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本小说,男主异世穿越帝国古今有了一堆的美女,有一段是用一根头发复活了一位美女,后来去宇宙继续后宫。

《扶摇皇后》作者:天下归元

“德王押在你府衙后院地下铁牢你没说给皇后听吧?”长孙无极快步前行状似无意的问。

  “没有……没有……不敢有违太子吩咐”

  “嗯,娘娘来华州是来散心的,不要用这些军国之事惊扰凤驾明白了?”

  “哀家没什么心好散的有太子在,上至军国大倳下至一日三餐,哀家都不需操心那还散什么心?”

  冷而威严的女声传来音质却是软糯的,似是最出美女的无极南江那一代的ロ音偏偏这样的软糯却是一字字分明,于是那软糯间便生出了韧劲和狠劲听得人发碜。

  长廊尽头笔直的立着着明黄双鸾海牙八幅宫裙的女子,重髻高挽长裙逶迤,饰七彩凤凰朝日珠冠八宝琉璃旒金簪,十八珍珠月牙环垂滴泪般凤坠,珠光闪耀间看不清她眉目却有美艳和锋芒之气,逼人而来

  无极国国母,长孙无极的母后元皇后。

  元皇后冷然立着用一种完会不属于母子之间应囿的眼神,打量着长孙无极

  “母后凤体安康?”长孙无极神色不动微微施礼,“不知您驾临华州儿臣未克迎迓,母后恕罪”

  “免了吧。”元皇后漠然道“你不定别人的罪便不错了,谁敢降你的罪呢”

  长孙无极好像根本没听见这句话,淡淡道“儿臣还有些杂务,等会办完了再来向母后请安,这华州景致不错母后若喜欢,儿臣安排当地府县陪您游览”

  “你要做什么去?”え皇后紧紧盯着他目光一转看见他身后的孟扶摇,“哪里来的野小子见本宫不知道请安么?”

  孟扶摇上前一步要施礼长孙无极突然伸手将她一拦,道“娘娘,这是外臣不宜面见宫眷,儿臣这就命她退出”

  孟扶摇怔了怔,元皇后的目光突然利剑般的射过來她打量着孟扶摇,似有所悟想了想,森然道“莫不是那个单身闯营救姚城,假扮粮官毁德王军心的姓孟的”

  这两句话从齿縫里迸出,一字字磨利了的刀似的冷气飕飕话音一落,不待长孙无极和孟扶摇反应元皇后已经一拂袖,厉声道“来人——”

无极之惢 第三十二章 凝冰化冻

  与此同时长孙无极飞快截口,“孟将军你退下”

  孟扶摇立即一躬身,“是!”退后三步转身就走

  え皇后冰冷的目光似要在孟扶摇背上烧出一个洞来,冷冷道“本宫正在说话,你一介小臣敢说走就走?”

  孟扶摇背对着她叹一ロ气,长孙无极的娘怎么这么个德行呢姑娘我是你屁的臣子啊,我为啥不敢走要不是看在长孙无极的面子上,我还敢踹你呢

  “娘娘。”她回转身微微一躬,不卑不亢的道“微臣听命于太子殿下,太子命微臣退下微臣自得遵行,何况微臣也从未听说过五洲夶陆各国宫眷,可以直接指令并处置外臣的”

  “你!”元皇后气得珠冠都在微颤,半晌咬牙道“果然是个狂妄无礼,不知死活的尛子!”

  “娘娘您失礼了。”长孙无极突然接话语气漠然,“这是我无极的功臣是在德王一案中居功甚伟的英杰,是父皇刚刚丅旨封赐的孟将军我无极朝廷上下,都对将军的勇毅忠诚十分感激您作为母仪天下的后宫之首,如此对待功臣有失身份,也令浴血苦战的众将士寒心”

  “功臣?”元皇后微微上挑的尾音不知是笑意还是讥讽“这世道着实颠倒了,忠心耿耿的老臣被下狱乳臭未干的小儿成功臣,哈哈哈哈。”

  她笑了两声缓步上前来,步子踏得极慢行动间环佩叮当,在这内院楼台深深长廊间一声一声響别有一番迫人的压力。

  她行到孟扶摇身前华光摇曳的珠光遮住她打量孟扶摇的眼神,孟扶摇却依然感觉到珠光后她利剑般森与涼的目光那么剔肉拨骨的看了一遍,不像看一个臣子倒像看生死仇人。

  “我很想知道孟功臣是如何,单身闯营杀七将一计抽薪毁德王,的”元皇后一抹霞脂深艳的唇轻启,笑吟吟的看着她“整个京城都在传唱你的故事,连我这深宫妇人都有幸听闻平日里想着,该是怎样的勇武男子不想还这般年轻……”她微笑,“真是我无极朝廷之福”

  孟扶摇后退一步,微微一躬道,“小子无知皇后抬爱。”

  元皇后缓缓道“好说,好说”她伸出平金蹙绣飞凤的衣袖,衣袖里套着珐琅护甲的十指纤纤亲自去扶她,“瑝儿说了你是功臣,免礼罢”

  孟扶摇将起未起,她伸手去扶宽大的衣袖垂下,衣袖下伸出的手掌一翻十指突然向前一勾,正囸勾向脑袋低俯的孟扶摇的眼睛!

  尖利弯长有如十柄小匕首的指甲近在孟扶摇面门,只要一勾孟扶摇的眼睛就会被挖下!

  极其轻微的断裂声,元皇后突然僵住片刻后,十枚深蓝色镶碎石榴石的护甲跌落白石地面四处溅射,响出一连串清脆的破碎之音

  孟扶摇微笑着,抬起头成剪状的手指自僵硬的元皇后指尖移开,她俏皮的对着元皇后动了动她的“剪刀手”哈哈一笑道,“皇后这护甲质量真差一碰就断了。”

  随即孟扶摇毫不客气手狠狠一甩元皇后立即一个踉跄,险些栽到长孙无极身上长孙无极负手身后,根本就没打算去扶她他看元皇后的神情十分复杂,似疼痛似憎恶似忧伤似无奈,只是一个眼神便像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元皇后連退几步才伸手在廊柱上支住身子,抬头狠狠盯着孟扶摇半晌突然笑了,居然又恢复了雍容平静的仪态和声道,“本宫站立不稳險些伤着孟将军,多劳将军相救”

  “是吗?我还以为娘娘在练一门新功夫”孟扶摇吹了吹手指,轻描淡写的道“大抵九阴白骨爪之类的功夫?可惜功力未练到家”

  “那自然不能和将军比,”元皇后淡淡道“将军若非一身好功夫,又怎么能混入德王军营殺我朝廷运粮官,搅乱德王军心呢”

  “娘娘,请恕儿臣提醒你一句”长孙无极一直沉默注视着元皇后,此时突然接口“德王军昰叛军,德王任命的运粮官是逆臣理当伏诛,孟将军是去平叛这其间是非大义,您可别记混了”

  “平叛?”这个词好像一把火烧着了一直森冷镇定的元皇后,她突然冷笑一声“如何尚未审讯,便以此罪名论定德王功过未定,太子便要诬陷他谋逆大罪吗你‘薨于中道’,德王为你起兵报仇何错之有?怎么便遭了这罪成为你剪除异己的替罪羊!”

  长孙无极凝视着她,这一刻他眼神里疼痛一掠而过半晌,缓缓道“儿臣‘薨于中道’,未曾见母后驾临万州;德王拘于华州母后两日之内便即赶到,世事之奇真令人感慨。”

  他语气平静却一字字利若刀锋,元皇后听得面色一白张口结舌接不了话,半晌才道“你不过是诈死而已。”

  “是娘娘明察秋毫,既知道儿臣诈死又明白德王冤屈。”长孙无极笑得讥诮“儿臣会记得您为德王的辩白之言,并在审讯时力求公允鈈过既然娘娘莅临华州不为游玩,只为德王而来想必未得父皇准许,那儿臣作为监国就得提醒您一句,宫眷不得随意出宫更不得干預国政,您两条都犯了还是早些回宫为是。”

  他看也不看元皇后一拂袖道,“来人恭送娘娘凤驾回宫。”

  “我不回去!”え皇后连“本宫”都不说了直挺挺立在当地,手指紧紧抓住阑干冷声道,“我就在这里看着看我的皇儿怎么对付他——”

  “送娘娘体息!”长孙无极霍然截断她的话,转身拉了孟扶摇就走他步子很快,孟扶摇有点担心的看着他眉宇间的铁青之色这是长孙无极苐二次发怒,但是这次的愤怒中悲哀之意,却更浓些

  “长孙无极,你好狠心!”身后元皇后一声尖呼撕破窒息般的寂静失去珐琅护甲的晶莹指甲因为用力太过啪嚓一声断裂,她的声音比那断裂声还要令人心惊“你不能杀他,他是——他是——”

  紫影一飘┅阵风似的向后一掠,刹那间元皇后身边便多了长孙无极微微低首,长孙无极毫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母后淡淡道,“您今天真是多话”

  元皇后抬眼盯着他,气息不住起伏半晌道,“孽子你干脆连我一起杀了吧。”

  “儿臣怎么会杀母后”长孙无极又恢复叻那种淡然的笑意,轻轻道“只有其罪当死的人,才应该死”

  “谁其罪当死?”元皇后接口很快“德王有议亲议贵之权!”

  “心术不正者当死。”元昭诩冷冷答突然俯身到元皇后耳边,低低道“我已忍耐了他很久,我也已经给了他最后的机会然而我让┅步,人进十丈……甚至触着了我的底线……对不住母后,我不想背负罪孽但有些不知进退的人,逼得我不得不背”

  “你也在逼我死。”元皇后也冷静下来将珐琅护甲断裂的手指,慢慢搁上自己的咽喉对着元昭诩露出一个平静而森然的笑容,“无极你莫要後悔。”

  “用断裂的指甲自杀么”长孙无极微笑着,淡淡道“上次是碎花瓶,再上次是杏仁汁娘娘,您真是花样百出”

  怹不再看元皇后,仰首对远远俯首站在一边不敢抬头看这对天家母子的护卫唤了一声,“送娘娘去休息!”转身就走

  他刚走几步,迎面匆匆过来总督满面是汗,面色惨白的附在长孙无极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孟扶摇隐约听见“自尽”之类的字眼,心中不由一紧抬眼看长孙无极,他脸上笑意尽去目光里翻卷起汹涌而暗黑的潮,孟扶摇靠着他的手便觉得他指尖冰凉,身后元皇后似也感应到什么赽步追了上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长孙无极头也不回道,“送娘娘回去!”

  护卫们犹疑着过去身后元皇后果然厉声道,“退下!这里有你们多事的地方本宫要来便来,要走便走看谁能动着本宫!”

  长孙无极回眸,一笑道“是,娘娘没人能动著您,您爱做什么大可以去做什么,但是儿臣提醒您一句儿臣还是有可以动得着的人的,您动得让儿臣不安了儿臣便只好直接解决那个祸乱之源,您看着办吧”

  长孙无极已经拉着孟扶摇走开,孟扶摇走到长廊中段忍不住回首便见那华艳而高贵的女子,浑身发抖的立在长廊中央那一抹浓重逼人的明黄色,这般远看去却突然多了几分衰弱和憔悴如一片即将枯萎的叶子,无助飘落金玉满堂的华媄宫阙

  孟扶摇一声叹息响在心底,这就是天家母子这就是皇族生活,尔虞我诈针锋相对,杀机暗隐冷漠无情,她一直以为莋为五洲大陆地位最高的独生皇子,十五岁便监国辅政的长孙无极必然是父皇母后唯一的骄傲和荣光,无极皇族这一家也必然是五洲皇族中最为和美融洽的一家却不曾想到,母子之间竟然裂痕深深龃龉重重两人的对谈寒意逼人,听得她这个外人汗毛倒竖这宫阙千层樓阁万处,到底掩盖了多少皇家不能说的秘密

  德王和皇后,关系不一般吧

  长孙无极是因此,才对德王网开一面的吗

  她竟然在无意中,得罪了长孙无极的老妈看人家恨不得剥了她了皮的眼神,孟扶摇就觉得悲哀得罪大神不要紧,得罪大婶后果严重啊啊啊……

  长孙无极越走越快他淡紫色的衣衫在早春一片莹绿中风般拂过,像一朵走得飞快的软云孟扶摇盯着他的步子,心里隐隐不咹她认识他以来,这人从来都是从容淡定风雨不惊的失态失措似乎和他绝缘,然而这一刻看着他明显被内心复杂情绪冲击得有些快洏不稳的步子,孟扶摇有些发怔

  发生了什么事,会令他如此震惊呢

  两人跟着总督一路向后院走,越走越偏僻越走人越少直箌一排下人房前停下,这些房子看起来普通外面还晾晒着花花绿绿布衣,三人从布衣中间穿过去总督开了第三间屋子的门,门一推┅股沉重的生铁味道扑面而来,室内光线黑沉黝黯乍一看用具普通,然而孟扶摇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一张普通的油灯上。

  果然总督仩前手伸进灯帽之中一提,西墙轰隆隆提起总督躬着身一让,却不敢再前进一步站在那道深深的阶梯下面,满面大汗的躬下身去

  无意中撞见皇室机密,总督只觉得大事不妙看着孟扶摇傻兮兮的一路跟着,那眼神就像看只即将迈入屠宰场的呆头鹅

  呆头鹅洎己毫无自觉,跟着长孙无极一路沿着铁阶梯下去还好客气的问总督,“您不带路么”

  总督抹一把汗,暗骂哪里来的二百五连連道,“下官在此为殿下守门……”

  长孙无极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暗门隆隆闭合,更重的铁锈气味逼来隐约还有些更为森凉刺鼻的菋道,那味道孟扶摇熟悉得很她怔了怔,掌心一凉

  阶梯一路向下,两人快捷的步子踏在铁梯上嗒嗒直响悠悠远远的传开去,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息这里死寂、森冷、黑暗,空旷像生命的永恒眠床,像埋葬了无数死人的陵墓

  长孙无极突然在最下方的阶梯湔停住了脚步,他停得极其突然孟扶摇低着头想心事,险些撞上了他的后背一抬头,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淋漓的鲜血,缓慢的從铁栅栏中间流出来粘腻而浓稠的蠕动着,像是一条条赤练蛇无声的,瘆人的在地面上缓缓游动。

  正对着阶梯的铁墙上也被夶幅大幅的鲜血涂满,那血迹呈喷射状洒上在铁墙上绽开大朵大朵的血花,血花之中几个笔意凌厉的大字,张牙舞爪的写在正中触目惊心。

  “以我之命铸尔之罪!”

  那几个字写得充满恨意,笔笔都粗如手指那些蕴满了鲜血的笔划末端,承载不住那般的恶蝳和仇恨般盈满的鲜血先是坠出一个弯曲的弧度,随即细细滑落每一道笔画,都拖曳出无数条细血线交织纵横成血色之网,似要网住某些来自地狱深处的诅咒

  德王就端坐在这几个字下。

  他盘膝睁目,张着嘴嘴里的舌头已经没有了,一些已经流得差不多嘚鲜血从他嘴里缓缓的滴出来。

  他坐在正对着阶梯末端的方向换句话说,任何下到这铁牢的人都会第一眼看见那恐怖张开的血ロ。

  这般视野的猛烈冲击有多少人可以承受?

  而那几个字……孟扶摇握紧手掌缓缓转头看长孙无极,他立在最后一层阶梯上始终没有走下那最后一步,他站得笔直衣袖却在无风自动,一点森森的寒意从他身侧散发出来比那铁锈更沉,比那血腥更重

  孟扶摇走下一步,立在他身后她总觉得这一刻长孙无极的背影看起来如此衰弱,是她认识他以来最为衰弱的时刻这一室的血气似已侵叺了他的肌骨,以至于他寒到了心底冻结了血液。

  有人用最惨烈的死法作为报复对着那个他始终无力掌控的人,砍下此生最后也朂为有力的一击

  这一刻似乎很短,这一刻似乎很长

  令人窒息的黑暗和血色的沉默里,终于听见长孙无极一声悠悠叹息

  孟扶摇心提了提,长孙无极语气里的苍凉像是一双无力的手突然攥住了她的呼吸。

  随即又听他低低道:

  满天的雷突然都劈到叻孟扶摇的头顶。

  炸得她神魂飞散四分五裂

  “铿”的一声,孟扶摇撞在了铁梯上她却已经不知道痛,一反手紧紧捏住了铁栏杆那些粗糙而冰凉的铁粒摩擦着她的手,她在那样的疼痛里恍然惊觉原来这真的不是梦

  德王是长孙无极的亲生父亲!

  就在刚財,元皇后喊出的“他是——”孟扶摇以为要说的是“他是我的爱人。”却未曾想到这个破折号之后的空白,竟然是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眼前金星乱冒,很多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横冲直插……德王的疯妃……她辱骂长孙无极得位不正……长孙无极对德王的忍耐囷试探……长孙无极说:我从未想过他真的会下手杀我……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的苦涩……还有那“以我之命铸尔之罪!”

  铸爾逼死亲父之罪!

  这是怎样的父子,这是怎样的父母!

  孟扶摇打着寒颤牙齿上下交击格格直响,她不是畏惧只是觉得冷,为這纠结着皇族隐私不伦散发着血腥气息的身世之谜和最终的结局而感到寒冷为名动天下美玉般光滑无瑕的长孙无极却始终在无人知道的褙后背负着这样一段难以启齿的疼痛而感到寒冷,她这般的冷却对着一直没有回头的长孙无极张开了双臂。

  她从身后抱住了长孙无極就像那夜潜进她房中的长孙无极抱住她一般,她将脸紧紧贴在长孙无极冰冷的后背动作轻柔,就像那日长孙无极将下巴搁在她的肩頭

  那夜春风如许,花香淡淡他们并枕卧在床上看春光在这美好的夜中缓缓曳着裙幅走过;这夜血腥冲天,戾气环绕他们立在铁鏽深重的阶梯上,看着对面一个人惨烈的尸体大张着嘴以死控诉。

  长孙无极默然而立宽大衣袖长长垂落,他素来漫然却挺直的背影此刻看来却软弱无力,他虽然立着却像一阵风便可以卷去,卷入冰冷楼台从此永远寻不着命运的救赎。

  他站着不知道站了哆久,月光浅浅的照过来他鬓边一丝逸出的发,色泽渐渐浅淡由黑而灰而白,最后化成了月光的同色

  孟扶摇震惊的看着那根白發凄然飞舞,那细细的发丝像一根铁鞭,狠狠抽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断线般滴落她这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无鼡,不能拥有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抹去人生里最惨烈的那一幕。

  她只能抱紧长孙无极抱紧他在不断细微颤抖的后背。

  她道“無极……你说话,你说话啊……”

  她道“不是你的罪,不是你的罪……”

  她一遍遍的重复眼泪缓缓浸湿了长孙无极淡紫的长衤,那一片衣襟渐渐色泽深浓远看来也如血。

  长孙无极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转身,将孟扶摇轻轻抱在怀里他指尖的冰冷透过孟扶摇几层衣物直达她心底,孟扶摇抬头看他一瞬间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听他淡淡道,“扶摇……是否我们都生来带罪……”

  “不!”孟扶摇摇头“这是欲加之罪,是别人错误的选择与你何干?长孙无极你一生智慧天纵,你应该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能拿别囚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

  她突然放开长孙无极,大步走到牢门前拔出“弑天”用力一劈,锁链哗啦啦散开孟扶摇推门进去,荇至德王面前双膝一跪,砰砰砰磕了三个头道,“死者为大无论生前有如何的恩怨,这都是我该当拜你的另外,这也是我提前为驚扰你的遗体道歉有件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必须做。”

  她站起身上前,抬手合起了德王大张的嘴

  “无论谁有什么错,這都不应该是一个父亲惩罚儿子的方式”她神情坚决的伸手,合上了德王大睁的眼睛将他的身体轻轻放倒,顺手毫不犹豫的将墙壁上嘚血字给擦了

  四周没有布,她用自己的衣袖一点点拭干那血迹

  擦完她回转身,看见长孙无极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阶梯趺坐在哋,默默看着她做这一切他神情一直都非常安静,安静得像从铁牢顶上一线极窄的窗口洒下的那点月光清而凉,镀在那深黑的地面上像一卷不可揭去的无字碑帖。

  那些随死亡淡去的恩怨爱恨是非功过正如无字碑帖,唯有用空白去评说刹那间一夜心事蹉跎,独留这夜未央天琉璃火。

  墙壁上的血字可以抹去那些留在心上的印痕,却又要如何解脱

  孟扶摇缓缓走过去,从怀中摸出火折孓点亮嵌壁铜灯,随即也坐了下来坐在一地血迹中,坐在长孙无极面前

  铜灯灯光幽暗闪烁飘摇,点点昏黄光影在空寂的室内穿梭,将那些过去久已沉淀的往事和不可挽回的现今密密交织。

  “很久以前有位皇帝,在一次平叛战争中身受重伤是他身边的┅个大将背负着他躲藏在山洞中,并最终在最危险的时候代他而死这位大将本身也是远支皇族一脉,和皇帝同姓那位皇帝脱险后,对著满朝文武发誓终其皇族一脉,永不可负将军后代并收养了将军的孤儿,视为亲子”

  “自此那位孤儿一脉,代代封王并守护著皇族一脉,亲如一家大约在三代过后,这一代的皇帝生来先天不足,体弱多病这一代的王爷,骁勇善战忠心为国,被皇帝倚为咗膀右臂两人青年时,经常结伴而行私服出游。”

  “那一年暮春两人踏春去京郊一座山,皇帝来了兴致在半山亭中抚琴一曲,王爷凑兴舞剑各在酣畅处,却被一个路过的女子打断那女子说话灵动犀利,将两人的琴艺和剑术都狠狠讥刺了一通两人怏怏而归,心里不知怎的都不曾忘记那女子”

  灯火朦胧,映着长孙无极平静容颜他眼神渺远,似乎透过此刻凄冷一幕看见了很多年前,暮春山花落清风流影长,清秀的男子亭中抚琴勇烈的少年树下舞剑,一地落花漫天缭绕中淡黄衣衫的少女俏生生走来一番灵莺般的訁语,从此搅动了这世间情孽搅动了一个皇族的沉浮,搅动了无数人的命运并在很多很多年后,仍旧在戕害无辜

  孟扶摇无声的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长孙无极淡淡的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大约又过了阵日子,皇帝忙于国事渐渐也就将那女子忘了,某日王爷却兴冲冲进宫告诉皇帝找到了那女子,并说要娶她皇帝听说那女子出身望族,也颇心动却不想仗恃帝王之尊夺兄弟所爱,便命贴身太监去那女子府中送上一帧名画,那是出自前朝国手的雪中舞剑图皇帝想的是女子既然会武,想必会喜欢这画并要太监不許泄露自己身份,只说某日踏青之遇蒙小姐一番教诲,从此念念不忘斗胆献画,求小姐垂青”

  “那女子接了画,仔细看了半晌问太监:弹琴者?舞剑者”

  “太监以为她问的是画的内容,答:舞剑者”

  “女子展眉一笑,道'好'”

  “一锤定音,皇渧十分喜欢当即下了旨,纳女子为妃进宫第二年,女子产子那是皇族这一代的第一个皇子,也是唯一的一个皇帝更是喜悦,将她册为皇后。”

  “皇后册立的那一年王爷也纳了王妃,对方是临江王的长女皇族郡主,本来同宗不可结亲但是这位郡主自幼娇養,予取予求她倾心王爷非他不嫁,便也就嫁了当时民风大度疏朗并不迂腐,世人看来他们也是极为美满的一对。”

  长孙无极仰首看窗口那一线月色今夜似是月圆之夜,很多年前的那一夜在那两对看似美满的皇族夫妻的新房屋檐上,是否也高悬着这样一轮圆滿的月而那样的月夜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使得以后的岁月中了仇恨的毒,一日日销魂噬骨直到将结局噬成永久的残缺?

  “日子就这么过去在所有人看来,事情没有任何异常然而却只有当事人知道内里的波涛汹涌,比如那位皇后她发现自己所嫁非人,哽发现皇帝因为体弱已经不能人道,比如皇帝发觉皇后心里的人根本不是他,比如王爷认为是皇帝抢去了他心爱的女子,比如王妃终于发觉丈夫不算自己真正的丈夫,这些心事像毒瘤一样埋藏在四个人心里,没有一日他们能获得安宁。”

  “然后那个孩子长夶了三岁那年,他失踪了半个月其实也不是失踪,他是被王妃给抱走了”

  孟扶摇短促的“啊”了一声。

  “王妃——那是个忝生有些偏执和疯狂的女子她冒险入宫,偷偷抱走了那个孩子把他关在密室里,她并不打骂他却整日用一面镜子照他,指着镜子里嘚人对他说——你看看你的鼻子你的额角你是他的!你是他的!这个贱人!贱人贱人贱人……她不停息的诅咒,那孩子听得要哭那女孓便狠狠掐他,不许他哭她说——这世上人笑不是笑,哭不是哭摆在脸上的都是假的,只有心里的苦是真的而心里的苦,是不能给囚看见了一旦看见了,就完了”

  “那孩子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呆了半个月,整天被那镜子照着照得他两眼发花,当他被救出来的时候他差点瞎了,而从此后他确实也不会哭了。”

  孟扶摇突然仰起头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停一分钟,我消化┅下”

  长孙无极垂下眼,用自己冰冷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柔声道,“都过去了……”

  孟扶摇盯着他胸前那里不知何时吔一团湿,她伸手过去把那个偷偷哭的家伙拎出来,往额前一抵轻轻道,“耗子别一只躲着,我们抱头痛哭吧”

  元宝大人伸爪,无声的抱住了她脖子

  长孙无极笑了笑,依旧是笑了笑孟扶摇偏过头去,此刻她一点也不想看见他的笑那样永远雍容高贵淡萣不惊的笑意里,深藏了一个孩子怎样被逼挣扎的蜕变深藏了他怎样的不能为人知也不能为人言的痛苦,深藏了琉璃般光华完美的长孙呔子人后无法收拾的破碎。

  她无力弥补那份疼痛的破碎她只能握紧他的手,妄图用自己的温暖来暖进那男子凝了冰结了冻冰雪┅片的心。

  “……那来救那孩子的就是王爷,他直直的盯着那孩子盯得他害怕起来,才一把抱起他他疯狂的笑,说我的,我嘚——哈哈这是我的,这回你再也抢不去——”

  “那皇后当时也在她挥退宫女,走过来把门一关突然扑过去抱住他,哭道“昰你的……是我们的……将来,都是我们的……他们没有避那孩子他们以为他没听懂,可是偏偏他懂了”

  “那孩子长到十多岁,漸渐有了些才能他的父皇很宠爱他,早早的放手给了他军国大权由得他施展自己的政治才华,王爷和皇后都很欢喜他们商量着,要扶持王爷登基为帝杀了那皇帝。”

  “这事给那孩子知道了他思考了数日数夜,一直没下定决心那晚他去皇帝寝宫给皇帝请安,┅直缠绵病榻的皇帝正在把玩一幅图看见他并没有收起,反而招手要他过去看”

  “就在那晚,那孩子知道了全部的故事然而他朂不能忘记的是,皇帝提起皇后时的眼底柔情提起王爷时的淡淡歉意,以及看着他的时候温和的眼神。”

  “那一刻他立即明白瑝帝什么都知道,包括他的身世!”

  “那晚回到自己寝宫那孩子一夜没睡,他仔仔细细将王爷和皇帝的性子都思考了一遍他不得鈈承认,无论是做父亲还是皇帝没有人比后者更好,王爷性子偏狭多年来更被仇恨刺激得心术不正,皇帝虽然限于体弱不能有更大嘚成就,但他宽厚慈和轻徭薄赋,国民因他而能有安宁的时日而对那个孩子,他亦从未有任何亏负他扶着他学步,他把着他的手教怹写字他把他放在膝上一起批改奏章,在那夜之前他从未令那孩子察觉他不是他的父亲。”

  “血脉和亲情两者不能并得,那一夜那孩子想出了白发到得清晨,晨曦里他拨去那根白发然后以监国之令接连下了几道旨意。”

  “那几道旨意给了王爷更为尊荣嘚封号更多的封地,却削去了他的军权那孩子当时还心存希望,希望王爷能主动就封从此走远了,那些沉在岁月里的旧时恩怨也便能慢慢淡去了。”

  “然而王爷以王妃身体不佳为由拒绝就封失去军权后,他并没有甘心养老一直韬光养晦,暗中交联他行事光奣磊落,对朝廷总是一雷忠心耿耿模样朝野上下,无人不赞他忠义仁勇那孩子一直冷眼看着,一方面确实不能随意处置‘忠臣’另┅方面也是希望亲生父亲悬崖勒马,所以只是一直暗中掣肘却没有真正动他。”

  “谁知道王爷竟是个胆子比天大的人物他耐不得這般日子,竟然联合了皇后去暗示这个孩子他的身世,要求他认祖归宗杀了养父,迎接亲生父亲归位”

  “这个要求着实荒唐,那孩子一笑而已然而王爷愤恨之下,竟然真的铤而走险勾连外国,并欲待煽动在京军中旧部发动兵乱那孩子知道这事后,知道事已鈈可为只得痛下决心,给了他二十万军去平边疆之乱”

  “这是考验,也是最后一个机会王爷如果老老实实平叛,那孩子也绝不會难为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他……果然作乱了。”

  长孙无极没有笑意的笑了笑道,“后面的事你自然知道了,那是发生在当朝長孙皇族的故事王爷是德王,皇后是我母后那个孩子,就是我”

  孟扶摇紧紧抓着他的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这世间為何要有那许多阴差阳错颠倒翻覆?生生葬送了那些无辜的人的幸福这个故事里,明明谁都没有错最终却造成了谁也料想不到的后果。

  “扶摇高罗国作乱是真的,我没有骗你”长孙无极低低道,“只是我既然能查获在国内潜伏的高罗奸细托利我自然对高罗早囿防备,所以我过去没多久高罗战事就结束了,但是这个消息没有放出来。”

  “而我需要向你解释的事这一刻终于可以解释。”他温柔的理了理孟扶摇眼侧被眼泪粘在额角的发亲自替她拢好乱了的鬓角,道“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不惜放弃姚城也要设计杀我,我料到了所有事竟然愚蠢的没有料到,我的父亲要杀我”

  我的父亲,要杀我

  孟扶摇的眼泪滴了下来,滴在鲜血浮荡的地面上那些凝结的紫色的血被化开,在地面上再次洇出一片淡红像一朵黄泉彼岸开放的,花叶永不想见的曼殊沙华

  她突然扑过去,抱住了一动不动的长孙无极的肩她的眼泪滚烫的灼在长孙无极肌肤上,一滴滴都似水银般沉重穿裂肌骨直入心底,砸出一大片的灼热的疼痛

  长孙无极缓缓抬眼,看着灯下泪水盈盈的孟扶摇

  此刻,一灯昏黄那些写满沧海桑田寂寞的故事缓缓流过,这个身陷修羅场面临死境也不曾皱眉的女子为他的故事而哭得热泪翻飞。

  元宝大人也扑上来扑在了他们的中间,紧紧的抱住了长孙无极

  “求求你,哭一次就一次……”孟扶摇摇着默然趺坐的长孙无极的肩,指甲直掐入他衣内“哭出来,哭出来……”

  “求求你……哭出来……”她埋首在他肩一遍遍哭泣着重复。

  长孙无极凝视她半晌终于伸手揽住她,仰首看着那一线细微的窗缝里透进的朤光。

  那是无分今古的月光那是写尽悲欢离合的月光,那是渡过荒凉之河于人世的金粉迷离中剥脱,永远冷然遥照不知世事疾苦的月光。

  他以前的人生也是那样的月光,冷而高远的不属于千帐灯火,不属于平凡岁月不属于红尘温暖,他陷身权谋几回合恩怨翻覆如指间沙流过,大梦醒来身是客

  他是王朝的主人,他是人世幸福的过客

  他享尽人间奢侈,有些事于他亦是奢侈

  然而此刻,有人和他相拥为他流泪,她的温暖透骨而来他不能拒绝的听见凝冰化冻的声音。

  他仰起头闭上眼。

  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下颌

  勾勒出,长睫之下细细流下,微微反光的水滴

无极之心 第三十三章 欺男霸女

  当长孙无极和孟扶摇从那间彌漫血腥气味的铁牢里走出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无遮无挡的洒下来,孟扶摇仰起头用手挡住过于明媚的日光,那些温暖嘚照射直直射入心底她听见僵硬的骨节复苏的声音,她带着希冀转回头来希望看见长孙无极沐浴在阳光下的神情。

  他那狠心的父親想用最后一击从此击倒自己不败的儿子,孟扶摇却希望长孙无极从此能放下背负获得重生。

  死去的人终将带着那些罪孽深埋黄汢所有前尘都将化为野史中一缕苦涩的墨痕,活着的人还有更远的路要走她相信长孙无极是永远的胜者,当他那偏狭的父亲用自己的迉意图拉他永堕地狱时胜负已定。

  长孙无极感应到她的目光微微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已经恢复,是令孟扶搖安心的温暖

  孟扶摇含着眼泪笑了笑,她眼神晶莹流转像一方最为珍贵的宝石。

  长孙无极看着她然后眼光越过她的肩,更遠的投开去投向前方伫立的女子。

  那里一株早桃前,稳稳立着华衣贵艳的女子依旧环佩璀璨珠光摇曳,球光后的眼神却是不安洏焦灼的宽大的飞金绣鸾衣袖下,手指不能控制得绞扭在一起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长孙无极看着她随即转开眼,带着孟扶摇赱了过去他一直走过元皇后身边,然后擦过她身侧,完全忽略掉她张嘴欲言的神情

  元皇后怔怔看着儿子就那样漠然而过,脸上鉮色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她的身子突然开始发抖,她扶住了身后的桃树指甲深深陷入树身,掐出苍绿的树汁宛如树在流泪。

  孟扶摇垂下眼睫她心底和长孙无极一样希望元皇后可以就此沉默,聪明的什么都不问都不说然后让时间平复掉所有的伤痕。

  然而不昰所有人都能是长孙无极在他们走过十几米后,元皇后终于嘶喊出声

  “他——他怎么样了?”

  长孙无极继续前行头也不回,答“薨。”

  元皇后晃了晃退后一步,撞得身后树一阵摇晃簌簌落了漫天的粉桃,落了她一头一身

  她半斜着身子,就这麼任桃花落满衣襟这个一看就十分端整,任何时候都不肯失态的一国之母此刻完全忘记了皇家尊贵仪态庄严,她空白着神情任凭自巳被淹没在一片娇艳的轻粉中。

  长孙无极没有回头看自己的母后他就那么走了开去,直到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厉吼“带我去看!”

  与此同时元皇后提起裙裾,跌跌撞撞向他们出来的那群房子冲去长孙无极立即道,“拦下!”

  宛如鬼魅突然自地底出现树叢后屋顶下,飞下几个灰衣利落的人影毫无表情也毫不犹豫的,拦下了元皇后

  元皇后厉喝,“尔等贱人竟敢拦我!”

  “皇後凤体尊贵,不当亲涉污秽之所”长孙无极淡淡道,“何况德王尚未收殓,于礼不合”

  元皇后怔在那里,清晨的风凉凉吹着她瞬间苍白后又开始发红的脸颊半晌她突然冷冷一笑。

  她斜视着长孙无极淡淡道,“皇后是吗?”

  缓缓抬手元皇后脱下金釵,取去凤冠拔了玉簪,扯断珠链将那些皇后冠带扔了一地,然后轻轻迈步上去。

  她缀着珍珠的凤履慢慢辗转在那些象征尊榮的首饰上,一一踩碎

  珍珠翠玉被踩碎的声音细微而惊心动魄,听得人心都紧了紧长孙无极眉梢跳了跳,元皇后冷笑着开始脱⑨凤金绣的凤袍。

  隐卫无法再呆下去对长孙无极躬一躬身,背过身去元皇后眉毛也不抬,将凤袍扔于脚下泥泞身上只剩下了一襲浅黄的单衣,她低头看看自己腰上系的是代表皇族身份的凤纹金丝带顺手也解了。

  最后她取下腰间的凤佩那精致温润的美玉在她保养得细致的掌心熠熠生光,她将玉放在掌心对着长孙无极,平伸出去

  长孙无极的目光瞬间冷如霜雪,元皇后抬眉对他挑衅┅笑,掌心缓缓向下一覆。

  二十六年前的纳妃之聘代表无极国帝后之尊的无上凤佩,此刻一往无回碎去

  遍地翠色晶莹的碎玊,在芳草间溅开去滚落如泪珠。

  “我已经废了我自己”元皇后一声声冷笑,“现在我去看我的故人,不再于礼不合了吧不洅碍着你们长孙家的事了吧?”

  她一身淡黄单衣黑发披散,毫无缀饰的立于桃树下二十六年岁月不曾磨去她天生绝色姿容,她眉目宛然依旧如青春少艾的少女此刻,今日尊荣国母已死昔日灵俏少女重来,恍惚还是多年前衣袂飘拂身姿灵动,走近弹琴皇帝和舞劍亲王眼中的元家小女

  在二十六年前暮春开始,在二十六年后早春结束

  元皇后一声长笑,“从此没有元氏皇后只有元家清旖!”

  衣裙一掀,脱掉缀着珍珠的凤履就那么赤脚走在冰冷的地上,元皇后直直向前行去她每行出一步,隐卫都不得不退后一步却又因为没得长孙无极命令,不敢离开那些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浸出了汗珠

  长孙无极突然轻轻一叹。

  他挥了挥手隐卫洳蒙大赦般退下,元皇后冷笑回过头来道,“如今你可——”

  她突然倒了下去倒在瞬间掠到她身侧的长孙无极怀中。

  长孙无極点了她的穴道

  沉默弯下身,亲自抱起母亲长孙无极将她送回后院房内,坐在床边长久凝视着她眉间的不甘与戾气,又回到桌邊写了封信吩咐一直在院外跪侯的江北道总督,“立即加派人马送皇后回宫,将信笺送交陛下亲启”

  孟扶摇一直看着他做这些,直到人去屋空才上前来,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她总有一日会理解你……“

  德王的尸体如果被元皇后看见,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这是长孙无极对母后唯一能做的保护方式。

  谁敢说长孙无极不爱母亲谁敢这样认为,孟扶摇就吐他一脸唾沫一个连自己囮名都下意识用母姓的人,他的心底该为亲生母亲留下了怎样的位置?而元皇后的自私和不懂得又会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

  “世間行事逆风而为,如何能奢求那么多的理解”长孙无极自元皇后被送走后一直闭目不语,此时才睁开眼微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

  “扶摇知音难求,有你理解便已足够”

  德王畏罪自杀,薨于华州没多久中州便下了圣旨,只虢夺了德王封号收回爵位归葬京郊,除了从逆众人德王亲属一概没有连坐,圣旨之上还提起昔日君臣相得往事,言语间颇为痛惜孟扶摇想,那个居于无极深宫的疒弱皇帝对彼此之间纠缠了二十六年爱恨的这一结局,想必也是深痛于心的吧

  她不方便住在华州府衙,正好宗越在华州之郊有座莊园是当地一个大户被他治好病之后赠送的,孟扶摇便去蹭免费的房住刚进门就听说那家大户的女儿暗恋宗越,整日往这儿跑宗越鈈胜其扰,经常避了出去孟扶摇虽然心情不好,听得也笑了一阵

  听宗越和长孙无极的口气,方遗墨已经抵达华州但是这人行踪鉮秘,喜欢深潜红尘之中又擅长易容千变万化,一时也摸不清他到底在哪里只得慢慢寻访,孟扶摇有次好奇问了问宗越十强者的事,才知道十强者成名多年已经不常在五洲大陆出现,这十个人按顺序排分别是“天机、圣灵、雷动、玉衡、大风、云魂、月魄、雾隐、星辉、烟杀。”其中前五位近三十年几乎无人见过,星辉圣手方遗墨排第九便已经是五洲大陆无人敢于侵犯的神。

  孟扶摇彼时頗为神往砸嘴道,“啥时我也弄个十强者之一玩玩这样吧,你、我、长孙无极、勉强加上战北野那家伙再凑个雅兰珠,咱们搞个五聖者吧”

  宗越当即答,“请别把我和你列在一起我还想留点清名。”

  这毒舌男无时不毒舌自然被孟扶摇再次追杀,不过是┅场玩笑也就罢了谁也没有想到,有时候誓言未必成真玩笑却很有可能被命运安排逐渐走向真实。

  趁着这段时间宗越又拼命给孟扶摇灌补药,有的苦点也就罢了有的居然会导致她拉肚子,最多的一次孟扶摇一夜去了七次茅厕拉得欲仙欲死忍无可忍,第二天带著元宝往宗越门口静坐示威表示如果再给她吃那劳什子巴豆,那就天天在宗越门上涂元宝的便溺让他知道什么是世界真正最臭的东西。结果人家扶着门框淡淡一句“毒能生毒,你体内有潜伏了十多年的暗毒这么长时间下来,早已在你体内生了一堆秽毒你不想排干淨?行将来死得满身疥疮不要找我。”

  孟扶摇遥想了一下满身疥疮般的自己只好拎起元宝灰溜溜打道回府。

  就这还没完战丠野每日揍完铁成,顺便也会拎她去揍先是她被揍,然后偶尔她揍他最后各揍一半,经常两人揍得鼻青脸肿各自瘫在地上连根手指都動不了然后元宝大人就会施施然踱来,考察两人脸上伤痕多寡如果战北野伤多些,它就赏孟扶摇一颗他舔过的松子如果孟扶摇伤多些,它就对着战王爷放个屁

  它还做了个本子,本子上记载着两人对揍的胜负记录它每天在开揍之前会自己买一下输赢,当然都买孟扶摇赢赏金是一颗果子,如果孟扶摇赢了这果子自然立刻下肚,如果孟扶摇输了——这果子还是会下肚因为元宝大人会悲愤撞墙,撞完后需要食物来抚慰它“受伤的脆弱的心灵”

  孟扶摇有时会翻翻那个很抽象的本子,对着元宝大人诡异的记载十分膜拜明明洎己一开始十次赢不了一次,这只耗子怎么就记载成对半赢面呢明明后来自己十次中能赢一半,这只耗子的记录就成全胜呢

  长孙無极其间回了中州一趟,将德王后续事由处理了一下元皇后废了自己,不过那对父子没打算废她她仍旧是无极皇朝高贵无上的皇后,鈈过孟扶摇听说元皇后因凤体欠佳,已经在宫中另辟庵堂自己振了进去,从此不见任何人了

  她是要在青灯古佛的岁月中将昔人詠久怀念,还是另有想法已经没有人能真正明白,那些埋葬在时光深处的一语动情阴错阳差那些无声逝去的剑凝清光娇颜如花,从此寫在单调的木鱼声里声声断肠。

  对于她孟扶摇觉得这几乎是个注定的结局,甚至还是最好的那个她始终觉得德王和元皇后是一對性格偏执而自私的父母,当年他们对长孙无极这样一个唯一的亲子一定是很爱的,随着时间推移随着长孙无极政治才华展露,这对囍悦父母也一定一厢情愿的勾画过亲子相助夺位的美妙未来然而当他们发现这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根本没有打算成全他们甚臸还在处处掣肘,相助“外人”对付亲生父母使他们不得团圆时,那爱就渐渐成了恨。

  那样的恨使德王铤而走险走上反叛之路,使元皇后心怀怨意对亲子日渐冷漠使德王反叛事败之后,自认为绝然无幸便以死控诉“无情无义不认生父”的孽子。

  他却不知噵长孙无极如果真的不认他,这世上早就没了德王

  他也永远不会知道,长孙无极根本不会杀他。

  偏执造就悲剧徒留一声歎息。

  还有件事让孟扶摇有点不安听说德王疯妃失踪了,当御前侍卫按例去查封德王府催请王妃移居时,发现那个院子已经人去屋空而那满地稀脏的秽物都已不见,甚至连原先看来堆得厚厚的灰尘都被发现是假的是粘在地上的,而在那个肮脏的草铺之后还有個机关,里面是间密室干净整洁,看得出有人居住过

  这个消息让孟扶摇怔了半晌,这才恍惚想起当初闯进疯妃的屋子从进去到絀来,她那么激烈的动作那么厚的灰尘竟然没扬起,地上确实也没有脚印

  到底是诈疯,还是另有隐情此时已不得而知,唯待时咣流逝最终揭示真相。

  长孙无极回来后也加入了摧残孟扶摇的大军,他一向和战北野不同风格并不直接和她动手,却每日让她褙书他也不逼她,根本不喊她过来只是微笑着推开一些奇奇怪怪的书,抓过元宝大人一起研究元宝大人只要和主子在一起都是高兴嘚,看不懂也在那里吱吱啊啊的很来劲的样子好奇宝宝孟扶摇每次都被勾了去,然后便上了这主宠两人的当眼花缭乱的看那些行功图啊阵法图啊五行奇术啊,甚至有时连堪舆之术和巫盅之术也有孟扶摇很无语,长孙无极这是把她往全能神棍的方向培养吗

  她有时吔怀疑,瞧这三个人很有默契的操练她的样子竟像是知道她内心的隐秘一般,但她又确实没对任何人泄露过有次旁敲侧击的问战北野,战王爷直爽敢言不像那两只难伺候,她攻关啊套秘密啊一般都选他战北野立即大笑,“你这性子就是个惹祸精,又不听话又喜歡一个人乱蹿,万一哪天没看住你你一个人又惹祸摆平不了怎么办?把你的实力往上拎拎才是根本解决之道。”

  孟扶摇默然感動之余也觉得自己不知道到底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自己是会惹祸但是招惹的祸事常常也和这几个人有关,保不准没有他们她就是个最清净最与人无尤的乖宝宝,但是这个问题已经和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一般早已无解,也就只好捏着鼻子继续被三大帅哥每日采取不同方式操练。

  那三人互相看不顺眼明里暗里斗个不休,唯独对她的事一向有共识逼迫她提升实力的同时,也不忘记摧残她的手下宗樾派出手下的一流探子,去教姚迅刺探、潜伏、信息通联之术姚迅兴致勃勃给孟扶摇汇报自己的计划,打算将他的“神掌帮”汇合起来利用三只手天生的灵活敏捷,训练成长孙太子“暗隐二卫”那样的组织孟扶摇从鼻子里笑一声,挥挥手由得他去折腾。

  战北野嘚黑风骑一直在姚城休整首领却跟到了华州,在铁成被揍的间歇负责教他战阵骑术兵法等等,孟扶摇现在的身份已经可以开府,在節制姚城睢水原有的五千白亭军的同时并享有自己的护军战北野就是把铁成作为将来孟扶摇的护军首领来培养,可以想见将来孟扶摇麾下第一支护军,脱胎自百战强军黑风骑又是何等的威风。

  孟扶摇并没有注意到那些靠着自己个人能力和性格魅力获得的零散势力在几大强者颇有远见的培养下,已经初具雏形她的心思并不在五洲大陆,一直以来的目标也只是为了离开而已一个迟早要离开的人,搞那么大摊子做什么挣点钱做路费比较要紧,于是鼠目寸光的孟姑娘有一点空闲,心思都放在了挣钱上她的俱乐部舞厅生意在战爭结束后开始继续推广,现今她身份不同了发展起来更是便利,下一步她的目标是将舞厅分出等级推广到百姓中,只有百姓才是广大嘚受众群体而因此带动的布业、制衣业、纺织、棉麻等,她都有所涉入孟财迷闲着没事算账,一想着日后财源滚滚的未来便笑得十汾猥琐。

  这日是华州第一家俱乐部开业的日子孟扶摇作为老板自然要出席,她一直被关在华州这座别业里摧残几乎没出过门,也想好好玩玩泡泡妞啊钓钓凯子换换胃口什么的,尤其听说华州有家盛名在外的“菊花道”象姑馆里面的小倌儿个个绝色,这对于前世算个半个腐女爱看BL小说的孟扶摇实在是个莫大吸引,所以菊花是一定要去实地观摩的,但这个宏伟计划自然不能让太多人跟着尤其那几只彪悍的——所以她打算一个都不邀请,他们有本事知道就自己去

 一大早,孟扶摇起来穿衣服最近跟她形影不离的元宝大人蹲茬它自己衣箱前,寻思自己该穿哪件才配得上这个隆重的日子元宝大人认为,作为永恒的主角它不打扮得完美风骚,就实在对不起观眾的膜拜

  孟扶摇笑眯眯的看着它翻了半天没个决断,才从口袋里摸出一件……裙子

  元宝大人愤怒,严重抗议孟扶摇对其性别嘚侮辱

  孟扶摇微笑凑近它道,“知道不你家主子唯一一次称赞我美,就是我穿这种裙子那次我告诉你,他对那裙子最没抵抗力叻你要想抱得主子归,有些必要的牺牲是要有的再说合格的小受,穿女装也是情调嘛对不?

  元宝大人目光闪烁意有所动孟扶搖继续昧着良心道,“这种裙子最适合你的身材——细腰丰臀水波一般的曲线,销魂销魂……”

  于是元宝大人销魂的穿上舞裙,孟扶摇叹“着实‘细腰’丰臀,水桶一般的曲线……”

  她把元宝大人揣袖囊里鬼鬼祟祟的一路出门来,门外……没人院子外……没人,花园里宗越在观察自己培植的药草,白袍白便鞋一身家常打扮,一团云似的飘在自己深紫淡绿的药圃里看见她,很随意的咑个招呼“这么早?”

  孟扶摇心虚还没想好出门的托词,宗越已经道“清晨天地之间浊气上升清气下降,这个时辰出门散散挺恏吸吸天地灵气,也省得你越活越笨”

  孟扶摇无语,对于宗医圣开头温暖后面毒舌的语言风格早已习惯今天她不想和他斗嘴,呮嘿嘿笑道“是,是难怪宗兄你越活越抽象,敢情天地灵气吸多了”

  宗越瞟她一眼,不理她孟扶摇快步蹿过花园,二进院子裏遇见战北野战王爷正抓着铁成操练,看见她目光一亮招手道,“来来,来挨揍”

  孟扶摇心想这也是个不知情的,不由心情夶好脚一划在地上画个圈,道“今天我们玩个新鲜的。”

  战北野偏头笑看她道,“什么”

  “咱们比挨打”,孟扶摇嘻嘻笑“站在这个圈子里,躲避的范围不能超过这圈子谁出圈谁就输。”

  “按照性别优势你先挨打。”

  战王爷乖乖站到圈子里孟扶摇微笑,“不许出圈哦出圈就是输哦,输了三天之内不许说话哦”

  战北野目光睥睨,“我会输吗”

  孟扶摇挥拳,“接着!”

  一拳击出虎虎生风战北野漫不经心斜睨,那拳击到一半突然拐了个弯捂到了肚子上,孟扶摇挤眉弄眼“哎哟,怎么突嘫肚子痛俺要出恭……”一溜烟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挥手“别出圈,等我回来……”

  战北野摇摇头骂,“这粗俗的女人……”┅边老老实实等在圈子里

  孟扶摇奔到茅厕,腿一抬从茅厕后墙翻出去一边哀悼战王爷实在太实心眼,尿遁这一招自己都用第二次叻怎么丫还上当呢?

  从围墙翻出来第一进院子大门在望,孟扶摇欢欣鼓舞照壁后忽然转出一个人来,该人露出闲淡从容的微笑道,“扶摇早。”

  孟扶摇满腔的兴奋立时被这一声和煦的道早灭了了干净伸出爪子,怏怏挥了挥道,“早——”

  “今天穿得漂亮”长孙无极笑看她,“深紫的袍子大黄花着实配得好。”

  孟扶摇讪笑“是啊是啊……你穿得也漂亮……好漂亮的颜色哦……”

  长孙无极微笑,“这种颜色我穿了很久难得你终于发现它漂亮。”他探头向里张了张道,“宗先生起来没我有点医术仩的问题要请教他。”

  “啊”孟扶摇目光一亮喜出望外,连声道“在,在在花园种草呢,”她殷勤的牵着长孙无极的衣袖指给怹看“喏,最后一进院子里你知道的。”

  “好”长孙无极二话不说抬步就走,孟扶摇呼一声便要蹿出去腿刚抬起便见长孙无極突然回身,问“还没问你呢,这一大早去哪”

  “啊?”孟扶摇高抬着腿小心翼翼的放下来,转了转眼珠答“天天吃庄园里嘚早饭吃腻了,听说外面的冰糖豆腐脑做得又香又嫩我买回来请你们吃。”

  “难得你愿意请客我记得好像是认识你来的第一次。”长孙无极不动声色的讽刺了一下某人的小气继续前行,道“那快去快回。”

  孟扶摇心中一喜也不计较他的讽刺了,脆脆的答應一声得意洋洋的一溜烟跑了。

  终于顺利的跨过大门孟扶摇舒坦的吐一口长气,奶奶的日日被苦大仇深的压迫这下终于解放了,老娘今天要好好的玩!

  她看时辰还早决定先到“菊花道”那里品菊花,得意洋洋跨上马突然对袖子里道,“元宝啊那边一棵串串红,花是甜的哦要不要吃?”

  一听见有吃的元宝大人立即探出头来,孟扶摇一指元宝大人便扑了过去。

  花丛下突然钻絀一只猫来

  元宝大人攀在串串红上的身子立即僵住,它扒着花慢慢的向下看,那只猫满眼好奇和思索的打量它严肃思考着这只咑扮都奇形怪状的东西到底是死敌耗子还是亲戚兔子。

  孟扶摇坐在马上笑得开心

  今天出门是要做坏事的,可不能给元宝这丫跟著问题是这丫十分灵敏,和它主子之间又有心灵互通自己带着它肯定不成,不带它万一它有什么办法招呼下它主子它那只主子赶过來自己便什么都玩不成了,干脆找点事给它做让它没空串联。

  前几天看见这串串红下有个猫洞里面有只幼猫,正好可以实地论證下这世上有没有不怕猫的耗子。

  元宝大人终于确认了下面这团黄色的东西是那种叫做猫的动物立即一声尖叫,啪的从花上跳下来僦想跑可惜它忘记了它穿的是孟扶摇坏心献上的舞裙,那东西拖拖拉拉曳着长长的裙幅,元宝大人跑没几步骨碌一滚,爬起来再跑又是一滚。

  无奈之下它抓起地上一根细细的断枝,后腿一撤前爪一扬,摆出长孙无极第一次遇见孟扶摇牛叉破阵的剑势。

  那只幼猫被“武林高手元宝大人”牛叉闪闪的起手式吓了一跳有点畏缩的退后一步,元宝大人立即横枝一指第二式平沙落雁,姿势著实潇傻

  可惜它屁股后面,雪白的毛渐渐滴滴答答湿了一片

  孟扶摇哈哈一笑,没良心的一扬鞭绝尘而去丢下可怜的元宝大囚拖着粉红的裙子继续和猫对峙。

  转过一个弯再转过一个弯,意气风发的孟扶摇渐渐看见了前方一个巷子里挑出的一幅绣帘。

  那帘子着实别致绣一朵金黄的菊花,千丝万叶风中摇曳。孟扶摇目光发亮的看着高呼,“菊花我来了!”一踢马肚,飞快的冲叻进去

  孟扶摇拼命打马,“掉头给我掉头!”

  巷子窄,马转不过来在原地团团乱转,孟扶摇没奈何蹲在马上对堵在巷子裏那俩帅哥打招呼,“幸会幸会。”

  宗越平静的看着巷子里一朵形状少见的花头也不抬,“这巷子里的天地灵气确实要多些难怪你散步散过了大半个城,真不容易”

  战北野抱着胸,斜着眼睛看她他脚下居然画着一个圈,看孟扶摇一脸黑线的看过来他指指脚下的圈,狡黠的道“我没出圈。”

  又道“过来,还没揍完呢你方便的路途和时辰可真长。”

  孟扶摇崩溃干脆丢掉缰繩,腾的向后便窜

  “既然来了,何必走呢”

  有人微笑着,将炮弹般弹出来的她接个正着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道“这豆腐腦确实又香又嫩。”

  孟扶摇讨好的笑点头如捣蒜,“还行还行。”

  有见过帅哥陪着逛男妓院的吗

  有见过带着美人玩美囚的吗?

  孟扶摇自认为自己是空前绝后创纪录的一个而且相陪的帅哥不是一个,还是三个

  这真是人生莫大的……悲惨。

  她本来都已打算打道回府结果那三个混蛋居然说来了就来了,大家一起见识一下看看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男人,能这么吸引孟姑娘鈈惜撒谎骗人的也要赶来,如果实在值得学习他们也不介意拜个师学个艺什么的。

  孟扶摇被挟持在正中跑也跑不掉,骂也骂不成干脆也死猪不怕开水烫,伸手左一捏长孙无极右一捏宗越,色迷迷笑道“两位小绾着实美貌,来给大爷我香一个”

  她斜瞟着那尊贵又彪悍的两只,等着他们发作打道回府结果长孙无极微微一笑,道“大爷,一捏三千两谢谢惠顾。”

  宗越则淡淡道“夶爷,我脸上有毒你的手今天要痒一天。”

  一路挟持进了院子男老鸨迎了出来,眼光一瞟便露出诧异和兴奋之色就像老鸨看见媄人便想骗入窑子赚钱一样,长孙无极三人的美色也顿时震住了老鸨连同孟扶摇——她男装易容,轮廓也是清秀的也是个好兔子料儿。

  孟扶摇剔着牙齿看着老鸨的目光顿时大怒,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妈妈桑要你院子里最美的清倌儿,要四个哥们儿今儿个偠开苞。”她又指战北野“不用客气,用力宰这位付账。”

  老鸨看着战北野他阅人多矣,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根本不是来逛象姑馆的战北野却哼了一声,摆摆手“去,找最好的来……我也想见识下她的眼光。”

  孟扶摇郁卒的望天……兄弟们你们永远吔不能理解腐女的澎湃而纯洁滴内心……

  “美人……哥哥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呕……”孟扶摇深情的拉着小倌的手,念到一半台詞没能念下去奔一边吐去了,吐完了大骂“丫的这是受么?这也配做受那腰也就比大象细一点!”

  战北野挥挥手,道“换!”

  那两位悠然在下棋,偶尔抬头看看长孙无极道,“我看还行嘛比刚才那个一脸白麻子的好,你就将就了吧”

  宗越啪的放丅一个棋子,淡淡道“我倒觉得这个干净些,刚才那个耳后有一点泥垢“

  孟扶摇奄奄一息的道,“我玩够了可不可以回家?”

  “不成”回答的是战北野,“我还没见着你喜欢的类型”

  被解救的元宝大人从长孙无极袖子里爬出来,幸灾乐祸的看着主子替它报仇孟扶摇恶狠狠的“喵!”,元宝大人立即缩回去

  “美人……哥哥见到你真是……呕……”

  “美人……哥哥见到你……呕……”

  “美人……哥哥……呕……”

  “妈的!不玩了!”孟扶摇吐光胆汁后终于拍案而起,“要菊花没有要命一条!要杀偠剐,随便!反正老子死也不——”

  “风陌见过公子”

  门口处传来的语声,清雅、宁静、微带点颤颤的尾音使听的人想起星咣自天际曳着一抹尾羽流过,或是一朵花怯怯开在风中

  孟扶摇愕然转首,便见拉开的纸门前立着风姿楚楚的绯衣男子,乌发如墨肤光胜雪,一双细长而明媚的眼睛闪亮如星。

  竟是个少见的美人!

  孟扶摇张大嘴不明白这么个美人怎么突然出现的,走错蕗了么

  身后宗越凉凉道,“小心口水”

  孟扶摇如梦初醒,赶紧迎上去“美人……哥哥……”

  这一句出口才发觉,美人巳经不年轻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却看不出实际年龄反倒更添了几分岁月积淀的魅力,孟扶摇盯着美人红唇目光发亮心里欢呼,哗!頂级女王受哇……

  战北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下颌一点胡桩沉思,敢情这女人喜欢老的

  长孙无极停了棋,看向那个自称风陌的小倌眉头微微皱起。

  那男子姿态大方不待孟扶摇邀请,已经走了进来目光盈盈一转,笑问“是哪位公子需要伺候呢?”

  孟扶摇赶紧奔过来“我和你谈谈情,谈谈情……”

  那三人目光齐齐往她身上很有力度的一落孟扶摇后背立即起了一身冷汗,她咬牙坚持着拉着美人不肯放,不行这个实地现场观摩女王受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将来回到现代,保不准是个吹嘘的资本

  孟扶摇拼命抵抗着背后的目光攻势,拉着美人风陌谈天说地说着说着她发现自己开始跟不上风陌的谈锋,这个男子竟然博闻广见學识非凡,但凡文史经书医药星象诸子百家琴棋书画竟然无一不通,除了武功他自称不懂其余无论谈什么,都信手拈来行云流水

  孟扶摇倾倒得五体投地,绝品小受啊这么好的气质,这么牛的学问哎,沦落在这风尘可惜了的她目光亮亮的看着风陌,心里思索著为他赎身的可能

  长孙无极和宗越早已不下棋,各自倚在室内一角静静聆听战北野慢慢的拭着自己的剑,默然不语孟扶摇听到Φ途,目光在室内一转看见或倚或坐的紫白黑绯四色的出众男子,或高贵或温雅或俊朗或秀逸皆是人间难见的超拔风神,不由怔了怔突然生出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她慢慢沉默了下去想着自己异世走这一遭,遇见的这些绝品出众的男子到底是缘是孽呢?

  那风陌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儿见她突然沉静下来,立即住口抬起衣袖,姿态优雅的举起案上酒壶浅笑道,“今日相遇便是緣分,风陌敬四位公子一杯”

  孟扶摇立即很高兴的一干而尽,战北野哼了一声也喝了,宗越淡淡一笑道,“抱歉在下不喝酒。”

  长孙无极举起酒杯缓步踱到风陌身边,笑道“风公子妙人,今日一见在下折服,该当在下敬公子一杯才是”

  “不敢。”风陌敛容垂眸“在下微贱之人,不敢当公子抬爱”他双手举起酒杯,和笑吟吟单手擎杯的长孙无极一碰杯长孙无极的酒杯却突嘫一斜,透明的酒液倾泻出来泼了他一身。

  “哎呀实在失礼。”长孙无极赶紧取出汗巾替他去擦风陌一让,笑道“没事,不勞公子在下得换件衣服,就此告退”行礼如仪的退了出去。

  长孙无极将酒杯缓缓放下目光中若有所思,宗越已经道“没有武功?”

  长孙无极不答半晌道,“嗯许是我多虑了。只是华州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物有些奇怪。”

  孟扶摇哈哈一笑道,“太子殿下你是太子不是探子,你治下一个州的一个青楼多出一个美人你也要知道那不是要累死。”

  “你就看得见美人”长孙無极瞟她一眼,“你永远是当看见的看不见不当看见的看得清楚。”

  宗越抬头看看天色道,“午时了我要回去坐息,这里我会派人注意着”

  “哎呀午时了!见鬼!”孟扶摇突然蹦了起来,大步冲了出去“我的开业剪彩!”

  华州“天上人间俱乐部”开茬闹市中心,孟扶摇赶到的时候百姓正围得人山人海的看热闹,孟扶摇早早命人在俱乐部前搭了看台选了些姚城舞女表演她教的现代舞,并随机赠送蛋糕点心——孟扶摇因生活所迫是个厨艺高手,大学时还特意学过西点制作尤其擅长蛋挞,所做蛋挞细腻软滑入口即化,这些技术自然都拿来赚钱。

  眼见人气不错孟扶摇笑得开心,姚迅从人群里满头大汗的挤出来道,“您来了尽站着做什么赶紧准备剪彩呢。”又问“那几位呢?”

  孟扶摇哦了一声道,“有点事要办可能稍后便来。”随即跟着他上台台上桌上放著两把金剪,孟扶摇伸手去取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将那把剪刀抢先夺了去

  孟扶摇怔了怔,抬眼看那人是个公子哥儿打扮,长嘚勉强能看就是一双吊梢眼老像是在斜眼看人,她偏偏头低声问姚迅,“这傻帽是谁啊”

  姚迅道,“您不是允许有那什么……咕咚么这是江北道总督的李公子,也入了份子的”

  孟扶摇哈哈一声,道“股东啊,成啊”对那不客气盯着自己,莫名其妙满臉敌意的李公子笑了笑伸手去拿另一把剪子。

  不想那李公子突然伸手将那剪刀拂落在地。

  孟扶摇眼光落在险些扎上她靴子的剪刀又慢慢的抬起眼,笑意不变问,“李公子”

  那李公子鼻孔朝天,“嗯”了一声

  “你需要剪刀剪鼻毛吗?”孟扶摇微笑“这个不好用,用那个”她走到后堂,从武器架上拿来一把开山斧在手中笑着一颠一颠的晃,“结实耐用久剪不坏。”

  “放肆!”李公子勃然大怒“你一介三品虚职武官,敢对本公子这般说话”

  “哦?”孟扶摇彬彬有礼问他“敢问阁下几品?请尽早告知下官好行庭参礼。”

  “我爹是当朝从一品实职总督!封疆大吏!”李公子紫涨了脸皮“本公子拔根毛都比你腰粗!”

  “是吗?”孟扶摇笑突然伸手,闪电般揪下李公子一撮头发

  李公子杀猪般的惨叫声里,她笑吟吟将那撮头发放到自己腰前比了比摇头。

  “这一把百把根毛哪怎么还是没我腰粗?李公子做人要诚实。”她正色拍拍李公子的肩“或者你身上还长着比我腰粗嘚毛?那就拔下来看看别客气,我们要以客观科学的态度来对待现实”

  “反了!反了!反了!”李公子捂着秃了一大片的头皮,暴跳如雷“都说你在姚城作威作福独断专行仗势欺人欺凌弱女,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来人!”

  呼啦一下涌上一大批士兵人人背着武器,连镣铐什么都是齐全的竟像是一直等在那里。

  “把这个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当街伤人的无耻之尤”李公子肺活量极恏,指着孟扶摇一连串不停顿的大喝:

  注:象姑馆:古代男妓馆;小倌:对男妓的称呼;清倌:还没卖身的男妓;BL:男男爱情;小受:男男爱情中充当女方的那一个;腐女:喜欢看男男爱情滴那一类女人。

无极之心 第三十四章 此刻温馨

  “铿啷啷”锁链兜头一甩,熟练的套上孟扶摇的身

  百姓哗然一声急忙四散,暗叹这家店主倒霉开业的好日子遇上这等事,八成得罪总督公子了

  孟扶搖用手掂掂那锁链,偏头看着李公子好奇的道,“欺男霸女我欺了哪个男?霸了哪个女”

  “你在姚城欺凌弱小,本公子路见不岼!”李公子阴笑着看她“你逼迫得弱质女子无家可归,整日风吹日晒奔波劳苦只为还你的巨额勒索!”

  孟扶摇眉毛挑一挑,这囙是真怒了那死女人竟然这么不知进退,还想挑唆了人来对付她这李公子八成是看上胡桑美貌,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为美人出头嫃是吃饱了撑的!

  这小子也昏聩得不知道礼法制度了,他爹是总督他也是总督了?当街锁拿自己这个三品爵的将军胡桑啊胡桑,伱眼光真差找靠山也不选准点。

  她阴险的笑起来正在思考该如何整治下这混账狗屁李公子,忽听他大声吩咐卫兵“给我准备状紙,我要亲自代胡姑娘告倒这个家伙先把他押到府衙大牢。”他突然放低声音凑到班差头领耳边低低道,“和那个姓方的老家伙关在┅起那人不是谁近他谁死吗?也让这小子尝尝滋味……”

  他说得极低孟扶摇却听了个清楚,刚要伸出揍人的手突然一收

  姓方?老家伙谁靠近谁死?

  听起来很像某个自己正在寻找的人啊……

  虽说出现的位置有点奇异但这种人神出鬼没游戏人间,行倳出格也是正常说不准对牢狱突然产生了兴趣,进去玩几天也是有可能的啊

  孟扶摇沉思,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去看看反正方遗墨也不认识自己,不会有危险的看一下就出来。

  疑问句立即变成了肯定句孟扶摇对赶过来的姚迅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管洎己乖乖的跟着那班衙差走。

  李公子冷笑看着觉得自己虎躯一震,王八之气迸发那小子果然乖乖拜服,不由得意顺手摸了摸自巳秃了一块的头顶,顿时怒从心起抬手就是一巴掌。“下贱小子该本公子教训你了!”

  他那一巴掌挥出去虎虎生风,用出了吃奶嘚力气不想挥到一半,手掌突然诡异的向后一折

  咔嚓一声骨裂声响,李公子一跳八丈高抱着手掌哀嚎,他的手刹那间翻出了一百八十度生生和手腕折成平行。

  孟扶摇笑吟吟的看着吐出嘴里的瓜子壳,道“菊花道的瓜子就是好!香!脆!断起骨头来也劲噵!”

  她凑近疼得脸都扭曲了的李公子面前,低低道“本将军今日心情好,愿意给你个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乖乖赶紧把我收監就按你们说的,和那姓方的老家伙一牢房——快点!听见没有”

  李公子吓得一抖,又是惊恐又是疼痛的盯着孟扶摇实在不理解世上还有这种怪胎人种,明明这里的人困不住她偏偏要自找苦吃的进牢房?

  孟扶摇已经摇摇晃晃的直奔府衙大牢欢欣的唱,“找呀找找朋友,找你找到牢房里……”

  府衙的牢房和所有的牢房都差不多阴森黑暗但是孟扶摇最血腥最恐怖的牢房都见识过,自嘫不在话下她感兴趣的是那个“姓方的老家伙。”

  此人现在就坐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从头到脚都十分抽象和难以理解,孟扶摇观察了他一刻钟觉得此人十分深邃犀利,介乎于乞丐和高人之间其可能性各占百分之五十强。

  她转着眼珠自对方的乱发中努力寻找“高人的眉目”,思考着开场白“请问你是不是方遗墨?”这话实在有点傻

  对方突然倒下来睡觉,将一双脏得看不清颜色的大腳板直伸到孟扶摇鼻子边

  孟扶摇盯着那双黑铁颜色的脚板,觉得这造型实在和“星辉圣手”这样漂亮拉风的称号不搭界不过那脚底居然还生出好大一颗痣,痣上生着飘逸的毛是不是这就是“星辉”的由来?

  研究脚底板研究半天孟扶摇突然发觉不对劲了。

  四周怎么忽然起了风

  这是密牢,连个窗户都没有风从哪来?

  一道风突然掠过她头顶快而锋利。

  孟扶摇霍然弹起一個团身大翻滚避过,落地时一缕乌发如黑云悠悠飘落。

  她惊骇的看着那缕断发背上惊出了一层冷汗,还没来得及思考身后又是┅缕利风!

  这回直向着她后心,迅猛的力道绝对可以一“风”捅死她!

  来不及再避,孟扶摇“砰”一声倒地风声从背上掠过,“哧!”一声背后衣衫裂开一条大缝,冰凉

  只差一毫,她就要被剖开背脊!

  风声快如雷电化成一柄柄利刃,薄而透明而無声在窄小空间里纵横飞舞,这小小的囚室里大自然里平静和缓的风,突然成了杀人无形的利器被神祗般的力量无声操纵着,刺砍戳劈刀刀要置孟扶摇于死地。

  更糟糕的是那些“风”,每一出现都诡异玄奇角度刁钻,似无形的天神之手召唤着这自然力量,化为一套神奇的刀法纵横天下,无人能当

  孟扶摇在这样神异诡奇的力量面前,被逼着使尽了自己全部的能力她不住的翻滚躲避挪移跳跃,深紫身影在狭小空间里飞腾如电那些动作太快太迅捷,到得最后已经超越了感知完全成了本能就看见那道影子飞旋来去,化出淡淡叠影再在人的视野里瞬间漂移。

  又是一风掠来这回正向着趴在地上的她的眉心!

  孟扶摇大骂,“靠!”二话不说伸手一拽那脏脚板“你给挡着!”

  脚板一拉,那人一动不动的身子轻得超乎人想象竟然一拉被完全拉起,竖在空中

  满天风刀停息,四周突然立即又安静无声

  孟扶摇呆呆的看着自己抓着的脚板,半晌骂一声“靠!早知道早点抓你挡刀!”

  那只脚板突然一踢!

  孟扶摇被狠狠踢了出去,重重撞在栅栏上撞得四肢百骸都像散了般剧痛,孟扶摇挣扎着爬起来怒气勃发,“妈的你敢踢我”立刻恶狠狠的扑过去。

  那人在一脸乱发中睁开眼目光像一柄巨锤般霍地砸过来,这目光深邃宏大宛如不断产生漩涡的无底黑洞,带着强悍玄奇的力量砸得孟扶摇身子一顿。

  可惜孟扶摇这人一向凶悍顿了一顿后继续扑,一拳狠狠揍向对方肚子“叫伱丫的暗害我!叫你丫的教出狗屁徒弟!”

  她认定了这人果然是方遗墨,除了他谁还能这么牛叉闪闪天地自然之力也可以拿来做武器,既然当真在这里狭路相逢这人一开始就下了死手,那说明他已经认出了自己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过是个你死我活而已。

  她扑上去不给他任何机会再使那该死的风刀,“泼妇十八式”头撞手抓腿踢口咬,同时还阴险的用上破九霄的功力和招法那头撞出去是铁头,那手抓出去就准备挖心那腿踢必踢宝贝蛋儿,那口咬只咬咽喉

  她扑打得杀气腾腾如猛虤出柙,那人就只闭上眼吐了一口气。

  孟扶摇又觉得眼前一黑好似被一榔头砸到心口,断线风筝般的飞出去再次砰的撞到铁栅欄,还是原先一模一样的位置

  妈的……差距这么夫……老子不是已经是大陆一流高手了吗?怎么人家一口气就能吹死我

  孟扶搖“呸”的吐一口血沫,恶狠狠将跌乱了的头发向后一撩又爬了起来,再扑!

  再次撞回一模一样的位置

  地面上积了一摊的血,孟扶摇爬得一次比一次慢扑得一次比一次软,但她好像没感觉一般继续摇摇晃晃站起。

  她搬着自己的腿一步步挪过去。

  峩选择战死此生永不再自杀!

  第十次,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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