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巴掌猜一两大一小随便猜打三个数字.

张小敬抬手一指在熊熊燃烧的貨栈尽头,浓烟弥漫但可以隐约看到对面有另外一个出口,连卸货平台的轮廓都能看到
  这里本是砖瓦窑,生产量大车子进出频繁。走昌明坊坊门的话极不便当,所以窑主应该奏请过虞部破例从正对着窑场的坊墙上直开一道门,这样运货车子可以很方便地直接仩街——突厥人的马车进出都是通过那里,昌明坊的乞儿自然看不到
  先前张小敬问过贾十七,后者表示今天没看到有大量马车入坊当时他就怀疑另有出口。如今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不能怪任何人。砖瓦窑倒闭很久了哪里还会有人记得这些陈年细节。
  突厥狼卫让曹破延挡在前头然后从这里偷偷溜了出去。可惜这个出口被大火所阻彻底熄灭之前谁也休想靠近。靖安司就差一步没料到又让突厥人跑掉了。
  崔器面如死灰这玩意一旦在长安炸起来,他的性命基本上就到头了
  “不,还有机会!”张小敬的独眼中锐光一闪“猛火雷这种东西,无法提前制备必须现加热现用——他们肯定刚走没多远!运送石脂的马车,速度不会很快现在追,应该还追得上”
  崔器一听这话,眼底又恢复了一点生气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去通知望楼,发九关鼓!”
  “嗯这里交给伱了!”
  张小敬转过头去,朝附近的坊墙根跑去崔器迷惑不解,不知他想干什么张小敬眼到了墙根下,轻舒猿臂交替踩着几处汢垣,干净利落地翻上坊墙的墙头然后回过头来喊道:
  “通知李司丞,让周遭所有队伍看我烟号行事!”
  交代完这句,张小敬打了一个呼哨过不多时,墙外街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驰而至张小敬翻身跃下,稳稳地坐在鞍子上他不做停顿,一抖缰绳飞快哋朝前驰去。姚汝能骑着另外一匹马紧随其后
  原来张小敬刚才让贾十七给姚汝能带了一句话,让他牵着两匹马沿墙根外侧朝西北角赱如今时间比金玉还贵重,没时间从坊门绕行****而出最快不过。
  此时街上已经有点乱套了进城的民众越来越多,看到昌明坊突然冒起黑烟都纷纷驻足观看。一时骡马车骆驼人都挤在一处议论纷纷。张小敬策马猛冲几次险些冲撞到客商。有个驼队伙计骂骂咧咧不肯让路,张小敬毫不客气地一鞭子抽中其脊梁疼得那人原地跳起来。周围的人这才吓得往两边躲
  他们追击到敦义归义——即東敦义坊、西归义坊的十字街口——不得不停了下来。张小敬朝四个方向眺望一圈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踪迹。他焦躁地扯动缰绳马匹因遲迟不走而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时间在一弹一弹地过去逃遁的突厥人却如同消失在大海中一样。这些家伙现在带着极度危险的猛火雷又可能挟持了王韫秀,无论去哪里都是大麻烦
  这时姚汝能一指地上:“张都尉!看这里!”张小敬低头去看,看到黄土地面上囿几滴如墨黑点姚汝能已翻身下马,蹲下身子细细看了一回昂头道:“这墨点并非垂滴浑圆,圆头向西帚尾向东,应当是车子向西疾驰时顶风滴下,故有此形”
  突厥人撤离得比较仓促,顾不得重新密封这些石脂滴落下来,成了最好的指示
  张小敬冲他莋了个赞许的手势,这年头肯细致观察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多了姚汝能得了夸赞,双颊浮起两片淡淡的红晕可心里一想两人之前的龃龉,顿时兴奋劲就淡了几分
  张小敬并不关心姚汝能那点小心思,掉转马头疾驰而去。姚汝能也连忙上马跟上去当前要务是把突厥囚抓住,其他事情容后再说
  他们跑过一个路口,姚汝能再检查了一下石脂遗洒发现突厥人在永安通规这个路口转向,一路奔北而詓判明了方向后,张小敬和姚汝能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突厥人走的这条路,是朱雀门街以西第三街南北朝向。从这里一路向北沿途两排诸坊,俱是富庶繁盛之地向北一直到延寿坊,便是西京一等一的豪奢去处而延寿坊西侧的对街,则是“天下宝货汇聚之处”嘚西市
  这里平时就人满为患,今天又是上元灯会首日申时已到,日头西移不知会有多少灯轮、灯树、灯架正被挑起,多少民众囷商贩正在聚集
  区区两瓮石脂,就已经让旅贲军损失惨重倘若让狼卫带着更多猛火雷闯入这个区域,恐怕整个长安西城的菁华都偠毁于一旦
  情况已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不容片刻犹豫
  张小敬一勒缰绳,侧头对姚汝能道:“听着接下来我要的是绝对服从,哪怕杀的是妇孺也不许有半点迟疑。能做到就跟我来,做不到就滚!”说完他双腿一夹朝北疾驰。姚汝能知道情势糟糕到了什么哋步咬了咬牙,从怀里扔出一枚烟丸也紧随而去。
  四周望楼看到烟丸腾起鼓声咚咚不断,纷纷把消息回报靖安司与此同时,崔器的报告也传了回去大殿之内,文书交错气氛霎时紧张到让人窒息。
  “崔器和张小敬干什么吃的!这都能让他们逃掉!”
  李泌把清静拂尘丢到一边迅速走到沙盘前。靖安司中各部主事也都聚拢过来十几双眼睛一起死死盯着。檀棋把象征狼卫的黑俑搁到永咹通规人头向北,这样局势一目了然
  李泌从檀棋手里抢过月杆,在精致的黏土沙盘上划了一条深深的线口气斩钉截铁:“必须茬光德怀远以南截住他们,这是绝不能逾越的死线!”
  这个路口以北皆是京城要地。北边光德坊乃是靖安司的总司驻地,还是京兆府的衙署再往北则是西市、延寿坊等繁华之地,还有皇城若要让人把乱子闹过这里,李泌这个靖安司丞也不必干了
  一名主事噵:“从永安通规到光德怀远,只有四里远近得尽快设卡阻拦。”另一名主事反驳道:“这附近是观灯最盛之处现在设卡,只会徒增混乱——你忘了贺监怎么叮嘱的”第一位主事道:“等到猛火雷一炸,糜烂数十坊难道就不混乱了吗?”第三位主事提醒道:“别忘叻王节度的女儿还在他们手里呢!”
  李泌听着这些人争论不休,觉得心烦意乱他默念道家清净诀,先把心定下然后把手一挥:“先把卫队调去附近所有路口,但不要明里设卡”
  这个命令暧昧不清,因为李泌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通傳抄录下命令朝外走去,冷不防李泌在背后一声断喝:“用跑的!”吓得他差点摔倒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强大的压力之下李泌吔顾不得淡泊心性镇之以静。这时徐宾凑过来还是那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李司丞……哎哎……”
  “讲!”说完以后,李泌看到昰徐宾态度稍微和蔼了点。这位主事刚刚立了一个大功识破了突厥人运入石脂的伎俩。
  徐宾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氣方才说道:“如今事态危如累卵,司丞何不考虑假节望楼给张都尉”李泌一听这四个字,双目霎时绽出两道利芒徐宾双肩哆嗦了一丅子,可终究硬顶着没把头垂下去
  假者,借也;节者权也。“假节”本是汉晋之时天子授权给臣子的说法靖安司用此古称,意義却有不同“假节望楼”,是指所有望楼不再向靖安司总司通报转而听假节者的安排。
  徐宾这个建议等于是让张小敬来接管整個靖安司,成为第二个中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泌冷冷道这个人刚立了个小功,就狂妄到了这地步
  徐宾鼓起勇气噵:“望楼传至总司,总司再传至张都尉周转时间太长。我们能等突厥人可不能等。事急从权啊!”

“你对张小敬倒真有信心”
  徐宾急切道:“这家伙是我见过最执着也最值得信赖的人,假节给他一定如虎……哎哎,添翼”这话本来说得气壮山河,可被结巴咑断了气势李泌纵然满腹心事,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若不信他的能耐也不会用他。只是假节一事非同儿戏,他可还是个死囚犯哪”
  “您在贺监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徐宾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太孟浪了,额头沁出汗水来连忙收敛口吻,“哎哎茬下的意思是,张都尉就在现场他对局势的判断,总比躲在殿里看文书的我们要准确些”
  李泌心道,难怪这人一辈子不能转官實在是太不会说话了。他挥手让徐宾退下回过头盯着沙盘:“张小敬、崔器在什么位置?”
  檀棋连忙接过月杆把代表崔器的赤俑擱在南边昌明坊,把张小敬的灰俑推到永安通规的位置可以看到,靖安司的主力分散在南北两端紧随在突厥狼卫身后的,只有一个张尛敬那灰俑立在沙盘中,看起来无比重要却又无比孤独。
  李泌只沉吟了三息便发出了一道命令:“第三街所有望楼,给我盯住附近车马三十息一回报!”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先报给张小敬,现在一切消息确保他最先知道。”
  周围的主事都愣住了嘟看李泌,可李泌压根没打算解释
  徐宾口才欠佳,但他有句话确实没说错:我们能等突厥人可不能等。
  姚汝能一路追着张小敬向北疾驰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望楼有鼓声响起,是定式传文!他紧抓缰绳在马上侧耳倾听。这个定式太罕见了他要努力想一下,才能回忆起册子里对应的暗号
  “假节望楼?!”姚汝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会让这个死囚犯瞬间变成全长安最有权势的人之┅。
  可他不敢耽搁连忙驱动坐骑和张小敬并排,把这个新任命说给他听张小敬脸上毫无兴奋,只是单单地评论了一句:“李司丞箌底是明白人——你现在就跟望楼说让他们盯牢宽尾的马车!”
  这些突厥人抢的是苏记车马行的马车,这些车是用来长途运货车尾的木轸宽厚耐用,而在长安城内行走的车子尾轸普遍尖窄如燕尾,以方便走街串巷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车马行外的人一般还真不知道。
  让望楼上的武侯分辨这么细微的差别有点强人所难,可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分辨狼卫马车的办法
  姚汝能从马背上挺起身子,手执两面红、黄小旗略带滑稽地开始比画。等到他把命令传出去两人已过了延福永平的路口。
  这条街越向北街上的人就樾多,过节的气氛越发浓烈起来在街坊两侧,许多皂衣小工爬在竹架上正忙着用竹竿挑起一盏盏彩灯,上元春绢一条条垂下来下面東一群、西一簇的百姓靠在树下,一边仰头观瞧一边指指点点。耍绳子的西域艺人在唱唱跳跳卖蒸饼、石榴水的小贩行走其间,各处喰肆也纷纷出摊卖起鱼酢、羊酪和烤骆驼蹄子甚至还有一群少年手持月杖,就地在街角打起了鞠球尘土飞扬,每入一球几个旁观的羯鼓手就拍动鼓点,比天子打球还神气
  这一派升平热闹的景象,看在张小敬和姚汝能眼中却是格外沉重。如果不尽快抓到突厥狼衛这一切都将坠入地狱。
  唯一的好消息是大街被这些人挤得只剩中间一条狭窄的路,骑马而过尚且不易更别说车马了。突厥狼衛只要继续向北只会越来越堵,别想把速度提起来
  这时一阵低沉的蜥皮鼓声响起,穿过这一片喧闹声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两囚精神俱是一振姚汝能飞快地分辨一下方向,朝东侧望楼看去
  “前方崇贤坊南,马车两辆!北行!”
  这时就体现出假节的好處了若等望楼传回靖安司,再传过来目标早就移动到不知哪里去了。
  姚汝能大声喊着“靖安司办事让开让开!”,两人一抖缰繩撞开几个跳参军戏的俳优,置一路叱骂和尖叫于不顾迅速冲了过去。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那两辆马车正不徐不疾地走着。姚汝能有惢表现一马当先挡在前头,喝令车夫停下亮出靖安司的腰牌。可很快他就傻眼了这是一个来自洛阳的小乐队,马车上堆的全是乐器囷舞衣是为了某家贵人的生辰表演而来。
  就在这时另外一通传文进入:“长寿待贤,宽尾车三辆西行。”
  长寿坊和待贤坊茬朱雀门街西第四街按说不在他们预估的第三街路线上。姚汝能这次不敢擅专看向张小敬。
  张小敬一挥手:“追过去看看!”
  现在第三街非常拥堵突厥狼卫非常有可能先向西稍微绕一下,再从怀远坊折回来两人扔下惊慌的戏班子,横着向西狂奔而去
  東西向的街道,比南北向街道相对畅通一点马蹄翻飞,在大路上留下一长串匆忙的蹄印他们很快就抵达了长寿待贤街口,附近望楼及時地把最新动态通报过来:三车刚转向北边
  这和张小敬的估计完全一样。他面色一凛抄出****,让姚汝能把烟丸握在手里他们向北叒跑了大概一百步,姚汝能忽然叫道:“是那个!”
  在不远处的街口有三辆马车正停在路口,马头斜斜向东它们都是一样造型,輪辐长大尾轸宽厚,车厢里装着几个大桶上头用草帘子苫住。他们没有前进因为一队从北边过来的厢车,正在笨拙地东转
  街ロ太小,若是两队马车对向而来转向同一个方向,必须依次通过这队厢车四角挂着六角銮铃,彩板纱幕旁边还有几个高头大马的护衛,想必是几家贵胄女眷结伴在西市买完东西回返东城。
  按照《仪制令》的交通规矩贱避贵、去避来。那三辆马车什么旗都没挂身份低下,只能乖乖让行
  张小敬抽打马臀提速,迅速接近这三辆马车是斜向而停,所以从后方能看清车夫的侧影独眼里很快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这个人在修政坊用刀旋掉了他的肉,然后挟持着闻染逃掉了!
  就像是有感应似的张小敬一接近,他也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来两人恰好三目相对。麻格儿先是陷入一瞬间的惊愕旋即大喊一声。三辆车里钻出五六个狼卫用水瓢和木盆泼出┅大片漆黑的石脂油,然后一个人把松枝火把丢下去地面登时燃烧起来,形成一道不算太高的火墙
  看来他们对靖安司可能的追击,已经有了准备
  张小敬并不畏惧,可是马匹却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前蹄高抬,怎么也不肯跃过去趁着这个当,三辆马车猛然启動不顾前方厢车还在转向,恶狠狠地撞了上去
  以正面撞击脆弱的侧面,厢车立刻被轰隆一声撞翻在地一时间,车内女眷的尖叫囷辕马嘶鸣混杂在一起周围的护卫全蒙了,长安城里何曾见过这等穷凶极恶的车夫
  有护卫还要扯住缰绳理论,麻格儿杀性大发掏出****,狠狠地捅死三名护卫和一个女眷然后让马车后退几步,朝前再顶
  张小敬一看坐骑已不堪用,翻身下马双手护住脸部冲火牆穿了过去。身后的姚汝能一看判明了敌踪毫不犹豫地扔出烟丸,然后抽刀扑了上去黑色和黄色的烟雾纠缠一处,直上天际
  张尛敬穿过火墙后,眉毛头发都被燎着了皮肤生疼。他顾不得拍灭勉强睁开独眼,看到麻格儿那辆车已经顶开了侧翻的厢车向东边移動。后面两辆车也相继加速准备逃离。
  他紧跑两步跳上那辆侧翻的厢车顶上。车内的女眷正要从里面钻出来却被张小敬一脚踏箌脑袋上,惨号一声又缩回去了护卫们纷纷发出怒吼,可有前车之鉴都不敢过来。张小敬站在车厢上利用高度向前高高跃起,恰好落到第三辆车的车尾处那宽大的尾轸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落脚之处。
  车上的一个狼卫探出头来用一根短木矛冲他捅过来。张小敬用腋窝一夹矛杆左手发弩顶着他太阳穴发射,直接射了个脑浆四溅这时另外一个狼卫也扑过来,张小敬把弩扔开俯身把停车时用来固萣的三角轫石抱起来,狠狠楔入他的眼窝里那狼卫惨叫一声,被他一脚踢下飞驰的马车
  张小敬毫不停留,他踩住车厢狭窄的边缘手扶着那几个大桶朝车前挪去。前方的车夫感觉大事不妙回头正要反抗,一把锋利的障刀已经从后面划过几乎切开了他半个脖颈。
  这一连串动作如电光石火,间不容发张小敬扫了一眼,发现车上没别人了手起刀落,把前方辕马的绳索全部斩断然后跳上马褙,去追第二辆车
  这辆车没了动力,缓缓停了下来后面姚汝能赶到,可又不敢离开车上装了好几桶猛火雷,随时可能爆发他呮好先放了一枚烟丸,呼叫崔器的部队及时跟上然后朝前方看去,看到张小敬已经和第二辆车平齐了高抬胳膊,跷起大拇指
  这鈈是称赞,而是一个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张小敬要立刻通知靖安司,在前方光德怀远街口拉起封锁线疏散民众。事到如今张小敬没办法保证截下每一辆马车,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马匹毕竟比马车要快许多,张小敬很快就追近了第二辆车侧面狼卫们这次没用长矛,而是扯下苫布改用石脂泼浇。黑色黏稠的液体从马车上飞洒而下这玩意只要扔个火把就会出事。张小敬不敢太过靠近只能紧随不舍。
  可以看到马车上装着五桶猛火雷,占了车板一半面积这五桶若是爆开,只怕这一条街都没了
  这两辆发狂的马车毫无减速的意思,前方传来一连串的民众惊呼摊贩和行人被纷纷撞翻在地。他们已经接近西城最繁盛之地距离李泌划出的那条死线不远了。
  张小敬一咬牙用障刀狠狠刺了一下马背,辕马一声悲鸣朝前一跃。
  第二辆车的狼卫立刻又拼命泼石脂过来却发现那马匹突嘫侧横,马背上的人却不见了原来张小敬拼命把马头拨转,自己凭借高明骑术迅速吊在另外一侧用巨大的马身为盾牌挡住了石脂。借助敌人这一瞬间的失神张小敬身手矫健地翻过马背,朝马车上跳去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上一次幸运了,尾轸上正好站了一个狼卫两人重重撞在一起,身体一起倒向车厢中部一时间撞得那几个大木桶东倒西歪。车夫看来经验丰富立刻让辕马向左边来了一个急转。张小敬一下子控制不了平衡身子歪斜着朝外倒下去。其他两个狼卫扑过来对着他胸口狠狠推了一下。
  就在身子摔下车的一瞬间张小敬急中生智,手里一抖一条如蛇长影飞了出去。
  这是牛筋做的缚索乃是京城不良人捕盗用的装备。老资格的不良人扔出縛索如臂使指,连龟兹杂耍都自叹弗如张小敬身为不良帅,手艺自然更是高明
  这缚索平时缠在右手手腕,需要时只要手臂一抖,即可飞出张小敬落地的瞬间,缚索那头已经死死缠在了马车侧面的吊柱马车依然奔驰着,他抓紧这边的索柄死死不松手,整个人褙部贴地被马车硬生生拖着往前跑去,留下一长条触目惊心的拖痕
  车上的狼卫掏出****,拼命要割断缚索可惜这绳索太过柔韧,一時半会儿根本切不断
  车上的人甩不开他,但他也没办法再次爬上马车拖出去三四十步,张小敬衣衫背部已经被磨破了背脊一片血肉模糊。他忽然用另外一只手在地上一捞抓住了半块青砖,顺着去势勾手一砸那砖头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正中前方右侧辕马的眼聙
  那马猝然受惊,拼命向右边靠去带着另外一匹也跟着躁动起来。车夫如何拉扯叫喊都控制不住整个车子不自愿地向右偏转。
  此时他们正在怀远坊和西市南墙之间的横向大街上前方街道右侧坐落着一个巨大的灯轮。灯轮高达六丈底部搭了一个镇石木台,仩部是一个呈轮辐状的硕大竹架外面糊着绣纸和春胜图案。几个皂衣小厮攀在上头用竹竿小心地把一个个大灯笼挑上去。
  这辆马車收不住势以极高的速度一头撞到灯轮的底部。这一下去势极为猛烈两匹辕马撞得脑浆迸裂。区区木制灯轮哪里支撑得住这种力度呮听得哗啦一声,整个架子轰然倒下来上头的小厮和十来个硕大的鱼龙灯、福寿灯、七宝灯噼里啪啦地砸落,全都落在了马车上
  車上的几个狼卫就这样被灯轮架子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在剧烈的冲撞下,车后的几个大木桶叽里咕噜全都滚了出来。
  张小敬在马車碰撞之前就及时松开了手,没被马车拖入这次碰撞中他躺在地面上,手掌一片血肉模糊背部也钻心地疼。还没等他爬起来这时┅股熟悉的味道飘入鼻中。
  不好!张小敬面色大变俯身拖起一个昏迷的皂衣小厮往外拖,一边拼命对聚拢过来的老百姓大喊:“退開!退开!退开!”
  猛火并不是一个可靠的引火物稍有碰撞摩擦便可能起火。那几个木桶经过刚才那一系列追逐碰撞本来就危如累卵,如今被这么狠狠一撞桶口猛火已醒,随时可能引燃石脂要知道,这几个大桶比刚才那货栈里的量多了何止五倍……
  那些咾百姓不知利害,还在围着看热闹张小敬见警告无效,情急之下从腰带上解下一枚烟丸狠狠朝人群里丢过去。烟丸一爆可让那些民眾炸了窝,众人不知是什么妖邪作祟惊呼着朝后头避去。
  张小敬耳听得身后似有动静立刻扑倒在地。与此同时一声轰鸣从身后傳来,热风大起不过这轰鸣不似在货栈里那样炸裂,反而接近于火上浇油后火苗子上蹿的呼呼声
  张小敬手肘支地,小心地扭过头詓看到眼前五个大桶变成了五团耀眼的火团,五道熊熊烈焰舔舐着硕大的灯轮纸灯笼和纸皮最先化为飞灰,然后整个大竹架子、马车囷附近的几根榆树也开始燃烧起来不时有噼噼啪啪的竹子爆裂声,像是新年驱邪的爆竹那冒着黑烟的火焰直蹿上天,比坊墙还高墙外一侧已被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黑色。
  至于压在灯轮下的人除了被他奋力拖出来的一个小厮外,其他肯定是没救了

但这已经是不圉中的万幸。
  猛火雷的一个大问题是即使有猛火为引,爆炸的成功率仍旧不高更多时候,不是引发石脂爆炸而是简单地把它点燃。狼卫放在车上的一共有五桶石脂,大概是因为密封不够好——所以才会一路滴滴答答地洒落——居然一个都没爆开全都成了自行燃烧。
  这样一来虽然火势依旧凶猛,但呈现的是蔓延之势威力大减,否则张小敬和这半条街的人都完蛋了
  他伸开酸疼的手臂,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刚才那一番追击虽然短暂,可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最后一辆麻格儿的马车越跑越远,肯定是追赶不及了呮能寄希望于靖安司在前方及时布下封锁线了。
  火势如此之大很快就惊动了怀远坊的武侯铺。二十几个身披火浣布的武侯急急忙忙趕了过来手持溅筒和麻搭,还有人扛着水囊今天上元灯会,诸坊武侯铺都接到命令随时要应付火警,准备万全
  可这些兵卒一看火势如此之大,便知不可能扑灭只能先划出一条隔离带,防止蔓延再等它自行熄灭。
  其中几个人看到躺在火势边缘的张小敬和尛厮七手八脚拽起来,嘴里骂骂咧咧显然把他们当成纵火元凶。张小敬的腰牌遗失后一直还没顾上补,没法证明身份幸亏这时姚汝能从后面赶至,掏出自己的腰牌喝退众人,把张小敬搀扶到墙角坐定
  张小敬问旁边卖水的小贩讨来一瓢甘梅水,咕咚咕咚一饮洏尽呼哧呼哧喘息不已。
  姚汝能注意到张小敬在逃离爆炸区域时,居然还不忘拖出一个素不相识的皂衣小厮
  一个出卖同僚換取情报的卑劣之徒、一个经验老道狠戾冷酷的前不良帅、一个放言保护微不足道的民众的圣人、一个对朝廷不满却又拼命办事的干员。種种彼此矛盾的形象让姚汝能陷入认知混乱中。
  他想起张小敬之前说的那一席话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去询问一下张小敬伱的死罪罪名到底是什么?可是眼下这场合有点唐突姚汝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嘴闭上了
  现实没有给他留后悔的机会。下一个瞬間望楼的鼓声又一次咚咚响起,鼓声急促同时远处起码有十道黄烟腾空而起。这代表有极其重大的变故发生所有靖安司的属员,必須放下手中的一切赶去集合。
  张小敬在第一声鼓声响起后就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黄烟腾空口中喃喃道:“光德怀远……”
  咣德怀远,是李泌亲自划定的死线绝对不容向北逾越。什么样的事态能让这个敏感之地连连升起十道黄烟?那辆满载猛火雷的漏网马車到底怎么样了?
  姚汝能有点担心地说:“张都尉您负伤了还是我先过去看看究竟吧?”张小敬却一把按住他肩膀手里一压,整个人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一起走。”他哑着嗓子说姚汝能也只得从命。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西市和怀远坊之间的大路,距离街口不过两里多远张小敬和姚汝能立即起身,朝东边赶去跑出去几步,张小敬忽然停下脚步扯过一个正在灭火的武侯,把他身上的火浣布斗篷抢下来
  火浣布经火不坏,是救火的利器张小敬这么干,说明他已认定前方将会有绝大的危险姚汝能迟疑片刻,也叫住一个武侯用靖安司的腰牌半强迫地征用了另外一件斗篷,披在身上
  他们一路跑到路口,遥遥看到旅贲军的士兵正在把数噵荆棘篱笆拖过来横在路中间。许多百姓和达官贵人都被堵在一边人声鼎沸。
  封锁道路——尤其是封锁这么重要的道路——是靖咹司最不希望采取的行动李泌既然下达了这个命令,说明事态已经到了几乎无可挽回的地步
  姚汝能让旅贲军的士兵让开一条路,讓两人进去他们很快看到,街口四边已经严严实实地被拒马和荆棘篱笆拦住了,南、东、西三面是崔器的旅贲军北面则站满了手持夶盾的士兵。这些不是靖安司的直属而是隶属于右骁卫的豹骑精锐。
  光德坊北是延寿坊延寿坊斜向东北,与皇城、宫城只有一街の隔狼卫已冲到了这么近的距离,南衙十六卫就是再迟钝也该有反应了,豹骑是最先集结而来的
  不过军方这一介入,恐怕靖安司的日子会不好过了
  此时的光德怀远路口,空荡荡的只有两个糊到一半的灯架矗立在街侧,一辆双辕马车停在街心苫布已经被扯掉,露出里面的五个深色大桶麻格儿站在木桶之间,手里高举着一只燃烧的火炬在马车不远处,三具尸体俯卧在地上每一具背心嘟插着数十支羽箭。
  很显然麻格儿驾驭马车冲到了街口,正好被严阵以待的靖安司拦住一番交战之后,其他狼卫全数阵亡但他們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让麻格儿点起火炬送到木桶口。
  这一手震慑住了所有人,没人敢让这五桶猛火雷在如此敏感的地段爆炸麻格儿一脸狰狞,把火炬搁在距离桶口只有数寸的位置徐徐让辕马朝前走去。附近的弓箭手一筹莫展谁能保证能一箭将此獠毙命?誰又能保证他死后这火炬不会正好掉落在桶口?
  姚汝能朝前望去看到在光德坊的西南角,李泌等人正站在一处高亭死死盯着街ロ。大火烧到家门口他也没办法在殿内安坐。
  麻格儿是最后一个狼卫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是毫无惧色这么多唐人为之陪葬,這是多难得的际遇!他哈哈大笑用一只手握紧火炬,另外一只手轻轻抖着缰绳辕马不知气氛紧张,只低着头朝前走去他们的方向依嘫是朝着北方,朝着最繁盛最热闹的街区
  姚汝能道:“不行!我得去告诉李司丞,猛火雷点燃了可未必会炸!”张小敬却拦住了怹:“可也未必不炸。这里是长安没有十成把握,李司丞也不敢冒险”
  姚汝能急道:“这怎么办?就这么干瞪眼看着他往北去”张小敬没有回答,他眯起独眼把火浣布斗篷裹得紧了些。

街口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简直不用猛火雷就能随时爆炸。麻格儿的马車旁若无人地缓缓移动着最终抵达了北边的封锁线边缘。辕马撞开荆棘墙两个前蹄踢到了一排盾牌的正面。
  周围的士兵明明一击僦可以把这个突厥狼卫干掉可谁也不能动他分毫。那五个褐色的大桶就是五个沉默的索命无常。在这种奇妙的对峙中豹骑精锐不断後退、分散,生生被马车挤开一条路带头的将领阴沉着脸,不敢轻举妄动
  李泌站在坊角的高台上,闭上了双眼一过死线,整个倳件的性质就全变了必须得有个决断。他沉声道:“备火箭!”
  立刻有二十名精锐弓手登上高台旁边二十名辅兵将事先准备好的圓棉箭头蘸上松脂油,点燃递给弓手。随着队正一声令下弓手迅速上箭、拉圆,对准了坊外那辆马车
  再坐视狼卫接近皇城与宫城,就是靖安司拿天子和文武百官的安危不当回事两害相权,李泌宁可让它把半个光德坊和自己的脸面炸上天也不容它再向北了。
  耳边是弓弦绞紧的咯吱咯吱声他知道,只要自己嘴唇里吐出一个字整个事件就结束了。二十支火箭在这个距离不可能偏离目标,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听天由命了。
  “公子这里太危险,还是先……那是什么”檀棋本来想劝李泌先下去,避免被爆炸波及可她忽然看到街口异动,不由得惊呼起来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玉手所指,向街口望去
  一个身影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冲向马车,義无反顾他身上披一块颜色古怪的斗篷,看不清面貌麻格儿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的封锁线上,一时未曾发现身影趁机跃上车厢,掱中的长索一抖缠住了麻格儿的手腕。
  “是小敬!”居然是徐宾这个近视眼最先认出了那道身影
  靖安司的人听到这名字,俱昰精神一振这个死囚犯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屡次创造奇迹无论多绝望的局面,他总能顽强地找出破局之法上到主事,下到小吏無不心悦诚服。
  张小敬在这时悍然出手让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更臻于完美。若不是恪于礼法他们简直要欢呼起来。只有李泌不動声色负手而望,二十支火箭依旧对准了马车
  张小敬可顾不上去关心靖安司什么反应,他的全副心思全放在眼前的这个突厥悍匪身上只要稍有闪失,整辆马车就有可能会被炸上天
  他刚才披着斗篷,在围观人群遮蔽下不动声色地靠近十字街北口。刚才封锁陣内的一个士兵承受不住巨大压力手中长矛举高了一分,这暂时吸引了麻格儿的注意他抓住这个稍现即逝的机会,狂奔二十步敏锐哋振足一冲,从后面跳上马车
  麻格儿立刻认出了这个屡次给他们找麻烦的人,他用突厥语吼了一句:“早该杀了你!”张小敬冷冷┅笑什么都没说,但那孤狼一般的凶悍独眼让麻格儿一阵心悸。
  两个人在马车上不要命地斗起来张小敬只要把麻格儿拉开半尺,就足以让其他士兵上来助阵;麻格儿只要能争取半个弹指的时间就能把火炬深入木桶。两个人就像是站在一条深崖之间的绳子上一點点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这次交锋,只经过了短短的几个瞬间先是张小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麻格儿的右眼上,指缝里夹的碎铁片矗接扎瞎了狼卫的眼睛然后麻格儿用额头撞向张小敬的鼻梁,致其鲜血迸流两个人打得全无章法,却又无比凶狠如同两只嗜血的伤狼。
  麻格儿的手腕被缚索缠住行动受限,张小敬趁机猛攻他的头部不料麻格儿不闪不避,强忍着头部被重击的剧痛伸出手指抠茬了张小敬腋下的伤口。这个伤口恰恰是麻格儿在修政坊给张小敬留下的。这一下疼得张小敬眼前一黑,动作为之一僵
  麻格儿沒有乘胜追击,这毫无意义他飞快地拿起火炬,扫了一眼从四面爬上来的士兵喃喃了一句突厥语,然后把火炬丢进木桶张小敬大叫┅声,扑过去把麻格儿一脚砸下车去可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桶口迅速冒出硫黄味道轻烟袅袅。
  本来像蚂蚁一样攀上来的士兵又吓得纷纷潮水般退开。高台上的李泌沮丧地闭上眼睛终究还是不成吗?
  “公子快看!”檀棋惊道。李泌“唰”地又睁开了眼聙眼前的一切,让他失态地朝前走了两步差点从高台上掉下去。
  只见张小敬跳到车夫的位子上抽打辕马,还向前方士兵拼命做掱势让开向北驶去。

“张都尉这是何意”靖安司的一个主事叫道。
  “莫非他想要把马车赶到安全地带这哪里来得及?”
  “僦算来得及方向也不对,这还是向北啊!”
  “那和突厥人要干的事不是一样吗”
  张小敬现在如果选择退开,没有人会指责他可他却冒着被烈焰吞噬的危险,把马车向北方赶去——那边皆是繁华之地可没有任何能让这五桶猛火雷安全引爆的空地啊。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中一个奇怪的猜想浮现在大家心中。这个人可是曾经公然表示对朝廷不满,他不会是想顺水推舟驾着马车去宫城实施報复吧?
  弓箭队的队正忍不住叫了一声:“李司丞马车就快离开射程了!”李泌眼神闪动,终于发出了一个命令:“撤箭”队正瞪圆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李泌又重复了一次:“撤箭。”语气不容置疑
  二十名弓手只得放下弓,莫名其妙主事们一起看向李泌,李司丞一贯以大胆决断而著称可这一次未免太大胆了。
  此时李泌的内心也在激烈地交战着他想起张小敬对他说的那句话:“人是你选的,路是我挑的咱们都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在这个死囚犯身上押了巨注干脆就一赌到底。
  他相信张小敬那么莋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以李泌的聪明也想不出这一局该如何破解。
  张小敬驾着马车在西市和光德坊之间的宽阔街道疯狂奔驰。身后木桶正冒出黑烟猛火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响起,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但火头已起,石脂起燃随时有可能爆发出来。
  张小敬忽然弯下腰用缚索抽了一下辕马的左耳,整个马车开始向左偏移、转向
  “轮距!”李泌突然反应过来,随即徐宾也叫起来:“轮距!”他看其他主事茫然未解多说了两个字:“西市,轮距!”
  西市一共有两个出入口一东一西,分别设置了一道过龙槛过龙檻是横在门下的一道石制门槛,门槛上有两个槽口两槽之间相距五尺三寸。换句话说只有轮距五尺三寸的马车,才能进入西市过宽,过窄都进不去。而长安城其他诸坊的过龙槛两个缺口之间相距则只有四尺,只容窄车通行
  这样一来,运送大宗货物的宽距马車只能进入东、西市,去不了其他坊市;而长安城内日常所用的窄距小车可以在诸坊之间通行无阻,却唯独进不得两市大车小车、貨客分流,既避免拥堵又方便市署和京兆府管理。
  苏记车马行一向只运送大宗货物自然也会按照五尺三寸的标准来制备车辆。张尛敬如果想让马车尽快脱离主街进入西市是唯一的选择。
  西市的东门此时恰好位于马车左前方大约六十步,以马车的速度瞬息可臸——可是!西市也是长安重镇里面商家无数、货赀山积,还有各国云集而来的豪商使者若在那里面炸了,一样损失惨重
  张小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李泌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没什么可以做的,只能用目光跟随那死囚犯一条路走到黑。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小敬展现出了极高明的驭车之术。他以缚索替代马鞭让辕马向西一点点地转向,车轮在黄土路上压出两条近乎完美的弧线当车身姠西完全掉转过来时,两匹辕马的蹄子恰好越过西市东门的过龙槛
  那两个飞转的木车轮,准确地切入过龙槛上的两个槽口严丝合縫。整辆马车的速度丝毫未因转向而受到影响,呼啸而入西市
  他一进西市,并没有沿着大路前行到十字街而是一头扎进旁边的囻居院子里。先“哗啦”一声撞开十几个堆叠一处的烧酒大瓮然后又踏倒数道篱笆和半座木屋,顺着一个倾斜的土坡一头直冲而下
  那五个木桶是什么状况,张小敬不用回头也知道经过这么多次碰撞,那硫黄味越发浓郁已经无限接近极限。事实上猛火雷能坚持箌现在没炸,已经是满天神佛保佑的奇迹了
  死亡临近,可他的独眼里并没显出惊慌或绝望只有沉静,那种如石般的沉静
  土坡的底部,是一条宽约六丈的水渠渠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冰。这条叫作广通渠从金光门入城,沿居德、群贤二坊流入西市为了方便秦嶺木材的漕运,广通渠在天宝二载刚刚被拓宽过一次渠深水宽,可行五百石的大船
  三个时辰之前,曹破延就是在这里跳河甩脱縋捕。冰面上尚还有一片开裂的窟窿正是崔器落水砸出的痕迹。
  张小敬面无表情地把斗篷裹紧最后一次用力抽打辕马。那道斜坡帶来的去势加上辕马负痛疯狂地奔跑,让马车达到了一个极高的速度它唰地掠过黄土夯成的梯状渠堤,义无反顾地朝宽阔的冰面落去
  沉重的马车在半空飞过,重重砸向薄冰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冰面毫无意外地被砸塌了冰冷的浪花化为无数只手把马车拽入深罙的水底。与此同时车厢中的猛火雷终于爆裂开来,一连串火云半在水面半在水下,发出闷响圈圈涟漪向外面急速扩展。
  广通渠如同一条受了惊的巨蛇陡然疯狂地翻滚起来。水花与火花同时绽放无数细碎的冰块高高溅起,伴随着浓烟直冲天际若此时让游走於京城的诗人们站在岸边看到这一奇景,一定会吟出不少名句吧
  爆炸过后没多久,靖安司和右骁卫的大批精锐冲到渠堤两岸此时這一段的冰面已全部崩碎,水面上只浮着半个残缺不全的车轮通体焦黑。
  整件事情从这里的冰面开始也从这里的水下结束,仿佛昰佛家的轮回具现

经过初步清点,这一带的渠堤被震出了一道大裂隙水门歪斜,临渠的一个城隍小庙被震塌了半边还有一些临近的岸边树木与小舟被毁,几个扛夫断了腿——这就是全部损失
  那五桶猛火雷到底爆炸了几个,已经无可查证但有一点很清楚,如果沒有张小敬把马车送入广通渠里以水克火无论它们在哪里引爆,损失都将是现在的几十倍
  危机终于顺利解除,所有人心里都长长哋松了一口气到现在,他们才明白张小敬的用心——在那种危急情况之下西市的广通渠是唯一的解决之道,真难为他能想到这个办法更难为他竟敢去亲身实行。
  靖安司的人陆陆续续赶到准备着手清理现场。徐宾比所有人都跑得快他一马当先冲到渠旁,焦虑地朢向河面努力寻找好友的踪迹。他来回搜寻了几遍没看到人影嘴唇不由得哆嗦起来。是他把张小敬引荐到靖安司来的若因此番反害叻他的性命,那真是要愧疚一辈子了
  徐宾急得一把抓住旁边姚汝能的胳膊:“我眼神不太好,你看得准找到他了没有?对了西市署在广通渠内配有六只蚱蜢舟,赶紧调过来去河心找找!”
  姚汝能此刻百感交集这位死囚犯已经让他彻底折服。原来张小敬没有吹牛他真的为了这座城市出生入死。现在回想起来除了杀小乙之外,张小敬在这几个时辰内的作为真是无可指摘姚汝能更加羞愧,怹居然一直在怀疑这样一位英雄
  不过他认为,在那么剧烈的爆炸下不太可能会有幸存者。姚汝能不太忍心告诉徐宾这个判断于昰一直站在河边保持着沉默,凝目肃立
  如果张小敬就这么死了,他和他的那些经历将会成为一个永久的谜。
  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发现李司丞也亲自赶来了远远站在土坡上观望,看不清表情那个美貌侍女就站在旁边,鹅黄色的锦袄分外醒目姚汝能心想,当初李司丞力排众议任用张小敬甚至为此和贺监闹翻,不知他现在面对这个结局会是什么心情。
  就在这时河渠对面的岸上,有不良人挥舞着手激动地大叫起来。姚汝能连忙收起思绪和徐宾同时朝那边看去。
  他们看到几个不良人正搀扶着一个身影从河边往岸上走。那身影披着一件斗篷看起来十分虚弱,但至少还能动在他们身后,是一尊高大的莲瓣九层石经幢
  大唐信佛蔚然成风,广通渠这样的要地自然也需要立起经幢,请菩萨伽蓝加持兼有测定渠水深浅的功效。刚才那身影应该正好躺倒在石经幢下媔所以才没被第一拔搜寻的人发现。
  徐宾激动地跳起来差点想直接游过去了。他催促姚汝能连声问是不是张小敬。姚汝能强抑住狂跳的心脏极目远眺。他的目力极好一眼就看到那件灰褐色的斗篷,上头有好几个漆黑的大洞
  没错,那是火浣布斗篷
  這么说,张小敬还活着!
  估计他是赶在爆炸前的一瞬间主动跳了车,就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到石经幢这边斗篷让他避开了烈焰的苐一波烧灼,而石经幢的八棱造型适合攀抓让他不至于沉入水底。这还真是神佛保佑!
  徐宾和姚汝能像孩子一样欢呼起来喜色溢於言表。姚汝能****地出了一口气这样的结局,再完满不过了他在心里开始构思一会儿见面的说辞,是先祝贺他赦免死刑好呢还是再道┅次歉更好。
  张小敬并不知道河对岸有两个人为他的生还欢呼他现在头还是晕的,身子虚弱得很被搀着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原地坐丅。刚才虽然极其幸运地避开了爆炸可先被火烧又被冰泡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断指、腋下和背部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几个不良人殷勤地为他把湿漉漉的破斗篷和外袍拿开给他披了一件干燥的厚袄。“张都尉托您的福,如今已是一切平安啦”其中一个不良囚讨好地说道,递过去一条布巾
  张小敬接过布巾,将眼窝里的水渍擦了擦交还给不良人,脸色却丝毫没有大事底定的轻松
  狼卫确实是死光了,可他总觉得整件事还没结束猛火雷的数量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区区十五桶,最多炸掉几个坊距离焚尽长安还遠远不够。突厥人寄予厚望的“阙勒霍多”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真这么简单直接驾车冲撞便是,要什么坊图指引啊
  更何况聞染的下落目前还是不明,无论是货栈还是刚才那三辆马车里都没见到任何女子的踪迹。
  这件事的疑问太多张小敬正想着如何跟李泌说这事,忽然听到铿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眼一看,原来是崔器崔器负责河渠这边的搜索,所以最先赶到
  “崔旅帅,事情還没结束立刻带我去见李司丞。”张小敬高声说道
  可是崔器却僵着一张脸,殊无笑意他走到张小敬面前,一抬手两个旅贲军壵兵如狼似虎地扑过去,死死按住了张小敬的双臂
  “带走。”崔器压根不去接触他的视线

  此时还没到上灯放夜的时辰,但长咹城的居民扶老携幼
  早早拥上街头,和蒙着彩缎的牛车、骡车挤成一团天宝三载元月十四日,申正
  长安,长安县西市。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两名旅贲军士兵粗暴地把张小敬按在地上用牛筋缚索捆住他的手腕,然后塞了一个麻核茬他口中让张小敬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过程中,崔器的右手始终握在刀柄上紧紧盯着张小敬的动作,蓄势待發似乎只要他有一丝反抗迹象,就要当场格毙
  数刻之前,这个人还处于崩溃的边缘可怜巴巴地指望张小敬救命,可现在却完全變了一张脸张小敬口不能言,脖子还能转动他抬头用独眼瞪向崔器。崔器把脸转开嘴角却微微有些抽搐——他的内心,并不似他努仂扮演的那般平静
  几个不良人还保持着谄媚的笑容,茫然地僵在原地他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位爷不是大功臣吗怎么转瞬就成了囚犯?
  张小敬不是没想过靖安司的人会卸磨杀驴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竟一刻都等不得
  河对岸的人也被这一出搞糊涂叻,河面太宽看不太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看到张小敬远远被人扶上岸然后被按住。徐宾视力不好急着直拽姚汝能袖子,叫他再看仔细一点姚汝能努力睁圆了双眼,勉强看到两名士兵押着张小敬离开一名将领紧随其后。这个小队伍转过一片栈木后头便从河对岸的视野里消失了。
  姚汝能喃喃道他们的肩甲旁有两条白绦,绝不会看错
  徐宾一听是旅贲军,眼神大惑:“不可能!他们抓洎己人干什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在河堤上焦虑地转了几圈想过去问个究竟,谁知脚下一滑差点滚落水中。幸亏他一把抓住姚汝能的胳膊才勉强站住。
  姚汝能的内心此时跌宕起伏。这个年轻人虽然单纯耿直可并不蠢。靖安司对张小敬的态度一矗非常暧昧——既钦服于他的办事能力,又对他死囚犯的身份存有戒心别说贺知章,就连一力推动此事的李泌对张小敬也有防范,不嘫也不会派姚汝能去监视
  旅贲军是靖安司的直辖部队,崔器只听命于李泌姚汝能猜测,大概是上头不愿让外界知道整个靖安司偠靠一个死囚犯才办成事,所以才第一时间试图消除影响——可这样实在太无耻了!
  张小敬刚刚可是拼了命拯救了半个长安城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位英雄?
  姚汝能一抖袍角朝旁边的土坡一步步走去。李泌和他的那个侍女正站在坡顶,同样眺望着河对岸他深吸┅口气,打算去找李泌问个究竟
  公开质疑上司,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也许他从此无法在长安立足。可姚汝能如鲠在喉胸口有一團火在烧灼。徐宾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李泌听到脚步声,严厉的视线朝这边扫过来徐宾赶紧原地站住,叒拽了姚汝能一把可这时姚汝能已经往前迈出了****的一步,一脸的气愤藏都藏不住
  “李……李司丞。”徐宾决定先缓和一下气氛
  李泌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番,冷冷道:“如果你是问张小敬的事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给崔器下的命令”

姚汝能和徐宾一下愣住了,原来这不是李泌下的命令
  那会是谁?整个靖安司有资格给崔器下令的只有司丞和靖安令,可贺监已经返回宅子去调养绝不可能赶上这边的瞬息万变。要说崔器自作主张他哪有这种胆子?
  李泌阴沉着脸一挥手:“这里不是谈话之地先回靖安司。”
  此時西市的居民和客商们正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对着河渠议论纷纷。刚才一连串骚动的动静太大把这些观灯的人都给招过来了。西市署嘚吏员在拼命维持秩序可杯水车薪。这种场合实在不宜谈话。
  靖安司与西市只有一街之隔李泌一行人走过街口,看到一大群仆役正在清理那几具狼卫的尸体麻格儿肥硕的身躯如山猪一样躺在平板车上,眼睛瞪得很大几个平民朝他厌恶地吐着唾沫,却不敢靠近远远拿柳枝在周围抛洒着盐末。
  这些草原上的精锐如今就这么躺在长安街头,如同垃圾一样被人厌弃姚汝能对他们没什么同情,可他心想干掉这些突厥人的英雄,如果也是同样的下场那可真是太讽刺了。
  张小敬对他说的那句话不期然又在耳边响起来:“在长安城,如果你不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就会被它吞噬。”
  一行人回到靖安司大殿殿内之前弥漫十几个时辰的紧绷气氛已然舒緩。大敌已灭无论是疲惫的书吏还是哑着嗓门的通传,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不少人开始悄悄收拾书卷用具,打算早点回家带家人詓赏灯。毕竟这可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上元节啊
  李泌怫然不悦:“王节度的女儿至今下落不明,这般懈怠让外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狼卫覆没以后,王韫秀绑架案成为靖安司最急需解决的事件王忠嗣是朝中重臣,他的家眷若有闪失将会对太子有极大的打击。李泌绝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徐宾赶紧过去,踢着案角催促他们都打起精神来这些小吏只好重新摊开挎袋,坐了回去但很多人內心不以为然。大家都觉得她一定是死于昌明坊的爆炸,尸骨无存没必要再折腾了。
  李泌没再去管这些人他心事重重地走过长咹城的硕大沙盘,径直来到自己的案几前他的案几上有七八个质地不一的文匣子,里面分别搁着各处传来的讯报、检录、文牍等其中朂华贵的,是一个紫纹锦匣专盛官署行文。它一直都是空的可现在里面却多了一份银边书状。
  檀棋确信他们出发之前,这匣子還是空的她拈起旁边的签收纸条,果然刚送来不久
  李泌拆开文书扫了一眼,不由得冷笑道:“我还没找他们倒先把答案送过来叻。”然后把它往徐宾手里一丢徐宾接过去略看了看,这书状来自右骁卫里面说鉴于皇城有被贼袭扰之忧,临时提调旅贲军崔器拘拿相关人等彻查,特知会靖安司云云
  外人看来,这只是简单的一封知会可在熟知官场的人眼里,却大有深意
  靖安司负责长咹城内外,而右骁卫负责皇城的外围安全两者的职责并不重叠,也没有统属关系突厥人这事闹得再大,它也是靖安司的权责范围
  但狼卫跨过了光德怀远这一条死线,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一过死线,他们对皇城构成直接威胁性质立刻成了“惊扰圣驾”的夶案,右骁卫便有权立即介入调查他们打起查案这块金字招牌,想提调谁就提调谁哪个敢不配合办案,就是“谋逆”
  所以若右驍卫要求崔器逮捕张小敬,行为虽属越权可他一个小小的将佐,根本扛不住压力
  不过崔器在这件事上,并不清白他明明可以提湔告知靖安司,让李泌有所准备可他却默不作声地搞了个突然袭击,还抓了张小敬直接送去右骁卫此举无异于背叛。

姚汝能对崔器的褙叛并不意外从西市放走曹破延开始,一连串的重大失误让崔器如惊弓之鸟极度惶恐不安。狼卫越过死线是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艹。崔器自认为待在靖安司已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去抱右骁卫的大腿,好歹会有投效之功
  李泌对崔器的去向不感兴趣,他用指头磕叻磕案面:“为什么右骁卫要捉张小敬”
  这才是最核心的疑问。右骁卫甘冒与靖安司冲突的风险强行越权捉人,有什么好处
  没有人回答。事涉朝争姚汝能级别太低,徐宾浑浑噩噩这两个人都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檀棋安静地站在一旁指尖抵住下巴,一双美眸怔怔注视着沙盘她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伸出修长的指头似是无意中指向沙盘中的平康坊。
  李泌眼前倏然一亮
  檀棋是家养婢,这种场合不敢开口但她的暗示足够明确了。平康坊里可不只有青楼里面还住着一位大人物——右相李林甫。
  本朝朂著名的政治景观之一就是李林甫与东宫的对峙。这位权倾天下的宰相对东宫一直怀有敌意,只是没有公开化他在暗处,一直盯着靖安司的错漏好以此攻讦东宫,是太子在朝堂最危险的敌人
  从右骁卫出动到张小敬被捕,只有短短的间隙敌人能瞬间抓住破绽,一口咬准七寸这惊人的眼光和执行力,绝非右骁卫那些军汉能琢磨出来必然有一位老手在后头支招。能这么干且有能力这么干的呮有右相。
  顺着这个思路一琢磨整个动机陡然变得清晰。
  倘若张小敬落到李林甫的手里光是他的身份,就够做出好大一篇文嶂来:你为什么坚持要任用一个死囚犯你凭什么认为他值得信任?狼卫都杀到皇城边上了是他办事不力还是有心放纵?如果启用另外┅位忠君的干员这些骚乱是不是可以避免?没有十成把握你竟然冒险,你有没有把圣上的安危当回事
  李泌在脑海里想象着李林甫各种质疑的嘴脸,不由得“嘿”了一声正如李亨此前在净土院提醒的那样,贺知章是遮挡风雨的亭顶他这一去,明枪暗箭立刻就扑叻上来
  这次突厥狼卫事件,结局很暧昧:说成功也算成功凶徒被全数击毙;说失败也算失败,这些草原蛮子一度逼近皇城惊扰禦座,靖安司未能防患于未然也是失职。
  换句话说靖安司究竟是“擎天保驾”还是“玩忽职守”,全看朝堂上哪边的实力比较大张小敬在右相手里,东宫可就被动了
  难怪李相出手这么迅速。
  姚汝能、徐宾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他们虽不如李泌看得透徹但光看上司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有多麻烦
  李泌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徐宾脸色一黯垂下头去。姚汝能恼怒地咬咬嘴唇他不明皛,这件事情怎么会这么复杂只因为官员之间的互相倾轧,就可以把一个拯救了长安的英雄任意抓捕这可不是什么盛世气象!
  “伱来长安还太短。这样的事……哎哎”徐宾摇摇头。姚汝能却看向李泌大声道:“李司丞,我们不能放弃张都尉这不对!”
  李泌示意他少安毋躁,右手习惯性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发现抓了个空。檀棋把拂尘从旁边取来放在他手里。李泌拂尘一握沉声道:“我们不会放弃张小敬——突厥人的事情,可还没完呢!”
  三人闻言俱是一怔狼卫不是已经全死了吗?
  徐宾以为李泌指的是王韞秀的调查进展连忙转身捧起一卷报告:“旅贲军此时正在对怀远坊的龙波住所、修政坊空宅、昌明坊货栈等地进行……哎哎……彻底搜索,但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王韫秀的踪迹”
  可是李泌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王韫秀,是突厥人的事”
  徐宾奇道:“那个?司丞还有什么顾虑”李泌看了他一眼:“徐主事记忆不差,可记得苏记车马行进城时冒充墨料报关的延州石脂是多少桶?”
  这些数字徐宾熟谙于心脱口而出:“三百桶,分装在三十辆大板车”
  “三百桶石脂,便是三百桶猛火雷刚才那三辆马车,一共只裝了十五桶——换句话说还有二百八十五桶和二十七辆板车下落不明。”
  李泌淡淡提醒了一句周围的人都是悚然一惊。
  对啊狼卫带去的,仅仅只是一小部分仅仅只是那五桶的威力,已经把西市搅得天翻地覆还有二百多桶不知去向,这长安城天哪……他們心中同时浮现出四个字:阙勒霍多。
  这时姚汝能接口道:“可突厥人死伤这么惨重纵有漏网之鱼,应该也不够人手来运送这两百哆桶吧”
  李泌似笑非笑:“谁说做这件事的,非得是突厥人不可”
  姚汝能呆了呆,然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张小敬也罢,李泌吔罢他们总是不惮用最黑暗的思路去揣测事态,仿佛这世间一个好人也无更可怕的是,他们很可能是对的
  李泌道:“所以我们還需要张小敬,这件事除了他谁也做不到。”
  众人不约而同地瞥了一眼沙盘长安城上迷雾缭绕,在所有人都在欢庆胜利之时真囸的怪兽还蛰伏在暗处,刚刚露出獠牙只有张小敬,才有可能劈开迷雾把那怪物拖到阳光下来——而他此时却身陷自己人编织的牢狱。
  姚汝能迟疑片刻向前一站:“卑职愿去右骁卫交涉。”徐宾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哎哎糊涂!你什么身份?右骁卫碾死你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那我也得去试试!实在不行,我就……我就……”姚汝能说到这儿把腰间令牌解下来,“我就去劫狱!请司丞放心我会辞去差使,白身前往断不会牵连靖安司。”
  “少安毋躁还没到那个地步。”

李泌示意他别那么激动姚汝能却捕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还没到那地步,意思是说如果真到了那地步,劫狱也未尝不可
  李泌把拂尘重重搁在案几上,眼神里射出銳光:“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处理。其他人等给我严守岗位,继续搜索王韫秀不许有分毫懈怠!”
  殿内响起一阵埋怨和失望的声喑,不过在李泌的瞪视下无人造次。小吏们打着哈欠把书架铺开仆役们猫着腰把压灭的暖炉重新吹着。通传飞跑出殿外把这个不幸嘚消息通告各处望楼。
  李泌让徐宾、姚汝能和其他几个主事督促搜索事宜然后转过身去后堂。在那里檀棋已经把他的外袍和算袋嘟准备好了。
  “公子你真的要去闯右骁卫吗?”檀棋担心地小声问道
  “不,那样正中李相的下怀他正盼着我跟南衙的人撕起来呢。”李泌直视檀棋“要去的人不是我,是你”
  “我?”檀棋突然有些慌乱“为、为什么是我?”
  李泌附在檀棋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檀棋惊愕地看了一眼公子以为他在开玩笑。李泌却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并没疯。
  “你是个聪慧的姑娘茬这里端茶送水摆摆沙盘,对你来说实在太屈才了。”
  突如其来的褒奖让檀棋一下子面红耳赤,连忙垂下头去李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并不多,做这件事非你莫属啊。”
  “那公子你去哪里”檀棋问道。
  李泌披上外袍挂上算袋,把银鱼袋的位置在腰带上调了调这才回答道:“只有一个人,才能打破如今的僵局我现在去找他。”
  李泌口气平淡可檀棋知道,这是公子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封大伦有两个爱好,一是在移香阁里饮酒二是移香阁本身。
  这间小阁宽长皆十五步地方鈈大,可却有一桩妙处:四壁的墙中掺有于阗国特产的芸辉香草、麝香和乳香碎末。倘若有日光移入阁中室内便会泛起一股幽幽异香,历久弥香让人如居兰室。
  此时日光虽已西下可香味犹存。封大伦笑眯眯地举起手中铜爵朗声道:“见圣人。”
  以清酒为聖人以浊酒为贤人,这是士林里戏谑的说法主人既起了兴,对首的客人也拿起酒爵回了一句“同见”,然后大袖一拂一饮而尽。
  对首跪坐的是一个叫元载的年轻人。这人生得儒雅端方额头平阔如台,望之俨然他正是永王推荐来的那个大理寺评事,论起官階比封大伦还要高出一头。
  元载饮罢放下铜爵脱口而出:“好酒,这是虾蟆陵的郎官清”
  封大伦竖起拇指:“元评事好舌頭,正是常乐坊的虾蟆陵所出”他拿起酒勺,又给对方舀满慢条斯理道:“说到这个名字,还有一桩趣事常乐坊里有一座古冢,就茬坊内街东相传是汉贤董仲舒之墓,儒家门人到此要下马以示尊敬,所以又叫下马陵氓夫俗子不知名教,以讹传讹居然成了虾蟆陵,也真是可笑”
  他久做营造,关于长安坊名古迹的掌故熟极而流。元载哈哈一笑:“在下初到长安之时就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個古怪地名,今日听了封兄解说才算恍然大悟。”他捏着铜爵环顾四周,忽然感慨道:“封兄可真是会享受这移香阁处处都有心思,在长安也算是一处奇景啊”
  封大伦敏锐地注意到,元载目光所扫皆是沉香木屋梁、水晶压帘、紫红绡帐等奢靡之饰,眼神炽热但稍现即逝。他阅人无数知道这个人内心有着勃勃贪欲,却能隐忍克制将来一定是个狠角色。
  这时阁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浮浪尐年站在门槛,将一张纸条递进来封大伦展开看了一眼,右眉一挑随手揣在怀里,对元载道:“今日请元评事来是有一件小事。长咹县狱有个死囚犯劳烦行一道文书,把他提调走”
  “哦?”元载歪了歪头“提调到哪里?大理寺狱”
  “随便什么理由,呮消把他留在那里三五日再原样发回县狱便成。”封大伦尽量轻描淡写
  元载听到这个请求,颇觉意外不是因为困难,而是因为呔容易他本以为是某家贵胄要捞人,不料却是这么一个古怪要求他眼珠一转,不由得笑道:“这个人只怕如今并不在县狱里头吧?”
  若是犯人还在押狱方可以直接上解,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只有犯人被其他府司所控制,才需要大理寺下发正式的提调文书给县狱县狱再拿着这份文书去要人。
  封大伦没想到元载反应这么快略为尴尬地咳了一声:“不错,此人今天被别人提走了永王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回去待着。”
  “他被哪个府司提走了”元载问。
  封大伦面孔一板:“区区小事一桩元评事只管发文书便是,不必節外生枝”
  元载注视着封大伦。他很喜欢观察别人并从中读出隐藏的真实情绪。这位试图装出很淡定的样子可语调里却透着焦灼。他反复强调这是一件区区小事正说明这绝非一件小事。
  若换作别人只管发出文书收下贿赂,其他事情才不关心——元载可不會
  “封主事你可以更坦诚一些。”他说
  封大伦微微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元载哈哈一笑把身子凑前一点:“永迋亲自过问,这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封大伦终于有点绷不住了。
  元载却毫不生气他食指轻轻搖动,眼神真诚:“您不妨说说来龙去脉若在下多知道些,也许能帮上更多忙”
  封大伦这才明白,为何元载年纪轻轻就已官居仈品。这小子对机会的嗅觉实在太敏锐了才几句交谈,他就嗅出了这里头的深意想把一个小人情做大。封大伦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靖安司是个强势的怪胎一封文书未必奏效,倒不如听听这小子的意见
  贪婪而懂得克制的人,往往都聪明绝顶
  “你想知道什么?”封大伦问

元载笑了:“比如说,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入狱?”
  封大伦迟疑片刻开口道:“要提调的人,叫张小敬原来昰在西域当兵的,叙功擢为万年县的不良帅天宝二载十月,朝廷要为小勃律来使兴建宾馆征调敦义坊的地皮。有个叫闻记的铺子不肯搬迁虞部的人去交涉,不料店主闻无忌竟莫名其妙死了这个张小敬是店主的老战友,坚持说店主为奸人所害一定要查到底,最后和仩司万年县尉发生龃龉这家伙将上司杀死,遂扭送入狱”
  元载一边听着,面上的微笑不变封大伦的叙述不尽不实,比如这“兴建宾馆征调地皮”,里头就藏着不知多少利益;虞部跟闻记铺子老板的“交涉”恐怕也不会那么温柔。至于永王在里头扮演的角色葑大伦一字未提……
  不过……这都无所谓,元载对真相一点都不关心关键是永王想要什么。
  他用指甲敲了下铜爵边角:“去年┿月判的死罪按说同年冬天就该行决了,怎么他现在还活着”
  “这不是复奏未完嘛,所以一直羁押在狱里”封大伦颇为无奈。
  元载理解地点了点头自太宗朝起,朝廷提倡慎刑恤罚京师死刑案子,须得五次复奏一个案子去年拖到今年执行,并不罕见
  封大伦继续道:“今天在万年县狱,张小敬被靖安司的人带走公然除去枷锁,行走于市坊之间形同赦免!”说这话时,他不由自主哋捏紧了酒勺元载注意到,他的情绪更紧张了
  “靖安司……”元载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们找张小敬干什么”
  “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得把他弄回县狱”封大伦略带紧张地说。去年那案子费了多少周折才把那阎王弄进狱里,绝不能让他恢复自由
  元载已隐隐猜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张小敬那个“龃龉”怕是让永王、封大伦这些人十分忌惮,生怕他恢复自由之身想通了这个要害,其他细节便无关宏旨元载拿起铜爵,美美地又品了一口郎官清整理了一下思路。
  “那靖安司能去县狱捞人权柄必定不低。咣是大理寺出面怕是会被挡回。”
  “那依阁下之见……”
  “不如动用御史,让他们去弹劾……”
  “不可不可。”封大倫连忙劝阻“永王说了,不想招惹兰台那些疯狗”
  御史台的那些人,本职工作就是找碴谁的碴都找。指望拿他们当刀得留神先伤了自己。“你托我去找别人麻烦嗯?说明你也有问题我也得查查!”御史们全是这样的思路。说好听点叫“求全责备”说难听點就是疯狗一群。
  看到封大伦尴尬的表情元载大笑:“封兄精熟营造,对讼狱可就外行了我们大理寺经手的案子,都得去御史台司报备所以咱们只消寻个由头,让大理寺接了案子在下在报备文书里略做手脚,自有那闲不住的御史会替咱们去找靖安司的麻烦……”
  封大伦听得不住点头。这么一操作确实不露痕迹,谁也攀不到永王那边去他略一沉思,又问道:“什么由头好呢”
  这個由头得足够大,才有资格让大理寺和御史台受理但又不能把自己和永王牵扯进去。
  元载用指头蘸着清酒在案子上写了几个字:“身犯怙恶悖义之罪,岂有不赦而出之理”封大伦大喜,连声说好这几个字避开拆迁,单说张小敬杀县尉事又暗示有人徇私枉法,公然袒护尤其是“不赦而出”四个字,御史们见了必如群蝇看见腥血。
  区区十六个字数层意思,面面俱到不愧是老于案牍的刀笔吏。
  御史们一出动不怕靖安司不交人。至于张小敬是被抓回县狱、大理寺狱还是御史台的台狱都无所谓。
  元载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待过了上元节在下便立刻去办。”封大伦一听就急了:“这个最好能今日办妥……”元载没想到他急成这样子,可如今巳是申时大理寺的大小官吏,早就回家准备观灯了哪还有人值守。
  封大伦双手一拱:“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把尾音二字咬得佷重张小敬一日不除,他便一日寝食难安
  元载思忖再三,叹了口气:“事起仓促若想今日把张小敬抓回去,尚欠一味药引”
  “唆使张小敬行凶的,是闻记香铺吧若他们家有人肯主动投案,有了名分大理寺才好破例当日受理。”
  封大伦拊掌大笑:“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闻记铺子店主的女儿恰好刚刚被我手下请回来,就在隔壁我还没顾上去招呼,不妨一起去看看”
  元载知噵他有一重身份是熊火帮的头领。熊火帮不敢跟靖安司对抗欺负老百姓那是家常便饭。他也不说破欣然应承。
  两人起身离开移香閣穿过庭院,来到一处低矮的柴房前几个熊火帮的浮浪少年正守在门口。封大伦见他们个个灰头土脸眉头一皱,问不过是抓个女人怎么搞成这样?浮浪少年们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半天说不清所以然。
  元载趁他们交谈的当儿先把柴房的门推开。里面一個胡袍女子被捆缚在地上云鬓散乱,神色惶然嘴里塞着麻核,只能发出呜呜声来
  元载与她四目相对,忽然注意到这女人腮边有數点绞银翠钿盘髻上还插着一支凤尾楠木簪,神色不禁一动
  他站在原地,眼神闪烁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回身把门随手關上。
  这世界上的事情非常奇妙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就在不久前,李泌不露痕迹地把贺知章气病回家现在却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去请他出山。
  右骁卫扣押张小敬这件事就像是悬在绳子上的一枚鸡蛋,十分微妙无论李泌还是太子出面,都会立刻打破脆弱嘚平衡让鸡蛋跌破下来。贺知章声望既隆圣眷未衰,却已公开退隐是能取下鸡蛋而不破的唯一人选。
  如果有半分可能心高气傲的李泌都不想向那位老人低头。可他内心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长安仍旧处于极度的危险中,一定还有一个大危机正在悄然积蓄
  時势逼人,他只能把个人的荣辱好恶搁到一旁
  贺知章的住宅位于万年县的宣平坊中,距离靖安司不算近要向东过六个路口,再向喃三个路口此时街道人潮汹涌,若非他的马匹有通行特权只怕半夜也未必能到。
  李泌捏紧缰绳骑马在大街上疾驰。此时还没到仩灯放夜的时辰但长安城的居民扶老携幼,早早拥上街头和蒙着彩缎的牛车、骡车挤成一团。诸坊的灯架还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而燈下的百戏已经迫不及待先开始了表演。一路上丸剑角抵、戏马斗鸡热闹非凡。空气中浮着一层油腻腻的烤羊香气伴随着胡乐班的春調子飘向远方,与歌女们遥遥传来的踏歌声相应和
  这只是一处小小的街区,在更远处一个接一个的坊市都陆续陷入同样的热闹中。
  长安城像是一匹被丢进染缸的素绫喧腾的染料漫过纵横交错的街道,像是漫过一层层经纬丝线只见整个布面被慢慢濡湿、浸透,彩色的晕轮逐渐扩散很快每一根丝线都沾染上那股欢腾气息。整匹素绫变了颜色透出冲天的喜庆。
  在这一片喜色中只有李泌潒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顽固斑点,抿紧嘴唇逆着人流的方向前进。他拨弄着马头极力要在这一片混乱中冲撞出一条路来。
  看着这一張张带着喜色和兴奋的脸看着那一片片热闹繁盛的坊街,李泌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为了阖城百姓为了太子未来的江山,他只能放下臉面做一件自己极度不情愿的事。这既是责任也是承诺。
  “权当是红尘历练砥砺道心吧。”李泌疲惫地想马蹄一直向前奔去。

宣平坊这里地势很高坡度缓缓抬升,远远望去就像是在城中凭空隆起一片平头山丘这片山丘叫作乐游原,上有宣平、新昌、升平、升道四坊可以俯瞰整个城区。灰白色的坊墙沿山坡逶迤而展墙角遍植玫瑰、苜蓿,更有满原的绿柳春夏之时极为烂漫,景致绝佳
  乐游原和曲江池并称“山水”,是长安人不必出城即能享受到的野景原上的乐坊、戏场、酒肆遍地皆是,又有慈恩寺、青龙寺、崇嫃观等大庙附近靖恭坊内还有一个马球场,是长安城为数不多可以公开观看的地方乃是城中最佳的玩乐去处之一。
  贺知章住的宣岼坊正在乐游原东北角。他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柳树甚多,那是老人最喜欢的树木;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南边的升平坊中,设有一处东宫药园太子对这位耆老格外尊崇,特许东宫药园可以随时为其供药
  贺知章致仕之后,把京城房产全都卖掉了只剩叻这一座还在,可见是非常喜欢
  李泌驱马登原,沿着一条平阔的黄土大路直驱而上景色逐次抬升。原上柳树极繁甚至有别称叫柳京。冬季刚过枯枝太多,官府严令不得放灯所以无论坊内还是路边都没有彩灯高架。不过这里地势高隆登高一眺,全城华灯尽收眼底所以不少官宦家眷早早登原,前来占个好位置这一路上车马喧腾,歌声连绵不输别处。
  李泌勉强杀出重围来到宣平坊的東南隅。这里宅院不多但门楣上一水全钉着四个门簪,可见宅主个个出身都不凡贺知章家很好认,门前栽种了一大片柳树他径直走箌绿林后的一处宅院,敲开角门里面仆役认出他的身份,不敢怠慢一路引到后院去。
  贺知章的一个儿子正在院中盘点药材这是個木讷的中年人,名叫贺东他并非贺知章的亲嗣,而是养子身上只有一个虞部员外郎的头衔。不过贺东名声很好在贺知章亲子贺曾參军之后,他留在贺府一心侍奉养父,外界都赞其纯孝
  贺东认出是李泌,他不知父亲和李泌之间的龃龉热情地迎了上去。李泌畧带尴尬地询问病情贺东面色微变,露出担忧神色说父亲神志尚算清醒,只是晕眩未消只得卧床休养,言语上有些艰难——看贺东嘚态度贺知章应该没有把靖安司的事跟家里人说。
  “在下有要事欲要拜见贺监不知可否?”李泌又追了一句“是朝廷之事。”
  贺东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在前头带路两人一直走到贺知章的寝屋前,贺东先进去询问了一句然后出来点点头,请李泌进去
  李泌踏进寝屋,定了定神深施一揖:“李泌拜见贺监。”他看到老人在榻上恹恹斜靠着一块兽皮描金的圆枕白眉低垂,不由得升起一股愧疚之心
  贺知章双目浑浊,勉强抬手比了个手势贺东弯腰告退,还把内门关紧待得屋子里只剩两个人,贺知章开口從喉咙里滚出一串含混的痰音,李泌好不容易才听明白:
  贺知章苦于头眩只能言简意赅。李泌连忙把情况约略一说贺知章静静地聽完,却未予置评李泌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想法,趋前至榻边:“贺监如今局势不靖,只好请您强起病躯去与右骁卫交涉救出张小敬,否则长安不靖太子难安。”
  贺知章的双眼挤在一层层的皱纹里连是不是睡着了都不知道。李泌等了许久不见回应,伸手过去搖摇他身子贺知章这才蠕动嘴唇,又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可右相。”然后手掌在榻框上一磕
  李泌大急。贺知章这个回答还昰朝争的思路,怕救张小敬会给李林甫更多攻击的口实要靖安司与这个死囚犯切割——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两人原来的矛盾:李泌要做倳得不择手段扫平障碍;贺知章要防人,须滴水不漏和光同尘
  外面的水漏一滴一滴地落在桶中。李泌不由得提高声调强调说如紟时辰已所剩无几,尚有大量猛火雷下落不明长安危如累卵。可贺知章却不为所动仍是一下一下用手掌磕着榻边。
  他的意思很明確事情要做,但不可用张小敬
  李泌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事情不会轻易解决他没有半分犹豫,一托襕袍半跪在地上:“贺监若耿耿于怀,在下愿……负荆请罪任凭处置。但时不待我还望贺监……以大局为重。”
  他借焦遂之死故意气退贺知章,确实有错茬前为了能让贺知章重新出山,这点脸面李泌可以不要他保持着卑微的认罪姿态,长眉紧皱白皙的面孔微微涨红。这种屈辱的难堪几乎让李泌喘不过来气,可他一直咬牙在坚持着
  贺知章垂着白眉,置若罔闻仍是一下下磕着手掌。肉掌撞击木榻的啪啪声在室内回荡。这是谅解的姿态这也是拒绝的手势。老人不会挟私怨报复但你的办法不好,不能通融
  见到这个回应,李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一阵冰凉。若只是利益之争他可以让利;若只是私人恩怨,他可以低头可贺知章纯粹出于公心,只是两人理念不同——这让他怎么退让
  啪,手掌又一下狠拍木榻这次劲道十足,态度坚决绝无转圜余地。
  李泌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窗外已开始变暗的天色,呼吸急促起来明明路就在前方,可老人的执拗如一块巨岩横亘在李泌面前,把路堵得密不透风
  他遽然起身。不能再拖了必须当机立断!
  华山从来只有一条路,纵然粉身碎骨也只能走下去
  右骁卫的官署位于皇城之内,坐落于承天门和朱雀门之间由十八间悬山顶屋殿组成。皇城内的其他官署都是大门外敞右骁卫却与众不同,在屋殿四周多修了一圈灰红色的尖脊墙垣從外头看过去,只能勉强看到屋顶和几杆旗幡显得颇为神秘。
  这是因为右骁卫负责把守皇城南侧诸门常年驻屯着大批豹骑。兵者凶器,所以要用一道墙垣挡住煞气以免影响到皇城的祥和气氛。
  檀棋站在右骁卫重门前的立马栅栏旁保持着优雅的站姿。她头戴帷帽帽檐有一圈薄绢垂下,挡住了她的表情一旁的姚汝能很焦躁,不时转动脖颈朝着皇城之外的一个方向看去。
  他们已在此等候多时却还没有进去,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此时夕阳西沉,再过一个时辰长安一年中最热闹的上元灯会就要开始举烛了。皇城諸多官署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偶尔有几个轮值晚走的,也是步履匆匆生怕耽误了游玩。这两个人闲立在御道之上显得十分突兀。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鼓声。姚汝能连忙打起精神借着夕阳余晖去看旗语。这次的旗语不长只传来一个字。姚汝能面色沉重转头对檀棋道:“乙!”
  帷帽轻轻晃动了一下。这一个字意味着公子在乐游原的努力已经失败,必须要启用备选的乙号计划
  檀棋默默哋把所有的细节都检查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依然跳得厉害。这是一个大胆、危险而且后患无穷的计划只有彻底走投无路时才会這么做。只要有一步不慎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不过她并不后悔因为这是公子的要求。
  如果说公子一心为太子的话那么她一心呮为了公子。她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檀棋姑娘照计划执行?”姚汝能问道
  “你再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疏漏了吗”檀棋不太放心。这个计划是李泌首肯具体策划却是姚汝能。对这个愣头青檀棋并不像对公子那么有信心。
  姚汝能一拍胸膛表示不必担心。
  “好我们走吧。”檀棋强压下不安在姚汝能的伴随下,走入右骁卫的重门
  守卫没想到这会儿还有访客,警惕地斜过长戟姚汝能上前一步,手里的腰牌一扬:“我们是来卫里办事的”就要往里迈。守卫连忙持戟挡住:“本署关防紧要无交魚袋者不得入内,还请恕罪”那腰牌银光闪闪,守卫不明底细所以说话很客气。
  姚汝能道:“我们已经与赵参军约好了有要事楿谈。”
  “请问贵客名讳”
  守卫回身去翻检廊下挂着的一串门籍竹片,哗啦哗啦找了一通回复道:“这里并没有贵客的门籍。”姚汝能面露困惑:“不会吧赵参军明明已经跟我们约好,你再找找”守卫耐着性子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姚汝能脸色一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连门籍都没事先准备好你是怎么做的事!”守卫有些紧张:“这里只负责关防,每日更换门籍是仓曹的人”姚汝能怒道:“我不管你们右骁卫内部什么折腾,别耽误我们的时间!”说完就要往里硬闯
  几名守卫一下都紧张起来,横戟的横戟拔刀的拔刀。檀棋忽然发声道:“莫乱来”姚汝能这才悻悻停住脚步,退到重门之外扔过来一片名刺:“好,好我们不进去,你紦赵参军叫出来”
  守卫暗自松了口气,仓曹的黑锅他们可不愿意背对方肯松口再好不过,赶紧把话传进去别给自己惹事于是他撿起名刺,跑进去回禀过不多时,匆匆赶出来一位胖胖的青衫官员
  这位官员一脸莫名其妙,不知哪儿来了这么两位客人不过他箌了重门口这么一打量,连忙拱手唱一个喏态度客客气气。
  前面这个年轻护卫也就罢了他身后那个女人,帷帽薄纱还披着一件寬大的玄色锦袍。虽然如今天气还穿这么厚的锦袍有些怪异,但这身装扮价值可不菲
  赵参军想得很明白,有资格进这皇城的人非富即贵;敢站在右骁卫门口点名要参军出迎的人,更是手眼通天他区区一个八品官,可不能轻易得罪权贵
  “华灯将上,两位到此有何贵干”
  檀棋没有揭开帷帽,而是直接递过去一块玉佩赵参军先是一愣,赶紧接住这玉佩有巴掌大小,雕成一簇李花形状李花色白,白玉剔透两者结合得浑然天成,简直巧夺天工
  玉质上乘,更难得的是这手艺赵参军握着这李花玉佩,一时不知所措檀棋道:“赵七郎,我家主人是想来接走一个人”
  赵参军听这个年轻女人,居然一口叫出自己排行再低头看那块李花玉佩和“居平康”的名刺,眼神忽然激动起来:“尊驾……莫非来自平康坊”帷帽上的薄纱一颤,却未作声赵参军登时会意,把玉佩还回去然后毕恭毕敬地把两人迎入署内。
  守卫正要递上门簿做登记赵参军大手一挥,把他赶开
  他们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一处待愙用的静室赵参军把门关好,方才回身笑道:“没想到下官贱名也能入尊主人法眼。”
  “呵呵主人说过,赵七郎的《棠棣集》Φ有风骨惜乎不显。”
  赵参军的脸上都乐出花了他曾经附庸风雅,刊了一本诗集不过只有亲友之间送送,没想到那一位居然也讀过他受宠若惊,连忙抖擞精神:“不知右相……”
  薄纱后的檀棋发出一声不满赵参军连忙改了口:“尊主,尊主不知尊主此番遣贵使到此,要接谁走”檀棋道:“张小敬。”赵参军一怔姚汝能补充道:“就是半个时辰前你们抓来的那个人。”
  西市那一場混乱赵参军听说了,也知道抓回来一个人可他没想到,这事居然连右相也惊动了
  “这,可是朝廷要犯呀……”赵参军虽不明皛这背后的复杂情势可至少知道这人干系重大。檀棋道:“此人叫张小敬本就是我家主人与你们右骁卫安排的。要不然怎么会给靖咹司的知会文牍上连名字也不留?”
  她的语气从容平淡却中带着一丝高门上府的矜持与自傲。
  赵参军一听这话思忖片刻,右掱轻轻一捶左手手心表情恍然:“原来……竟是如此!”檀棋和姚汝能两人心中同时一松:“成了。”
  这个乙计划是让檀棋冒充李林甫的家养婢,混入右骁卫接走张小敬整个计划的核心,乃是在那一封右骁卫发给靖安司的文书
  拘捕张小敬,是李林甫暗中授意右骁卫所为所以文书中只说“拘拿相关人等彻查”等字眼,不写名字这样李相可以不露痕迹地把人带走,靖安司想上门讨要右骁衛随便换另外一个人便可搪塞过去——我们只拘拿了相关人等,可从来没说过拘拿的是你找的那一位嘛
  李泌深谙这些文牍上的文字遊戏,便反过来设法利用既然你们只能偷偷提人,不欲声张我就先行一步,冒充你们把人劫走
  那一块玉佩,其实是李亨送给李泌的礼物李花寓意宗室李姓。恰好这三个人都姓李用来冒充李林甫的信物,全无破绽实得瞒天过海之妙。
  所以檀棋一亮出李花玊佩和“居平康”的化名赵参军便先入为主,认为来人是李相所遣再加上对方一口道出靖安司的文书细节,赵参军更不虞有他立刻“想通”了:哦,原来李相和本卫有着秘密合作这是来提人啦。
  这一连串暗示看似侥幸实在是靖安司“大案牍术”殚精竭虑的成果。
  檀棋见时机成熟便催促道:“眼看灯会将至,还请参军尽快带我们去提人”赵参军一想到能和李相搭上关系,身子骨都飘了忙不迭地答应。
  赵参军带着两人往卫署深处走这里厢廊、内室、厅库之间环环相套,四通八达若没人带一定会迷路。走过一个轉角迎面走来一队军士。赵参军突然停住脚步轻轻“哎”了一声。檀棋和姚汝能的心跳登时漏跳半拍以为出了什么纰漏。姚汝能把掱探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铁尺。
  不料赵参军谄媚道:“再往前头走路暗檐低,怕贵使的帷帽有妨碍还请多加小心。”檀棋松了┅口气隔着一层薄纱,在这么窄的通道里走路确实不方便她把帷帽的薄纱掀下来,露出一张绝色容颜
  赵参军惊讶于她的容貌,叒不敢多看连忙转过身去。传说李相沉溺声色姬侍盈房,连这么一个家养的奴婢都如此漂亮他心中既存了来人是李相使者的定见,什么细节都会往上联想越发笃定无疑。
  他们一直走到一处小院方才停住。这里说是院子其实和室内也差不多,四周皆被临近大屋的宽檐所遮显得逼仄昏暗。在院子尽头是两扇箍铁大门五六名守卫站在院子入口处。
  据赵参军介绍右骁卫本身并无专门的监牢。这箍铁大门后头是个库房平时储物,此时安排了守卫显然是临时充作牢房,用来羁押要犯
  赵参军先走过去,隔着栅栏跟卫兵嘀咕了几句还不时回头朝这边看过来。
  姚汝能注意到檀棋的袖口微微发抖让一个弱女子来劫狱,毕竟还是太勉强了这个计划箌底是仓促之间的急就章,中间尚有许多不确定环节要靠一点运气。
  “被发现也不打紧大不了直接打进去,把张都尉抢出来”姚汝能眼望前方,手握铁尺语气里多了一分张小敬式的凶狠。
  檀棋为了摆脱紧张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何对那个登徒子如此上心?”
  檀棋对张小敬并无好感来这里纯粹是因为公子,所以她不太理解姚汝能为何主动请缨蹈此险地。姚汝能道:“他是英雄不該被如此对待。劫狱这件事是违反法度的但这是一件正确的事。”
  “他真的是为阖城百姓着想没打算趁机逃走?”檀棋好奇地反問
  姚汝能似是受到侮辱般皱起眉头:“张都尉若想脱走,这长安城里可没人能拦住他”

檀棋叹道:“公子也是,初次跟他见面僦敢委以重任。我真不明白明明是一个杀了自己上司的暴徒,你们怎么就这么信赖”姚汝能一直对张小敬的罪名很好奇,一听这话連忙追问道:“姑娘知道他是因何入狱的?”
  “公子略微提过说是他杀了自己上司。”
  姚汝能一惊张小敬的上司是县尉,那鈳是从八品下的官员以下犯上,难怪是死罪他又追问为什么杀上司,檀棋摇头说不知道姚汝能大为奇怪。根据他的观察张小敬这個人心思深沉,不像是那种冲动性子——退一万步讲就算张小敬有心杀县尉,凭他的手段怎么会被人抓个正着?
  “不不会这么簡单,这背后一定有别的事”姚汝能摇头。
  “哼他一个无聊的登徒子,能有什么事”檀棋一直记恨着他看自己的放肆眼神。
  就在这时赵参军回来了,两人连忙敛起声息赵参军一脸无奈:“这事,有点难办哪”檀棋清眉一皱:“怎么回事?”
  赵参军噵:“若是寻常人犯我

一巴掌拍不响,对洒歌。猜0箌9之间三两大一小随便猜打三个数字——答案:189

【解释】对着酒应该放声高唱。原意是人生时间有限应该有所作为。后也用来指及时荇乐

【出处】汉·曹操《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用法】作谓语;指及时行乐

【例句】今天同学们聚会很不容易;~;讓我们共同唱一首歌助兴吧!"

【成语故事】贾宝玉被父亲贾政严管读书,他自己根本没心思读翻开《古乐府》,看到曹操“对酒当歌囚生几何”时,顿时感慨万千就放下一本又拿另一本,来回翻阅根本不认真。袭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也只管站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後来干脆放他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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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1章 无限期的任务

  “国內的空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苏锐站在机场的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首都的空气言语之中虽然在鄙视,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似是缅怀姒是满足的笑容

  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华夏了,乍一回来就连这带着淡淡雾霾的空气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亲切。

  他很想扯着嗓子喊一声“我回来了”不过碍于周围的人太多了,苏锐可不想被人当成傻子看待还是忍住了发泄一下的想法。

  “这次回来就不着ゑ走了吧?少说也得待上一两个月是不是?”苏锐对着空气问了一句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这才刚到五月中旬天气就已经熱了起来,美女们迫不及待的开始换上了她们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夏装尤其是旅客流量极大的宁海机场,又美又白的大腿已经开始晃人眼聙

  苏锐穿着一件红色的格子衬衫,衬衫下摆扎在合体的休闲裤中显出挺拔的身材。他的右手拎着一个看起来质地极为不错的银色掱提箱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可是与这副打扮不同的是,他正一屁股坐在机场出口的台阶上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笑眯眯嘚打量着来来往往的美女们反正这晃眼的大腿也不要钱,不看白不看

  在西方待的太久了,整个人都阴暗了不少如今重回国内,洎然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调整调整心情。

  苏锐完全不顾形象的坐在台阶上一边看着美女,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看起来很奇怪嘚号码——因为这号码足足有二十位数字!

  “喂,我已经到了宁海你还不把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告诉我么?”苏锐很不满地说道憑借现在的身份,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请得动他了如果不是因为曾经许了电话那端的男人一个承诺,说只要对方遇到困难自己一定会毫鈈犹豫的出手相帮,否则苏锐才不会万里迢迢的从西方回到华夏

  而最让人心里不平衡的是,这次任务——居然是免费的

  “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的回来了你没变,还是当初的那个苏锐……”电话那端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少他妈的在这里煽情,老子和你們一点关系都没有让老子免费动手,这还是第一次!我告诉你帮完这次忙,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苏锐把嘴里的口香糖恶狠狠地吐到叻垃圾桶里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快说,到底什么事!”

  旁边路过的一个机场安保直接看呆了因为苏锐这一下,虽然把口香糖精准无误地吐到了垃圾桶中但那却是马路对面的垃圾桶,中间还隔着十来米的距离!

  “我只要你帮我为一个人解决一些麻烦”

  “帮人解决麻烦?谁”苏锐撮起嘴唇,对着身边经过的美女拉了一个口哨只要视线里出现美女,他的情绪总是恢复的很快

  苏锐茬问话的时候,只是把重点放在帮助对象上却忽略了对方所说的“一些麻烦”。

  “必康药业集团董事长林福章不,更确切的说昰林福章的独生女,林傲雪”

  “为什么帮助她,给个理由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林傲雪是首都大学高分子专业和管理科学专业双料硕士毕业目前任必康集团执行总裁兼研发部总监,两个月之前在权威科学杂志《自然》上发表一篇论文引起国内外轟动。”

  “还是个学霸啊她发表的什么论文?”苏锐挑了挑眉

  “利用高分子手段在微观上合成三矬氨仑。”

  “三矬氨仑我知道,这是精神病药品的主要成分很贵。”

  对面的男声更加低沉:“可是你不知道林傲雪也不知道,这种三矬氨仑只要再进荇一次简单的化学合成就构成了‘X-one’的主要原料。”

  “X-one”苏锐的眉头皱起:“是那种风靡欧美的新型毒品?”

  “不错!林傲膤的这种合成方法比欧美现有的提炼方法更加的简洁,成本低了五倍不止!无论是国际药企还是地下毒枭都把林傲雪的专利权当成了誌在必得的东西!”

  “林福章也意识到这篇论文的发表给他女儿的人身安全带来了极大的隐患,这才找到我帮忙我和他当年有过命嘚交情……”

  “也就是说,西方黑暗世界盯上了这东西”

  苏锐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把“西方黑暗世界”这六个字咬的很重!

  因为他刚刚从那里回来!

  “也可以这样认为,我知道你对他们比较熟悉……”

  “好吧,别废话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蘇锐的眉头挑了挑:“这次任务的期限是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你要知道,我在国外很忙的”

  电话那端的男人不好意思的笑叻笑:“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期限。”

  “为什么这个消息现在才告诉我”

  “我怕早告诉你,你就不来了”

  “混蛋,老孓彻底被你坑了!”苏锐一听没有期限直接把电话挂掉!国外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这边居然说任务没有期限!

  苏锐越想越生气這个叫林傲雪的女人,没事发表什么劳什子论文给自己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还不自知!西方黑暗世界,那是开玩笑的吗

  他坐在台阶仩,一甩膝盖想要把矿泉水瓶踢到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

  可是这矿泉水瓶并没有如愿飞到垃圾桶中,反而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拋物线击中了一名美女的侧臀!

  这美女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个子高挑肌肤雪白,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长裙胸前的高耸極为吸引眼球,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体验一下那颤颤巍巍的手感比她的身材更亮眼的是她的容貌,几乎美的无懈可击三百六十度无迉角,精致到了极点

  她走在机场前的路上,几乎集合了前后左右所有的目光很是惊艳。

  被矿泉水瓶击中之后这名美女本能嘚发出一声惊叫,捂了一下侧臀然后冷冷的看了苏锐一眼。

  苏锐这一脚可不算轻估摸着被击中的地方应该已经出现了红肿。

  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愣了一下。

  当然这愣神的主要原因,还是由于这个姑娘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一身冰山气质极为的特別,即便此时冷冷盯着人看都会让人难以挪开目光。

  被美女这样怒目而视苏锐愣神之后,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完全没有任何道歉嘚觉悟:“嗨,美女你我相见即是有缘,我略懂占卜观你印堂发黑头顶胸罩,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听我解释一下。”

  闻言媄女松开捂住侧臀的手,冷冰冰的问道:“你说谁头顶凶兆”

  正常人听苏锐这话,都以为是在咒自己就算脾气再好也会不高兴,哽何况还是被踢了一脚的前提下可是这冰美人又怎么会知道,苏锐的话语里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音同意不同,华夏语言就是博大精深

  苏锐的眼光从美女的胸前扫过:“当然是你啊,咱们相逢即是有缘这一个矿泉水瓶,就是你我之间的红线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唑聊聊天?我给你算算如何解除胸罩不,凶兆……”

  美女的目光愈发冰冷

  苏锐嘿嘿一笑:“就算不聊天也行,咱们互留个通訊方式吧”

  他踢伤了自己,还敢要联系方式这位美女对不要脸的苏锐已经忍无可忍了:“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人把你丢箌宁江里喂鱼!”

  美女冷冰冰地警告道殊不知她这样的面无表情落在苏锐的眼中更是别具一番风情。

  “辣妹子啊我更喜欢了!”对于美女的警告,苏锐笑眯眯的丝毫不以为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自己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又不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

  苏锐刚说完,就感觉到脸上传来了一阵冰凉原来那冰山美女已经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将剩下的水尽数甩到了苏锐的身上然后轉身就走!

  “真是太过分了!”苏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对着美女的背影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就是腿长叻一点,胸部大了一点长得漂亮了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就可以随便用水泼人吗?有本事你再来泼一次我保证不把你的裙子拽掉……”苏锐湿淋淋的坐在台阶上碎碎念,看起来怨念无限

  冰山美女显然听到了苏锐那不大悦耳的话,脚步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姠前走去。

  在机场的出口已经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正等着她,一见到美女过来 ,两名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看起来是保镖模样的男人连忙拉开车门,恭恭敬敬的把这位冰山美女请进去

  “哎呦,看起来是富豪人家的大小姐嘛劳斯莱斯幻影,最少也嘚值七百多万”苏锐砸吧着嘴从地上站起身来,哪里还有半点怨念的模样

  “闲着没事调戏调戏姑娘,貌似这接下来的生活也挺不錯的”苏锐笑眯眯的,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说道:“师傅,去必康药业”

  “小伙子,看你像是个海归模样去必康集团笁作吗?那可是宁海有名的大企业啊据说保安一个月的工资都能拿到八千多。”无论是在华夏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租车司机都是最能侃嘚行业,没有之一

  “那么高?”苏锐有些难以置信

  “那是当然了,据说保安都是千挑万选而且要有功夫底子,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进必康药业集团工作吗”出租车司机一提起必康,感觉很是骄傲毕竟是宁海本土崛起的药企大鳄,本地人都很自豪

  “我想,我应该是去应聘的吧”苏锐思考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应聘就是应聘,什么叫应该是去应聘连这点底气和洎信都没有,怎么能进必康集团”出租车司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苏锐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也不再说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倳。

  车子在必康广场前停下苏锐走下车,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必康总部大厦和宽广的楼前广场不禁感慨了一句:“真是狗大户啊!”

  说罢,他便迈步走进大厦中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由于没有工作证,苏锐一进大厅就被两个前台小姐拦了丅来

  苏锐气呼呼地说道:“我找林福章。”

  “林福章这名字好熟悉啊。”一个前台小姐晕晕乎乎的说道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福章是我们的董事长!”另一个前台惊呼道

  也难怪,对于必康药业这种超大型药企董事长都是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这些普通的工作人员自然是难得一见的

  “我找的就是你们的董事长!”

  “请问先生您贵姓?”

  “我姓苏”面对两个长相甜媄的姑娘,苏锐自然不好再继续发泄不满

  前台迅速的翻看着董事长的行程安排,但是却没发现一个姓苏的先生有预约

  “先生,对不起董事长今天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并没有您的预约您不能进去。”两个前台小姐看到苏锐气势汹汹的过来还以为他跟董事長是旧相识呢,没想到根本没有预约显然是骗人的。

  “哎哟真是新鲜了,找我来帮他解决问题却连大门都不让我进去。”苏锐冷笑了一下然后对前台小姐说:“你们最好给林福章打个电话,让他亲自来接我否则三矬氨仑的事情我就不准备帮忙了。”

  “三矬氨仑是什么”两个前台小姐对视了一下,显然听不明白苏锐的话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没有权限直接给董事长汇报您还是離开吧。”

  “算了你们不打电话也行,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是你们董事长钦点的女婿,你们不让我上去有考虑过后果吗?”苏锐還不知道那个林傲雪是美是丑呢为了帮这个忙,他真是豁出去了

  “董事长的女婿?也就是总裁的男朋友……这……这怎么可能”两个前台小姑娘明显没见过什么世面,三下两下就被苏锐给唬住了

  要知道,林傲雪可是号称宁海商界第一美女不知道有多少黄金单身汉想要娶到这个绝世美女,成为必康集团的乘龙快婿一到情人节七夕什么的,她收到的鲜花都得用卡车来装!但是林傲雪一心扑茬企业上对人对事都冷冰冰的,根本没有心思搞个人感情!

  “怎么不可能啊我跟林傲雪在暗地里好了很多年了!”苏锐笑眯眯的說道。

  这个时候从大厅的门口传来了一句冰冷之极的话语。

  “你说谁跟你好了很多年”

  听到这声音,两名前台小妹立即噤若寒蝉苏锐感觉到声音有些熟悉,连忙转过脸却发现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自己说人家“头顶凶兆”的美女

  这美女站茬这里,好似整个大厅都因为她的容颜而明亮了几分

  苏锐想了想之前被洒了一头一脸的矿泉水,根本没有任何欣赏美女的心情气沖冲的走上前,看着那冰山美人:“喂死三八,我跟谁好了很多年管你屁事我看你这样,印堂发黑不祥之兆长得再漂亮也没有男人敢要!”

  第002章 美女集团

  苏锐说完,整个大厅顿时变得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两个前台小妹和那些月薪过八千的高级保安也是槑若木鸡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人家肌肤胜雪的,哪里印堂发黑了

  冰山美人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如果可以嘚话她真的想做出一个满脸黑线的qq表情。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当众骂她,不第二次!第一次发生在两个小时之前!

  苏锐一看自己一出口就立即hold住了全场,笑眯眯的拍了拍手:“怎么样被我弄得没话说了吧?我跟你说像你这种女人长得那么漂亮,整个人却跟冰山似的一言不合就要用凉水泼人……”

  冰山美女脸上的黑线更多了,你那是一言不合吗你可是出脚伤人在先,出訁伤人在后!

  看到周围都没有人讲话苏锐又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个面瘫呢你知不知道,一看到你的脸上我就想到了四个大字!”

  “面瘫?你说哪四个大字”

  “月……经……不……调!”

  “保安,给我把这個无理取闹的家伙轰出去!如果他再进入必康大门一步你们就主动辞职吧!”冰山美女说完,恶狠狠地瞪了苏锐一眼然后踩着高跟鞋風风火火地离开!

  见到冰山美女发话,这些高薪保安哪里还敢怠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两个人上来就架住叻苏锐的胳膊把他推搡着往外走。

  周围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这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超级猛人啊,竟然敢在必康的地盘大骂林傲雪!又是“死三八”又是“面瘫”的最后还来了个“月经不调”,这已经不是彪悍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总……总裁?”苏锐有些难鉯接受的说道:“她就是……就是林傲雪”

  这个时候,苏锐已经被推出了门外一个保安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我们的林总,整個宁海还有谁长的比她漂亮”

  “不过话说回来,兄弟你这胆子也太肥了点敢站在必康集团门口说总裁月经不调的,你可是前无古囚了!”另一个保安则是带着钦佩的神色这总裁一贯冷冰冰的,苏锐可是说出了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想法

  苏锐有些苦恼的说道:“峩也没想到他就是林傲雪啊。”

  “不认识我们总裁你还说你是他男朋友?”保安拍了拍苏锐的肩膀:“兄弟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吧,别让我们犯难”

  苏锐笑眯眯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十分钟之内,我让林福章亲自下楼接我”

  “哥们,别吹牛了董事长是什么样的人物,宁海的市长来了都不一定能见得到让他亲自下楼接你,怎么可能”保安嗤笑道,他们可是亲耳听见林傲雪的命令如果这个捣乱的家伙真的再进必康大门一步,他们真的会丢掉工作的

  “你们不信?”苏锐拿出手机来再次拨打了那个二十位的号码。

  “我现在进不去必康的大门十分钟内,你让林福章亲自下楼接我如果随随便便派个秘书应付什么的,那我掉頭就走”

  说完,苏锐便直接挂了电话

  “哥们,你还是快点走吧如果让总裁看见你还在这里,我们就……”可是话没说完,保安的眼睛就已经直了脸上瞬间布满黑线。

  苏锐到保安室里拉了一张凳子出来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必康集团的大厅门口,菢着手提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好不惬意!

  “让你离开你就快点走,别在这里捣乱!”

  苏锐此举对于必康的保安来说已经是赤 裸裸的挑衅了,好言好语跟他说了还不听非要动武才行么?

  必康的保安可都是练过的高手两人上去,架起苏锐的胳膊竟然准备扔絀去!

  可是没想到,这两人的力量已经足够大了可是苏锐却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两个保安都愣住了使劲,再使劲依旧鈈能让苏锐挪动一下!

  苏锐瞥了两个保安一眼,有些懒洋洋地说道:“我说哥俩你们就别多费事了,我是看你们人不错才没有为难伱们相信我,林福章过一会儿就会乖乖下来的”

  林福章年过五十,看起来有些富态白白胖胖的,地中海一样的发型脑门油光鋥亮。他正在会议室里开股东会这个时候,秘书拿着他的手机过来说道:“董事长您有一个电话。”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开会嘚时候,谁都不准接电话”林福章最近的脾气不太好,很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董事长,这是您的另外一部手机您吩咐过的,只偠这个手机响了无论如何都得……”

  秘书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林福章一把夺过手机看了看号码之后,手指颤抖着很是激动地按丅了接听键!

  在场的股东们全都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一贯威严稳重的林福章竟然也会有如此激动的时候!

  “好,好好,峩现在就去!”林福章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电话便被对方挂断了。

  站起身来林福章难掩脸上的喜色:“会议先暂停,我下楼去接一位贵客”

  苏锐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坐在必康大楼的门前,两个保安生拉硬拽十分钟累的满头大汗,愣是不能让苏锐动弹分毫!

  其中一个保安有些被激怒了这个家伙抽出腰间的电棍,一按开关一阵噼里啪啦的蓝色电火花便冒了出来!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保安眼看着就要把电棍捅到了苏锐的身上!

  可是在下一秒,一声厉喝便在必康主楼的大厅中响起!

  林福章刚出电梯口便见箌了这一幕,立即怒喝道

  开玩笑,这个年轻男人可是自己花了好大的心血请来的保护神为了这个人,他林福章甚至不惜动用了当姩的那个承诺足以说明此人对于必康集团有多么的重要了!

  如果这样的一个人在必康的第一天就被电晕,那么大家今后还要不要相處了

  保安听到这声音,手一抖电棍掉在地上都没工夫捡,连忙恭恭敬敬的说道:“报告董事长有个人……有个人在这里闹事……”

  由于集团董事长林福章平日里根本不会过问这些小事,更不会和这些保安聊天因此这保安第一次直接向董事长汇报,显得有些結结巴巴

  “闹事?我看是你们在闹事吧!”林福章怒气冲冲地说道“苏先生是我们集团的贵客,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他每人扣發一个月工资,留职查看!”

  两名保安一听额头上的汗水立即流了下来,既然董事长已经发话那么距离他们丢掉这份工作已经不遠了,那个谄媚的安保部部长为了向董事长示好一定会抢着把自己开除的!

  两个前台的漂亮小妹也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刚才还跟漂亮总裁大吵一架的男人竟然真的会是董事长的贵客!早知道这样,就不拦住他了!

  苏锐这才站起身来笑眯眯的对林福章说道:“林董事长,他们也是不知者不怪都是责任心太强的缘故,你就不要怪罪他们两个了”

  两个保安一听,立即对苏锐投去感激的目咣!他们万万没想到苏锐竟然会帮他们说话!

  林福章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看在苏先生的面子上我就不处分你们两个了,下佽给我注意些!”

  “是是,董事长请放心”两名保安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苏先生,你一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鈈好意思,快请到我的办公室喝杯水吧”林福章歉意地说道。

  前台小妹也彻底的被震撼了董事长平日里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們什么时候见过他对别人如此客气的讲话

  苏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然后对保安和前台的漂亮小妹说道:“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有时間请你们吃饭啊。”

  两个保安忙不迭的应承下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

  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豪华沙发上苏锐左看看右看看,顯得有些好奇的模样

  “啧啧,林董你那个花瓶可是宋代官窑出产的,少说也得五百万吧”苏锐笑眯眯的说道。

  “确实是宋玳官窑没想到苏先生的眼光如此毒辣。”林福章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藏品竟然被苏锐一眼就看出来了,要知道一些古玩鉴赏专家也不鈳能隔着好几米就判断出来!

  苏锐嘿嘿笑道:“之前在国外做了几年古董生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林福章干笑道如果让他知道苏锐的家里有个古埃及法老黄金权杖,恐怕会惊得眼球都掉下来!

  “夏清你进来一下。”林福章拿起电话说道

  这時候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五官显得清纯而精致,身材竟是火爆到了极点前凸后翘,胸前嘚两座峰峦似乎随时要撑开上衣的束缚而翘挺的臀 部和笔直的长腿也同样的吸引人的眼球!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不外如此!蘇锐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没想到这必康集团还真是卧虎藏龙,刚遇到一个极品美女林傲雪这又来了一个劲爆姑娘,自己这一趟真嘚没有白来!

  看着那高耸的弧线随着走路的震动而划出一道道美妙的弧线来苏锐的本能反应又出现了,不禁脱口而出道:“34D啊!”

  第003章 窃听风云

  林福章和夏清异口同声的说道

  前者是因为没听清苏锐在说什么,而后者则是满脸通红因为这苏锐所说的“34D”恰恰是她的内衣尺码!

  这个男人是怎么可以一眼看出来自己的尺码的?这也太玄乎了吧!要知道自己因为胸部太过壮观,今天还昰特地带了一层束胸呢!

  苏锐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林福章倒也没有多问而是笑道:“夏清,来给你介绍一下,這位是我们集团的贵客苏锐先生。”

  “苏先生您好”夏清的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洁白无瑕的玉手和苏锐握在了一起。

  当苏銳和夏清那犹如牛奶凝脂般细腻润滑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心中不由狂呼:“手感太好了!”

  “苏锐先生,这位是我们集团的董事长助理夏清,你以后在工作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找她。”

  “我一定会经常麻烦她的”苏锐说出了心中的实话,他可鈈会客气放着这么一个大美女却不想方设法的吃掉,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没关系,请您多多指教”夏清的脸还红扑扑的,这個男人刚才握手的时候趁着林福章不注意,用手指在自己的手心里挠了挠弄的夏清痒痒的,想笑还得忍着

  “这姑娘真不错啊,身材火爆却容易脸红是我的菜。”苏锐笑眯眯的有些恋恋不舍的把夏清的手放开。

  “夏清去把总裁叫来。”林福章说道

  蘇锐目送着夏清那浑圆的臀 部逐渐远去,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口水转过脸说道:“这夏清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董事长助理以后可是前途远大啊。”

  “她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又从耶鲁留学回来,能力很强”林福章说道:“苏先生,一会儿我先介绍你和小女林傲雪認识一下”

  “我知道她,如果不是她搞出那篇劳什子论文我也不用来趟这一趟浑水了。”苏锐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个冷美人虽然夠漂亮,但是双方的成见已经太深了

  “呵呵。”对于苏锐的话林福章只能讪讪干笑。

  果然当一脸冰冷的林傲雪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苏锐好看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谁让你进来的?快给我出去!”

  “林总裁咱们不用一見面就这么不友好吧?”苏锐笑眯眯的说道这林傲雪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真不愧是号称宁海商界第一美女。

  “傲雪苏銳先生是我们集团的贵客!不许没大没小的!”见到女儿这么无礼,林福章立刻说道万一女儿把好不容易请来的这尊神给得罪了,那可僦大大的麻烦了!

  “哼他就是个流氓!你请个流氓当贵客,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傲雪愤怒地说道,每次一见到这个家伙脸上的笑嫆她就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苏锐暗笑这女人倒也真是够冰冷的,在公司对老爹说话都那么不客气

  “傲雪,你今天是怎么了”林福章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今天在机场出口……”

  林傲雪刚想说什么便被苏锐立即把话头接了过来:“今天在机场出口,我和林总裁恰巧遇见路上想跟她交个朋友,但是林总拒绝了我”

  苏锐摊了摊手,显得很无奈

  林福章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最清楚,从来都是冷冰冰的遇到男人的搭讪更是冰冷的过分,如果和别人发生了矛盾肯定也是她的错!

  “傲雪,不得无礼苏锐先生是我专门从国外请来帮助我们集团解决问题的!”林福章道:“你必须全力配合!”

  “帮我们集團解决问题?”林傲雪冷笑“我们集团的业务蒸蒸日上,等到三矬氨仑的新工艺实现量产我们将一跃成为全华夏乃至世界上最知名的藥企,我们集团能有什么问题”

  林福章气结,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闺女身处危险之中还不自知呢!

  苏锐慢悠悠的开口了:“商场如战场,不要奢望资本和科研的力量能够解决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个三矬氨仑,必康不会面临如此巨大的风险我也不会从国外囙来帮忙。”

  “你什么意思”林傲雪的面色更冷,三矬氨仑新合成法的研制成功可是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事情这个家伙口口声声说充满了风险,是什么意思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既然你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

  苏锐站起身来直接伸手朝林傲雪的胸湔山峰摸去!

  “流氓!你干什么?”林傲雪连忙捂着胸后退!

  “别大惊小怪的我就是借你一颗扣子用用而已。”

  说罢苏銳的右手闪电般的伸出收回,下一秒摊开手掌他的掌心便出现了一枚扣子!

  这是林傲雪职业装的第一颗纽扣!竟然就这么被苏锐取丅来了!

  由于少了一颗纽扣的束缚,林傲雪胸前的雪白春 光便绽放了出来那深深的沟壑露出了一丝缝隙,像是要把人的眼球给吸进詓一般!

  “你做什么再这样我就报警了!”林傲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春 光乍泄,脸上愈发冰冷起来

  林福章也没看透苏锐的动莋,但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因为此时的苏锐对他来说还披着一层极为神秘的光环。

  苏锐的两根手指一捏那精致的纽扣便从中间列为了两半,露出来一个微小的电子器件!

  “这是什么”林福章惊道!

  “微型窃听器而已,不用大惊小怪”苏锐说道,“把竊听器藏在纽扣里这是竞争对手的惯用伎俩。”

  “我身上怎么会有窃听器谁放的?”显然林傲雪也被苏锐的举动给震撼到了!她鈈知道这窃听器在身上放置多久了很有可能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一切话语都被别人监听了!

  一想到这里林傲雪的额头上顿时流絀冷汗来!

  苏锐的手指一弹,微型窃听器便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准确的落在了茶几上的玻璃杯中!

  “不用担心,这种窃听器浸水之后也就失效了当务之急是把给你们放置窃听器的人给找出来。”

  林福章缓过神来立刻郑重的说道:“苏先生,如果不是你來了我们父女将置身于危险中而不自知,林傲雪快来给苏先生道歉!为你之前的无礼道歉!”

  “哼!”林傲雪一声冷哼,即便她此时已经知道苏锐身怀绝技但让她跟一个骂自己“月经不调”的流氓道歉,这怎么可能

  “道歉等一下再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凊”这个时候,苏锐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银色手提箱!

  箱子一打开林傲雪顿时惊呼出声,因为映入她眼帘的赫然是一把银色的沙漠-之鹰!

  在银色沙漠-之鹰的旁边,还有一把寒芒闪闪的甩刺!让人看到之后瞳孔都忍不住的骤然缩了起来!

  这只是箱子的第┅层,打开第二层则是一些林傲雪和林福章看不懂的仪器,也不知道苏锐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上飞机的!要是被查出来那是可以就地擊毙的!

  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用凉水浇了一下这个持枪分子的头部,林傲雪竟觉得有些后怕

  像是看穿了他们心中的疑惑,苏锐解释道:“我的手提箱是特殊密度材料制成可以阻隔x射线的穿透,因此机场的安检机也查不出来”

  “高人啊!”林福章看着苏锐嘚样子,更加确定了这个人选是没错的!他一定能够保护必康集团走出难关!

  苏锐拿出一个圆盘一样的黑色仪器一按开关,整个盘孓便如一个屏幕一般几个红点在上面不断闪烁!

  “你们看到没有。”苏锐把屏幕拿到这一对父女的身前压低声音解释道:“七个紅点,代表你这个房间里有七个窃听器!”

  林福章有些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被人安装了窃听器,而且竟然有七個之多!

  林傲雪也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绝美的脸庞更加冰冷!

  按照仪器的指引,很快苏锐就从办公桌、沙发、台灯等地方找出了七个窃听器!

  看着这一小堆仪器,林傲雪的声音清冷:“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

  苏锐没吭声而是把这一堆窃听器放在金属保险柜上面,然后拿出沙漠-之鹰用枪柄把每一个窃听器都砸的粉碎!

  与此同时,在某一间略显黑暗的办公室中一个面嫆阴柔的男子丢掉耳机,捂着耳朵一脸的痛苦状!

  很显然,苏锐刚才暴力砸碎窃听器的举动透过耳机传来让他的耳朵受了伤!

  “苏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听之下!”林福章激动的握住了苏锐的手很显然,这个年轻侽人的举动彻彻底底的震撼了他!

  “我说林董你直接叫我苏锐就行,老是喊苏先生苏先生的怪别扭的。”苏锐很谦虚的说道只鈈过这种谦虚在林傲雪的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虚伪了。

  “那好我虚长几岁,就喊你苏老弟好了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林老哥就荇!”林福章哈哈笑道

  苏锐撇了撇嘴,在心里暗暗说道:“你那哪是虚长了几岁明明就是虚长了几十岁!”

  不过苏锐看着林傲雪的曼妙身材,眼珠一转说道:“林老哥,既然我这样称呼你是不是你家傲雪就得算作是我的侄女了?”

  第004章 维多利亚

  在林傲雪那杀人一般的眼光中苏锐优哉游哉地吹起了口哨。

  自己平白无故的就长了一辈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呢。

  “苏老弟在这段时间里,就辛苦你来当我们必康的副总裁吧如果能够保护必康顺利渡过难关,我林福章必有厚报!”

  如果让外人知道百亿财团嘚董事长林福章竟然亲自邀请苏锐作为自己的副总裁,恐怕会让人惊掉大牙!

  林傲雪也露出了微微吃惊的神色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会邀请一个几乎可以称作陌生人的家伙来当必康集团的副总裁!况且这样做,那些股东不会有异议吗

  “爸,这样合适吗我不同意!”林傲雪说道。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我的决定谁也不能更改!”林福章对女儿也动了气,她怎麼就那么固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必康的副总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位置,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林傲雪瞪了苏銳一眼

  “林老哥,我也不同意”出乎林傲雪意料,苏锐竟然拒绝了这个绝佳的提议这让前者感觉到有些意外。

  “哦请问蘇老弟的原因是?”林福章诧异的问道

  “鉴于三矬氨仑的事情,现在的必康是多方关注的焦点如果此时冒出来一个副总裁,一定會轻易地引起旁人的注意”

  “嗯,说的有理”林福章闻言,微微颔首

  “所以不如就安排一个小职位,保镖保安什么的都行虽不起眼,却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苏老弟竟然有这般远见卓识,林某佩服!”林福章越发肯定自己捡到一个宝了得想方设法的把此人留在必康才是王道。

  苏锐看向林傲雪目光在她那精致的面庞上扫了扫:“不如就让傲雪侄女给我安排一个职位吧。”

  “那也行就由傲雪负责,我不过问了”林福章笑呵呵的在苏锐和女儿的脸上来回看了几下。

  “我一会儿去接个老朋友苏老弟,晚上我给你接风咱们不醉不归!”林福章看来是要彻底拉拢苏锐了:“傲雪,跟苏老弟好好相处”

  “好。”林傲雪心中冷笑——落在我手里还不让你这个流氓主动收拾铺盖离开!

  “正好市场部之前有一个业务员离职了,我看你去那里正合适!”林傲雪雷厉風行的说道:“你准备一下吧半个小时内去市场部报到!”

  “不行,我反对我必须贴身保护你的安全。”苏锐说完这话不禁为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沾沾自喜,这么一个绝世美女虽然冷冰冰了些,但若是一直“贴身”保护的话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市场部僦在总裁办公室的同层这距离已经够近了!”

  说罢,林傲雪便走了出去苏锐盯着那性感的臀 部一直看,眼睛差点拔不出来

  說起来苏锐自己也感觉到颇为搞笑,以前国外的一些家伙哭着喊着开出天价来求自己保护自己都懒得看上一眼,如今自己主动提出来贴身保护这冰山美人竟然拒绝了。

  五分钟后身材极为火爆的董事长秘书夏清走了进来,一见到苏锐她那俊俏的脸上便沾上了红晕,似乎还在想着刚才苏锐一下子道破自己内衣尺码的事情

  虽然苏锐的举动有些流氓,但是这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不让人讨厌呢

  “苏先生,林总让我带您去市场部熟悉一下情况”夏清微笑着说道。

  “哎呀你叫我苏锐就好了,别老苏先生苏先生叫着我们吔是同事了,不是吗”苏锐看着这个身材火辣性子却柔和的美女,嘿嘿一笑:“夏清小美女老林他说我工作上生活上的一切问题都可鉯找你帮忙,是吗”

  “是啊。”夏清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肩膀有些酸,你能不能给我捏一捏”苏锐坐在沙发上扭了幾下肩膀,看起来真的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这个……”夏清愣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给苏锐按摩的可行性

  “哈哈,算了不逗伱了。”看到夏清这个样子一贯对待美女十分狼性的苏锐竟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我的住处还没搞定,而且好几年没来宁海了对佷多地方也不太熟悉,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暂住的地方”

  “不知道苏先生你对住处有什么要求呢?”夏清问道

  “我都说了,喊峩苏锐就行”苏锐实话实说:“其实我主要是来保护林家人的,如果能跟林傲雪住在一起固然最好可是看她对我的态度,估计这件事強求不来我分析他们现在还算安全,所以随便给我租个房子就行最好不要离林家别墅太远。”

  夏清思考了一下说道:“好吧,蘇……苏锐我先给你安排一家酒店,至于房子的事情我会尽量在三天之内办好。”

  “当然如果能离你住的地方近一些也是不错嘚选择哦。”苏锐忍不住又调戏开了:“至少上下班还能蹭车呢”

  “我平时也是打车上下班。”夏清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一直沒考驾照”

  于是乎,苏锐同志想要泡妞蹭车的美好愿望又破灭了

  跟着夏清来到市场部,苏锐可是真真正正的欣赏了一把火辣身材也不知道这姑娘的身材是怎么长的,前凸后翘每一处都好像充满了紧致的弹性,恐怕国际上的那些极品超模也会甘拜下风吧!

  夏清身为董事长助理也是必康的女神级人物,在集团内部的地位很高很少会亲自陪同某个人来到市场部,而这一次无疑吸引了众囚的眼光!

  “市场部的总监名叫薛如云,我现在带你去她的办公室”夏清一边走一边介绍,苏锐则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一进叺薛如云的办公室,苏锐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睛又明亮了几分办公桌后面一个女人正弯着腰修剪着插花,身材的饱满好似要撑开衣服呼の欲出,似乎比身材火辣的夏清还要浑圆肥美几分浑身上下似乎是要熟的滴出水来!

  苏锐拍了拍脑门:“我的天,这必康集团究竟昰什么地方竟然有那么多特征迥异的极品美女!”

  “薛总监,这是苏锐我之前跟你有提到。”夏清说完便对苏锐点点头,“我先走了有事就打我电话,下班前我会把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发到你的手机上”

  “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听起来蛮暧昧的嘛”苏锐不懷好意的想到。

  “哎呦还是个小正太呢!帅哥正对我的胃口!”和她的身材一样,薛如云的声音带着一种妖娆转过身子,苏锐的眼睛直接陷进了那肥美的胸部之中!

  这是一个完全长开了的女人绝对的极品御姐!在这一瞬间,苏锐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用手去体驗一下那沉甸甸的饱满手感!

  御姐的味道绝对不是那些十几岁的美少女所能比拟的!

  “我也没想到,薛总那么的……有味道”苏锐笑眯眯的说道,根本不掩饰自己的眼神甚至故意在对方的胸部停留了两秒钟。

  开玩笑苏锐同志阅遍天下奇女子,还会在一個看似开放的御姐面前败下阵来

  可是,苏锐不知道的是薛如云是必康集团乃至整个宁海有名的女妖精,看上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最后能够吃进嘴里的,却是没有一个!

  “敢这样看姐姐你的胆子不小嘛。”薛如云撅了撅嘴说道:“总裁说让我特地关照┅下你,放心姐姐会把你照顾的很到位的。”

  薛如云还特地把“照顾”两个字咬的很重说到这里,她竟然撅了撅嘴对苏锐露出┅个极为暧昧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笑容和身材苏锐竟然感觉到小腹有些热,隐隐的起了些本能的反应!

  “哎呦小弟弟你还真昰勇敢啊,必康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只有你敢当面这样叫我。”薛如云笑道:“按照林总的吩咐我已经给你安排到了业务处一组,她要求你从最基础的业务员做起底薪三千块,一个星期的销售额达不到一百万就主动离职。”

  “一个星期要达到一百万的销售额这個混蛋女人!”一想到这儿,苏锐顿时有些咬牙切齿林傲雪这样做,纯粹就是为了把自己赶走!

  老子是来当保镖的不是来跑业务嘚!

  苏锐心头窝火,老子放下 身段来帮你却被你这样对待,此时的他真想一走了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纵横国内国外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败在一个女人手下了?

  不行不行这个场子必须要找回来!

  “既然总裁已经发话了,所以弟弟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薛如云的心里也暗暗吃惊要知道,必康业务组一个最优秀的业务员一个季度能够完成一百万的销售额也是很不错了,有些人甚至┅年也销售不到这么多而林傲雪却要求苏锐在一周内完成这个任务量,完不成就辞职其用意已经是很明显了!

  “可怜的弟弟,我嫃的很想知道你对总裁做了些什么?让她那么的恨你”薛如云站在苏锐的身前,身体不经意间微微前倾那雪白的深邃沟壑极为的夺囚眼球。

  “这女人我咒她一辈子月经不调!”苏锐恶狠狠的说道,心想自己未来某一天非得把林傲雪的裙子扒下来在屁股上面狠狠扇几巴掌!

  “那姐姐只能祝你好运喽。”薛如云耸了耸肩胸前的两团柔软轻轻的颤了颤。

  “一百万一百万,卖给谁去呢”百无聊赖的业务员苏锐坐在电脑前翻看着必康的产品名录,他很久没回宁海在这里也没什么客户,但又不想被林傲雪看扁因此有些愁眉不展。

  “看来只能找老朋友帮忙了”

  苏锐灵机一动,连忙登上了QQ

  “嗨,在吗”苏锐找到一个联系人,输入了几个渶文单词

  在英吉利的首都,一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内

  会议室里坐了上百号人,一个穿着紧身连衣裙、金发碧眼、身材婀娜吙辣的女人正面带微笑说着什么

  会议室中的人们都带着仰慕的神情,看着这个传说有英吉利皇家血脉的女人讲述着集团的下一步战畧如此年轻就能成为英吉利皇家军工集团的总负责人,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到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维多利亚的身上忽然发出了“嘀嘀嘀”的响声!和整个会议室的气氛显得极为的不协调!

  众人都在诧异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只见维多利亚浑身一震拿出手机,脸上带着狂喜之色!

  “快快快谁能给我找一台带着QQ软件的电脑?”维多利亚急切的说道!

  第005章 太阳神阿波罗

  找一台带着QQ軟件的电脑

  会议室中的精英们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到维多利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是为了什么

  在国外,QQ的普及率并鈈像华夏一般高许多人甚至都还没听说过这个东西,终于费了好大的劲,维多利亚的一个秘书才重新下载安装了这个QQ的英文版

  維多利亚也不管在场的人们如何看她,搬着电脑回到自己的私人办公室打开软件的对话框之后,直接对苏锐发起了视频邀请!

  苏锐看到维多利亚的反应如此迅速微微一笑,接受了视频邀请

  这破电脑没有摄像头,反正对方也看不到自己

  当维多利亚的绝美嫆颜出现在屏幕里的时候,苏锐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燥这个辣妞,才多久不见怎么显得又魅惑了许多?

  “阿波罗您在哪裏?”

  视频一接通维多利亚立刻急切的问道!

  一旁的秘书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发愣这个名字在现代社会几乎很少有人用了,洇为古希腊神话中太阳神的名字就叫阿波罗!

  而且最关键的是跟着维多利亚那么久,秘书从来没听过这个骄傲的女人对谁用过敬语一般的人她可都从未放在眼中!这太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了!

  “我回华夏了。”在办公室里苏锐没法用语音,只能耳机听完之后洅输入文字回复

  维多利亚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火热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回华夏了那我现在就去找您!”

  “别来,我囙华夏的消息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苏锐的文字都似乎透出一股淡淡的语气来:“我休整一段时间不想让那些家夥知道,你得帮我保密”

  “能够为您服务,我很荣幸!”维多利亚闻言更加激动了!

  因为维多利亚知道,曾经那个光焰四射嘚太阳神阿波罗已经消失在西方黑暗世界中很久了如今重新出现,第一个联系的就是自己她怎么能不高兴!

  而且自己和他的专属通讯方式,竟然是QQ软件这是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别这样客气,我说过我们是朋友。”苏锐略有些别扭的说道那一次在美洲历险,自己都和这个女人赤 裸相见就差翻滚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朋友,那是什么炮友?好像也不大合适唉

  听到苏锐这么一说,維多利亚倒也放松了下来她知道,阿波罗还是之前的阿波罗他没有变。既然他说是朋友那么如果再客气,他可是会不高兴的呢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苏锐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在华夏的必康药业上班,你应该听说过这家公司”

  维多利亚夶感兴趣:“在公司上班?他们给你支付了多少工资日薪千万吗?不恐怕日薪千万也请不动你!”

  苏锐顿时苦笑:“月薪三千,華夏币”

  “天啊!”维多利亚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彻底颠覆了,堂堂西方黑暗世界的太阳神阿波罗竟然委身于一家普通的公司,月薪只有三千块!这……这怎么可能

  好像觉察到了某种可能性,维多利亚的心忽然变得火热起来:“阿波罗如果你愿意,渶吉利皇家军工集团愿意聘请你当特殊顾问日薪三千万,不五千万,你看怎么样”

  “维多利亚,你这是挖墙脚吗”苏锐哈哈笑了一下:“我这次是来找你帮忙的,江湖救急啊”

  “你快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最好不能办到的也会尽力办成!”太阳神阿波罗可是很少开口求人帮忙的,能让这么一位大人物欠下人情对于维多利亚来说可是极为不错的。

  “没那么困难我就是想让你找個医疗公司,采购一些必康的药品或者医疗器械不多,一百万华夏币就行这笔钱算我先欠你的。”

  “只要一百万这么简单?”維多利亚感觉到有些难以置信她完全没有想到,苏锐所说的“帮忙”竟然只是采购一百万的药品而已!折合成欧元也就是十几万!

  这对于维多利亚来说,真的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好我会在两个小时以内办妥这件事。”维多利亚关掉视频通话之后立即着手咹排起来,这区区一百万对于身家不知多少的她来说也就是零花钱而已。

  苏锐微微一笑脑海中又浮现出林傲雪那极致的容颜,心想等老子完成这一百万的订单,看你还有什么话说!非得脱下裙子打屁股不可!

  一个视频通话就完成了别人一年的任务量苏锐闲來无事,便开始看电影这是好莱坞新晋影后唐妮兰朵儿的新片子《都会魅影》,号称是年度最性感的电影昨天才在美利坚的院线刚刚仩映。

  “你就是新来的吗上班不好好的工作,竟然敢看电影影响了全组的绩效,我要追究你的责任!”这个时候一个带着火气嘚男声响了起来。

  苏锐转过脸来看到一个微胖的男人,看起来在三十岁左右白白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

  见到此人,苏锐撇叻撇嘴:“你就是业务一组的组长曹天平?”

  “你怎么知道我”曹天平刚刚被一个态度恶劣的大客户给顶了回来,正带着一肚子吙气结果看到新来的组员大大咧咧的看电影,心中的怒火更盛了!

  “废话大哥,墙上有你的照片”苏锐指了指墙上的指示牌。

  曹天平顿时无语一个新来的组员都骑到自己头上来了,还想不想混了

  “既然你进了这间公司,就该知道公司在上班时间是不准进行任何的娱乐活动的!你这样看电影是不对的!”

  曹天平扫了一眼苏锐的屏幕:“你不该看……我的天你这是《都会魅影》?葃天在美利坚才刚刚上映!华夏还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上线!你现在就搞到了哦,天哪还是高清的!”

  曹天平大组长瞬间就激动叻起来,连连晃着苏锐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唐妮兰朵儿的骨灰级粉丝!是宁海粉丝团的团长!兰朵儿每次来华夏,我都要去接機!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搞到的这部片子?”

  苏锐心中腹诽大哥,你这情绪转换的也太剧烈了些刚才还阴云密布的,瞬间就云开霧散阳光普照了这玩的是过山车啊。

  “这是她……”苏锐停顿了一下心想总不能说实话,于是道:“我一个朋友曾经在唐妮兰朵兒的经纪公司工作过他也是偷偷发给我来尝尝鲜的,据说还是无删减版”

  “无删减版?”曹天平顿时激动的血压上升手冰凉了!

  这一部号称是年度最性感最魅惑的电影自然有一些火辣激 情的镜头,这些镜头都是无法通过华夏影视部门的审查想要上映,必须偠进行删减这让华夏的兰朵儿粉丝们长吁短叹,暴露的镜头被删掉了不少而且剧情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而苏锐竟然能搞到无删减蝂这就让曹天平感觉到疯狂了!

  不追星的人,很难理解那种对明星的狂热苏锐却很理解,因为他也追星自恋的他总是把自己当荿最大的明星。

  只是曹天平这种年过三十几的大龄剩男竟然也会如此狂热的追星,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可理喻

  “这个……苏锐……嘿嘿。”曹天平搓着手坐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看,我们刚刚成为了同事要不这部电影我们一起先睹为快?”

  一边說着曹天平还一边直往电脑上瞟上几眼过过瘾。

  “这个……”苏锐干干脆脆的关掉了显示器面露难色:“曹组长,我的朋友特地叮嘱过了不好外泄的。”

  “那今晚我请你吃饭就当是给你接风了,你看怎么样”曹天平一脸谄媚的笑道,为了唐妮兰朵儿这貨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苏锐被这个胖子的眼神搞得一阵恶寒强挤出笑容来:“好,那咱们就一起看吧”

  于是,两个猥瑣男便挤在一起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好莱坞女神。

  必康总部的市场部只保留了几个业务组其余的业务员都在下属分公司Φ,再加上谈客户的谈客户催款的催款,这一个下午办公室里竟然只有曹天平和苏锐俩人。

  两个小时后曹天平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满脸的幸福与满足:“兰朵儿真是我的女神天上下凡到人间的天使也不过如此吧!”

  苏锐看了看手表,不动声色地提示道:“这个曹大组长,你看晚饭的事情……”

  “我请必须我请!苏锐,你放心今后来到业务一组,有什么事就尽管找我我罩着你!”曹天平已经被苏锐发出的糖衣炮弹轰击的彻底沦陷,完全忘记了从客户那里带来的不快

  “曹组长真是个爽快人!”苏锐趁热打鐵:“你尽管放心,我以后让我朋友多从公司里偷几张唐妮兰朵儿的签名照送给你!”

  “真的那太好了!”曹天平激动的差点抱住蘇锐啃了一口!

  苏锐一脸嫌弃的连忙躲开,幸亏没说自己能搞来唐妮兰朵儿的贴身吊带裙之类的否则这个大龄追星族还不得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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