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为多气多血之经,易于化热化燥,若腑气不通,常致邪无出路,而上扰神明,故临证见大便数日未行,而见狂躁之症者,多以泻下为主,火热下行而狂躁自止,所谓釜底抽薪之法。
如《续名医类案》载王海藏治许氏,阳厥狂怒,骂詈不避亲疏,或哭或歌,六脉举按无力,身表如冰石,发则叫呼声高,洁古云:夺其食即已。遂不与之食,乃以大承气汤,下得脏腑积秽数升,狂稍宁。数日复发,复下,如此五七次,行大便数斗,疾缓身温,脉生良愈。又载张子和治一叟,年六十,值徭役烦扰而暴发狂,口鼻觉如虫行,两手爬搔,数年不已,两手脉洪大如绳。因足阳明胃经起于鼻中,下循鼻柱,交人中,环唇,交于承浆,遂辨其为肝胆郁怒之火乘阳明经而致发狂,乃命置于燠室中,涌而汗出,如此三次,又以调胃承气汤半斤,大下二十行,血水与瘀血相杂而下数升乃愈。
山西雁北地区中医精神病院常以大承气汤治疗阳明腑实证之发狂。辨证以腹满硬痛,日晡潮热,不大便,狂言谵语,烦躁不安,面赤齿垢,舌红苔黄燥,脉沉实有力为据。认为对痞满燥实俱全之发狂,每投必效。若见痞满燥实俱全而又津伤渴饮者,宜入生地、麦冬、玄参以生津润燥;若痞满盛于燥实者,则用小承气汤,重用枳朴;若燥热隆盛,大便硬结而痞满不甚者,则宜调胃承气汤。若以浊气上逆,神识昏愦为主证者,宜入麝香、牛黄开窍散邪,以降浊宁神。若以烦躁懊德之证为主者,当入栀子、豆豉、竹叶、连翘以轻宣郁热。
后世亦常取仲景承气汤用大黄泻下清热之意,单用大黄治疗实热狂证。如《本经疏证》即云:“ 烦惊,胸满,谵语,非大黄不为功"。《寿世保元》之“ 将军汤"即以单味大黄泻下而治狂证。其方以酒浸大黄四两,水煎分三服。谓“ 狂病者,贼邪之并于心也。此皆实病,宜泻不宜补。故以大黄泻之,以其苦寒,无物不降,可以泻实。又必数日后方可与食,不可见其瘦弱减食,以温药补之,及以饱食饮之,病必再作升。
湖北沙市精神病院张缢修老中医常以将军汤治疗不食不眠、舌红苔黄、脉象弦大滑数等症为主的实热狂证。其大黄用量为120g,按一两30g计,此用量遵《寿世保元》将军汤之原方用量。在煎大黄时,连煎两次,只煎二、三沸,两次药液合并,分2—3天服完,每日2次,服后只给稀粥吃,禁油腻厚味。服后泻下黑粪或酱样粪便,待大便转为淡黄色稀粪,证明热毒已去,则病乃愈。
李春和老中医用大黄治疗阳热实证之狂证,多用重剂,认为重剂大黄是速效药,对气滞血瘀所致狂证,用重剂大黄,最多五七剂即可治愈。李氏认为大黄治疗热实狂证,不仅取其泻下,清火热、解热毒之功,同时亦取其化瘀血、疏肝郁之功。如《本经》首先肯定大黄“ 下瘀血,血闭、寒热、破瘾瘕积聚” ,其次才云“ 荡涤胃肠” 之泻下作用。李氏认为大黄的疏理肝气、解郁散结作用常被忽视,而张锡纯亦云“ 其气香…能调气",因此大黄治疗热实狂证之效为它药所不及。李氏经验,对年轻力盛之狂证,每剂用量15 0g,多者达240g,并无不良反应。世人囿于其泻下伤气,而不敢大量使用,实则大黄通过泻下痰浊实邪而达理气化瘀清热之用,对实证、热证并无大碍。如张锡纯常用大黄至十斤,并无不良后果,反能治愈奇证。依李氏经验,大黄不加芒硝,泻而不伤,于病有益。加芒硝则泻而伤人,故大黄禁与芒硝为伍,既泻热,又不致伤人。
若实热内盛,阳亢太过,则阳不入阴而致不寐。可以承气泻热逐瘀而使阴阳平复。如钱氏治一不寐患者,终夜不寐六年,体健嗜炙爆,性躁动肝气,用痰火气血之药多矣,寸关浮洪有力,两尺脉大。治以大承气 汤加大黄二两,大泄十余行,其人昏倦,睡数日方醒,后治以粥食愈。以阳亢不与阴谐,阳不入阴而不寐,以承气汤大泄其阳,使阴气渐复,则寐矣。
小柴胡汤是治少阳证的主方。邪客少阳,影响少阳枢利及三焦、胆腑之功,可见诸多症状,而以“ 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及“ 口苦,咽干,目眩” 为主症。小柴胡汤主治证中涉及的的神志症主要表现为神情默默,心烦及热入血室之“ 暮则谵语,如见鬼状"。因此临床常以小柴胡汤治疗少阳证,枢机不利,肝胆气郁,胆火内扰之心烦、郁证、不寐及热入血室之谵语。
条文:“ 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 (96)。
“ 妇人中风,七八日续得寒热,发作有时,经水适断者,此为热入血室。其血必结,故使如疟状,发作有时,小柴胡汤主之。” (144)
“ 妇人伤寒,发热,经水适来,昼日明了,暮则谵语,如见鬼状者,此为热入血室,无犯胃气及上二焦,必自愈。” ( 145)
此证为病机为邪犯少阳经腑,胆火内郁,三焦失畅,枢机不利,也是少阳病的代表方证。少阳经包括足少阳胆经和手少阳三焦经,因此少阳病的病机与三焦、胆腑的功能及少阳主枢的功能密切相关。
足少阳胆经起于目锐眦,上抵头角,下耳后,入耳中,下胸贯膈,络肝属胆,其直行者,从缺盆下腋,过季胁,行于身之侧。因少阳经行于身之两侧胁肋部,居于太阳、阳明之夹界,故主半表半里。由于少阳居太阳、阳明之中,外可从太阳之开,内可从阳明之阖,具有表里出入之枢轴的作用,故有“ 少阳主枢之谓。若少阳受邪,外可影响太阳经气之温煦肌表,疏布津液,防御外邪之功,内可影响阳明经气之清肃通降之职。从三阳经 的阳气而言,太阳阳气最盛,阳明次之,而少阳最弱,故少阳也即未盛之阳,阳气较少的意思。因少阳为小阳,抗邪之力较弱,若邪气入于少阳,正邪分争,互有进退,邪盛则寒,正盛则热,临床可见寒热往来之症。若妇人伤寒,适值经期,或经水适断,因血室与冲脉相连,邪可因入血室,热于血结,而成热入血室证。关于热入血室的病位和病机,后世医家争议较多。一般认为血室即胞宫,仲景亦明确说明是妇人伤寒,适值经期而得。但俞嘉言、柯琴等认为热入血室,男女皆有。如孙文垣认为血室即血海,并认为血室与阳明相连,云“ 血室男妇同之,冲任二脉为血之海,二脉附于阳明” ,若热由阳明入于血海,常以小柴胡汤合白虎汤治疗。汪昂(《医方集解》)中认为血室即指冲脉,男女皆同。“ 热与血搏结不行,致有寒热如疟,暮则谵语如见鬼状,在男子则下血谵语。
足少阳胆腑藏精汁,主疏泄,主决断,内寄相火。若胆腑受邪,其贮藏和排泄精汁的功能不利,会影响胃的受纳、降浊及脾的运化和升清之功。因此会出现不欲饮食、喜呕等症状。少阳为胆木,内寄相火,少阳气郁易于化热,胆火内蕴,上扰心神会现现心烦,口苦;上扰胃气,胃气上逆而喜呕,喜呕就是多呕,呕逆频繁之意。肝胆同属木,宜条达,若胆疏泄不利,则影响肝胆之气,肝胆气郁,就会出现表情默默,或情志抑郁;清气郁而津液不布,痰浊内生,亦致多呕;若少阳肝胆气虚,不能主决断,在情志上又会表现出优柔寡断,情绪低下等。同时少阳经布于胁肋,少阳气郁,则会出现胸胁苦满,胸胁在这里主要是指的胁,因胸胁满闷较重,故说“
三焦是通行诸气和运行水液的通道。《素问· 灵兰秘典论》谓“ 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 ,全身水液的输布和排泄,虽由肺、脾、肾等脏协同作用完成,但必以三焦为通道,才能升降出入运行。又难经云“ 三焦者,原气之别使",“ 主持诸气",意指三焦亦为全身诸气上下运行之通路,如太阳阳气通过膀胱经脉,通过三焦向体表输布,发挥温养肌表、防御外邪的作用,因此《灵枢· 本脏》云“ 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
胸中宗气、肾藏先天之精化生的元气,均以三焦为其通路。因三焦有通行 诸气和运行水液的功能,因此亦常说三焦是全身气化的场所,“ 三焦者,气化出焉"。,若少阳受邪,可出现上、中、下三焦的水液代谢的失常,如咽干,或渴,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或小便不利,或不渴,或咳等津液不布,水邪内犯的症状,这些症状仲景将其作为小柴胡汤证的或然症,而非必见症。
综上所述,少阳证的病机则以邪入少阳,枢机不利为主。结合少阳证的病机和生理特点,其主症为“ 口苦,咽干,目眩,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心烦喜呕,默默不欲饮食,脉弦细或沉紧” 等。根据少阳病所涉经腑的不同,少阳病又分为少阳经证和少阳腑证。少阳经证由邪入少阳,经气不利,正邪分争所致,临床可见耳聋、目赤、偏头痛、胸胁苦满而烦,往来寒热等症。少阳腑证由胆火内郁,枢机不利,并影响脾胃升降之职,可见“ 口苦,咽干,目眩,心烦喜呕,默默不欲饮食"等症。但少阳经证与腑证常同时出现,即经腑同病,因此在治疗上也是经腑同治,均用小柴胡汤来治疗。在少阳经证、腑证中均可见有心烦之症,因此凡心烦之症属少阳者,也均可用小柴胡汤治疗。因少阳胆腑有主疏泄,主决断,内寄相火,因此邪犯少阳,会致肝胆疏泄失常,而致情志抑郁;胆火内郁,内扰心神,可出现心烦,甚或焦虑、失眠等症。
和解少阳。少阳为太阳、阳明二经的枢转,为半表半里之处,正邪相争于胁下,既不能发汗,也不能清泻,只能以和解之法。因邪气在半表半里,影响少阳枢转之功,少阳枢转不利,既影响太阳经气之向外敷布,也影响阳明经气之向内清肃。发汗会影响阳明经气之阖,清泻会影响太阳经气之开。因此少阳病以和为主,所谓和解少阳,其实即为疏利少阳经气,少阳枢转得利,太阳阳明二经经气得利,开合自如,邪气自然或从外解,或从内解。因此柯琴谓小柴胡汤“ 为少阳枢机之剂,和解表里之总方也” 。
小柴胡汤组成:柴胡八两、黄芩三两、法夏半升、人参三两、炙甘草三两、生姜三两、大枣十三枚。一般认为小柴胡汤的组方有三组药对。其中柴胡黄芩是最主要的药对。而柴胡为本方的君药,且药量最大。柴胡用 至八两,其余药物药量皆小。柴胡性味辛凉,主入少阳,能疏解少阳经中邪热;其性升发,善能疏利肝胆,条达气机。《神农本草经》载,“ 柴胡性味苦平,主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柴胡为气分药,谓其推陈致新,可见其疏理气机之功。黄芩苦寒,主入少阳,可清泄少阳胆腑热邪,张锡纯谓其“ 无论何脏腑,其气郁而作热者,皆能宣通之(《医学衷中参西录》);与柴胡同用,则两解少阳经腑之邪,使气郁得疏,火郁得发,而清泄肝胆之热益彰。因此郝万山教授认为“ 二药合用,…针对了少阳病容易经腑同病,容易气郁化火等两个特点,是本方的核心药组。凡用小柴胡汤,则必用柴芩,如小柴胡汤、大柴胡汤、柴胡桂枝汤、柴胡桂枝干姜汤等,均有柴胡和黄芩。若仅有柴胡而无黄芩则不称为柴胡剂。第二组是半夏配生姜,半夏辛开苦降,最善开结滞,散郁结,与生姜同用,助柴胡疏能气机之功;半夏生姜均可止呕,半夏降逆止呕,又可祛痰浊,生姜温胃止呕,又散水气。两药合用,既针对少阳证喜呕的主证,又针对少阳气郁,容易生痰生湿的特点。第三组药是人参、甘草、大枣,三药皆味甘性平,功能补气,针对少阳证正气不足的病机特点,有扶正祛邪之功,三药皆补脾胃之气,亦有见肝之病,知肝传脾,治未病之意。小柴胡汤中七味药相辅相成,共奏和枢机,解郁热,达三焦,畅气机之功。此方攻补兼施,寒热同调。
从上述病机和主症可以得出,小柴胡汤可用治心烦、失眠、郁证、热入血室之谵语等神志病,以“ 心烦喜呕” 或“ 胸满而烦” 、“ 神情默默,不欲饮食” 等主症或少阳枢机不利,肝胆郁滞,正虚邪恋等病机作为用方依据。现代临床常用治肝胆郁结之抑郁证、失眠、更年期综合症等。梅国强教授将其功效概括为“ 本方寒温并用,攻补兼施,升降协调。外证得之,重在和解少阳,疏散邪热;内证得之,还有疏利三焦,调达上下,宣通内外,运转枢机之效。
神经症又称神经官能症,是一组主要表现为焦虑、抑郁、恐惧、强迫、 疑难病症状或神经衰弱症状的精神障碍。患者往往因长期的失眠或焦虑等症又易逐渐发展为抑郁症。临证常依据患者所表现的精神精张、情志抑郁等辨为肝胆郁结之小柴胡汤证,以小柴胡汤治疗癔病、神经衰弱等症常有良效。如陈氏治某男子癔性咽部异感症,患者咽部异物感、时有刺痛半年余,精神紧张,恐惧不安,疑自己患有恶性病变。舌尖红,苔薄黄,脉弦数。辨证为气郁化火,蕴结于咽,以小柴胡汤去参、枣、姜,加玄参、连翘、银花、麦冬、栀子,6剂病愈。此案患者精神紧张,是为肝气郁结;脉弦数,舌红苔黄为胆热内郁之象,足少阳经别上夹胸咽,气郁则易生痰生湿,因此有咽部异物感。因患者气虚之证不显,且甘味助湿之弊,故去参姜枣,火热内郁明显,郁热伤阴,因此加入清热养阴的玄参、麦冬等,加入栀子、连翘助其散结之功。
(小柴胡汤合半夏厚朴汤):半夏厚朴汤为治梅核气的主方,梅核气与现代医学之癔症咽部异感症类似。半夏厚朴汤功能理气化痰,若患者兼有肝气郁结之象,其症状与情绪的波动有关等特点,则可将小柴胡汤与半夏厚朴汤同用,以小柴胡汤疏肝解郁,可补半夏厚朴汤之不足。
郁证多因郁怒、思虑、悲哀、忧愁七情之所伤,导致肝失疏泄,脾失运化,心神失常,脏腑阴阳气血失调而成。《丹溪心法· 六郁》云“ 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故人身诸病,多生于郁。戴云:郁者,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升,当降者不降,当变化者不得变化也;此为传化失常,六郁之病见矣。"治疗当以“ 木郁达之"之法。小柴胡汤和枢机,调气机升降,补脾疏肝,正合郁证之根本病机。抑郁症与中医之郁证相类,因此临床常以小柴胡汤为主方,治疗抑郁症,常有显著疗效。叶氏常据抑郁症患者表现出的“ 肝失条达,胆失疏泄的病机施以小柴胡汤,疗效颇著。
(小柴胡汤合温胆汤):温胆汤是一首祛痰名方,同时也是安神之要方。临床常用其治疗心烦失眠、癫痫、惊悸不安等症,其机理在于清胆和胃。 由于肝胆郁热,相火内郁则影响于肝,肝不藏魂则心神不安;胆胃相连,相火郁热则影响于胃,经云“ 胃不和则卧不安"。因此温胆汤清利肝胆,祛痰和胃,胃安和则神自安。
后世常将温胆汤与小柴胡汤合用,治疗抑郁症或心烦不寐之症,其疗效则较小柴胡汤更为显著。如梅教授将两方合用,基本组成为柴胡、黄芩、法半夏、陈皮、茯苓、竹茹、枳实。称为柴胡温胆汤,治疗“ 情志忧郁,烦劳太过,或因惊恐,郁久而虚,聚湿生痰,横逆胆腑,上扰心神,以致心胆虚怯,"谓其功效,不仅是二者之叠加,而且使用更为灵活,适应证更广。临证加减,呕恶者加生姜;因其少阳枢机不利,胆火内郁,更兼湿热阻滞,故去人参、甘草、大枣。用治一精神失常5年之久青年女子,或独坐呓语,或哭笑无常,因其多食少动,形体肥胖,以柴胡温胆汤加用胆南星、白芥子、莱菔子等药加强化痰消食之功,加用煅龙牡助安神之力,药用2月,病情大有改善。又治一心情抑郁,性情内向之失眠患者,因其月经延期,记忆力下降,经期为重,以柴胡温胆汤合四物汤加味,药用1周,即睡眠安稳,注意力集中。
(小柴胡汤合越鞠丸):刘渡舟常以小柴胡汤与越鞠丸同用,治疗郁证。越鞠丸,出《丹溪心法》方:苍术、香附、川芎、神曲、炒栀子,治疗气、血、痰、火、食所致之郁结,消化不良,胸脘痛闷等证。刘老认为:小柴胡汤善治两胁苦满,能疏理肝胆之郁,而侧重于“ 横";越鞠丸畅气舒胃,善治胸脘痛闷,而侧重于“ 纵” 。两方接轨,则互相为援,而有纵横捭开,疏肝和胃,解郁开结,畅行三焦滞结,无往而不利,为接轨方最理想之法也。临床用于治疗郁证和胃病,疗效卓越。
常见加减法:如赵氏加减之法,在气郁胸闷较重,时欲叹息,加枳实、佛手;若胆郁化火伴脉弦数者,去人参、半夏,加丹皮、竹茹;若表情呆钝,神思迷惘加远志、川贝、郁金;若心脾两虚,营血内亏,喜悲伤欲哭者,加淮小麦、黄芪、白芍;心悸易惊者加龙齿、磁石。临床加用疏肝药时,常取佛手,取其性平和,理气而不伤正的特点。或为防其辛燥耗伤气阴之不足,常加入生脉散以补气阴,用天花粉生津养阴以制燥;五味子取 之收敛、镇静、安眠之意。小柴胡汤合生脉散则理气不伤阴,用于肝气郁滞而又兼气阴亏虚者效果更著。张氏用小柴胡汤加减之法,气滞痰郁者加瓜蒌皮;心脾两虚者加柏子仁、茯神;阴虚火旺者加丹皮、生地、白芍。
热入血室证为小柴胡汤的主治证。热为血室证最主要的症状是谵语症。“ 昼日明了,暮则谵语,如见鬼状。"多发于妇人经期,或因伤寒期间经水适来,或经水适来而感受外邪,血室空虚,邪乘虚而入,致邪结血分,血热上扰神明。因血属阴,故患者白天神志清楚,入暮则神志不清,谵语妄言。除谵语症外,当有经闭不行或经行不畅,胸胁满闷不适等症状。因病属少阳,故不用下法,当用和法,如小柴胡汤;或刺期门,使瘀血出则邪气得解。
许叔微《伤寒九十论》载其治妇人热入血室之夜间谵语,前医误以热药补之,致胸膈不利,涎潮上脘,喘急息高,急以一呷散化其痰涎,次日以小柴胡汤加生地黄,三剂热除,无汗而解。
李氏等以小柴胡汤加减治疗妇人热入血室证160例,加减法:发热恶寒甚者,加荆芥、防风;有定时发热者,加青蒿、地骨皮;妇人产后者,加黄芪、当归;少腹痛者加丹参、香附。结果痊愈137例,显效者13例,治疗最短者7天,最长者13天。可见小柴胡汤对症加减治疗热入血室,具有显著的疗效。
(小柴胡汤合桃核承气汤):朱氏以小柴胡汤合桃核承气汤治疗妇人热入血室证5例,均得痊愈。加减法:头痛、恶寒发热重者,去人参,加川芎、防风;神昏谵语者去桂枝;大便溏薄者,大黄与它药同下。
从后世运用看,小柴胡汤治多种心神病证的功效与其疏利三焦,疏利肝胆气机最为相关。正如刘渡舟教授曾指出:“ 小柴胡汤善开肝胆之郁,故能推动气机而使六腑通畅,五脏安和,阴阳平衡,故其功甚捷,而其治又甚妙。故无麻桂而能发汗,无硝黄而能通便,无苓术而能利水,无常山、草果而能治疟。所谓不迹其形,而独治其因,郁开气活,其病可愈也"。
临床应用小柴胡汤时,常以心烦喜呕或胸满而烦,或神情默默等主症为据,或以肝气郁滞,胆火内郁为据。但从后世用方来看,其用方是更为灵活的。仲景亦提出:“ 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丹。如何更为准确地应用小柴胡汤,以哪一症为主,则需明辨仲景此句的深意。
仲景云“ 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升,表明了少阳证的临床表现多样,又确定了临证适用小柴胡汤的原则。“ 但见一证便是并非是说临床见到口苦,或咽干,或心烦,或喜呕其中任何一症即可用小柴胡汤治疗,而是说有一症可表明属少阳证的,即可适用小柴胡汤,而不必等诸多症状齐备。此句的着眼点在于“ 有柴胡证” ,而非“ 但见一证便是",“ 但见一证便是"的前提是“ 有柴胡证",也就是说所见的这一证应能够表明证属少阳。因此临证只要抓住其中的一两个症状,或一部分症状,能表明证属邪入少阳,枢机不利,肝胆气郁者,即可用小柴胡汤。在《伤寒论》中仲师亦多次举例说明但见一证便是的审证原则。如仲景凭“ 续得寒热发作有时者‘’、“ 胸满胁痛者‘’、“ 胸胁满不去者’ ’ 、“ 呕而发热者” 等,即用小柴胡汤者,皆为“ 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的举例示范。那么临床可依据哪些症状来判定其证是否属少阳,或以哪一证为主,医家见解虽略有不同,但基本上都以部位和病机为判定标准。少阳证的部位主要在胸胁,或者说以胁肋为主,病机以邪在半表半里,少阳枢机不利,肝胆郁滞为主。汪苓友认为小柴胡汤作为少阳证的主方,少阳病的提纲条文所举“ 口苦、咽干、目眩"当是小柴胡汤的主治证,加上96条的“ 四大症状"合为小柴胡汤证。程郊倩在《古今名医方论》中认为“ 寒往而热来,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食,心烦喜呕” 等为少阳定有之症,“ 其余或云之者,以少阳在人身为游部,凡表里经络之隙,皆能随其虚而见之,不定邪也。据症皆是太阳经中所有者,特以五六日上见,故属少阳、半表半里兼而有之,方是小柴胡症’ ’ 。曹远礼碡们认为“ 胸胁苦满"是邪入少阳的典型症候,主要表现胸胁心下两部分的临床症状,症状有轻重之别,如胸满、胸胁硬满、胁下硬满、心中痞硬、心下痞硬等。刘渡舟教授认为辨少阳证当以口苦为先,因“ 少阳病的提纲证,而以口苦在前,咽干、目眩在后,反映了口苦在 辨证中的重要性。《内经》说:‘ 火之味苦’ 。然它经之火,甚少口苦,唯肝胆有火,则多见口苦,故口苦反映少阳的邪热有现实意义。刘渡舟以口苦为辨证要点,其实是说明小柴胡汤证的主要病机中当有肝胆火郁。以恽铁憔为代表的则认为“ 寒热往来"当为必见症。陈亦人教授在《伤寒论译释》中也认为“ 在往来寒热症候的基础上,再见到其他胸胁苦满,心烦喜呕,或有证之一者",可辨为小柴胡汤证。黄煌认为胸胁苦满是柴胡证必见的主证,并在《经方100首》中归纳了小柴胡汤证适应症的主症: 1.胸胁苦满或上腹部疼痛,或胆囊部明显压痛;2.发热或低热持续,呈寒热往来样;3.心烦喜呕,或呕吐,口苦,默默不欲饮食;4.脉弦,或弦细、或弦滑、或沉弦;5.苔黄、或黄白相兼、或淡黄、或黄腻。林氏则从病机上归纳了小柴胡汤的适应证,其适应证较前人总结者更为广泛,只要是符合少阳证的病机特点的病证,均归纳于中,主要为四条:1、血弱气尽,邪正相搏。凡正气不足,邪气相搏的病证,如虚人外感,或正气消耗,邪气未尽的迁延性的慢性病,或稚阴稚阳,正气未充的小儿疾病,均可以小柴胡汤为主加减治疗。2、枢机不利,气机郁结。少阳主枢,与气机的升降出入密切相关。凡气机升降失常,气机郁滞,皆可用小柴胡汤开郁利枢机。3、相火失布,少火被郁。凡肝胆气郁,胆火内盛之证皆可适用小柴胡汤。4、阴阳交替,发作有时。少阳为阴尽阳生之时,阴气刚退,阳气初生。若枢机不利,阴阳出入失恒,邪正分争,就会出现疾病发作有时。岳美中更明确地提出“ 子午卯酉发病宜小柴胡汤"。凡发有定时的疾病皆可适用小柴胡汤。
仲景所说的但见一证,其中的证是指症状所表现出的病机,因为小柴胡汤证所表现的病机有多种,如邪在半表半里,少阳枢机不利,肝气郁结,胆火内郁,正虚邪恋等诸多病机,故用小柴胡汤时,不必等多种病机都具备,只要有症状能表明其病证有上述一种病机,即可用小柴胡汤为主治疗。从临床应用来看,小柴胡汤所治的神志病亦有多种,这也是符合仲景原意的。
柴胡桂枝汤为少阳病兼太阳、太阴表证主方,具有和解少阳,兼以解表的功用。主症为“ 发热恶寒,支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等。柴胡桂枝汤中并无烦躁之症状,其条文中“ 支节烦疼‘’之烦为“ 甚、剧烈” 之意,烦疼即指疼得很厉害。虽柴胡桂枝汤证并无烦躁之症,但后世因其具有疏利少阳枢机,调和阴阳之功,常用治肝胆郁结,阴阳不和之郁症、不寐等神志病证。
条文:“ 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恶寒,支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外证未去者,柴胡桂枝汤主之。(146)
此证病机为太阳表证未除,邪气又入少阳,并兼太阴表证。太阳表证未除,故有恶寒发热,但表证已轻,故发热恶寒均不重。脾主四肢,风寒邪气入于太阴,侵袭四肢,可见四肢疼痛。邪气入于少阳,少阳经气不畅,枢机不利,可见心下支结而呕。
柴胡桂枝汤由小柴胡汤、桂枝汤各用半量,合剂而成。以桂枝汤调和营卫,解肌发表,以治太阳表证之发热,微恶寒;以小柴胡汤和解少阳,宣利枢机。
前已论述,小柴胡汤具有和解枢机之功,既可用于少阳证之呕而发热,亦可用于气机不疏之各种内伤杂病。而少阳枢机畅利与情志调畅有密切的关系,桂枝汤又有双补阴阳,调和营卫之功。因此临床常用柴胡桂枝汤治疗肝胆气郁,阴阳不和之郁证、不寐、更年期综合症等。
彭氏根据多年临床经验认为运用柴胡桂枝汤的病机为“ 枢机不利”与“ 营卫失和",二者既可并重,也可互为主次。后世运用柴胡桂枝汤远远超出了《伤寒论》本身的运用范围,其扩大应用后的病机可简单概括为“ 功能失调",即机体的脏腑、器官、经络、阴阳、精神、气血、津液等自身功能或(及)相互之间的协调失常。“ 功能失调"实质是对枢机不 利、营卫失和病证的临床表现的一个概括性的总结。从柴胡桂枝汤所治病证来看,大多都具有症状繁多,表现各异,涉及脏腑众多的特点,因此临证亦常以功能失调作为柴胡桂枝汤的用方依据,治疗多种神志病证。
前已述及郁证多为气机郁滞,情志不遂所致。其发病常与情志刺激有关。究其发病机制,则与心肝胆三脏的关系最为密切。心主神志、肝主谋虑、胆主决断,若素体肝胆气虚,在受情志刺激时更易造成气虚气滞,从而引发郁证。治疗当以疏利肝胆为主。患者常伴有气血亏虚,阴阳失调。而柴胡桂枝汤兼有疏利肝胆和滋阴和阳,补益气血之功,因此用治郁证有确切的疗效。
郝万山常用柴胡桂枝汤合温胆汤、定志小丸化裁,治疗抑郁症,疗效显著。患者多见动作迟缓,甚或呆若木鸡,食欲不振,性欲减退,忧郁悲观,自责自罪,甚至有自杀企图,诸症有晨重夜轻的特点。郝万山教授依据阳气的四时变化及少阳肝胆主升发和其症有晨重夜轻的特点,认为此病多属少阳证。“ 清晨是人体阳气由内敛潜闭转为外发隆盛的时候,也是各器官的功能开始活跃,需要消耗更多阳气的时候。既要借助肝阳、肝气的展发疏泄,又要仰赖少阳相火、少阴君火的温煦长养升。由于少阳为小阳,为一阳,阳气常弱,因此易于受外邪的侵袭而失于升发,或本身由于心与肝胆阳衰气弱者,“ 清晨得时当旺而不得旺,当疏泄而无力疏泄,但机体耗能却应时而增加,此时脑神失养也必然加重。况阳虚者浊阴必乘,气郁者痰浊必生。于是痰浊蒙蔽、精神抑郁、思维迟钝乃至疲倦无力诸症就有了清晨乃至上午加重的特征。至暮则阳气内敛,心与肝的负担减轻,故症状可缓解"。因此抑郁症的病机当是心胆阳虚,脑神失养,肝虚气郁,神窍痰蒙。
当治以柴胡桂枝汤,温助少阳之气,并疏利少阳枢机,可有效地治疗少阳肝胆气虚的抑郁症。且小柴胡汤本证中嘿嘿不欲饮食、心烦、胸胁苦满等症状,在抑郁症中颇多见。方中桂枝汤辛甘化阳以温补心胆之阳,酸甘化阴以滋养肝心之体,又可调阴阳、和气血、达气机、通血脉。同时郝万山认为方中桂枝、甘草不仅可温补心气,桂枝还有温助胆气之功,助小柴胡汤 升发少阳之气。心胆气虚,痰浊易生,因此配合温胆汤,增强涤痰醒神之力。王玉川教授曾考温胆汤立方本意言:“ 名为治胆寒,实则治脑之正气不足,此方补心胆阳气,益肝兼助疏泄,养脑涤痰醒神。又合定志丸益气安神,健脾化痰,醒神益智。郝万山称此方为柴桂温胆定志汤,全方能疏肝解郁,和气血,振奋肝胆脾胃,祛痰宁神,是治疗抑郁症的良方。
不寐为至夜阳不入阴所致。而阳不入阴与气血亏虚、阳气偏亢、火热内盛、痰火内扰等诸多因素致阴阳失调有关。陈氏等认为顽固性失眠可以从少阳论治,因为少阳为枢,与肝胆、三焦的畅利相关。若枢机不利,则可影响阴阳气血失和,如少阳胆热可以循经上扰心神而致不寐;三焦不畅,痰湿内生,气血不利,可致阴阳气血失调而见不寐。因此不寐治疗可从少阳枢机入手,疏利三焦与肝胆,则气血阴阳调和,不寐即除。方中柴、芩疏解少阳之郁、清少阳之热;半夏化痰和胃,又是交通阴阳,治不寐之药;桂、芍、姜、枣、草滋阴和阳,补益气血;龙、牡重镇安神。故诸药合用共奏和解少阳枢机、调和阴阳气血,不专治不寐而失眠得除。临证用此方可随证加减:心烦不宁,舌红、苔黄,兼心经热盛者,可加用黄连、栀子、琥珀等清心安神;若胸闷心烦、舌红苔黄腻、脉滑数者,痰热较重者,加用竹茹、茯苓等祛痰利湿之品;心悸心慌、舌红少苔,兼有心肾阴虚者,加用枸杞、麦冬、生地等滋阴药物;多梦易醒、心悸健忘、头晕目眩、四肢倦怠、舌淡苔薄白、脉细无力者,证属兼有心脾气虚,加党参、黄芪等补气药物。
更年期综合征常以心烦易怒、不寐、烘热、汗出等为主症,而情志症状是最主要的症状,表现为心神不宁,或情绪不能自控。其发病多与妇女更年期的生理特点相关。女子七七而天癸竭,阴气自半。肾中阴精不足,肾气虚衰、冲任空虚、阴血亏虚,而致心肾不交,虚热内扰,肝火易旺、肝气郁结等。其病多见寒热错杂、症状多端等特点。单用滋阴之品难效,而女子以肝为先天,疏肝又为重要的治疗法则。因此在治疗上常调气 机、补气血、和阴阳等诸法并用。柴胡桂枝汤正是兼此数种功效,而为临床常用。
临证可酌加党参、炙甘草补气健脾;墨旱莲、当归补血滋阴;淫羊藿、仙茅补肾益阳;龙骨、麻黄根收敛潜阳,则心肾交泰,水火相济,诸症悉除。本病常瘀热互见,宜常配牡丹皮、地骨皮凉血清热,使瘀热同除。
癫痫以内风挟痰浊上扰心神为其主要病机。究其肝风之因,多因肝之阴血不足所致。肝为刚脏,体阴而用阳,若肝体失养,常致肝阳失于潜敛而致风动之症。肝胆之气不足,或肝胆气郁,失于升发之职,气机不畅,易于克伐脾土,水湿不运,而致痰浊内生。因此从发病机制来讲,癫痫也与少阳枢机不利,肝郁脾虚等病机有关。如前所述,柴胡桂枝汤具有助肝胆阳气升发,疏利肝胆,补中健脾之功,因此用于癫痫之证,可针对疾病发病之本;同时,方中桂枝、芍药配伍有益脾伐木之功,芍药、甘草同用,缓急止痛,可有效地缓解患者发病时的肢体拘急抽搐之症。临症还可加用平肝息风、祛痰宁神之品,则疗效更为满意。如临床常以柴胡桂枝汤配伍温胆汤、二陈汤等同用。
(柴胡桂枝汤合温胆汤):苏氏以柴胡桂枝汤治疗局限性癫痫,认为对于肝郁血虚,风痰阻络之局限性癫痫症,可经柴胡桂枝汤疏利肝气,补益气血。正气充盛,气机通畅,则痰湿易去,癫痫得以控制。温胆汤清热化痰,清利胆气,可增强柴胡桂枝汤祛痰清热之功。两方合用,则疗效更著。临证亦可酌加镇惊之药,如龙骨、牡蛎。
(柴胡桂枝汤合二陈汤):逯氏认为癫痫本为阴阳不和、气机逆乱、风痰作祟所致。柴胡桂枝汤,以桂枝汤调和阴阳,小柴胡汤调理枢机,合二陈汤理气化痰,酌加远志、生龙牡、石菖蒲等化痰开窍,定惊之品,则标兼治,阴阳平衡,气机调畅,痰祛而神宁。临证应用皆以“ 心下支结” 作为应用本方的重要依据。“ 心下支结"解释有二:其一,支者,撑也,指心下支撑痞满;其二,支者,边也,指其痞结在心下两边的部位,即胁肋少阳部位。临床中大部分癫痫患者都有胸胁苦满与腹肌痉挛同时并存的腹证,胸 胁苦满为小柴胡汤的适应证,痉挛性的腹痛则为桂枝汤中芍药、甘草的适应证,因此采用柴胡桂枝汤加重芍药用量治疗,效果满意。日本学者认为“ 休作有时力是小柴胡汤方证的主症之一,而癫痫的反复发作与之相符,故将柴胡桂枝汤用于癫痫的治疗,取得了一定的疗效。此亦为抓主症用经方之例。
【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证】
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为治心阳虚烦躁的主方。主症为烦躁,脉虚等。临床多用本方治疗心阳虚之注意力不容易集中,精神恍惚,惶恐烦躁不安,失眠等症。一般认为烦躁多为热证,而在本方证中则提出了阳虚烦躁的病机,为临床辨证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条文:“ 火逆下之,因烧针烦躁者,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118)
此证为伤寒误用火疗,又误用下法,重伤阳气,使心阳受损所致。心主神明,若心阳虚损,使神失所养,心神外越,可见心神不宁,烦躁,或注意力不集中,甚至神情恍惚、惶恐不安的症状。
温补心阳,重镇安神。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由桂枝一两、甘草、牡蛎、龙骨各二两组成。方取桂枝甘草汤补益心阳,又加龙骨、牡蛎重镇之品以镇心安神。
用药与配伍:桂枝辛甘温,入心、脾、膀胱经,善能温助心阳;甘草性味甘平,功能补益心脾,以补阳气为主。桂枝、甘草同用,辛甘化阳,最善温复心阳,为仲景治心阳虚之对药,为后世常用。且用甘草之意,以心神浮越,不宜太过辛散,甘草甘缓可制约桂枝辛散之性。本证与桂枝甘草汤同为心阳虚之证,但本证更重,已出现阳虚不得内敛,心阳浮越之烦躁症;而桂枝甘草汤仅出现心悸之症,故本方桂枝仅用一两,是心阳外越,不欲桂枝辛散太过之意,而甘草用量不减,亦是缓其辛散之意。刘渡舟教授认为甘草还能滋养心液,则二药相合,即可辛甘化阳,以补阳为主,又 能阴生阴化而滋养心神;而不用生姜、大枣,为使药专力锐,直达病所阳。龙骨、牡蛎涩可固脱,重可镇潜,二药重镇潜阳,敛浮越之心神,安神定志,除受惊之惶恐。施今墨认为“ 龙骨功专平肝潜阳,镇静安神;牡蛎功擅敛阴潜阳,化痰,软坚。二药伍用,相互促进,…龙骨益阴之中能潜上越之浮阳,牡蛎益阴之中能摄下陷之沉阳"。故仲景常取此二药潜敛心神。施老依仲景用药之意,常用此对药治心神不安,心悸失眠及惊痫癫狂等证。四药合用,则心阳得充,阴阳相济,标本兼治。
临床常用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治疗心阳虚衰之不寐、惊恐及现代医学之心神经官能症等。
不寐多由气血不充,阴阳失调,阳不入阴所致。若因长期劳累或突受惊恐而致心阳虚衰,心神失养,亦常出现心悸神疲、夜寐不安甚或失眠之症。可以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为主补益心阳,安神。如近代名医张锡纯常以龙骨、牡蛎二药合用,治惊悸不眠之证。并谓:“ 人身阳之精为魂,阴之精为魄。龙骨能安魂,牡蛎能强魄魂魄安强,精神自足,虚弱自愈也。是龙骨、牡蛎,因为补魂魄精神之妙药也。丹仲景方中龙骨、牡蛎的祛痰作用,扩大了后世对惊悸失眠之证的病因病机的认识,将痰饮亦作为惊悸失眠的重要病因。如张锡纯所制安魂汤,以生龙骨、生牡蛎与龙眼、酸枣仁、清半夏、茯苓、生赭石同用,用治心中气血虚损,兼心下停有痰饮致惊悸不眠。张氏谓“ 方书谓痰饮停于心下,其人多惊悸不寐。盖心火也,痰饮水也,火畏水刑,故惊悸至于不寐也。然痰饮停滞于心下者,多由思虑过度,其人心脏气血恒因思虑面有所伤损。"故其以龙眼补心血,酸枣仁敛心气,龙骨、牡蛎安魂魄,并与半夏、茯苓同用以清利痰饮,更加赭石引心阳下潜,使之归藏于阴,而治失眠。
(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合酸枣仁汤):心藏神,肝藏魂,心阳不足,阳气亏虚可致心无所主而浮越,肝血亏虚,魂不守舍亦可致夜不安寐。临证往往见阳气与阴血俱虚之失眠,可以本方合酸枣仁汤治疗。桂甘龙牡汤温补 心阳,重镇安神、固敛心阳;酸枣仁汤当归、茯神诸药养血安神,川芎行气活血,使气血流畅,心神得以温养。知母又可滋养心阴、清心安神,以防桂枝等诸药温补太过,化火扰神。临证还可酌加黄芪、党参补益心气;夜交藤、百合等滋阴养血之安神之品。
癫证是以精神抑郁,表情淡默,沉默痴心妄想呆,语无伦次,静而少动为特征的一类病证。《难经》云“ 重阴者癫。"素体阳虚之人,或突受惊恐重伤阳气,或素日性情沉静,短言少语之人,复为阴邪所干,则每致癫疾。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温补心阳,使阴阳平复,复以龙骨牡蛎重潜浮越之心神,又祛痰浊,则神归所主,不被邪扰,癫疾得愈。临证对于素体心阳虚弱,痰浊内生,蒙蔽心神而无热象,苔薄白,脉弦无力之癫证,均可以此方治疗。近几年来国外报道,日本用本方治疗此类病人,收效甚佳。
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功能温复心阳,又重镇安神,因此后世常以之治疗心阳虚,神不守舍之惊狂、心悸证。如《经方例释》云:“ 此桂枝甘草汤减桂四之三,加龙骨、牡蛎也。龙骨、牡蛎主精神不守,故此方为诸虚惊方之祖。仲景书中,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烦惊,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治惊狂,卧起不安…要之,龙骨善入,牡蛎善软,欲其搜剔半里之邪故也。” 仲景治惊诸方,多有龙骨、牡蛎,可见龙牡镇惊安神之著。
《外台秘要》以此方去龙骨,加李根白皮一斤,桂用八两,名牡蛎奔豚汤,治奔豚病之气从少腹上冲胸,心中惊恐,实由此方化裁而来。
(心神经官能症.焦虑症)
心神经官能症,是以心血管相关症状为主要表现,伴有神经症状的临床综合征,也称焦虑症。主要表现为焦虑、或易惊易恐,常因过劳、精神创伤或情绪激动时加重。大多数患者伴有气短乏力,多汗,头晕心烦,失眠多梦等自主神经功能紊乱症状。根据心神经官能症的主要症状可将其归为 中医的“ 惊悸"、“ 胸痹"和“ 郁证” 的范畴。其病机主要为心阳虚,或心气虚等。因此治以桂甘龙牡汤,可谓方证相对。伤寒学家陈亦人指出:“ 烦躁、惊狂皆是精神症状,根据‘心藏神’的脏象学说,应属于心病范围。临床上有些妄言妄见的神经官能症,凡是符合心阳虚而心神烦扰的病机,使用桂甘龙牡化裁,都有较好的疗效。"而临床运用,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乌梅丸为治厥阴篇中蛔厥证的主方。其证为上热下寒之寒热错杂证,蛔虫内扰所致,主症为“ 其人常自吐蛔,静而复时烦,得食而烦,须臾复止"。临证常用其治疗上热下寒,寒热错杂证之不寐、阵发性的烦躁及现代医学之更年期综合征等。
条文:“ 蛔厥者,其人当吐蛔,今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藏寒,蛔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338)
此证为患者肠内有蛔虫,而其人为胃热肠寒之体质,因蛔喜温避寒之性,故常由下而上,窜扰膈上,甚则见有吐蛔之症。回蛔虫上扰,故见有心烦,平日蛔虫不上扰,故见静而复时烦。而蛔虫上扰,常因进食之时,蛔虫闻到食物之气味而上扰,蛔虫上扰,胃气不和,故使呕。因此患者表现出来的烦躁之症有“ 得食而烦,须臾复止"的特点。因蛔虫上扰,使气机逆乱,因此有四肢厥冷之症,亦可能因蛔虫的窜扰,出现脘腹疼痛,甚则痛极而出现四肢逆冷,头汗出等症。
滋阴泄热,温阳通降,安蛔止痛。乌梅丸由乌梅三百枚、干姜十两、黄连十六两、炮附子六两、当归、蜀椒各四两、细辛、桂枝、人参、黄柏各六两组成。上十味,捣筛,合治之,以苦酒渍乌梅一宿,去核,蒸之五斗米下,饭熟捣成泥,和药令相得,内臼中,与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 子大。
方中重用乌梅,又以苦酒( 食醋) 浸之,使其酸味更重,配伍蜀椒、桂枝、干姜、附子、细辛之辛,与黄连、黄柏之苦,以合蛔虫重酸则静,得苦则下,得辛则伏的特性,因此本方酸苦辛并进,又以人参、米粉、白蜜甘温以养血益气,使祛邪而不伤正。然本方不仅为治蛔厥之方,亦为厥阴病之主方。正如柯琴指出:“ 看厥阴诸证与本方相符,上之利不止,与又主久利句合,则乌梅丸为厥阴主方,非只为蛔厥之剂矣。"
厥阴病是伤寒六经病的最后一经病,大多由少阴病传入。古人谓:“ 两阴交尽,名曰厥阴",两阴即太阴和少阴,两阴交尽,为阴之极也。因此疾病发展到厥阴,阴阳俱损,而寒热错杂。厥阴经属肝,与少阳经相表里,少阳阳气又主升发,因此厥阴经有阴尽阳生的生理特点。足厥阴属肝,内籍相火,肝主疏泄而恶抑郁,厥阴经有寒,相火郁而不伸曲时,易于化内热,故而厥阴病易见寒热错杂之证。
柯韵伯在论乌梅丸时指出:“ 仲景之方,多以辛甘、甘凉为君,独此方用酸收之品者,以厥阴主肝而属木。…《内经》日:木生酸,酸入肝,以酸泻之,以酸收之。”从诸药之味的配合而言,方中乌梅,酸甘之味,既能滋肝,又能泄肝。
乌梅与人参、桂枝、当归等甘味药同用,酸甘相合则能滋肝阴;与黄连、黄柏等苦味药同用,酸苦相合则能泄热坚阴;另附子、干姜、椒目、桂枝、细辛之辛热以助其阳,温以祛寒;干姜、细辛与黄连、黄柏等药同用,辛苦相合,又能通降;佐以人参、当归之甘味温益脾胃,调和气血,培土抑木。使以蜂蜜甘缓和中,调和诸药。全方酸收敛肝,辛热助阳,酸苦坚阴,寒热温凉,温清补益,攻补兼施,诸药配伍,并行不悖,燮理阴阳,平调寒热虚实。故本方酸甘辛苦诸药并用,与厥阴病之阴阳两伤,而木火内炽之病机,最为相合。
乌梅丸为治厥阴病之主方,既可清上温下,安蛔止痛,治蛔厥还又可 滋阴泄热,温脾敛肝,平调寒热阴阳。因此后世常用治蛔厥之“ 得食而烦,须臾复止"之烦躁证及阴阳两虚,寒热错杂之更年期综合征等。且用方常将丸剂改为汤剂,以便于临床的应用。
[蛔厥证之“ 得食而烦”]
蛔厥证本有烦躁之症,且其症状表现为“ 得食而烦,须臾复止"特点。此类烦躁,正是乌梅丸的主治证。四川名老中医江尔逊曾治两名儿童,患麻疹并发肺炎高热,痊愈后遗留有阵阵烦躁,西医认为是高热以后遗留下来的脑病,用镇静药无效。江老注意到两名患者的烦躁症均是在见到食物之后发作,几分钟之后又能缓解,并能正常进食,非常符合仲景蛔厥证之“ 得食而烦,须臾复止力的特征。遂以乌梅丸去桂、附、姜、辛,加驱虫药,服后即大便下如污泥,中有蛔虫无数,或死或活,从此烦躁不再发作。可见乌梅丸治疗蛔厥之证,其效卓著。
更年期综合征多因患者阴阳不调,或阴虚阳亢,或阴阳两虚,寒热错杂。绝大多数者伴有不同程度的失眠、汗出、心悸、焦虑、抑郁、易怒、易哭、疑难病等神经精神症状。或伴有腹痛,若腹痛与情绪波动有关,亦可看作是躯体形式的疼痛障碍表现之一,属非特异性疼痛。更年期综合征的治疗,除调理阴阳之外,调肝亦为重要的治法。乌梅丸酸苦辛味俱备,具重平调阴阳,敛肝温脾,疏肝止痛之功,恰合更年期之阴阳不调,寒热错杂之病机。
(乌梅丸合逍遥散):郭氏认为乌梅丸可调理阴阳,温脾敛肝,疏肝止痛之功,逍遥散具有疏肝养血之功,二方合用,可增强疏肝解郁之功,加用郁金、玄胡,用于治疗更年期腹痛,疗效殊佳。方中当归、白芍养血和营,敛肝止痛;黄连清心安神,泄胃热;郁金疏肝行气,解郁止痛,且凉血清心,有安神之功;干姜温脏祛寒;吴茱萸温中散寒,又解肝经郁滞;桂枝温通经络,缓解疼痛,又能温通心阳,缓解心悸;柴胡疏肝解郁,亦和解往来寒热;薄荷辛凉通透,增强疏肝解郁的作用;元胡行气活血止痛;甘草缓急止痛,兼调和药性。诸药合用,可达到疏肝解郁、和血宁神、理 气止痛之功。此合方不仅可治更年期腹痛,对于缓解更年期的其它神经精神症状如心悸、烦躁易怒等症亦有很好的疗效。
焦虑症的患者常以易惊易恐、失眠多梦等为主要症状,若患者肝胆气虚,胆郁不伸,常因肝阳虚馁,肝气不舒,母病及子,而上扰心神,出现心悸、焦虑、气短乏力、胸痛、失眠多梦等症状,肝郁日久,损伤肝阴,肝血失濡,出现寒热错杂之症,可以乌梅丸治疗。方中乌梅、当归滋养肝体,则时可敛肝木;桂枝、甘草、人参等辛甘之品中扶助肝阳,助肝胆之升发之气;黄连、黄柏清肝胆之郁热,用治心胆气虚,阴阳失调之焦虑症,常有佳效。
惊者,《说文解字》谓“ 马骇也",骇有动的意思,惊骇常并称,形容动而不安,乱而不宁之象。如《素问· 举痛论》谓:“ 心无所依,神无所归,虑无所定",即可谓之惊。
悸者,《说文》谓“ 心动也” 。清吴澄在《不居集》中云:“ 悸者,心中惕惕然跳,筑筑然动,不能自安,如人捕获之状,本无所恐,而心自不宁。”惕为畏惧,疾速之义,惕然,是形容惶恐之貌。筑,形容脉动疾速之象,如《素问· 平人气象论》日:“ 胃之大络,…其动应衣,脉宗气也。因惊与悸常常并见,故仲景首次将惊悸作为病名,并在《金匮要略》中以专篇论述,如《惊悸吐衄下血胸满瘀血病脉证并治》篇。
《内经》认为外邪阻痹心脉,血脉不通,心阳不振,可致心悸。如《素问· 痹论篇》云:“ 淫气忧思,痹聚在心,"“ 脉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心,“ 心痹者,脉不通,烦则心下鼓。心下鼓,即指心中悸动之象。
〈外受惊恐,气机逆乱〉
若频受惊吓,致气血逆乱,神失其守,可致惊悸。如前所述“ 惊则心无所依,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也。” 此论则明确指明惊由外而来的病因病机。又《素问· 大奇论》曰:“ 肝壅,两脑满,卧则惊” ,此句言肝气壅满,循经逆上,逆气扰心,亦可使神不安而惊骇;高士宗释云“ 人卧则血归于肝,肝壅故卧则惊",意指肝气壅满,卧则血不得归于肝,魂不得敛藏于肝,则易生惊恐。
若火邪入里,上扰神明,可发为惊骇。如《素问· 至真要大论》:“ 诸病惊骇皆属于火‘’。
[《伤寒杂病论》对惊悸的认识]
仲景认为惊与悸常并见,但其病因病机有不同。惊由外而生,与《内经》之外受惊恐相同,表现为惊恐,心神不宁之象;而悸则因气血亏虚,心失所养所致。如《金匮要略· 惊悸吐衄篇》云:“ 寸口脉动而弱,动即为惊,弱则为悸。",动为脉象,即外受惊恐,使心脉摇动之象。动脉与弱脉同见,则是心之气血内虚,又为惊恐所触,而见精神惶恐,坐卧不安,心中悸动之症。《金匮要略直解》进一步解释说:“ 惊者,为物卒动。邪从外来,有动于心,故脉为之动摇;悸者,为心跳动。病从内生,有怯于心,故脉为之弱也。"若因误治,伤及心阳,亦可致惊,如《伤寒论· 太阳病脉证并治》云“ 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即惊证可因心阳虚衰,阳不守舍致惊,甚或因心阳亡失致神无所依而致惊狂。仲景虽将惊狂狂并列,然惊在前,狂在后,是因惊而致狂。
【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
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牡汤为治太阳伤寒,误治亡阳致惊狂证的主方。主症为“ 惊狂,卧起不安"。
条文:"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起卧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龙骨牡蛎救逆汤主之"。(112)
此证为伤寒误用火疗或发汗太过,致亡阳惊狂。此亡阳乃指心阳,汗为心之液,发汗太过,则令心阳亡失,心无所主,而致惊狂。心阳亡失,神气不敛,精神不安,而致卧起不安,即不仅有心神的变化,而且见有四肢的躁扰不宁,所谓阴盛则躁,阳盛则烦,此证突出地表现为惊悸和躁扰,则心阳亡失而病情危重。其症状虽为惊狂,但以惊为主,是因惊而狂。
温补心阳,镇惊祛痰安神。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汤由桂枝三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牡蛎五两,龙骨四两,大枣十二枚,蜀漆三两组成。桂枝甘草辛甘化阳,重在补益心阳;去芍药是因其阴柔之品,有碍阳气;经云“ 惊者平之” ,故以龙骨、牡蛎重镇之品以平惊,又味涩而能敛心神;蜀漆为祛痰之药,因心阳虚衰,易致水饮凌心,故用蜀漆祛痰与水,避免痰饮蒙蔽心窍。
岳美中认为龙骨、牡蛎的镇心安神之功,较之于代赭石、生铁落等更优。“ 龙骨、牡蛎,能摄纳飞越之阳气,能戢敛簸摇之阴气,较赭石、铁落等镇坠之品为优。龙骨、牡蛎、黄连同治烦躁,但部位各有所主,黄连主膻中,龙骨主脐下,牡蛎主胸腹。龙骨、牡蛎连用之证,除烦躁外,更治惊狂、烦惊。"岳老并指出龙骨、牡蛎治惊狂之证,不仅因其镇摄之功,更因为二者的祛痰之功。“ 龙骨、牡蛎同用,也是治痰之神品,若只认为二药性涩收敛,还很不全面,因为治痰作用主要在其有引逆上之火及泛滥之水( 随火上升作痰) 归宅的妙用。
此证与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证,皆为心阳损伤。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证程度较轻,仅出现心神烦扰的烦躁;而此证程度较重,出现心神浮越的惊狂,卧起不安。因此,两者皆治以温通心阳,重镇安神。本方较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剂量加重,又加生姜、大枣以调补脾胃,加蜀漆以劫痰开结,其祛痰清心之功更著。
刘渡舟教授治疗精神分裂症,取方中一味蜀漆,用水焯,一钱至一钱 半,与大黄、黄连、远志、菖蒲同用,治疗痰热内盛的证型,效果显著。刘老认为蜀漆不仅能去火邪,尤其善能祛痰,与清热泻火的大黄、黄连同用,其清热之力更著;与远志、菖蒲同用,则加强其祛痰开窍之功。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证】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为少阳病邪热内盛,心胆不宁之证的主方。其主症为“ 胸满烦惊,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现代常用治心胆不宁之精神分裂症、癫痫、失眠、焦虑症等病证。
条文:“ 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113)
此证为伤寒误治,正气受损,邪气弥漫三阳。少阳经气不利,胆火内扰,则见胸满而烦;胆气被伤,则惊恐不安;胃热上扰心神,可见谵语;三焦失畅,则见小便不利;三阳经气不利,则见一身尽重;邪在少阳为重,故见不可转侧。刘渡舟认为此方证的主症当以“ 胸满烦惊"为要点,尤其应突出惊的症状。因为“ 惊是和胆气分不开的,胆有病就要惊,肝有病就好怒";而胸满亦是少阳证的主症之一。因此“ 胸满烦惊” 可作为此证的辨证要点。
此证虽为邪入三阳,而以少阳病为主,尤其以心胆不宁之精神症状较为突出,因此治当从少阳和解泄热,镇惊安神,故以小柴胡汤为主方。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由小柴胡汤去甘草,加桂枝、茯苓、大黄、龙骨、牡蛎、铅丹而成。邪入少阳,故以小柴胡汤和解枢机,畅利三焦,扶正祛邪;加用桂枝、茯苓可助太阳气化之功,助三焦通利;大黄泻阳明胃热;龙骨、牡蛎、铅丹重镇以安神定惊。
方中铅丹有毒,原方剂量为一两半,折算成现在的剂量即为一钱半。刘渡舟认为用一钱即可,最多用一钱五,不可多用,亦不可久服。后世用此方时,因方中铅丹有毒,常以生铁落或琥珀粉代替。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为小柴胡汤的加减方,小柴胡汤的和枢机,解肝郁之功前已论述,柴胡加龙骨牡蛎汤除小柴胡汤之功用外,又具泄热除烦,祛痰,镇惊安神之功,凡肝气郁结、痰火内扰之精神疾病,如精神分裂症、失眠、惊恐性神经症、焦虑症、癫痫等,皆可以此方治疗。清代名医王旭高谓“ 肝胆惊痰用此方” ,可谓对本方适应证病机的最贴切的论述。
张意田治一人,三月间,发热胸闷不食,大便不通,小便不利,身重少汗,心悸而惊。予疏散消食药反增谵语叫喊。按伤寒下后,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如法治之,服后果愈。
对于妇女更年期综合症,症见情绪不能自主,或郁郁不乐,或悲泣欲哭,或烦躁易怒,伴有烘热、汗出,舌红脉细弦者,多为邪结肝胆,疏泄失职,困扰神明所致。小柴胡汤可疏利肝胆,清胆热而除烦,又能补中健脾。加龙骨、牡蛎重镇之性可平肝阳,安心神,且汗为心液,两药收敛止汗之功,亦能助心神之潜敛。临床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加减治疗多有效验。肝郁重者,可酌加香附等疏肝之品,兼阴虚火旺者可加百合养阴清心安神,仿百合地黄汤之意。
胆怯、善恐"范畴。临床多表现为善恐易惊,对某些事物或环境产生异常强烈的恐惧反应,而不能克制,多兼有失眠易惊或心烦胸闷等症状。中医认为恐为肾之志,易惊善恐多为肾气不足,其病因亦与外受惊吓有密切关系,因此中医治疗惊恐常以补肾强志为主。胆为中清之腑,其性升发而主决断,常因肝胆失于条达而致胆火内郁,火热煎熬其精汁又易为痰,故胆病多郁、多痰、多情志之变。胆失决断在临床亦常表现出易惊易恐之症,与肾虚精亏,心虚胆弱之惊恐不同,常兼 心烦口苦,失眠等症。张氏认为用补肾之法无效,治当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以柴芩疏利肝胆、清肝胆之热,以大黄泻阳明胃热,以龙牡、铅
丹镇惊而祛痰,辅以桂枝、茯苓通阳去湿,则枢机利,痰热清,心胆复其清静,则决断自行,而惊恐得止。张氏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为主治恐怖性神经症,临证加减法:烦躁失眠者加朱砂、琥珀粉;胸胁胀闷加郁金、枳壳;呕恶加竹茹、陈皮;腹泻便溏则去大黄;口干苦去桂枝加胆草;药后恶心者去铅丹加生铁落100克( 煎汤代水) 。可见临床恐惧症并非尽用补法。
精神分裂症属中医癫狂证。历代医家对癫狂有气血凝滞、痰闭心窍、热盛发狂等各种病机解释,治法有理气活血、清热降火、涤痰开窍、养血安神等。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则具有上述诸多功效,因此常用治狂躁型的精神分裂症。
山东名医吕同杰,对狂躁型的精神分裂症的治疗具有丰富的经验,吕老认为狂证之病因与精神刺激、肝郁体质密切相关。其病机主要为肝胆火盛,肝郁脾虚而生痰,痰火互结上扰心神,而致心神外越神不守舍其病位首在肝胆,累及于心脾。治疗当以调肝胆,利枢机,除痰热,潜亢阳为主。吕老常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化裁治疗此证,效验颇多。柴胡加龙骨牡蛎方除有和解少阳、疏泄肝胆;镇惊安神之功外,方中桂枝、茯苓可以通阳健脾,助铅丹、龙牡祛痰之功;铁锈镇心除烦之外,又能安神养血,大黄导滞泻热,意在釜底抽薪。吕老认为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全方融和解、宣泄、通调、升降于一体,祛邪不忘扶正.坠痰不忘固本,因此较之其它以清泻为主的方剂,具有更为稳固的远期疗效。
小建中汤为治虚人伤寒的主方,主症为“ 心中悸而烦",又为治阴阳两虚之虚劳证之方,主症为“ 里急、悸、衄、腹中痛、梦失精、四肢酸疼,手足烦热,咽干口燥"。临床常用治气血亏虚,阴阳俱虚的不寐、烦躁、更年期综合症等。
条文:“ 伤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烦者,小建中汤主之。(102) ;
“ 虚劳里急,悸,衄,腹中痛,梦失精,四肢酸痛,手足烦热,咽干口燥,小建中汤主之。升(《金匮要略· 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十三)
小建中汤方证为阴阳两虚之虚劳证,其病机特点为阴阳两虚,阴阳失调,且以阳虚为主。由于虚劳证日久,往往阴虚及阳,或阳虚及阴,从而导致阴阳两虚,继而出现寒热错杂之候,如“ 里急,悸,衄,腹中痛,梦失精,四肢酸痛,手足烦热,咽干口燥"等,后世称此为“ 建中八证” 。里急指自觉腹部有拘挛急迫感,与腹中痛病机相似,或由阴虚不能濡养所致,或因阳虚不能温煦引起。衄、手足烦热、咽干口燥等为阴虚生内热所致。悸乃阳气营阴均不足,使心失所养而致;梦失精乃阴精失守,阳无所依附而更虚,阳虚不固而失精;四肢酸痛乃四末因阳虚不能温煦,营阴不能滋养所致。若虚人伤寒,心脾不足,气血双亏,复被邪扰,正气抗邪于表,里气更虚,气血不足,心失所养则心悸;神失所养,心神不安则烦。主症为心悸而烦,伴脉细弱,舌淡苔白。而表现为表明此证由心气虚不能与邪相争,血虚不能荣养心神,而表现为心中动悸,神烦不宁。
《灵枢· 终始》云:“ 阴阳俱不足,补阳则阴竭,泻阴则阳脱,如是者,可将以甘药,不可饮以至剂” 。仲景从《内经》之法,以小建中汤甘缓之品治之,建立中气,以求阴阳之和。如尤在泾所说“ 欲求阴阳之和者,必于中气,求中气之立者,必以建中也’ ’ (《金匮要略心典》);“ 建中者,建立中焦脾土也。盖脾为五行之主,四脏之本,即《洪范》建立中极之义也。中气虚馁,脾弱不运,胃气不行,致心中悸动,故以建立中气为急也力
(《伤寒溯源集》)。因此既使因外感致神烦而悸,亦当依“ 虚人伤寒建其中"的原则,培补中气,扶助气血,双补阴阳。阴阳调和,自能心神安宁;正气充盛,烦悸自止,正气亦可抗邪外出。故虽有表证,却不用解表之法。 正如《医宗金鉴》所说:“ 伤寒二三日,未经汗下,即心悸而烦,必其人中气素虚,虽有表证,亦不可汗之,盖心悸阳已微,心烦阴已弱,故以小建中汤先建其中,兼调营卫也。小建中汤由桂枝汤倍芍药加饴糖而成。桂枝汤为《伤寒论》开篇第一方,伤寒名家柯琴称桂枝汤“ 为仲景群方之魁,乃滋阴和阳,调和营卫,解肌发汗之总方"(《伤寒附翼》),“ 桂枝汤外证得之,能解肌去邪气,内证得之,能补虚调阴阳"( 《金匮要略心典》) 。因此桂枝汤既为解表剂,亦是重要的补益剂,许多补虚名方,如桂枝甘草汤、新加汤、炙甘草汤均为桂枝汤的加减方。后世常用桂枝汤治疗内伤杂病,尤其是虚劳之证。桂枝汤中以芍药、甘草酸甘化阴,补益阴血;桂枝、甘草辛甘化阳,温助心阳;生姜、大枣补中健脾。桂枝汤倍用芍药后,芍药酸敛之性,使桂枝汤的作用不在解表,而重在入里,滋阴和阳,且补养阴血之功更著;更加饴糖甘温益气,甘缓补中。诸药同用,共奏温养气血,滋阴和阳,补脾建中之功。小建中汤与桂枝汤均有补益中气,温养气血,双补阴阳之功,而小建中汤之补养阴血之功更著。“ 谓之小建中者,因风邪未解,未可以参、
术补中,只加胶饴,倍芍药于桂枝汤,和胃解郁之中以稍裨中土,故谓之小建中汤” (《伤寒溯源集》)。
从方剂的主要功效而言,小建中汤为桂枝汤的加味方,同为调补阴阳,益气养血,为治阴阳两虚之虚劳证的主方。故本节亦将桂枝汤的应用与小建中汤归于一处讨论。后世据其功用,常用治气血亏虚,阴阳失调所致的不寐、抑郁症等。
营卫不和是不寐的一个重要病机。《灵枢· 大惑论》谓“ 夫卫气者,昼日常行于阳,夜行于阴,故阳气尽则卧,阴气尽则寤。若人体受外邪或内因所扰,则营卫之气不和,导致“ 卫气不得入于阴,常留于阳,留于阳则阳气满,阳气满则阳跷盛,不得入于阴则阴气虚,故目不得瞑矣” 。或其人本虚,气血亏虚,营卫失调,亦可致阴阳不谐而不寐。因此临床对于气血亏 虚,营卫不和,甚则阴阳俱虚之失眠,可用桂枝汤与小建中汤滋阴和阳,调和营卫,则阴阳调和,夜能入寐。
临证对于素体亏虚,或久病之人兼有阴阳两虚之失眠,可以桂枝汤或小建中汤,取其滋阴和阳之功;或失眠伴汗出,脉缓或兼恶风之症者,取桂枝汤调和营卫之功,治之多验,或与甘麦大枣汤合用,则养心安神之功更著。若兼有他症,亦可随证加减。
对更年期综合症常见的心烦不寐及情绪易于激动等神志症状,小建中汤亦有很好的疗效。更年期综合症多见于妇女,常于45—55岁间发生。经云:“ 年四十而阴气自半",其病机多为肝肾阴虚,阴阳失调,气机紊乱,见症多端,而以阴虚火旺,心烦、失眠、情绪难以自控为多见。临证常以滋阴补肾,疏肝解郁为主。但若阴虚日久,必定损及阳气,致阴阳两虚,生寒热错杂之象。对于阴阳两虚之证,必于中气求阴阳之和。因此桂枝汤和小建中汤对于阴阳两虚之更年期综合征,尤为适宜。
同时小建中汤不仅立中气而平调阴阳,且因方中桂枝、芍药配伍,具有补脾抑肝之用。更年期综合症既常有肝肾阴虚,阴虚阳亢,又多见肝郁脾虚,因此小建中汤培补中气,平调阴阳,扶脾抑肝之功,恰合更年期之常见病机。《本经》谓桂枝“ 主上气咳逆” ,陈修园注解《伤寒论》时谓桂枝有疏肝、下气的作用,且桂枝辛香之气,可顺肝之条达之性而利肝气。
芍药甘酸之品,具有养肝血,平肝阳,柔肝气之功。《本草纲目》谓白芍“ 益脾,能于土中泻木"。桂枝得芍药之酸收和营,则辛散而不伤肝阴;芍药酸苦微寒之性,泻肝平木,得桂枝辛温补中之用,不致克伐太过而“ 伐生发之气‘’。因此芍药与桂枝配伍,则能扶脾抑肝,疏利肝气,调和气血,对更年期所表现的肝郁脾虚之病机最为适宜。
炙甘草汤为治心悸的主方。其病机为心阴阳两虚,尤以阴血亏虚为重,主症为“ 心动悸,脉结代” 。临证常以之治疗阴血亏虚之心悸及现代医学之神经症。
条文:“ 伤寒,脉结代,心动悸,炙甘草汤主之。"(177)
此证为心之阳气血俱亏,复受寒邪,致脉动悸,不得续之症。少阴内虚之人,复感外邪,心主血脉,赖气血之温煦。今心阴阳气血亏虚,失其所养,鼓动无力,则见脉结代、心动悸之证。如《医宗金鉴》释日:“ 今病伤寒,不因汗下而心动悸,又无饮热寒虚之证,但据结代不足之阴脉,
即主以炙甘草汤者,以其人平日血气衰微,不任寒邪,故脉不能续行也。”
此少阴虚证,虽有寒邪,然气血衰微,致脉不得续,故不得发表,但以补中生血复脉为要,以通行营卫。
炙甘草汤由炙甘草四两、生姜三两、人参二两、生地黄一斤,桂枝三两,阿胶二两,麦冬半升,麻仁半升,大枣三十枚组成,并以清酒煮上药。
炙甘草汤实由桂枝汤化裁而来。方中桂枝、甘草、大枣、生姜均为桂枝汤
中之主药,功能补中益气,养血和营;未用芍药,却以阿胶、生地、麦冬等大剂滋养阴液之品,故其滋阴之功更著于桂枝汤。方中桂枝辛甘温通,不仅温助心阳,且助血脉之通利。炙甘草专于补心脾之气,人参主补五脏(《本经》,且《本草正》谓:“ 人参,气虚血虚俱能补。"。又以清酒温通之品,助脉道之通利,防滋阴之品碍阳气。综观全方,滋阴和阳,补中益气,养血通脉,则气血得养,脉道得充。滋阴而不碍阳,辛温通脉而不伤阴。考方中主药,大多为补脾胃之药,故补又能使脾胃气充,而气血化
生有源。故很多医家认为炙甘草汤重在补脾胃,如尤在泾云“ 此(炙甘草汤)又扩建中之制,为阴阳并调之法如此。炙甘草汤与小建中汤同为补中益气,滋阴和阳之方,而炙甘草汤之补养阴血之功较小建中汤更著。
后世历来将炙甘草汤作为治疗心悸的主方。凡气血阴阳俱虚之心动悸,脉结代,皆可用之。现代亦常将其治疗阴血亏虚,气血不足之焦虑症、抑郁症、失眠等。其机理与前所述之小建中汤治疗上述病证相类,其 所治之证,又以阴血亏虚更甚。
【癫狂证治及经方的运用】
癫之义,《正字通》释为“ 喜笑不常,癫倒错乱也。狂者,《(淮南· 主术》释为“ 乱也,无常也"。说明癫与狂皆是精神失常、错乱的疾病。癫与狂常常在症状不能截然分开,又常相互转化,故临床常癫狂并称。但癫与狂仍然是有区别的,如《难经· 五十九难》云:“ 狂癫之病,何以别之?然,狂疾这始发,少卧而不饥,自高贤也,自辨智也,自倨贵也,妄笑好歌乐,妄行不休是也。癫疾始发,意不乐,僵仆直视。力癫证以沉默痴呆,语无伦次,静而多喜为特征,而狂证以喧扰不宁,躁妄打骂,动而多怒为特征。
《宣明五气论》云:“ 邪入于阳则狂,邪入于阴则痹"。说明阴阳失调是癫狂的基本病机。而阴阳的失调,可能因于本身的体质,亦可因于寒热邪气。
癫证多因阴盛,如《难经· 二十一难》云:“ 重阴者癫。"所谓阴者,一指阴寒之邪气,二指阴脏阴脉阴经,三指患者阴寒之体质。阴主静,若素体阳虚之人,或素有寒饮湿邪,或素日性情沉默,言语短少之人,复为阴邪所干,客邪入阴,二阴相重,重阴搏阳,阴盛阳衰,则发癫疾。如《素问· 宣明五气篇》所说“ 邪入于阴则痹,搏阳则为癫疾。"狂证多因阳盛,如前所述之“ 邪入于阳则狂力,《素问经注节解》注日:“ 邪居于阳脉之中,则四肢热盛,故为狂;” 因此阳盛与邪热偏亢密切相关。如《内经》之“ 诸躁狂越,皆属于火力。在六经病中,以阳明经脉易生狂证。如阳明脉篇云“ 阳盛则四肢实,实则能登高也……阳盛则使人妄言骂詈,不避亲疏而不欲食,不欲食故妄走也。"
[《伤寒杂病论》对癫狂的认识]
仲景认为癫证与阴血亏虚有关。如《金匮要略· 五脏风寒积聚病脉证 并治》篇中云:“ 邪哭,使魂魄不安者,血气少也,血气少者,属于心,心气虚者,其人则畏,合目欲眠,梦远行而精神离散,魂魄妄行,阴气衰者为癫。"此中阴气衰,是指阴血虚少,与《内经》之“ 重阴则癫” 中的阴不同。狂证的发生,仲景在《内经》、《难经》之阳热亢盛致狂,以及阳明、太阳二经阳气为盛的认识基础上,以六经辨证将其证治方药具体化。六经病中,三阳多实热,而惟阳明为尤甚。邪入其经,最易化火,因此阳明病热盛易致狂证。而火热亦常与实邪相结,或与血结,或与燥屎相结,均可使热有所据,而致热邪深重而致狂。又“ 血在下,令人如狂,若邪入太阳与血结于下焦,亦可致狂。
生铁落饮为《内经》治狂证的专方,开后世重镇安神法之先河。也是中医最早的治精神疾的方剂。
《素问· 病能论》曰:“ 帝日:有病怒狂者,其病安生?岐伯曰:生于阳也。帝日:治之奈何?岐伯日:夺其食即己,夫食入于阴,长气于阳,故夺其食则已,使之服以生铁落为饮,夫生铁落者,下气疾也。此证为肝经热盛,气逆于上,扰乱心神,使神志狂乱。生铁落即炉冶间锤落之铁屑。其气寒而质重,能坠热开结,平肝泻火,重镇安神,故能治狂怒之证。
生铁落饮作为重镇安神的代表方剂,一直为后世所用。其重镇安神之法,也为后世治惊狂提供了依据。如仲景治惊狂用龙骨、牡蛎、铅丹等药,皆为重镇之法。且后世在用仲景之柴胡桂枝龙骨牡蛎汤时,因铅丹有毒,常以生铁落来代替,可见其应用之广。临证用生铁落饮时,常用至30g以上,其质坚不易煎出汁液,常需先煎。由于狂证除因火邪之外,又常因肝气郁结,郁热伤阴,炼液为痰,痰火相结,因此后世常以之与化痰开窍之品同用,以补其不足。如后世之磁
桃核承气汤证为治太阳蓄血证的主方。主症为“ 其人如狂,少腹急结,小便自利” 。现代常用治下焦蓄血之狂躁型精神分裂症。
条文:“ 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气汤。( 106)
此证为邪入太阳之腑,与血初结,热重而血结不甚之证。热与血结于下焦,气血凝滞不通,则见少腹急结,但未影响膀胱气化之职,故小便自利,说明热在血分而不在水腑。经云:“ 血在下令人如狂,血在上令人善忘"。此热与血结于下焦,太阳经别上入于心,血分浊热上扰心神,则可见如狂之症。
泄热逐瘀。血与热相结,当随其实而泻之,瘀血下,则热自清。方由桃仁五十个、桂枝二两、大黄四两、芒硝二两、炙甘草二两组成,即调胃承气汤加桃仁、桂枝。此证热甚于血结,故以调胃承气汤为主,泄下清热,重在泻热;大黄虽能活血化瘀,但药力不足,故加用桃仁破血逐瘀,助其逐瘀之功。《本经》云:“ 桃仁味苦甘平,主瘀血,血闭瘕…破癥瘕” ,
桃仁不仅善治血结之证,且性质滑利,通利肠腑,可助大黄之泻下瘀血之功。方中桃仁用量较大,以“ 多用逐瘀血而止痛,少用生新血而通经。盖多则苦胜,破滞气也"(《药鉴》)。方中桂枝非为解表,而在通阳开结,其性辛温通利而入血分,以血得温则通,全方药性偏于寒凉,不利于血行,故加温通之品助瘀血之行。活血方中多有行气之药,以助行血之功,血得气则行,桂枝在方中即起到了行气药的功用,此仲景用药之妙。
用量:此方虽以调胃承气汤为主,但芒硝用量仅为调胃承气汤之四分之一,以此证为太阳蓄血,而非阳明蓄血证,故其用不在助大黄之泻下,而在于助大黄之泻热;重用桃仁,意在助大黄之攻逐瘀血。
桃核承气汤常用治热与血结的狂证。后世常用治伤寒太阳蓄血证之狂证,及周期性精神分裂症,外伤或手术后瘀热未清的狂躁证等。临证可酌情加用枳实、乌药等理气药助其逐瘀之功。
《逐园医案· 卷上》记载两例太阳蓄血如狂证,一例表现为怒目视人,手拳紧握伸张,欲击人状,有顷即止,嗣复如初,少腹急结;一例精神恍惚,时欲向溲桶,禁之即大叫,伸拳击人,脉沉结,溲便如常。萧老以少腹急结,时欲向溲桶均为血结下焦之证,又“ 蓄血在下,其人如狂",此病已入血分,遂用桃核承气汤,均一剂知,二剂已。
临床对于外伤后或手术后致血蓄下焦,出现如狂之症者,若伴有少腹拘急疼痛,或大便不通,小便不利的,亦可用桃核承气汤泄下瘀热。正如《素问· 缪刺论篇》:“ 人有所堕坠,恶血留内,腹中满胀,不得前后,饮以利药。如许氏治一男子因前列腺手术后出现发热,尿血,继而出现烦躁异常,甚则毁物打人之状,治以桃核承气汤加味,服药1剂即从尿中排出瘀血数块,随之腹胀减轻,大便亦通,服药3剂,神志如常。赵氏等以治疗3例脑外伤后出现易激怒、攻击性、焦虑等症的患者,均伴有腹痛,大便不通之症,以桃核承气汤2~3剂后,大便通畅后,躁狂症即消除。
从上述案例可以看出,下焦蓄血,用桃核承气汤治后,瘀热既可从小便而出,亦可从大便而出。临证亦可见大小便均不利之象,如《素问》所说的“ 不得前后",因此不必拘泥于《伤寒论》条文中所说的“ 小便自利,血证谛也"。下焦蓄血可见于妇人或男子,部位可在胞宫,或肠腑,或膀胱,亦可因脑部外伤,而致下焦蓄血。因足太阳膀胱经上连头项,下抵腰骶,内连膀胱之腑,脑部瘀血亦可致太阳经气不通,气机升降失司,膀胱腑气不通而化热,瘀热互结,而现如狂之症。
妇人若因外邪或因惊恐、郁怒等情志因素致月事不行,瘀热内结,亦可出现躁狂症,或突发躁狂,或表现为每至经期即出现躁狂症的周期性躁狂型精神分裂症,其证多伴有腹痛,经行不畅或闭经。如曹颖甫治妇人血 瘀脉伏如狂,皆以桃核承气治之( 《经方实验录》) ,其中一妇人即因受惊吓,归而发狂,因经事二月未行,遂以桃核承气加枳实一剂,服后泻下黑血甚多而狂乃止。
周期性精神病是指精神症状呈周期性发作,而在间歇期神志完全正常的一类精神疾病。此类疾病在女性最为多见,多与月经周期有关。中医辨证主要有太阳蓄血证和热入血室证。两证都有神志症状,都有月事不行或经行不畅的特点,但热入血室证主要表现为胸胁满闷或痛,昼则明了,夜则谵语,而太阳蓄血证的精神症状主要表现为狂躁,且与昼夜没有明显的关系,伴有少腹痛,或少腹不适,拘急胀满之症。对辨证属太阳蓄血证的女性周期性狂躁型精神分裂症,治以桃核承汤,则有良效。
防己地黄汤为治血虚热盛,热扰心神之证的主方。其主症为“ 如狂状,妄行,独语不休,无寒热,其脉浮” 。后世常用治癫狂及西医之狂躁型精神分裂症。
条文:防己地黄汤:治病如狂状,妄行,独语不休,无寒热,其脉浮。
(《金匮要略· 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第五》)
此证为心肝阴血亏虚,不能潜敛阳气,虚热内扰,致神识错乱,故出现病如狂状,独语不休,妄行等症状;妄行指行为反常,独语指独自一人胡言乱语。《金匮要略论注》云“ 此亦风之迸入于心者也。风升必气涌,气涌必滞涎,滞涎则留湿,湿留壅火,邪聚于心,…谓如狂状,妄行独语不休,皆心火炽盛之证也。"营血亏虚,腠理不实,外邪乘虚而入,风邪郁滞营阴,故见脉浮,外邪不盛,故身无寒热;一说脉浮血虚火盛,阳气外张之象,如白虎汤之脉浮滑为肺胃热盛,鼓动气血之象。如《金匮略论注》谓“ 况无寒热,则知病不在表,不在表而脉浮,其为火盛血虚实无疑耳。后人地黄饮子、犀角地黄汤等,实祖于此。"但仲景方中用防己、防 风、桂枝等祛风药,以方测证,当有外邪,故脉浮指邪在表之意。
此证为血虚内热,风邪所致,故治当以养血祛风,滋阴清热。防己地黄汤由防己一分、桂枝三分、防风三分、甘草一分、生地二斤组成。方中生地取用汁,用量最大,补阴血,益肝肾,凉血滋阴为君药,取“ 血实风自灭"之意;桂枝平肝气,辛温通利,利于肝气之升发条达;防风搜肝气(《汤药本草》)而不伤阴,与生地同用,可滋水涵木而调达肝气;防己祛风除湿利尿,《本草拾遗》谓“ 汉防己主水气,木防己主风气,宣通’ ’ ;桂枝又通络去滞,与防风、防己同用,可祛血脉之壅滞,甘草调和诸药,且能和营清热。
用量用法:方中药物用量悬殊,生地用至二斤,而防风、防己、甘草、桂枝仅用至数分,相差数十倍。因此证阴血亏虚为重,虽外受风邪,郁滞经络,实亦因营血不实,风邪乘虚而入所致,且表邪未盛,并无寒热,故重用生地滋阴清热、养血固本为主,轻用防己、防风、桂枝轻清升散风邪为辅,亦不至因诸药辛散之性而更伤阴血。
原方以酒浸防己、桂枝、甘草、防风四药,绞取汁,又将生地黄蒸熟,绞取汁,此种煎法,意在使桂枝等四药走表散邪,生地黄入里滋阴。如《金匮要略心典》云:“ 桂枝、防风、防己、甘草,酒浸取汁,用是轻清,归之于阳,以散其邪;用生地黄之甘寒,熟蒸使归于阴,以养血除热,盖药生则散表,熟则补衰,此煎煮法,亦表里法也。"
防己地黄汤原治“ 病如狂状,妄行独语不休’’之证,此属癫狂,后世运用,多与仲景主治相同,用治癫狂,以及现代医学之癔病、躁狂型抑郁症、精神分裂症等。
《千金· 第十四卷· 风眩门》:“ 治言语狂错,眼目霍霍,或言见鬼,精神昏乱。防己、甘草各二两,桂心、防风各三两,生地黄五斤别切,勿合药渍,疾小轻用二斤…,此方与仲景防己地黄汤药物相同,但防己 等四药用量为数两,与仲景用数分不同,盖后世量度与汉代不同所致。又如《证治准绳· 杂病· 神志门》治狂证用仲景防己地黄汤,《证治摘要· 卷上· 癫狂痫》云“ 狂走,用将军汤,…又用防己地黄汤等。
宋孝志据防己地黄汤证的主症,认为此方的主治证应以癫证为主,兼见狂证的表现。症状特点为:沉默痴呆,语无伦次,多疑善虑,彻夜难寐,多动易怒,甚或躁扰不宁,狂妄打骂。现代医学之躁狂抑郁症、精神分裂症、更年期精神病等,符合此方证的,均可选用本方化裁。临证用方以肝气郁滞,阴血亏虚,心肾不交为据。
宋老认为癫狂证多因肝郁气滞,痰火内生,暗耗阴精,致心肾不交所致。肾阴虚,则木更郁,火更旺。邪正胶着,病情缠绵。若治以疏肝之品,则香燥之品更伤阴血,而立足于补阴,则郁得解,火能降,痰不生,病自痊愈。故治以防己地黄汤,以滋阴养血为主,辅以防风、桂枝辛散之品,调达肝气;又桂枝具通心阳,交通心肾之功;防己祛湿利尿,使痰湿不生。此方功能交通心肾,滋阴清热,舒肝祛痰之功,具疏肝而避香燥,平肝而弃重镇,滋水以涵木,养阴以平肝的特点,实为癫狂之专剂。加减法:舌苔腻者,加清半夏、北秫米各12g,祛痰安神,痰涎多者,加炒竹茹、礞石以祛痰开郁;药后仍夜寐不实者,加茯神、柏子仁、炒枣仁或合欢皮,易急躁者,加龙胆草等。
但此方补阴独重,祛邪剂轻,故痰涎壅盛者,防己力不及,郁火独亢时,桂枝不宜。治宜活用。
傅氏认为防己地黄汤具有清心宣阳之功,对于心肝火盛,肝气郁结,心阳失展,而无痰火之癫狂证,尤为适宜。方中防己祛风除热,配合生地入营分凉血清神,桂枝、防风通阳祛风,桂枝、甘草合用振奋心阳以安神明。言乃心之声,心阳宣通,则独语不休自除。曾治一精神分裂症患者,时独语不休,时狂躁不安,夜寐不安,以防己地黄汤合甘草泻心汤治疗,用方14剂而精神渐平,继以甘麦大枣汤加味善后而愈。
用量:原方桂枝、甘草、防己、防风用量为数钱,生地为二斤,用量悬殊太大,因此现代用此方多以1钱为3g,一斤为30g来计,则桂枝9g、防 己3g、防风9g、甘草6g,生地60g。如宋老用量为:生地30~60g( 可酌情增至90g),桂枝9g、防己9~12g、防风9h、甘草6g。但亦有将生地用至大量,如150g,甚至25og者。此用量比例则更接近于仲景原方用量的比例。
用法:古代用法,仍遵仲景之法,如千金方之防己地黄汤。现代用法,多以水煎服,虽亦有效验,但终不符仲景用药之法。宋孝志教授经过摸索,采用酒水煎法,以白酒或黄酒10~20m l ,兑入煎好的药液中,分次服用,亦取得同样效果。
【奔豚气病证治方药及运用】
奔豚气,又简称为奔豚。奔豚之意,《说文解字》释为“ 奔,走也’’,豚即指小猪。奔豚即指奔跑的小猪。奔豚病的主要症状为患者自觉有水气上冲胸咽,有如奔跑的小猪,故以此称为奔豚病。其病名最早见于《内经》和《难经》。如《灵枢· 邪气脏腑病形篇》:“ 肾脉急甚为骨癫疾,微急为沉厥奔豚。"《难经· 五十六难》曰:“ 肾之积,名曰奔豚,发于少腹,上至心下,若豚状…” 。此中所说奔豚,即是五脏积聚中的肾积,亦即《素问· 骨空论》篇中所说的“ 冲疝‘’。奔豚与冲疝的症状表现有相似之处,因此许多医书中将两者并称,称为“ 奔豚疝气"。
《内经》对奔豚病的认识
《内经》认为奔豚气是肾中积气上逆所致,其发病与肾、督脉相关。若肾气虚寒,肾中积气冲逆,或督脉失调,引起寒气上逆。如《灵枢· 邪气脏腑病形篇》云:“ 肾脉微急,沉厥奔豚"。《难经· 五十六难》日:“ 肾之积名日奔豚。发于少腹,上至心下,若豚状,或上或下无时,久不已,令人喘逆骨痿,少气。力因肾为水脏,主水气,藏真阴真阳,若肾阳虚衰,则阴寒之气过甚,肾中积气,循经上逆,则发为奔豚。又云:“ 督脉生病,从少腹上冲心而痛,不得前后,为冲疝。"督脉为“ 诸阳之会",总督一身之阳气,属肾统领。若肾阳亏虚,寒气内积,或督脉自病,阴寒之气循经 上逆,亦发为奔豚。
《伤寒杂病论》对奔豚病的认识
仲景认为肾积之奔豚的病因是由于过度惊恐所致,谓“ 奔豚病,从少腹起,上冲咽喉,发作欲死,复还止,皆从惊恐得之力。过度的情志会损伤本脏,心藏神,肾藏志,在志为恐,若因外事卒起惊动其心,则伤神,过度恐吓,则伤肾。心神被伤,则气血逆乱,不循常道而上下奔越。正如《诸病源候论》所说“ 夫奔豚气者,肾之积气,起于惊、恐、忧思所生。
若惊恐则伤神,…忧思则伤志,…神志伤动,气积于肾,而气下上游走,如豚之奔,故日奔豚。"
仲景认为奔豚除与肾、冲脉有关之外,与心肝肾三脏均有关系。冲脉起于下焦,上循咽喉,若下焦寒饮,或肝气循冲脉随冲气上冲,均可发生奔豚。其寒气或肝气循冲脉上逆,称为冲气。惊恐伤阳气,或心肾本虚,或情志不遂,均可发生奔豚。
临床表现以“ 气从少腹上冲胸咽,发作欲死,复还止” 为特点。气循冲脉上逆,先从少腹起作痛,继而循冲脉上冲至心胸咽喉,则患者感觉极端痛苦,难以忍受,有濒死的恐怖感,因此称“ 发作欲死",随后冲气渐渐平复,疼痛减轻,终至平复如常,故日“ 复还止‘’。治法虽然均以平降冲气为主,但临床分证,又有在肝在肾,属寒属热之不同,治法亦各异。
条文:“ 发汗后,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至心,灸其核上各一壮,与桂枝加桂汤。(117)
此证因误治发汗,又因烧针发其汗,则重伤心阳,心阳虚不得温肾,寒邪又从针处侵入,引动内寒,阴寒内盛,上凌心阳,致气从少腹上冲,直至心下,发为奔豚。其病机与心肾两脏相关。其主症除气从少腹上冲心下,当有奔豚气所到之处有不适感,甚至拘急疼痛等症。阳虚之证,当有舌淡苔白,面色恍白,脉沉迟等症。
平冲降逆。桂枝加桂汤。桂枝加桂汤即桂枝汤再加桂枝二两至五两。
如前所述,桂枝汤外有解肌祛风之功,内有调营卫,和阴阳之功。此证为过汗损心阳虚,寒气上凌心阳,阴阳两虚,而以心阳虚为主。故以桂枝汤调和阴阳,方中芍药、甘草、大枣补益营血,桂枝、甘草补益心阳,使阴阳平复。更加桂枝二两,一者方中温助阳气之功更著,二者用桂枝平冲降逆。《神农本草经》中谓桂枝“ 主咳逆上气,结气,说明桂枝除散风寒,具升散之性外,又具沉降之性,能平降上逆之气,如刘渡舟解释桂枝主咳逆上气,即凡由下而上之逆气,如咳逆,心悸,冲气上逆,桂枝都有下气的作用。
桂枝加桂汤历来为治心阳虚之奔豚病的主方。如《普济方》、《经方例释》等皆以桂枝加桂汤泄奔豚之气,湖南名医肖琢如在《逐园医案》中谓:“ 肾水上逆之奔豚,见之最多,以桂枝加桂与之,百发百中。” 曾治一男子,时有气痛,自脐下少腹起,暂冲痛至心,顷之止,已而复作,夜间尤甚,已一月有余。以桂枝加桂汤,果一剂知,二剂愈。
临床应用桂枝加桂汤时,常用其原方,但临证病情多端,亦常加味应用。心阳虚之奔豚病,常因阳虚致痰饮内生,故临证常加用温阳祛痰之方,常与南星、半夏、陈皮、茯苓等祛痰药及肉桂等温阳药同用,或与桂甘龙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