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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就应该像捧着皇帝一样捧着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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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就应该像捧着皇帝一样捧着自己的女人!
  他是贤名在外万人爱戴的学霸大丞相,
  她是流落他乡皇室血统的正宗小流氓。
  她流落民间成史官,平生最喜爱之事有二:
  一是为了凑齐嫁妆对2货圣上各种坑蒙拐骗,
  二是龙飞凤舞欢快撰写这位丞相邻居的八卦艳情史。
  其中她更喜欢2。
  为得一手资料,她跟踪翻墙瞎造谣,偷窥扑倒耍无赖,动不动还搬出2货圣上砸他一砸
  学霸丞相淡定无比,拆墙逮人公主抱,卖萌反扑疗效好,每次都能把小史官和2皇帝一块儿收拾
  她一路写,他一路撕,她一路闹,他一路宠
  最后她为他放弃皇位,他为她双目失明
  世人传,贤相仙逝五丈原,却不知他为一个女子,逆天改命,不死不休
网络版文案
  做我们这一行的,说好听点叫史官,说难听点叫屎官,就是连皇帝今日屙屎几两这种事都要记录的无聊职业。存在感薄弱,死亡率不高,但偶尔会惨遭阉割什么的,因为跟皇帝亲近,所以没事也能捞一点油水。
  简言之,这是一个史官看别人的悲剧打自己的酱油的故事。
  故事背景是伪三国时期的蜀都,在主公阿斗不怎么英明治理下,四川一片麻将声……
  史官司马笑挥笔一叹:“真是一锅老鼠屎,浪费了一粒粥啊。”
  【注】:伪三国就是不是三国正史,纯粹山寨歪传。 主公、内奸、忠臣之三国傻了没?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马笑 ┃ 配角: ┃ 其它:
作者围脖:
网络版,跟出版的有些许不同,主要是我觉得挺和谐但出版社觉得不和谐的地方都被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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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一章 史官的自我修养 ...
  【楔子】
  传说,蜀王驾崩前屏退左右,只见了丞相闻人非一人。
  彼时蜀王不过四十开外的年纪,但作为一个劳模皇帝,他看上去已垂垂老矣。
  “闻人啊,寡人很忧心。”蜀王双目含泪,悲痛看着他的丞相闻人非,“寡人忧心,你尚年轻,寡人去之后,朝中那班大臣不肯跟你走啊。”
  年轻的丞相毫无压力地微微一笑,拍了拍蜀王的手:“主公放心吧,他们不肯跟我走,我就让他们跟你走。”
  蜀王一噎,就这么走了,把年仅十岁的独子刘阿斗托付给了不到二十五岁的丞相闻人非。
  次年,刘阿斗登基,奉先皇遗旨,尊丞相闻人非为叔父摄政王,全权代理朝政。
  太后也是屏退左右,抹着眼泪拉着摄政王的衣袖说:“叔叔,以后我们孤儿寡母就全倚仗你了。”
  摄政王闻人非对太后保证绝不有负先皇所托。
  蜀王刘背的名字概括了其简短有力的一生,年轻时卖过草鞋,干过个体,养不活自己,就翻族谱,终于在陈国列祖列宗几千号人里找出了据说某个是他祖宗的,于是摇身一变成了刘皇叔,拉帮结派闹起革命,在得到闻人非强有力的支援后,三分了天下。他一心扑在朝政上,虽然干的事不少,但成绩却不多,内忧依旧内忧,外患依旧外患,天灾人祸遍布大江南北,乱臣贼子挤满朝堂内外,南北军阀虎视眈眈,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屁股还没坐热,摊子还没收拾,就两腿一蹬跟他的两个结义兄弟殉情去了,把孤儿寡母托付给了闻人非。
  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东南孙氏割据,北曹将为司马所替,世人都说,闻人早晚废了蜀帝。
  那天晚上,闻人府上的家丁请我过府一叙,月色极好,闻人非布酒席于中庭,与我把酒言欢。
  “你的文章写得不错。”他先这么夸了一句,然后说,“世人都说,闻人早晚废了蜀帝。你也这么想?”
  我打了个酒嗝说:“下官没什么想法。”
  闻人非笑颜俊美,歪着脑袋饶有兴味地打量我:“这么写,你就不怕重蹈了你祖先司马千的覆辙?”
  我微微笑着回他:“没得让你阉,还真是失礼了……”
  第一章
  我觉得这种事真不是人做的。
  别人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只能记录也就算了,别人做些热火朝天的爱,我不但旁听,还手贱地记录。
  “男人的手修长有力,在她身上的敏感处揉捏着,她一声嘤咛,瘫软在他怀里,任他玩弄,红唇微启,娇喘着唤他的名字:‘非,非……抱我……’男人邪魅一笑,扯去她的金丝抹胸,大手落在她丰满圆润的雪乳上用力揉捏,刺痛又酥麻的感觉让女人不由自主弓起了身子迎合他的动作,攀在他肩上的手收紧,仰着脸仿佛乞求他的垂怜与亲吻。她的身下已泥泞一片,她难耐地扭动着娇躯,磨蹭着他健壮的身躯,口中无意识念着‘我要,我要’。他忽地起了玩心,停下了动作,说:‘想要,自己来’……”
  手中的册子突然被一只手抽走,笔尖在纸上划下长长一道。故事里的男主人公此时正黑着一张俊脸看我详实的事件记录。
  闻人非默然撕掉了我一个上午的心血之作,拧着剑眉,有些疑惑地看我:“你真的是司马千之后?”
  司马千,我的十八代祖宗,因为敢于说真话而被当时的皇帝阉了,写了一本《史记》,被后来后来的人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从而名流千古。
  我觉得闻人非这句话很伤我的感情,毕竟我写的话也差不离算是真话,以司马千为榜样,我要写一部“无韵之风骚”。
  “丞相大人,历代先皇有令,史官的笔,天子尚且不能左右,更何况丞相呢?”我看着一地碎纸,很是心痛,“你这么毁了下官的心血,下官觉得很伤情,此事定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闻人非瞥了我一眼,扬长而去,抛下一句话:“随你。”
  我以为他这是要随我写了,哪知道我刚蹲下来准备收拾那些碎纸,就有两个闻人非的狗腿子上来抢我的一手资料。
  金剑哥哥无奈地说:“司马笑,下次你要写躲起来写,别让大人发现不就成了?”
  我严肃地说:“这事你不懂,得现场边听边写才有感觉,才真实。你知道,我们史官最忌讳主观臆测了。”
  金剑哥哥嘴角抽搐几下,“难道你写的这些还不够主观?这门都关上了,你还知道谁的手怎样怎样,谁的衣服怎样怎样?”
  我挠挠头说:“男人女人,不就那么一回事嘛……”
  银剑弟弟说:“司马笑,下次你偷偷写,给我看就好,别让其他人发现……”
  金剑哥哥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皱着眉头说:“此等秽物,你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偷看。”金剑哥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孝敬哥哥。”
  银剑弟弟知错能改,马上改口:“请哥哥先看。”
  我撇撇嘴说:“写一次撕一次,你们要看,那下次只能换主角了。”
  闻人非和太后不得不说二三事,我一直在写,但从未留下过什么,就像我们史官,写了一辈子,都是别人的事,自己也未曾留下过什么。
  我仰头看着往北飞的大雁——那个方向应该是北吧,怅然一叹:雁过尚且留声,人过,至少得放个屁吧。
  我很忧伤地去找小皇帝记起居录,小皇帝阿斗正在斗蛐蛐,见了我来,很欣喜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喊道:“笑笑,寡人今日得了一只蛐蛐王!”
  我“哇哈哈哈”叉腰大笑,说:“微臣今日得了一只斗鸡,陛下要用蛐蛐跟我的鸡鸡斗吗?”
  小皇帝其实不小了,别人都说他傻,是小时候被他父皇摔坏了脑子,但我觉得他其实大智若愚,他说:“好,不过谁输就算谁赢!”
  我再加一句:“赢的要送给输的一样东西。”
  他皱着眉,想了想,说:“不行了,我想不出来了。”
  我觉得他还算是不错了,论忽悠人的本事,放眼蜀都,没几个能比得过我司马笑了。旁人忽悠人一时,作为一个史官,我能忽悠个千古万古。
  但其实他还是傻吧,明知道肯定会赢,还是跟我斗了,然后毫无悬念地送了我一套金玉满堂头面。虽然出入宫中,我一直穿着男装官袍,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对女子的衣服首饰更是特别偏爱,尤其是金子翡翠玉,越珍贵越好。小皇帝登基这些年来,我没少从他那里骗金骗玉。
  小皇帝问:“司马笑,今天摄政王跟母后说什么了?”
  我说:“风声太大,没听清。”
  好吧,其实那些“嗯嗯啊啊”都是我自己百无聊赖幻想出来的。太后十五岁生了小皇帝,如今年方二十八,深宫寂寞,如狼似虎啊……丞相大人兼叔父摄政王闻人非以卧龙之名闻天下,出道之时年仅十六,如今也是二十八,年富力强啊……二人年岁相当,干柴烈火,关起门来不给宫闱秘史增点春色,简直是浪费我司马笑“一笔桃花出墙来”的妙笔生花。
  “没说寡人想去秋原山打猎吗?”小皇帝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说:“陛下,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太后说呢?”
  “母后只听摄政王的话。”小皇帝叹了口气。
  “那摄政王同意让你去了吗?”
  小皇帝摇了摇头。
  我觉得刘阿斗真的有点傻。闻人非都不同意了,怎么还会跟太后说,要太后同意除非闻人非说,闻人非不说了,太后又怎么会同意。推过来推过去,就是小皇帝打猎的事没戏了。
  “陛下,你不能总想着打打杀杀。”我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太傅,也有必要教育小皇帝当一个圣明君主。“偶尔也要想想吃吃喝喝吧。”
  “你不觉得寡人太胖了吗?”他摸着自己西瓜般的肚子,抬头问我。
  我斟酌了一番,说:“好像是有点。”
  咱们当史官的,一般不说谎。
  “所以寡人想要习武强身。”小皇帝说,“司马笑,你觉得如何?”
  “甚好,陛下英明!”我徐徐拜倒,偶尔也要昧着良心说些的假话,“陛下,不如明日起便绕着皇城跑?从东门跑到西门?”
  不怎么习惯用脑思考的小皇帝抚掌笑曰:“善!”
  我也心满意足抱着我的金玉满堂回家了。
  到家时母亲正在织布,见我进门,掀了掀眼皮说:“去给你父亲上香。”
  我放下金玉满堂,跑到父亲灵位前,先给父亲上了一炷香,又给列祖列宗上了一炷。
  “爹爹啊,笑笑今天又说实话了。说实话的感觉真好。”我双手合十,欣然微笑,“笑笑也要向爹爹学习,死了都要说实话。”
  我拜了三拜,又说:“爹爹放心吧,笑笑会照顾好娘和凤凤的,只要我再向小皇帝坑三套金玉满堂,就凑够钱置办嫁妆了,等我凑够钱置办嫁妆,娘就可以去说亲了,等娘说了亲,我就该嫁了,等我嫁了人,娘就没负担了,可以瞑目了。”
  一个水瓢精准地砸上我的后脑勺,母亲怒吼:“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
  我摸摸后脑勺,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爹爹,虽然娘如此揍女儿,女儿还是会坚定不移地说实话的。”
  我抽抽噎噎地跑去后院找凤凤。
  “凤凤,凤凤,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摸到屋顶上,没看到,趴到床底下,还是没看到,我心慌意乱地跑出来问,“娘,凤凤呢?”
  母亲说:“跑隔壁去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急得跳脚。“娘!你怎么不看着凤凤,你又不是不知道隔壁是什么地方,凤凤要是被杀了怎么办!”
  母亲眼皮都不抬一下,冷血至极:“杀了就杀了。”
  我悲愤地夺门而出,跑到隔壁去拍门,嘴里喊:“把我家凤凤还给我!”
  管家大叔很无奈地开门,对我说:“笑笑,你家凤凤大了,真该管管了。”
  管家大叔领着我进院子的时候,凤凤正趴在某人腿上懒洋洋地进食,很是惬意地享受那人的抚摸。
  我奔上前去,想要抱起她,却被她避开了,还低头在我手上啄了一下。
  “凤凤……”我泫然欲泣,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凤凤是一只山鸡,如果说她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她特别肥,某次跟刘阿斗上秋原山打猎,她从天而降落在我的怀里,我对她一见钟情,始终相信她是凤凰降世,只是投的胎太肥才回不到天上去,否则如何解释她的“从天而降”……
  刘阿斗大发慈悲地将那只山鸡赏赐给我,并称这是他赏赐给我的所有事物里最不值钱的一个。我觉得他这是在侮辱凤凤,也是在侮辱我。因为在我们家的地位排列,是母亲,凤凤,然后是我。几年前爹爹去世后,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后来又多了凤凤。
  所以现在看到凤凤投向了闻人非的怀抱,我的心情很是复杂与沉痛。
  “闻人非。”我严肃地看着他,“把凤凤还给我。”
  他瞥了我一眼,悠悠说道:“想要,自己来。”
  我觉得血液都涌到脸上来了。
  令人发指!绝对令人发指!
  当事人却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太过暧昧的话,一脸云淡风轻波澜不兴,修长的五指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我不理会他的话,左右寻找树枝什么的,终于让我找到一根,可惜还在树上,我跳了半天够不着,金剑哥哥看不下去了,帮我折了下来,我接过了,对他说:“谢谢你。”然后很善解人意地帮他说,“不客气。”
  在他抽搐的眼角里,我毅然决然以一种悲壮的姿态走向凤凤。
  她像是察觉到了杀气,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抬起头,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我。据城里的老兽医说,凤凤在同类里的年纪跟母亲差不多,正是最凶悍的年纪,自从跟了我,她的体重一日千里地降,终于有一天,她能翻过墙了,我相信再过不久,她就能回到天上了。
  不过在她回到天上之前,我还是不能接受她的背叛。
  我拿树枝戳她一下,她一动不动,呆呆看着我,有一种呆若木鸡的杀气。
  我右手拿着树枝,时不时刺了几下,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终于,她离开了闻人非的膝盖,尖叫一声向我扑来,我扔掉树枝,拔腿便跑。
  “金剑哥哥,救命啊!”
  金剑哥哥叹了口气,倏地出手,就这么抓住了半空中的凤凤。
  我心疼地看她掉了一根羽毛,决定怪罪于闻人非。
  “丞相大人,请您以后不要再用美食诱惑我家凤凤了。”
  闻人非用手背在膝盖上轻拂两下,双腿交叠,右手支着脸颊,抬眼向我看来。“司马笑,你对得起你爹吗?”
  我被他这话噎了一下,瞪着他说:“很对得起,问心无愧!”
  “你甘心一辈子当一个小小的史官?”
  闻人非突然这么严肃地跟我说正事,我很是惊讶,稍稍敛了心神,我正色说:“史官虽小,字可传千古,功在千秋,没我们不成。我们司马家每一代人都是史官,我也不例外!”
  “陈国历代,十个太史令有九个姓司马,你想成为那例外的一个吗?”
  他这话算是戳到我痛处了。因为我爹死得早,我年纪又小,因此西蜀的太史令一位大概还因为我空着,但照我目前的情况来看,要当上太史令,似乎有些难度。
  闻人非说:“你不适合当太史令,不如另谋出路吧。”
  我会画春宫,会写**,坊间专用笔名兰陵笑笑生,有故事有插图,在蜀都**界名气不小,听说我的书在北曹都城洛阳更是千金难求,如果不当太史令,我也可以写书为生,只是怕母亲会一头撞死在父亲的灵前,我会成为司马家的千古罪人,以后司马家后人给司马千上香的时候都会顺便朝我吐口痰。
  这一幕不只一次在我梦境中出现,啧,锥心的疼啊……
  我叹了口气说:“罢了,当个小史官也就够了。等我攒够了钱就嫁人,到时候就不写你的宫闱秘史了,你也别老想着将我赶尽杀绝。”我拍拍手说,“凤凤,过来。”
  被金剑哥哥抓疼了的凤凤终于知道我怀抱的温暖了,艰难地扑腾了过来,在我怀里安居,又在我手上啄了一下。
  闻人非说:“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你若过得潦倒,我也无法对你父亲交代。”
  我觉得闻人非真是个大忙人。先帝把刘阿斗托付给他,我爹也把我托付给他,难道他长得像个奶爸吗?他真该开个善堂了。
  其实我也不觉得我爹跟他有什么特殊交情,至少我爹生前没怎么跟我提过他,他也没来我们家走动过。一个太史令,再大也还是个微臣有罪、下官该死,皇帝要阉也就阉了。他一个叔父摄政王,怎么看得上我爹一个微臣下官呢。
  我也曾向先帝学习,企图从我的族谱或者闻人非的族谱中找出一丝联系或者联想,结果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俩都是复姓。
  仅此而已。
  实在让人忧伤得很。
  他承先帝所托,是感念先帝知遇之恩,我爹没给他什么恩惠,他也不欠我们家什么,这托付大概也就是我爹自作多情一句话的事。这些年也没见他怎么帮衬我们,还撕了我不少灵感,我要真以为他是个有良心真心为我着想的人,那我就太傻太天真了。
  所以我笑眯眯地说:“大人再见,大人不用送。”
  然后抱着凤凤逃离虎狼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请允许我啰嗦一下,实在这本书写得我太辛苦了,一肚子苦水……
  2011年上传,出版停更,12年交稿,不满意,推倒十万字重写,13年才算定稿。12年那版只能永远沉睡在我的硬盘里了……
  当然幸存下来的这版也未见得多幸运,还是被出版社和谐了&o
  因为主角司马笑职业的特殊性(知名颜色小说写手),文章里不时出现一些作者本人挺喜欢的颜色段落都被【哔——】掉了,然后由于义父什么的,出版社也觉得不和谐,于是又被【哔——】掉了,改成了义兄。这里要感谢一下我的编辑宇航,她辛辛苦苦地把整篇文章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印刷厂印刷的时候拿错了版本,还是印了义父版哇哈哈哈~~~~~(嘘——出版社还不知道,不要告诉它~)
  现在网上发布的版本跟实体的版本差异不大,比实体多了一些本不该被和谐却被和谐了的东西,事实上实体版本是什么样的我自己都还没看过嘿嘿……
  这本书5月份正式上市了,希望大家买一本支持一下,当当比较便宜,淘宝前一百名有送小黄鸡,么么~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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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小博 于
21:24 编辑
卡的不行不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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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二章 想太多 ...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抱着被子去蹭母亲的被窝,她降龙十巴掌只使出第一掌我就差点挂在她床前,只能无力地伸出手颤抖着说:“娘亲诶……是我啦……”
  她的眼神在黑夜里都很犀利。
  “大半夜不睡跑来做啥!”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我趁机爬上床去跟她挤,“你给我解惑解惑。”
  她挪了一下,还不至于惨无人道地把我踢出去。
  “问什么?”
  我想起闻人非,顿时又有些纠结,但有些话不问,我心里总是有个疙瘩,不舒服得很。
  于是我肥着胆子问了。“娘亲诶……我跟闻人非,是不是有不能说的关系?”
  “啊?”她愣了一下,“什么关系?”
  我借着床前明月光打量她。她吧……长得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只能说还算耐看,十五岁就跟了我父亲,十六岁生下我,现在我十六,她也才三十二,这年龄上看吧……
  “其实……”我鼓起勇气问,“我是想问,隔壁家的闻人非,不是暗恋你许多年吧……”
  哐啷一声,我登时歇菜了。
  老娘不知从哪里摸出来锅铲(为啥她床头会有这玩意!)照着我脑门就是一下,砸得我眼冒金星,心跳加速。
  “你作死啊!大半夜不睡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就这么一痛骂,把我赶出了房间。
  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琢磨着就她那夜叉性子,闻人非断然是不能瞧上的吧,蜀都多少女人半夜里拿他意淫,不长眼的人已经这么多了,不能再多闻人非一个了.
  我滚回自己床上,抱着凤凤取暖,她嫌弃地哼唧两声啄了我一下,我顺着羽毛抚摸她两下心想:要是闻人非真暗恋我老娘,我就做个孝顺女儿,让他们第二春去吧。
  有个当摄政王的后爹,也算不错了。
  因为一个晚上的胡思乱想,我第二天进宫又迟到了。
  刘阿斗很生气,后果严重。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听说你金屋藏鸡。”
  我心里咯噔一声,愣神道:“陛下,微臣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鸡?”
  刘阿斗坐在龙椅上翘着二郎腿,抬起尖尖的下巴,哼了一声说:“我听说你有一只叫凤凤的斗鸡。”
  我很悲愤:“她是凤凰,不是斗鸡。”
  他无视我的悲愤说:“听说就是之前我赐给你的那只肥母鸡。”
  “陛下,你不能总是听说听说的,这不是一个明君该干的事儿。”我直言进谏,“那是小人进的谗言呢。”
  刘阿斗朝我身后看去,说:“姜惟,她说你是小人。”
  我哆嗦了一下,一个修长的影子覆在我之上,脚下一错,站在我右侧。我稍稍抬了下眼角,偷瞄。
  一身湖绿长衫的美青年朝刘阿斗行了个礼,说:“跟陛下比,微臣自然是小人。”
  听听,这是一个正直的忠臣会说的话吗?
  刘阿斗那傻子听得还很舒心,眯眼微笑道:“甚是甚是。”又转过头来瞪我,“听说你家凤凤骁勇善战,明日带来看看吧。”
  我叹了口气说:“陛下有所不知,我家凤凤对我坚挺对外疲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斗起来真没意思。”她也就对着我会作威作福而已。
  刘阿斗狐疑地看着我:“果真?”
  我诚恳地看着他说:“自然。”然后我说,“陛下,今天跑步减肥了吗?”
  他一拍掌说:“啊!我忘记了!”
  我微笑着说:“那陛下快去吧,迟了太阳升高了,跑起来就更累了。”
  他成功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吆喝着宫人给他换衣服。
  我在一边刷刷记着刘阿斗二三事(老实说,我觉得他的事只有二的,没有三的),一边朝姜惟挤眉弄眼。
  “你正事不干,提我家凤凤干嘛?”我龇牙咧嘴。
  姜惟狐狸眼勾起来,笑眯眯地说:“陛下问了,我作为忠臣自然要知无不言,否则就是欺君。”
  “呸!”我啐了他一口,“亏你是闻人非的高徒,你不劝他想想打北曹收复中原,还跟他提斗鸡。”
  姜惟悠悠一叹,“你懂什么,得投其所好,先激起他的求胜之心。”
  “懒得理你,满嘴歪理。”我低下头,继续刷刷记录。
  姜惟探过头来看了一会儿,呼吸拂在我头顶上,痒痒的,我躲了一下,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没事不滚回去服侍你师父?”
  姜惟是闻人非的徒弟,也是闻人非最器重的一个,我觉得他多少有点以貌取人,毕竟我还没见姜惟做过点什么值得让我大书特书的伟大事迹,跟某些个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整日里不是打麻将就是看别人打麻将,蜀中一片麻将声,让人忧伤得很。
  对于我的问题,姜惟没有回答,反而问我:“听说你嫁妆都快备齐了。”
  我随意嗯了一声,然后警觉地抬头上下打量他:“你听谁说的?想干什么?”
  姜惟摸摸我的脑袋说:“别紧张,是你母亲在放帖子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姜惟眼角弯弯,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说:“就是广而告之,她家闺女要出嫁了,哪个刚好也要娶妻的可以过去看一看。”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沉重一叹。
  我司马笑真这么声名狼藉嫁不出去吗……凑了那么多嫁妆了,都还没人上门提亲,要我母亲出去放帖子,索性比武招亲好了。
  脸皮这种东西,估计打娘胎出来的时候跟胎盘一起扔了吧。
  刘阿斗很快换了一身短打装扮,寸宽的腰带凸显出他雄浑的赘肉,十三岁少年的肚腩长得跟三十岁似的,也就一张尖下巴肉包子脸分外讨喜。我觉得他真是长得随心所欲不合逻辑。
  他去绕着宫墙跑,我个随行记录员就在一边记着。
  姜惟推了推我的肩膀说:“你怎么不跟着跑?”
  “我跑不动,我去终点等他。”我懒懒地说。
  姜惟看着跑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的刘阿斗,徐徐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撑不到终点……”
  我嘿地一笑:“这句话,我得记在史书上。”
  他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说:“不务正业。”
  该说他料事如神还是乌鸦嘴。
  刘阿斗跑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趴下了,哼哼唧唧哎呦哎呦叫着,宫人乱作一团,把他抬回寝宫,我随行记录。不过多时太后就闻讯而至,看了看刘阿斗,回头朝底下人一瞪眼,厉声道:“是谁怂恿陛下的!”
  那班子人此刻分外团结而有默契地看向我,我向后一看——靠,姜惟什么时候开溜了!
  于是我只有徐徐拜倒说:“回太后话,陛下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强健身体磨练意志,不负先皇临终所托,复我陈国基业。”
  太后听了,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淡淡道:“嗯,陛下这话说的不错,不过要是累坏了身子怎么办。你们这些人没照顾好陛下都有错,罚俸三个月。”
  我暗自抹了一把汗,算是逃过一劫了。罚俸就罚俸吧,那些小钱微不足道,找刘阿斗敲诈一下就连本带利回来了。
  刘阿斗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来,他醒来的时候我正在打呵欠。
  他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说:“笑笑啊,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当史官真的很为难,说假话吧,对不起良心,说真话吧,又伤了感情。我只能说:“陛下比微臣有用多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我这般高尚情操,足以立地成佛。
  谁知道他还忧伤地鄙视了我一眼说:“谁想跟你比。”
  我捏了捏拳头,暗道:不坑你两套金饰我就不姓司马了!
  刘阿斗支着下巴叹了口气说:“真讨厌。”
  “讨厌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说:“我想出去打猎。”
  我心说,就你这体质,别让熊猎了去就不错了。
  “笑笑!”他眼睛一亮,说,“不如我们偷溜去吧!”
  我最怕别人说“我们”两个字,就我十六年的生存经验,一般只有干坏事的时候他们才会跟你“我们”,好事就是“我”了。正所谓有难同当,有福自己享,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于这种事,我就只能装耳背,低头写写画画。
  外面宫人通传,说丞相大人到了。
  通传也就是通传,刘阿斗没得选见还是不见,这么一声通传也就是知会他一声,裤子穿好了,姿势坐正了,丞相大人要来检阅了。
  刘阿斗扶了扶发冠,小跑到桌边坐下,一本正经地拿起一本书看。
  我不忍心地说:“陛下,你书拿反了。”
  闻人非进了门来,君臣俩各自行礼。
  闻人非淡淡道:“听说陛下晕倒在南门。”
  此人语气拿捏得真好,听起来只是淡淡的陈述句,语气和缓,可又隐隐透露着一丝“你坦白也没用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等死吧”的威严。
  刘阿斗那么傻都感觉到了,于是支支吾吾。
  闻人非又说:“陛下想要奋发是件好事。”
  我斜睨他,打了个呵欠,心想阿斗不过是想去打猎而已。闻人非,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奸臣啊,心里把阿斗骂了个千万遍,脸上还装得没事样。
  蜀王驾崩前殷殷对刘阿斗说,要把闻人非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尊敬爱戴,凡是闻人先生说的话都要听,我很怀疑刘阿斗到底明白了没有,不过在听话这件事他做得还算可以了。虽然资质不佳,闻人非教他的东西他学学忘忘,到最后也没留下什么,但是至少态度端正,勤奋认真。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闻人非更无奈,因为这样他连责骂都不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只能在心里抓狂。
  唔……素来淡定的闻人非抓狂起来是什么模样?着实难以想象。
  这天下午,闻人非照旧给刘阿斗上了一个时辰的课,讲经论典,分析局势,我和阿斗听了频频点头——困的……
  终于他又叹息了一声说:“今日就到这里吧。”
  我和刘阿斗才算精神抖擞地坐正起来。
  刘阿斗说:“叔、叔父……”
  闻人非抬眼看了他一下,说:“何事?”
  他朝我使眼色,我还真看不懂。
  他只好自己细细声说:“我想……去……秋原山……打猎……”
  闻人非淡淡道:“我说过了,不可。”
  他失落地哦了一声,低下头对手指。
  我瞧着天色不早了,把笔往头顶上一插,把册子往腰带上一塞,准备回家了。
  出了门,走在前方的闻人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面对我。我刹住脚,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个礼。他忽地说:“你常陪在陛下身边,要劝他学好。”
  反正左右无人,我就老实说了。“您都劝不了,我能吗?再说陛下也不是不好,只是没用。”
  想必我这话说得太过犀利,他沉默了片刻,无奈道:“你回家吧……”
  瞧我嘴贱的,一不小心又说了实话。幸亏刘阿斗是个实心眼的憨人,就算我戳着他脑门说他傻他估计也都只会傻笑是说:“是啊,怎么办呢,没办法啊……”
  真是让人忧伤得很,看着他就觉得复国无望了。司马诏如今把持着曹魏朝政,已经是无冕之王,名正言顺夺权也只是早晚的事了,那家伙年纪轻轻野心不小,早晚废了姓曹的小子取而代之,下一步就是攻打蜀都了。
  听说洛阳繁华,我真是很想到彼一游,但还真不希望是以俘虏的身份啊……
  我忧国忧民满腹忧思回了家,因为这忧伤我只吃了两碗饭,然后打着半饱的嗝对母亲说:“娘诶,你能不能不要到处说我想嫁人了。”
  我的母亲有一种和凤凤很像的气质,中年妇人的肃杀之气,所谓之杀气。她用带着细纹的眼角瞄了我一眼,眼神里透着几分犀利。
  “不说,谁知道。还是你有心上人了?”她说着眼睛亮了一亮,又眯了一下。“是姜惟,还是赵拓?”
  这里很有必要说一下赵拓这个人,因为他爹是大大的有名,简直是臭名昭彰,想必也是好好主公刘阿斗这辈子最恨的一个人,当年就是因为他动作慢了半拍没接住刘阿斗,刘阿斗才被刘背摔傻的。
  这件事刘背也一直耿耿于怀,当时他是想假摔的,他也以为赵拓他爹会配合,谁知道主公和忠臣之间的默契不够,一个往东边摔,一个往西边接,等到他掉头,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后来刘背主公很多年没有重用他,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关二爷打仗死了,张三爷打仗死了,而他还活着。
  所以说赵翁失手,焉知非福。
  他就是蜀都有名的老白脸美中年赵昀。
  对于他儿子赵拓,我在史书上用了一个字评价他——
  “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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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三章 夜半吹箫 ...
  赵昀这个人有三好,你让他打,他很拼命,你不让他打,他也很随意。蜀都如今没几个大将,会打的都追随刘背于地下了,只剩下十年不上战场的赵大叔,每天惬意地遛鸟打牌,别的将军都晒得一脸炭黑,就他越发白皙俊美的,和赵拓走出去不像父子像哥俩好——这是第三好。
  赵昀是有军功在身的人,名义上好歹救驾有功,大家都还恭恭敬敬称呼他一声赵将军。赵拓就不行了,十八九岁的年纪,比刘阿斗还不思进取,他这辈子估计不是在麻将馆就是在去麻将馆的路上,让阿斗近朱者赤是没可能了,连姜惟都被他拉到墨汁里去了,我就这么商量着跟他说了:“赵白脸,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赵白脸挥着他夏暖冬凉的扇子,无耻地笑道:“不急不急,死亡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小笑笑,陪哥哥喝打麻将去,三缺一呢。”
  作为一个主公身边的人,每天接触这些牛鬼蛇神,我感到一阵蛋蛋的疼。
  这种感觉我先祖司马千也曾经有过,但只疼了一次,就再没有机会疼第二次了。理论上来说我是疼不了的,但我觉得这可能是血液里遗传的心理性疾病,而赵拓就是我的病因——之一。
  对于那个会叫我“笑笑笑”的人,我鄙视而远之,对于母亲会把我跟那个人联想到一起,我视为奇耻大辱。
  我只能这么着跟她说了:“娘诶,我跟赵拓真不熟。”
  母亲说了:“他今天下午还来找你去麻将馆。”
  我倒抽一口凉气,认真道:“就不说我跟他如何了,难道你愿意找一个把麻将馆当家的女婿吗?”
  母亲还貌似深思熟虑一番道:“赵将军是英雄豪杰,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赵拓仪表堂堂,最重要的是家里有钱有势,脾气温和,嫁给他没什么不好。”
  我怒道:“那你还不如让我直接嫁给赵昀好了,他有钱有势没老婆,还连儿子都有了!”
  那神出鬼没的锅铲哐当一声盖上我的脑袋,母亲喝道:“有姑娘家这么讲话的吗!”
  我扶着额较弱无力地说:“我知、知错了……”
  这么敲下去,早晚变得跟刘阿斗一样……
  母亲说:“你的嫁妆还差了少许,自己想办法去,嫁妆少了会影响婆媳关系。”
  “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去睡觉!”
  我垂头丧气地领着凤凤回屋。
  凤凤是只特立独行的山鸡,不睡鸡窝只睡我的被窝,只在固定的地方排泄方便,我觉得这实在是异常现象。有时候看那些志异小说,我都幻想我的凤凤是九重天上的什么帝君帝子,因为受了妖魔的诅咒变成了肥鸡,只要我温柔对他,总有一天会变成俊美的天神把我娶回天上当仙女。
  但是首先,它是一只母鸡。
  其次,它是一只很没教养的母鸡。
  估计变成人形也是我另一个母亲,以后另一只锅铲对我左右开打。
  真幻灭。现实总是让人绝望。
  我叹了口气,走来走去睡不着,忽听墙那边传来一阵幽幽箫声,如诉如泣,缠绵悱恻,我披上外衣蹬蹬跑了出去,立在墙角下大喝一声:“大半夜不睡吹箫干嘛!吵死人了!”
  那箫声破了一个音,然后戛然而止。
  凤凤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在我身边咯咯叫了几声,然后扑腾翅膀,鸡爪子在我肩膀上一借力,又翻过了墙去。
  我抓着头发嚎了一声。
  后院传来一声咆哮。“大半夜不睡嚎什么!吵死人了!”
  不信仰头看,苍天饶过谁……
  我无语凝噎,站在墙角下观望了一阵,悲伤地发现自己比一只鸡还不如,连堵墙都翻不过去,自尊心顿时受挫。
  我压低了声音吼道:“对面的,把我的鸡扔过来。”
  不闻鸡叫声,唯闻男叹息。
  “你该管管凤凤。”
  这声音是闻人非的。
  我捏着嗓子说:“谁让你像公鸡那样魅力无穷,让我家凤凤对你情有独钟。”
  那边又沉默了。
  我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这么得罪他,他肯定是不会把凤凤还过来了。我……大不了我爬墙过去!
  我扒住旁边一棵树,低喝一声,一鼓作气爬到树杈上,然后伸长手臂去够那堵墙,好不容易左手够到了,又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右手也扒上,如此这般,两只手挂在墙上,两条腿盘在树枝上。
  就在这时,一个白影从前方跃起,吓得我尖叫一声,撒开了手,松开了腿,人竖直下落,眼看就要着地,一只手抓住我的后腰带,将我拦腰抱住,免去我的灭顶之灾。
  “你这是做什么?”闻人非声音低沉。
  我惊魂未定,喘着气说:“谢……谢……你能不能把我放正了……”
  我这样倒立着看他的脚,血液往脸部汹涌,很是煎熬。
  他手在我后腰上转了一下,把我摆正了,脚踏实地,我终于有了底气。
  闻人非默然扫了我一眼,然后别过眼,把凤凤塞我怀里。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都是因为刚才他拉我的腰带,害我前襟都松开了。
  我拉了拉前襟,干咳两声,说:“谢谢,你可以走了。”
  他二话不说就要离开,我又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口,他低下头来,扫了一眼我的手,又抬眼看我,用眼神询问。
  我说:“你干嘛大半夜吹那么蛋疼的调调?”
  他抿了下唇,眉心微皱了一下。“与你无关。”
  “当然是与我无关。”我嘿笑了一声,“与我有关就是我蛋疼了。总不能我是你的私生女吧?”
  他深呼吸一口气,轻而坚决地掰开我的手,然后纵身翻过墙去。
  切,会轻功了不起啊。我们家凤凤也会。
  好吧,我不如鸡,他也就和鸡差不多。
  如此一想,吾心甚慰……
  对闻人非这个人,我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因为这个人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我是说,一滴油水也捞不到。
  按理说他是蜀都的摄政王,刘阿斗都得听他的,他才是蜀都第一人,但是这个人吃穿用度也没比我们好多少。有时候我劝导刘阿斗学好,他也欣慰地对我表示赞赏,但从来都是口头赞扬,不见实惠。
  刘阿斗就不一样了,对我可就慷慨,我要什么他给什么,按照我母亲的择婿标准,阿斗简直是最符合的。他那张脸跟太后是比较像的,瘦下来估计也是瓜子脸桃花眼的俊秀少年,仪表堂堂,论有钱有势,蜀都什么都是他的,论脾气好,没人比他更好了。
  如此这般一想,我看刘阿斗的眼神都有点调整不过来了,隐隐约约像看到一只闪闪发光的金龟婿……
  可惜,就是年纪比我小,还比我傻。本来比我聪明的人也不多,但比我傻那么多的,也真是不好找。
  我看刘阿斗就仿佛看天上地下仅有一只的稀世珍宝。
  “笑笑……”刘阿斗忧郁地望着窗外,事实证明,胖子还真不太适合忧郁的表情,他一忧郁,我就想笑。“我们出宫去玩好不好?”
  我掩面道:“哎呀,陛下你要出宫就自己偷溜出去,别让我知道就好了。”
  他回过头来,扯着我的袖子,可怜兮兮看着我:“笑笑,你陪我出去,不然我会走丢的。”
  说他不傻吧,真傻,出宫都会走丢。
  说他傻吧,也算聪明,知道会走丢,所以拉上我,知道我心软,所以还用那种泪汪汪的眼神让我屈服,而且还半是威胁——他要丢了,我也得丢脑袋了。
  但他还是傻。
  “陛下,既然这样您就更不能出宫了,微臣会看紧陛下的。”刚被罚了三个月薪俸,可不能再出错了,否则下次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刘阿斗很受伤地缩回手,蜷起膝盖,尖下巴搁在膝盖上,垂下眸子哀怨地闷哼一声,长长的睫毛扇了扇。“闷得难受……”
  看得我心肝儿麻痒麻痒的想蹂躏他一番。他说得倒是真的,自从搬来蜀都,他就没几次出过宫门,唯一一次偷溜出宫是半年前我带他出去的,结果是太后要打我板子,他死死抱着我的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要阉掉他的小弟弟似的,于是太后无奈了,改成闭门思过半个月,罚俸半年……这么一算,刚好一到期,她就又给我加了三个月!掀桌!那个死老太婆!想让我给他们刘家白干活吗!
  还是刘阿斗好,私底下塞了不少好东西给我,没白疼他……
  我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说:“陛下,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这句话搁半年前说他还信,出去了一回他食髓知味了,有了独立意识,不再轻易被我忽悠了,我说外面如何不好,他都坚持一个好字。
  外面通报说赵昀之子赵拓求见,刘阿斗眼睛一亮,瞬间变脸,摆脱忧郁状态,从席子上蹦了起来说:“快请快请!”
  赵拓手持他夏暖冬凉的扇子一路款款而来,好不风骚。
  “陛下……”他假模假样地朝刘阿斗行礼,眼角余光朝我一瞥,我撇撇嘴,眼观鼻鼻观心,懒得理他。
  刘阿斗见了他跟见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似的,说着“免礼免礼”就上前扶他。
  “赵拓,你今天又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来了吗?”
  我无力扶额,奸佞小人侍君侧,我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赵拓对阿斗露出慈祥友爱的笑容,像诱拐有钱人家少爷的混混那样,说:“陛下,今日功课做完了吗?”
  刘阿斗用力点头。
  赵拓又说:“那陛下应该去民间体察民情。”
  好虚伪好无耻好阴险啊!
  刘阿斗连连点头说:“甚是甚是!父皇也说要体察民情才知道民间疾苦,爱惜百姓。”
  “所以陛下不如随臣出宫?”
  我上前两步扯住赵拓的袖子,咬牙切齿:“你好大胆子,竟敢诱拐陛下。”
  赵拓笑得很是淫贱,“陛下已然十三有余,自能分辨是非对错,小笑笑你这么说是想说陛下是昏君吗?”
  这句话要让其他主公听了,估计是脸色一沉,拂袖冷哼道:“司马笑,你觉得寡人是昏君?”
  然后我要瑟瑟发抖跪下求饶说:“微臣绝无此意!”
  但是刘阿斗却是委屈地低下头,对手指,眨了眨眼睛,自下而上抬起眼来看我,弱弱道:“笑笑……你觉得我是昏君吗……”
  我觉得我都快要哭出来了……
  “微臣……绝无此意!”
  他粲然一笑:“那我们走吧!”
  我扶墙哀叹:“你们去吧,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这情景,感觉就像赵拓要带刘阿斗远走高飞似的……
  刘阿斗说:“笑笑,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无语望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赵拓贱兮兮地怂恿他:“陛下,你命令她。”
  刘阿斗被怂恿了,说:“笑笑,我命令你。”
  我商量着跟赵拓说:“赵白脸,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赵拓笑眯眯地回答我:“死亡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小笑笑,你就从了陛下吧……”
  我愤然把笔往发冠上一插,怒道:“早晚让闻人非把你剐了!”
  赵拓毫无压力的说:“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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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四章 微臣先死 ...
  混蛋赵拓不是人!
  果然从来纨绔少伟男,这些官二代就没几个好玩意,怂恿皇帝花天酒地,什么东西嘛!
  赵拓带我出来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了,他和刘阿斗在前面一路游玩,刘阿斗看到什么喜欢什么,喜欢什么买什么,买什么我提什么。
  我咬牙说:“赵白脸,你就不能帮我提个包裹什么的吗?”
  赵拓弱不禁风地说:“我要牵着陛下的手以防他走丢,你觉得你手中的东西比较重,还是我手中的东西比较重?”
  刘阿斗这回说了句人话:“赵拓,你不能这么比,我不是东西。”
  “对。”我附和,“你们都不是东西。”
  刘阿斗说:“笑笑,我帮你拿吧。”
  我受宠若惊,不胜惶恐。
  他拿了一个纸包,拆开来递了一个肉包给赵拓,说:“吃吗?”
  于是他们一人一个肉包走了……
  我是一个史官,但我不只是一个史官。大内总管、大内侍卫在这一刻灵魂附体,我不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人哈哈哈哈嘤嘤嘤嘤……
  好不容易,他们两位大爷走累了,上了茶馆歇息,我这才能歇一口气。
  但事实上,茶馆乃天下是非之地,茶馆走多了,总会出事的。
  我一般不怎么上这种地方,但赵拓那种自命风流的人显然是此间常客,一路上来熟人无数,见面纷纷打招呼。
  “诶,这是你弟弟啊?”这是说刘阿斗的。
  “诶,你又换了个小厮啊?”这除了说我没别人了。
  直到我们上了二楼雅座,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才算安生。
  我猛灌茶水,狂吃点心,越想越觉得命苦,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刘阿斗津津有味地看着四周,一边喝茶一边听曲一边听评书,说的正是三英战吕不韦的故事,听着有点穿越。
  “诶,这不是司马笑吗?”
  总算,有一个人认识我了。
  我无力地抬眼瞄了一下,被晒得头晕脑胀,一时没认出是谁。
  “司马笑,听说你要嫁了。”那人呵呵一笑,往旁边扫了一眼,愣了一下,随即绵长地哦了一声,说,“原来你要嫁的是赵拓啊!”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急忙澄清:“不是不是,我只是……”不能暴露陛下行踪。这家伙我认出来了,貌似是我家对面的王管家的表侄子的邻居——为什么他都知道我要嫁了?
  赵拓合起折扇,对来人抱拳一笑:“未请教大名?”
  “路人,路人。”路人还要名作什么,我对路人瞪了一眼,“滚你的,我和赵拓是奉命出来办公。”
  “哦……”他意味深长地又哦了一声,扫了一眼杂七杂八的杂货,笑着说,“奉命出来游山玩水逛大街?”
  赵拓笑而不语,也不澄清。
  刘阿斗默默饮茶观望,这么白白胖胖一坨,竟然就这么被路人兄给忽略了……
  路人兄一副“我知道了你们的秘密”的淫贱表情,然后说:“我会保密的。”最后潇洒离去。
  我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刘阿斗这时方才开口问道:“笑笑,你要嫁人了吗?”
  我很怀疑他懂不懂得什么叫嫁人。“没,他乱说的。”
  刘阿斗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那就好。嫁人都会去很远的地方,那我以后就见不到笑笑了。”
  我鼻酸眼热,道:“我一辈子服侍陛下。”
  赵拓嗤笑一声,我抬眼怒瞪他。
  刘阿斗说:“不用一辈子。我们刘家的人都不长命,你服侍我个十几年也就差不多了。”
  我听得愣了一下,赵拓也侧眼看他,他浑然未觉地饮茶,看似专注地听着评书。
  他这么说其实有道理也不算有道理,刘家这几代人都是死于非命,因为外戚宦官乱政,后来刘背又过劳死,死的时候四五十岁,算是很长命的一个了。
  刘阿斗这样吃好喝好,估计没活个一百岁都对不起养他的民脂民膏。
  不过他用这么淡然泰然的态度说出这么虐心的话,我一时之间还真是不太承受得住啊……
  赵拓清咳两声,道:“陛下还想去哪里体察民情?”
  刘阿斗说:“听说有座百乐宫……”
  “没有!”我打断他,咬牙切齿,“陛下哪里听来的?”
  为什么陈国历代皇帝不论男女都喜欢逛窑子!刘阿斗你已经够傻了不能再学坏了!
  刘阿斗眨了下眼睛看我,“听侍卫们说,那里是人间极乐。”
  我叹了口气,说:“陛下,那种地方,害得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哪里是人间极乐。一个好皇帝是不能去那种地方的。”
  赵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难得地附和我:“陛下,那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要让太后知道我和赵拓带着小皇帝逛**,那我的嫁妆就会变成我的遗产了,希望我去之后,母亲会善待凤凤,凤凤枕在闻人非膝上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我……
  “那就不去了。”
  看紧凤凤!不能让闻人非抢了去!
  “陛下英明。”赵拓也松了口气,为免节外生枝,赵拓说,“陛下,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刘阿斗恋恋不舍,赵拓又说:“改天再出来。”
  刘阿斗这才开心了。
  难得他们迷途知返,但是有时候屠刀放下得太晚,回头无岸,只有悬崖了。
  回到宫里,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个宫人也没看到。
  赵拓只送我们到宫门口,我带着刘阿斗回到寝宫,一进门,就看到太后那张美艳中带着一丝阴狠的脸。
  “司马笑!”
  我扑通一声跪下。
  “你好大胆子!竟敢带陛下出宫!”
  虽然求饶没什么用,但除了求饶我什么也做不成了。哪个天杀的通风报信,不是说今天太后去万佛寺吗!
  “母后,是儿臣命令笑笑带儿臣出宫的。”刘阿斗也跪了下来,泪眼汪汪地说,“母后别责罚笑笑。”
  唉……他也算仗义了,可是马后炮有个屁用啊,我还不是要受罚。
  “陛下,你是九五之尊,是蜀国唯一的希望,怎么这么不知自爱。一个护卫都没有带就这么出去,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母后,蜀都太平,不会有事的。”刘阿斗说。
  “万一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太后一拍桌子,我心猛地颤了一下,“上一次就说了下不为例,你们是当哀家开玩笑吗!”
  “母后!”刘阿斗急了。
  “将司马笑拖出去!打五十棍!”
  我靠!五十棍!这是要打残我了!
  刘阿斗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了,转过身就扑到我身上,几个宫人要拉开他又怕伤了他,犹犹豫豫地徘徊不前。
  太后凤眼一瞪:“拉开陛下!”
  刘阿斗两只手紧紧抱着我的腰,宫人又上来扯他,我只觉得……腰被他抓得好疼啊……
  疼得我眼泪都流下来了。
  刘阿斗终于力气不敌,被他们抓到一边去,两个侍卫上来一左一右抓着我的手臂就要叉出去,刘阿斗狠狠一挣,大声道:“母后,你不能打笑笑!”
  太后冷笑一声:“为人臣者,不知尽忠,谄媚阿谀,带陛下出宫,难道不该打吗!”
  “是儿臣命令她的!母后你说了,儿臣是九五之尊,谁都要听儿臣的,她不能不听儿臣的,不听就是抗旨!”刘阿斗喘了口气说,转头对两个侍卫喝道,“我说不能打笑笑,你们就不能打,不然也是抗旨!”
  两个侍卫僵在原地,被震了一下,转头去看太后。
  太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刘阿斗言者无心,太后听者有意。
  陈国末年,外戚霸权,太后摄政,母强子弱,王威有所不振,天子虽为九五之尊,天子圣旨却不如太后懿旨。
  如今刘阿斗年纪虽小,脑子虽不灵活,却好歹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一句无心之话,登时让太后下不来台。
  便在此时,小宦官来报,丞相求见。
  闻人非在这皇宫出入,哪里还需要求见,没等召见,便听到耳后生风,闻人非来了,得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会这么想,但是闻人非的到来确实让我松了一口气,包括太后和刘阿斗。
  闻人非迈了进来,衣角大幅摆动,自我身侧而过,与太后和刘阿斗见礼。
  “发生什么事了?”闻人非这是明知故问。
  太后冷哼一声:“司马笑竟敢将陛下带出宫去,哀家正打算惩治惩治她。”
  我紧紧低着头,但是大概可以察觉到他的视线自我头顶扫过。
  “是嘛。”闻人非沉声说,“是该罚。陛下玩心重,也有错。罚司马笑和陛下跪祠堂,各抄高祖语录五十遍。司马笑罚俸半年。”
  我没什么压力,罚我一辈子吧,老娘不干了!
  太后看上去不太满意,但是也不能说什么了,绷着张脸拂袖而去。想必刘阿斗的那几句话伤了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刘阿斗见她走了这才奔到我身前,泪眼汪汪地说:“笑笑,都是我不好……”
  唉……
  我心说,他原来也还是有王霸之气的嘛……
  闻人非等太后走了之后,终于发作了。
  “阿斗,司马笑!”他低喝一声,气得不轻,都直呼陛下小名了!
  我和刘阿斗登时绷直了身子。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阿斗,无奈叹了口气,“陛下……以后若想出宫,跟微臣说一声,派侍卫跟随即可。”
  这算是他退让了一步了。
  但刘阿斗看上去依然闷闷不乐。
  我想大概是因为抄书的事吧……
  其实,我和他,都抄熟练了吧,所谓熟能生巧,如今我们已经能五枝笔一起抄。
  闻人非无视刘阿斗,把我拎到一边单独谈话。
  “陛下不懂事难道你还不懂吗?”闻人非沉声严肃道,“纵然陛下安然归来,此事若让太后知晓,你一样逃不过责罚!”
  我往大腿上一掐,泪水夺眶而出,扯着闻人非的衣袖,哽咽抽泣道:“大人,下官冤枉啊!六月飘雪啊!都是那个赵白……赵拓,进谗言,诱拐陛下,实在不干下官的事啊!”我边哭边诉,将赵拓批判得体无完肤,奸邪无耻,旷古奇葩啊!
  闻人非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叹:“罢了!”
  罢了?哪能就这样罢了!我担惊受怕还要被罚抄高祖语录,都是赵白脸惹的祸,不报此仇凤凤都会鄙视我!
  我严肃地说:“丞相大人您可不能包庇了真正的奸佞小人啊!难道就因为他爹是大将军,我爹是个死人,所以他不用受罚,我就罚得给宫里白干活还倒贴钱吗?”
  闻人非听了这话,眼神一黯,片刻之后,我俩才同时反应过来,他的手似乎是在……揉我的脑袋?
  我僵硬着脖子,眼睛往上吊,看到他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了回去。
  “咳……”他别过脸,以手掩口,神色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回去吧。”
  我愣愣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回个球啊!我还要去祠堂抄太祖语录呢!
  不过话说回来……
  我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
  这颗破脑袋,很少有人碰过,除了母亲的锅铲,记忆中连父亲都很少那样揉我的脑袋,记忆中……其实我也不太记得父亲是什么样的了……
  闻人非的掌心,还挺温暖的。
  难怪凤凤那么爱爬上他的大腿让他抚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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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五章 下面没了 ...
  我左思右想,觉得……
  闻人非年纪大了,想当爹了,我激起了他的父爱,让他情不自禁了!
  我十六岁就急着要嫁了,他二十八岁还没娶妻呢,有些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快当爷爷了。
  不思进娶,不思进娶啊……
  我摇头叹气,背着手去找刘阿斗。
  宫人收拾好笔墨纸砚和我们的抄写工具,细细声说:“陛下,该去祠堂了。”
  刘阿斗闷闷说了一声:“哦。”又抬眼看我,“笑笑,我们走吧。”
  路上他又问我:“笑笑,叔父是不是骂你了?”
  “是啊……”我抹了抹眼角,“陛下,以后听微臣的话,好不好?今天微臣差点命都没了,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陛下再这样任性,微臣恐怕也服侍不了陛下多久了。对了,还罚俸……”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刘阿斗是个好孩子,他过意不去了,他说:“你想要什么,我赏给你。”
  “我想要前两天赵拓送给陛下的镶金玉如意……”
  “好,明天给你。”
  值了值了!那个玩意我三年俸禄都买不起啊!
  到了祠堂,笔墨纸砚摆好,我自己动手把五枝笔捆绑起来,用一根筷子横向固定,如此提在筷子上便可五笔齐书,这是我熟能生巧的发明,有个名号,叫“五笔书入法”。以此法抄写,五十遍其实只要十遍,时间大大缩减。
  我和刘阿斗从晚膳前抄到夜宵后,托了他的福,我还能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倒也不算那么难熬了。
  抄到第四十五遍,我实在撑不住了,心想反正只剩下一遍,眯一下眼醒来再抄也一样,便想让刘阿斗一会儿叫醒我,结果一回头,发现他比我还早睡着!
  我溜过去看了看,顿时自尊心受挫……
  他抄得比我快,字还比我好看,一个傻子比我强,我情何以堪啊!
  我决定自暴自弃,倒头便睡。
  梦里一阵阵发寒,被子被凤凤叼着飞走了,我冻得直哆嗦,凤凤在前面飞,我在后面追,终于被我追上了,我把凤凤一把抓住抱在怀里,暖和了一点,它在我怀里咯咯咯咯叫,我拍了它一下,它歇菜了。
  凤凤啊……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把被子还给我……
  它总算听话了一回,被子重新落到我身上,我打了个滚,这才放了它。
  这一觉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一会儿是闻人非的手,一会儿是赵白脸的扇子,总归没有一样让我安稳的,好不容易听到一声鸡鸣,把这些牛鬼蛇神都赶走了。
  我从地上翻做起来,呆呆地看着前方。
  纸币,蜡烛,太祖在对我微笑。
  嗯……
  我的五十遍啊!
  竟然天亮了!
  我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奔向书案,结果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以及其优雅地姿势对太祖皇帝行了五体投地之礼。
  “笑笑!”刘阿斗的声音从我左后方传来,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只手抓住我的右臂,将我从地上扶起。“笑笑你没事吧。”
  我牙疼……回头看向罪魁祸首!
  有点眼熟……
  金丝祥云滚边,貌似是我每天都看得到的……龙袍?
  我转头看刘阿斗,他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对我傻笑。
  我再傻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是我强扒了他的衣服当被子,就是他扒了自己的衣服给我当被子,无论是哪一种,都够我掉脑袋的了……我哆哆嗦嗦地把龙袍从地上捡起来,拍了又拍,但是某处一个鲜明的脚印怎么都拍不掉……
  “陛、陛下,你先穿上,小心着凉……”我颤声说。
  刘阿斗说:“笑笑你冷你穿。”
  我哭丧着脸说:“陛下,你就听话吧……”
  刘阿斗眨了下眼,说:“哦……”
  然后抬起手臂,让我为他穿上衣服。
  我看着他手中的书,依然觉得有点眼熟。
  我说:“陛下,你把手里的书放下。”
  他听话放下书,我又问:“陛下你看什么呢?”
  他边让我给他穿衣服边说:“从笑笑你身上掉下来的。”
  “哦……啊!”我边给他系腰带边颤声问,“是从身上哪个地方掉下来……”
  他伸手在我腰上一摸,说:“这里。”
  老、子、不、想、活、了!
  我傻乎乎纯洁的皇帝陛下看了我写的小黄书!
  我大口大口喘气,隐约看到眼前寒光一闪,太祖陛下磨刀霍霍向我而来,我仿佛听到一声威严的“开——铡——”
  我是一个史官。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只是个旁观别人悲剧并幸灾乐祸冷嘲热讽的史官。
  但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成了这场悲剧的主角,或者说,比主角更悲剧,而这所有的悲剧,都是主角带给我的。
  我不就是工作的时候开个小差写点嗯嗯啊啊的东西赚外快嘛!这还不是因为刘阿斗每日无所事事地发呆我没什么好写的。
  刘阿斗的眼神依旧纯洁而无邪,带着一丝不解,这种置身事外的不解让我怒火中烧。
  但我只能压抑下这怒火。
  我默默弯下腰,捡起那本书,很好,还加了个书签,看到第十三回“小寡妇偷情后花园,大丈夫醉死温柔乡”。
  我若无其事地把书塞回原位,然后回到书案前,开始抄书。
  刘阿斗蹲在我旁边,很傻很天真地问:“笑笑啊,那本书我还没看完呢。”
  我很想把鞋底板往他脸上一拍,糊他一脸泥巴,说哪远滚哪去。
  他见我没有回答,很受伤地说:“笑笑你不喜欢我看你的书吗?那我让宫人去帮我买。书名是叫《四裤全输》吗?”说着要走。
  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角,额头一下一下地撞着桌面。
  阿斗,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盘坐端正,对刘阿斗说:“陛下,你坐下了,微臣有些话想问陛下。”
  他回头看了我片刻,然后听话地坐好。
  我说:“陛下看懂了吗?”
  他低下头,沉吟道:“不懂……”
  我松了口气,“陛下为什么喜欢?”
  他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好看。”
  “不懂的话……”我艰难地蹦着字,“怎么知道什么叫好看?”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好看。”
  或许,当皇帝的,天生对某些事物有着让人鄙视的直觉和冲动。但是看他的样子,还是很纯真的样子,应该不是我的描写不到位,而是他没看懂,或者年纪还小……
  不过十三岁也说小不小了,有的男子十三岁就娶妻纳妾了。史**载,好多皇帝十岁上就找小宫女开荤了,赵白脸十三岁都会为一个**女子和人决斗了。
  我仔细想了一下,便对刘阿斗说:“陛下,这本书,是孤本,外面买不到的。”
  他说:“那你借给我,我抄一本。”
  我该感动还是感伤……
  “陛下你要看,微臣就借给你看,但是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认真严肃地说,“不然,微臣就真的死定了……”
  他似懂非懂但是很坚定地点头说:“我不会让别人知道。”
  我这才悲愤地把抽出来,沉重地交到他手里,又叮嘱道:“也不要让别人看到你在看这种书!”
  他接过书,高兴地翻看起来。
  我长叹一声,继续抄我的书去。
  他看得津津有味,我不时瞟他两眼,他那神情不像在看小黄、书,倒像在看正史,一脸浩然正气……
  唉,我好生痛苦好生煎熬。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吾!
  好不容易抄完了最后一遍,刘阿斗又来烦我。
  “笑笑,下面怎么没了?”
  因为笑笑是女的,所以下面本来就没了!
  这话当然不能这么说,我把那书夺了回来,说:“那书作者就写到这里,后面没了就没了。”
  没了,才知道啥叫没了……
  刘阿斗失落地哦了一声。
  我偷眼瞧他,低声问:“你……喜欢这书?”
  刘阿斗用力点头。
  我凑上去一点,压低声音问:“喜欢什么地方?你觉得哪里好?”
  他说:“纸好。”
  我:“……”
  他说:“纸很香。”
  我:“……”
  他说:“和笑笑身上的气味很像。”
  我说:“陛下,时间不早了,该用早膳了。”
  我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跟在我身边问:“笑笑你不高兴吗?”
  我的呕心沥血之作,他说,纸很香。
  那他那么认真地翻来翻去看什么啊!扇风吗!
  我一边失落也一边庆幸,好歹他也算没被我教坏,我就不用有负疚感了。
  我陪他用过早膳之后,就去见太后。太后低垂的眼眸,缓缓喝着茶,眼角余光在我面上一转,又收了回去。
  闻人非自外面而来,相互见礼,敷衍地看了一下我和刘阿斗一夜的成果,便说道:“司马笑,你从今日起,回去闭门思过,不经传召,不得入宫。”
  我闻言大喜,面上却做哀戚之色,拜倒叩谢皇恩。
  刘阿斗急道:“叔父,我不要笑笑走!”
  放我走吧……把我当个屁那样放了吧……
  太后一拍桌子,怒道:“胡闹!”
  刘阿斗缩了一下脖子,怯怯地看着太后。
  我却是偷眼看闻人非。
  他喜欢太后这样的女人?
  其实也未必不可能。像我笔下那小寡妇,人前冷艳贵妇人后娇艳荡妇,如此反差才叫男人喜不自禁,兴许太后私底下对闻人非又是另一番颜色……
  闻人非和太后坚决地分开了我和阿斗,如棒打鸳鸯一般,刘阿斗哀怨地用他的泪眼望着我,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能忍着不喜上眉梢,用同样的眼神回看他。
  直到闻人非把我领出太后寝宫,我才身子一颤,往回就跑,闻人非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低声喝道:“你做什么!”
  “我有话跟陛下说!”我掰他的手指。
  他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还没学乖吗!”
  陛下……陛下……我的陛下……我的镶金玉如意我还没拿啊……
  我就这么,被闻人非坚决地带出了宫。
  我牙疼,真牙疼。
  闻人非把我塞进马车里,对车夫说:“回府。”
  我挠着墙,心在滴血。
  “司马笑。”闻人非的声音听上去不怎么愉快,但是不能比我更痛苦了,“这阵子,你就呆在府里吧。”
  “你要我闭门思过半年?”我用余光瞟他,“为什么?”
  他看着我,目光渐渐柔和起来。“你在宫里容易闯祸,这半年我不在蜀都,不能护你。”
  我愣了一下,先忽略了他到底有没有护过我这个问题。“你要去哪里?”
  他说:“我要北伐中原。”
  我沉默了许久,才说:“你决定了?”
  他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七天后。”
  我仰头看了看上方,然后说:“哦,好快。”
  上战场啊……
  很危险呢……
  我转头看他:“以后凤凤找不到你怎么办?”
  他眼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抬起手,淡定地按了按额角,说:“那实在对不住了。”
  我盯了他好一会儿。
  二十八岁啊……说老不老,现在死了的话倒真是太年轻了。
  我从他斜飞入鬓的眉梢看到修长白皙的五指看到黑面料滚金边的长靴。这人在我笔下素来是邪魅狷狂的,不过事实好像有点差距,长得也算高大英俊,器宇轩昂……
  如果他是我爹就好了……
  偶尔我也会有这么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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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东街米铺老板的儿子
  “如果你是我爹就好了……”
  一不小心,这句话就从嘴里溜了出来。
  然后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我,我窘迫地看着他,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沉默了片刻,对我招了招手说:“笑笑,过来。”
  他很少叫我笑笑,这似乎是第一次?或许有过,我忘了……
  我僵硬着没有动,他叹了口气,也没有为难我,目光柔和地看着我说:“你今年十六岁了吧。”
  我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你娘在帮你说亲了,是不是?”他微笑着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这态度,是真想拿我当女儿了?我五岁没了爹,那时候他十七岁,论年纪还真差不多可以当我爹了。
  我说:“什么喜不喜欢的,多俗气啊,对我和我娘好一点就可以了。”
  “笑笑……”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马车停了下来,外面车夫说:“大人,到了。”
  我急忙从马车上跳下,然后回头看他。
  他手半掀着帘子,坐在马车内望着我,眉眼温软。“你先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这话认真说来不是我应该问的。
  他也没有介意,淡淡一笑,说:“去赵将军府上。”
  估计是商量北伐中原的事。
  我看着马车远去,这才进了家门。
  母亲和凤凤正在吃饭,我回来,一人一鸡头也没有抬,母亲说:“自己去厨房盛饭。”
  我哦了一声,自觉地喂饱自己。
  吃完饭,母亲才问:“怎么这么消沉?被罚俸了?”
  我点点头,又说:“还被停职了,不过不要紧,我会想办法捞回来的。”
  她对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但是我又想起半年不能进宫,顿时头大。
  看样子只能变卖一点首饰换现钱了。
  母亲也有织布卖点钱贴补家用,不过仍不怎么够用,卖一枝金步摇大概就差不多了。
  我不大不小也是个七品官,若是外派当个县令地头蛇,到处都是地位比我低的百姓,不知要风光多少,如今在这蜀都,到处都是官,地位都比我高,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娘诶……”我戳着碗说,“我真不想当史官了。”
  她一锅铲盖了过来,吼道:“说什么傻话呢!不当史官你还能当什么!”顿了顿,又道,“除非嫁个好人家。”
  我摸着脑袋说:“哪个算好人家?”
  “你有喜欢的?”
  她这话问得跟闻人非倒是颇为默契。
  “没有。”我闷声说。
  她想了想,说:“东街米铺老板的儿子不错。”
  我笑了一声,顺口道:“我还以为你要说赵拓。”
  她瞪了我一眼,“那是我随口说的试探你。他爹是大将军,咱蜀都还剩多少个将军了?下次打仗肯定要让他去,这立功了不要紧,要是战死了,赵家支柱倒了,你怎么办?真没个脑筋!还是嫁个普通的殷实人家就好。”
  不得不说,我母亲跟着我爹,我爹跟着刘背南征北讨这么多年,好歹还是有点政治远见,不同一般妇孺。
  我说:“听说要北伐中原了。”
  她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说:“我说了吧。前几天给你置办的新衣服,你明天收拾收拾,跟我去相亲。”
  她这态度,很有点“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的超然。
  我愣愣看了她许久,才说:“哦,知道了。”
  我抱了凤凤进屋,开始收拾自己的嫁妆。
  刘阿斗赏给我的金银首饰装满了一个箱子,婴儿拳头大的东珠,翡翠项链,龙凤金手镯,羊脂玉扳指……
  咳咳……
  这么一算,我其实挺有钱的……
  我把箱子锁好藏起来,回头看到凤凤一双鸡眼滴溜溜地瞧着我。
  “看什么看,看也没用。”我抱起它,眯着眼说,“你也是我的嫁妆之一啊……”
  “咯咯……”它啄了我一下。
  我突然地,忧伤了……
  还是当只鸡好,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飞去隔壁让闻人非爱抚一下,顺便改良伙食,然后再飞回来。
  其实它愿意飞回来跟我睡,我还是挺感动的,至少没攀了高枝就抛弃我。
  我长吁短叹了一番,把《四裤全输》抽出来,一时之间也没有了往下写的兴致,便索性也收了起来,换了身衣服,出来对母亲说:“娘诶,我出去一趟。”
  她在屋里织布,大声问:“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晚饭前回来!”我说了这话就奔出门去了。
  出了门我便往东门方向跑,跑了两里路才到姜府,开门的是姜惟的姐姐姜怡。
  “笑笑,来找姜惟吗?”姜怡温柔地笑着问。
  “是啊。”我问,“姜惟在家吗?”
  她说:“姜惟去丞相大人府上了。”
  看样子也是去了赵昀府上。
  我没办法,只好也往赵昀府上去。
  闻人非的马车还停在门口,我不敢走前门,只好敲后门。
  “我找赵拓。”我对看后门的大伯如是说。
  大伯对我不算陌生,便直接领了我进府,绕了几条回廊,到了一个庭院,他让我稍等片刻,便让人去通报。
  我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特属于赵拓的脚步声,轻浮得由内而外。
  “小笑笑啊……”他摇着扇子,款款而来,“来找哥哥什么事?”
  我淡定地扫了扫鸡皮疙瘩,说:“姜惟也在这里吧。”
  他故作失落地笑道:“小笑笑,你来我府上却是找其他人,不怕我难过吗?”
  我说:“你摸摸心口。”
  “嗯?”他挑了下眉。
  我说:“有没有感觉良心一阵空虚?”
  他哈地一笑,上前来对我动手动脚,我绕着桌子避开他,他到底是练过功夫的,我躲不开,被他抓了个正着。
  他抓着我的手腕往怀里一带,我顺势往他脚上狠狠一踩,他脸色一变松开了手。
  我嫌恶地看着他,揉着自己的手腕说:“我真鄙视你!”
  他长长一叹,哀怨地看着我:“小笑笑,为什么对哥哥这么坏呢?”
  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是温柔了,真恨不能把他往小倌院里一扔,调教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坏”!
  纨绔子弟,呸!
  “我来是跟你说正经事的。”
  他摸摸鼻子,“说得好像哥哥我很不正经似的。”
  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恶心别人啊!
  “喂……要出征了,对不对。”我盯着他说,“多少兵马?”
  他往石凳上一坐,右腿往左腿上一搭,摇着扇子斜睨我:“你是北曹派来的探子?”
  我敲他一啷当,“我问你胜算!”
  “这种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嗤笑一声,“你该问丞相。”
  我不是不好意思问嘛……所以想问姜惟,姜惟又跟他在一起,我退了好几次才来问他,果然,也是个没用的。
  我颇有些郁卒。
  “你说……”我在他对面坐下,“为什么非要北伐不可呢?”
  他凑上前来,说:“被人抢去的东西,你说要抢回来不?”
  我笑了,压低声音说:“你真觉得刘背是中山靖王之后,陈国皇室宗亲?”
  他笑了,压低声音说:“我还觉得你和司马诏八百年前是一家。”说着折扇在我脑袋上一敲,轻道一声:“小、探、子。”
  我抢过他的扇子,把他脑袋当木鱼当当当一通猛敲,“你以为你是我娘啊,敢敲我脑袋,你大爷的!”
  他抱着脑袋往旁边一躲,我随着他的方向一转,登时僵在原地。
  如何是好啊……让赵将军看到我在打他儿子……
  闻人非站在赵将军身旁,姜惟站在闻人非身后,三个人以三种迥异的目光看着我。
  赵昀错愕,闻人非复杂,姜惟纠结。
  我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就在同一时刻,我手中折扇以坚定的姿态落在赵拓肩上,口中道:“赵大哥,我帮你捶肩……”
  对面三人眼角同时抽搐。
  赵昀干笑两声,说:“笑笑,你来了,怎么没让人通报一声。”
  我温顺道:“我是来找赵大哥的,你们在谈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不了,我跟娘说了要回家吃饭。”
  闻人非这时方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眼巴巴看着他说:“现在。”
  闻人非道:“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起吧。”
  这一天坐两回他的马车,我委实有些过意不去也得坐了……
  赵拓叹了口气,揉了揉肩膀说:“笑笑妹妹真是越来越贤惠了,捶得我浑身舒畅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这个不学无术的蠢货,任督二脉在哪里他知道吗?在菊花那里!
  美大叔赵昀上下打量我两眼,露出一个眼熟的微笑,说出一句耳熟的话:“笑笑今年十六了吧。”
  一般来说,后面就跟着该谈婚论嫁了。
  我还没回答,闻人非就打断了他的话,向我伸出手来,说:“笑笑,过来。”
  这回我就屁颠屁颠过去了。
  闻人非侧过身对赵昀抱拳道:“如此,我们便先告辞了。”
  赵昀最后瞄了我一眼,才对闻人非笑道:“那么我就着手去准备了,你放心吧。”
  我仰头看闻人非,却只看到他的下巴,看不清他的表情。
  姜惟在闻人非背后扯我的袖子,我往回扯,怒瞪他。
  “再扯就断袖了!”我用口型对他说。
  结果我什么也没从赵拓口中问到,又绕回了闻人非眼皮底下。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鼎足而立,闻人非居内侧,我和姜惟分坐左右。
  闻人非不语,姜惟却开口问道:“你与赵拓素来不和,怎么会去找他?”
  “我本来是去找你的。”我想也没想就说,这一说,反而麻烦了,他挑了下眉,微笑起来,问道:“找我又是做什么?”
  闻人非闭目养神,但显然耳朵没休息。
  “你们要北伐是不是?”我小心翼翼问道,“胜算几何?”
  姜惟笑道:“这世上无十成把握之事,但若无胜算,我们也不会北伐。”
  我绞着袖子说:“其实你不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吗……蜀都也挺不错的……”
  姜惟摇了摇头,“妇人之见。偏安一隅如何能叫好?天下本就是刘姓的天下,让人抢去岂有不夺回来的道理。更何况如今司马诏狼子野心,对曹氏政权势在必得,就算我们想偏安,他们也会不会放过西蜀。”
  “可是蜀中无大将了。”我烦恼地揪着袖子,“这样不是很难打吗?会死人的……”
  姜惟道:“这就不是你该烦恼的事了,好好呆在蜀都等我们捷报便是。”
  “唉……”我长叹一声,不想说话了。
  也是意料中的答案了,好不容易安定几年又要打仗。
  马车在姜惟家门口停下,姜惟向闻人非鞠躬而后离开,马车又继续往闻人府上而去。
  姜惟离开后,闻人非才睁开眼,静静看着我,片刻后问道:“你喜欢赵拓?”
  我正想说不是,又一想,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闻人非道:“赵拓非良配。”
  我心下一沉,问道:“你对北伐无必胜的把握?赵将军会有生命危险吗?”
  闻人非轻轻摇头,“与北伐无关,只是赵拓为人流于轻浮,心智行事皆不成熟。”
  我笑道:“谁没年轻过啊,说不定他日后一鸣惊人呢。”
  闻人非淡淡道:“身在官宦之家,诸多不自由,不适合你。”
  我摸摸下巴,皱眉看他:“难道你也觉得我应该嫁东街米铺老板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给根黄瓜来个痛快
  闻人非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或许也不错。”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又不是我爹,你管我!”
  闻人非道:“你若有需要帮衬之处,尽管开口。”
  这句倒还像人话。
  我说:“你害我少了一对镶金玉如意,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闻人非淡笑不语,别过脸去看向窗外,不过片刻已到了府前。
  直到我下车回到家,我都没弄清楚最初想要问的问题——你会不会死……
  我拐去拜我亲爹的灵位,上了三炷香,当是给他加餐了。
  我心里很愧疚,把另一个男人当爹,不知道我亲爹九泉之下会不会死不瞑目。
  “这也不能怪我,对不对?”我坐在亲爹灵位前,长长叹了口气,“谁让你死得那么早……”
  六岁啊……
  我对他都没什么记忆了,隐隐约约记得是个颇为和气的男人,也有一双温暖的手,脸孔五官却记不住了。他死的时候,刘背还没来西蜀,那时候正跟孙家那帮孙子打,战场上毒箭飞来飞去的,又不是主角中箭不死跳崖不死,他一个书生,莫名其妙就挂了,然后我们就成了孤儿寡母。
  据说他把我们托付给闻人非,我常说没见着闻人非待我怎么好,但如果不是因为他为了就近照顾我们,我们大概也住不到这么好的宅子,与他比邻而居。我在宫里跟刘阿斗胡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真正找我茬,偶尔做长辈样训斥我几句,我耍赖起来,他也无可奈何。
  好像也不能再怎么对我更好了,难道跟凤凤一样,趴他腿上让他爱抚?
  啧……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他要真是我爹那还真不错……”有个有权有势的老爹,在蜀都横着走,他要打仗我也可以死皮赖脸拉着他不让他去,现在我有什么立场呢……
  他要真死了还真就没人罩着我了。
  嗯……刘阿斗真不能算是个人。
  或许真该找个普通人嫁了,刘阿斗送给我的东西也够我舒舒服服活一辈子了。
  怀抱着这样一个信念,我在母亲的带领下去茶楼和那个谁相亲。
  我换上一身鹅黄色长裙,绾着蜀都时下最流行的少女发髻,淡扫蛾眉,轻抹胭脂,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虽然别扭,却也还算好看。
  “陆仁贾?”我摸摸下巴,微笑道,“你这个名字,倒是与陈国历史上一位副将相同。”
  对面这个男人,长得倒也算白净,不讨人厌,带着一副生意人的和气笑脸。听我这么说,他憨憨笑道:“这么荣幸?”
  “是啊,是明德年间的一个副将,在大司马大将军手下做事,他一辈子都只当他的副将。”我补充了一句,“但是他一生福禄寿三全,命数极好啊!”
  陆仁贾听了更是开心。“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我能不能叫你笑笑?”
  叫我笑笑的人太多了,也不多他一个。我点了点头。
  “司马笑!”背后忽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头看去,这不是那谁,三天两头往茶馆跑的对门管家的侄子的邻居?
  那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陆仁贾一眼,惊叹道:“前两天还跟赵将军的儿子游玩,今天又换了一个,你真成啊?被抛弃了,还是脚踏两条船?”
  我捏着茶杯,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不知道真相别乱说好吗!我跟赵拓没一文钱关系!”
  “哟!还是过河拆桥呢!”那个嘴贱的路人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扬长而去。
  陆仁贾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那位是……”
  “路人甲。”我随口一答,看到对面那位脸色更复杂了,我忙改口道,“不是说你,我是说,他就一路过的,你别往心里去。”
  陆仁贾呵呵干笑两声,低头喝茶。
  我觉得,这事估计得黄了……
  主要也不是我的错,那媒婆对陆仁贾说我“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举止优雅,官宦人家,家底殷实,宜室宜家”。
  如果陆仁贾想娶那样的女子,我觉得自己勉强还是办不到。
  等那个路人一出场,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他对我的感觉估计就直接跌倒谷底了。我叹了口气,无所谓了,这个不成还有下个嘛。
  “陆兄,你们家生意似乎做得挺远,有去过洛阳吗?”
  这个话题他似乎感兴趣一点,眼睛一亮,滔滔不绝:“三年前去过一次,繁华富贵,远胜蜀都。”
  “比蜀都好吗?”
  他肯定地点头。
  哦……
  难怪他们都想北伐中原,那么大一块肥肉呢……
  我支着下巴想,其实我也挺想去洛阳看一看的。
  陆仁贾用了一个时辰向我描述洛阳如何美好,我意思意思地聆听了一番,偶尔说一句“是吗”“真好”,他便大受鼓舞地继续说下去。
  于是,我的印象分就这么被救回来了。
  离开茶馆的时候,他娇羞地说:“笑笑,你明天有空吗?”
  我说:“应该有吧。”
  “那我明天去你家接你。”他颇有计划性地说,“明天应该不会下雨,我们去城外踏青如何?”
  我意兴阑珊地说:“也可。”
  这人挺让人乏味的啊……
  回到家,母亲张口便问如何,我斟酌着给了个词:“还可以。”
  “还可以就不错了。”母亲说,“这孩子我看着踏实,实在。人家怎么看你?”
  我斟酌着又给了个词:“很好。”
  母亲笑骂了一句:“你就得意吧你!”
  我不得意……
  我进了屋,长嚎一声,然后四肢大张向床上躺去。
  “笑笑。”一双闪闪发亮的乌黑眼睛对着我笑,我这么倒着看,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转过身正对他。
  “陛下……”我惊呆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出宫的?太后知道吗?你来干什么?”
  “我跟太后说出宫来找叔父,有侍卫陪我出来,我从隔壁翻墙进来的。”
  听他这么说,我才发现他身上脸上确实都有尘土。
  早晚,被他害得没蛋也疼……
  我觉得这位陛下太神奇了。
  说傻不傻说不傻又傻,不能以常理揣度之。
  我让自己镇定下来,问:“所以陛下来做什么呢?”
  “我给你送东西来。”说着,从怀里掏出镶金玉如意。
  我愣愣接过玉如意,心想,果然不能以常理揣度之……我为之前埋怨他感到愧疚,他大概只是傻,没想到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但是说到底还是会保护我的——至少会想保护我,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不客气地收起自己应得的东西,抹了抹眼角说:“陛下,你脸脏了,我打水给你擦脸。”
  他嗯了一声,坐在我的床板上东张西望。
  那张床还是第一次被雄性生物坐啊……
  我打了水来,浸湿了手绢,拧干给他擦脸。还真是民脂民膏养的白里透红,脸如满月啊……
  那手感好得让我忍不住想掐一把。
  “笑笑。”他仰头看着我说,“你今天穿得好奇怪。”
  其实这才是正常少女该有的装扮吧,平时我是穿着史官的官袍,他估计也没拿我当女人过。
  “陛下觉得好看吗?”我随口问了一句。
  他说:“好看,比母后好看。”
  我还真不想跟她比,毕竟我比她年轻多了……
  我把闻人非当爹,这头有人拿我当娘,果然是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陛下,你知道闻人非要出征北伐了吧。”
  刘阿斗点了点头,“他上过出师表了。”
  我是没什么兴趣看了,无非是他整日里跟刘阿斗说的话,说的听不进去,看的还能看进去吗?
  “陛下想去洛阳吗?”我问道。
  刘阿斗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都可以啊。”
  “陛下想收复中原吗?”
  “都可以啊。”他说。
  人家刘家皇帝都可以了,他们这些阿猫阿狗瞎忙什么呢……
  刘阿斗又说:“父皇是想收复中原的。不过父皇一开始也只是想让百姓安居乐业吧,现在百姓不是过得很好吗,收不收复中原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天下是你们刘家的啊,曹氏司马氏是乱臣贼子,抢了你们刘家的天下。”
  刘阿斗憨憨一笑:“可是这天下也是高祖从嬴家手里抢来的。谁有本事谁抢去,关姓曹姓刘什么事。”
  我愣了一下,讷讷道:“好像挺有道理的哦……”
  我被一个傻子忽悠了?
  “那你不这么跟闻人非说?”
  刘阿斗说:“我说了啊。”
  “他又怎么说?”
  “他说……”刘阿斗神色一正,模仿闻人非,悠悠一叹,“陛下,你还小……”
  我沉默了。
  “笑笑,你懂吗?”刘阿斗仰头望着我。
  “我……也还小……吧……”我谦虚地说。
  “是啊……”刘阿斗支着下巴,苦恼地说,“可是母后又说,我年纪不小了,该懂事了。”
  “太后说得对。”
  “然后她让几个宫女服侍我。”
  我淡定地说:“哦。”
  “她们还脱衣服。”
  我淡定地说:“哦。”
  “她们又脱我的衣服。”
  我淡定地说:“哦。”
  “我跑了,她们脱不着,嘿嘿!”
  我深呼吸一口气,觉得好悲哀……
  估计太后都躲在宫里抹眼泪。
  你说这江山就算夺回来又有什么用,皇帝都这样子,唉……
  我帮刘阿斗整理好衣衫说:“陛下,你该回宫了。”
  他凑上前来,鼻子在我胸前一嗅说:“笑笑,你身上味道真好闻。”
  要换其他人我肯定一巴掌过去,但是他是刘阿斗啊……这么天真无邪的,我只能欲哭无泪。
  我不能再让他翻墙过去了,趁着母亲在厨房,我把他偷偷从门口送了出去,几个侍卫目瞪口呆迎回圣驾。
  当天晚上吃过饭,宫里就传来太后懿旨,召我入宫。
  我心想死定了死定了,赶忙跑隔壁找闻人非求救,银剑哥哥说:“大人去了赵将军府上还没回来。”
  我红着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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