明明已经达成了共识,你为什么突然非要孩子不可?”
& & 她喉头如同哽了硬块,“因为康宁……你也许很快就不会是一个人了,如果这家里将来的女主人会是她,我不愿意让孩子留在这里。”
& & 刀叉扔在盘子里发出好大的声响,穆皖南站起来,怒气几乎掀翻整个餐桌。“俞乐言,你够了没有?没完没了地吃一个已经去世的人的醋,不觉得过分吗?婚是你要离的,孩子你也想带走,世上没有那么如意的事儿!别再惹我生气了,否则别说是孩子,离婚你连一分钱都拿不到。你想要监护权,行啊,我们法庭上见!”
& & 何薰听完直咋舌,“这么狠,的确是穆总的风格啊!那你打算怎么办,真跟他上法院打官司去?那样对孩子不好,而且……你也打不赢啊!”
& & 别怪她心直口快,她说的都是事实。穆皖南的私人律师团队她当然也有所了解,那都是业内极为有名的大状,能力和人脉都不是一般律师可以企及。乐言一个27岁高龄才入行的菜鸟能拼的过人家一个手指吗?
& & “所以我才要特别努力啊,工作、住处……总要先安顿下来,要让他知道我是可以独立照顾思思的。”
& & 何薰嘟囔,“他相信有什么用,得人家法官相信啊!”
& & “孩子那么小,法官应该会偏向于妈妈的,而且之前又一直是我陪她的时间比较多。”乐言一说起孩子眼眶就红了,才不过离开一天而已,她就已经牵挂的不得了,要是长时间的分离,不是相当于用刀尖从她心头割肉吗?
& & “我说什么也要争取。”她抹了抹眼角继续道,“高寂云师兄不是很厉害么,说不定他能帮我呢?”
& & 何薰一撇嘴,“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离婚这么大的事儿,我都是到了最后才知道,还说是好朋友呢?你要是早点说,起码还有个人可以商量商量,现在来争取,你以为容易嘛?”
& & 是啊,不容易,婚里婚外,压根就没有一件容易的事儿。
& & 俞乐言在何薰的住处暂时住了下来。70几平方的普通公寓,因为是顶楼,自带个挺宽绰的阁楼,可用面积一下大了一倍,地理位置也不错,搁在眼下的房市里已经是工薪族望尘莫及天价。
& & 好在当初上大学的时候何薰就开淘宝店和炒股赚了点钱,鬼使神差地就付了首付买了套房。她不是北京人,趁着房价低的时候这就算把根先扎下了,不得不说是极有先见之明的。
& & 阁楼里还有一点点灰尘的味道,乐言躺在像榻榻米似的床铺上,羡慕好友的独立机敏,早早就为自己人生做好规划,而她在同样的年岁里却把全部的精力都拿来爱一个人。
& & 今天她爱的那个人亲口告诉她,她为之奉献多年的家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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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第8章 巧合
早高峰路况很堵,俞乐言本身开车也开得很慢,好不容易赶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gps上的地点,却没有看到理应等在那里的池睿。
& & 她拿出手机来,拨了他的号码,那头传来一个惺忪的声音,“喂?”
& & 竟然还在睡?她觉得不可思议,又有些无奈地说:“池律师,我是俞乐言,我现在已经在你家楼下,你能赶快下来吗?”
& & “……现在几点?”
& & “八点一刻。”
& & 他只含糊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也没说大概要等多久。
& & 住宅区外邻着马路,高峰时段没法停车,她只好把车开出去,到不远处绕个圈儿再回来,这对她不娴熟的车技是个极大的考验。
& & 她咬着牙绕到第五圈的时候终于看到门口出现了形似她等的身影。
& & 她还没见过池睿,只知道是个年轻男人,但直觉告诉她不远处站在路边穿着昂贵西服悠闲啃面包的人就是他。
& & 池睿打开门坐进副驾驶,很不客气地说:“你迟到了。”
& & 乐言有些莫名,提醒他说:“可是……我二十分钟前久到了,是池律师你……”
& & “看来你还真是不明白啊!”他打断她,“接我当然以我的时间为准,你打电话说到了,我下来没能立马坐上车当然是你迟到,这是其一。其二,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带教律师,按规矩你该叫我声师父。师父不管说什么都不要顶嘴,只要听进去、思考、消化就行了,明白吗?”
& & 她觉得他简直是无理取闹。晚她两届毕业,顶着这样年轻的一张脸,要不是穿着挺拓的西服完全就像一个桀骜不驯的学生,明明是自己晚了还偏要搬出规矩来压人。
& & “怎么,觉得我是无理取闹?”他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却颇有些得意似的说,“那也没办法,要是做不下去,你随时可以走。”
& & 不等她回答,他又抱怨道:“你这车是哪儿挖出来的古董,你开得这么慢是怕它半途散架吗?”
& & “这是我朋友的车,买的时候就是二手的,所以比较老了,我以前也不经常开车,不够熟练。”车是向何薰借的,平时也很少开,她那大咧咧的性子更别提什么保养维护,车子是看起来很旧。
& & 池睿嗤笑,还真是出门有司机保姆前呼后拥的阔太太出门体验生活了?
& & “那抱歉了,你得赶紧适应一下,今后经常都得来接送我。”
& & 乐言顿了顿才问:“你自己不开车吗?”
& & “不开,车坏了送去修了,短期都不打算自己开了行不行?”说起这个他就火大,而且她显然没想起在哪里见过他。
& & 乐言瞥了一眼时间,有些忧心道:“今天约好开会时间是九点,现在过去肯定迟到,不要紧吗?”
& & 现在的女人还有这样温和的好脾气?他闭起眼睛养神,懒散道:“就是要让他们等,拿乔懂不懂?你慢慢开吧!”
& & 果然比约好的开会时间晚到了四十分钟。
& & 这是一起医疗纠纷,巧的是他们代理的当事人方正是俞乐言一直光顾的那家医院。
& & 池睿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在楼下大厅与当事人握手。他们也是刚到,看来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只让对方当事人在会议室里枯等,犹如困兽。
& & 池睿晾够了他们,让乐言把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然后做好会议记录,不用开口。
& & 他本人进入工作状态后就像换了个人,不仅有理有据而且气势凌人,倒是跟先前懒散不靠谱的样子相去甚远。
& & 意外的是,卷入这场纠纷的医生居然是康宁。
& & 案卷里只以值班医生ab来指代,直到面对面协商了才知道原来她是其中之一。
& & 康宁显然也看到了俞乐言,并不意外,隔着其他人朝她笑了笑,神色自若地陈述当天发生的事情。
& & 乐言的心境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攥紧了手中的笔盯着笔记本发愣,连池睿叫她都没有听见。
& & “想什么呢?”他压低声音斥道,“当事人陈述很关键,你给我好好记录。回头她这边还要你去跟进呢!”
& & “我?”
& & 池睿没再理她,等康宁说完了,院方表示律师除了代表医院方面之外也会同时保障医生的权利,他才无所谓似的表态:“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所里还可以再委派其他的律师……”
& & “不用了,就交给池律师和俞**吧!”康宁又朝他们笑笑,“我信得过你们。”
& &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落在他们身上,像绳索般勒得她一阵阵窒闷。
& & 会议到最后有点失控,对方本来就不是善茬,见他们态度如此强硬,情绪激动地吵吵嚷嚷,甚至扑上来要动手。池睿把他们按回原位,扯了扯领带道:“看来协商不了了啊,等着上法院吧!”
& & 他把乐言推到门外,让她去找康宁他们聊聊,他自己还要留下来跟院方的代表讨论其他的问题。
& & 康宁坐在大厅角落的长椅上,乐言走到她跟前道:“你没有穿白大褂,今天不上班?”
& & “医院通知我在这件纠纷彻底解决之前都在家休假,甚至无必要的话都别在医院里出现。”
& & “这是出于保护你们的目的。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
& & “我明白。”康宁抬眼看她,拍拍身旁的位置,“别站着说话,你也坐啊!”
& & 乐言站着没动。
& & 她笑了笑,“那天我是不是不该送药到你家里去,你一定很怨我吧?但是没办法啊,我就是好奇——另一个我心心念念向往的那个家是什么样子、作为我紧急联络地址的房子和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就是很想看看。”
& & 乐言深吸一口气,“康欣没有来过我们家。”
& & “是吗?那我也算是为她填补了这个遗憾了。”她站起来,将长发向后拢,“不过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啊,果真很专业,这件纠纷交给你们我应该可以放心。你忙吧,不耽误你,我先走了。”
& & 她朝着门外走去,乐言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穆皖南。
& & 他是来接康宁的,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而他显然也看到了乐言,并没有定定就站在那里,而是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 & 康宁迎上去,俏丽地笑了笑,“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车上等吗?”
& & 穆皖南没答话,目光落在乐言身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 & “来谈公事,和众医院的纠纷。”
& & 穆皖南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的银色镜架,他并不是时时都戴眼镜,只在开车和公务繁重的时候戴,倒比平时更加斯文好看,只是镜片后面的目光就更加冷凝严肃了。
& & “康宁他们这次遇上的麻烦,请了你做律师?”
& & 乐言垂眸,尽可能地不卑不亢,“不是我,接案子的是我的带教律师,我只是协助他而已。”
& & “俞**很专业,也已经有了具体方案,就算上法庭也不会吃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就别担心了。”康宁笑着,看看他又看看旁边戒慎的俞乐言,“不信你可以问问俞**,我去隔壁买杯咖啡。”
& & 她步履轻快地走了。
& & 其实乐言也没打算再跟穆皖南说什么,但他的眼神仿佛恨不能将她钉在原地好好审问。
& & “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就是你上班的律所结了这个案子?”
& & 乐言抬起头来,看到他眉间的褶皱,觉得有点可笑,“你怀疑什么呢?难道会是我从中做了手脚好给康宁难堪吗?我不是穆总你,脱离了穆家的光环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职场新人,哪儿会有这样的权势和手段?何况……我跟康家姐妹都不认识,把精力和心思花在素不相识的人身上,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 & “你明白就好。”他的眼神又少了几分温度,“我们之间的问题跟康宁没有关系,她也不是她姐姐,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我希望你离她远一点,这样的巧合越少越好。”
& & 乐言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来抑制身体发抖。每次都是这样,自从知道了康欣的存在和遭遇,还有后来出现的康宁,每次只要听到他提起她们,哪怕周遭气温是炎炎夏日,她都会感觉到由内而外的那种寒冷。
& & 他说完了要说的话,转身要走,被乐言叫住。
& & “你最近……还是常常不回家吗?”
& & 他没有回头,“你问这个干什么?如果真的那么介意,为什么忙不迭地离婚搬出去?我没有告诉过你么,你现在已经没有立场来问我这样的问题。”
& & 池睿好不容易结束了会议,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乐言怔怔地站在门口。他走过去叫她,“喂,你在这儿干嘛呢?整天魂不守舍的,抓到老公出轨了还是怎么的?”
& & 这句话戳中了乐言隐秘的痛点,她回头看他一眼,池睿顿了一下,“……干嘛这么看着我?”
& & 她轻轻摇头,“没什么,开好会了吗?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09、第9章 覆水难收
一路无话,俞乐言在池睿家门口路边放下他,木然地打转方向盘,往她最熟悉的方向驶去。
& & 她是应该觉得痛心疾首大哭一场的吧?可事实上从她提出离婚到现在,她还没有真的大哭过。
& & 特别难过的时候她只是想女儿,只要抱着那个软软的香香的小不点,心里再大的破洞仿佛都能被填满,再多的痛也能被治愈。
& & 哪怕她也明白,那不是真正的治愈,顶多只能称得上是麻痹自己罢了。
& & 她也不是真要管束穆皖南,人心怎么管呢?身在曹营心在汉,以前顶着穆太太的头衔都管不了,更何况是现在。
& & 她只是替孩子担忧,怕她身边长期缺乏父母陪伴关爱而留下遗憾。
& & 他不在家的话,或许她可以常去陪陪女儿。
& & 没想到回到家并没有看到思思,她打电话给周嫂,才知道这几天思思都被接到穆家大宅去了。
& & 穆皖南的爷爷奶奶和父母都住在那边,有老人家看着,孩子不会没人照顾,她稍稍松了口气。
& & 她直接到穆家大宅去,思思果然在花园里正玩得欢,见了她高兴得不得了。
& & 她抱起思思,把脸贴在她的小脸上,“想不想妈妈?”
& & “想啊,每天都想呢!妈妈,你为什么老不回家?”思思搂着她的脖子问。
& & 乐言的眼眶都红了,强忍着泪意道:“妈妈不是工作了吗?每天都很忙呢,所以有时候赶不回来。”
& & 长辈们见到她都有些意外,但也很高兴。穆皖南的母亲戴国芳拉住她的手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离婚……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到咱们这儿来了。”
& & 再往上,穆皖南的爷爷奶奶都还健在。穆奶奶很有威严,问道:“是不是皖南那小子欺负你?你跟奶奶说,我好好教训他!”
& & 乐言摇摇头,长辈们都不希望看到他们离婚,以为不管怎样都还可以挽回,所以她是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才敢再见他们,就是怕自己会心软动摇。
& & 她也不擅长安慰别人,以前穆皖南跟她冷战而两人又不得不共同面对家里人的时候,她就扎进厨房里不出来;上了饭桌人多不缺少话题,他们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 & 今天她一个人过来,戴国芳不让她干活儿,正好思思刚开始学古筝,又很黏她,她就在房间里陪着练琴,也可以多点时间陪孩子。
& & 开饭之前周嫂还是来敲门,请她到厨房帮忙做松鼠鳜鱼,说是拖不好面糊炸的总是不够好看,也没她亲手调味做的好吃。
& & 这是今晚上桌的最后一个菜,她从厨房端盘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穆皖南坐在沙发上,坐他旁边的戴国芳脸色铁青,母子俩显然刚经历一场不愉快的对话。
& & 她看了看身旁的周嫂,松鼠鳜鱼是穆皖南最爱吃的一个菜,长辈们的心思她都懂,只是她根本没想到今晚他会回来。
& & 他看到她,原本漠然的神色更冷淡了。以他的个性,理应是转身上楼彻底漠视她的存在,但奈何老爷子他们都在家,他还不能不上桌吃饭。
& & 闹成这样的两个人还要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一起用餐也不容易,他最爱吃的菜就摆在面前也没见他怎么动筷子。一家人都显得很是沉默,明明许多话要说却都隐忍着,最高兴的人大概只有思思。
& & 饭后思思去了邻居小朋友家玩,老爷子才终于找到机会问他们:“说吧,好好儿的,为什么离婚?”
& & 穆皖南没吭声,乐言抬起头来,“爷爷,不关他的事,是我……”
& & 奶奶却出声打断她,“乐言,老大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的脾性我清楚的很。要不是他钻在牛角尖里不肯出来,让你受了委屈,你是怎么都不会主动提离婚的。我今天就想听他亲口说说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 & 两位老人家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威严,俞乐言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看了穆皖南一眼,他就坐在她对面,似乎很淡地笑了一下。
& & “我是什么想法很重要吗?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们不是也没问过我?”
& & 老爷子使劲一拍桌子,“合着结婚还委屈你了是吧?孩子都这么大了,乐言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是聋了还是瞎了,就一点儿都感觉不到?论人品、论才学,她是哪一点配不上你,哪一点比不过一个早就死了的女人?”
& & 乐言想劝住爷爷,张了张嘴就迎上穆皖南的目光,里头盛满嘲讽,“是没什么比不过的,只不过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
& & 这样直白的怨毒终究由他说出来,乐言浑身的血液都像在刹那被冰雪封冻住一般,大脑和手脚一样僵硬,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 & 这下轮到戴国芳发火,“皖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收回去,跟乐言道歉!”
& &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双手握着茶杯,眼睛只盯着桌上一个虚无的点,那里除了烟灰缸里散落的烟灰,什么都没有。
& & 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吗?显然是不行的,就像付出的感情,流走的岁月,古人那个词用的好哇——覆水难收。
& & 老爷子指着他,气得手指都发颤,“你……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 & 他抬起眼来,还是那样有点薄凉的神情,“我最后悔的日子,早就已经过去了。”
& & 呼啸的一巴掌立马就朝他甩过来。乐言啊了一声,本能地起身去拦去挡,“爷爷,别这样,不要打……您不要打他!”
& & 不知怎么的声音已经哽咽了,眼泪也涌上来,周围乱成一团。好不容易将爷孙俩隔开,老爷子气息粗沉,痛心疾首,“……你个不孝子,你怎么对得起人家老俞家?看你爸到时候回来怎么收拾你!”
& & 乐言的眼泪终于流下来,身后椅子上原本似雕像一般巍然不动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臂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
& & 他生拉硬拽地带着她往门外走,力气大得快要将她撕成两半。
& & “放手……你先放开我,我还没跟思思说再见,她等会儿回来看不到我要哭的!”她的胳膊被他掐得疼痛不止,步伐踉跄。
& & 戴国芳她们都在忙着安抚老爷子,身后却还是能听到一连串的京骂,最刺耳的一句莫过于“成天介情啊爱的,那个女人要真爱你就不会选在那样的日子自杀让你难过一辈子!”。
& & 穆皖南恍若未闻,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他把她塞进车子里,砰的一声关上门,然后驾车像箭一样的冲了出去。
& & 她贴在玻璃上,回头想看看思思回去没有,却什么都没看见,别墅区的灯光很快就在身后变成一个晕黄色的点。
& & “把眼泪擦干!”他们停在一个红灯颇长的十字路口,他将纸巾盒嫌恶地扔给她,几乎是咬着牙问,“你今天到这儿干什么来了,到底又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 & 他不是没有怒气的,哪怕他刚才表现得那么酷,到了她这里也还是要宣泄。
& & 她抽出纸巾按在眼角,深深吸了口气才说:“你怎么会回来,不是跟康宁在一起吗?”
& & “俞乐言!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 & 瞧,他们针锋相对,跟以前一句话都不说的那种显得小心翼翼的冷战完全不同。禁忌不再是禁忌,谁也不用再避讳什么,他像是豁出去了,她也是。
& & “我只是想来看思思。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还能说什么呢?离婚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也不可能瞒他们一辈子的。”
& & 婚姻是两家人之间的事,离了婚总是要给家里一个交代的,她以为他们在这一点上已有共识。
& & 穆皖南怒极反笑,“他们是我的家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给他们做解释?你要是有那闲工夫,不如先想好怎么跟你家里人说!”
& & 她一震,“我们说好了的,离婚的事先不要让我家里知道……”
& & “那我们也说好的,而且协议里也写得很清楚,你要看思思必须事先跟我联系,不是你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 & “她也是我的女儿!”
& & “以后说不准就不是了。你要不照规矩来,从明天开始你就别想再见她。”
& & 这样残忍的宣示让俞乐言激动起来,“穆皖南,你没资格这么做。思思是我生的,她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 & “我能不能这么做,你大可以试试看。她是你的孩子不假,但我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你永远都见不着她!”
& & 乐言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稳住方向盘的那个姿态,忽然笑起来,无视他的目光,笑够了才轻轻问:“你在怕什么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想问什么吗?康宁的事我没跟你家里任何人提过,但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事儿都是纸包不住火,当年你没保护好她姐姐现在想要保护好她是人之常情,不过你家里也迟早是要知道的。”
& & 穆皖南猛的踩下刹车,车子刺耳的发出嘎的一声停在路边。他几乎要像那天夜里一样伸出手来扼住她的喉咙,“俞乐言,你威胁我?”
& & 她却昂起头,打开车门下车,“你用孩子威胁我,我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 他点点头,似乎称赞她真好样儿的,“行啊,那咱们就走着瞧!”
10、第10章 谁的决定
办公室天花板上的空调出口呼呼地吹着风,设备大概有点老化了,噪声不小。
& & 俞乐言却浑然不觉,坐在座位上,手边都是翻开的法条和大部头的专业书,眼睛盯着电脑上打开的文档,手指搁在键盘上却好半天都没敲一个字。
& & 池睿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她这分神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 & 他径直走过去,从怀中的文件里抽出一份拍在她桌面上,语气不善地大声道:“我说大姐,你想什么呢?让你写个memo写成这个样子,这会儿还好意思坐在这儿发呆啊!别以为有证就高枕无忧了啊,就您这水平离正经的律师还远着呢,同行看见你写的这memo得笑掉大牙,连我都得一起被笑话!”
& & 乐言一惊,连忙关了文档站起来,“对不起,我马上修改。”
& & “不是修改,是重做!”池睿瞥了一眼她桌上的法条,随手一翻,“还有,这是什么?我让你整理劳务纠纷和医疗侵权的案例法条,你看离婚争监护权的东西干什么,打算给自己用?”
& & 乐言的脸色微微发白。
& & 他嗤笑一声,“得,我不说了,知道您气性儿大,前儿开玩笑说你像是逮到老公出轨的模样就被甩脸子,今儿再多说两句不知你会不会就甩手不干了。你要觉得咱们这儿庙小容不下大佛,趁早走人,免得耽误大家伙儿的时间。”
& & 他这么一说,周围八卦的耳朵又全都竖起来了,其他人有意无意地都朝这边看。
& & 池睿蹙着眉想自己是不是又把话说重了,就像那天回去也好好回想了一番是不是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向来是想什么说什么,我行我素惯了,到了这女人跟前倒成了例外。
& & 大概是那天她的眼神太哀戚,让他有种揭人*还落井下石的感觉。而今天她垂着眼眸默默挨训,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了。
& & 乐言埋首于自己桌上,把刚才看的案例和法条全都合上,重新打开新的文档。
& & 池睿说的没错,工作时间里,她却没有把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是她不对。她到这里来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能争取到思思的抚养权,将来母女俩一起能有更好的生活,但首先她还是一名员工,首要的事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 & 她太容易受穆皖南的影响了,他不让她看孩子,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恨不能立刻就把孩子抢到身边来。
& & 她自乱阵脚,不是正合他心意?她想找高寂云帮她,甚至池睿也可以帮她,但一个糟糕的员工可能连最廉价的同情都博取不到,又怎么能有胜算?
& & 过了下班时间,她又是办公室里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已经重新写好了,还有些案例没有整理完。盯着电脑屏幕太久,眼睛酸涩,肩膀也有点僵硬,她捏着肩膀动了动,看到桌上相框里跟思思的合影,忍不住拿起来看了又看,手指轻轻抚娑。
& & 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穆家大宅的座机,她欣喜地接起来,“喂,思思?”
& & 池睿在办公区的转角处远远看着,还以为她早就走了,没想到还在。连清洁工阿姨看到他都说,他新来的助理总是最后一个下班的,也从来不迟到。
& & 他今天果然还是太过分了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公然给她难堪。
& & 四周的灯光都调暗了,她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正好照亮了她的脸。
& & “……今天没法回来哦,妈妈太忙了……对不起,改天再来看你好不好?思思最乖……”
& & 她是在跟她的孩子说话么?那为什么一边笑着,一边又哽声悄悄抹眼泪?
& & 他等她挂上电话调整好了情绪,才走过去,“喂,你可以走了吗?”
& & 乐言没想到他也还没走,以为他是急着要她手头的东西,抬起头道:“我马上就可以做好给你。”
& & 他摆手,“做不完先放着,又不是马上就要用。你吃饭了没有?没吃现在去吃,我都快饿死了。”
& & 乐言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 & “别这么看我,上班时间效率低只能加班加点是活该,我可不是心疼你。和众医院那案子下周要开庭了,你都准备好了吗?还有很多细节没交代你呢,赶紧的,边吃边说。”
& & 两人坐在茶餐厅里,池睿把随身带着案卷资料翻出来给她看,需要她特别留意的部分都已经用记号笔标记出来。
& &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自身。池睿虽然年轻,实际上却是很好的老师,该教给她的东西总是适时地点出来,从不会藏着掖着有半点吝啬。
& & 乐言一一记录下来,她没想到这案子的进展这么快,同时留意到在证人这个位置池睿重点标记出来并且打了大大的问号。
& & “证人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 & 池睿正风卷残云地吃一碗车仔面,“还不是那个康宁,不肯出庭作证啊!也可以理解,这是刑事附带民事的案子,事情虽然发生在医院里,但其实不关医院的事。斗殴的双方从外头一直打到医院里,误伤了其他的病人又损坏了急诊室的仪器,院方请律师是为了保障自己的权益。值班的医生见证了整个事发的经过,出庭作证当然对咱们和那些被误伤的病人获得损害赔偿有利,但谁想得罪那些地痞无赖呢?搞不好要被报复,惹一身腥臊。”
& & 他胃口大好地喝完了面汤,擦了擦嘴才端起冻奶茶,“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康宁?试着劝劝她,出庭对咱们和检方都有好处,好好给那些家伙一点教训,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不管她做不做这个证人,他们都会找她麻烦,当她软柿子一样捏。”
& & 当初他让她负责联络康宁,就是为了应对如今这样的情况。女人跟女人之间对话,总是容易一些。
& & 乐言明白他的用意,但她们之间那层微妙的关系他显然并不了解。
& & 康宁会听她的话吗?在她看来康宁并不像是胆小怕事的人,也不像是轻易就能被人说服的,这么干脆地拒绝了出庭作证的要求,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考量?现在换了她去劝服,就能达成目标吗?
& & 乐言想约康宁见面,可她的手机怎么打都没人接听,短信也不回复。医院说她这几天都放假没来上班,除了手机之外,就只有一个公寓住址。
& & 乐言只好到她公寓去找她,她不在家,只好坐在马路对面的车子里等,守株待兔。
& & 本来她是打算一个人来就好,池睿却非要跟着一块儿来,大概还是对她的办事效率不放心。
& & “下这么大雨,不在家待着跑哪儿去了?”他坐在旁边抱怨。
& & 乐言看向对面的临街的单元门,窗外不是瓢泼大雨,却也淅淅沥沥下个没完,就算撑伞走在路上,走路带起来的雨水泥浆也能把裤子弄湿一大截。
& & 这样的天气,康宁会到哪里去,又跟什么人在一起呢?
& & 黑色的轿车停在单元门口的时候,乐言和池睿都晃了一下神,毕竟这一带环境不算好,康宁看起来过得是很工薪族的日子,他们都没想到雨天她会从宾利车上走下来。
& & “那个是不是她啊,她旁边那个男人又是谁?”池睿问道。
& & 一男一女共撑一把伞,为了不淋湿衣服,两人在伞下靠得很近,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依偎在一起似的。
& & 乐言不是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穆皖南,但那是最糟糕的巧合,她总是心怀侥幸不会那么巧的,谁知就是不走运。
& & “喂喂,你不要紧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池睿蹙眉打量她,这女人是贫血吗,怎么总是突然就一脸苍白的样子?
& & 她摇头,“不要紧的,我过去找她,麻烦你在这里等我。”
& & 她撑开一把折叠伞就冲进雨里,走到对面的时候,康宁刚刚掏出钥匙把单元门打开,穆皖南在一旁撑着伞,看她用老旧的钥匙费力开门,剑眉蹙得很深。
& & 她在他们身后说:“康医生,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谈一谈。”
& & 雨又大了,或者根本就是这雨季湿漉漉的空气让她眼前有些模糊,不过转过身来的两个人脸上的惊讶她还是看得很清楚。
& & 康宁很快换上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穆皖南却戒慎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教你找到这里来的?”
& & “我只是来找康医生谈公事,关于和众医院的案子,下周就要开庭了。”
&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的镇定,也许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忽略他的存在就好。
& & 他最近好像常常都戴着眼镜,目光里越发没有温度,她也越发看不透他。
& & “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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