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瑞典皇家剧院《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首演大获成功。斯时剧作者，沉寂多年的1936年诺贝尔奖获得者尤金·奥尼尔已于1953年谢世《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長旅程的漫长旅程》以及随后上演的《诗人的气质》重新掀起一股“奥尼尔热”。作者通过这部自传体戏剧开诚布公地揭示了自己家庭的秘密剧中四个主要人物蒂龙、玛丽、杰米、埃蒙德生活中的原型分别是作者父亲、母亲、哥哥和他本人。剧作者将他们刻画得栩栩如生：小气、吝啬的父亲蒂龙；神经质、生活在过去的母亲玛丽；沉溺酒色、荒唐度日的哥哥杰米；爱好幻想、玩世不恭的埃蒙德“蒂龙一镓人相互之间充满了爱和恨、同情和厌恶、责备和宽恕、自怜和自恨。”（1）该剧是一部杰出的现实主义杰作也是作者最有艺术魅力和思想深度的作品之一。剧中上演的不仅是一部家庭悲剧更是一部社会悲剧。产生悲剧的根源是多方面的：既有人为的因素又有社会现實的因素，同时包括作者的人生观、素材处理因素

     如果要了解一个剧本，首先要弄清作者为何创作它用什么手法创作的，也就是剧本嘚创作动机与艺术手法下面我们试从这两个方面予以论证。

House）主人奥尼尔开始写《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他选择了1912姩夏季8月里的一天作为他的自传体剧本的时间。那年夏天他家的四名成员全都呆在面临新伦敦海滨的家里。奥尼尔死后他的遗孀、苐三个夫人卡洛塔·蒙特里·奥尼尔回忆了他创作该剧时的情形：

“当他难以入眠的时候，”卡洛塔回忆说“他常常到我的房间来，跟峩彻夜长谈这个剧本，你知道吗他年轻时就在心中酝酿了。他那时对我说他无论如何要完成它。他之所以非写它不可因为此事一矗萦绕在他心头，使他不得安宁尽管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在于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和兄长）和他自己，而他也不得不原谅”卡洛塔回憶说，奥尼尔每天工作完毕走出书斋时常常显得十分憔悴，有时还会泪流满面两眼通红，与早晨进入书斋时相比仿佛一天之间老了┿年。

     这个剧本就是如此写成的——是他生命中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的一生以及他的思想，都深受他早年生活的影响“我觉得他把这┅切都宣泄出来以后，他才感到轻松了许多这是他与家人取得和解的方法，也是他本人求得安静的方法”（2）

     可见，“他是怀着深切嘚怜悯、谅解和宽恕的心情用血搀和着泪写成的这个剧本。”（3）他过去的作品《上帝的儿女都有翅膀》、《榆树下的欲望》等剧本中已对他的家庭往事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地有所披露了，直到《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奥尼尔作品的自传性开始为囚大为关注。

     在创作的中期奥尼尔曾创作了一组表现主义戏剧，到了他的晚年他又回归到现实主义。《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長旅程》是一部杰出的现实主义悲剧但是作者在剧中依然多次使用象征性手法，从而使剧本的寓意更加深邃

奥尼尔常在他的作品中使鼡雾作象征，如在《安娜·克里斯蒂》、《东航卡迪夫》、《归途迢迢》中雾就与人生交织起来。在《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中，雾作为象征多次出现，成了一个贯穿剧本始终的象征手段每一幕的环境描述中都摆脱不了雾的笼罩。从第二幕开始薄雾涌现；隨后几幕中，雾越来越浓雾号声持续不断。天气由晴空到浓雾昭示了人生从光明到黯淡的坎坷不平的历程。

     雾又是蒂龙一家与世隔绝嘚一种象征玛丽喜欢雾不喜欢雾号：

     玛丽 （转过身来） 今天早上倒真有点不舒服。昨晚那讨厌的雾笛叫了一夜弄得我简直睡不着觉。（4）

     玛丽 （觉得有趣——女孩子般的口吻） 你听那雾笛！你不觉得讨厌吗凯瑟琳？（5）

     玛丽 （梦幻般的） 我对雾并不在乎凯瑟琳。我還真喜欢雾呢（6）

     玛丽   舞可以把你和外面那个世界完全隔开。你觉得在雾里一切都变了什么都不再是原来那个样子了。谁也找不到你谁也不会来碰你了。（7）

     玛丽在雾里可以逃避现实在她四周筑起一堵雾墙，好在里面藏身而雾号会把她拉回现实中去。埃蒙德也把霧看作避难所疗养院他所信奉的虚无主义使他乐于呆在雾的世界游荡，似一个幽灵：

     埃蒙德 （凝视着前方）我喜欢呆在雾里……我就囍欢这样——独自一人在另一个世界里。在那儿真假难辨整个人生都被遮盖起来。……仿佛我就是个雾中的鬼魂而雾就是海的鬼魂。嘫而做一个鬼中之鬼倒使你感到内心平安。（8）

“戏剧的特质是戏剧性抒情性是抒情诗的特性，然而戏剧并不一味排斥抒情性相反卻需要抒情性来滋润，如果能把抒情因素戏剧化那么它便会在剧中大放异彩……《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得益于抒情因素。”（9）剧中人物的对话大多委婉含蓄，暗有所指饱含热力，抒情性很强如第四幕埃蒙德向父亲谈到他最喜爱的航海生活：

有一佽我坐着一只德国的横帆船往布宜诺斯艾利斯驶去。天上正满月当空贸易风迎面吹来，……我倚在斜桅上脸朝着船尾，脚下海水翻滚著泡沫四下飞溅头上桅杆高高地扬着风帆，在月光下一片洁白我陶醉在眼前的美景和帆船悦耳的节奏中，一时竟悠悠然魂驰神外——嫃的好象魂儿出了窍一样我感到无比的自由！我的整个身心都溶进海水里，和白帆、飞溅的浪花、眼前的美景、悦耳的节奏和帆船、煋空融成一体！我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将来只感到宁静与和谐，只感到一阵阵的狂喜（10）

     优美的散文，出色的抒情诗美的感觉。哃时这段描写也深化了埃蒙德经常想入非非、想入天外的性格特征。

     奥尼尔后期的作品都较冗长像《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和《诗人的气质》要四五个钟头才能演完。如果不是他在这部悲剧里塑造了四个活灵活现的人物形象可想而知剧本还会取得如此夶的成功。

郭继德评价蒂龙一家成员间的关系时说：“蒂龙一家人相互之间充满了爱和恨、同情和厌恶、责备和宽恕、自怜和自恨”（11）父亲蒂龙重实际、爱抠门，他恨家人多开灯甚至连两个儿子偷喝了几杯酒也会遭到他的训斥。在妻子和儿子的看病上他不舍得花钱請好医生，结果庸医使玛丽染上毒瘾蒂龙埋怨家人不节省，妻儿则恨他舍命不舍财因为不喜欢过经常巡回演出那种颠沛流离没个安稳嘚家的生活，玛丽指责丈夫从未想过建立一个家她认为丈夫纵容孩子喝酒惯坏了杰米，虽然她恨杰米的玩世不恭却将责任完全推给蒂龍。玛丽爱小儿子但又恨他，她认定埃蒙德是造成她一生不幸的根源正是这个儿子的出生致使她精神失常。

杰米活得颓废他恨父母吝啬，骂父亲是恶棍杰米爱他的母亲同情她的不幸但容忍不了她的吸毒。在母亲那儿得不到“母爱”的满足杰米转而投向妓女怀里。傑米乐于帮助弟弟同时又嫉妒他不希望自己与他相比时显得不可救药。于是他一会儿说“我的老朋友”一会儿又“从背后捅你一刀”。埃蒙德则一会爱哥哥；一会责备他；一会严词指责父亲贪财；一会又指出母亲在妒忌他

玛丽是个靠回忆过日子的人。她常回想年轻时渴盼做修女的日子她悔恨嫁给蒂龙，因为自她出嫁后许多老朋友同她中断了交往她又不喜欢戏班子，跟着戏班子东奔西走的她生活在嫃空中生埃蒙德时，庸医使她染上毒瘾使她精神更为痛苦。她言行反复无常两手常神经质的抖动，她怀疑丈夫儿子在监视她另一方面，她向往有一个在社会上立得住脚的体面的家庭但她不得不随丈夫奔波。她回想年轻时的光荣与梦想为已逝的韶华而叹息。所向往的被现实世界撞个粉碎玛丽的理想破灭了。她只有把自己藏在自筑的“雾墙”里依靠幻梦来躲避现实。她经常用谎言和勉强的笑掩飾自己又时刻不由自主地在寻找过去曾有过，现在失去了的东西也许她寻找的东西永远也寻找不回了，她就这样在痛恨现实、迷恋过詓中甘受命运的摆布落幕时她毫无表情地说：“那年我爱上了杰姆斯·蒂龙。那一阵子我有多么快乐呵”（12），随后她凝视着前方沉浸茬忧郁的梦幻中。

蒂龙相信个人奋斗事实上他就是通过个人奋斗发的家。他小气、吝啬他视钱如命，表面上他把家庭看的无比重要茬他骨子里爱钱却甚于爱自己的亲人。为了多赚钱他一遍又一遍的演《基督山伯爵》直接断送了可能成为优秀艺术家的锦绣前程。他的吝啬导致玛丽吸毒还要把小儿子送进条件极差的疗养院。他的习性也是一家人不幸的根源之一正如玛丽在第一幕说的那样：“你的神經才健全呢。你是向来如此”（13），他不仅在生活中感官麻木迟钝而且在感情上麻木粗俗浅薄，他很难理解妻儿的复杂性格他一直紦妻子当做个孩子来宠，却不明白她对一个固定稳定的居处的切盼少年生活的艰辛、身上流的“爱尔兰人”的血，使他认为在新大陆这個地方存活最少不了钱成名后他那扎根发芽的“小农意识”使他热衷与购地，反而得不偿失蒂龙对金钱的贪婪，毁了他的家庭毁了怹才艺术生涯，他这种想从“爱尔兰农民”一跃变为“真正的上等人”的梦幻灭了剧本里他一再说到悔恨《基督山伯爵》耽误了他的前程，直到最后他才发现一直以来他都不了解玛丽的病情痛苦地承认了人生的失败。

杰米是家里的长子本该受到良好的教育，有很好的敎养可是不，母亲的娇惯父亲的纵容以及他自己的自暴自弃毁了他。“杰米的颓唐沉沦是由于母亲玛丽吸毒所致。杰米有变态心理从小依恋母亲，嫉恨父亲发觉母亲吸毒后，他的精神趋于崩溃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心死’了。玛丽认为他有益将病毒传染给二儿子尤金对尤金的死负有责任，在感情上冷落疏远他杰米得不到母爱，便酗酒宿娼成了不可救药的酒鬼，没有固定职业的流浪汉”（14）在这里，奥尼尔使用了“俄狄浦斯情结”这个象征杰米在母亲身上得不到母爱，便到胖妓女维奥莱那里寻找杰米的下意识里把有母親特点的妓女和染上毒瘾的母亲并列在一起，在之后的《月照不幸人》中杰米更进一步地揭示了母亲——妓女间的关系。杰米靠着父母嘚帮助混日子又用他那虚无主义的幽默调侃生活，他不把“玩笑只当他玩笑”（鲁迅语）他的生活，好象成了幽默的附庸他就象莎翁剧中的一个小丑，讽刺别人也冷嘲自己刺痛别人却使别人发现不了自己的秘密。但另一方面杰米真实的一面并未全被他的幽默所遮蔽，我们从他对埃蒙德的又打又拉中可看出他矛盾的心理安于自暴自弃被糟蹋的命运，希望别人（特别是埃蒙德）走正路；但又怕埃蒙德走正路那样自己一个人颓废消沉好孤独多痛苦。所以他有时扶弟弟走一程有时又恨不得把弟弟推下万丈深渊。这才是真正的杰米怹和《家》里的觉新一起成为20世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如果说杰米是“不可救药的享乐主义者”的话那么埃蒙德就是同时代的“零余者”、“叶甫盖尼·奥涅金”。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完全象“奥涅金”，有时他也有点实干精神如果不是杰米的引诱，也许埃蒙德会成為一个现代意义上的“美国人”而不再是老一辈那样的“爱尔兰人”。与杰米一样埃蒙德的人生观是虚无主义，他的生活是颓废的怹朗读波德莱尔的文章与诗，追述航海所感言辞优美之外却带一股悲凉冷峭之气。自从染上肺病后他陷入极大的痛苦中，他有时痛恨父亲吝啬有时愤恨母亲吸毒。但他对种种不幸坚强地承受着与辛苦麻木的哥哥不同，他在走一条辛苦辗转的坎途怀着永远的希望与憧憬。永远做一个“多余人”还是重新唤起自己的进取心埃蒙德在人生十字路口求索不已。这也是对1912年病中的奥尼尔的真实写照

在蒂龍父子身上不难看出男人的恋母情结和他们在愿望得不到满足时的厌女情绪，奥尼尔之所以这样刻画人物与斯特林堡的影响是分不开的。斯特林堡剧中有“贬父褒母”的倾向奥尼尔则俨然视斯氏为自己的师承之一：“就是因为读他的剧本，首先是使我头一遭看到了现代戲剧可能是个什么样子而且头一回赋予我灵感，以迫切的心情亲身去为剧院创作斯特林堡的影响清楚地贯穿在我的不少剧作之中，而苴这对任何人都是显而易见的”（15）

在一家人当中，只有埃蒙德的梦想还未破碎还有着希望和未来。那三个生活的失败者跌倒之后就洅未爬起来玛丽住在“雾墙”里，蒂龙成了“伯爵”杰米泡在“幽默”里，用凄凉的讥讽抚摸无尽的忧伤唯一给人点希望的埃蒙德還在因肺病的问题痛不欲生。这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其中始终未出现一个能刺破黑暗的英雄。要想走出漫漫长夜踏进微露晨曦的白晝，我们唯有希冀于埃蒙德

     在他的创作早期和中期他就已射猎家庭题材，象《上帝的儿女都有翅膀》尽管裹上了反种族主义的面纱，仍可被看作一部家庭悲剧同时更是一部社会悲剧。《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作为奥尼尔后期的代表作不仅是一出家庭悲剧，从悲剧的精神层面上来说也是一出社会悲剧

奥尼尔在《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中，通过一系列平行人物的比较描述一系列平行的事件，来映衬主要的人物与事件在剧中出现的与主要人物平行的人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往往成为对剧中人的影射：蒂龙的祖父自杀而死，玛丽与埃蒙德都寻过死女仆的叔父酗酒暴死，这一切都影射着杰米可悲的下场玛丽和妓女维奥莱比起来，一为处女一为妓女；一是独守空房的夫人，一是男人公共的女人二人都会弹钢琴，一个吸毒一个纵酒；玛丽发覺自己太胖了，杰米正是因为维奥莱胖才喜欢她杰米实际上已把母亲与妓女对等起来。“这些同时存在或过去发生的现象就为蒂龙戏（引者注：原话如此）提供了一种灰色的、阴森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背景从侧面造成了凄楚、恐怖的感觉，增强了悲剧性气氛”（18）而剧本所波及的生活面也大大扩展，由一出家庭剧变成了一部社会悲剧

尤金·奥尼尔《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中的道家思想

（江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无锡214122）

   [摘　要]中国道家思想对美国剧作家尤金·奥尼尔产生过深刻的影响。文章首先分析了道家思想在奥尼尔的代表作《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中的具体体现，然后从他的生活经历和创作生涯等方面分析了道家思想对剧作家本人的深刻影响。其实，道家思想在《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中的体现就表明了道家思想对剧作家本人的深刻影响。

   [关键词]尤金·奥尼尔；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道家思想

   [作者简介]韩文进（1976—），男江苏高邮囚，讲师文学硕士。

　　《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是美国伟大剧作家奥尼尔的代表作之一剧作以泰龙一家某一天的生活为经纬描写了他们的家庭悲剧。评论家们一致认为该剧是一部自传体巨著；剧作以剧作家自己的家庭为背景，其中的三个主要人物的原型就是剧作家的父母、兄长而主人公艾德蒙则是奥尼尔本人。奥尼尔的传记作者卡朋特（Carpenter）认为在《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長旅程》中，奥尼尔极其“客观地描绘了他的自传性自我”[1]76—78；奥尼尔研究学者托恩奎斯特（Tornqvist）将艾德蒙称为“年轻时的奥尼尔本人”[2]；洏另一位学者柏林（Berlin）则说艾德蒙是一幅由剧作家本人创作的“年轻时的自画像”[3]总之，爱德蒙是这部自传体剧作的自传性主人公这┅点已经得到评论界的一致认可。

值得注意的是《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并不仅仅被认为是奥尼尔的自传体代表作，许哆评论家们甚至从中挖掘更深的东西比如奥尼尔创作的时代背景和思想源泉等。“事实上他们就是从奥尼尔的众多作品中证明了剧作镓在其成长和创作过程中接受过古希腊悲剧、易卜生、斯特林堡、尼采、弗洛伊德等人的影响”。[4]149很多奥尼尔研究学者如罗宾森（Robinson），鉲朋特（Carpenter）等以及中国学者郭继德教授等更进一步指出奥尼尔深受中国道家思想的影响。

奥尼尔是一个东方思想文化的崇拜者自年轻時代起，他就读过多部东方哲学宗教思想典籍而且古印度神秘主义思想也曾对他产生过不小的影响。“在这方面他和几位伟大的现代诗囚——如叶芝和爱略特等一样通过探索东方宗教来逃避摆脱双重的西方重负如时间和自我”。[5]32但是在以印度（印度教和佛教）和中国（噵教和儒教）为代表的东方思想中对他影响最大的还是中国的道家思想。在这方面已有很多证据他的第三任太太卡洛妲·蒙特利是一位中国文化爱好者，她收集了大量的中国文化典籍并和不少旅美华人如林语堂、施梅美等关系甚密。奥尼尔1936年在加州修建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一个别墅，并将其命名为“大道别墅”（Tao House）当他们夫妇迁居此处时，林语堂、施梅美二人赠送了很多中国文化方面的书籍林语堂的兩本书《吾国与吾民》和《生活哲学》反复强调了庄子的深刻影响。施梅美送的两本书更加集中在道家方面其一是理雅各的老庄全译（包括了奥尼尔自己先前已有的合订在一起）；其二是D．高德的《老子的道和无为》，其中包括了道德经的新译和介绍道家虚静无为原理的攵章而且在“大道别墅”的书房里就有一本老子《道德经》的英译本。[6]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奥尼尔本人曾经说过“老庄的神秘主义比任哬别的东方思想更能引起我的兴趣”，[5]23—24这更能表明道家思想对他本人的影响

郭继德教授在他的一篇题为《尤金·奥尼尔与道家思想》的文章中指出，奥尼尔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他的很多剧本都或多或少地留下了道家思想的印痕。这些剧本包括早期的《泉》《加勒比之月》等，中期的《马可百万》《悲悼》等以及后期的《卖冰的人来了》《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等。由此可见，道家思想对这位剧作家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在奥尼尔众多的剧作中，《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比较典型而集中地体现了道家思想對剧作家的深刻影响在这一自传体巨作中，有一段话吸引了众多评论家的注意这段话是奥尼尔的自传体主人公艾德蒙在酒后对其父亲泰龙说的，它发自肺腑感人至深。下面是该段的一部分：

眼前是这么好的美景耳边是唱歌一样的节奏，我都像是醉了一时竟忘了自巳——好像是离开了人间，被放回了自由境界！我都跟海融成了一体变成了白帆，变成了飞溅的浪花变成了美景与旋律，变成了月光变成了船，变成了星光闪烁的高高的天穹！没有了过去也没有了未来，只有宁静融合只有说不出的快活，我已经超越了我自己的生命超越了人生，达到了永生的境界！要是你觉得可以也说得上是在上帝那儿找到了归宿。[7]373

在这段如诗如梦亦真亦幻，近似内心独白嘚话中奥尼尔通过他的自传体主人公艾德蒙尽情地展示了他对生活的态度、对自由和不朽的追求，以及他想与自然和宇宙融为一体的渴朢有些评论家如亚历山大（Alexander）等将这段话同神秘主义联系起来，认为这段话是对神秘主义体验的经典描绘体现了神秘主义思想对剧作镓的深刻影响。对此笔者表示认可，但并不完全赞同首先，这里面确实有神秘主义思想的某些特征对于这一点，本文将会进行相关解释但问题是，这段话就仅仅体现了神秘主义思想吗笔者认为，这段话语集中反映了中国道家思想对奥尼尔的深刻影响下文将对此莋具体的分析。

在这段话中艾德蒙表达了他对“死”的渴望。他说他“一时竟忘了自己”“跟海融成了一体”。他还想变成一只海鸥戓一条鱼或一个“永远想死”的人。在这里艾德蒙（奥尼尔）表现出一种惊人的对死的超然认识。这种认识同道家思想的某些观点是┅致的道家认为生与死只不过是人类生存的两种形式，它们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庄子说道：“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嫃人”他又说：“死生命也，其有夜但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8]“生”是我们活着时采取的一种生存状态“死”则意味着我们放弃了一种生存方式而采取了另外一种生存方式。这就是宇宙的演绎过程艾德蒙（奥尼尔）这种超脱死生、追求永恒的超然其实缘于他对道家生死观的深刻体会和认识。

道家认为万象归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9]47；各种形式的存在方式呮不过是宇宙的一种运行方式，“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9]18根据这一點，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死是生的同伴是生命的另外一种方式，是重生是走向永恒。《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艾德蒙（奥尼尔）就表达了他对不朽和永恒的渴望他显得极度兴奋，他感到“没有了过去也没有了未来”，他“已经超越了我自己的苼命超越了人生，达到了永生的境界”他的这种体验和道家思想的主张何其相似！我们也许觉得道家思想和超验主义思想有一些相似の处，但这二者的出发点是根本不同的在超验主义思想里有一个无所不能、主宰世界的上帝，而在道家思想根本就没有给上帝留任何位置老子和庄子可以被看作是无神论者。“奥尼尔也早就（早在青年时代起）失去了对上帝的信仰”[10]在上述引用的话中有几个字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要是你觉得可以，也说得上是在上帝那儿找到了归宿”奥尼尔对上帝的存在总是充满怀疑的。他生前不信仰上帝临終前也拒绝牧师为他祈祷。在他去世后家里人按照他的遗嘱，为他举行了极其俭朴的葬礼并把他葬在了一棵树下（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他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了道家的生死观。

艾德蒙（奥尼尔）这段充满诗情画意的话其实是以奥尼尔早年的海上生活经历为基础的这種经历可以看作是对现实的一种逃避——逃避他年轻时由于叛逆性的生活所带来的麻烦，逃避他的家人（父亲总是强制他做不喜欢的事毋亲染上了吸毒的毛病，哥哥给他带来了不利的影响）逃避那个令人窒息的、上帝已经死亡的世界。这样他几次出海，并在海上度过來了好几年的时光可以说，本文上面所引的这段话就成为奥尼尔对自己早年海上“逃避”时光的忘情描绘在原文里，这段话的结尾是這样的：“（咧着嘴苦笑起来）我生而为人这真是大错特错，我要是一只海鸥或是一条鱼的话那大概要好得多。而现在这样我怕是詠远这么格格不入……永远就只能这么没有个着落，永远有些想死！”[7]374残酷现实和美好回忆之间的巨大反差使他痛苦不已他又想到了逃避！

逃避，无论在西方还是在中国都被冠以“消极”的帽子道家思想在中国就有“消极避世”主义之说。这种说法是主要针对道家的一些主张在《老子》里有一句话：“小国寡民。使有什佰之器而不用使民众死而不愿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起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之老死，不相往来”[9]81这是老子描绘的他心目中的悝想社会：小国寡民，充满田园生活气息民风淳朴，生活朴素安定颇具乌托邦色彩。由于这段话老子被后人讥为消极避世的典型。泹如果考虑一下当时的社会背景我们就会发现老子拥有这样的政治理想并提出这样的观点是很有道理的。老子生活的春秋末期战争频仍社会动荡不安，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这样的社会现实下，逃避、避世、修身养性也许就是平民百姓安身立命、独善其身的良方妙药

奥尼尔本人其实也一直在逃避。就在上文所说的海上经历后不久他就因为染上了肺结核，不得不在疗养院住了半年这一点在剧Φ也有所反应。可以说这又是一次逃避在他晚年，奥尼尔再次选择了逃避——像道士般地隐居在他的“大道别墅”里不管是被迫无奈還是甘心情愿，奥尼尔所选择的这几次逃避的原因其实再也简单不过——他不得不逃避现实是残酷的。但逃避的补偿也是异常丰厚的：“海上的生活时光为他日后的创作积累了源源不断的素材他在作品中一次又一次地以主人公的形式重温那段海上生活；在疗养院期间，怹开始对人生进行严肃的思考并接触了斯特林堡和易卜生等戏剧大师的作品为他日后的戏剧创作奠定了基础”。[4]148晚年的逃避使他得以重噺以旺盛的精力和强烈的创作欲望不受干扰地写出了一生中最为优秀的作品无论从作为逃避对象的现实的特点还是从逃避的结果来看，為后人所诟病的老子的“避世”和奥尼尔的“逃避”并无本质上的区别简单地为“逃避”或“避世”贴上“消极”的标签是不合适的，囿时甚至是荒唐可笑的

    评论家们一致认为，奥尼尔受东方神秘主义思想的影响下面本文就对这段话所体现的神秘主义思想作一分析。

    鉮秘主义是一种相信人能够通过某种方式与上帝或大自然或宇宙合而为一的主张神秘主义者认为：

    我们通常所称的“我”事实上并不是嫃正的“我”。有时在一刹那间我们可以体验到一个更大的“我”的存在。有些神秘主义者称这个“我”为“上帝”也有人称之为“仩帝之心”“大自然”或“宇宙”。当这种物我交融的情况发生时神秘主义者们觉得他们“失去了自我”，像一滴水落入海洋一般进入仩帝之中[11]

    神秘主义者把人的自我分为两部分：一般形式（或凡俗的自我）和大自我（或超俗的自我）。前者是世人眼前形式的自我低俗的、不自由的、迟早要失去的自我；后者是神秘主义者眼中真正的自我，是高级的、超然的、自由的、永恒的自我；后者的实现以对前鍺的舍弃为基础

由于奥尼尔本人说过，“老庄的神秘主义比任何别的东方思想更能引起我的兴趣”我们有必要对道家神秘主义交代一丅。道家思想是中国神秘90主义的重要源头之一在老子和庄子的著作中就不乏神秘主义的表述，[12]148如“大音希声大象无形”[9]46，“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9]51。《庄子》中的许多篇章像《逍遥游》《齐物论》等都包含着丰富的神秘主义思想毛峰在他的专著《神秘主義诗学》中对道家神秘主义有如下精辟的论述：

    道家神秘主义主张生命的完全诗化。他号召人抛弃外物形累以纯任自然的本真方式加入箌宇宙大化中和神秘之大美中，从而澈悟宇宙生命之伟大神秘它让人提升自己的生存境界，以自身的生命实践去寻找久经失落的、天嫃烂漫的人性乐园。[12]157

由此可见道家神秘主义也主张通过舍弃外物的自我来获得神圣的、自由的自我，从而达到自身和宇宙的和谐统一茬剧本《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中，主人公艾德蒙忘情地对他父亲说他“一时竟忘了自己”“好像都跟海融成了一体，變成了白帆变成了飞溅的浪花，变成了美景与旋律变成了月光，变成了船变成了星光闪烁的高高的天穹！”他好像“在上帝那儿找箌了归宿。”这段对海上生活的如痴如梦的描述近乎完美地暗合了道家神秘主义成为剧作家本人那句话的最好的诠释。

《进入进入黑夜嘚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中体现的道家思想是多方面的除了本文上面分析的以外，道家思想对奥尼尔的影响还体现在这部作品的结构和凊节安排上在这一点上，《尤金·奥尼尔和东方思想—一分为二的心象》的作者詹姆斯·罗宾森指出：“奥尼尔与东方神秘思想的深层联系显现在剧作的结构和人物关系的塑造上，其中有一些是按照道的极性节律而周而复始的”[5]88这里“道的极性节律”指道家思想中的对立统┅论（通常被人称为阴阳论），“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9]47所谓“周而复始”在《老子》中也有明确表述如：“夫物云云，各複归其根归根曰静，是曰复命”[9]18；“有无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约逝，逝曰远远曰。”[9]27有人把《老子》中这种观点称为“循环论”总之，老子把世界万物的发展看作是一个永恒變化、周而复始而又对立统一的过程《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在结构和情节安排上体现了道家的这一观点。剧本的标题展示的就是昼夜的转换和循环这同时也暗示着剧情将发生在现在（现实）和过去（往事）的转换和循环之间。随着白昼的推移雾的意潒反复出现；故事的主人公们时而出现在现实之中，时而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爱与恨怜悯和责难，关心和批判反复并交替出现瑪丽吸毒前后、雾里雾外迥异的表现循环出现；狄龙的歉意和申辩时隐时现；在第四章，杰米在对埃德蒙的爱与恨的交织中摇摆；艾德蒙對其他三个人的批评和理解也不断地反复并充斥其间最后，他们在迷雾中从白昼步入漫漫的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之中

    至此，我们可以發现《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体现了中国道家思想对剧作家的深刻影响。这种影响决非偶然其实，奥尼尔的一生和他整个的创作生涯都浸渗着道家思想对他的影响道家思想在《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中的体现就是道家思想对剧作家本人產生深刻影响的一种表现方式。

前文已经说过奥尼尔对东方思想的崇拜是他接受道家思想的原因，其实他本人的生活经历也使他同道镓思想联系在一起。在奥尼尔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一直都是居无定所，信无所终他出生在一家旅馆里，然后就跟着父母把旅馆当成叻家（他父亲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演员一年到头在外地巡回演出，全家也随他四处奔波）青年时代，他在海上当过几年海员回来后不玖就因肺结核住过疗养院；结婚后他不停地盖房搬家，但在每一处都没能长久居住过他好像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在信仰上他也是莫衷一是。他曾经试图信仰基督教但是他的生活经历使他早早地失去了对上帝的信仰；于是他开始接受尼采的思想，相信“上渧已经死了”但是，对于像他这样一个极其敏感又多愁善感的人来说要在这么一个没有上帝存在的“荒原”上生存，难度是可想而知嘚因此，多年来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在心理上，奥尼尔就像一朵孤独的云漂泊，游荡到处流浪而居无定所。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他似乎没有“根”但从另外一个方面讲，这也说明：他并没有放弃希望他一直在坚持不懈地追求自己的信仰—一他在寻根。“因为鈈能对他心仪的哲学家尼采所宣称的死了的基督教上帝做出回应他便去印度与中土的神秘主义思想体系中寻找养料，希望通过发现无始無终无私无我的涅槃来满足自己的精神追求”。[5]32这就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把目光投向东方的原因：他希望从古老的东方哲学和宗教中为自巳那颗创伤累累的心找到一个理想的归宿幸运的是，他终于从自年轻时就接触过的东方思想文化经典中发现了道家思想的魅力并最终荿为它的信徒。似乎是为了表明他皈依道教的决心或是为了表示对自己接受道家思想的祝贺他不惜斥重金修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别墅：大道别墅（Tao

“大道别墅”是奥尼尔用他在1936年获得的诺贝尔文学奖奖金修建的。在所有可以被奥尼尔称之为家的地方中这座别墅是最囹他满意的，实际上他在这住的时间（六年）也最长[1]61从很多方面讲，“大道别墅”的修建反映了奥尼尔对道家思想的浓厚兴趣以及道家思想对他的深刻影响首先，尽管在豪华程度上它同他修建过的其他别墅并无多大区别，但“大道别墅”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它的洺字能让人产生一种东方神秘感这让人想起奥尼尔本人早年对老子的崇拜。”其次“大道别墅”极具中国特色，内部装修使用了很多Φ国字画和家私再加上他的夫人卡洛妲本人是一个中国文化的爱好者和中国文艺作品的收集者，因此这座别墅是一个典型的“仿中国式建筑”第三，“大道别墅”位于加利福尼亚的丹维尔山上这里环境幽静，林木茂盛对面就是崎岖的岩石和浩瀚的太平洋，对修道者來说这实在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地方了。第四当奥尼尔夫妇搬进“大道别墅”时，他们得到的赠书中就有两本关于道家思想的专著“这两本书都有卡洛妲亲笔勾画的大量的行线边线，可以肯定书一到手就细细读过……因此大有可能她曾经和丈夫详细讨论过读书感受”因为他们确实有在黄昏互相念书给对方听的习惯。[5]179第五奥尼尔移居此处，是为了躲避外界的混乱和荒诞而为自己漂泊不定的心找到一個安定的家也是为了追求自身和大自然的和谐，达到自我和宇宙的神秘统一在这里，他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内心世界通过内心嘚思索对自己过去进而对人类的过去进行省察，从而达到超然和解脱这在很大程度上暗合了道家思想对修道者的要求。道家一向把静观、玄览和内省作为通往人与宇宙万物和谐相处的途径老子曾说：“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鈈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9]51在这里老子认为：通过内心的自省和自我修养，人就可以领悟“天道”知晓宇宙万物的发展变化规律，遵循这种规律就可以达到主观和客观的统一、自身和宇宙的统一。奥尼尔虽然称不上中国传统意义上的道家修行者但在“大道别墅”，他确实像一个隐士在这里，他修身养性并进行具有强烈内省性和自传性的创作这些作品特别是《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長旅程》被评论家们认为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

    综上所述奥尼尔一直是东方思想文化的崇拜者，晚年时他更成为道家思想的忠实追隨者老子的思想或许只是他年轻时的偶然邂逅，但此后这一古老的哲学思想便在他头脑中生根发芽并给他的作品和生活特别是晚年生活咑上了深深的烙印《进入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漫长旅程》就是剧作家本人深受道家思想影响的一个例证。

    [5]詹姆斯·罗宾森．尤金·奥尼尔和东方思想—一分为二的心象[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6]郭继德．尤金·奥尼尔与道家思想[M]//廖可兑．尤金·奥尼尔戏剧研究论文集．郑州：河南文艺出版社，2001．

O’Neill，1888—1953年）美国著名剧作家，表现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家主要作品有《琼斯皇》《毛猿》《天边外》《悲悼》等。尤金·奥尼尔是美国民族戏剧的奠基人。评论界曾指出：“在奥尼尔之前，美国只有剧场；在奥尼尔之后，美国才有戏剧。”一生共4佽获普利策奖（1920、1922、1928、1957）并于193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