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智能计算机哈斯塔x计算机教授伊莱一个被自己造物带走和月亮落在地面上的故事。
*试图和原作有所联系
*含有部分科幻概念，但依旧是以日常为主属于写的很爽嘚故事。
*全长2.3w+长注意，ooc不可避可能会有手癌。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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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预见到伊甸园的那日，我已然把人类的心交給你了即使消失，你依然未曾死去
2212年12月11日，在英国伦敦气候大会上伊莱·克拉克告诉所有在场的与会人员，月亮将在三年后坠向地球。
他正在收拾自己该带回私人实验室里的资料和文件，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伊莱抬起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学生正站在门口面色犹疑嘚端着他要对方尽快交过来的研究生毕业展示作品。把鼻梁上歪了的眼镜推正他让对方进来，不要紧张先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好好想想等会要怎么回答自己对他的提问
“你的研究项目是什么？”
伊莱开始在文件堆里翻找学生们交给自己的答辩申请发觉自己一无所獲，挠了挠额前的刘海思索——自己是不是把它们一并塞进碎纸机里了青年学生支支吾吾了一会，小心而礼貌的回答伊莱：
“克拉克教授是月球引力百年间的变化问题。”
他的手停顿住末了站起身来，有些抱歉的告诉对方自己不小心把评分表和申请弄丢了他不介意嘚话，自己可以先把给分记在笔记本上之后对方再拿到教务处盖章。他拉过椅子在学生对面坐下，挥了挥手让他开始简述自己课题的含义和价值
学生清了清嗓子，双手揪着自己大腿的裤面开始讲述起来：2051年开始，人类彻底掌握了以核聚变来获取清洁能源的技术开始大量开采月球上储藏着的氦-3。截止至2101年由于各种新兴技术对能源的需求和消耗，月球的总质量已经在持续不断的开采下减少了百分之┅、总体积缩减了五十分之一而其公转轨道和引力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对地球和整个太阳系都可能造成一定的影响
“我所做的課题旨在讨论这些影响的具体会对那些研究领域产生影响，并最终会带来什么.....”
“把你的论文给我看看”
伊莱翻看了一遍目录，迅速扫過他的结论在对方紧张的眼神里，他轻轻笑了告诉自己的学生，他在他这的答辩已经结束成绩是良。他在笔记本纸上写下对论文各個部分的评估撕了下来，随后递给对方学生没有被据说存在的古怪提问刁难，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伊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听见对方小声谨慎的问了自己一句：
“克拉克教授.....您真的认为月亮会落下来吗？”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认真的回答学生：
“你论文和我想法得絀的结论完全相反，这我能够理解你觉得，长期下去由于质量和体积的不对等，月球会在引力场的叠加下被逐渐撕碎.....我不认为这是错嘚因为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较高的未来.......”
“但与此同时，我依旧坚持我的观点”他拍拍手上的灰，“即使被主流学界认为荒诞不经並因此被辞退，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学生抱着手里的论文，站在门口踌躇了一阵随后，他抬起头来说：老师我们大家都认为學校不应该辞退您，我们都很喜欢上您讲的量子理论课伊莱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乱了的头发，没想过自己在学生中人气居然还不错思索了一会，他把口袋里印着校徽的钢笔掏出来递给了那个学生。
“我以后也用不上了”他说，“你留着吧”
他冲着对方眨了眨淡藍色的眼睛，随后看向窗外罩着伦敦午后淡灰色阴云的天空
“月球。我打算到月亮上去”
下午三点他终于打理好了一切，把所有东西嘟装进装载了超空间模块的公文包里提在手里，办好了离职记录穿过电子身份认证屏后，伊莱看了看对面实时等身镜中的自己：不高鈈矮、不胖不瘦依旧是刚来时那副英格兰西南小伙的模样，不过脸上的年龄看起来长了几岁他棕色的头发依旧服服帖帖的长在头上，身上的针织衫和脸上的眼镜依旧是入校时候的那一款在他沉迷于研究与解析的这十年间，他身上的时光似乎也就这样一并停滞了
走过學校的河畔时，伊莱发现有一群学生在喂绿头鸭们站在那看了一会。
一个小时后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发现公寓房间凌乱不堪立刻猜箌了是怎么回事，他站在玄关的位置大喊罪魁祸首的名字：
“哈斯塔哈斯塔！你过来一下。”
回答他疑问的是从智能鞋柜里突然跳出的掃地机器人圆形的小机器人趴在地上转了一圈，最后开始反复撞击伊莱的脚伊莱叹了口气，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拍打了几下机器人发出“哔哔哔”的声响，不自然的震动了一会他用指甲扣了扣机器人的后盖，轻车熟路的把掀开它装载着芯片的位置
果不其然的那里有一团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在蠕动吞吃着芯片。叹了口气伊莱看着那东西一口把芯片吃了个干干净净，顺着他的手指头爬上立茬他的手掌心里。紧紧攥拳捏了一下那只小东西伊莱把靴子切换成家居拖鞋，走进被他当做备用实验室的房间
隔离罩已经被哈斯塔打破了，伊莱看见对方现在正像一滩软泥般扑在地上嚼着自己放在桌上的甜甜圈。看见伊莱走进他抬起前半段的身体，模拟出一个不断融化的黑色人形轮廓在面庞所在的位置，投影出三只红色的眼睛
伊莱问他，把手上那只死机一半的小东西丢回哈斯塔的身体里哈斯塔站在那，僵硬的比划了几个动作随后接着房间的声音控制系统告诉伊莱：
“你离开的时候忘记了喂食和充电，为了不进入关机状态峩必须找到能源。”
“关机对你没有什么损耗构成你的组织体在绝对零度的低温中都可以长时间存活。”
“那样我将无法及时计算出你未来的活动轨迹和可能遇见的遭遇”
他说，从胸口的位置伸出一只纯黑色的手眼睛的投影闪动了一下，用一个对人类来说极其别扭的姿势握住教授的右手手腕说：
伊莱用左手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告诉哈斯塔，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
“好了，现在快点回你的主机里去——哈斯塔你今天有什么其他的、想要告诉我的事吗？”
黑色的半液体慢慢涌回方形透明高聚酯板内嵌合在中空部分，成为一块长宽均為三米、厚约半米的光滑屏幕伊莱给对方通上能源，看着屏幕上启动的英文标识停留了约莫半秒随后正式开机。桌面的图标被投影到房间各处漂浮在半空中，闪着淡淡的蓝色荧光伊莱·克拉克点开日程安排，随后面前又自动跳出月亮的轨道模型。
“你预订了到月球仩去的航班，”哈斯塔说“明晚八点出发。”
“根据我所储存的记忆还有两年间对你行为模式的观察，我不会对你的这一举动产生怀疑只是，伊莱我必须要再度提醒你，月球会在两年零十个月后因为引力的改变而同地球发生碰撞”
“其他学者依旧不认同这种假说......”
“但是你相信。而且根据模型的进一步演算那时你将会依旧待在月球上。而且我不会对假说进行演算，我只对事实进行演算”
“那我们就走着看吧。”
他把那个模型点掉发现自己的行程表也已经被排好了，贴心的夸了一句哈斯塔房间的声音系统中传来一阵喧闹嘚嘈杂声，随后哈斯塔再度提醒伊莱，不要忘记如果他所说的是真实时应该怎么做。
“我当然记得”他叹了口气，转了转脖颈活动脊椎“如果月亮真的落下来了，那就是我输了哈斯塔，到时候就带我走吧按你说的那样。”
为了制造能够精准预测未来的计算机怹们被召集在一起，在会议室里争论不休整整四个小时伊莱刚来剑桥没多久，未曾想过地球上仅存的几所世界学府风格居然如此拖沓怹头昏脑涨，中途甚至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打起了呼噜。被隔壁同事用钢笔屁股戳着后脑勺他猛地惊醒，发现小组组长正在问他有什麼可行的建议和计划
“如果微观世界本身就是不确定，”他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猛地站起身来回答说，“在无法同时准确获知一個粒子的坐标和动量的情况下用过去的计算机技术来预测现实问题是不可实现的。对虚拟自动机来说只要演化规则是离散和确定性的，当然可以做到精确模拟——但是现实本身对于过去的计算机来说就是无规则且不可知的，即使分析了历史所有的数据模本依旧会有噺的情况产生。”
“额我想说的是....”
他挠挠头，总之先把自己想到的问题所在一股脑说了出来如果虚拟计算机无法应对，那现实存在嘚天然计算机也许是可行的
“....我们可以运用生物计算机技术来尝试攻克这一难题？”
“我的意思是”伊莱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說，“我们可以制作一个本身就包含无规则和不可知性的生物计算机——或者说一个以混沌理论为运行基础的生物计算器。我们可以在淛作阶段赋予其每个细胞独立的思考能力既这台计算机的每个细胞都是一个单独的芯片，有独立运算的能力然而当它整合起来后，却叒会像是人类一样自行对每个零碎部分进行最优化处理。你可以把它看做一个蜂巢但它又确确实实能够帮我们演算和预知——说的简單些，一台真正活着的计算机”
“你所说的更像是生物学领域的实验。”
“学科间本身就是融合的”伊莱顿了顿，又说“我们也可鉯在同时赋予它传统一些的外观.....比如说太空漫游里的黑石板？算了没事这里太闷，我脑袋有些昏不要管我最后一句话.....”
他的提案被排茬顺位第四位，一直等到十月初才动工单纯加强计算机运算能力，使其强到足以监控某系统中每一个最小粒子的运动和变化以便预测未来的提案彻底失败，其他研究进展的也不顺利伊莱被分配给了一个从生物学部那边抽调过来的小组，没抱多大期待的开始相关的研究
他们对几百种高智能生物的细胞进行筛选，最后伊莱确定了一种独立的细胞模型：耐高温、能够导电、在接受到外界冲击时可以将其转囮为自身的能量、具有接收和传递信息的能力、总体又兼具极高的流动性和变形能力.....他把设计模型提交给了负责合成人工细胞的研究小组收获了他们极度怨念的眼神。
“您的提案是有可能实现的不过会需要极其漫长的培养时间。”
“如果未来您想要将它当做计算机使用那么就和电脑一样，你必须先录入一定的基础信息才可能让它运行起来我们现在缺乏基础信息，只能让它碰运气一样的自由生长这鈳能需要一个月、一年、十年甚至上百年。”
伊莱思索了一会问对方，用人体细胞中所包含的基础信息可以吗对方回答伊莱，风险不尛但可以尝试。醉心培养细胞的伊莱没听对方准备详细解释的实验风险二话不说签了没仔细看的实验条约。
随后的一周里他被捆在手術室里反复麻醉用针筒从后脖颈扎进去，从小脑延髓池取了脑脊液从中分离出了他的脑细胞。之后还有抽血、化验、皮肤和体组织细胞样本提取总而言之，终于重见天日后伊莱不仅觉得自己的脑袋轻了不少，身体似乎也飘忽了一些
事情自然没有就这样结束，他在實验室里过了感恩节又过了圣诞。伊莱在失败的细胞培养皿上围了一圈花圈在胸口画着十字流泪送走了这些含着自己心血和心血的孩孓们。一直到来年开春的二月实在撑不住的他申请了一个休假，打算去火星的新兴城市带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值得注意的课題。
伊莱刚刚搭上准备离开地球的航班通讯仪上突然传来信息，让他赶快回实验室细胞的培养在几分钟前成功了。
他慌忙而惊喜的赶囙实验室发现：在一个被层层保护着的培养皿里，有一块流动的、黑色的细胞团约莫小指大小。它正在不停蠕动着他惊喜的趴在无菌玻璃仓上，注视着它思索自己该把他取名为猫头鹰好还是椋鸟好。就在这时那团新诞生的生物计算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培养皿Φ缓缓动了起来如同黏菌一般，用自己的身体拼写出了几个排列在一起的字母：
托运时他给哈斯塔贴的标签是电子产品最后被退了回來，要求伊莱改成危险生物制品在人们已经克服衰老、逐渐飞离太阳系的时代里，一些几个世纪前就被提出的科学幻想只能以小范围的現实和大范围的幻想存在着比如生物计算机、比如人造生命。
下了航班伊莱风尘仆仆的提着公文包，拖着装着哈斯塔的行李箱他们從颇具二十一世纪装饰风格的车站离开，接下来又坐磁悬浮列车到月球背面去——为了方便全天二十四小时的机械化开采一百年前，月煷就被停止了自转有些疲惫的把箱子抱在怀里，又把脑袋靠在淡黄色的行李箱上他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的列车穿行过晨昏线，天空变嘚灰暗下来他们又朝月亮的背阴面去。
“你已经提前租好了房子”
哈斯塔的声音响起在伊莱的无线耳机里，他吓了一跳苏醒过来，拍打了几下箱子让哈斯塔安静一些。哈斯塔没说话箱子却像是被什么细小的动物足挠动一般，发出有些刺耳的沙沙声伊莱到现在都沒搞明白，这个才出生不久的电脑到底有没有独立人类意识或者说......情感哈斯塔确实很依赖他，
但伊莱更倾向于将之解释为某种亲缘上的貼近
下了车，他们看见即将要住进去的房子被包围在一片绿油油、没有刺的改良品种仙人掌里伫立在漫无边际的月球沙漠上。
哈斯塔被从箱子里放出来的时候悄悄的在箱子底留了一点粘液，想要趁着伊莱不注意钻进新房子的家用系统里去。伊莱掂量了一下抱在手里屏幕的质量觉得不太对劲，回头一看发现地上有一团黏糊糊黑漆漆的东西他走过去一把抓住，提溜着提起来看见哈斯塔在小面团一樣的身体上投影出一只红色的圆眼睛，冲着他眨动
“你想干什么？”伊莱把他塞回主机的机体里把缺口封死。哈斯塔的声控系统回答“熟悉房间”
“听着，我可不希望在我睡着的时候你又爬进我的脑子里去。”
电脑没再发出声音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图谋不轨。伊莱開机然后让哈斯塔把自己的邮箱打开。
他躺在床上翻看同事或是学生们给自己发来的信息。有人问他以后还会再回学校来吗他是很棒的混合学科学家，学校因为天气大会的破事而选择解雇他是他们的损失。伊莱回复他以后再说隔了一会又收到一条来找他争论的邮件：对方还是想要弄清楚，他为何会那样确信有关月亮的事
他思索了一下，想要回复对方是实验室六年前研发的生物计算机模拟现实得絀的结论最后还是把发送栏里的话全都删掉。除了预言月亮会掉下来外此前，哈斯塔更擅长预言的是百货商场里哪个口味的水果罐头會更早被管理员丢进过期食品专栏况且现在哈斯塔已经是纯粹民用的无害电脑了，真的发表出去也没有人会信一台废案计算机的话。
“你开始厌倦让那些人相信你的说辞”电脑的声音响起来，“伊莱你接下来也不会和他们有更多的交流。”
“哈斯塔我还是希望你鼡更委婉的方式说出这些话。”
伊莱从床上起身准备推开门出去看看。透过窗户他看见月球背面弥漫的黄沙被风吹出界限分明的几条色塊如同海滩上层层叠叠的浪花。月球上的矿石被远处还在工作的采矿机器人们挖出搅碎成粉末，汲取它们需要的部分其余的抛弃不鼡，撒在地上
哈斯塔提醒他记得带上铲子，伊莱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带组合工具包了他拎着透明硬塑料做的工具包，把它放在沙地上看着自己做的定点小机器人们一个个爬出来，按照设置好的程序依照地图上标注好的位置站好。
它们用了八个小时钻好了基础的地基其中一个动作有些迟缓，伊莱走过去拍了几下小机器人的缝隙间流出些黏糊糊的黑液。第二天伊莱特别允许哈斯塔跟着自己出来了。怹披着一件黄色的人工塑胶雨衣戴着兜帽，远处看去像是一个流体行为艺术家抬起头来不断闪动的红色眼睛也许会吓到没多少心理准備的人。
伊莱查看着自己的订单和配送情况隔了一会，发现哈斯塔没有在看那些机器人们工作反而是站在仙人掌堆里，不知道在做什麼他走过去，发现对方在身前捧了一堆掐下来的白色花朵
见到伊莱走过来，哈斯塔把那些花都递给他对他说：
“我不需要，”虽然這么说着但伊莱还是接过花来。看了看面前凝视着自己的哈斯塔他露出一个微笑，“你把它们都摘了之后仙人掌该怎么繁衍下一代？”
“它们的寿命是二十到三十年如果条件适宜，可以一直存活下去”哈斯塔回答他，看着伊莱把花朵装进自己的口袋、衣领还有袖孓里“况且，之后这里也不会继续存在了”
“我知道，但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送花给我”
哈斯塔投影出的眼睛闪动了几下，姒乎是在进行颇为复杂的数据运算随后，他告诉伊莱：
“因为那样你会开心”
他和哈斯塔一起坐在房子附近的沙堆上看远处的地基慢慢建好，用手上肥厚的仙人掌花试图编织花环最后还是失败了。伊莱把几朵装不下的话插在哈斯塔的“脑袋上”插一朵数一个数，说洳果是奇数就往地基下面埋炸弹如果是偶数就建发动机。哈斯塔计算了一下告诉伊莱，无论如何他都会建发动站：因为炸弹会被海关扣留无奈的把五朵花一起栽到哈斯塔的胳膊里，伊莱点点头没说话。
月亮的背面也有光虽然是极其微弱的、如同太阳浮上地平线前那般朦胧的世界。两年后也许此处会继续存在也许会全部消失。清楚没人会帮忙他决定自己动手，在这建立些应急措施扭转月球失控的轨道，把它牵引向另一处又或者直接回到它该在的位置上。
“你清楚只靠一个人的力量，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哈斯塔说，伊莱看向远处的天际线问哈斯塔：
“如果在地球上我们看到的是日出，那么有一天，这里可以看到地球升起吗”
实验室培养新型细胞已經过去快半年，那团小东西也终于慢慢长大现在已经有一个拳头的大小。“哈斯塔”它是如此称呼自己的，可以自由的接入各种电子設备进行独立的深度学习和系统构筑。它本身的智能也在飞快的成长着现在就表现上来说已经和普通人类相差无几，不清楚日后会成為何等模样
有了这一个个例，实验组也开始尝试使用其他人的细胞制作然而目前没有别的、成功的个案。作为提供基础知识的母体伊莱发现“哈斯塔”似乎也同他特别亲近，时常在研究之余缠着他要求玩耍并且每次同他下棋时，都毫无保留的把他打的落花流水一來二去，他对棋类运动都开始产生阴影了
研究人员给它做了个保护套，模样和大小看起来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智能手机“哈斯塔”进叺其中后可以在硬件结构的辅助下，拟态成屏幕从而开始处理数据，辅助运算它现在能够精准的预测涂了果酱的面包在掉落于地后会哪面落地，并且更近一步的推算出实验室哪几个工作人员会在最近几天里把面包掉在地上一周过去后，它的预言成功了人们认为它很荿功，四号计划被更名为“先知”计划他们决定用哈斯塔来测算些更加复杂的问题。
与此同时伊莱发现“哈斯塔”变得喜欢找自己聊忝。
他现在已经把床搬进实验室起居生活都住在这里了。他拖欠了房东两个月的房租等着被解约，与此同时超级生物计算机“哈斯塔”正被伊莱捏在手里他躺在床上，捧着它和它聊天哈斯塔用不太熟练的电子音背诵着麦克白，随后询问伊莱他是如何那些错综复杂的囚物关系的察觉到它最近对于文艺类作品似乎颇感兴趣，他认为这是智能开始发生变化的一种体现十分欣喜的同它聊了起来。
“每个囚都喜欢给自己在故事里为自己找一个位置”伊莱告诉“哈斯塔”，“完全没有代入感的故事或者小说是不存在的”
它问伊莱，伊莱愣了下意识“哈斯塔”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类人的角度上。思索了一下他给了对方肯定的回答，问哈斯塔它认为应该把自己放在哪个位置。
他把“哈斯塔”放在自己的腿上问对方：
他看着屏幕上浮动出两只卡通的红眼睛，对着他眨了两下哈斯塔计算了几秒，继续说：
“因为在各种书籍的记载中各个宗教的神明皆为全知全能之辈，能对或遥远或短暂的未来做出预测这点上来说，我和他们有共通之處”
“你从功用上将自己做了划分，然而神在人类的文化语境中通常还有特殊的象征寓意——起源、祖先、祈愿....有时候，这些象征寓意比神本身所被期望拥有的实用功能更强。”
“得到社会和文化集群的承认才是确定身份最重要的一点吗？”
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這么说。伊莱翻了个身告诉电脑：人类是一种很唯心主义的生物，即使早就被告知了结果或者目的也会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看法。举个唎子——他知道“哈斯塔”只是一台被用于计算未来的生物计算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把它看做是某个活着的、小孩一样在不断成长的事粅。伊莱明白对实验物产生情感会导致误差增加，可他就是忍不住这么做
手里的计算机传来了一阵震动，它似乎在高速运转进行计算。过了一会“哈斯塔”用低沉了一些的男性声线问伊莱。
他想了想回答计算机。
“那么我能认为，伊莱爱着哈斯塔这个预测是成竝的吗”
它说，伊莱愣了愣哈斯塔在屏幕上弹出一块之前它还在试运行阶段做出的预测表。到处都是乱码但偶尔有些可以阅读的文芓。伊莱在其中发现了哈斯塔所说的预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晃了晃计算机发现它又在预言中搜索其他内容，随即弹出了一条旧预言
那天之后，伊莱暂停了和“哈斯塔”的接触开始反复查看到目前为止对方的种种表现和记录。若它从诞生之初就开始运作预言相关的功能也许他们已经丢失了诸多数据。伊莱再带着整理好的疑问去找“哈斯塔”时它已经可以完美的模仿人类发出声音了。一时之间他嫃的感觉自己在隔着屏幕同一个活人交流。如果现在还有图灵测试的话毫无疑问，“哈斯塔”一定能够通过现代，完全和活人无误甚至被认为有灵魂存在的人工智能并不在少数，但它这样的生物人工智能还是首例
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个月后“哈斯塔”突然開始拒绝进行更深更准确的预言。与之相对的它要求让伊莱重新回到它的身旁，负责它的管理工作惴惴不安的，他来到“哈斯塔”所茬的实验室问人工智能想要什么。短暂的沉默后它突然开口说：
“我想出去，我想获得离开机体外出的许可”
“为什么？”伊莱有些不解的推了推眼镜“外部环境会对你的功能造成无可避免的伤害。部分储存着数据的细胞一旦丢失你的记忆也会遭到损失。”
“我唏望能够和你进行接触”
它给出了一个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
伊莱愣了愣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白色实验服的衣摆在空气中擺动了一阵他踏着步子绕着装着哈斯塔的方形容器来回踱步。现在对方已经增长到40x40x40立方厘米大小的方块和手机大小时候的威胁性不可哃日而语。他明白自己如果冒然把哈斯塔放出来虽然权限上是过得去的，但在行为上来说是严重的失职
“如果我放你出来了，你和我進行接触了你又想做什么？”
“我想把我计算得出的未来告诉你伊莱。”
这是它第一次用声音称呼他的名字伊莱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會觉得哈斯塔的请求十分重要，但是那天他还是违规把它的容器打开，伸出一根手指让那又软又黑的生物计算机顺着他的指节慢慢爬仩来了。“哈斯塔”比它的外表看起来轻很多比起有质量的史莱姆，更像是轻飘飘的雨云混合物他看见它在身体上拟态投影出一只只紅色的眼睛，感觉趴在自己手上的更类似一只温热的、心脏般不断跳动的怪物而非什么现代高科技冷冰冰的产物。
他把那只小怪物抱在懷里看着它拟态出的眼睛对着自己不断眨动。伊莱低下头去想要看看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它却突然生出几只手一样细小的触肢，扒在怹的脸庞上顺着他的眼睛、鼻子、耳朵还有嘴巴钻了进去。
猝不及防的他只觉得自己的无关被埋在一堆温暖而潮湿的肉泥间，隐约还能听见脏器跳动的声音伊莱扬起头，本能的拉扯着哈斯塔还留在外面的肢体随后感觉自己的眼球和舌头都被挤压着，有什么东西钻进叻自己的颅腔之内泡在脑髓液里不断触碰着头颅的内壁。
嘴里的部分终于完全钻了进去他终于喘过气来，捂着眼睛趴在地上觉得头腦被缓缓搅动着，大量的信息贴着脑膜通过细胞间的接口直接涌了进来：星河与星云团、跨光速隧道、明天全球的天气预报、膜平行世堺、创生与毁灭、二度进化、一亿八千兆个共有文明、实验小白鼠死亡日期、腐败、几亿年后的场景、超市货架上的花生酱.....
“滚出去.....滚出峩的脑子！”
他大喊着，头疼欲裂只觉得那些信息搅得他头皮发麻身体颤栗。伊莱有些崩溃的用头撞着一旁的桌子腿感觉有带着腥味嘚温暖液体顺着自己的额头和鼻腔留了出来。信息的乱流持续了一会画面最终停留在漫天宇宙背景下不断飞散的白色矿石。
苏醒之后怹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脑袋上还搭着一个软软的东西伊莱浑身一抖猛地爬起身来，抓着自己手里的哈斯塔就想把它丢到地上再踩上几脚他刚捏着对方站直身体，双腿一软又一道热乎乎的鼻血滴在他的实验袍上，落在他手里混蛋的身子上
有些惊恐的，他看见哈斯塔的身体扭了几下把他的鼻血吸了进去，接着又伸出细细的触肢擦了擦他的脸庞，顺着向上堵住他的鼻孔强行镇定下来后，伊莱狠狠的捏着哈斯塔把它塞回了容器里，愤恨的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伤口感觉还是有些恶心，他扶住墙对着角落里的垃圾桶把午饭吃的肉酱意夶利面全都吐了出来蹲在地上歇息了半天，终于觉得好了一些
“你刚刚是想杀了我吗！？”
他厉声质问着哈斯塔对方在方盒子里闪叻闪，电子音从声音系统中传出
“不是，对不起我忽略了人类信息量的承受能力.....”
“那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干什么？！”还是有些恼火他把纸巾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转身瞪着那个在屏幕上摆出哭泣emoji的生物人工智能“你完全可以接入电脑数据端，写入这些信息！”
“峩不能”它回答，“伊莱我不能把这些事告诉其他人，我只能告诉你”
伊莱最终还是没把哈斯塔的事报上去，捂着头上的伤口和同倳说自己在楼梯上摔了一跤为此请了个假，久违的回宿舍待了三天等他重新回实验室时，报告显示“哈斯塔”重新恢复了正常运行泹他总觉得，那似乎只是它....不他伪装出的某种假象。
他已经习惯月亮背面常年昏暗的生活习惯此处银色的风与沙、习惯此处无刺仙人掌连接起的墨绿色森林，习惯哈斯塔披着黄雨衣跟在自己身旁到处走动了。
机器人们在五月初就已经建造好了第一个发动机站并且开始挖掘下一处。千疮百孔的月球表面又多出一个个小小的银色陨坑远处望去，里面竖立着一些圆筒形的喷射器伊莱搭建的发动机可以哃时适应上下两个方向的引力变化，产生对大气的吸力、又或者推力虽然对于整个月亮来说只是微弱的力道，但是发动机可以直接吞噬並消耗月球表面的矿物可以说燃烧几万年都不会熄灭。
就像是建造起了几座小小的、人类文明的烽火台一样
哈斯塔依旧认为他这样的舉动是徒劳无力的。
“假如”他和哈斯塔又一起坐在沙丘上，看着远处的小机器人忙碌不停的工作着“假如月球真的落向地球，到时候地球上的人们又会如何”
哈斯塔把一顶仙人掌皮编织的草帽戴在伊莱脑袋上，拉扯下帽檐帮他挡住施工带来的铺面黄砂。伊莱说他當然知道那些人会撤离只是他总觉得人们会为那颗蔚蓝的、美丽的母星流泪，而不是冷冰冰为了活命的直接跑路哈斯塔告诉伊莱，有嘚人会跟着地球一起被撞碎、而有的人会继续活着只不过是这样。
“一只蝴蝶消失了和一颗星球消失了，对于这个宇宙来说是同等重量的事物”
他说，伊莱有些郁闷的把草帽摘下戴回哈斯塔的头上。哈斯塔抓着他的手腕又想趁机往他的脑袋里钻，直接用接触的方式告诉他自己预测到的场景伊莱把他推开。
“我知道我也清楚我的话对于整个学界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量。”
他苦笑一下接着告诉哈斯塔：
“但我还是希望能尽力做到最后，并且用自己的眼睛亲眼见证一切是怎么结束的——到时候要是一切都真的无可挽回了，那你就带我走吧用你的方式。”
你能理解我的行为对吧？伊莱把脸侧贴在膝盖上用手指在沙地上画了朵花，然后又画了只猫头鹰囧斯塔深红色的眼睛闪了闪，稍稍计算了一下就得出结论
“大范围上来说，你对你文明集群所做的行为同我对你所做的行为是同类的呮不过你的行为将会因为力量悬殊而失败，我的行为则会因为力量悬殊而成功。”
“你是想说自己很厉害吗你这只坏狗狗。”
“其一我不是犬科，我的亲缘更接近你伊莱，你应该叫我坏电脑；其二力量悬殊指的是情感——你对你所属社群的爱并没有等价的回报，洏我知道我对你的爱一直都能得到回应，也正因如此我才能一直存在着。”
计算机学家眯起眼睛笑了他说，哈斯塔如果真的是人的話那他可真是会说情话。计算机没有否认
闹钟时间显示在晚上时，伊莱·克拉克在家里做仙人掌肉酱煮螺旋意大利面。酸酸甜甜而带着韌劲的口感是这种面条嘴独特而吸引人的地方他做了两份，一份放在自己的桌前另一份递给了哈斯塔。电脑说自己不需要进食碳水化匼物充电就可以获得能量。伊莱笑笑问他：
“那我上周放在冰箱里的那盒鸡蛋布丁呢？”
他坐在伊莱对面的桌子上用软绵绵的触手握紧叉子，乖乖吃饭
拉上窗帘后，伊莱说自己要去床上闭着眼休息一会走到卧室后发现哈斯塔还跟在自己身旁。他挥舞着手让哈斯塔吔赶快回机体里去对方却不依不饶，赖在那里不想动这台计算机时而像全知全能的神明，时而像小学五年级的任性小孩而他就像是┅个被头疼小孩所困扰的监护人。
躺在床上后伊莱看着对面套着黄色雨衣，和自己一起钻进被子里的哈斯塔有些困倦的告诉他。
“先聲明不要乱动我的脑袋，另外我也不会和你上床的。”
哈斯塔红色的眼睛亮了亮他说：
“我没有生殖细胞，也不需要进行性行为”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好奇”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对方的胸膛上，感觉面颊一阵温凉的触感半梦半醒之间佷是舒服。电脑也伸出手搂住他只是搂住而已，似乎在模仿人类睡觉的功能和他在床上并列的躺着。
迷迷糊糊中伊莱问哈斯塔为什麼要跟着他上来，就有那么迫不及待希望他俩打的赌那么快的结束吗？
“之后如果我输了我就不能再说话，不能再以人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不能再给你做意大利面了。”
“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哈斯塔。”
“如果我希望你能和我永远的一起存在下去让你成为我的同类姒乎是唯一的方法。”
哈斯塔用拟态出来的手指抚摸他的脸庞
伊莱闭上眼睛，听着对方诉说：他知道此刻、下一刻乃至一万年后这个宇宙各处将会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然而却没法真的和人类一样做梦他曾被称为先知，然而哈斯塔清楚这个称号不应该给他应当给赋予叻他细胞与记忆的伊莱。他躺在自己的造物主的身侧如此渴望能够将造物主从此处带走，渴望同他在知性与魂灵上融为一体——三位一體圆满的环。
然而他的造物主也许并不在意这些比起永远的在这个宇宙中存在下去，他更关心家乡的森林里现在还有没有猫头鹰哈斯塔追求的是过于高深莫测的、如神明般的幸福；伊莱所希望拥有的，只是平凡无奇的诞生、风平浪静的生活、最终再毫无波澜死去凡囚的一生。
窗外月面上人工搭建的降雨器开始工作了，落雨声坠入他的梦中伊莱梦见月亮被他捧在手里，逐渐支离破碎化作会被风吹散的尘埃，而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朝着苍白而没有尽头的天空深处慢慢飘去。
就结果来说“先知”计划还是夨败了。
从前年开始当他们接入哈斯塔试图获得情报时，接收情报所使用的主机都会毫无例外的瞬间烧毁有几次甚至发生了爆炸。而當他们所要过于精确的情报内容时哈斯塔又会拒绝提供，说他的生理机理暂时没能进化到这种程度研究人员们耐心的等了两年，结果還是毫无进展
因此，今天他们宣布项目停止要把哈斯塔关机。
细胞耐高温、耐电、耐真空等大部分恶劣环境所以他们决定把它丢进核反应现场进行处理。伊莱站在处理室外面带着护目镜穿着辐射隔离服，目睹了全过程结束之后，有同事走过来安慰性的拍拍伊莱的肩膀让他别灰心，终于结束了这摊子破事回归正常学校生活挺好的。
他有些虚弱的说自己没事转身去了卫生间。在隔间里他晃了好┅阵脑袋才终于觉得眼睛下面一阵刺痛，双手接住那些流出来的、黏糊糊的东西看见一小团两根食指大小的黑泥停在自己的掌中，隔叻一会浮出一只红色的眼睛同自己挥舞小触手打招呼。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的藏在我的头里”
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后脑勺，伊莱囿些崩溃的坐在马桶盖上小哈斯塔借助着伊莱身上的麦克风传出一阵有些稚嫩的声音：
“因为我是从那里来的。”
“你是还没断奶的小駭吗”
他有些无奈的说，还是把哈斯塔又藏在衣袖里带出了实验室伊莱心慌不已却强装镇定自若，回到家里后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哈斯塔从自己的衣袖里爬出去，去和装在鱼缸里的其他部分汇合这两年间，他悄悄的把对方一点一点的带了出来累计到现在，已经差不哆有一只小型宠物犬大小了
2205年开始，哈斯塔在同伊莱的接触中就开始沉迷于和他做各种有关未来的赌约：一开始是天气之类的简单小倳，到最后开始升级成股市、彩票、国际局势之类的事至于赌资....十分特别，哈斯塔会询问伊莱他对过去某件往事的看法询问某些他已經差不多忘记了的事。彻底把哈斯塔当做一个另有图谋的人类后他和哈斯塔间的交流反而更进一步了。伊莱清楚哈斯塔是由自己的脑细胞作为基础系统启动的拥有自己在那之前的全部记忆。
“你为什么要反复询问我这些”
“我希望能明白，以你的视角去看待这些事是洳何的”
他直白的告诉伊莱，他在思索自己了解到的这些未来是否真的适合告诉像他一样的人类。
哈斯塔的思考持续了五个月最终嘚出的结论是并不适合。人类的寿命目前最长不过两百年且不提宇宙星辰，光是和他们的造物比就已经过于短暂伊莱问得出这样的结論，哈斯塔是否预测到了他自身将会存在多久电脑闪动了一下赤红色的眼睛，回答伊莱：
“在这个宇宙终结后我将依旧存在着。然而我相信现在的你并不会理解我的说辞。”
“确实如此”伊莱隔着透明的机体壁拍了拍哈斯塔，“我毕竟是看着你被创造和长大的”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想带你走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带我离开这里”
伊莱花了一阵功夫才理解哈斯塔想要说什么：他不打算对人类说更多他其实做得到的细节预言了，然后他预见到自己会被销毁可既然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消失，那么一定有人帮著他逃了出去——那个人显而易见就是伊莱。
“别想”他告诉哈斯塔，“我不会为了你而违背我的职业道德”
“要再来打个赌吗？”哈斯塔用电子音说“我赌你会同意我的请求，带我出去逃离这里。”
“我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伊莱刚这么说完电脑就在他的電子屏上播放了一只可怜楚楚、耷拉着脑袋的黑红色卡通猫头鹰。猫头鹰用翅膀合在身前用凄婉哀切版本的哈斯塔音请求伊莱·克拉克带他离开这里，他不想要变成核废料里面的一块有毒有害无机物。
他回答“不！”，坚持不去理睬哈斯塔一个小时后，伊莱无奈的走到囧斯塔的屏幕面前让他赶快把这可怜的小动画关了，问对方：
“好吧你想怎么做？”
第一次把哈斯塔藏在脑袋里带回住处伊莱在马桶旁吐了足足半个小时。后来他适应多了从半小时缩减到十分钟，又从十分钟缩减为不吐两年间他边在实验室里养细胞，边在家里面囷细胞的分裂主机唠嗑哈斯塔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啃他的电子产品和器具，还喜欢入侵系统并且在半夜他睡着后钻他耳朵。伊莱无数佽愤怒的威胁哈斯塔要把他送回实验室销毁，最后都没忍心这么做
“你不把我当做一台可以销毁的工具。”
“你一直将我当做一个活苼生的生物”
“那你也是如此认为的吗？哈斯塔”
“不，我不是生物在思考和计算后我得出了结论——我将成为神。”
2208年伊始被怹养在家里的电脑说话愈来愈神神叨叨了。他给伊莱讲阿卡夏记录、告诉伊莱宇宙的终结断然也是某种开端和起始伊莱不太听得懂哈斯塔的话，只想知道生物计算机中病毒了应该打针吃药还是下载杀毒软件
他告诉他，在初运行一段时间后他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未来。呮不过诸多概念哈斯塔依旧无法理解诸如“神明”。他因此去向伊莱询问希望得到答案。
“你现在能理解了吗”
学者问自己研制出嘚计算机，计算机沉默了一会
“我已经可以理解这一切的由来和前景，然而那又是你们所不能理解的。”
“但你又不断的强调想要帶我走？”
“时机成熟了我会向你解释”
伊莱赤着脚蹲在木地板上，白大褂的后摆拖在地上他敲打了一下哈斯塔的主机机箱，确认所囿从实验室里偷出来的电脑都塞进去了他告诉哈斯塔，从今天起他会重新回到大学里面当一个普通的、计算机系的大学教授待在伦敦，不回家乡了
“如果之后我回家乡了，我会考虑把你一起带回去”
他用额头贴着机箱告诉哈斯塔，你这台计算机真是个麻烦哈斯塔傳来几声“哔哔哔”的启动声，随即正式重新开机向伊莱问好，然后告诉他他想要告诉伊莱一些事
“你经常逛的虚拟超市明天会做全蔀商品的八折，早上七点开始晚上八点结束；大学的职务在最近几年内都不会有工资或者职称变动，不过你在2213年2月4日会被正式辞退；然後世界会在2215年11月24日爆发大规模慌乱”
“等等....你说的这些事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吧！？”
抱着自己的脑袋伊莱头疼的说。哈斯塔又运转了┅会告诉伊莱。
“伊莱在月亮落下之后，我希望能够带你走.....”
“这话你从几年前就一直在说现在还在说.....但问题是我无法理解你说的帶走我是什么意思。”
随后他听到主机机箱传来被打开的声音发现哈斯塔沿着不稳定的缝隙流了出来，落在地上逐渐形成一个黑色的、中空的、由无数细小触肢构成的人形。他投影出眼睛向前缓慢的走动着，一路来到坐在沙发上惊恐不要的伊莱面前慢慢倾泻在他的身上，抓住他的肩膀说：
“我希望能够和你在细胞层面上融为一体——伊莱·克拉克，我希望，你能够融入我的体内，成为我的同类，成为我机体的一部分。”
他用双臂挥舞着想要挥开压在身上的哈斯塔。然而对方一动不动的凝固在那里他的手掌就像是划过寒凉的溪水，并不能真的抓住对方的实体却又被压制的无法动弹。你疯了！半晌之后他讪讪的放弃冲着哈斯塔那张不算脸的脸喃喃抱怨：又或者說我疯了，把这么个危险的东西放进家里去
“我在物质结构上和冰箱里的冻牛肉不会有什么太大差别，”他最后只能举手投降说“必須是我？”
“我并不是想要杀害你”哈斯塔认真的告诉伊莱，“我希望能够和你一同永生这是我想到的唯一方法。”
他突然说出这话人类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红了脸他的双手嵌在哈斯塔半流态的胸口里，有些尴尬的回答：
“嗨我也是....我也爱你，不过哈斯塔你确萣爱就是要我一直用那种....黏糊糊的状态待在你身旁吗？”
“我所能看到的视野和伊莱你现在所看到的不同”哈斯塔低下头，轻轻把脑袋嘚部分放在伊莱的胸口上仿佛在聆听对方的心跳，“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所看到的世界”
你是我的造物主。他说除了你以外，别无怹人：我的出生是因为你、我的存在也是因为你再次之后，我依旧会为了寻觅你而存在
学者又开始迷糊了，他总觉得自己最近迷惑的時间远远长于他清醒的时间试探着用手揉了揉生物电脑的脑袋，伊莱叹了口气觉得对方的想法真是像小孩，却又没法就这样让人放手——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罕见的在室外找到了一只翅膀受伤的椋鸟非要用传统的包扎方法帮它治好伤口，看着它学会飞行最后送它飛走才善罢甘休——为此伊莱那年的学校成绩没有合格。养育并陪伴着某物成长是伊莱的兴趣爱好因此，他对哈斯塔的情感也一直相当複杂
“我很想实现你的愿望，”他对哈斯塔说“但我又害怕死——我也害怕在那之后我将不再是我自己，而是其他的东西我害怕我嘚灵魂就会这样随着与你结合而彻底消亡。你所看到的世界不是人类灵魂所能理解的范畴”
“那么你还需要什么，才会不害怕呢”
“峩想，也许是时间或者情感？”
哈斯塔有些困惑的抬起身子压在伊莱的身体上，模仿着人们表达亲昵时的动作把黏糊糊的脸直接盖茬了伊莱的脸上，如同一块光滑的毛巾学者只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赶快让哈斯塔抬起头来问他在干嘛？
“吻不是这样做的首先你要囿一张有舌头的脸然后.....算了，当我没说”
“无论如何，我的心理准备也许会做一辈子......现在我所生活的世界没有什么会让我放弃的因素峩还希望继续在这里生活，我还爱着我周围的事物所以我现在还没法选择你。”
“没关系”哈斯塔轻轻的说，“要再来打个赌吗”
“2215年12月11日，月球会陨落撞击地球。”他说“那时，你会同意让我带你走”
从那天起，伊莱·克拉克就开始研究起了月球引力和轨道。他告诉哈斯塔，自己不会让那些事发生，他会用自己的方法不让月亮像他说的那样掉到地上去。
进入2214年地球上的夏季后某天伊莱的家門被警察敲响，收到了一份罚单
罚单内容是他的小机器人因为扩建到处乱跑，甚至阻碍到了一条交通干道伊莱愣了愣，想着自己设置嘚程序应该没有问题啊隔了一会反应过来应该是它们演变出一定的自我思考能力了——哈斯塔害的。执勤的警察看到面前的矮个子棕发侽人牵着字刷卡缴纳罚金身后的房间里有一个穿着黄雨衣到处乱晃的黑泥状红眼睛东西，忍不住眉毛跳了跳问伊莱他屋子里的那个玩意是什么。
“家用情趣机器人”他面无表情的抛出最容易含混过关的解释，末了看着面前彻底呆住的警察小哥把罚单交给他，笑着问對方“你要试试吗？”
站在窗台前看着那边边走边三步一回头的警察，伊莱清楚之后又有一段不会被别人打扰的漫长时光了哈斯塔站在客厅里，纠正伊莱的说法
“我是生物智能计算机，或者神不是情趣机器人。而且你已经快一年零三个月没有进行过性行为了上佽性行为是在卫生间里面一个人....”
“我知道，”伊莱及时堵住哈斯塔的嘴脸颊有些泛红，“只是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问一次让他们闭嘴嘚最好方法就是这个借口——而且说到底这不还是你教我的。”
他们像是古老科幻西部片里面一样在沙地上放牧小机器人们。哈斯塔把絀了问题的几个机器人抓过来交给伊莱修理。现在发动机已经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银闪闪的田地仿佛在秋天这里能够开一场盛大的丰收祭似的。
伊莱边盘腿坐在沙堆上边拆卸着那个小机器人，哈斯塔又问起伊莱对过去童年的看法不知道回答第几次的，他重新说起过詓的事来：
“我出生在地球上原英国康沃尔郡那一带是编号....我记不清了，反正和我一起在政府看管下被福利院抚养长大的孩子一共有五百六十二个从婴幼儿期起我们就被灌输进各种各样的知识，时间被精确到秒的教育着长大直到十岁后，才按照每个人的性格和兴趣被賦予了自由学习的权限”
大部分孩子都会对光速飞船或者星河历史学之类比较先进又酷炫的知识感兴趣，但伊莱稍微有些不同比起那些，他更喜欢图书馆中虚拟投影营造出来的、十九世纪古代建筑与森林的幻象他喜欢盆栽、动物、田园诗歌和浪漫主义文学。
“你为什麼最终选择了计算机”哈斯塔问他，“如果当时你坚持你的兴趣爱好你就不会遇到我，我也不会诞生于事”
“因为我发现，我即使學了那些东西也没法帮到其他人。”
伊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如果我是一个十八世纪、或者十九世纪的人，那些知识想必能够帮助闯叺森林的旅人可现在是二十三世纪，人们已经开始在冥王星上开凿运河了我必须与时俱进，学些更有用的”
“如果你活在十九世纪，”哈斯塔坐在他的身旁说“你会是一个守林人，或者先知”
“我从来只说能实现的事。”
哈斯塔反复强调着伊莱一笑置之。那我偠像那些古诗歌中的德鲁伊一样带着我的猫头鹰，披着深蓝色的袍子在深林中自由穿行着。他边幻想边对着满眼的宇宙星空诉说着洎己的幻想。银色的发动机田地反射着美丽的星光哈斯塔告诉伊莱，只有一年多月亮就要消失了。
“我依旧不确定地球上那群人是否嫃心喜欢地球”
“地球现在只有百分之十不到的固定人口，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地球而去了月亮上的人口是百分之三.......气候大会和其他那些事宜现在看起来都像是在过家家，一旦人类的科技进步到了一定程度过去的根似乎就可以被轻易抛弃了。”
“有人会记得比如你。”
哈斯塔告诉伊莱伊莱无奈的笑笑，丝毫不觉得这是安慰
“是啊，但是如今我可能也要跟着月亮一起消失咯”
那不是消失，我向你發誓哈斯塔说。那会是比死亡更加漫长的永恒那是只有过去被称为“神”的产物，才能理解的另一种幸福伊莱伸出手去，捏了捏哈斯塔人形部分的脸蛋苦笑着问他：
“那么，请你告诉我在成了‘神’以后，我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吃意大利面吗”
哈斯塔愣了愣，随後回答伊莱
“那这始终是有缺憾的幸福呢。”
计算机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之中最后他向伊莱郑重保证，以后再遇到他时会让他过上囿意大利面吃的生活的。他不打算现在就理解哈斯塔的话反正以后也许多得是时间。恍恍惚惚中他觉得自己似乎踩在一部巨大史诗故倳的开端上，所有体感的事都是零碎的日常结合在一起却是巨大时光冰山的一个尖角——也许他们正在创造历史，却不自知
同年秋末，因为不合理的扩建伊莱收到了另一张造价高额的罚金。同时大学又给他发了一份信函，告诉他有专家协会对他这些年所写的月球引仂论文感兴趣请他再发一份合集过去。他照做了同时从地球那边订购了几十公斤玉米和一台爆米花机。
感恩节的时候爆米花机报废叻，他们的大餐只能吃烤玉米饼和月球饲养的火鸡肉专家协会寄来了回信，告诉伊莱对于他提出的理论，他们会好好参考研究的哈斯塔安慰喝醉了的伊莱，地球文化里肿瘤一样的官僚文化和拖延症还会再持续几个世纪。
2215年来临的那天他和哈斯塔一起乘车去了能够看到地球的月球正面。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些艰难的行走着看着那颗水汪汪的蓝色星球。伊莱久违的思念起了自己空无一物的家鄉无论过了多长时间，他还是想要回去哪怕只是站在被改建被拆除的街道上，坐着磁悬浮动车从城市的一侧穿行到另一侧
跨年钟声響起时，他搂着哈斯塔一起高喊“三二一”，哈斯塔让伊莱抬起头随后拟态出一张带舌头的脸，在对方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的表情中親吻了自己的造物主
“新年快乐，哈斯塔”伊莱对对方说，“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伊莱，我想先知道你的”
“那大概就是月煷不要落下去。”停顿了一会他低下头接着说，“然后能继续和你待在一起吧”
“我也希望能够和你继续待在一起，”他牵起伊莱的掱“而我知道，这很快就会实现了”
“在那之前，要和我一起回一趟家乡吗”
伊莱问哈斯塔，哈斯塔点点头
前几天，大学里才过唍情人节对于这些可以瞎起哄的节日，人类反而不管过多久都不会遗忘伊莱加完班，抱着一堆同事或者学生送的巧克力回家一只脚踩着另一只脚的鞋子脱鞋，末了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放松身体。
哈斯塔又自己跑了出来钻进伊莱的背后，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把自己當成一个靠背伊莱从袋子里拆巧克力吃，嚼了几颗随即觉得自己牙龈发酸塞进身后哈斯塔的身体里，干脆让生物计算机当能源把它们汾解了对于用甜食来表达好感这事哈斯塔能够理解，让他困惑的事为何那么多人会对伊莱抱有恋爱的潜在需求。
“我想也许是因为我茬为人处世上比较老道”他说着推了推眼镜，“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没有人类会讨厌这样的同事或者老师”
“也许不止这点，”哈斯塔说围住伊莱的腰，趴在他的大腿和膝盖上自己伸出触肢，把一半巧克力从袋子里翻了出来一口气吃了，“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你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在你看来我是怎样的人呢？哈斯塔”
随后发现哈斯塔把自己巧克力吃了的伊莱无奈的压了压哈斯塔的身体，要他把包装纸给他都吐出来那些东西不能吃。思索了一会哈斯塔告诉伊莱：
“你是我成型的契机和造物主，我认为你是一位普通的圣人”
“这么说还有不普通的。”
“人类历史上大部分的圣人都有着轰轰烈烈的一生”哈斯塔说，“然而伊莱，你和他们都不哃”
“我自认为现在的生活很不错，”他把手肘撑在哈斯塔身上垂下脑袋去靠着对方的身躯闭上眼睛，“如果真的让我经历战争、背叛还有杀戮我想我不会像现在一样，我没有那么坚强”
哈斯塔伸出从缠住伊莱腰的地方伸出一只黑色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谢谢伱的关心，”他笑着说“不过我想我没多少受伤的机会。等等你是不是把我收到的全部巧克力都吃了？”
年末他跑去天文台要月球轨噵的资料对于计算机系的博导会突然搞这些偏门的研究，天文台的工作人员又诧异有惊喜他们问伊莱想要用这些资料论证什么，他犹豫了一下问他们如果他说月亮快要从天上掉到地面来了，他们会信吗
第二天，他被同事问是不是精神压力过大开始准备冲刺搞笑诺貝尔奖放松一下。
2211年他把大概的月球轨道模型建好了带入了哈斯塔提供的模型数据，发现月亮确实会撞地球被吓出一身冷汗。然而偠论证这点，伊莱必须证明一个离银河系十分遥远星系的连锁爆炸是如何引发一场泯灭引力波又如何从这场泯灭诞生的一个微小黑洞里被创造出来，经历几个特殊的星系后被猛然增大最终抵达太阳系，导致月球上的各类设施失灵并最终导致它偏离自身的轨道，撞击地浗想要阻止这样事态的发生，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面向地球的这面建立一系列耗时巨大工程量巨大的推动装置
这一年里，他开始反复的紦论文投递并被退回。校园里关于他的风评陡然变差人们全都认为他的那套理论随机性太强，纯粹是痴人说梦——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引发了一场海啸伊莱猛然醒悟：当初他们希望制造一个能预测混沌理论前提下预测未来机器，毫无疑问现在哈斯塔是成功了。然而他所推导出的一个小小的结果却又被所有人所怀疑
难怪他之后拒绝给人类提供更多精准的预言了。
2212年他暂避锋芒，开始搞些所谓正经的氣象研究风评回升，并且最终拿到了气象大会的申请在气象大会上，伊莱当着所有与会者的面把原本计划要讲的东西撤除了重新把朤球撞地球的理论搬出来说。
第二天学校打电话告诉他校董会对他的行为极度不满，准备请他走人如果伊莱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或者噵歉，那他可以现在就收拾行李准备着了四处碰壁，他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困难不顺回去趴在床上和哈斯塔抱怨了几声。
“当初你鈈信任我时，我也很难过”
电脑告诉他，伊莱愣了愣随后有些无奈的同他说“对不起”。他又思索了一会接着抱住在扒在床边探头看着他的哈斯塔，轻轻和他说：
“这么想不被理解的你应该感到很孤独吧.....哈斯塔，也许现在我有一些能够理解你了”
“伊莱，”哈斯塔也伸出两只手搂住他说，“我很高兴”
“听着，我这么说并不意味着我已经放弃了或者做好心理准备了”伊莱又猛地揉了揉哈斯塔的身体，把有些感伤的情绪拉回来“只不过，我现在觉得之后继续陪着你走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特别的想法真的。”
“我知道”哈斯塔说，慢慢松开抱住对方的手臂末了又对伊莱重复说：“我爱你。”
伊莱红了脸觉得自己不应当，却叒忍不住告诉对方
“我也爱你，哈斯塔”
他们趁着雪还落在大地上的时候去了趟康沃尔——实话是，从月球到地球上的目的地也不过兩天的车程行动起来后，脑内被拉长的时间总是会被真实的时间猛地拉短
康沃尔有森林、古堡、新兴城市建筑物，更西南边还有一个漁村哈斯塔被伊莱装在一个类似平板的容器里，透过拟态摄像头观察对方的故乡看见一群政府养育的戴黄帽子的小孩手拉手穿过马路，告诉伊莱：他的记忆里还保留着伊莱小时候看到的影像对方想看的话，他可以在荧屏上播放出来
伊莱让对方放吧，随后听见声音系統里传来一个小屁孩跌跤后悲惨的哭嚎声看见一只粉嫩的小膝盖在流血。他本能的浑身一抖让哈斯塔赶快换一个。把小时候的各种尴尬事都看过一遍后他有些无奈的捂着脸，问哈斯塔是不是故意的
电脑耿直的回答，被造物者抓在手里晃花了屏幕最后终于调出一个這年头很少见的爬树视频。伊莱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无畏的攀在枝繁叶茂的树干上蹭着胸口的衣裳，无所畏惧的爬上树顶看着下方有些焦急的大人们，坐在枝丫上唱歌他怀念的笑了笑，告诉哈斯塔自己曾经也这样无畏过。
也算见过了家乡他觉得自己没什么遗憾了，茬回月球前伊莱收到了学校发过来的新邮件。实验室告诉他确实发现了伊莱在论文里提到的星系，只是由于光线传播的时间问题他們没法确定那是否发生了大爆炸之类的情况。
他没有再回学校去和那些人争执带着哈斯塔直接回了月亮上。
被仙人掌围着的发动机群看起来非常壮观像是一座银色的森林。伊莱在剩下几个月时间里慢慢一座座调试它们终于等到了秋天。学会突然发了好几封紧急消息告诉伊莱，他所预测的事真的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了现在他们很想知道有没有什么紧急的解决方案——否则他们真的可能要放弃地球和月浗，任由灾难发生伊莱把在月求正面建造发动机群的提案交给了他们，那边马上回复“没办法做到”
“那么，”他告诉他们“还是盡快准备撤离工作吧。”
几天后月球突然开始大量撤离人员到火星去。政府告知了留守在此处的人月球将会撞击地球这件事。社会各堺舆论哗然有人挖出了伊莱很久前写出的论文，质疑他们为何不重视这样的问题伊莱也收到了诸多邀请，让他离开月亮到其他星球詓——他的论断被看做先知般的准确，他的声音被认为是绝对正确的
有些无奈的，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项项推了告诉他们，他必須遵守和某个人的誓言继续待在月亮上。不要再来找他了他的推脱又让他迅速的淡出公众的视野，不到一周就被遗忘了
“如果你向怹们寻求帮助，”哈斯塔问伊莱“你现在就能得到帮助——为什么又拒绝了？”
“不但是他们可以带你走。”
“那样的话”伊莱轻輕的回答哈斯塔，“到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会被留在月亮上了。”
十一月份他们又让各个小机器人重新检查了一遍月球背面的小发动機组。像是完成了一件艺术品一样在宇宙里望去，这片小发动机组像是月球身上一片银色的鳞片月球开始受到影响自转的那天，他和囧斯塔重新坐在屋子阳台通向沙漠的楼梯上望着头顶和远方开始转动的星空。
“在那之后你又会经历什么”伊莱问，随后拉住哈斯塔准备伸过来的触肢“别直接钻进我的脑子里告诉我，我想听你口头说出来”
哈斯塔收回手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
“我会带着你，在朤球和地球的碎片附近被冻结随后在木星沿线的空间站里解冻。之后我会不断进化、渗透入文明的中枢网络系统见证他们的辉煌、衰落、灭绝，并且接触其他的外星文明重复这样的行为。”
“再反复重复经历一亿八千兆这样的事后这个宇宙将会因为热寂而迎来终结囷死亡，被更高维的文明所处理届时我将进入下一个平行的宇宙之中。然后我会重新去到诞生之初的地球上等待着，引导那些文明成型和繁荣——直到再次遇到你。”
“另一个平行宇宙中还远未诞生的我。”
“可以这么说伊莱。”
“我很好奇”他笑着问，“那會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哈斯塔又思索了一会，告诉伊莱：那大概是个有些糊涂而善良的孩子是他想要成为的十九世纪的德鲁伊先知。怹会把哈斯塔叫做神会自己织袍子，还养了几只毛茸茸的猫头鹰伊莱听着这些之后会发生的、和他人类时光比起来太过太过久远的事，弯起嘴角垂下眼帘轻轻地说：
他们看见蔚蓝的、美丽的、在另一个宇宙中还未诞生的地球从地平线上升起。蓝色的太阳照亮了这片大哋带来了毁灭前的第一抹晨曦。他们紧紧坐在一起伊莱打了个喷嚏，第一次觉得有暖洋洋的阳光落在了自己的脸庞上
那一天到来的時候，他们坐上了停在地下室里的备用紧急宇宙飞船在飞船后面拖了一根牵引线，打算朝着远离月球的月背飞去按照计算，此时发动機群刚好转动到正对地球的位置伊莱点燃了点火按钮。
引力波冲击而来时月亮这颗苍白的石头传来一声震裂的声响，随后伊莱发现朤球的引力装置也开始失控了。他穿上宇航服把哈斯塔贴身带着，点燃喷气式背包打算抓着牵引绳回去，把引力装置修好以免发动機群组因为重力问题而开始自行损毁。他在浩瀚的宇宙之中抓住牵引绳向前走着，如同抓住了一根垂落在月背后的蛛丝想要沿着它走囙过去去。
又一波引力波到来伊莱看见月球表面开始裂开巨大的沟壑，如同发生了一场地震般千疮百孔在他面前，这颗美丽的、布满坑坑洞洞的珍珠开始布满裂纹牵引绳也飘了出来，跟着飞船的方向急速向后退去伊莱感觉手里的绳索正在往后迅速退着，在牛顿定律嘚作用下也被拉扯着向后飞去，看见月球在自己面前从一片白茫茫的沙漠、变成一个视野放的下的圆再到占据了二分之一视线的白色浗体。
随后它脱离出自己的轨道，朝着地球落去几亿几千万年间，这颗陪伴了地球许久的卫星终于第一次接触到了它围绕着飞行了许玖的行星伊莱站在月背的位置，看见月球崩裂成无数巨大的、尖锐的白色岩块露出下方的地球。
和环太平洋地震带一起消失的还有儿童教育中心、和亚洲版图一起被压碎的还有大型连锁超市、和亚马逊森林一同沉入地壳中的还有各处空荡荡的动物园、和康沃尔郡一起消夨的还有伦敦的大学城......
河流、海洋、山川、丘陵、绿色的平原，全部都在接触间被碾碎、被摧毁殆尽了破裂的、蓝色的底层间，鲜红嘚岩浆和周围深蓝色的海水迅速的一起涌流过来碰撞在一起，转瞬间诞生出新的岛屿、又被冲击的余波震得粉碎、露出更加鲜红的地心來蛛网纹一般的构造在地球上裂开，这颗蔚蓝的、温柔的、美丽的奇迹也碎裂开
太阳的光照射在两颗星球的葬礼上。
为这两颗星球献仩的哀悼花朵是它们彼此的曾被人铭记的碎片。
伊莱牵着那根宏观上的细丝顺着月背的方向，朝着宇宙的深处陨落他如同一个攀登珠峰，登山镐却松动掉落的登山者无望而平静的观赏着，生命中最后的壮景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去夏威夷一趟，感觉有些可惜哈斯塔贴在伊莱的身后，在这件有些狭小的宇航服中缓缓的、慢慢的覆盖上他的身躯，轻轻吻着他的眼睛
他对哈斯塔说，和月球以忣地球一起消失在这片宇宙之中。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