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猟场”的发音:如何用与汉语相比日语发音时()发音较短“猟场”

    访问中国并在中国的知识分子面前发表演讲,在我来说还是第一 次,我衷心感谢为我提供了这个机会。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访问中 国,此前曾两度来这里进行访问。不过,那时我只是观察和倾听,也 就是说,在中国旅行时只用眼睛和耳朵而不是嘴巴。尽管如此,在我 的生涯中,这两次旅行仍然是非常重要的人生经历。
    对中国的第一次访问,是在一九六O年的夏天。我得以目睹其人和 耳闻其声的那些人物,不仅在中国的文学史上,即便在中国现代史上 也是声华卓著。我想在此列举这些人名。由于他们都已是融入历史之 中的人物了,谨按照当时所记忆的日本式发音并去掉敬称来列举这些 名字。他们是:毛泽东、周恩来、许广平、陈毅、郭沫若、茅盾、老 舍、巴金、赵树理。大家一定会认为,这都是一些声名显赫的人物的 名单。一九八四年第二次访华之际,在这一长列人名后面,又加上了 胡耀邦的名字。当时,身为我们这一行之中心的大作家自不待言,就 连在我国产业界对造成公害病负有责任的某公司前任社长,以及多年 来大受欢迎的女演员,也都得到了发言机会,惟有我一人被同行者告 知,要在总书记面前继续做一个没有嘴巴的人。我在想,这是否同我 被加利福尼亚的大学的学者们托付了一封公开信有关。
    现在,包括上述这一切,作为我生涯中最为重要的经历之一,已 将这些巨人们栩栩如生地镌刻在了记忆之中。在小说家来说,对于那 些必要的事物,较之于在短时期内作出评价,不如先将其储存在记忆 里。在不断保持这些记忆的新鲜的同时,与这些记忆共生共存,以期 将来获得可以准确表述这一切的必要词语。较之于政治性的评价,它 们更应该是具有极为深远的影响力的文学语言。
    今天,我第一次在各位中国听众面前成为一个有嘴巴的人,此外, 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幸福,那就是我的诸多作品被译介到了中国。我之 所以能够如此幸运,则是得益于那位发明了炸药的人。因此,今天我 想要谈一些有关诺贝尔文学奖的题外之话。第一个题外之话是这样的: 我在受奖演说中,曾叙说从孩童时代起便深为瑞典作家拉格洛芙的 《尼尔斯历险记》所吸引。被变化为小人儿的那位生气勃勃的少年, 与那只在共同克服困难的过程中结为同志的母雁阿克一同飞翔在瑞典 的天空。借助小说中的这些情景,我甚至详悉了瑞典这个国家的地理。 现在,我也有幸与自己的阿克(暂且不论我的妻子对于自己被喻为母 雁是否会感到愉快)一同飞降在了斯德哥尔摩。
    接着,在颁奖仪式后的晚宴上,我还说起了日本文学中具有代表 性的古典文学作品也同样描述过一个小人儿,这个小人儿作为使者, 骑乘在大雁背上飞翔于天际,往来于异界与人世之间。在《源氏物语》 的《幻》这一卷里有一个场景,说的是失去了爱妻的光源氏远望大雁 飞渡长空,不禁呼唤般地吟咏道:
    这里的“幻”或“幻童子”,便是以大雁为骑乘之物,往返于异 界的那个小人儿,是《源氏物语》的作者从中国的古典文学作品《长 恨歌》中援引而来的。自最初用文字来表记日本固有的语言以来,日 本文学便最大幅度地受惠于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学。平常我并未特别意 识到本国的文学传统,可现在要面对各位中国听众进行讲演,这才重 新强烈感觉到与日本文学的历史相关联的自我。
    而且,还不只是与日本文学相关联,甚至可以将其广泛地说成与 日本思想相关联。在大学时代,我学习的是法国文学专业,以欧洲思 想为核心进行学习并接受了影响。我开始关注十七世纪初至十九世纪 后半叶构成德川幕府之基础的思想,相对来说也是最近的事。其契机, 则是接触了美国历史学家纳吉塔.哲夫所作的从封建时期至近代的日 本思想研究。他是第二代日裔美国人,对德川幕府中、后期构成日本 经济中心的大坂地区商人们经营的学问所――怀德堂进行了研究。在 纳吉塔这一研究的引导下,我得以学习了儒教和儒学在日本被接受的 状况,以及这种状况在德川幕府时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简略说来, 以下的这一切为我开启了眼界:经历了形成幕府体制意识形态的荻生 徂徕的学问及至伊藤仁斋的学问后,德川末期的大坂商人们(他们承 担着面临危机的封建时期的日本经济)如何接受了独自的儒教和儒学, 并将其应用于现实的。
    也是在这一时期,与儒教和儒学为其基础的学问――汉学相对抗 的另一门学问――兰学也问世了。即便那些以西洋医学研究为核心的 兰学研究者们,也发现构成其学问和思想的人性基础,是从中国的思 想中生成的。
    比如借助兰学来推广西洋医学的开拓者绪方洪庵就认为,最为重 要的还是“医者仁术”。在他青年时代的信件中,便强烈显现出了对 鸦片战争的忧虑。就连在意识形态领域提倡脱亚入欧并因此而招致批 判的福泽谕吉,也认为与其将欧洲思想直接引入日本,不如将欧洲的 语言(首先是荷兰语,其次是英语)与汉语这种日本人的学问专用语 言相对照,从而在比较的基础上创造出崭新的日本语。与近代化相并 行的日本超国家主义思想核心由国学者本居宣长做了前期准备,这位 本居宣长就曾认真学习过刚才提及的那位在日本具有代表性的中国思 想专家荻生徂徕。
    也就是说,我只能将现代化前不久的日本思想,与始于明治维新 的现代化得以实现时的日本思想联系在一起思考,同时,就中国的思 想传统为日本带来的巨大影响进行思考。当然,我还不得不思考与现 代化的完成同步发展的超国家主义的日本对中国发动的侵略战争。
    前不久,法国哲学家罗兰.巴特提出了“绝对零度的写作”理论, 研究了将文本从政治性、社会性、历史性的文理和内容中剥离出来, 单纯地用语言本身来书写文本。然而,身为一个日本小说家,我却无 法将中国的近、现代文学作为“绝对零度的写作”来加以探讨。
    再来看看日本最近的社会氛围,问题就更加复杂了。日本曾侵略 中国,给中国人民带来了人员和物资方面的巨大牺牲。战后,日本国 以及日本人清偿了这一切吗(尽管这场给中国人民带来巨大牺牲的侵 略战争是无法彻底清偿的)?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认为,我们应当 面向未来,坚持不懈地赎罪,并为此而不断努力,这才是日本人对中 国以及亚洲诸国的基本态度。然而,在今天的日本,却出现了以首都 东京都的那位知事为首的一批新的国家主义者,他们不仅想要忘掉侵 略中国的责任,甚至还针对现在的中国和中国人民说出和做出一些攻 击性和歧视性的语言和举动。
    在这种现状之下,日本的文学者果真能够与中国的文学者建立起 平等的和批评性的相互关系吗?我日益感觉到“绝对零度的写作”绝 对是不可能的。我想接着这个思路继续说下去。
    对于我这个在战后迎来青年时代的日本小说家而言,又是如何领 悟中国的近代和现代文学的呢?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首先想到了日 本近代作家芥川龙之介与中国近代文学开拓者之一的胡适之间的邂逅。 大家听到这里,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吧。我并不是研究中国文学的专 家,是通过我国也许最优秀的专家藤井省三教授的《中国文学的这一 百年》(新潮选书)而得知的。现在,一面对照这本书中的事实就几 个问题进行确认,一面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芥川于一九二一年前来 中国旅行,在北京与比他年长一岁的北京大学英国文学教授胡适过从 甚密。后者在日记里这样写道:“这个人似没有日本的坏习惯,谈吐 (用英文)也很有理解。”所谓日本的坏习惯,好像是指除了日语外, 不能用其他语言与外国人交谈。这个坏习惯至今还残存着,最近还在 一部描绘中国有名的英语会话教师的电影中受到讥讽。即便现在,日 本的小说家不想用外语交换看法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就这个意义 而言,芥川与胡适借助英语进行的交谈,在文学史上就有了值得铭记 的意义。
    胡适在日记中继续这样写道:“芥川又说,他觉得中国著作家享 受的自由,比日本人得到的自由大得多,他很羡慕。其实中国官吏并 不是愿意给我们自由,只是他们一来不懂得我们说的什么,二来没有 胆子与能力可干涉我们。芥川说,他曾编一篇小说,写古代一个好色 的天皇把女子驮在背上,这书竟不能出版。”
    文学家奔赴同时代历史的现场,他们撰写报告并进行批评,这其 中同时存在着新奇有趣和危险。而且,新奇有趣之中时常蕴涵着危险, 而在时间和距离的作用下,危险之中也存在着可以转化为确实新奇有 趣的因素。
    芥川痛苦地表示,日本小说家没有中国著作家可以享受到的自由。 这并不是芥川在信口开河。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便开始了现代化进 程,很快就形成了统一的国家。接着,在国内通过彻底推行国家主义 思潮,对外则挟日清战争和日俄战争的胜利之威,巩固了国民国家的 基础。对此进行了抵抗的宗教思想家内村鉴三被开除教职,社会活动 家幸德秋水则被处以死刑。然后,日本在包括侵略中国在内的超国家 主义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一九四五年毁灭之时。我们不得不认为, 除了共产主义者小说家中野重治以外,从夏目漱石到芥川龙之介,再 到昭和时代前半期的小说家们,没有任何人能够像内村鉴三、幸德秋 水那样对国民国家进行彻底的批判。
    在这一点上,芥川感叹于审查制度造成的不自由(这种审查制度 导致自己被指为犯下了对天皇不敬罪),却又不去尝试着打破那个不 自由。我认为,这个事例清晰地显现了那个时代(所谓大正民主主义 时期)的日本知识分子的思想与现实生活的真实状况。
    不过,同时代的中国文学者们就没有与此相似的困难吗?情况当 然不是如此。胡适所表现出的文风中就蕴涵着一种讥讽。假如芥川遇 见曾翻译了他的《罗生门》的鲁迅并与之交谈,或许就会痛切感受到 与胡适的讥讽所不同的另一种东西。下面要稍微偏离一点儿话题。面 对日本独特的天皇制,也就是说,面对不仅仅是政治体制,还包括思 想体制在内的那个制度,芥川所感到的不自由,即便在太平洋战争败 北之后,在理应将天皇从所有政治权利中驱逐出去的新宪法之下,却 仍然存留了下来。我的小说作品《政治少年之死》现在依然不能出版 便是其中一例。
    我还想说一些话,尽管这些话并不一定非要面对中国的听众述说。 自胡适以后,中国的文学者们面临困难以及克服这些困难去实现目的 的过程,也就是说,通过文学使得国民国家的理念具体化,并且为了 实现该目标而引导民众的那种行为,与芥川感觉到并羡慕不已的中国 著作家们所享受的自由的程度,是一种完全不同质的东西。经过漫长 的岁月后,当人们回顾这一切时才会发现,当时那种困难非常之大, 而试图克服那些困难的文学者们的实践之所以能够留存后世,是因为 它们本身具有的强大力量所致。反过来说,我只能认为日本的近代和 现代文学不曾经历过这一切而造成的脆弱,直到现在还是依然如故。
    自一九一九年的反日、反军阀的“五四”运动以来,很多文学者 投身于国民革命的北伐战争。一九六O年,我有幸邂逅了在那场北伐战 争中非常活跃且幸存下来的文学者郭沫若和茅盾。当时,在中国这一 百年历史中,从中国的这些文学者们(当然,也包括鲁迅在内)得以 显现文学者这个角色之原型的北伐战争时期算起,也只经过了四十年 时间。当回顾一九六O年以来的这四十年时,就在我被同时代的邻国所 关注期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对所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为之感 慨不已。
    我觉得,尽管中国的文学者们在种种主张上存在着分歧,但在时 代的进程中,却总是为了巨大的连续性而不懈地付出艰辛的努力。那 么,这个巨大的连续性又是什么呢?那是一种使命感,是要在中国建 设国民国家,维护国民国家,并且试图用文学来引导这一切。我在想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巴金先生年过八旬还能重新进行文学活动, 是因为时隔半个世纪之后,他在二十年代的上海进行工作的经验依然 充满活力。而年轻一代中的莫言的《红高粱》和郑义的《老井》之所 以能够让我为之赞叹不已,则是因为他们明显表现出来的一种意志, 一种将中国人今天的生活现实与过去的深远连接起来,并建设他们独 自的想象力中的共和国的意志。
    日本的情况又是如何呢?现在当我重新思考这个问题时,却只能 一如芥川对胡适所陈述的那样,羡慕中国的著作家们。我只能认为, 尤其在这三十年间,日本文学没能像刚才提及的莫言和郑义那样雄心 勃勃且非常现实地扎根于他们的土地和民众之间,也没能在那个不具 备上述环境的国家里建立起与这种现实相适应的想象力的共和国。
    不过,我的这种说法可能已经使大家感觉到了不适。从胡适和芥 川的对话中,我清晰地发现了两者间的“分歧”。尽管如此,我首先 要向各位表明的是,即便我的看法是存在着巨大“分歧”的看法,却 也如同我现在所表述的那样,从近代和现代中国的文学者们的进展中, 我看到了巨大的连续性。
     接下去,我想说一说在今天的日本,我这个日本人是如何生活的? 我又是一个怎样的小说家?也就是说,打算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这个日 本作家的现状。我出生在日本四国一个森林中的村庄里,那一年是一 九三五年。两年后,日中战争爆发了,在我进入仿效纳粹德国而建立 的被称之为国民学校的小学那年,太平洋战争爆发了。十岁时,我迎 来了战败,因此,我的少年时代的前半期实际上是处于超国家主义意 识形态之下的。当时,对于我这位少年来说,天皇是神,为了天皇如 何勇敢地去死便成了我的最为重要的人生课题。
     然而战争结束后,这一切却完全倒转过来,日本全国都开始施行 民主主义教育。就在这个时期,我度过了少年时代的后半期。在我的 印象中,战时的日本是个在世界上处于孤立,并被从外部封闭起来的 国度。战后,日本向世界开放,天皇也不再是神,这种民主主义体制 就成了我心目中的国家形象。就在这种民主主义的解放感之中,我决 定前往东京的大学。尽管那是一段生活贫困并充满了辛劳的青春,却 从不曾失去对民主主义的信赖。我觉得,这一切构成了我的整个人生 的基调。
    在大学里,我学习的是法国文学专业,是一个从让―保罗.萨特 那里接受了很大影响的学生。不仅仅萨特的小说,在时事评论和哲学 论文等所有领域,萨特都是我的引导者。我在大学期间开始写小说。 那时,我想表现战争时期地方孩子的生活以及笼罩在这种生活之上的 超国家主义的阴影。此外,地方出身的青年在战后的都市生活中所感 受到的不安和社会矛盾,也成了我作品中的主题。运用从法国现代文 学中学到的手法来写这一切,是我的文学的第一期。《摘嫩菜打孩子》 这个比较短的长篇小说,则是这个时期的代表之作。
    在那段学习以萨特为中心的法国文学并开始创作小说的大学生活 里,对我来说,鲁迅是一个巨大的存在。通过将鲁迅与萨特进行对比, 对于世界文学中的亚洲文学充满了信心。于是,鲁迅成了我的一种高 明而巧妙的手段,借助这个手段,包括我本人在内的日本文学者得以 相对化并被作为批评的对象。将鲁迅视为批评标准的作法,现在依然 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当年,我是以青年小说家的身份登上日本文坛 并开始文学创作的。二十八岁那年,我经历了一次重大的考验。那确 实是一次“个人的体验”。作为年轻的小说家,应当如何面对日本的 社会现实?我从这种萨特式的立场出发,将自己置于不得从个人的闭 塞状态中后退半步的危机之中。
    而引发这一切的,则是一个头部存在着医学上问题的婴儿出生在 了我的家庭里。我感到非常苦恼,不知该如何调整自己以与那个孩子 共同生活下去。首先,我不懈地进行医学上的努力来救治那个孩子, 接着在心理上也坚定了共同生活的意志,在实际行动上朝着那个方向 开始前进。以这个经历为基础而创作的长篇小说,便是《个人的体验》。
    在创作这部长篇小说的同时,我还写了《广岛日记》。那是一部 长篇评论,说的是太平洋战争末期在广岛遭受原子弹轰炸而受到伤害 的人们。我在这部长篇评论中描述的,首先是广岛的诸多医生们。尽 管他们本身也遭到原子弹轰炸的伤害(这里不包括因此而死亡或重伤 的医生们),仍然连同那些身负轻伤的医生们一道,投身于医治受原 子弹伤害的患者的工作。护士们也是同样如此。对这些护士而言,当 他们和她们开始医治伤者时,不可能从医学意义上了解核爆炸给人们 的肉体带来的危害是怎么一回事。人们摸索着不断获得医疗上的实际 效果,从这种努力中,创建并推进了包括针对白血病的治疗方法在内 的医学,比如对切尔诺贝利核事故那样的放射能造成的伤害进行医治 的方法。
    那些放射能受害者又是怎样地从医学、经济以及人权等领域的痛 苦中恢复过来的啊!甚至在遭原子弹轰炸而被伤害多年以后,他们还 不断有人因为放射能障碍而被迫苦度与疾病作斗争的日子。尽管如此, 他们却从不曾忘记作为广岛幸存者(长崎的幸存者们也是如此)对社 会责任所具有的自觉。为此,我感受到了深深的感动。我认为,广岛 和长崎的那些放射能受害者所发起的废除核武器的社会活动,是日本 人面向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所显现的最为重要的行为。
    通过直接接触广岛的放射能受害者们的思想和行动,我得以深入 个人的内闭状态(能够坦率地描绘处于这种状态之中的自己,对我的 文学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并且恢复了面向社会,进而面向世界开 放自我的勇气。
    不得不深入个人内部的倾向,以及试图面向社会和世界开放自我 的态度,经常同时存在于我的身上,并创造出了我的文学。作为一个 专修法国文学的学生,我从萨特那里学到了参与社会。从那时起,我 就反复将个人的内部这个课题与面向社会和世界开放自我的课题重合 在一起,不断重复着回到原点后再行出发的循环行为。
    一九六八年,我写了《万延元年的足球队》,也是与一篇作为社 会性报告而创作的长篇评论《冲绳日记》同时进行的。在日本带有国 家主义性质的现代化进程中,从社会状况直至文化的细部,冲绳人民 蒙受了怎样的压制啊!那里的知识分子对这种压制曾进行了怎样的抵 抗啊!在太平洋战争的最后时刻,最为沉重地背负着日本现代化中的 矛盾的冲绳民众,又付出了怎样的牺牲啊!战后,作为美军在亚洲/ 世界战略的军事基地,冲绳的人们更是一直在承担着怎样的重荷啊!
    在这种长期存在的困难中,冲绳又是如何维持其独特的思想和文 化并予以创新的呢?我对此作了调查,而且曾打算进行研究。我对冲 绳展开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今年七月所发表的一系列随笔作品。我的 这个经历――在冲绳从事这种时事性和文化性的调查和报告的经历, 构成了创作长篇小说《万延元年的足球队》的思想基础。先前已经说 起过了,我出生于日本列岛的四国。正因为那里远离文化中心地东京, 至少直至我的孩童时代,我们那个村子还保留着独特的大众性历史和 传统。我就在那种地方文化的环境中长大成人。受战后民主主义时期 的解放感所鼓舞,我前往东京,学习以法国为中心的外国文化。在这 一过程中,尽管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小说的创作,但在我的内心底里, 却总是存在着根本性的窘迫。
    四国的山村是边缘,而东京则是日本现代化最直接的目标,同时 也是现代化最核心的据点。那里还是中央集权的场所,吸收着地方的 多样性指向并使其均一化,使得日本的现代文化被赋予一种特殊的性 格。东京的中心文化形成了神话的中核,作为王朝文化而昌盛,并支 撑着那个超国家主义的体制,尽管被战后的宪法从政治权利中驱赶出 去,却依然具有极为强大的影响力,与天皇这种文化的中心相互重合。 三岛由纪夫和我之间之所以相互对立,是因为彼此间存在着文学观的 差异,更是因为他怀有图谋复活作为他的文化中心的天皇这种意识形 态。三岛这个人在出生、成长以及美学上都体现出东京文化。
    而我,则在边缘地区传承了不断深化的自立思想和文化的血脉。 对于来自封建权利以及后来的明治政府中央权利的压制,地方民众举 行了暴动,也就是民众起义。从孩童时代起,我就被民众的这种暴动 或曰起义所深深吸引。我注意到,在冲绳,人们在日本和中国的政治 和文化影响下,从以往维持琉球独特的政治性自立和文化的时代,直 到被现代国家日本所吸收以后,仍然没有丧失抵抗的思想和文化。我 曾写了边缘的地方民众的共同体追求独立,抵抗中央权利的长篇小说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这部小说的原型,就是我出生于斯的边缘地 方所出现的抵抗。明治维新前后曾两度爆发了起义(第二次起义针对 的是由中央权利安排在地方官厅的权利者并取得了胜利),但在正式 的历史记载中却没有任何记录,只能通过民众间的口头传承来传续这 一切。此外,小说中描述的在现代社会里进行尝试的年轻人所发起的 第三次暴动却没能取得成功。不过,与那个中心进行对抗的边缘这个 主题,却如同喷涌而出的地下水一般,不断出现在此后我的几乎所有 长篇小说之中。
    在我创作《万延元年的足球队》的前后十年间,以拉美地区为核 心,不断出现以神话般的想象力和与此相适应的方法(魔幻现实主义 这个词汇可以适用于这个方法)进行表现的小说。这些小说描述了与 前面说到的那个中心相对抗的民众,以及他们自立的政治构想和文化。 我发现,自己的《万延元年的足球队》所指向的目标,与它们有着很 深的血缘关系。在后来的一段时期内,我得益于米哈伊尔.巴赫金的 荒诞现实主义理论,并开始意识到和强化了这种小说的方法。直至现 在,我的小说世界仍然是用这个方法论构建而成的。
    在刚才提及的十年后的第一年,我前往墨西哥城的大学任教职, 从一位中国文学专家的同事那里,见到了一份将拉美文学翻译为中文 的书目单。在那份清单中,我看到了胡安.鲁尔福的《彼得罗.巴拉 莫》。这位墨西哥作家的杰作,构成了拉美的所谓魔幻现实主义小说 群的源流之一。我曾预想过,无论在想象力的质量上,还是在叙述的 方法上,从这个源流中接受了影响的小说一定会出现在中国。
    然而,中国的年轻作家们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对于他们业已 实现并获得的巨大而丰硕的成果,我不胜羡慕并致以敬意。我在斯德 哥尔摩的演说中,之所以提到郑义和莫言的名字,是因为将他们视为 这种新文学的代表者。我期待着日本的年轻作家们能够向他们学习并 展开积极而多彩的文学活动。同时,我还期待着他们能够与中国的那 些优秀作家和韩国的年轻作家们一道,完成确实可以被称之为亚洲文 学的事业,并在这个名称之下参与世界文学。
    另外,我最新的一部长篇小说,是去年发表的《空翻》。小说始 于被称之为“师傅”的教祖与被称为“引导者”并扮演预言者角色的 男子,试图在现代的东京创建新的宗教教团。其实,十年前他们曾一 度建立起拥有超过二千名信徒的宗教教团,其后却又通过电视发表声 明,表示他们的教义是错误的,并说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从而解散 了那个宗教教团。
    他们之所以被迫解散教团,是因为信徒中出现了过激的激进派小 团体,而且具有强大的力量。作为呼吁日本社会进行彻底悔改的手段, 这个激进的小宗派计划行使他们的实力,采取炸毁核电站之类巨大的 恐怖行动。于是,教团的领袖们便与国家权利合作,出卖了这个激进 的小宗派,使得他们行使实力的图谋归于流产。
    如果情况仅止于此,教团的领袖们也已声明自己在宗教上的教义 只是个玩笑一般的东西,也就没有必要再进行全面的转向了。那么, 为什么又产生了这个必要呢?那是因为在这个教团的内部,还有一个 由信仰虔诚的女性们所组成的宗派。这个女性们的宗派认为,引入国 家权利以封杀激进派的行为不仅束缚了教团的领袖们,整个教团也将 遭到镇压。为了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她们以其信仰为基础,对领袖 们的受难表示抗议,并可能为声张教团的正统性而集体自杀。因此, 在激进的宗派与信仰虔诚的女性们的宗派这两者的追逼之下,教团的 领袖们不得不采取了刚才所说的全面否定教团的这种转向措施。
    将教团解散以后,教团的领袖“师傅”和“引导者”切断了与所 有信徒之间的关系,在来自社会的批判和蔑视中孤独地度过了十年的 时光。小说就从他们决心重建教会处开始。他们得到了一小部分新的 理解者,开始了重建教团的活动,但“引导者”却在前面说到的过激 派残存下来的一部分人执拗的追逼下而死去。以此为契机,“师傅” 转移到了四国森林中的一个处所。这个处所是由这十年间最为稳健却 也颇有实力的信徒集团所准备的。
    自《万延元年的足球队》问世以来,我一直在考虑与中心相对抗 的边缘“根据地”这一模式。我还以这个森林中的小村庄为舞台,选 择各种各样的时代,描绘发生在那里的故事。于是,“师傅”们试图 创建新教团的活动,便与发生在这个边缘场所的故事汇合了。
    然而,像是在等候着“师傅”公开发表将要创建新教会的声明一 般,前面说到的过激的宗派和信仰虔诚的女性们的宗派也汇集到了这 个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师傅”并不打算清除他们。在“师傅”有 关新教会的构想里,一些生长在这块边缘的土地上的年轻人也参与了 进来。于是,前所未有的展望就要开始实施了。但是,就在新教会开 始明确显现其性质的同时,曾将“师傅”和“引导者”逼得无路可走 的激进派和信仰虔诚的女性们这两个宗派之间没有解决的问题,却又 一次紧紧地抓住了“师傅”。
    后面我还会再度就此进行叙述。我觉得,无论在现实的历史进展 中,还是小说的叙述方法里,都存在着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包含 着分歧的重复”。作为小说的叙述方法来说,它也是一个方法论。
    宗教教团的这位领袖创建教团和重建教会,与此同时也身陷危机 并面临崩溃。这两个悲剧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这两者间的差异只 在于“分歧”。因此,我们可以批判性地认为,就重建教会而言, “师傅”只是在表演“包含着分歧的重复”。其实,当“师傅”重建 教会时,他并没有从辩证法的角度去超越当初的失败,同时也没有树 立起新的理念。
    然而,“师傅”这次却没能像第一次那样,借助“包含着分歧的 重复”这种同样的方法来进行第二次转向。在他以悲剧性的方式悄然 消失以后,就在这片森林中的土地上,在那些经过锤炼的年轻人(像 是这个边缘地区长大成人的少年般的年轻人为核心)对他的支持下, 他真的得以开展他那“新人的教会”的活动了。
    我想,即便在中国,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印度的经济学家阿 马蒂亚.森教授也是广为人知的吧。森教授的阿马蒂亚这个名字,意 味着“永远的生命”。据说,为森教授起这个奇妙名字的,是那位在 大学里曾与他父亲同过事的诗人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我记得,早 在我的孩童时代,当时日本和中国之间战火正炽,我那位并不是专门 研究学术的母亲对我说:在亚洲,继泰戈尔之后适合于获得诺贝尔文 学奖的人,是鲁迅先生。不过很遗憾,他却去世了。
    刚才,我之所以在这里提及森教授的名字,并非想要谈论他在专 业领域内就饥谨与贫困,以及不平等问题做出的骄人业绩。我只是在 考虑将森教授在经济学领域里的两个独特的专业用语转用于文学世界。 一个单词是在日语中被译为“福利”的“Well-being”,表示“优裕 的生活”。这个单词包含了个人所具有诸如健康、长寿、自豪之类的 所有生活机能。在如此定义的基础上,森教授将已经实现的机能包括 在内,又提出了一个引人瞩目的“Capability”,在日语里,这个单 词被译为“潜在能力”。为了确立“优裕的生活”,作为今后的机能 而需要实现的“Capability”便很重要,而从妨碍其实现的社会性因 素(例如歧视)中获得自由就很有必要了。因此,何为不平等这个课 题也就成了一种新的思考方法。
    我认为,在评价一个国家某个时代文学的发达程度、广度以及深 度时,经济学中的专业用语“Capability”与自由这种概念是为之有 效的。自“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以实现国民国家的体制 为奋斗目标而进行了最具有先驱性的实践,我为他们的这种工作而深 深感动。因为,我从他们在各个时间点上的实践中,发现了巨大的 “Capability”。
    鲁迅所从事的工作当然自不待言,参加了国民革命的郭沫若和郁 达夫等创造社的同人们也好,茅盾也好,他们都创作了丰富的作品, 并拥有从这些作品中接受了“Capability”的大量青年知识分子。
    国民革命前后的作家们,有老舍、丁玲,还有年轻的巴金等人, 以及在日本发动全面侵略战争期间,在上海开始工作的张爱玲和发表 了《围城》的钱钟书等人。赵树理也是不可或忘的作家。他们都是优 秀的“Capability”。
    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尤其是作为同时代的亚洲文学,我一直在 关注着中国文学。我认为,没有必要就政治性时代的进展与文学的动 向进行尝试性分析。或许,在你们这些从那个时代生活过来的各位听 众的脑海里,已经映现出了那一切。
    我可以说的是,经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在中国已经出现了各种势 头非常旺盛的新文学,它们确实充满了强大的魅力。刚才所列举的远 比我年轻的作家们的《老井》和《红高粱》,给我留下了何等深刻的 印象啊。我一再提及这一切的本身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这些鸿篇巨 制的长篇小说所显示出来的,首先是小说家们的才能、方法和热情。 同时,作为今后应该会实现的“Capability”,这些作品还显示出了 何等丰富、广阔和深远的前景啊。我相信,今后也将不断会有中国的 新“Capability”的所有者们,获得不再被妨碍其表现的自由,并取 得切实而巨大的收获。
    现在,或许我还要重新使用八十年前芥川与胡适的对话一般的叙 述方式。我也像当年的芥川那样,对中国现在正活跃着的小说家,以 及今后将会实现其“Capability”的年轻小说家们,表示我的羡慕之 情。可是,在这个会场上,也许会有一些可称之为今天的胡适的知识 分子,会从我的这番羡慕的话语中发现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并对 我显现出充满讥讽却也是宽厚的表情吧。
    刚才,我就自己的小说进行了解说,从中可以看出,通过将“分 歧”这种有意识的方法系统化,是能够找出文学上的有效性的。我的 文学论《小说的方法》也被译成了中文,倘若大家能够予以参照的话, 我想,大家是能够理解我所说的这一切的,那就是将刚才借助实际创 作来进行说明的“包含着分歧的重复”这种小说的技法,作为我的认 识方法而予以重视。在八十年后的北京,我有意识地重复着从芥川与 胡适的对话中发现的、确实意味深长的“分歧”,是出于以下两个意 图。
    首先,虽说我现在正面对各位中国听众讲述着这一切,其实,我 也希望将这一切作为一个信息,传递给日本的青年知识分子。中国的 近、现代文学通过各种方式,不断努力提示出新的国家形象和国民形 象的典型,而日本的近、现代文学却不具备诸如此类的问题意识。夏 目漱石是日本开始现代化进程后最大的国民作家。他提示了由于快速 推进现代化而造成了扭曲和弊端的国民国家日本,并批判了没有自觉 到这一切的日本人。然而,夏目漱石却从不曾创造出他独特的新日本 这个国家以及日本人的积极性典型,并因此而引导同时代的青年知识 分子。
    在日本的近、现代社会里,一些知识分子最为综合性且多角度地 试图认识日本是个怎样的国家,而日本人又是怎样的人。这些知识分 子从战后的废墟中,面向再生而迈出了自己的步子。他们曾体验过战 争,其中有些人更是直接充当了侵略中国的士兵。他们在战争刚刚结 束时所构想的知识分子群体,一如政治思想史学者丸山真男所说的那 样,具有“悔恨共同体”的含义。战前,尽管也存在着具有各种见解 的知识分子,为什么他们却各自孤立,没有形成抗拒战争的一股势力 呢?出于悔恨这一切的力量,他们试图积极地构想崭新的国家和国民 的形象。这就是他们的意图。而且,我认为文学者们也加入了这个行 列,并具体地完成了巨大的工作。他们是野间宏、武田泰纯、大冈升 平等小说家。
    然而,从那时算起,五十年过去了,这群战后知识分子的“大志” 被年轻的知识分子们继承了吗?我不那么认为。我本人也是一个希望 继承战后文学者们的“大志”,试图站在他们这个构想之行列的最后 一名,并因此而开始小说创作的人。但是,我却无法过高地评价自己 所完成的工作。因此,包括我的自我批评在内,我想在北京向现在的 日本年轻作家们和年轻读者们呼吁,希望他们继承战后文学者的“大 志”,并希望在这个意义上丰富、拓展和深化他们自身的“ Capabi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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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习习的夜晚,本应该有两个依靠的身影. 

可是今天,却只有我一个…… 


甄真喜欢雏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彼此认为是自己的知音.我们同年同月同生,我们是同一个星座,我们是同一个血型,我们有同样的爱好……但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喜欢: 


我简直无法相信,就在一天前,甄真清脆的声音还在呼唤着我的名字: 



“纯馨,我们放学以后去枫野花园看白雏菊吧!新的雏菊又开了呢!”甄真动听的声音在我而边响起. 

“真的吗,那我们早点把作业写完吧!我早就盼着今年的雏菊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渴望,盼望着这个枯燥的下午快点过去. 

“叮铃铃──”放学的铃声终于响了,同学们一个个像放出笼的小鸟,迫不及待地背着书包奔出了教室.只眨眼的工夫,空荡荡的教师里就只剩下我和甄真两个人了. 

我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 

“走吧!我们去看雏菊!” 


这是一个温暖的傍晚,我们俩背靠背地坐在枫野花园的长椅上,凝视着盛开的白雏菊.白雏菊在夕阳的映照下变得熠熠生辉,散发出泛红的光芒.她的花瓣似乎会活动,有迷人的气息. 

我看得入了迷,甄真却不像以往一样,拿出画板写生,而是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纯馨,你说我们未来的生活会不会像白雏菊这么美好?” 

“一定会的.甄真,你不是想当一个画家吗?” 

“是啊,我会的.我要等初中毕业了以后,就去考美术学校,当一个真正的画家.纯馨,你想当一个作家吧?” 

甄真的画画得像真正的景物,特别是白雏菊,她简直把白雏菊搬到了纸上.她的确是当之无愧的一个小画家.我喜欢写作,而且也喜欢写白雏菊的文章.我们的理想离我们是多么的遥远,却又多么的近啊! 

 我们歪着头,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它们就如同夜幕上绽放的白雏菊一样美. 

 就这样,我们在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傍晚…… 


而甄真的消逝,竟是因为一个小男孩!!!!! 

那个星期三的夜晚,我们像往常一样到枫野花园看白雏菊. 

甄真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她热爱乐于助人.就是这善良的本性,使她离开了我,离开了枫野花园的白雏菊. 

当太阳快落山时,我们俩依旧坐在白雏菊盛开的花园中,欣赏着白雏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幼小的男孩走入我们的视线.男孩在花丛中奔跑着,跳跃着,一不小心,头上的帽子远远地向枫野湖飞去.小男孩努力追着帽子,怎么都追不上.他小小的身躯奋力跳跃着,试图伸手去抓那帽子.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帽子还是飞向了枫野湖,高高地悬挂在一根3米多高的大树的树枝顶端.那棵树的枝桠几乎接触到了枫野湖面.甄真看到了这一幕,顾不上看雏菊了,起身向那棵大树跑去.小男孩的童音十分悦耳: 

“大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拣一下我的帽子?” 

甄真抬头望了一下那棵高大的树,微笑着点点头,随后踩着树下的一把石凳,跃上了树.她伸出右手,抓住帽子所在的树枝,一点一点向前移动.树枝微微晃动着,好像随时都可能折断.我不禁向她大喊: 

“甄真,危险!!!” 

  甄真却带着微笑,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树枝抖动得更厉害了,甄真清秀的脸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我预感有危险要发生. 

突然,甄真一个趔趄,坠下树来.树枝下就是枫野湖!!!! 

我想喊救命,喉咙却发不出声来,像被什么堵塞了一般.旁边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男孩也不见了. 

我感觉这是死神的一个诡计. 

甄真无声地坠入湖中. 

我转身拼命地跑,跑向甄真家. 

在甄真的遗像前,我放上了枫野花园的白雏菊.甄真灿烂的笑脸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也不可能消失了.还有白雏菊. 

我飞奔向枫野花园,眼泪和风一起流了出来. 

甄真,在天堂你还能看见白雏菊吗? 

過去所珍愛的&白雛菊 

在ㄤ破敗的花園裏孤獨地掙紮 

永遠記住你,甄真,我的朋友                    



             一.引子 

自从失去了甄真,我对一切的态度都是消极,失望,沉默,直到她— 

依韵,走进我的生活. 

依韵是个很善变的山羊座女孩,我从前一直认为我和一个这样的女孩是走不到一起的.我从没想到过我会如此戏剧性地遇见依韵.但我并不认为她是我的朋友,更不认为她的妹妹雅曦是 我的朋友,我只是一直把雅曦当做一个可爱顽皮的学妹而已. 


             二.珍珠vs.奶茶 

先从我的日记说起吧! 


四月二十四日  天气:狂风暴雨   心情:低落 

就在昨天,四月二十三日,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甄真.我恨我没有在甄真落水后跳入枫野湖救起她,我恨我没有喊别人来帮忙,我恨我没有阻止甄真帮助小男孩,我甚至恨我没有喜欢上雏菊,没有和她一起去看过雏菊…... 

真的觉得甄真的离去是我这一生中莫大的罪过.我怎么能眼睁睁地望着甄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 

                          純馨 


写完了日记,我起身向家门走去.在漫无目的的路上,我撞到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她的身体真的好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我漫不经心地说了声:对不起!就跑. 

不知怎么的,我的脚就这样带着我走向了枫野花园门口的一个珍珠茶坊来. 

我抬头望了望这家曾经无数次经过但没有一次进去过的茶坊: 

虽然我不怎么喝珍珠奶茶,但我却义无返顾地走了进去. 

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与我同龄的女孩坐在一张桌子旁,悠哉悠哉地喝着半残的奶茶.我不知不觉坐在了她面前. 

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在唇角一颗小痣略现调皮.她看上去很健康.我开口和她搭腔: 

“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她抬头望了望我,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是三中的.你呢?” 

啊!跟我一个学校的呢!我赶紧接话:”我也是!你是几年级的?” 

“初一(4)班的.我叫刘雅曦.......” 

“我是周纯馨,初二(2)班的.碰见学妹啦!” 

我们俩像是失散多年的老朋友,天文地理地聊了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就到了黄昏时分.雅曦邀我到她家里去玩.我欣然接受了. 

跟着雅曦我们七拐八拐,进了一个院子.这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盏灯亮着。我迷迷糊糊跟着雅曦上了一栋绿漆楼.气喘吁吁地上到了7楼以后,雅曦按响了703的门铃: 

“依韵姐,快开门!” 

一只小小的.软软的手伸了出来,拉开了沉重的铁门. 

那只手的主人,就是我在去珍珠茶坊的路上撞倒的女孩! 

原来她叫依韵啊!多有韵味的名字! 

但我这时嘟囔着,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我想此时我的脸一定红了.依韵却像没事人似的把我邀进屋.我糊里糊涂地进了屋,糊里糊涂地坐下,糊里糊涂地就开口问: 

“依韵.......你认识何甄真吗?” 

这真是一句糊里糊涂的话啊!我顿时窘得满脸发烫. 

“何甄真?”依韵一脸的惊讶, “我太认识了.她......”依韵忽然停住,奇怪地望着我. 

“你认识何甄真?”她苍白的脸上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她缓慢地说:“何甄真,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停顿了一下,“甄真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只可惜她走的太早了,要不然她一定是个举世闻名的画家......你是甄真的朋友吗?”我也只有点点头的份了.我的嗓子因为太惊讶而哑涩起来:“你们怎么会......太巧了......”依韵轻轻点了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叫做何依韵的原因.在十年以前,我是叫做刘依韵的.但是今天,我不得不接受何依韵这个名字.” 

我用力抽了抽喉咙,让它得以发声:“那刘雅曦怎么会姓刘呢?” 

依韵却避开了这个话题:“对了,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刘雅曦抢着说:“她叫周纯馨!”依韵微笑着说:“这名字真好听!”我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涌上来.“这个......”我苦笑着. 


             三。为什么? 

从那晚以后,我经常去依韵和雅曦家做客.她们姐妹俩是独住的,所以可以无忧无虑地请朋友到家里来玩. 

除了她们家,那家珍珠茶坊也成了我们三人常出没的地方.我尝试着不再喜爱白雏菊,我不再去枫野花园.尽管我们三人每天放学后去“珍珠vs.奶茶.”是总会看见它,但我努力忘记它,  包括忘记甄真...... 

谁也想不到,我其实还是深深喜爱着白雏菊的.我在夜晚,每一个夜晚都拼命画着,写着,画了一张又一张,全部都是: 

写了一篇又一篇,全部都是: 

我怎么可以忘记你呢? 

我只看到.只听到.只想到她们!!! 

满地.满桌.满床,满房间,都贴满了白雏菊,都贴满了甄真的名字! 

“:这孩子,不就是个何甄真吗?成了这副疯疯颠颠的模样!” 

但是,这不仅仅是甄真的消逝,而是因为我始终觉得,就是我害了甄真!我无法从这巨大的痛苦中自拔,虽然我在同学面前装得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样子,但我的心灵因为甄真变得那么脆弱! 

我常常在深夜啜饮珍珠奶茶,虽然我并不喜欢珍珠奶茶.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想到依韵和雅曦.我感觉我几个月来从没把她们当成真正的朋友过,我只是把她们当成甄真的替代品,就如 同我并不喜欢珍珠奶茶,却要啜饮它代替我对白雏菊的喜爱. 

我真的不喜欢珍珠奶茶,为什么我却要装做喜欢它的样子? 

我真的没有忘记甄真,为什么还要装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五月三十日   天气:阴天    心情:乱七八糟 

我不喜欢别人来取代在我心中甄真的位置,也不喜欢装模做样.我讨厌虚伪.但现在我却逼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逼自己整天和依韵.雅曦在一起,逼自己喝珍珠奶茶.而原因却又那么幼稚:只是因为依韵和雅曦喜欢喝珍珠奶茶,喜欢整天和朋友在一起罢了. 

从前我一直是为了自己而活. 

但是今天却是为了别人而活. 

这样的生活,没有意义.我要找回自己的生活. 

                          純馨 

一.冰凉的花茶,冰凉的泪 

6月2日,一个热浪滚滚的下午,一切都慵懒的很.这是一个周六,我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突然我到了那个在枫野路上新开的一家冰淇淋店,就从坐得发烫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向家门外走去. 

当我拉开家门时忽然听到了妈妈的唠叨声:“这孩子,最近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动不动就出门,老晚才回来......”我当然懒得管这些,径直向停放自行车的停车场走去. 

今天是怎么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一两个人走过,行色匆匆.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冰淇淋店,装修得还真不错.它的招牌上刻着几个荧光大字:夏日冰淇淋. 

我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轻笑.笑得如此没有理由. 

我不动声色走进店内,里面诱人的奶油香让人陶醉.  

我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一份花茶.当冰凉的花茶端上来时,我忍不住就要让没有温度的泪落进茶里了! 

在有冰块的茶里,我隐约可以看见玫瑰和茉莉.但我的眼光却第一个看见一朵白菊花在几乎静止的茶水中翻滚着,挣扎着.我不由地就会把它想象成雏菊,想象成甄真! 

甄真,我怎么就忘不了你呢? 

回到家,我再也没有心情做作业,复习功课.尽管下个星期就要考试了,但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什么是重要的,我其实也不知道.我百无聊赖地伸开四肢,平躺在小床上,呆呆地望着头顶上一片没有颜色的天花板.突然,我好象想到了什么,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厨房里.我想到的是痞子蔡的小说.里面讲到了爱尔兰咖啡.爱尔兰咖啡是一种很独特的咖啡.不仅是因为它的配料有多精致,而是因为它抹在杯沿上的眼泪.厨房的架子上还有剩余的咖啡豆和咖啡伴侣.我找来一只好久没有用过的咖啡杯,按照痞子蔡的方法把咖啡豆搅碎,磨成粉末,再用50度的开水滚沸,如此,云云. 

听说喝了爱尔兰咖啡,之前所有的郁闷和难过都会和咖啡一起融化在心间.听起来好美. 

滚烫的咖啡在白瓷杯中翻滚着,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我想到了抹在杯沿上的泪水.泪,一滴,一滴,滴进了杯子里.泪慢慢地从我的脸上滑落.我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得那么苦涩,笑得那么惆怅.感到发苦的眼泪流进了嘴里,我毅然站起来,把我辛辛苦苦煮好的咖啡泼了,干脆,彻底,没有一点点的藕断丝连. 

我决心从今天起,不再落泪. 

放暑假了.爸爸妈妈决定搬家,到一个新的城市去.那个城市在湖南.我懂爸爸妈妈的用意,他们一是因为爸爸在那里有了一份很好的新工作,二是因为他们不想再让我想起甄真,不要再去枫野花园. 

很快,就到了搬家的日子,八月二十日. 

那天晚上,我又拜访了依韵和雅曦.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但当我摁响门铃的时候,我突然有些发咻.我该怎么对她们说呢?是说我从此不再和她们交往,还是说以后常联系?我带着这种犹豫,还是跨进了大门. 

开门的是雅曦.她看到了来客,不免有吃惊:“纯馨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啊!?”我只笑笑,没说话. 

进了门,看见依韵正埋头写作业.我悄悄走上前去:“依韵?”依韵猛地抬起头:“纯馨,你要搬家了是不是?”我很惊讶,她的消息如此灵通.“你怎么知道的?”依韵没有回答.“不过我要搬家倒是真的.今天就是来跟你们道别的.”雅曦明亮的大眼睛里一下子失去了光芒.依韵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真的错了.依韵和雅曦把我当成闺中密友,我却仅仅把她们当成甄真的替代品. 

望着这两张忽然间变得憔悴的脸,我低下头,咬紧了嘴唇.我感觉自己欠了她们姐妹俩好多好多.我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 

“我是不能流泪的,我是绝对不能流泪的!” 


八月二十日    天气:多云     心情:愧疚 

眼看着明天就要离开这座南方小城了,我的心里有些不舍.以后再也不能看见同学的笑脸,再也不能去“珍珠vs.奶茶”喝奶茶,再也不能回母校了......但最重要的就是:我再也不能到枫野花园看白雏菊了. 

                           純馨 



但是,无论我怎么忏悔,家,还是得搬. 

坐了几个小时颠簸的汽车,尘土一直在轰鸣声中飞向车窗,争先恐后地钻进来. 

“嘟——”汽车的喇叭在通知昏昏欲睡的我们下车.我强打起精神,挪下了车.哇!说实话,这个湖南的小城株洲的空气好新鲜!比我们原来的城市要好得多.我忍不住张开双臂,想迎接迎接这美好的空气.但我立刻知趣地把手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在父母面前表现出喜欢这个新城市的意思。也许是因为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想离开我原来的家吧!这真是一种矛盾的心理啊! 

七走八走,到了一个社区,叫什么“繁星花园”.进去了以后又在里面糊里糊涂转了老半天,进了一栋红白相间的楼房.我跟着父母爬到了三楼.爸爸掏出钥匙,扭开了301的门. 

当新家展现在我眼前时,我不禁在心里大呼漂亮,但脸上却没显出半点高兴,依然把脸绷得紧紧的.爸爸妈妈知道我不情愿搬家,就左哄哄右逗逗,但我的脸上却见不到一丝笑容.其实我新里早就接受了这个新家了. 

把自己安顿下来以后,我提出要到社区里面转转.爸爸妈妈见我打起精神来,就眉开眼笑地答应了. 

其实我是想来交交新朋友的. 


出了那幢楼房,我就迎面撞上一个看上去与我同龄的女孩.我赶忙定了定神:“你好,请问你叫什么?”这样的开场白虽然很土,但别人乐意回答:“我叫林绎璇,你不是本地的吧?”“我是湖北的.我叫周纯馨.我们做个朋友吧!”“好呀!”那女孩很爽快地答应了.我趁机仔细端详她.她的皮肤不是很白,但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现是耀眼的光芒.她的身高大约有163厘米,与我一样. 

这时,从我的身后的楼房里冒出一个看起来不比我大多少的男孩和一个很小的女孩. 绎璇一回头,吓了一跳:“你们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啊?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女孩欢欢喜喜的喊着:“姐姐又交了个新朋友啦!” 

绎璇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绎瑾乖,回家去玩啊!”随后,她转过身,对我说:“给你介绍介绍吧!这个,是我的妹妹林绎瑾,这个是我的哥哥林绎磊.”绎瑾好像很好客,拉着我往身后的楼跑:“大姐姐,到我们家来玩吧!”我不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孩子的邀请,只有点头,跟着他们兄妹仨进了那幢楼. 

没想到,进去的正是我的新家所坐落的那栋楼.我惊讶得跟着他们上了楼,他们竟然一直走到了7楼!原来他们家就是702啊,在我们家对面! 

看着我一脸惊呆了的样子,绎璇开心地对我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住我们家对面了.我还知道你在原来的城市有一个朋友,叫何甄真...... 

她忽然住口不说了.因为她看见了我脸上的惊讶瞬间转化为悲伤. 

“你怎么了,纯馨?对不起,是我不该说的......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头低下去了,闪闪的大眼睛没了光芒. 

我看到她一副没精打睬的样子,自己反倒慌了起来:“这个......绎璇,我不怪你......”绎璇忽闪着大眼睛:“你没生我的气啊!”我反问她:“为什么要生气呢?” 

绎璇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惊讶于她的表情怎么能变化得那么快?! 

“喂,还要不要进来了呀?想在门外过夜吗?”屋了传出了林绎磊的叫声. 

我们马上钻进屋子,顿时就坐在沙发上喝冰凉冒泡的可乐了. 

我们谈得很投机,当天就结拜为兄弟姐妹了. 

转眼间,3.4个小时过去了,到了下午.我向他们告辞了. 

爸爸妈妈见我恢复了正常,以为我已经把甄真忘记了,便急着给我联系新学校. 

妈妈坐在新家红色的大沙发上,边织毛衣边絮絮叨叨地说:“馨儿今年要上初三了,学习会很紧张的,劲伟(我爸),什么时候给馨儿联系个好点的初中啊?” 

爸爸正在厨房里忙着操持晚饭:“这个嘛~暑假也快完了,我后天去株洲最有名气的××中学咨询一下啊......” 

唉,又要适应一种新生活了! 


八月二十六日     天气:晴朗    心情:不错 

前几天搬进了新家,我居然又有认识几个新朋友,而且都是热情幽默的那种,不像依韵和雅曦,那么善变的两姐妹.可绎璇怎么知道我就住他们家对面?是爸爸妈妈告诉的吗?就算是,那绎璇怎么会知道甄真?难道她们又认识吗? 

唉,这个世界真是扑朔迷离啊!~~ 

                           純馨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搬进了新家,我总是无缘无故地在半夜醒来,被噩梦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深夜,我独自走在枫野路上,眼前的一朵朵白雏菊不那么清纯美丽,而是睁着恐怖的血红的眼睛,在我面前摇曳.忽然,甄真出现了.她右手上捏着一把乌黑的小手枪,指着我:“周纯馨,还我命来!!!”我吓得拼命往后跑,但是甄真却总挡在我面前: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闭着眼睛撒着腿跑,“哗——:”一辆夜行的大货车向我撞来...... 

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我不只一次怀疑过:这样反复梦见同样的内容,会不会是警告我呢?会不会我真的会被车撞呢?我从八月下旬就没敢单独过一次马路. 



不管是什么噩梦,我的生活还是得继续.到了开学的前一天,爸爸兴奋地对我说:“馨儿,我已经给你报上了株洲最好的初中了,明天就要上学了,你好歹也得准备准备吧!” 

发什么疯呢?上学要准备什么?带个人去不就行了吗?我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慢吞吞地回到房间里收拾书包. 

橡皮跑到哪里去了?我左翻翻,右翻翻,怎么也见不到橡皮的影儿.我心里纳闷着:怎么办?是再找找还是出去买一块?我接着翻,可几乎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翻出橡皮来.我只好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心惊胆颤地上街去买橡皮.不知道哪里有文具店,希望不要过马路.我心里默默地想. 

出了繁星花园,我朝两边的马路望了望,不禁心凉了半截:光溜溜的一条街,几乎什么店铺也没有.再看看马路对面,一家家的文具店开的正兴隆呢!我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向对街迈出脚步. 

我从小到大没有一次过个马路会如此紧张.我暗暗祈祷着,在胸前划十字:保佑啊!千万不要让我真的撞上什么车!此时,马路上的车很少,几乎没有.我加快脚步,想快点结束这恐怖的旅程. 

眼看着我就要到达马路的对面了. 

突然,一辆轿车飞速开来,呼啸着从我身边撞过来....... 

我想我肯定是失去知觉了.因为当我苏醒时果然如我想象:我出了车祸,躺在了医院洁白的病床上. 

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苏打水味儿,我以为我伤的一定很严重.我试着动了动胳膊,一切正常.我又抬了抬腿,没什么问题.这时,爸爸妈妈和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进来了.护士拿出体温计给我量体温,接着叹口气说:“要不是有人救了这孩子啊,她早就没命了!”我听了,很是诧异.怎么会有人在那么危急的时刻还能上前救人呢?我记得当时我的四周是一人也没有的........是谁呢?我猜测着. 

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身开了.显出的是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我支吾着:“绎磊哥,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笑了笑,走进房里:“要不是我和朋友去文具店的路上看到了你的车祸现场,赶紧打了120,你现在就变成天堂里的新成员了!” 

啊?我的眼睛这时肯定瞪得像电灯泡一样大. 

“喏,绎璇和绎瑾也来了.她们就在后面呢!”正说着,我老远就听见绎瑾的大喊大叫: 

“纯馨姐,我们来看你啦!”接着就是绎璇的声音:“绎瑾,别吵,人家在休息呢!”我不顾刚刚出了车祸,跳下洁白的病床,想迎接我的朋友.但是还没等我双脚落地,一阵钻心的痛就从背部传了.我痛得叫了起来.一直没说话的护士喊起来: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你的背部有软组织挫伤,还有点严重,注意在两个星期内不能下床活动,三个月内不要剧烈运动,听到了吗?”我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唉,看来得放弃我最喜爱的体育整整三个月啦!护士笑着说:“没有谁愿意生病,但生病也是个过程啊!忍忍吧!” 

我只好缓慢地回到床上,平躺着,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 

日记还是得照写不误. 

九月二日    天气:晴朗   心情:迷惑不解 

真是世界上最最倒楣的事情!我居然在開學的前一天出了車禍?!幸好繹磊哥幫了忙,否則我的小命一條就沒了!真得好好感謝感謝他啊! 

我的┊生命即將結束的那一刻 

居然Ⅶ還僥倖活了下來 

就像風雨中的白≮雛菊 

                         純馨 


漫长的三个月终于过去了,我的也终于康复了!此时已经是寒冷的十一月,我就要在今天去新学校. 

迈进了××初中的大门,哇,不愧是市一中,大厅如此豪华气派!里面璀璨的华灯照得我睁不开眼.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先生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是周纯馨同学吗?我是这里的校长.你可以到初三(2)班去.我想,依你的水平,在全年级第一的班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看了你的简历,你在原来的学校是三好生吧?”我忙不迭点点头.于是老爸拉着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上了初三年级的楼层. 

我们寻着初三(2)班的牌子走去,终于找到了这间宽敞明亮的教室.我鼓起勇气,敲敲关起来的门,里面的老师像安排好了一样,停止了讲课,对同学们说: 

“今天有一个转学来的新同学要来加入我们,我们一起鼓掌欢迎她好不好!”说着,便走过来拉开门,拉着我进来.我窘得满面通红,一回头,老爸早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周纯馨.我是湖北人.我最喜欢的事情是写作和运动.我很擅长跑长跑,而且我的耐力很好......” 

还没容我说完,底下一片掌声. 

“多好啊!我们班每次就是运动会得不了第一了!” 

“这真棒!来了个运动超好.成绩又超好的可爱小女生耶! 



下课了.一群唧唧喳喳的同学围了过来: 

“纯馨啊,你是什么血型啊?” 

“纯馨,你是哪个城市的啊? 

“纯馨,你成绩怎么样啊?” 

为了让我的形象很好,我只有不厌其反烦的一个一个回答: 

“恩......还可以啦!” 


“叮铃——“唉,终于上课了.这个可怕的课间,把我弄得筋疲力尽. 

数学金老师抱了一摞卷子进来. 

教师里忽然安静下来. 

“总是考,把人都考糊涂了!” 

金老师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不考?不考我们哪里来的全年级第一?想要全年级第一就得考!” 

说着金老师就开始发卷子. 

我拿到卷子一看.天那,这哪是初三的内容,对于我来说简直就像小学六年级的内容.我拿起笔就刷刷刷的写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拿起卷子检查了一遍以后,小声地问金老师: 

“金老师,做完了交给您吗?” 

金老师脸上露出诧异地神情: 

“啊,真不愧是优等生啊!这么多的试题竟然在半个小时了做完了!”金老师的眼里闪闪发光.他拿起红笔来,边改我的卷子边对全班说: 

“看看,周纯馨同学已经做完了,你们还不快点做.人家不但做的快,而且正确率也高......”叫市室里的同学齐刷刷地抬头看着我,特别是班上的尖子生们,一脸嫉妒的模样.我赶紧下头,不敢与他们的目光对视. 

金老师已经把卷子改完了.他抬起头: 

“天那,周纯馨同学竟然是满分!!!年级里其他班都考过了,没有一个满分,最高也就是98呀!” 

我的脸上一定一片绯红. 

二.运动会上的1500米. 

最近同学们嘴里谈论着的都是关于即将来临的冬季运动会.我听到了这个消息,当然也摩拳擦掌准备参加了. 

班长蓝鎏拿着报名表走进了教室: 

“谁要报名参加运动会啊!” 

有几个同学涌了过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我犹豫的原因是因为那天改卷子时,嫉妒的目光中也有班长的一份. 

等蓝鎏说到报1500米的时候,没有人敢出声了.我想想,自告奋勇地说: 

蓝鎏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你?我们可得保住品学兼优的周纯馨同学啊!谁知道你会不会跑死啊!”她满脸都是不屑. 

越不让我干的事我越想干. 

“你不让我报我也要参加!” 

我抢过蓝鎏手中的报名表,在1500米的那一栏写上了“周纯馨”三个飘逸秀美的字. 

“哇!”众人有佩服我不怕蓝鎏的,有佩服我敢报1500米的,也有佩服我一手漂亮的字的. 

等待运动会的日子眨眼就过了.我们班上的一组组队员也赛完了.马上就要轮到我跑1500米了. 

“请参加1500米跑的初三同学迅速到操场的东跑道集合!”广播响了起来.我赶紧到东跑道上.趁着运动员都在,我打量了一下敌方的队员.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弱不禁风的样子,好象很惧怕这长比赛.我信心十足,直到我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我才感觉到手心里出了虚汗.跑道两边好多同学在喊加油. 

“砰——:”发令枪响了.其他的运动员一看就没有经验.他们想一颗颗出膛的炮弹一般打了出去.这样会在最后没有力气的.我一开始故意落在最后.跑到第2圈时,我听见蓝鎏冷笑着说: 

“我说过她不行的吧!哼!” 

这事其他几个选手越跑越慢,只有第一,名还保持着原速.我一点也不感觉吃力,便开始加速往前追. 

眼看着我轻松地超过了一个一个的选手,只剩下两个人在我前面了.还有两圈,我还得保持体力.我想.时间缓慢地过着,我开始感觉腹部有点酸痛,接着越来越痛.这应该是正常现象,于是我忍着不放慢速度.第二名离我越来越近.她好像有点慌张了,便加速往前冲.但她冲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我看到她眉头皱得很紧,右手捂着腹部.一块小石头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我灵巧地躲过了,石头却正正地砸向了已经变成了第三名的第二名! 

“哎哟!”她虚虚地叫了一声,就软软地倒在地上了.我没有办法不帮她啊! 

我停下有点踉跄的脚步,转过身把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女孩扶了起来. 

“你干什么呀,周纯馨!你没疯吧!”同学们都愤怒地叫嚷起来. 

我想,我没有疯.看到有一丝希望的后面的选手都拼命往前窜.我搀扶着那个虚弱的女孩,一步一步地向跑道外走去.我想送她到医务室去.老师和同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劝我继续跑: 

“你现在跑,还有希望获胜啊!” 

“快跑啊,周纯馨,不要管她了!” 

那个女孩软绵绵地吐出几个字: 

“不要不管我...救我......” 

我义无返顾地扶着她,往医务室的路走去. 


白雏菊又在我的眼前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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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残 之 篇外篇 第一章 忆 “啪”地一声,红烛的烛蕊爆了一个小小的火花,光焰忽地一闪,映上了凝欣的眸子,可是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凝欣轻轻叹息了一声,取过一把小剪子,把烛蕊剪了一剪。然后她放下剪刀欠了欠身子,端起蜡烛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挽袖,研墨,取一支笔饱饱地润了墨汁,望着宣纸怔了一会儿后,在纸上涂写起朱淑真的一阕词: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 “哎……”放下毛笔,凝欣再次叹息了一声,有些满足又有些幽怨似的。她端详了那幅字一会儿,忽然将它拿起来揉成一团,丢到竹纸篓中去了。 可是,满腹的心事,又怎是如此轻易就能丢开抛下? 微弱的烛光下,凝欣不知不觉又陷入了回忆。那天的雨,马嘶,那个伪装成车夫偷了她荷包的小偷,还有那个小偷唤来的同伙。她的剑,那柄哥哥给她的剑……就是那天断掉的。 “喂,快把荷包还给我!” 当时她一边喊着,一边从背后拔出剑,追了上去。可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仅凭自己手中的剑就能保护好自己;却殊不知那深深巷子里隐藏着的是什么。 剑,断了。她惊惶地跌坐在地上,恐惧地望着面前几个步步逼近的黑影。瓢泼般的大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不会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此时,她真的绝望了。 “哥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般飞身挡在她与那些人之间。 * * * “他多强啊!”凝欣侧过头,喃喃地对蜡烛说。 就是这个人,他出其不意地救了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 * * “我已经跟了他们好几天了呢。”对方爽朗地笑着,“姑娘,受惊了吧。” 他伸出手拉她起来。凝欣睁大眼睛望着救了自己的这个陌生人。长发飘逸,微黑的皮肤,剑眉星目,目光炯炯有神,嘴型坚毅,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种稳定的安全感……那天,是他赶车将她送回的家。 “可否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她怯怯地问。奇怪,一向对陌生人有种源于警戒心的疏远,在他面前,竟然消泯得荡然无存。 “凌剑华。宝剑的剑,华夏的华。”他简略地回答。 “哦!”她有些仓促地应了一声,慌乱中竟然想不到什么话去回应,“小女子楚凝欣,谢谢凌大哥相救之恩。凌大哥可愿进屋小坐,容小女子与家兄奉
茶一杯?” 真的,自己的邀请太唐突也太可笑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笑了呢。可是他确实笑了,那个温和的微笑就那样荡漾在他的眉间唇边,使他本来有些冷峻的面容又亲切了许多。 “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妨就此别过。凝欣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她傻傻地问。 “是啊!”凌剑华又笑了,他一翻身跳下马背,向她挥挥手,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 * * 已经四天了,一直没见过他。凝欣也曾经在自家的巷口集市间流连,可是没有,他再也没有出现过。真的后会有期吗?还是,那只是他随口的敷衍?凝欣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摇开。她将蜡烛拿到床边,卷起半边帐子,铺开锦被后吹熄了蜡烛,换下衣服阖目而眠。 梦里,出现的仍然是那一张脸…… 那张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脸……第二章 家 转天早上凝欣依然醒得很早。她慢慢地梳洗过后,换了衣裳,来到堂屋,发现哥哥楚霖竟然比她起得更早,已经坐在桌前等她了。 “哥。”凝欣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向楚霖点点头,“又比你晚了。” “不要紧,多休息一下是应该的。况且我昨天还睡的比你早呢。”楚霖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他没有忽略这几天凝欣脸上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也没有忽略她唇边时不时浮起的恍惚微笑或者忧愁。是否最近出了什么事情?他想问可是又怕惊了她,索性静观其变,“昨天睡得好吗?” “挺好的呀!”凝欣用筷子挟起几丝咸菜放进嘴里,低头喝了一口粥。 “最近钱够用吗?”楚霖再问。 “钱?……”凝欣怔了一下,“当然够。” “那就好了。”楚霖拍拍凝欣的手,“小妹,哥哥最近可能还要再出去一次,有一批货要运回来,买家催得紧,所以下个月就得动身。这笔生意做成以后你哥哥就又能赚一笔了,只是这次可能要离开得久一些,大概半个月,怎样?我一定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凝欣顺从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哥!你放心去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霖笑了,把盛咸蛋的碟子向凝欣那边推了推: “自己照顾好自己?这可是你答应我的,等我回来时,你可不许瘦下去!” 凝欣脸一红,楚霖已经将一瓣咸蛋夹到她的碟子里。他端详着凝欣――他唯一的亲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还记得在自己16岁那年决定离开家乡进城赚钱谋生时
凝欣的泪眼,还记得当时她为自己送行时说过的话: “哥!不要挂念爹娘,你去闯荡吧!家里有我,我会等着你的消息的!” 那年,凝欣只有11岁。她还那样年幼,就已经能这样为兄长宽心,让他在感慨之余不能不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多一些抱歉和怜爱。他也舍不得父母,更舍不得这个懂事的妹妹。可是,他知道,父母年事渐长身体渐衰,早晚有一天,照料妹妹的责任就会落在他这个当大哥的肩上。如果他不出去做出一番事业,将来,自己和妹妹,要怎么办?父亲的那家学馆,毕竟也已经是勉强维持了啊。自己幼年确实读过一些书,但是从来没有应试,所以也谈不上教书育人。而妹妹虽然读的书比他多,可一个女孩怎么好去给村里的孩子们授课呢!他不认为自己或者妹妹有能力把那所学馆继续办下去。相比之下,这兄妹两人对于习武的兴趣反倒更浓些。楚霖自己在外面习剑,凝欣又缠着他学。所以他和凝欣也多少会一点剑术,只是很杂,也没什么临敌经验罢了。 他离开家乡后来到城里,东奔西跑,靠自己身上那一点微薄的积蓄也竟然慢慢的把生意做了起来。而且由于他天性豪爽,爱结交朋友,为人又大度诚恳,所以一半靠经商有道一半靠朋友帮衬,生意越做越大了,直到后来发迹。但是,第四年里,他收到了凝欣的信。信不长,墨迹斑驳,想必凝欣写信的时候哭得很伤心。她在信里把父母的死讯告诉了哥哥,并在信的末尾这样写道: “……父母已亡,故宅便衰。佣人萍姑,妹已代兄做主,筹措盘缠令其回乡。学馆亦以低价易主,以筹父母丧葬之费。惟草舍一间不知如何处理。另有田地数亩,均已退租,望兄归家处理。变卖与否,劳兄忖度。妹欣手启。” 接到信的当天,他抛开了所有的事情,直接催马赶回了家乡。他觉得很内疚,父母去世,他作为长子,不能最后尽孝,没能为二老送终。而一切事情,竟然都是靠他那十五岁的妹妹,稚弱的凝欣,一手处理的!真难为她平时一个娇娇怯怯的姑娘家,遇到了这样的大事,竟然能强抑悲痛,条理分明地把一切都处理妥当。这让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情何以堪? 丧事办完后楚霖把凝欣接回了城里,让她跟在自己的身边。他知道这几年妹妹吃了很多苦。在乡下的家里,虽然没有什么粗活累活让她干,但是家务和收支都是她在负责,俨然是故宅里的小小主妇;
同时孝顺父母,陪伴爹娘,熬药献茶……这些小事也都是她在精心照料着。他心疼凝欣,当她刚进城时,他看到她的憔悴、苍白和眼泪,就觉得自己亏欠妹妹的太多了。所以他发誓,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凝欣,再不让她吃半点苦! 于是楚霖把大笔的钱都花在了凝欣身上。反正当时他的生意已经颇具规模,几近成为全城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钱,有的是,足够他和凝欣的花用。他总是对凝欣说: “小妹,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转眼凝欣已经进城三年了。这三年来楚霖看着她逐渐活泼快乐起来,身体也越养越好,心里颇觉得欣慰。他更加细心地照料她,决心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他的朋友们也都逐渐知道了,楚霖有一个从乡下来的妹妹,被他宝贝得不得了。倘若问起他们圈子里的那些人楚霖最关心的人是谁,答案都是一样的: “楚霖?当然是最宠他妹妹啦!” 楚霖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我家凝欣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当然要宠着她!” 而凝欣听到楚霖的这句话后也笑了,眼睛弯弯地笑成了两枚月牙儿: “我是最好的妹妹?哥,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呢!” 这就是他的凝欣妹妹,永远那么谦虚那么温顺,永远小心翼翼,生怕给他添了麻烦般安静地和他共居在一倾屋瓦下。真的,她是他的骄傲,也是他想用自己的一切去宠爱,去保护的人。想到这里他再抬头去看凝欣,不禁一怔:凝欣的筷子仿佛中了魔术般停在碟子里,她的眼睛雾朦朦地注视着窗外,口角含笑,双唇微启仿佛要呼唤什么。 “小妹……?”楚霖推推凝欣的手臂。凝欣一惊,转过头迎上了他询问的目光,立刻,脸微微地飞起了一层红晕。 “外面好象有马嘶的声音呢,哥!”她低声地说,“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凝欣向楚霖抱歉地笑了一下,匆匆拉开椅子走了出去。楚霖望着妹妹的背影,轻轻一笑,将碟子里最后一瓣咸蛋夹起来放进口中咀嚼起来。他清楚,凝欣不会回来把这顿早餐吃完了。而他更清楚的是,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今后自己单独吃饭的日子,恐怕才刚刚开始呢。第三章 遇 那匹黑色的骏马……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那熟悉的笑容…… “凌大哥?”凝欣犹豫着上前几步。 “早,凝欣姑娘。”凌剑华的笑容仍然那么温和,如同早晨的阳光一样荡涤掉了她心中那抹隐约的不安。她嗫
嚅着想说些什么,但是苦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凌剑华及时化解了这份尴尬,他友好地伸手给凝欣: “上来!” 凝欣不及思索,抓住凌剑华的手顺势向上一跃,翻身骑上马背。凌剑华持了缰绳,催马小跑着向西城门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凝欣惊奇地问。 “一起去郊外走走吧。”凌剑华轻轻在马腹上踢了一脚,马儿的步伐更快了些,“虽然是秋天,没有春天冶游的好景色,但是秋高气爽的气象也值得一游。” “啊!”凝欣不觉笑了出来,“哥哥前天刚带我去过了郊外呢,确实很美。” “去过了也是可以再去一次的。……刚才,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出来。” “听到马嘶声就想到大概是你来了。” “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失约?” “知道你不会,最多……嘻嘻,最多是让我多等几天而已。” * * * “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来过。”凝欣在凌剑华的帮助下从马背上跃下来,一眼望到了无边无际的枫树,不禁惊得睁大双眼。 “很美吧?这片枫林要从刚才山后的那条小路才能绕过来,所以发现的人不多。你看,枫林的最深处还有一条小溪呢!”凌剑华将小溪的方向指点给凝欣看。凝欣踮起脚尖顺着凌剑华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溪水的粼粼波光。她兴奋得脸儿都有些红了,话也说不出一句。 “走,我们到小溪的岸边去。”凌剑华微微一笑,建议道。 “好呀!”凝欣开心地欢呼着,抢先跑了过去,凌剑华牵着马儿跟在后面。他看到凝欣跑上了一片草地,站在那里远远地朝他挥手,还听到她的笑声从那里传来: “凌大哥,这里有好多小鱼啊!” 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他想着,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在她面前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就好象有什么久违的东西要涌动出来一样。 19年来,他几乎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后来叔叔和婶子把他送到一个剑客门下,以免家里多一张嘴吃饭。于是他就一直随师父学习剑术,也随师父踏遍了大江南北。印象里,师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了任何想法不会说出来,但却总是在适合的时机迅速将其付诸行动。他对师父总是抱有一种敬畏的感觉,他觉得师父象一柄未出鞘的剑,平时看上去平凡而毫无光彩,但是一旦脱鞘而出,就凌厉得让人窒息。或许这也是一种“气质”吧。 气质”的影响,也形成了冷峻内敛的性格。他经常想,自己天性里或许有热情的一面,因为他经常会被小事感动,也经常不自觉地对身边的人怀着一种默默的关切。他想,自己是爱人类的,尽管江湖上那么多的事情证明了人性中恶的一面确实存在着。可是另一方面来说他也十分清楚,身为剑客不应该被感情支配。所以他也很矛盾,他不知道究竟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生存的这个社会,索性选择逃避般的离群索居,和师父一起住在荒郊的一座小茅屋中。 “那,后来你怎么又来到了江湖上呢?”凝欣坐在凌剑华对面,奇怪地问。 “后来……”凌剑华的目光越过小溪,悠悠地仿佛望到了很远的地方,“后来,师父去世了。” 生死有命,人生不过百年,哪得长相聚首。 在凌剑华16岁那年,师父永远离开了他。他记得师父临终前的注视,那样久久地定在他的脸上不移开,目光中分明有那么多的牵挂,让他心中酸楚。这个坚毅的老人,终于在他临终前向他的徒儿流露出了心底最深处一直隐抑着的感情。 当时师父抖抖擞擞地将一个包袱交给他,凌剑华打开一看,里面是师父时刻不离身的佩剑,还有一点散碎银两,几张银票。 “剑华……相信自己,因为你,有……需要去做的事,也有……需要去保护的……”师父喘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剑……给你……” “那这柄剑是你师父的遗物咯?”凝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摩挲剑身。 “不是,我把师父的剑和师父一起葬了。这是我自己的剑,只是一件用得趁手的兵刃而已。”凌剑华将剑递给凝欣,凝欣轻轻将剑身抽出来,立刻感到一股扑面的寒意。 “是很了不起的利器呢……”她喃喃地说。 “嗯,我几乎把全部积蓄都用光了才买到它。”凌剑华将剑又从凝欣手中接过来,爱惜地放好,“剑是剑客的生命……” “荣誉呢?”凝欣侧头望着他。 “荣誉?”凌剑华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或者你是对的,对于我来说,荣誉确实比生命更重要,起码它们的地位相等。我一直觉得,荣誉就是剑客的最高信仰,一个真正的剑客,应该将荣誉视作最可宝贵的东西。” “我不清楚其他剑客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你该是这样的人。”凝欣用手拨着溪水。 “当然,否则你也不会这样问我了。……可是你怎么断定呢?” “因为……就是那样的感觉啊!”凝欣脸一红
,“我不是也没猜错吗?” “你对了。”凌剑华点点头,“师父在世时,经常说我的自尊心太强,心事又很重,以后会活得很累。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是想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让别人承认我……” “我再来猜。”凝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看来你的回忆里有很多让你不愉快的东西。你以前,一定吃过很多苦!” “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凌剑华笑了。 “我是说,是经常被别人看不起的压抑感吧……一直让你觉得很苦闷。”凝欣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一般来说,珍惜荣誉的人都是在内心深处有自卑感存在的人。” “大概吧,我并不经常这样分析自己的。” “不想就是逃避……不愿意说更是逃避……”凝欣轻声咕噜着。 “啊?”凌剑华有点窘。 “没事没事!”凝欣慌忙摇手,脸又红起来,“我知道,冒昧地去猜别人心里的想法确实是很失礼的事情。……尤其是猜对了的时候就更失礼(她小声又补了这么一句,眼中闪动着一点狡狯)。当剑客,浪迹天涯,听起来确实是很让人羡慕的自在生活,实际上也很苦啊。不过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人和人之间要互相理解,总是很难的。我们没必要去在意那些不值得我们在意的人,是不是?” “嗬!”凌剑华怔了一下,“你倒真象很理解我呢!” 凝欣摇摇头没说话,转身伸手到河里,竟然玩起水来。她一边用手拨弄波光粼粼的河水,一边轻声哼唱着,竟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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