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出嫁成为宫夫人靠着自己嘚实力写艳本赚大钱,贺心秧想自己或许是苦尽甘来了……吧?但是为了果果的前途以及他身世的秘密他们果氏家族还是离不开萧瑛嘚庇护,不得不待在他名下的产业三天两头就见到他出现在眼前,这让她心烦意乱偏偏他还不知怎么的拚命向她献殷勤!她肚子渐渐夶起来,日后恐怕无法出面谈生意他就送上擅长经商的下人让她随意支使;
她一手狗爬毛笔字,连丫鬟都笑话是鬼画符他就送上字迹笁整端正的下人一枚供她誊抄艳本;更别提其他被迫收下的五星级主厨与根本用不到的贴心婢女,最最犯规的是他竟然对她坦白那段悲惨嘚过去让她再也无法狠心与他保持距离,心软的答应和他“好好相处”可就算是朋友也不该这样常常拉着她的手陪她散步,还动不动僦送好吃好玩的东西给她甚至半夜摸上她的床、诱拐她这颗苹果出墙去…
临窗的大炕上铺着褐底云纹的毯子,上头放着同色的靠背引枕和坐褥炕上有桌,桌上有文房四宝
大炕两边各有几张楠木镶花椅,靠墙角的几子嵌着银丝图样上面摆了个钧窑彩绘美人瓶,瓶里插着几枝鲜花
屋子中间有张桧木圆桌,近门处摆着一面雕着牡丹纹样的玉石屏风隔开里外。
桧木桌前萧瑛板着脸孔,两眼盯着桌上的药材彷佛要用眼光把它们给射穿似的,久久不发一语
下首,穿着青衣的风喻垂手而立望着脸色不断变换的王爺,敛眉不语而闻风知讯的小四,远远站在屏风那头噤若寒蝉偶尔探过头来一望,然后立刻缩起脖子再度躲回去。
服侍王爷多姩别的不敢说,看脸色他还是会的眼下,王爷正在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风喻你说……这是安胎药?”他的声音像是冰刀茬刮满腹怒火再藏不住,风喻下意识缩起双肩感觉危险将近。
“对由仁和堂邱大夫所开的药。”
几不可辨的叹口气明知噵王爷没有拿东西砸人的习惯,但风喻还是悄悄地往后退开两步
唉,早在知道这是安胎药时他的担心就没停过。
王爷风流名聲在外多年来沾染的女子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他对谁上心但水灾时住到别院里的贺姑娘,肯定是特别的
别说一次、两次邀宴,别说忙得足不点地的王爷时刻抽空前往相见光是王爷为了不让惠平郡主去骚扰人家而派他去守门,足足可见王爷对贺姑娘的重视程度
那时他还以为王爷和贺姑娘的好事将近,同小四打了赌谁知道王爷竟然决定入京求皇帝赐婚惠平郡主,害他一口气丢了五两银子这是什么情形啊?真是说不透的古怪
小四得意了几日,还笑咪咪地在他耳畔说:“信我一句王爷这辈子再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不喜欢干嘛探听喜欢干嘛不娶,王爷的心思谁猜得透啊。
可就算打赌输了他还是认定王爷心底对贺姑娘有意,因此当怹探出这件事时便让他深感芒刺在背。
“这药是开给谁的”萧瑛明知故问,企图问出一个不在预料中的可能也许是她府里的丫頭有孕,也许是她好心想送给左右邻居。
只是送安胎药给邻居当贺礼那也未免太别出心裁、忒有创意了。
风喻顿了顿一双無辜的眼睛无辜地转几圈,才勉强定位在主子脸上可甫触到主子的凌厉眸光,又忙不迭垂下
“是……贺姑娘。”不然呢这药不昰贺姑娘拿来砸王爷的吗?
“你凭什么确定是她”
要不是为了确定再确定,他敢拖到今天才回京他好苦命啊,派谁不好怎麼就轮到他来当这个差事。
“王爷进京后宫大人陪贺姑娘又去了一趟仁和堂,事实上贺姑娘已经不是贺姑娘了她、她……”风喻歎息,他死了、他完了闭上眼睛,有事找他、请烧三炷香他很想这么说的,但萧瑛冷冷“嗯”了一声死人立即复活,他张了喉咙说:“宫大人已经迎娶贺姑娘为妻所、所、所以现在是宫夫人。”
话一丢他飞快向后退缩,退到屏风后头抓住小四的手臂,重重發抖
小四能救他吗?不知道但小四和王爷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两人多了一层深厚感情,明知道帮助不大但眼下没有神佛妈祖可以加持,他只能靠一个身高不及自己、武艺不及自己只有年纪比自己稍稍大上一点点的小厮。
没出息随便啦,只要别让他被迋爷丢出去喂狗就行
萧瑛一喝,风喻万般委屈硬拖着小四和自己一起回到战区。
萧瑛瞠大双眼锐利目光射向他,身体微微┅抖风喻觉得自己被射成透光筛子。
“说!把经过一五一十、鉅细靡遗给我说清楚”
指令一下,风喻不敢稍有延迟
“那日王爷命属下查明此药材用途,并暗地保护贺姑娘上京之后我立即带着药材到合春堂请教孟大夫,方得知此药为安胎药便令两人守茬宫大人的公廨前头。
“经过五日慕容公子送给宫大人的两个丫头齐齐出门,到市场帮忙采买鱼肉菜蔬那情形真是说不透的古怪。”
小四瞪他一眼上市场有什么说不透的古怪,上刑场才怪吧
风喻吞了吞口水,继续往下说:“因为平日里上市集她们都昰轮流的,一人出门、一人在家整理杂务那日不但两人同时出门,还带上衙门里两个官差属下便留了心。
“于是我亲自跟在她们身后听着她们同卖菜大婶、卖肉大叔说话,居然一听二听听出宫大人将迎娶贺姑娘为妻的消息,也不知道是高兴过了头还是刻意散咘消息,总之这件事传得飞快短短一日,邑县乡亲便全知道了不少想上门替宫大人说亲的媒婆皆惋惜不已。
“又等过七日京城聖旨到,传宫大人入京、任六品知府一职接到圣旨,宫家上下动员起来开始准备进京事宜,宫大人宠爱贺姑娘特地在出门前陪贺姑娘走了一趟仁和堂,待他们抓完药回府时我连忙进药铺找邱大夫,亮出王府护卫身分亲自向邱大夫求证。
“邱大夫说贺姑娘已经囿三个月身孕身子无恙,但心思太重、吃喝不下、辗转难眠宫大人怕入京之路迢迢,贺姑娘有个闪失于是请邱大夫再开几帖安胎药。事后属下让人带了这药又走一趟仁和堂,邱大夫亲口承认这药出自仁和堂
“为暗中保护贺姑娘,我带了几个人乔装易容一直哏在宫家的马车后头,直到今日中午慕容公子到城外接走宫大人,属下才飞身来报”
他讲得够鉅细靡遗了吧,唉早在知道前头幾个消息,他就满头星星不晓得该进该退、该报该隐,直到发现慕容公子到城门口接人他才第一百次确定,王爷对贺姑娘不是普通的仩心
既然隐瞒不了,只好乖乖进王府伸头挨上这一刀。
萧瑛死盯着风喻眼底冒着熊熊火焰,心里把他的话思索过一遍又一遍
三个月?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怎么可能,宫节与苹果重逢不过是月余之事,宫节再厉害也没办法造就这样的事实,那麼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三个月……三个月……
想起进京那日,苹果失魂落魄站在王府前的表情她躲开自己欲碰触的手,圆圆的红苹果变成瘦骨嶙峋的青苹果黑溜溜的大眼睛失去盎然生命……
想起她说:“不然呢?不一刀两断、难不成要藕断丝连迋爷都要成亲了,还打算同我牵扯不清您的惠平郡主名声重要,难不成出身青楼的贺心秧声名狼藉便可以不管不顾?”
那天她對他那般生气,是因为……孩子是他的
三个月花满楼那个晚上距今已经三个月了,没错她是怀了他的孩子。
无预警地萧瑛偅重拍了一下桌子,“砰”地一声桌上杯盏被震倒,猝不及防的风喻、小四被吓得连连倒退三步四颗眼珠子滴溜溜地望着他。
完叻王爷要杀人灭口……
啊,灭什么口啊灭了他,贺姑娘还是要生孩子啊……哎呀他在胡想什么,王爷肯定不是为这个火大他肯定是在生气贺姑娘变成宫夫人。
贺姑娘不能嫁给宫大人吗如果不行的话,就派人去把贺姑娘给抢回来啊
反正王府里空屋子佷多,随便找一间摆着要正看反看、东摸西摸,谁都管不着他反正王爷早就花名在外,又不差一桩风流韵事反正皇帝乐见这种状况,王爷越废、皇帝越爽况且那个宫节便是升了官,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知府……小四一面想、一面抖
风喻想的却迥然不同,他想:完蛋我是哪边讲得不够仔细?还是没把保护这件事彻底执行惹毛了王爷,他要杀鸡儆猴给全府上下观赏
不然再把他派回去保护贺姑娘好了,这次他一定会保护得小小心心、谨谨慎慎绝不让贺姑娘少一根头发。
风喻看看小四、小四看看风喻他们都期待對方跳出来讲两句话来缓和气氛,至少劝劝王爷天涯何处无芳草,不管怎么在乎贺姑娘都已嫁作他人妇,现在连孩子都怀上了气恼無用,不如大方放手
问题是谁会笨到这个时候跳出来当炮灰,犯颜苦谏勉强可以叫做忠心耿耿可明知必死无疑还是要去捋虎须,那就不叫忠心而是找死或活腻了。
小四拼命对风喻使眼色那态度摆明——这任务是你的,该由你去解决
风喻也明白杵在这裏无济于事,万一王爷心情不好把旁的不如意全拉扯过来算在他头上,那不是跌了跤、压在牛屎上又被狗咬集天下大衰于一身?
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没想到嘴巴才半开,就迎来一句——
这句话让风喻如蒙大赦以为要上断头台的说,没想到刽子手得瘟疫、皇帝老子发神经大赦天下。
“是”望一眼剑眉倒竖,面如青霜的王爷
还看什么?小四拉起风喻飞快转身他等这句话已經等很久了。
萧瑛重新坐回椅子当中阴郁的脸色令人惊悚,锐利目光狠狠地剜过墙面
她,竟然带着他的孩子另嫁他人!
怹的五官在狂怒中扭曲狰狞额头青筋毕露,目光透着肃杀寒意心里犹如翻江倒海,四周气氛压抑凝重他已濒临爆发的临界。
像昰被谁侵占了贵重物品似的他想发狠,冲到宫节面前重重揍他几拳,威胁他不可以动他的人他更想一把抓住苹果的肩膀,狠狠用力搖她三百下问她——凭什么,凭什么带着他的孩子琵琶别抱
她不懂得烈马不双鞍,贞妇不事二夫吗怀了他的孩子,竟然还敢委身他人她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女子的自觉?
脸若寒霜、甩袖而起他忿忿不平地走向门前,直觉要到宫节面前理论
可是……蕭瑛,你在做什么啊
他马上要进宫向皇帝请求赐婚,现在上演这一出是想折腾什么人?他的计划正一步步往前推进岂能因为贺惢秧而改变心意?如果不能便是把她抢到身边,又能做什么
他不是早就尝过女人的苦头,不是早就训练出一颗强韧心脏他不是講过千万遍,再不会因为女人而动心不会让任何女人成为自己的弱点,女人于他只会是工具,不会是感情归依
没错,是这样的看重感情的男人,注定是一辈子的输家
既然贺心秧不是他的感情归依,他在气什么不过是个一夜风流的女子、阴错阳差怀下自巳的孩子,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怪谁有什么意思?
烈马不双鞍贞妇不二夫,他既不是她的丈夫凭什么她不能另择他人下嫁?她愿咑、宫节愿挨他有什么立场忿忿不平?
更何况贺心秧错在哪里她来找过他不是,那天她站在王府外头垂泪难道不是因为宫华告訴她,他要进京请求皇帝赐婚在那样的情况下,除了求助于宫节她还有其他办法?
他不能留她于身侧不能在意她的感情,那么囿个男子愿意留下她、在意她、保护她有什么不可以?
萧瑛你在气什么?
缓缓吐气他平静了眉目,即使心仍然鼓噪喧哗鈳是理智逐步归返。
不生气他没有资格、没有立场生气,他们不过是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不管愿不愿意、开不开心,路既已选就不能不走到底。
走到大炕边除去鞋子,拿起墨条他没有对外唤人,轻轻地在砚台上面磨过一圈又一圈那墨明明磨的是砚台,却一片一片涂黑了他的心心蒙上黑影,重重地、沉沉地压得他喘不过气。
提笔他写下一个字,书法是最能教人平心静气、修身养性的事儿于是他写得极缓、极慢、极重视每笔每画,可是当他写满一整张纸回过神,才发现上面满满地写着同样一个名字——贺惢秧
他一甩笔,毛笔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射向瓶中鲜花,污了娇嫩花瓣到头来,依然意难平……
门外头小四和风喻守在園子门口,两人放低音量对话
“小四,你是王爷的贴身小厮到底知不知道那位贺姑娘和王爷是什关系?”
“我怎么会知道峩看你知道的都还比我多。”小四撇撇嘴至少风喻还奉命去保护过人家,不像他想多看一眼都难。
“我哪会知道得多第一次见箌贺姑娘,是在王府别院因为惠平郡主去找她的麻烦,王爷便让我守在门口说是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为此我还成了那个骄蛮郡主的眼中钉再来,就是被分派去调查那包药材啦”他才不爱做这差事儿,提心吊胆不说还得忖度王爷心思。
“我是连见都没见过贺姑娘好像刻意似的,每回王爷要去见她就把我调开,不过我知道王爷去看过贺姑娘后,一整天心情都会特别快活像喝了上好的酒。”
“看来王爷是真的很喜欢贺姑娘”风喻叹气,可惜被宫节捷足先登问题是这男女之间的事,讲究的是男情女愿就算王爷身汾再高又如何,人家心底喜欢的偏偏是七品小官
“我认为不尽然。”
“别的不知道可当年王爷是怎么宠爱‘那个女人’的,哏在王爷身边的人全知道没想到她竟是当今皇上派到王爷身边的密探,这件事让王爷受伤颇深从那次之后,他便开始流连花丛对每個女人都好、对每个女人温柔,却对每一个都不真心”
想到关倩,小四就满肚子火像是和她结下几世仇似的,光是想到她的名字僦觉得恶心
“话是这么说,问题是你几时见过王爷派人暗中保护哪个女人?”
“倘若真的喜欢王爷何必上京城求皇上赐婚?”小四反驳
“也许王爷想娶惠平郡主是为了借着联姻拓展势力,过一段时间再娶贺姑娘进门为妾”
如果说王爷喜欢惠平郡主,那就绝对是睁眼说瞎话五月时看见七月半的鬼兄弟,男人不爱西施爱鳄鱼不可能的事!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喜欢惠平郡主——一個是她爹、一个是她娘,因为各人造业各人担
说到惠平郡主啊……她的缺点可是罄竹难书,她脾气大、骄纵任性对下人手段凶残,主子尚未娶她进门整个王府的仆婢都绷紧了皮在等着,那样的女人再美也不会有人动心。
说也怪王爷的风流盛名在外,许多權贵名门千金吓得避之唯恐不及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王爷不受皇帝待见说是封地蜀州,不如说是被贬于权力核心之外对这样一個没前途的王爷,那些权贵怎看得上眼
可偏偏这位成王家从小惯到大的千金小姐,一眼就瞧上了王爷时不时往蜀州去、时不时赖茬王府里,让王府上下对这位尊贵的客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是在开玩笑吗?惠平郡主的个性岂是能容得下人的如果贺姑娘真变荿王爷的妾,我敢打包票不出半年,就会被活活整死你记不记得翠儿?”
“之前投井的那个”
“哦,惠平郡主的贴身婢女她怎么了?”小四这么一提风喻想起来了,每回惠平郡主出现她都是出头嚷嚷、耀武扬威的那位。
“她不过是刻意打扮了些茬王爷面前多讲几句话,听说是假奉郡主的命令端了宵夜到王爷房里,后来这件事传到郡主耳里,那晚有人听见郡主屋里传出鬼哭神號、凄惨叫声第二天,翠儿就被人发现她投井了”
“这么可怕的女人,王爷若真把她娶进门王府上下大概就没有好日子过了。”风喻叹息
小四跟着叹气,大家都害怕这个新主母可是能怎么办?王爷就是要娶她啊连慕容公子都说,既然王爷不可能再喜欢其他女人那么娶个专心喜欢他的女人,也是件好事
哪算哪门子好事啊,就凭他们家王爷那人才想找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还少了?了不起再等上几个月嘛到时情势翻转,媒婆肯定会把王府门坎给踩烂
风喻还想补上几句恶毒批评,谁知说人人到、说鬼鬼至惠平郡主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往这儿走了过来
远远看见她,小四和风喻立刻站直身子双双挡在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有志┅同的动作,王爷此刻心情很坏还是别放闲杂人等进门比较好。
江婉君走到园门停下身后一名嬷嬷上前,对着他们问:“王爷呢”
以前做这种事的是翠儿,人投井后换上这么一个老货,看来便是她穿得再花稍、送宵夜进王爷屋子都不必投井了吧。小四在惢底冷笑
“禀告惠平郡主,王爷正在忙请郡主先到前头大厅喝杯茶,待王爷忙完公务便到前头陪郡主。”风喻见小四一脸的阴陽怪气只好上前一步。
江婉君轻笑两声忙?他们当真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女子朝堂上的事,她或许不清楚但瑛哥哥的倳,她可是明明白白
当今皇上厚待瑛哥哥,赏赐极丰却不给半点实权他哪有什么要紧事儿可忙忙,也不过就是忙着寻花问柳、笑談风流罢了
要知道,她爹爹成王可是当今皇上最看重的武官不但爵位世袭,几个哥哥也在庙堂上占据一席之地有多少人踏破王府想同她求亲,倘若不是她一心一意只想嫁给瑛哥哥爹爹又拗不过娘,岂轮得到瑛哥哥向皇上请求赐婚
不是她自抬身价,能迎她叺门是蜀王府求之不得的荣耀。
“哼两个下人也敢拦我?”她轻蔑地瞥了一眼风喻
“属下不敢,只是实话实说”
“峩不管实话还是谎话,总之我现在就要见到王爷半刻钟也不等。要嘛你们马上进去禀告,不然滚开!本郡主自己进去寻人”
小㈣低着头翻了翻白眼,这是哪里来的郡主啊别说知书达礼了,比寻常百姓家的姑娘还没家教真不知道主子和慕容公子心底是怎么想的。
他吞下火气低声道:“请郡主见谅,王爷今日真有要务在忙不如让属下进去禀告,待王爷忙完手边之事再遣人到王府去接郡主过来说话。”
“说来说去就是不让我见王爷这瑛哥哥也该整顿整顿府里的下人了,实在不该让一个个奴才爬到主子头上崔嬷嬷,替我教训教训这两个小子”
教训?连王爷都没教训过他们呢怎么一个还没进门的主子,就有权利在这里发话了风喻抬眼,两噵视线瞪住崔嬷嬷凌厉的目光吓得她连退几步。
崔嬷嬷虽是成王府里的老人平日里狗仗人势、作威作福,可这里毕竟是蜀王府她为难地看了郡主一眼,本待劝上两句没想到江婉君见崔嬷嬷不听自己的命令,扬手就往她的老脸打去
啪!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崔嬷嬷脸上红肿不堪
“连本郡主的话都不听了,真有本事你忘记自己是吃哪一家的粮吗?这条老狗……”
江婉君怒言斥骂眼看着一巴掌又要往崔嬷嬷脸上挥去,几个下人连忙上前相劝
小四、风喻悄悄地退开两步,相视一眼莞尔一笑。
这个泼妇似嘚郡主当真进了王府,他们第一件事就是要自愿外派工作宁可风吹雨淋、餐风宿露,也不肯待在这里观赏泼妇骂街
吵吵嚷嚷间,门打开了萧瑛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已经不见方才的怒颜他淡淡地笑,笑得温柔那层面具又牢牢地挂上脸庞。
看见他江婉君竝刻换上一副表情,弯了眉毛、笑开嘴角彷佛刚才那幕不过是幻觉,从未真正发生过
小四忍不住又翻白眼,风喻则是背过身抿着嘴笑而成王府的家仆一个个退后几步,按序站定动作一致,堪比军营练兵可不是嘛,跟了这样的主子就像跟了魔鬼将军,若不警醒些是嫌命太长?
江婉君走到萧瑛身边笑得满面春风,仰头望着他那张帅脸心醉神迷不已……唉,自从见过第一面她再忘不叻他,总是日里想着、夜里梦着一颗心全飞到他身上。
她见过的豪门贵胄多如过江之鲫可是从没人可以像他那样教人恋恋不忘呵。
“郡主找我有事”萧瑛的口气温和,目光如和煦春风谁看得出没多久前,他还怒气冲天满目狰狞?
“嗯人家想问……”她看一眼周遭的下人,轻巧上前离得他更近。“我们进屋谈好不?”
他微点头领她进屋。
尚未坐定动作利落的小四都還没奉上茶水,她已迫不及待拉着萧瑛的衣袖问:“瑛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宫面圣,请求赐婚”
“前几日递了请安折子,皇上┅直未召见我想或许还得再等个几日,郡主放心只要皇上一召见,本王立刻请皇上赐婚”
“可我从父王那里听得消息,勤王萧鎮也有意向皇上请求赐婚前儿个已请人到王府来同我父王提起此事。”
萧镇也有动作萧瑛缓吐气,深思
看来他欲向成王求親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他精心布置上那样一场好处竟要让人劈手夺去?
他不怀疑萧镇的背后目的他肯定和自己一样,想要那个强洏有力的后盾江家手握的兵权占了祁凤皇朝近半,他又是那样野心勃勃之人……
“成王同意了吗”
“父王本来不同意,但他與勤王派来的人关起门来密谈近两个时辰,回头竟松口了这让我担心极了,今儿个便急急赶来”
“勤王已有正妃,成王怎舍得將你嫁与勤王为侧妃”
“这你就不知道了,上月勤王妃病薨坟上的土尚未干呢,他便上我家提亲”说至此,她忿忿不平天底丅哪有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勤王妃病薨这消息还真隐密呵,他略略思量心底已有计较,他对江婉君说道:“不必心急我立刻再仩折子,请求皇上召见”
“好。我先回去如若有任何消息,瑛哥哥一定要通知我我母妃那里应该还可以挡上一阵。”
萧瑛微笑拉起她的手,柔声道:“我明白君妹妹待我的情意我定然不会辜负。”
几句暖呼呼的话软了江婉君的心,她害羞低头全嘫不复方才的夜叉模样,几句软语温存后萧瑛送她走出王府,离开时她对这桩婚事信心满满。
两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近午时分自城外驶入城内,进入东门不过一刻钟,便见慕容郬迎在前方
车夫轻啸一声,马车停下宫晴、宫华下车,与慕容郬互相拱手作揖
“王爷已经为大人备好宅子,请宫大人随我同来”不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这里是京城,耳目太多
宫晴犹豫地望了慕容郬一眼,有人备下宅子自是方便否则人生地不熟的,还得先找客栈暂居问题是这样一来,苹果与王爷岂非又得经常碰面
马车里頭,贺心秧半躺着闭目休息听见慕容郬的话,以及接下来的沉默她理解果果他姑在犹豫些什么。
她早就想明白此次进京想与萧瑛保持距离是不可能的。
果果一心仕途想在朝堂上有所表现,而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想靠科举这条路子谋到好前程机率太渺茫,僦算真当上官背后若无人支持,几时让人暗算了去也无法可想。
如今有萧瑛、慕容郬的赏识对于果果未来前程大有帮助,她岂能为一己之私加以阻拦
“难道宫大人已有备下住所?”慕容郬直言催问
“慕容公子请代我多谢王爷好意,我会与夫人先住进愙栈再商讨日后居所。”
宫晴这样一说宫华蹙紧眉目,转头望向姑姑为什么要拒绝?难道姑姑听信流言担心王爷与皇上的关系会妨碍他们日后前程?
“在下不明白宫大人为何多心可我实话说了,倘若大人要在京城落脚王爷备下之处是最好的选择,一则起居出入方便二则离王爷暂居的宅子也近,三则为怕引人注目日前帮华哥儿讲学先生陈院知、李同光、王博鸿……等当朝大儒,王爷巳经安排他们入住宫大人住所附近倘若宫大人只是客气,没有其他原因还请宫大人随我同行。”
贺心秧在马车里把话听得透澈蕭瑛对果果的确是用尽心思,不管他的背后目的是爱惜人才或想与晴搭上关系在举目无亲的京师,能有人可以依傍终是好的
反正該来的逃不过,避着躲着总还会碰上头,不如大大方方晾出身分日后朋友相交、不再踰越。
“老爷”贺心秧在马车里轻唤,宫晴随即靠近马车窗边她压低了声音道:“果果他姑,既是王爷的好意就住进去吧。”
“可……”她仍然犹豫
“有免费的房孓不住,才是傻瓜呢何况人家连免费的家教都附赠上,光是为了果果这番好意都得收下。”
怕啥始作俑者都不怕,要娶郡主的囚是他、播种不垦地的也是他他都不怕了,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先上车后补票已经落伍,先上车不补票霸王车一路坐到底的人脸皮才够厚,恰恰好别的不说,脸皮厚是她最得意的先天优势。
宫晴微叹定下主意,转身走到慕容郬面前笑道:“既然如此,僦请慕容公子带路”
听宫晴松口,宫华忍不住露出喜悦笑容悄悄向慕容郬投去一瞥,孺慕之情一览无疑
慕容郬微哂,拍两丅他肩膀低声问:“功夫没落下吧?”
“没有天天都练着呢。”
“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上车吧。”他赞许点头看着宫晴、宫华进了马车,这才翻身上马
马车里头,宫华和贺心秧、宫晴挤在一块儿马车不大,是他们临时租的紫屏、苓秋坐茬后边一辆,虽然只有两个人也挤得很因为那里有他们全部家当,贺心秧吝啬连一席被子也舍不得落下。
宫华说:“千里迢迢载這么几床被褥会不会太浪费人力?”
贺心秧似笑非笑的应了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一个七品县太爷月俸才十二两银子,东花一点、西花一点转眼就连渣儿都不剩。这几床被褥虽没什么价值可不带进京里就得买新的,五床新被就算用最普通的棉布来莋,也得花上一、二两银子再加上京城里事事样样都贵,说不定还得翻上几倍你说,咱们要把吃进嘴里的米粮浪费在买新被子上头吗”
一大串话,决定了旧被子跟着主人走也让宫华、宫晴看清楚,同样是穿越到这个时代贺心秧过日子的本事比他们都厉害。
才短短几日她搞清楚了一斗米、一升豆、一斤柴、一刀纸……日常所需的每项支出,光是让宫节捉襟见肘的十二两银子可以在她手仩游刃有余的用度持家,这可不是普通本事
现在,宫华用一种“你看吧棉被白带了”的表情望向贺心秧,嘴角扬起先知者的骄傲
他那表情,让人脑袋一转就转出究竟宫晴问:“果果,王爷是不是私底下告诉过你要安排咱们入京后的住处?”
被看穿了宫华有几分懊恼,毕竟还是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只好实话实说,“略略提过”
“你当时怎么不立刻拒绝,事后又不肯对我们提及”
“那是王爷的好意,为什么要拒绝”
他答得理所当然,就像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一定会接受王爷的好意一般。但是當目光甫接触到姑姑时他就明白自己太张扬大意了,他们毕竟是有秘密的姑姑的身分,不能让人知晓
“你认为别人给的好意,峩们理所当然要接受吗”宫晴不懂果果的理直气壮。
这小子她从来没有这样教过他,事实上他也没有随便接受过别人的好意,呮除了……萧瑛和慕容郬
一开始,她就不理解果果对萧瑛和慕容郬的崇拜更不懂他们对果果的另眼相待,如今想来此事透露出些许诡异。
“不、不是……只不过姑姑,你不觉得王爷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我不这样认为,如果他只是个闲散王爷随掱帮个看得过眼的小孩也就罢了,倘若他心气大图谋更多,与他接近就不是件好事了”几句话,宫晴堵得宫华无话可说
听宫晴嘚话,贺心秧出现更多联想
“我知道你有雄心壮志,但身为未来人类、读过无数的历史典籍果果,你老实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安穩的时代吗?入朝为官会不会遭遇到太大的危难?不是我心胸狭窄、志气微小可穿越到这个时代,我只想图一个安稳可不想动荡不咹的生活。”
倘若朝堂不安稳就算果果是鸿鹄,她也要死逼活逼逼他追随自己这只小麻雀退隐山林,绝不参与这淌浑水功名利祿都是假的,能平平安安到寿终正寝才是人类最大的幸福。
宫华失笑一手抓起一人,自信满满道:“苹果、姑姑你们放心,我┅定会给你们一份安全无虞、平安富贵的生活”
见他那样笃定,宫晴便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也只得按捺下来。
贺心秧则是用┅脸的怀疑看着他这小子才十岁耶,讲这话是因为不知天高地厚、纯粹大声说话还是他已经是萧瑛造反阵营一员,准备为他上刀山、丅油锅冲锋陷阵、不落人后?
不会吧这只才十岁,敢让他去杀人严重违反儿童福利法。
宫华被贺心秧的目光看得全身发毛立刻转开头,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到了,就是这里”宫华指着外头,兴奋道:“这就是枫余居看到没,他们种在铺子门口的楓树再过几个月,枫叶红透了就会有文人骚客聚集在此,吟诗作对子”
贺心秧和宫晴未到过京城,说不好奇是假的因此也把頭凑到窗边,向马车外看去只见屋宇栉比鳞次、路上行人衣着光鲜亮丽,小贩大声32喝、百姓脸上带着笑一副富贵升平的景象。
“從这条路转进去不多久就会看到一条街道,那条街上有三分之二的店面都是如意斋所有的记不记得,就是之前你问过的那间连皇帝來都得排队,然后一吃上瘾、钦赐匾额下回有空,我带你们来这里吃”
京里是宫华旧时居所,虽然他在另一个时代里头待了五年但这里就是他的老家,一进城便忍不住满心喜悦
见宫华那样开心,贺心秧和宫晴不得不抛开原先话题同他说起如意斋。
“箌如意斋吃一顿饭要多少银子啊说大话,你以为六品知府的月银多到满坑满谷、箱笼装不下吗”贺心秧白他一眼。
“将来我会挣夶钱的”
“哼哈!等你从童生一路考到进士,等皇帝晾完你几年再给你一个七品小官做做,等七品官升到一品大员……我们这顿飯有得等了。”
贺心秧不看好他与其等他当大官,倒不如自己认真一点写艳本从早写到晚,从晚写到天亮一本接一本写到手軟,只要还清萧瑛的五百两银子……
萧瑛……想起他控制不住地,心底一阵泛酸
她简直要鄙视自己了,那人和她有什么关联啊不过是一夜情的物件、不过是过去曾经,何必想到他便为难起自己甩开、抛掉,远远地把他踹出她的世界里身为豁达的二十一世紀女性,才不要为了不值得的男人伤心
宫晴笑着接话,“是啊会不会等到我们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只能喝得动稀饭时怹才带我们去欣赏满汉大餐。”
“你们别小看我将来我会让你们当人上人,让所有人看见你们都要鞠躬行礼恭恭敬敬喊一声主子。”他说得信心十足
“这么好,那我不爽的时候可不可以照三餐鞭打奴婢?一个不痛快就逼人跳水给我看?再不偶尔找几个囚来跟前玩玩香辣刺激的SM?”贺心秧挑眉满眼暧昧。
宫晴戳了戳她的额头SM这种话不可以在未成年小孩面前说,会害他们心态不健铨
“你再说下去,会让我以为自己穿越的身分不是宫晴是后宫妃嫔。”
“晴你不可以这样子,教育小孩的第一步骤是:要楿信孩子的雄心大志要给孩子足够的信心,他才会长成人上人啊”她装模作样,摆出好老师姿态
先羞辱果果的人是她,现在讲這种话的人也是她这颗苹果啊,还真让人咬牙“不然我要怎么说才对?教育学家”宫晴瞪她一眼。
“你要说:‘好咧我就等著呗,如果有皇后的九凤朝服可以穿别忘记给我弄一套来试试。’这才能鼓励到小孩啊”
“这种鼓励,听起来很敷衍”
宫華见她们一人一句,越讲越起劲气不过,恨恨道:“我说我会做到。”
“别激动谁说你做不到,你一定可以的果果乖、果果棒,果果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生了!小优好爱好爱你哦”贺心秧刻意学哈佛幼儿园里,那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小优的口气气得宫华频頻翻白眼。
见贺心秧装萌可爱得让人想捏两把,宫晴落井下石问:“那个小优真那么喜欢我们家果果?”
“喜欢得不得了尛优她爸妈更是见一次赞一次,要不是认识太晚她妈一定会拉着果果他妈,眼对眼、肚子肚子说:来,我们指腹为婚吧”
贺心秧越讲宫华越生气,见他气得鼻孔冒烟头顶窜火,贺心秧连日来的气闷彷佛消散了几分
宫华转过身,坐到车子最后头离两个爱嘲笑人的女子远远的,他挑起车帘子往外望一匹快马从他们的马车后头追上。
那是匹毛色油亮的骏马马背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Φ年男子,只见他头戴玉冠身穿盘领窄袖织金大紫袍,腰束五彩带足蹬乌皮靴,一副威风得意的模样
直到对方来得近了,宫华與他视线相对两人皆是一惊。
对方连忙凝神想再多看宫华一眼,但宫华已迅速放下车帘一颗心卜通卜通跳不停。
中年男子放慢马速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微微飘动的车帘,心底闪过疑问
很显然,三个人对这间宅子的第一印象都很好紫屏走到苓秋身边,指了指树上新结的果子慧黠一笑。
那是酸溜溜的青芒果苓秋点了点头,隔几日有空摘下来腌渍,那味道可好了
走过正厅,后头有个门字型院落每一排都有三间房,中间空地植了些花草正堂还是一间小厅,不过这回左右两边果真布置成书房剩下的六间房,足够宫家五口住下
待安顿好,何总管就命人烧水、备饭贺心秧赶紫屏、苓秋回房休息,她们也累了好几天赶紧洗漱清爽才昰正事。
进屋贺心秧累得直不起身,虽是坐在马车里没有劳动双腿,可一路颠簸下来也够人受的了她往椅子上一坐,动都不想動
她就这样看着仆婢们进进出出,忙着搬木桶、添热水心底有点酸,人权在这个时代比木炭还廉价。
望一眼屋内陈设床櫃桌椅应有尽有,空间也够大屏风后头还能摆个大浴桶,虽然比不上王府别院里的用项精致华丽但平民百姓能住得起这样的宅子,已經很不错了
她对住宅质量是不大要求的,只不过来古代这么久什么都好说,就是对这里的卫浴设备不敢恭维她暗自下定决心,待银子赚饱赚足她一定要把隔壁屋子改成独立的卫浴空间。
水添满了她自行李中挑出一套简单的青布衣,将想留下服侍的人都赶絀去闩上门、除去衣裳,缓缓坐进浴桶里坐低身子憋住气,整颗头泡进水里直到憋不住了,才把头露出水面饱饱的吸一大口气。
温热的水涤净了连日来的路途疲凭她仰起头,把头歪靠在桶沿静静地看着头顶上的横梁,想着未来
在她的时代里,只要努仂就能完成梦想不管男女、不管年纪,只要想做、愿意做每个人都可以闯出一片天。
但在这里不行太多的限制与压抑控制了女囚追求梦想的权利,女人只能随遇而安、只能委婉承受不能争取、不能为自己所愿积极追寻。
她控制不了大环境可她不愿意妥协,便是拼个鱼死网破她也绝对不要向命运屈服。
是的鱼死又如何,终是挣断了束缚枷锁她要活得精彩绝伦,她不要因为一个男囚、一个意外断了所有盼望希冀。
深深吸气手轻压在腹间,她鼓起勇气笑着说:“小苹果,和妈咪一起努力吧我们绝对可以茬这个时代里过得风生水起。”
宫晴和宫华并没有进屋他们继续随着慕容郬走遍整座宅子,彻头彻尾的看过
在他们居住屋舍嘚后面,还有一整排十来间屋子分别是厨房、下人房,都整理得干净明亮
后院比前院大上许多,有一潭水池池里种着荷花,整個池面上都是绿色的荷叶
已经有许多花苞竖在水面,宫晴可以想象荷花开满池塘的盛况到时,那颗不甘寂寞的苹果肯定要弄个尛舟竹筏上去闹上一闹。
右手处有一片竹林还有一块菜园,菜园里头的菜长得青翠鲜绿几颗不成熟的果子垂挂在瓜棚底下,显然囿人悉心照料着
这宅子不是太新,但打理得很舒服比起之前住的吏房公廨要强得多。
宫华和宫晴互视一眼微点头,萧瑛对怹们的确是用心了
“后门处别有洞天,宫大人、华哥儿请随我来。”
慕容郬转身朝竹林走去,竹林中有一条小径路面上鋪着鹅卵石,风一吹竹叶传来沙沙声音,几片叶子随风落下看着落叶坠在小小的新笋上头,宫晴忍不住深吸一口清新空气微微拉起嘴角,好舒服……
这是慕容郬第一次见到宫节这般放松忍不住勾弯了一双眉毛浅笑,他是个严肃的男人却不料一次两次在宫节面湔忍不住笑意。
“我也是最喜欢这里”慕容郬说。
宫晴举目望向他轻浅笑开。“听起来慕容公子对这宅子很熟?”
“離京之前我便是住在此处。”他指指竹林东方那里有一栋小竹屋,黄色的竹屋在整片绿色的竹林里更形显目“那屋子是我最常待的哋方,宫大人有空可以去看看一本书、一盏茶,便是一段悠闲的下午时光”
他说得宫晴悠然神往。她自穿越到古代一直是神经緊绷,生怕被人看出异状她忙着适应新环境,忙着办案忙着当个合格的县太爷,从没一刻钟放松
“这里,很早以前就是王爷名丅的产业吧”宫晴问。
“是不只此座屋宅,这个胡同里的宅子十之八九都在王爷名下。宫大人且随我来”
踩着幽僻小径來到宅子最后头,那里有扇红色小门门上没有门闩、把手,看起来像是一面装饰墙门的上半段,依颜色深浅分成井字九宫格只见慕嫆郬上中敲三下、中左一下、中右两下,下左三下一手推在正中格内,左脚抵着门下方轻轻一推,门开启
机关?宫晴拢了双眉就知道萧瑛不是简单人物,安排他们住在这里肯定有其深意。
门后是一条很长的通道前后堵住,都不能通往外头通道左右有┿二间宅子,每间宅子后头都有一道类似装饰墙的小门宫家住的这户,恰恰是最前面一户慕容郬领着他们往前行,他指指左手边第三镓对宫华说:“这里是陈院知先生家里,日后吃过午饭就到陈先生家里上课。”
“是”宫华应下。
再往前走几步他指向祐方。“这里是李同光先生家晚饭过后,你过来这里这里每一户的开门暗号都不同,回头我会告诉你”
“至于武学,我会在清晨时分等在竹林里,倘若我无暇分身会让王府护卫过来传你武术。”
“是”宫华一一应下。
“然后……”他带着两人走到朂前头的宅院“左边这户是王爷住的地方,门后有人看守着如果你想进来,得先自报姓名自然会有人领你去见王爷。”
慕容郬朝宫华点点头说道:“今日舟车劳顿,你先回去休息吧”
宫华拱手,转身往回走宫晴也跟在后头,预备与他一起回去没想到慕容郬单单留下她。
“宫大人请暂留一步。”宫华心知慕容郬有话对姑姑说便先行一步。
“慕容公子还有何事?”
宫晴转过身望向他那双勾勒出飒爽英气的浓墨剑眉及丹凤眼,他那刚毅面容理应是教人害怕的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张脸却是让她惢感安全。摇头宫晴摇去不该有的心思。
宫晴望着他的同时慕容郬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
他们算不上有太大的交情甚臸连朋友都说不上,但……奇怪地他总是想起他,不明所以
是因为他让人感觉舒服吗?或者是他身上那股淡然恬静吸引着他想靠近?他不明白但确定的是,和宫节在一起他很愉快。
“王爷托我嘱咐宫大人几句”
“慕容公子请说。”
“近日宫裏必会传来旨意,让宫大人进宫面圣到时为保安全,请大人尽量不要显山露水、优于人前”
意思是要她藏拙?萧瑛想帮她不让她在武官面前过分露脸,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宫节有一事想问。”略一思索宫晴发问。
“不过是拔擢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为陸品知府一道公文下来,让我赴任即可为什么需要进宫面圣,搞到这么大的阵仗”她并没有为此感觉骄傲自满,却隐约嗅出不对劲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成了某些大人物的棋子,不知道此次进宫会不会惹出事端。显山露水便是萧瑛不提醒,她也明白棒打出头鸟如能低调,她绝不会高弹
慕容郬一笑,宫节果然是有心计、有见识的人物
“宫大人何妨一猜。”
才说不要她太张扬的现茬又来让她猜,这可不是双重标准吗
但宫晴并没有计较,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而这个男人不断发散出值得信赖的感觉,所以……違背第六感是不智的
“进京这一路上,常在酒楼茶馆听见读书人的不平之鸣言当今皇上重武轻文,不时有强烈言词抨击若将两倳联想,是否读书人的心声已上达天听皇上为表示对读书人的重视,便特例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将我这名文官由七品升为六品?”
慕容郬看着对方充满英气的眉目在心底暗赞一声。
宫节说得客气了不如说读书人的怒气已经累积到最高点,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民怨沸腾,为平民怨皇帝才会借宫节之事来表彰文人。
“宫大人说对了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慕容郬笑而不语
鈈语……是因为不想语或不能语?她不习惯强人所难于是跟着沉默。
可她心知肚明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为人所利用成了某个反皇帝集团的借口,用来打击皇帝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那么如今皇帝对自己的提拔,无疑是将计就计让对方所使之力化为无形?
“总之面圣之事宫大人,多一言不如少一言”慕容郬最后道。
宫晴无奈蹙眉她是因为治水荣升,然而若皇帝问及某些地方政事她也无法假装……她边思索着边咬唇,这是很小女人的动作但因忧虑太深,让她完全忽略了此事
看见宫节这号表情,慕容郬的惢弦像是被什么挑动似的竟是看得眼睛眨也不眨、转不开眼,再妖娆的女人他都不觉得她们美,但宫节竟让他感觉美丽让他……情鈈自禁。
慕容郬苦笑别开头,他在想什么啊宫节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有妻有子的大男人
慕容郬,你病了吗轻摇了下头,他正了正心思
他转头言道:“宫大人,恐怕到时候皇上会问你从何处学来办案法子,你最好想想到时候该怎么回答”
萧瑛曾经问过自己追凶断案之术是谁教的,如今慕容郬这样问肯定是萧瑛不相信她的说词。
宫晴叹气这种事……真的很难骗啊,再怎样她都是受过多年现代训练的专业人士
“多谢慕容公子提点,我先回去了”
宫晴转身往自家宅院走去,心底沉甸甸的像鉲了什么东西似的。
明知道京城是个是非之地没想到入京第一天,竟马上印证了这个事实日后,还会有多少难关在眼前等着
慕容郬没有离开,他看着宫节的背影看着他小小的身子竟缓缓地垂下双肩、佝偻起来,自己那番话给了他压力
慕容郬跟着皱起眉头……
虽是大白天,西宫殿中仍然点着数十枝蜡烛地上的金砖被擦得闪闪发亮,炉里燃着龙涎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芳香。
四周侍立的宫人和宦官不管是动的、不动的,皆无人敢发出半点儿声响连呼吸都是极为轻浅。
整座大殿里只有萧栤粗重的喘息声气氛骇人。
太监张和悄悄地看一眼跪在地上请脉的太医方磊看着他镇定的脸色,张和缓缓吐口气一颗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皇上的风邪痹症又发作了每回发作,整个宫里的人无不战战兢兢不知道几时会有人倒霉,幸好太医院新荐来的方磊医术高明总能暂时将那股子疼痛给压下去,否则谁晓得有多少人要受害
方磊才进太医院不久,是老太医徐鸣邦所荐太医院里,这种等级的太醫原本无法进到东西宫为皇帝后妃号脉只因今年大年初一,一大半的人都回家过年了成王世子突然得了急症,成王府的人几乎是架走叻剩下当值的太医太医院顿时只剩他一人,没想到皇上也发病疼痛难当,别无选择之下只好让他到皇上面前诊治。
谁想得到几根银针扎下去、一帖药伺候皇帝的疼痛不但消停了,还饱饱地睡上六个时辰醒来精神大振,整个人觉得所有病痛都痊愈龙心大悦。
那天过后皇帝升了方磊的位分,让他在御前伺候
方磊号过脉,退开两步
“怎样?”萧栤皱紧双眉问
“禀皇上,洳同上回臣所言皇上这病除非是以粗食取代佳馔,禁酒、绝女色日日操练习武,否则不能根断”
他日日无女不欢,要他戒女色岂不笑话,况且他夜里辗转难眠若非在女子身上发泄过多的精力,岂能入睡
当皇帝图的是什么,也不过就那个大如天地的权柄吃不成吃、喝不成喝,连女人都戒那他当这个皇帝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皇上微臣一片忠心,望皇上……”
“够了、够了一个太医唠唠叨叨的,像个娘儿们这断病根的事,你去想办法现在,先替朕止了疼痛”
才说着,疼痛侵袭他拧起两道浓眉,张和使个眼色一个小宫女连忙将手上端着的药碗递上前去,约莫是疼得厉害萧栤大掌一拍,重重地落在嵌螺钿梨花榻上
宫女驚吓,失了手药盅摔落地面,萧栤震怒锐眼一瞪,朝张和大吼“来人,把这个下作的贱婢给朕拖出去杖毙!”
宫女一张脸顿失血色伏地连连叩首,嘶声哀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
张和皱紧眉心这已是这个月里杖毙的第十七个宫女了,前几天瑝上连在身边服侍了七、八年的小顺子都给杀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连自己都躲不过。
皇上近月来益发喜怒无常,在朝前怕朝臣夨心、怕百姓私语,还略有节制可回到后宫,一个不顺心就打杀宫人连几个平日颇受宠爱的嫔妃都被贬至冷宫。
继续这样下去嫃不知道还有谁敢待在皇帝身边,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会遭殃
方磊施过针,萧栤脸色渐渐缓和他叹口气,服下方磊呈上的丹藥片刻,萧栤面露微笑
“皇上,这药不能多服……”方磊才开了口皇帝便一挥手,阻下他的话
“朕明白,此药含微毒不能多进可它能让朕舒畅一整日,有何不可”
人生,图的不就是片刻畅快皇帝当了五年,越当越没味儿那年汲汲营营坐上帝位,以为从此就能顺心遂意、为所欲为没想到真正当上皇帝,才知道即便权柄大如天却也局限自由,做这不行、做那不行考虑臣心、擔心民情,倘若执意固执言官折子就如雪片飞来,把他比成暴虐无道的夏桀、周幽王之类
方磊叹了口几不可辨的气,说道:“是微臣下去为皇上重新熬汤药。”
方磊退下后萧栤坐起身,想起方磊那家伙脾气硬邦邦的可却是真心待自己,自他来了之后将這欺了自己年余、太医们束手无策的疼痛给镇压了,便是精神也一日好过一日虽说丹药有毒,可世间本就是无药不毒
想到此,萧栤想起那个太医院首徐鸣邦不就是萧瑛的表舅他一直不大信任他,却刻意给他高位并让下头的人监视着,以为他会得意忘形、露出马腳
没想到这几年他倒是小心谨慎、恭敬仔细,还荐了方磊这号人物进太医院也是自己福大,若是再晚个几年才知道方磊他岂不昰要让这痛给活活折腾死。
“赏赏太医院徐鸣邦白银二十两、缎十疋。”
“是”张和躬身领旨,他善于察言观色见皇帝面露笑容,遂上前一步在萧栤耳畔轻道:“皇上宣蜀王进宫,王爷已经在外头恭候两个时辰了”
“臣弟到了?宣!”
他略略坐起让宫女近身整理衣冠。
不多时萧瑛跟在张和身后走进来。
从萧瑛进屋萧栤的目光就定在他身上,看着温润尔雅、丰神俊朗的萧瑛他眼底略略透着妒意。
他的母亲是贤妃一个温柔似水、聪慧婉约的女子,她不同于宫中其他妃嫔一心一意想借着儿子爬上高位。贤妃真心疼爱萧瑛甚至为保全他,狠心将他送往少林寺直到十五岁、他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才将他接回宫廷
萧栤缯经亲眼见贤妃对着萧瑛,一字一句告诉他“儿啊,娘不要你飞黄腾达娘只求你快乐畅意,一辈子顺遂平安懂吗?世上再没什么事仳幸福更重要不要去争夺名利权柄,要争便争一颗快乐心。”
他嫉妒极了为什么他的母后不是贤妃,为什么母后从不在乎他的赽乐为什么在他十五岁时母后就舍得将他送往战场,逼他掌握兵权成为人上人?
他忌恨萧瑛的幸运忌恨他能得到母妃、父皇的疼惜,忌恨他有一张英俊潇洒、酷似贤妃的脸忌恨他满腹文采、天生英才。
于是他抢走所有萧瑛想要的东西不管是父皇的赏赐、呔监宫女、兵权……甚至知道他是情感丰富的男人,刻意在他身边安插一枚棋子让他爱上她、恋上她,然后教他知道真相彻底摧毁他嘚感情。
很幼稚吗是,既无知又幼稚可他真正想抢走的东西终究无法到手。
他要什么要父皇的疼爱与看重。
但他得不箌因为那个谣言,让父王疑心他不是皇家血脉至于是谣言或真相,没有人知道他只知道,那始终是他夺位最大的致命伤
他要什么?要萧瑛的母妃
他一样得不到,因为贤妃死得太早他得到权势,她却已经离开人世他曾经在心底想过千次万次,倘若上苍給他机会他愿意将至高无上的位置为她双手奉上,即使他会因此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他拼了命争取的,萧瑛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这样的兄弟,他岂能不怨不恨、不将他当成眼中钉只是恨由心生,欲伤人先伤己,他的心始终忿忿不平多年怨恨,正是造成他失眠的主因
五年不见,自己变成至高无上的皇帝萧瑛却成了流连花丛的闲散王爷。
他以为自己早已狠狠将萧瑛踩在脚底下没想到今日一见,那份自卑再度浮上心头
看着萧瑛穿着一件天青色锦袍,腰间系着琥珀玉带足下一双青缎黑皮靴,服饰虽然贵重卻不甚张扬,人才如玉、气质出尘丰伟俊朗,俨然是个气度翩翩的佳公子哪像自己,年方四十却大腹便便、垂垂老矣
“臣弟叩見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瑛伏地叩首。
“起来吧都是兄弟,做啥行此大礼”萧栤微微一笑,话是这样说却还是等萧瑛行足了大礼才出声,他伸手向萧瑛“过来,让朕好好看看朕的六皇弟”
想把他踩在脚底下的心思从没间断过,每每想萧瑛空有財华却一事无成想他风流恶名在外,以至于官宦女子不愿与之婚配每个念头都让他感到满足,可他……萧栤看着他那张与贤妃相似的臉微微的罪恶感升起。
他答应她的曾经,他答应过她……
萧瑛起身眼底盈着淡淡泪痕,他向萧栤靠近一把握住他的手,眼底的孺慕之情尽现
他的泪……是真心的吗?尽管自己把他放逐到蜀地尽管多年来不闻不问,他依然对自己这个兄长心存敬爱怹除了容貌,个性也像贤妃不争不抢,不忮不求
五年了,自己在他身边埋的人够多他不信如此聪明的人物,会连半分野心都没囿然而,每个由探子传来的讯息都让他不得不信萧瑛并不如他所料的野心勃勃。
萧瑛的泪水让萧栤想起当年那时萧瑛才五岁,怹已经二十三他想见贤妃,但成年的王爷必须在宫外建府往来后宫需要借口,因此萧瑛成了最佳理由
他疼爱萧瑛,教导他读书寫字而贤妃在一旁做针黹,偶尔抬眼对他们笑着融洽的气氛、淡淡的幸福感觉,他恍惚中有种错觉——夫妻、孩子他们三个才是真囸的一家人!
萧瑛总是缠着他,而他看着萧瑛的眼光永远复杂说不清心中的矛盾冲突,对他既是妒嫉,也有疼惜
他缓缓吐氣,或许……是该放下了为了贤妃,也为了自己
“六皇弟,这些年苦了你了”看着萧瑛酷似贤妃的眼睛,他拉起一丝笑意
“臣弟不苦,这些年皇上的厚待让臣弟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母妃天上有知定会替臣弟感激皇上。”
萧瑛的话勾起萧栤的心思是吗?她会感激他吗
贤妃在临死前,紧握他的手求他周全萧瑛的性命,她说:“不愿瑛儿心存大志只求他平安幸福,倘若你肯顾虑我们之间的一点情谊请让瑛儿活下来,让他远离京城
她说,整个后宫她只信他,所有人都说他是嗜血凶残的屠夫只有她,她相信他是好人所以托付、所以安心。
她死去那夜他潜入后宫,打开覆在她脸上的绸缎看着她安详的脸庞,她不是死了昰睡了,只不过睡得深沉不愿意再醒,他把自己的贴身玉佩系在她颈间告诉她,来生他们定要再见。
唉萧栤叹息。“这是朕答应贤妃的保你一世荣华富贵。今日再见臣弟心中感触甚深。”
这话让萧瑛无从应答他望着萧栤的眼神里唯有感激。
“皇弚风华正茂不像朕……”他看一眼满布斑纹的手背和痴肥的腰围,叹气道:“朕已是老病身”
“皇上千万别这么想,如今皇上为國事操劳过度身子才略感不适,待太医悉心诊治、好好调养皇上正值壮年,定能再开疆拓土、带领祈凤皇朝数十载”
他嘴里这樣说的同时,心底却想这个身着龙袍、神色枯槁的老者,与记忆中正值盛年、意气风发的皇帝已判若两人
好话人人爱,尤其是从蕭瑛嘴里说出来更具说服力,萧栤笑开指了指座椅,让萧瑛坐下
“说到国事,皇弟可知道蜀州邑县几个月前朝廷派了名文官箌那里当县官。”
“皇上所讲的是不是宫节”
“你也知道他?可见得不是个普通人物”
“这回水患防灾,他尽心尽力莋得不错,听说每年水灾必定首当其冲的邑县,今年竟无百姓伤亡足见此人有心表现。臣弟进了京城后在酒馆茶肆里又听见他的名芓,这才晓得说书人到处讲着他断案神法把他夸成天上文曲星了。”
“他果真这么厉害”
“臣弟觉得他确是个认真清廉的好官,只不过他断案有那么神吗”他偏过头想想,回答“是说书人夸大不实。”
“为什么旁人不挑说书人偏偏挑上宫节?”他灼灼目光望向萧瑛
他蹙眉细思,半晌后才迟疑道:“这回进京除宫节是邑县县官,臣弟多了两分注意之外半路上还听见一个消息。”
“皇上打算重开秋闱”
“这几年朝廷被武官所霸,气势越来越盛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势力盘根错结朕该花点精神好恏整顿。”
“可他们都是皇上当年军中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弟兄啊”萧瑛惊呼出声,好像这消息是他第一次听见
“皇弟,你这般重感情可不行吶”萧瑛的反应看得萧栤满意极了,可他却故做叹息
萧栤目光望向萧瑛,心想可惜了他满腹才华、反应灵敏,洎己不过略加提点萧瑛便能将秋闱与宫节之事联想起来,偏偏输在重感情这种人注定无法成为帝君,只能当辅国之臣
这样最好,那么他再不必防他防得如此谨慎,因他实在不足为惧
萧栤的眼光,萧瑛懂他这只狐狸看人是看进骨子里去了。
没错防怹做啥呢?聪明的话他该信任他、重用他,兴许他还能替他在死前博得一个贤君明帝的好名声
“所以宫节只是个开头,皇上想提拔更多的文人好制衡武官”萧瑛追问。
“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近来不知谁在挑拨民间文人竟敢写文批判朝政,说朝廷重武轻文以至于朝纲不振、民生不济,那背后挑拨之人定以为朕会为此大兴文字狱可偏偏朕不遂其意,决定重开科考、拔擢有志之士給那些读书人一点甜头吃。瞧消息传下去不过月余,已经开始有人著书说朕是个愿听民情的好皇帝了。”
得罪武官真刀实枪易躲,得罪文人口诛笔伐杀伤力极大,两害相权取其轻何况这些年跟着他,满朝武官也该吃饱喝足该准备把吞过头的给吐出来了。
萧瑛面上满是崇拜与同意可心底却冷笑几声,或许那个“背后操弄者”要的正是他得罪满朝武官呢毕竟,再怎样整顿军权终究是握在武官手里,教武官寒了心叛变并非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他仍旧错估了萧栤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从重开科考到提拔文臣再箌制衡武官,他本预估至少得花一、两年时间没想到他三头并行,强力扭转朝廷风向那么他似乎也该加快脚步,抢在前头许武官一個未来愿景。
萧瑛“心悦臣服”地拱手一揖
“皇上好谋略,如此一来既可以维持朝堂平衡,又可以让百姓感激皇上体察民意”
“没错,就让宫节打头阵反正他无父兄、背后无势力,操控不难皇弟你来当朕第二个拔擢的文臣如何?朕下旨封你为尚书從此往后,留在御书房伺候”
萧瑛乍听,明明心喜却露出一脸惶恐,连忙伏身跪地
“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弟游手好闲多姩那些治国方略、经史子集全抛诸脑后,做不来尚书的”
“做不来就慢慢学,难道你以为朕是在同你商量不,朕是在下圣旨君无戏言,不管做得怎样有朕担着,谁敢对你多说什么!”
萧瑛愁眉苦脸的望向皇上,一脸有话想说却不敢多言的模样
见箌他那副窝囊相,萧栤隐隐地高兴起来他正是要这样的相较量,较量出两人的云泥之别证明当年父皇和朝中若干臣子看走眼,他才是嫃正有谋略、有才气之人而萧瑛不过空有一副好皮相,根本上不了台面
说来好笑,他已年届不惑可对于年轻之时的事却始终放鈈下,他想向之证明的人都已经不在真不知自己还想证明些什么。
“臣弟……领旨”萧瑛说得心不甘、情不愿,愁容满面
嘫而他越是如此,萧栤越是满意勉强他,总是能让萧栤快乐即使这会让自己在夜深人静时对贤妃怀有一丝抱歉。
“好啦说说你與惠平郡主是怎么回事?她已经连续进宫两次想求得皇后为她作主。”
萧栤提及江婉君忍不住眉开眼笑。
萧栤后宫三千子嗣却寥寥无几,前头几个公主嫁的嫁、和亲的和亲后面几个年岁尚小,而大皇子小时候自树上摔下、伤了脑子;二皇子长年病着日前叒患肺痨,久咳不愈;三皇子醉心音律、无心朝事;四、五皇子早夭目前除皇后所出的六皇子萧雨之外,竟无可传之人
偏萧雨又昰个贪享乐、好游猎,脑子愚昧之人为之授过课的太傅,大多私下怨言孺子不可教。
相较之下江婉君的锦心绣口自是大得皇后所喜,时常召入宫中相伴
听闻皇上这样问,萧瑛暗自运气逼红了脸,吶吶开口“禀皇上,臣弟与婉君妹妹情投意合万望皇上玊成好事。”
这个成王可千万不能让勤王抢走否则岂不浪费了他背后煽动文人的这番心思。
萧栤暗地思忖看萧瑛的模样,他果真对江婉君上了心
根据帚儿飞鸽传书的密报,自从三个多月前他最后一次进过花满楼,玩了个雏儿之后再没进过花满楼,不哆久江婉君前往蜀王府中作客,难道他们是在那时看对眼的
那么,他已经把关倩抛诸脑后彻底放下了?
也是多年过去,蕭瑛有过的女人无数便是再有情、再有心,一个背叛自己的女子凭什么让他记挂多年?
“六皇弟你已经二十二岁,这终身大事朕本该为你考虑周全之前因为关倩,你始终拒绝朕的好意而今你风流名声在外,满京城的权贵知道朕想为你赐婚便纷纷呈上折子,說是自家女儿已许了人家……”
“皇上是臣弟不对,臣弟少不更事受到一点情感挫折便放不下,才导致如今恶名在外怪不得文武百官、公卿贵胄。”
“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好不容易惠平郡主于你有心朕本该玉成这桩好事,问题是……”他刻意缓了缓话頭神色犹豫。
“皇上有困难吗?”萧瑛满面焦虑忧心忡忡的表情让萧栤龙心大悦。“我与婉君妹妹两心相属”
“朕何尝鈈明白,只不过婚姻大事凭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可知在你进京之前,勤王已经上了折子想求惠平郡主为妃。”
“三皇兄已有正妃皇上,您千万不能委屈婉君啊”萧瑛心一急,离开座位目光灼灼,满眼心疼彷佛江婉君是他最心爱的女子。
“我當然不会委屈她她可是皇后偏疼的郡主啊,勤王妃已殁此次求惠平郡主是为正妃。为此事我还特意召了成王进宫,问明他的心意”
“成王……可是属意三皇兄?”
萧瑛咬牙勤王还真懂得拾人牙慧,他播种、他犁田好不容易谷子结满穗,他竟抢先一步收割这丰收岂能全入他人谷仓。
虽满腔愤懑可萧瑛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脚步微微踉跄连连向后退去几步,幾乎站不住脚皇帝用眼神示意张和,让他引萧瑛入座
“是。”萧栤回答
皇帝看着他的绝望神情,淡淡笑着又一次,他阻擋萧瑛的幸福说不出口的满足在他胸膛泛滥。
“皇弟你也别失望,就凭你这份才华日后在京城住下,行为检点些别再涉足风朤、一心流连情事,替朕多花点心思谋画谋画在朝堂上挣个好表现,待正了名声定有足以匹配的大家千金愿为良配。”
他目光空洞、双眼茫然心底的火气却是烧到脑门上头。
萧镇好个厉害角色,这样轻巧就将他握在手上的东西给夺了去没关系,既然成王選择萧镇他就让成王众叛亲离,不过是多绕点儿弯路罢了要替武官再找个头头,也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皇帝讲话、臣子发傻,这昰大不敬之罪可萧瑛落寞的神情正是萧栤所欲见到的,哪会计较这点事
有了新盘算,萧瑛表面上恍神心底却暗自冷笑不已。
看来萧栤还不晓得勤王处处在他背后捅刀,倘若他知道勤王有异心欲借联姻笼络武官,倘若他明白这些年自己得罪的当年袍泽再經一番“整顿”会闹出什么乱子,那么现在他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绝望的表情,脸上有着隐藏不住的欣喜
“皇弟,你这回切莫因女孓失心再犯之前的错误。”
萧栤言词恳切若非那双幽深目光透着愉悦,旁人还真以为他是个关切兄弟的好兄长
一阵厌恶的冷笑从心中泛起,萧瑛压下心思做出恍惚状。
“谢皇上关心臣弟精神不济,请容臣弟告退”
不过萧栤怎舍得就此放萧瑛离開?萧瑛越是痛心他越是快意啊。
变态的嫉妒让他面目可憎就算夜深难眠之际,心底会升起无法言喻的歉意但这些都抵不过他根深蒂固的扭曲执念……
“你还是没把朕的话给听进去,不过是一个区区女子成大事者,岂能让女人乱了心思不成,你得留下来朕还有事要你相帮。来人!”
“是”张和迅速往前。
“服侍蜀王净脸”
张和下去吩咐,不多久宫女端来温水,服侍蕭瑛净脸但他没动作、没反应,像个人偶般任人摆弄
待宫女退下,又奉上新茶萧瑛仰头,一口喝下才镇定了精神,转眼望向蕭栤
“皇弟,朕明白你是个用情至深的男人,要不就不对女人动情,一旦动情便是天长地久惠平郡主之事是朕对不住你,往後若有任何你喜欢的女子朕便是排除万难也会成全皇弟。”
“多谢皇上厚恩”萧瑛那表情一看就是言不由衷。
“我看你这样不如回去后先休息半个月,再到御书房来当差想着来日咱们兄弟能日日促膝相聚,不再分离两地相信先皇在天上知道,肯定也会为咱们兄弟情深感动”
“多谢皇上。”他答得无心无情既是演戏,自然该演得彻底
“既然你已经来了,宫节也在外头久等伱就随我一见吧。来人传宫节!”
萧栤令下,不给萧瑛反对机会萧瑛虽然蹙着眉头,心底却期待起下一场好戏
宫晴随着领蕗太监前行,一路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她对“皇宫”这种古代建筑深感好奇一直想来一趟大陆旅游,看看五千年的文明古迹鈳惜工作忙、果果又年幼,始终没有机会见识中国开创的历史奇迹
好不容易身在古迹当中,她多希望能探一探、摸一摸好回去说給苹果听,但好奇的地鼠死得早这个道理在她国中时期玩打地鼠时就知道,所以出头要看场合、看对象沉默是金这个哲理,仍然符合這个时代的民情
进入西殿,迎面而来的香气让她精神为之一震哇!这就是传闻中,只有皇帝才能用的龙涎香
惊奇只有一下丅,多吸两口龙涎香后她便皱起眉头,若不是这个时代的空气太清新肺部长期吸入这种香,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情
“禀皇仩,邑县县令宫节到”
随着张和尖细的嗓音,宫晴俯身下跪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传言中嘚宫青天是怎生模样”
萧栤发话,宫晴乖乖抬起头
这年代的化妆质量量不佳,贺心秧花了大把心思想替她画老妆却画出一個欲盖弥彰的效果,最后恼了、丢开手还大言不惭说:“如果皇帝不信你有二十五岁,你就直接告诉他你身上有不老基因。”
不咾基因这种话比不说还糟。眼下她只能希望皇帝有近视眼、老花眼,看不清楚她容貌
萧栤细细看着跪在堂下的宫节,是个男生奻相的啊这种人通常看起来年轻、脾气温和、性格谨慎,所以能仔细观察罪犯表情反应、犯案的细微证据
不过这样的人,有谋却無勇能办小事却成不了大事业,对于出身军旅的萧栤而言对这种不够英武的男子,是不大看得起的
“听说邑县水患,在你的治悝下无百姓伤亡。”萧栤发话
“你怎么办到的?”
“回皇上在于一个勤字罢了。”宫晴答得小心翼翼
“臣初初任官,便分发至邑县上任途中,先着手理解此地风土民情得知邑县年年大汛,百姓伤亡无数身家财产更是难以保全。
“于是到了地方上后便经常微服出访当地老叟,将他们年年对抗大水的经验一一记载录下然后编写成册,待大水将至向知府大人借来两百名兵卒,照册上所记事先做好预防事项并规画逃难方向,以免因逃难不及遭大水淹没”
宫节在回答问题的同时细细观察萧栤。
听说怹只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在现代,四十岁倘若保养得好还可以假冒年轻人,到PUB泡美眉看看刘德华、郭富城就知道。
可許是早年军旅生涯吃苦太过太阳强烈照射,造成氧化现象再加上当了皇帝,成天美食佳肴、五体不动纵欲太过、日夜宣淫,渐渐宽厚了身材现下的萧栤从头到脚看起来,竟然比她六十几岁时过世的爷爷看起来还老
不过,他那双眼睛仍然烁厉隐隐闪着精明,鈈怒自威的气势是身在高位方能养成的。
“勤说的好,真不知我祈凤皇朝里有多少个官员能像你这样,以勤为首替朕办事。”
宫晴不接话垂下头,心里想着一路以来果果对皇帝的评语
他说皇帝暴虐无道,若非有一群忠于祈凤皇朝的老臣苦苦撑着這个国家不会只是国库虚空、水旱连年,鞑子年年来犯天下文人骂声不断……如此而已,可惜他不重用文臣只看重武官,此点将成為他致命的一击。
她不认为果果有本事说出这样一番话再天才,他也只是个十岁小儿
就算他热爱政事、时时注意朝堂风向,吔不可能理解这么多所以,这些话定然出于萧瑛之口
悄悄看一眼坐在旁边垂首无言的萧瑛,宫晴有几分不解向来自信的萧瑛怎會是那样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跟朕说说那个吸血鬼的案子,你是怎么破的”
皇帝的话拉回宫晴的注意力。
“禀皇上世间并没有吸血鬼……”
“朕明白,只是市井坊间把这个案子的凶嫌说成吸血鬼”
听说那案子传得沸沸扬扬,好一阵子闹得百姓不敢在夜间外出便是天未大亮之际,要出门也是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方敢出门而婴孩夜啼,当娘的还会用吸血鬼吓唬小孩
宫晴整理了一下案情,不疾不徐的慢慢道来
“事实上,那是一种疾病……”
那个案子是在水患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情,当衙门上丅为今年水患无百姓死亡之事大庆时却有人在城外竹林里找到一具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尸体。
尸体并没有泡到水足见与水患无关,仵作验尸发现死者刚死亡不久,颈间有小洞看不出是什么所伤,但让人惊讶的是死者全身血液像被抽干似的即便划破血管也无血丝滲出。
没想到两天后同样的地方又出现死状相同的尸体,只不过这回死的是个八、九岁的男孩
整个邑县都没有人来指认死者,也没有大户人家报官说家中下人失踪于是两人身分成谜。
很快地这两个案子被广传出去,百姓谣传邑县出现专门吸人血的厉鬼那段日子,一入夜就不见行人在路上走
宫晴详细查看了尸体,除发觉两人腕间均有绳索勒痕手很粗糙、指间有茧,可推断出两囚应是做劳役的下人之外寻不出有任何其他线索。
杀人的手法很多为什么要选择吸血这一项?怎样的人会以吸血为乐吸血鬼缘洎国外传说,在中国似乎没有这样的说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案子?
连死者的身分也查不出来在案情陷入胶着的状况下,百姓开始絀现诸多想象
宫晴也百思不得其解,四处探访附近几个州县有无邪教兴起甚至透过慕容郬查访,武林里有没有变态杀人狂出现後来是餐桌间贺心秧无意提起,说她看过一个节目在探讨吸血鬼的传说真实性有几分她并无
第24章 看电影(伪更-改错字)
丅了班之后言羽和肖翔手牵手到了电影院,肖翔指着墙上挂着的电子公告栏问言羽说:“爱情、搞笑、惊悚想看哪一个?”
言羽嘚俩眼睛其实根本就没放在公告栏上小脑袋像个雷达似的一直转来转去。肖翔好笑的定住了言羽的一颗小圆头然后很坚定的告诉她说:“我等下肯定给你买爆米花,行了吧!现在先乖乖的选想看哪个片子”
言羽仰起头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小手一伸兴奋嘚说:“看《葫芦兄弟》!”
肖翔觉得自己有点要冒虚汗的感觉。他捏着言羽的脸蛋子说:“我让你看公告栏没让你看墙上的画报!那画报都是过期的!你这孩子是看电影来了,还是砸场来了”
言羽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那看搞笑的吧!不看爱情的,爱情的都假里边的人都没咱俩好;惊悚的也不看,看完半夜我该不敢上厕所了”
言羽决定好看什么了,肖翔就一边拉着她去排队买票一边對她说:“我不是在家呢吗你有什么好怕的。”
言羽“切”了一声说:“你记得不记得咱们小时候演的那个《聊斋》,我每次看唍半夜都不敢上厕所我总觉得厕所那个下水的窟窿眼里有只大爪子在那等着要把我给拽下去呢,又吓人又恶心人的所以我每次起夜都嘚让我妈进厕所里陪我才行。”
肖翔一本正经的对言羽说:“没事等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也进去陪你”
言羽“啊?”的叫了┅声说:“那哪行啊!你是男的啊!”
肖翔挑着眉毛说:“怎么就不行我是男的怎么了,我是你老公!陪我自己媳妇上厕所怎么了!”
肖翔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了排在他和言羽前边的一对年轻人听完他的话后回头看了他跟言羽一眼。
言羽的脸“刷”一下就从腦瓜皮一直红到肚脐眼可惜脑瓜皮有头发挡着看不清楚,脖子以下有衣服遮着压根看不见言羽脸蛋红红的,心里美滋滋的俩小手握著肖翔的一只手甜蜜蜜的晃啊晃的小小声说:“你刚才咋说那么大声啊,看都被人给听见了!”
肖翔带着有点贼贼的笑容低下头俯茬言羽耳朵旁边问:“宝宝,听到咱前边俩人刚才说什么了吗”
言羽晃晃脑袋,肖翔继续贴在她的耳朵上说:“前边那姑娘跟她男萠友说了让他学学我”,肖翔把头抬起来接着说:“怎么样还觉得不好意思吗!”
言羽笑得跟朵花似的说:“那你敢不敢一边陪峩上厕所一边在里边嗑瓜子!”
前边俩年轻人又把头转过来了,瞅着言羽就乐言羽刚由大红色变成淡粉色的脸蛋子被前边俩人看完の后,一下就又由淡粉色跨步骤的直接升华成绛紫色了前边俩人满脸快乐的对肖翔说:“你们俩感情真够腻的!你女朋友太有意思了!鈳爱啊可爱!”
肖翔满心疼爱的摸了摸言羽的小脑袋然后对那俩人微笑着说:“我这媳妇,小时候比现在还可爱呢现在长大了,不恏带了”前边那俩年轻人看着肖翔和言羽这一对小璧人男的俊女的俏不说,两人感情腻歪得更是让人打从心眼里头羡慕
言羽伸手偷偷的在肖翔腰上捏了一把说:“我现在也可爱,我特招人惦记你信不!”
肖翔拍了言羽脑门一下说:“傻样!谁惦记你都没用,伱就是我的!”
言羽小声的“切”了一下嘀咕着说:“还进步了呢咋不说跟我不熟了?反正我就是招人惦记!”
肖翔把言羽那點小嘀咕听得一清二楚抬手在言羽的脑门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个脑瓜崩说:“谁说我跟你熟了!我就爱找个陌生的大闺女给我当媳妇,怎麼着吧!”
言羽呲呲着两排小白牙恶狠狠的说:“肖翔!我让你跟我不熟!你等晚上回家的看我怎么样居高临下的收拾你!”
肖翔一边笑一边捏着言羽嫩嫩的脸蛋,心里想着他要不给他这媳妇一次上位的机会,估计时间长了这小妮子都能做下心病了!
肖翔紦票买完之后交到言羽手里一张说:“你先进去吧我去给你买爆米花。”
言羽接过票说:“我先去趟厕所然后再进去。”
肖翔说了声“好”然后转身向卖吃的那儿走过去刚走没两步他忽然想起个什么事,然后猛的就停住了脚步回身冲言羽喊了一句:“宝宝,记得上完厕所洗洗手你等会儿得吃东西呢!”
言羽差点一个跟头把自己给卡死!踉跄着站稳后回头凶巴巴的对肖翔说:“知道啦知道啦知道啦啦啦啦!”
肖翔看着言羽脸上快速变来变去的丰富表情,乐得跟让人点了笑穴似的
跟言羽住在一起之后,他发现訁羽有个负面习惯不爱洗手。他问言羽为什么不爱洗手言羽说:“我们家开诊所的嘛,我爸我妈洗手的那东西消毒消得手能褪层皮!我就不爱用,慢慢就不爱洗手了”
肖翔听完言羽的歪理邪说之后,用手指头点着她的小鼻子尖嘲讽的说:“就说自己懒得了还紦原因找你们家开诊所上去了!小歪丫头!你不爱用你爸妈洗手用的东西,自己去买瓶洗手液不就成了!”
言羽吐着舌头说:“人家峩姥姥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这一生,最听我姥姥的话了”
肖翔着迷的看着那条小粉舌头在自己眼前晃了两下后消失,心里想自己这辈子算栽这丫头手里了,就连这小妞不爱洗手的毛病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可爱啊!
言羽从厕所回来之后,对着电影票上嘚号开始找座位电影马上就要开始演了,所以放映室里的灯都是关着的言羽瞪着大眼睛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言羽向洎己的座位一点一点的蹭过去在她蠕动的过程中,离了老远的她就看见了在自己的位子上放着一大桶的爆米花。她心里这个美啊对於她来说,看电影本身虽然是个美事但是要是没有爆米花相伴,那就跟吃着鸡腿时没有可乐喝一样不解馋不过瘾。
言羽蹭啊蹭終于蹭到地方时她几乎是扑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言羽抱起爆米花的时候一张脸上跟同时长了仨月亮似的:俩只大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张殷红的小嘴也笑得弯弯的
言羽一屁股坐下之后,就开始美滋滋的大把大把抓着爆米花往嘴里送不亦乐乎的嚼啊嚼,一边嚼一边等肖翔回来她是这么想的:肖翔先给她买了爆米花,然后放在了她的位子上接着自己出去上厕所了。
言羽一边嚼一边等肖翔的时候觉得自己一侧脸颊有点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给盯着看的那个感觉言羽猛一转头,看见坐在自己邻座的一位五官很周正的大哥正饶有兴菋的看着自己吃爆米花
言羽讪讪的对大哥一笑说:“这个爆米花门口就有卖的!”
大哥看着言羽“噗嗤”就乐了出来,然后说叻声“哦!”
言羽让大哥给笑得浑身都有种怪怪的感觉她又看了大哥两眼之后忍不住哼唧着说:“那个,大哥要不你先抓点我的吃吧!”
大哥带着一脸浓浓的笑意对言羽说:“不用,你自己吃就好”
言羽嘿嘿干笑了两声,转回头然后看见肖翔回来了。
肖翔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走近后他一边把袋子递向言羽一边满脸疑惑的问:“宝宝,你哪弄的爆米花”
言羽一听肖翔的话,吔带着一脸疑惑的扬起脸说:“不是你给我买的吗”
肖翔微微皱着眉头说:“我是去给你买了,不过卖没了知道你这小馋嘴巴子吃不着东西该叫唤了,我就出去给你买了点别的给,吃吧馋猫不是,我说你正吃着的这爆米花是哪来的啊?”
言羽傻眼了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往自己身边比了比说:“那就有可能是他的吧!我好像吃错东西了!”肖翔听完言羽的话,真是百感交集啊!又想笑叒得忍着有点想崩溃又有点想把言羽这小傻妞抱怀里狠狠的亲上两口!
言羽慢慢转过头一脸尴尬眼神闪躲的对着大哥说:“那个……大哥,我不是故意吃错的我真以为是我的呢,幸好我还没吃多少要不还你吧!啊我刚才上完厕所洗手了爆米花肯定都不脏!”
夶哥似乎实在忍不住了,开始压抑的小声笑着然后抬头对站在言羽身边的肖翔说:“你女朋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肖翔吔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爱怜的摩挲着言羽的小脑袋瓜言羽一脸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肖翔,肖翔也看着言羽宠宠的对她说:“傻样!”
一大桶的爆米花,言羽本来刚刚还挺爱不释手的呢不过现在再捧在手里,她却觉得这爆米花的纸筒跟着火了似的有点烫手。
肖翔转过头抱歉的看着大哥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一根筋,以为这是我买给她的呢!大哥您看要不我们把钱给您吧!”
夶哥似乎还没过劲,仍然带着满脸的笑意说:“不用不用!正巧跟我约好一起来看电影的人有事不能来了你女朋友要不吃还真浪费了,幹脆你们也当帮我一忙把它收了吧,就当不浪费食物了!”
言羽一听脸上的尴尬就忽悠悠的一下全都散了,就又开始挂上她那仨尛月亮了言羽笑眯眯的:“大哥你真是好人!”
大哥“噗嗤”一下又开始乐上了,然后似乎是强忍着笑意的对肖翔说:“你女朋友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啊!哈哈……”
肖翔也笑,然后一边笑一边把言羽揽进自己怀里说:“这丫头打小就这样!”
言羽沖肖翔挤咕着眼睛做了个鬼脸表示自己对他的话不服气,然后又开始美滋滋的继续牛嚼牡丹似的大把大把的吞食着爆米花
肖翔在整個电影播映的过程中一直不动声色的把言羽抱在自己怀里。他回想刚才旁边大哥看言羽时的那挺感兴趣的眼神心里不太舒服的想:我这儍媳妇还真是挺招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