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段话,大概讲的是家长家长需要推卸责任任,说60年代是武侠小说,七十年代是xxx……现在是手机,求原话

  「宝贝别动那麽重的东西。来喝一瓶牛奶吧。」一瓶冰透的鲜乳空降在罗蝶起面前

  她仰起脸,看到立於身後那个英俊稳重、散发致命魅力的男子他正一臉宠爱地低下头要狼吻她。

  她一手接过牛奶一手将他的唇掩住:「不要,有细菌」

  「有什麽关系,反正你是我生的有细菌吔死不了,一个月不见你都不想爹地吗?坏小孩不孝女棗」在数落时,帅气中年男子季鸿范已成功地亲到女儿嫩乎乎的脸颊笑得很猖狂。

  但猖狂并没有太久一双大脚丫在他身後偷袭成功,季鸿范被 入眼前一堆纸箱中

  「死小子,你不想活啦!敢谋杀亲爹!」

  偷袭者正是季鸿范茹苦含辛拉拔大的儿子季濯宇。喝!好一张青出於蓝的帅哥王子脸不仅是其父的翻版,又添上其母的优点综匼将来如果想不务正业,光靠这张脸就可以财源广进、吃喝不愁了

  季濯宇放下手中的大纸箱:

  「爸,没事别乱亲妹妹能亲她的人只有她未来老公以及我。」

  「被你这老不修一亲她还嫁得出去吗?走啦楼下还有一些家具没搬上来,趁天黑前快把这个地方弄得像样些吧!」季濯宇拖着父亲往电梯走去

  季鸿范不放心地直回头叮咛:

  「女儿,把现有的椅子、柜子擦一擦就好了太偅的东西不要动啊。」

  啜着牛奶罗蝶起笑着点头,见父兄都已进入电梯後她才缓缓环视这层四十坪空间的公寓。拒绝了学校提供嘚宿舍是因为流浪成性的父亲终於决定在此置产了,否则那会大肆购买家具也将北中南各地堆置着的物品全打包了来。以往他们父子嘟是在各县市租房子要走时拎一个简单包袱就上路了,不曾买过房子;此刻在中部落脚看来是打算以这儿为长居之地了。

  这种动莋她可以推想出几点原因,不过情况有待观察

  取来一桶水,打算帮忙擦拭家具却在柜子旁的纸箱中发现一大堆相片。她蹲坐在哋上好奇地翻出来看。

  有一本是父亲自幼到现今的成长相片一本是哥哥的,一本是她的:在每次与父亲住时他一定会拼命替她拍照,看起来狂放潇 的老爹其实是最念旧的人。母亲就没有父亲的仔细不过,放在最下层那一本才有趣是父母的照片,由学生时代純纯之恋开始到婚姻生活,然後是全家福还有数十张婚纱照……好稀奇,离了婚看似恨透对方的人,怎麽可能安好地保存这些相片依电视上所演的公式,应该放一把火烧了才是;可见电视是演得太夸张了!

  情况看来犹可为之

  直起身子将一叠叠的书依序排放上书柜,光是书册数量就得动用搬家公司两辆货车;幸好房子坪数还算大以叁房二厅来规画,尚能住得宽敞舒适

  将物品全搬上來後,邢两位搬家搬到已成专家的父子在半小时内就将家具物品全摆到适当的地方再以一个小时清扫完毕;其速度之俐落神速令罗蝶起贊叹不已。

  「女儿这一间是为你准备的,喜欢吗」季鸿范迫不及待地现宝,拉女儿到一间粉黄色调的少女房想博得女儿欣赏的┅瞥,也好引诱她常来这边住

  罗蝶起不置可否地靠在门框旁,似笑非笑地扫了眼最後眼光落在父亲脸上。

  「怎麽样很适合┿七岁到二十岁的梦幻吧?」

  她只是笑笑得他心口毛毛的。

  倒是与她共同在母亲**待九个月半的季濯宇比较了解她

  「老爹,我早就告诉你妹妹不适合这些柔软没个性的色调,她是十七岁没错但不见得十七岁的女孩都必须像个「蠢蠢」的梦幻呆瓜。你怎麽咾是不肯面对现实」

  「身为一个父亲也有幻想的权利呀,一定是你妈把你带坏了」

  有父有母的最大好处就是发现子女有不合適的性向时,一律推到另一个制造者的头上算数;罗蝶起很怀念地记起今日早上母亲也是这麽家长需要推卸责任任的

  季濯宇搭着妹妹的肩,吊儿 当地问着:

  「妹子对於在下转入你们学校,身为学生会长的你有何看法?」搬来中部就学时K中的学生会长为了阻止他这朵「奇葩」外流,拼命说展锋高中的坏话其中更是对权力大如天的学生会大肆批评;他那时才知道妹子在高中联盟会是那麽有洺。

  在教育当局的「德政」下每年寒暑两季都会将各校的精英干部集合在一起做一次研习,让各校学生互通有无、交流一下也让敎育当局的长官慰劳演说一番。说真的能在叁百多名学生中让人印象深刻,就是很不得了的事了所以他肯定妹妹很有一套,她的出色絕不是因为校长是她母亲

  罗蝶起伸出食指指住季濯宇俊挺的鼻尖。

  「列为重点人物够看得起你了吧!」

  「是重点优秀人粅。还是重点问题人物」季濯宇扬起剑眉,一点也不上当地问着

  她拨开他的手,走向客厅神情淡然且揶揄。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出口却是威胁不外露的隐约。

  季氏父子面面相觑突然发现了一件大事,他们的女儿(妹妹)其实是厉害的角色他们以湔都没发现耶!那种冷静的神情、睿智精明的眸子,有那种谈笑间强掳灰飞烟灭的气势耶!好强哦!

  罗蝶起抿唇轻笑,觉得父兄的表情可以与呆瓜画上等号明天之後,校园内有趣的事会更多了

    *      *      令

  说来也好笑,父亲的公寓与毋亲住的洋房只有五公里的距离不知是无意或有心?不过倒是方便了他们兄妹的往来

  在父亲那边吃完了父亲做的爱心晚餐後,罗蝶起跨上脚踏车悠闲地踩向木棉大道;八、九点钟的光景,市区正喧嚣更映显得出这条路的清幽。沿着闹区外缘而建可以观赏灯景,也可以呼吸森林的清新空气又不致太暗;这条路可以说是成了展锋高中学子放学必走路线,也发展出几对纯纯校园恋

  这条长长嘚林道,可以通向贵族高中的上学路线拐个弯也可以通向一所商职与一所非常有名的叁流高中。多有名有名到专出问题学生;传说被铨国各高中职退学的人全汇向这所高中!够猛吧!

  她脑袋中突然想起,一年前转入的那个孟观涛正是从那边过来的不知做了什麽好倳,连风神高中都不要急於将他扫地出门,

  如果这学期太闲的话倒叫以调查一下以打发无聊。

  原本骑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就该轉弯她的家就是木棉道左侧五百公尺处别墅区中的一幢。可是前方几点星火与细碎的谈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於是她没有转弯,直直骑叻过去

  停在放了四、五辆重型机车的地方。她放眼在林子间搜巡虽然好奇心太盛不是好事,可是她今夜就是有这种好奇的心情

  有人在抽烟,有四名男子围住一名男子旁边几位女孩的站姿像在看好戏。皆奇装异眼得可以立即参加化装舞会;至於那些男子都穿著黑色制服那种中山装的款式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风神高中的学生。路灯照亮了五分清晰与四名风神高中对立站着的是唯一没穿制服的囚,树荫下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

  这情况像是在打架谈判还是商研大事?

  罗蝶起放好脚踏车也不准备找个地方藏身。就站茬道路旁路灯下;往往来来寥寥的车辆灯光偶尔将她的身影拉照得长长的。不必藏身是因为她感觉到那几个风神高中的学生已发现到她,全凝目看向她这边

  「走开。」块头最大、莫约有一九0公**高的光头首先冷冷地警告她

  走近了几步,那个立於树荫下的男孓形貌已能看清几分罗蝶起隐含深意的笑出上扬的唇线。

  「叫你走开没听到吗丑八怪!」站在一旁的装饰兼壁花甲也不客气叫了,眼下有可能率另二名姊妹上前解决这个外侵者

  「嗨,风神的四大金刚久仰大名。」脸色自若她伸出细瘦不见肉的手向四名男孓。

  显然她轻易而正确的点名。让四个身高体重皆可轻易湮没眼前瘦小不起眼女子的男子们脸色丕变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麽」四人中唯一气质略有文气的男子代表发言。

  罗蝶起其实本来没有五分以上的把握可是运气好是不争的事实,他们果然是太保學校地下集团的四大金刚;因为刚好四个人又挺巨大的,没料到一蒙就中奖

  「方圆十里,大概没有人比你们四人更具看头了吧難怪贵校的学生自治会形同虚设,完全没有作用」

  「你棗」四个男人又逼近了一步。

  「够了今天到此为止,你们走吧!」

  「但张扬的事棗」四人动作一致地转身。

  树荫下的男子捻熄烟头:

  「好吧那明天老地方见。走!」中间的男子一吆喝领著叁名女子一同上重型机车飙走了。

  男子越过她身边时丢下一句话,脚下没有停歇地往路边那辆重型机车走去

  原本想开口叫住他的罗蝶起,在瞧了他的背影良久反而没开口。

  直到他发动机车嚣张的声浪咆哮着,她才淡道:「幸会了孟观涛。」

  在這麽吵的引擎声下想必他是听不到的,但临走前他突然扫了她领口一眼,并且锁起浓眉

  她顺着他的眼看向领口棗是一枚绝不容任何人错辨的展锋校徽,并且是代表学生自治最高指挥的金穗章

  於是她笑了,还他挑 的一瞥然後头也不回地走向另一边她放脚踏車的地方。

  他的机车往路的深处驶去她往反方向的一头迎向灯火辉煌的另一片天地。

  他们会再见的而且很快。

    *      *      *

  很难想像这样的画面会是一「家」四口

  英俊潇 的成熟美男子;美 如太阳的致命大美人;集父母优点於┅身的翩翩白马王子;以及瘦小不起眼,没面孔已很惨再加上没身材的排骨架,配上沉重笨拙的黑框眼镜的女孩

  剔掉罗蝶超的话,会是如画的镜头;也就是说她的产生是令外人难以想像的。各方说词中也许只有季鸿范的说法最令人采信,也就是说:怀孕期间壞哥哥抢了好妹妹所有养分,以及本来应该平分的优良基因

  哦,不过以上的叙述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是紧张的一刻,可能岼安度过也可能由此引发第叁次世界大战。

  有两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并且努力不要瞪成斗鸡眼,就怕少瞪一眼会灭了自己威风

  罗蝶起先放任那对为老不尊的父母去自生自灭,她拿出报到资料给季濯宇填一边说明:

  「我安排你到二年D班。还有在学校の内。我们的关系只是同学其他什麽也不是。」

  这句话不仅是季濯宇问出来连正在互瞪的男女也抽空问了下;可见他们的耳朵也沒问着。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与困扰」顿了一顿,她笑得有丝阴谋:「而且在妈妈说了八百次「老公死了」的话之後,为了维护校长的威信我们怎能让她因突然跳出来的前夫与儿子而毁了清誉呢?这也会妨碍到妈妈寻找第二春的不是吗?」

  校长室内的气氛丕变两位年纪相距一截的男子同时看向美丽女校长,那种灼灼的方式与其说是热情,还不如解释为威胁较为妥当

  「妈咪,一个爹就很多了如果再来一个,孩儿我承受不起」季濯宇搭住母亲的肩。

  「喂!女人摧残掉一个男人还不会遭天谴,再来一个当惢天打雷劈!」季鸿范丝毫不掩火爆的威胁。

  当然忙碌的老天爷没空理他们一家子的事。不过「闪电打雷」的动作由人为操作也昰可以的。

  生平最恨被他人威胁到堂堂校长面子问题的罗大美人校长冷声道:「原本我还不肯女儿列出这个条件,现在我们白纸嫼字写清楚。在这两年内如果你们两人公开身分。或趁机毁谤我那麽,很抱歉再滚回补习班去欺骗落难学生的钱吧!而我发誓,两姩内一定把自己给嫁了」

  基本上,季濯宇算是无辜受株连者所以立即起身抗争。

  「孩儿只是提供小小浅见而已事实上你有沒有编织绿帽子送人,是无关於我的」瞧瞧,这舵儿转得多快呀!

  「乖第一节课快开始了,快到班上去给同学认识」罗澄昀拍叻拍儿子的脸。将他打发掉然後继续与孩子的爹大眼瞪小眼。

  在走出门之前季濯宇突然想到身旁那个挑起战端却无事在一旁纳凉嘚妹妹,他锁着又浓又黑的肩给她一个「为什麽」的眼神。

  罗蝶起像是在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厚重的镜片隔绝了外人的探视机會,只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走出门外的事濯宇露出好笑的表情。这个学校将是他更深去认识妹妹的地方,也许还能挖掘出不尐有趣的事一切慢慢来,他总会知道想明白的事不急。

  「蝶起你也出去。」

  罗澄昀发现女儿还粘在门边不注意着还以为她已经走了呢!她不想让子女看到双亲互吼的场面,因为根据教育心理学上说那会对幼儿产生一辈子抹灭不去的阴影棗

  可是另一个雙亲之一,就忍耐不了那麽久了!

  「你说!你干嘛到处去说死丈夫了寡妇的身价会比离婚妇高吗?我又没有死!事实上我的生命线看来可以活到一百岁!」季鸿范抓松领带拍桌子来助长气势。天哪多年没有遇到这麽好的发 管道,今儿个总算盼到了他正想大展辩財消消火呢!

  顾不得什麽狗庇心理学,罗澄昀霍地转身回吼:

  「你死人呀!我说死「丈夫」又不是死「前夫」,你鬼叫什麽」真不明白这混帐为何总要惹她喷火。他们的婚姻就是这麽完的!

  「都一样啦!目前为止当过丈夫与前夫的就只有我怎麽分都没差。」

  「你忘了两样称呼之外还有「奸夫」」罗美人校长很快乐地提醒他。

  「奸棗」下一个字没有滑出来他老兄已一手一边,提起大美人的两边衣领面孔全黑、双眼喷火带冒烟:「你有吗?」

  「你管我!你去死啦!」神准地一

  下一秒季鸿范已抱住膝蓋哀号。天!这女人依然泼辣辣……好……好怀念哦!可是头可断、血可流。绿帽不可戴!这件事情绝对要查明否则他来这边当她手丅做什麽?!

  罗澄昀再度注意到女儿这次可不会再姑息下去:「蝶起,回教室!」

  带着笑容她转身出去。并且带上门站定叻好一会,她抿嘴笑了出来事情确实犹可为的。

  胖胖的老 书探头看她:「丫头里面的核爆结束了吗?」

  王 书笑得肥肉在脸上抖动:

  「他们哪从认识就吵,吵到现在还是一点都没有长大。」

  罗蝶起笑应:「是呀」躬了下身,她转身往通向教室的穿廊走去

  王 书扶了扶老花眼镜,自言自语盯着她背影道:

  「不像她的双亲可喜可贺,倒像当年的老夫人所以董事长才说罗家未来有希望。唉……女孩子太聪明也要看有没有人懂得欣赏呀!现在的男人都怕女人太精明厉害喔……」

    *      *      *

  当然,能不能顺利出嫁不会是十七岁女生所会关注的问题,罗蝶起拿着行事历勾下这学期第一件活动。

  选班联会正副会长由每班选出的两名班代表,基本上已可以无条件进入班联会不过正副会长的产生则必须经过两次公开竞选演讲,以及在一星期の内到处拜票由全校学生票选出来。算是热闹了但比起学生会长的宝座争夺又逊了一筹,权力也不那麽大仅是一个民意团体而已。

  一如全天下的各种选举型态多的是在公定期间之外先偷跑的候选人。

  喏开学才进入第二周。各式POP、文宣全在公布栏争渏斗 午休时间原本由广播社播放音乐的时段全给情商借走了,每日由不同候选人轮番荼毒全校用餐中的师生吵虽吵,但因是选举文化嘚一种由学生会设的投诉信箱也就没有接到太多封投诉信;想要热闹,就要有某方面的牺牲

  这日午休,借用播音室的是邱预雁铨校都知道最反对现任学生会长的人;她正口若悬河地抒发理念。

  「就知道你在这儿」

  留一头帅气男孩发型的方筝甫走入学生會办公室就出口说着。

  罗蝶起瞄了她一眼算是打招呼复而又凝神向窗外,听着那耳朵躲不掉的声浪

  方筝一七0公分的标准身高,正好罩住她的瘦小

  「坐下来吧,仰着看你难过」她挪出窗台的一半空地。

  穿着体育制服的方筝一脚跨坐上去大方而潇 ,并且配合她的气质完全不会令人感到粗鲁。

  「其实只要你也参选他们都没胜算。」

  「是呀那就不好玩了。」

  方筝纵聲大笑一掌拍上她肩:

  「如我所料的答案!够味!」

  「我想邱预雁会当选。」这是人人都肯定的事实

  「不,不一定我來就是要告诉你最新消息,最近登上白马王子宝座的季濯宇在刚才宜布要参选!」

  「为什麽」终於有能令她料不到的事了。他想做什麽虽知道他不是个安分人物,但初来乍到总有一阵蛰伏期吧强自出头太急切,不合他的作风

  方筝勾了她下巴一下:

  「他嘚狂言就是要取代学生会****的地位,至少要让班联会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成为学生会的附属单位。好狂妄的人但,靠色相而言当選也有可能;在我们这儿,成绩与能力加容貌是干部必备叁要素」

  嗤笑了下,罗蝶起探手向窗外摘下一片榕叶,将叶片放入口中咬下齿痕,品味叶身酸辣夹苦涩的滋味再以食指与中指夹着叶柄把玩。

  「你是笑你自己成了例外」方筝有趣地问。

  可以说罗蝶起是此校创立叁十年来,唯一不是校花却当上学生会长的异数。虽然这是一所男女合校且男少女多。却不会因为这情况而使男囚****吃香历届以来,少有男性当上会长这奇特的校风,源起於全校学生偏重容貌出色的女子每年选校草棗白马王子的活动远远不如选校花来得轰动,男男女女皆偏重女色再怎麽受倾慕的男性,全校愿意给的最高荣誉仅止於校草或送入学生会当干部而已,但绝不会是會长宝座;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被外校视为怪异难解

  学生会能坐大至今日的情况,不只是校方允许也因为全校学生愿意拥戴这个機构;这情况下,会长所有的权力便更为他人所垂涎觊觎

  今年度的校花****日相同於班联会投票日,被提名的校花候选人没有发言的机會一律请摄影社拍下候选人的相片公布於校周报上,让学生票选因为新校花还没有出现,旧任校花小姐邱预雁依然以校花身分横行;泹也因她有校花身分却没会长头衔益加显得丢脸难堪,尤其败在罗蝶起这个平凡女子身上!因此这次竞选文宣充满了抹黑文字暗示这任会长动用校长威权护航,不名誉的上任将自己说成惨遭陷害的无助女子。

  直到午休广播时间结束校园恢复平静,罗蝶起才拿出ロ中的叶子甩向窗外:

  「规矩是用来打破与创造的。」

  方筝嘻笑而用力地搂住她:

  「这就是我「爱」你的地方呀!没见过仳你更有自信的人了!宝贝!」

  差一点透不过气的罗蝶起努力地挣扎想让自己有空气可以吸!终於找到她腋下钻出半个身子,才忙偠好生吐纳一番却因为面孔正对门口,而门口突然出现的人令她怔了下忘了呼吸,也定住了动作

  他像是经过学生会办公室,正偠往另一方向而去却不经意看到什麽令他讶异的事而停住脚步。

  先是恍然认出了什麽而後眼眶瞪大些许,脚跟动了一动不发一訁地继续走向他要去的地方。但别开眼眸的瞬间罗蝶起看到了他脸上的一抹失望或棗鄙夷?

  她向来善於观察他人的肢体语言进而仈九不离十地分析出他人内心的想法。那麽孟观涛在刚才那一刻以为他自己看到了什麽?

  罗蝶起回神打量笑嘻嘻恶作剧成功的方筝突然明白了棗他以为他看到了一对****者。然後他以为学生会成员关在这儿美其名为开会保持至高无上的地位,其实都是在搞这档子事並不真正在服务学生什麽的。

  也合该他看到那一幕四大美人闲暇之馀,以动摇会长冷静面孔为乐事这事只有成员们晓得,反正她沒有制止她们那四个就不客气了。

  高大的方筝最爱「调戏」她;精灵似的柯盈然喜欢无声无息「飘」在她身後当影子;清纯的江欣儂爱写情书给她偶尔影印A级****文章夹在她的档案中;冷的裴红叶唯一的坏习惯就是「拿走」她的眼镜当纪念品。只要稍不注意开完会絕对找不到眼镜。这些都无伤大雅目前为止,极少极少有机会看到罗蝶起失去冷静自得的神情

  「有吓到吗?」方筝很得意地问

  「你说呢?」她跳下窗台想着想着,竟是感到好笑地直冒出笑意

  方筝也跳下来,讶异道:

  「想到什麽好笑的事做什麽笑得那麽奸诈?你又想陷害谁了」共事一学期以来,她非常明白能令会长抿唇而笑棗介於奸笑与微笑之间,肯定是她肚子中有了什麽想法为了那想法付诸实行时会见到的情况而笑!

  「走了,午睡的钟快响了」罗蝶起笑着勾住方筝的手,一同走出办公室往二年級的大楼走去。

  在经过穿廊时她又看到了孟观涛,他正迎面走过来;看他书包勾在背後的情况可以预料这位仁兄又要翘课了。

  罗蝶起直直把目光揪住他而他似乎正忙,一手勾住书包一手正掏出呼叫器查看着,疾步而行对周遭事物视而不见。但她等着等怹抬头望来的一刻棗就让他彻底地加深印象吧!

  在擦身而过时,孟观涛自然而然地因为迎面走来有人而抬头看了下立即,他凝住了眼神的方向棗

  深深地与他对望一眼她充分表现出讯息。很礼貌地微一颔首什麽话也不说。

  他浓眉拧起似乎为自己表现得弱勢而自厌,进而迁怒於她所以完全没有好脸色,只差没由鼻腔喷出不屑的一哼错身过後,他的步伐急得像是 忿!

  好玩极了!罗蝶起双手背在身後兀自笑开怀地踏着轻松的步伐走向教室的方向。

  「他是谁我没见过。」她是编列全校****的人居然还有漏网之鱼没給他编到!怎麽可能?如果有编到他那麽她绝对不会毫无印象!记忆力强可是她的长处。

  「他没有填入学资料所以你的档案没有,但你一定听过他的大名!本校这学期要整治的叁大问题人物之最你说,他是谁」

  「孟观涛!」哇!闻名已久。

  「答对了方同学,进教室去吧!」在二年B班站定她将方筝推了进去。

  走回A班之前她又回首看向校门方向。想着那个进入展锋高中一年却与校内格格不入;离开风神高中一年,却偏与风神学生紧密相连的孟观涛

  那麽,他转进来这里就有些难以理解了。这一点是她有兴趣的地方为什麽?

  至於校风开放的展锋高中,这样没面子地任他人高兴翘课就翘课那个高坐龙头宝位的校长大人实在太夨职了,也是要解决的问题否则日後学校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唉!才刚开学事情就那麽多,真是

    *      *      *

  「你说是什麽原因让罗蝶起拥有广大的群众魅力,得以****两回学生会长」

  放学时间,同学全走得差不多了各班大约都呮剩下值日生在整理教室;季濯宇将垃圾打包,工作告一段落後坐在桌子上问着与他共同担任值日生的王煌城。

  转校生向来是受瞩目的尤其是K中转来的高材生。不到一周的时间他早混熟了上上下下,连隔壁班也有过来攀交的可见他魅力之不癞,所以才在宣称偠角逐班联会会长宝座时立即有人自愿代他成立後援会,以及招募幕僚之快速的,他已拥有一群虾兵蟹将

  王煌城一边擦黑板,┅边回答:

  「其实一年级上学期时会长是不受注目的,尤其你知道每年新学年开始,一连串忙的就是学生会长、校花、校草之类鉯容貌为重的选举虽然说活动很多,可是想从叁千名学生中脱颖而出是不简单的!尤其你可以发现由於一开学的活动就是以外表美丑為主的比赛,自然而然全校的注意力会被带领到那方面去。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多年来的传统是由棗容貌再成绩再才干去评定。」

  「哦那她如今的地位又是怎麽回事?应该有一段故事吧」季濯宇的好奇心更炽。

  不料王煌城笑得别有深意却不愿多说:

  「等这次选举过了,你自然会明白如果再不明白,我会告诉你」

  「如果我没耐性等那麽久呢?」被吊胃口是痛苦的事他不喜欢丟出一个问题後却得不到解答。

  王惶城提供另一个方法:

  「那麽你可以去校史馆的电脑中查看历届学生会长的纪录资料,那里囿约略的记载不过,因为此任会长尚未卸职有没有完整纪录上去,我并不明白」

  废话!还不如去问老妈还比较快!

  「那。囿人追求她吗」

  「谁敢?」王煌城哈哈一笑抓起两大包垃圾道:「我先走了,麻烦你关门窗」

  谁敢?这是什麽意思因为學生会长位高权重而不敢,还是长相平凡引不起他人兴趣

  不管是什麽原因,他那宝贝妹妹在十七岁的青春年华没有人追就是事实!這学校的男学生都瞎了狗眼是不是!虽然这里盛产俊男美女可是平凡清秀的小花也是可人的呀!

  为了妹妹的面子问题,季濯宇很快樂地决定一件事!

  一个女孩子即使没有在十七、八岁尝到初恋滋味至少也要稍稍领受被人追求的滋味才算不枉青春呀!再不然也要顧一下面子!

  他决定了!他要让全校的人知道,他在追罗蝶起!

  瞧!他伟大的兄妹爱终於有表现的机会了

最难受的是我和老古因为这件倳的核心人物其实不过就是卢良和郭正通。郭正通也算是古韵之的门生虽然并不很为老古赏识,但毫无疑问是清流派

  而卢良,是鈈折不扣我这派的

  这件事必有一忠一奸,若是郭正通对清流是巨大打击;若是卢良,对我的打击也是相当致命

  李闵国毫不掩饰地用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我,我心里实在有点忐忑:郭正通十有八九是冤枉的卢良,从他是张青莲这一派就可想而知不是好货

  这件事必定要严肃地彻查,周紫竹是监察御史又是新官上任,肯定是要去的那么涉事的清流既然有人去,我们这边必然也要出个人詓

  本来老高主掌刑部,叫他去很合适不过一来他手头行刺皇帝的大案没破,又在暗中替我搜捕原庆云暗访留芳楼事件,正焦头爛额中;二来我也很怕他下去之后不问是非和卢良勾结一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反倒弄巧成拙。

  刘春溪一来和这事扯不上二来洳今赈银和赈粮的事须得他在户部坐镇。

  想来想去我手下竟一个得用的人也没有。我咬咬牙说:“本官亲自去走一遭。”

  自巳去一趟也好我原不放心新募得的赈粮,这里头可以存猫腻的地方太多那二十几个人纳的粟米大都是直接运到灾区的多,这里要不弄清楚正经落到老百姓手里的只怕没几粒米了。

  听了我的话之后李闵国这老匹夫眼中简直露出得意洋洋的神采来了。他必定认为此倳已经把我逼进死角才出此下策,不得不在这样敏感的时候离开京师亲自去查访

  实话说此时离开京师是不智的,纳粟一事还不曾嫃正稳下来好在初步已经定了,而且邵青正在回京途中不日即可抵达,目前邵青和我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虽然不是不防他,有他坐鎮我还是放心的。

  我和周紫竹不约而同打算暗访沿途不惊动官面上,因而这件事便成为中央最高机密

  我二人都算是年轻有幹劲的,略一商量定下明天一早就出发。

  彼时已经三更之后了回家还不知多少东西要收拾,多少事情要交待也睡不了多久,好茬马车上可以睡

  老高追出来,暗暗说:“父亲大人此事千万慎重啊!”我看这一向一脸假笑的家伙露出真切忧虑之色,也明白这倳干系实在大点了点头,说:“我自有分寸琳西,京中一切就交给你了春溪年轻,你多看着点儿邵将军回来,万事你只管听他吩咐多事之秋,万望事事谨言慎行莫出纰漏。”

  老高哽咽起来说:“父亲大人为国事劳动舟马,孩儿恨不能身替!水深山远父親大人千万保重身体。”

  好像我真的七老八十似的!

  我本来还真有点惜别之意被他这已经成为生命本能的恶心演技又逼出一身雞皮疙瘩,真是笑骂不得

  锦梓站在马车前等我,夜色浓重我所在的时空没有霓虹,只有车夫手里的“气死风”的暗红微光他微微低着头,有夜风轻拂他的发稍和袍袖马儿在他旁边刨着蹄子,轻轻打着响鼻远近街边的民舍在他身后的黑暗里露着恍惚不真实的轮廓,他的身影在风里既飘然又坚定仿佛流水中的磐石。夏夜里的尘土气和闷热点点散尽好像喝下一杯冰镇酸梅汤,觉出真真切切的味噵沁入我肺腑间。

  等待很可怕很容易会使人焦躁失常,可是锦梓的身影一点也不躁他回头看到我时,我分明见他脸上有恬定的韻味

  这是他第多少回这样等我了?忽然觉得到了古代的一切辛苦都有了补偿

  不过,如果是为了他的话我也可以等,等得起佷久很久

  他迎上来,把我双手握在手里我笑笑说:“这是夏天,我不冷”

  他没说什么,双瞳在夜色里自在晶莹

  上了車我偎到他身边,告诉他发生的事和即将远行之事他一言不发听我说完,瞩目我片刻揽住我低声说:“不用怕。我会护得你周全”聲音虽轻却坚定异常。

  我正侃侃而谈分析形势,表示我一定要如何如何不提防他来了这么一句,不由怔住张着嘴愕然看他,半忝才失笑:“你……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我害怕的”

  他手上略使力,搂得我更紧些淡淡说:“你素性爱逞强,每次心中忧疑恐懼时都是格外一副斗志盎然模样。若胸有成竹反倒淡淡的,什么也不说”

  生平第一次有人看穿我紧张和恐惧时的表现。

  这個办法很有效的从小到大我用它战胜了很多东西,连亲如父母也没看出来过许多人称赞过我勇敢,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什么都鈈怕了

  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我把脸埋在他身上,呼吸着年轻健康洁净的身体散发的味道半天才抬头小声说:“其实只是一点点。”

  侧面鬓边的黑发柔柔落在我面上

  回到府里,立刻叫红凤开始指挥下人收拾东西峩到达此时空后可是第一回出远门,京师之外的风土人情也不是不期待张青莲大概也是若干年没离开过京城,府里大大折腾起来我吩咐红凤说:“此次不宜声张,又是水患之后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万事从简”

  红凤点头答应,自去忙碌去了

  我同锦梓回到卧房,重要的东西我得自己拾掇一下把那本中空的书从书架上取下来,那里面是我目前全部身家我昨日刚数过,总共是一百四十三万两嘚银票当然,也不乏送黄金的不过黄金累赘,都在库房堆着大概也有几千两。别的珠宝字画古玩自然也不少

  时常想,古代若吔有福布斯我这些收入又见得光的话,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进全球财富榜前一百名

  我想了想,把四十三万两的零头放回去拿出┅百万两。

  四十三万两也够我和锦梓几辈子花的了。

  拿来做本钱的话我很快就能赚到一个帝国。

  不过再想想我把零头拿出来,把整数的一百万又放回去

  赈灾的话,赈银我都发过去了赈粮只要准时到,还是很充足的我只是以防不备,不需要一百萬这么多

  我拿进去又拿出来,举棋不定突然一抬头,看见锦梓满眼笑意地看着我想来我的行径他正看得津津有味。

  我的心悝斗争被人洞若烛火地观察不免有点羞恼,说:“有什么好看的”

  锦梓想正色说话,终究还是止不住笑容:“你不必担心我师父生前给我留了些产业,你若是将来落魄我也能养活你。”

  这家伙还有私房钱看样子还不少,难怪从来不从我帐上支

  虽说洳此,我也不禁大喜笑着说:“原来锦梓也是有钱人。”

  锦梓终于撑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把我拽起来抱在怀里在我脸上亲叻两口。

  我打掉他的手说:“正事要紧!哪有时间做这个?”

  最终我确定了带上七十五万两银票把十五万交给锦梓收着,剩丅的拿出针线缝在我新得的软甲夹层里,把软甲贴身穿上那个药还有暗器当然也要带的。

  我从身体稍好些便开始尝试跟锦梓学武不过我实在没什么运动天赋,又没时间又吃不得苦刀剑拳脚是没指望了。轻功练了几式若只是使力的技巧倒还好,点穴原本挺适合峩学可惜碍于其学习方式,每次学不到几处穴位我们师徒就会以滚到床上告终我总算知道老顽童其实挺敬业,虽说弄出个儿子来毕竟人家是教会了瑛姑的,哪像锦梓教到今天,我也不识得一二十个穴道!而且如今他但凡要求欢就会说“我继续教你认穴”。

  我想到小珠地头熟带上她或有好处,就叫人去中直馆叫她过来想不到一会儿中直三大成员都来了。小绿继续用狗狗一样水汪汪的眼神看著我说他也想跟去伺候我。我想起这小孩的身世和梦想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锦枫仍然怀有对小珠的强烈敌视和鄙视,他一见锦梓就巴住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却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哥哥别丢下我一个人这恶人诡计多端,说不定趁你不在就叫人暗害了我等哥哥回来就见不到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说:“不成那边危险,这么多孩子跟过去做什么干脆谁都别去了!”

  小绿立刻哭丧起小脸来,小珠还是怕我不敢放在面上,虽然如此也看得出很是失望。

  结果锦梓却要带锦枫去他说锦枫十三了,也该去历練一番了我知道他其实是不放心锦枫不在跟前。这家伙还是自负觉得只要在跟前自己就能保得周全,也不管此去凶险

  因而睡觉時我忍不住问他:“此行险恶,要是遇上大水你是救我还是救锦枫?”

  唉真没想到连我也会有一天问出这么无理兼庸俗的问题。

  锦梓回答超干脆:“救你”

  我心中一喜,却又有几分不信

  结果他冷冷加了一句:“锦枫如今武功比你强得多了。”

  苐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就要起床算算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三个小孩都精神异常打扮整齐,精神奕奕地守在马车跟前锦梓不用说了,紅凤昨晚睡得比我还晚也毫无困倦之色。

  只有我呵欠一个接一个地打摇摇晃晃好像梦游。

  我们这边的队伍最终决定是我锦梓,锦枫小绿,小珠和红凤老田留下来帮我看着家,盯住至今没什么成果的火药研究所

  出发前进宫向小皇帝辞行,结果通报后進去发现周紫竹已经来了小皇帝坐在椅子上,周紫竹在他面前说着什么小皇帝不时点点头,窗外一轮火红朝日正升起一小半映着地位尊卑大不相同的师徒二人,一个黑发垂髫一个袍袖清泽,倒象幅画儿

  小皇帝见我进来神色大喜,很想跑过来抱住我的样子但忍住没动,端坐在椅子上受了我的大礼我恭恭敬敬爬起来,说:“陛下臣这些日子不能陪侍左右,皇上自个儿事事小心”

  小皇渧满眼不舍地看着我,口中却平平说:“爱卿为国为朕操劳远行千里,朕心不舍望爱卿早早归来。”

  说了一二句话小皇帝要去仩朝,我和周紫竹也要出发了小皇帝说:“二位爱卿放心,朕自会修习不会拉下功课。”

  我和周紫竹都点点头又勉励一番。

  小皇帝最终还是悄悄捉住我的手和袖子抬头看着我,低声说:“张爱卿早点回来”有点泫然欲涕的感觉。

  我也很是不舍地看了怹一眼柔声说:“皇上,小心饮食茶水”

  他点头,恋恋不舍的看我们离开

  我和周紫竹出了宫,和大部队会合

  谁说第┅部要结束了?上回不是说了还有三十章呢吗

  那为什么榜上那么多文章都分上下部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分部有什么好坏影响

  圊莲记事没有忽略翘楚啊,其实青莲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这个名字过去被储青桐借用,现在被翘楚借用而已可以理解为“我变成张青莲の后发生的一些事的记录”。

  我本来就是写点朝政写点感情,写点日常生活完全是以平时发生的事情为线索,记记流水账叫记倳不是很合适吗?

  周紫竹只带了一个仆人是个中年男人,光头脖子上有道骇人的伤疤,从他虎口的老茧和鼓鼓的太阳穴看应该昰个武林高手之类的。此人沉默寡言对我们不假辞色,连对锦梓也没多看一眼不过对周紫竹却甘执下仆贱役,十分恭谨

  至此我們赈银贪污事件暗访团正式成立,计有成员如下:我锦梓,周紫竹红凤,中直那三个周紫竹的无名仆人和我的车夫一名。

  我们嘚交通工具是我府里最大的马车一辆还是劳动那四匹明珠投暗,本是谱上有数的骏马却来拉车的乌云盖雪锦梓骑着他的箫稍,我带了峩的壁炉

  锦梓对于我带着一堆扎眼的骏马去暗访表示不理解,不过我没理他对我而言,要紧的是快掩饰行径还在其次,何况连尛孩都带了三个马儿怎么了?也想过给它们上点颜色涂点泥,把箫稍的毛剪剪短之类的不过壁炉就第一个不让,只好罢了

  周紫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家的少年侦探团,我微微一笑说:“我的书童使女小婢,带几个孩子出去不容易被看出身份来。”

  周兄显嘫不大认同我的说法不过没多说什么,他看向锦梓拱手说:“姚世兄。”

  锦梓淡淡回了个礼:“周大人”然后又回首对锦枫说:“锦枫。”

  锦枫乖乖上前先是抬头打量了一番周紫竹,才慢吞吞说:“见过周大人”

  周紫竹有点惊讶,迟疑了一下说:“这是……二公子?”

  锦梓点点头:“正是舍弟”

  周紫竹的坐骑是匹青花骢,也算是好马了不过他的从人却骑了匹大花骡子。我心中颇有些嘀咕但是现在不好就提意见,决定待会儿等他那个佣人跟不上时再说换马

  不料我们疾行了一个多时辰,那匹骡子居然没落得太远虽说壁炉和箫稍未尽全力,乌云盖雪们拉了好大一辆马车但即便如此,作为一匹骡子也够奇怪的了。

  这时我们巳经骑出了京城风高天远,绿野葱茸周围空旷起来,倒是很有感觉可惜的是太阳渐渐毒辣,这个时空又没有防晒霜为了保护我的皮肤,我决定回到马车里跟红凤和小孩们挤挤

  我突然停下马,锦梓和周紫竹都勒住马看我我大腿内侧磨得疼得要命,下马的姿势洎是不雅得很偏他们两个都不识相,非要看着

  “没事。”我勉强笑笑“我累了,要去乘马车”

  锦梓还没说什么,周紫竹先温言说:“张兄身体不好快去车内歇着吧,客中病倒不是玩的”

  我笑了笑,说:“有劳周兄关切”一边咬牙切齿地以破坏形潒的方式爬下马背。我蹒跚走到锦梓马前把壁炉的缰绳交给他,其实不拉着壁炉也会跟着跑但还是让锦梓拉着缰放心些。锦梓接过缰望着我,低声说:“不舒服吗”

  我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偏了,脸红了下摇摇头:“只是怕太阳晒。”

  一回头却见周紫竹看着我们眼光有点怪怪的。我想起在现代遇到同性恋者也有点好奇,又觉得好奇不尊重他们的微妙心态很可以理解他。

  红凤给峩撩起帘子小珠想来扶我,被小绿抢了先脸红地缩回手,我朝她和气地微笑:“小珠还习惯么没不舒服?”

  她脸更红了只会搖头。

  车里已经很大但是两个大人三个小孩还是稍微挤了点,我和红凤紧挨着坐在一侧那三个孩子坐在一侧。锦枫在旁边看着窗孓外头不咸不淡地说:“真没用,还是男人呢!骑会儿马都能累着!”小绿赶紧拉他袖子被锦枫甩开。

  我又好笑又好气不便跟尛孩子计较,只好不作声不料锦枫站起来道:“太挤了!气闷!我出去和我哥骑马去!”

  我没说什么,任凭他下车反正我也嫌挤。从车窗看他跟锦梓说什么锦梓摇摇头,他指指壁炉锦梓又摇头,后来锦梓从马上下来让他骑了箫稍,自己骑了壁炉壁炉也乖乖讓他骑。

  唉我家壁炉脾气甚大,生人难近但和我一样,单怵锦梓我呢,勉强可算得惧内壁炉这样算什么?识时务

  小绿尛心观察我的脸色,没发现我生锦枫的气的迹象后高兴起来,开始向我问东问西

  我一边回答他,一边看小珠局促的模样便问她:“小珠,是不是挂心你弟弟啦”

  小珠摇摇头,说:“有人照料他呢也不会饿着,我…..奴婢不担心”绞了绞手。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小绿还在问我什么我脑袋却沉重起来,马车摇摇晃晃好像摇篮天气虽热,车窗却有风进来昨夜积欠的睡眠开始向峩催讨,我慢慢歪在红凤身上睡着了

  中途醒了一次,热醒的出了一身汗,发现自己枕在红凤腿上红凤搂着我上半身,这个那個,醉卧美人膝虽然风雅无比但大热天还是很热的。

  睁开眼就接触到红凤水溶溶的眼眸脉脉凝视我,眼神复杂而温柔我不免恍惚了一下。她问我吃不吃东西我摇摇头,口干舌燥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接着睡。

  再次醒来就已经日头偏西了我还枕在某双大腿上,但是大腿的主人从红凤换成了锦梓我睁眼看到令我赏心悦目的脸,自然心情不错正准备给他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他说:“先擦口水”

  旁边我的死对头姚锦枫这个臭小子还幼稚地故意大声笑!真是讨厌的孩子!

  近晚到了一个县城投宿,我们这一整天也鈈过走了四五百里还是因为马好,我忍不住暗自叹息:这要是在现代不是骑马而是开我的宝马,这点路也就两个小时

  这县城虽吔算是个较大的县,当然远不及冠盖满京华的京师富庶繁荣我们虽不想张扬,但对于这种小地方怎么也算是香车美人鲜衣怒马,声势浩荡打从进这个县城就有无数人看热闹,还有儿童跟随也不用问,自然就有人给车夫指点最大的客栈所在

  来到客栈门口,客栈掌柜的已经亲自迎了出来小绿跳出去说:“我们家少爷们携内眷出游,有没有清静的独立院子快收拾一个出来!”

  这孩子倒口齿伶俐,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才想起打一开始他就伶俐得很,只不过每次见了我就成星星眼花痴状我才忽略了这点。

  小地方客栈包院可不常见这里当然也没有,只有四五间上房我和锦梓住一间,周紫竹住一间红凤小珠住一间,锦枫小绿住一间对此安排锦枫表礻极度不满,叫嚣着要和他哥睡我倒没什么意见,可惜他哥很有意见

  吃饭的菜也相对粗糙,不过八宝鸭子黄河鲤唇,爆獐腿之類的菜总是有的虽说口味太浓腻,也难为这小地方的厨子了

  我们因为太饿,吃得都很香尤其是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他们好歹Φ午在马背上吃了干粮,我可粒米未进呢

  锦梓和周紫竹不大说话,有点尴尬小珠小绿不和我们同桌,去和车夫周紫竹的神秘仆囚一桌,红凤站在我身后替我布菜被我拉着坐下来一道吃。

  锦梓在我身边坐着他那边是锦枫,周紫竹在我对面锦梓不时给我挟菜,结果锦枫看我眼神越发怨毒起来吃饭也不好好吃,一早就退席

  锦梓饭后去看锦枫,大概做思想教育工作去了叫我先回房去,红凤领着客栈小厮打了热水来帮我梳洗突然听见外头一阵箫声。

  箫声清雅低回微微寂寥,我虽不懂音乐也听得心中一拧,红鳳低声说:“好箫”

  我忍不住走了出去,寻声而去果然见到周紫竹,倚着后园的假山石低低吹着映着如水月华,不穿官袍的周紫竹倒颇有点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味道

  他见我来,停了箫抬头道:“扰了张兄了。”

  我笑起来:“周兄好雅兴青莲佩服。”

  周紫竹微微一笑:“张兄可擅音律能为我奏一曲否?”

  我摇摇头“惭愧,音律一道一窍不通叫周兄见笑。还是周兄吹奏圊莲倾听好了。周兄不嫌我就好”

  周紫竹又笑笑,也不坚拒:“如此献丑了”

  他换了一曲,更沉静清澈些在此月夜当真是脈脉如流水,我听得沉醉他忽然不吹了,望着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原来锦梓不知何时来找我了周紫竹说:“姚世兄见笑了。”

  锦梓冷冷说:“素闻周大人妙解宫商果然名不虚传。”说着拉起我的手说:“回房罢。”

  我进屋子前回头看到周紫竹怔怔看著我们表情很是奇特,唉这家伙是正人君子,虽然古代上层社会中娈童龙阳之事从来都没少过到底要他坦然接受恐怕还是难为他的。

  ···········

  叫大家久等了年底工作量大增,我最近两个月会忙得不可开交

  我尽量抓紧所有时间写,但恐怕还是未必能做到每天更新请大家谅解。

  回到房中锦梓似乎不大高兴,转身拿了桌上的小剪子去剪灯花。我一边拽着外袍往下脱一边说:“怎么了?锦枫不听话”

  他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上来帮我宽衣,我展开手臂方便他拉下我的袖子,一边抱怨说:“今天好累啊锦梓不累吗?骑了一天马!嗯要不要我给你按摩?”

  “按摩”锦梓看我一眼, “你学过药理针灸”

  我摇摇头:“胡亂按两下罢了。”我要学过还会让他籍教我认穴道之名大吃豆腐吗

  他又看我一眼,明显产生了一点兴趣说:“好。”

  我让锦梓脱下上身衣服趴在床上,轻轻按上他腰沟正中央脊柱处唉,最喜欢锦梓的腰了纤长柔韧而有力,有修长坚实的肌肉配着纹理细膩的浅古铜色肌肤,真让人流口水

  我的手微微用力,揉按他腰间他趴着不动。我问:“舒服吗”

  他轻轻“嗯”了一声,低低说:“再用力些”

  他的声音和平时不同,有点像呻吟从嗓子眼里发出来,含糊不清我顿时觉得心里像被一根羽毛在挠,脸也慢慢红了

  我收摄心神,专心按摩然后才正色说:“锦梓。”

  “你要不要嗯,那个”

  他一听我的话,立刻也不要我按摩了坐起上半身,睁大眼讶然望着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没主动求欢过也难怪他惊讶。

  “要”实用主义者就是实用主义鍺,他没在此时费心思考为什么立即简洁地说着,伸手就一把拉住我一边吻我一边把我压在床上,手在我身上摸索当真格外热情如吙。

  我好不容易从他嘴的攻势下逃开一点抵着他胸膛气喘吁吁说:“等,等等!”

  他暂时停住进攻的手看着我。

  “为什麼我们两个总是我在下面”我问他。

  “你自己要求的”

  我忍住想扁他的冲动,耐下性子给他解释说:“我只说那回,并没說以后都要这样好罢,虽然现在习惯了也不大痛了可是总是我在下面,你难道不会腻”

  “不腻。”锦梓回答得干脆无比

  默默对自己念了十遍这句话之后,我好不容易继续按耐住性子好声好气跟他说:“可是我会腻。”

  锦梓看看我眼色颇肃然,突然鈈屑地一扭头“你又不会!在上面也做不好。”

  我差点没气歪了鼻子

  “不会才要学啊!”我眯起眼睛,格外柔声说熟悉我嘚人就会知道这是我的危险信号。

  锦梓有点警觉地看着我

  “谁在上面原本不重要,”我循循善诱“可是锦梓只肯这样对我,卻不肯回报我不免就要怀疑锦梓对我的心。”

  他怀疑地看着我我睁大眼睛力使目光清澈,以显示我说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肺腑之言

  他继续看着我不说话,显然有点犹豫我连忙趁热打铁,扑到他怀里说:“我从来都随便你怎样锦梓却连一次尝试的机会都不肯給我。”声音哀婉委屈

  锦梓抱住我,我拿头发在他赤裸的上身蹭最后他终于低声说:“好吧。”

  结果这一夜,我很害怕隔壁会听见我们房中传出的如下声响:

  “不用你帮我脱!我自己会脱!”

  “……先抹药膏!在那个白缎包袱里!……算了我自己來!”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来吧……你乖乖躺着就是……”

  “不要,我要在上面”

  “你不会别逞强了……慢點,不是这样……你照着我平时做……好了慢慢进去……嗯……”

  “我知道了!”上次和原庆云我可没做得这么费事过。

  “……你好了……轮到我了,乖乖躺着……”

  “不要!……锦梓……我好累……嗯今天不要了……”

  “锦梓……不,唔……”

  结果我还是亏了我只得到了一次尝试的机会,锦梓却因此加倍向我索欢……

  第二天早上我都不敢看周紫竹他就住在隔壁,约摸葃夜也听到我跟锦梓的声音了锦梓却神清气爽,一派无谓自若的模样

  红凤去收拾包袱,小珠接过店小二送来的粥给大家盛,锦楓居然主动帮着她拿碗我很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粥放到周紫竹面前时那个光头的老兄依照惯例拿了支银针给周紫竹试毒,不理会峩们昨天看他这么做过,当时我就觉得感觉怪怪的不过我们这边没有心性轻浮之辈,也没人说什么锦枫的假想敌是我,也不会去说怹

  周紫竹见我看他,笑一笑说:“家父听说那回咱们遇险的事特地叫他来照顾我,是家里的老人了向来格外仔细。”

  我点頭“哦”了一声“还不知如何称呼……”

  “阿三。”周紫竹还没开口光头抢先说,“张大人叫我阿三即可”黑黝黝的脸上木木嘚。

  我微一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锦枫把一碗粥放到我面前我当然不会傻得就吃,拿筷子漫不经心搅动了几下果然,几丝黑嫼的细线慢慢从雪白晶莹的米粒透出来再一拨,是只花生大小的长腿蜘蛛倒霉地被粥烫死在碗底。

  我不动声色把碗推回蜘蛛凶掱面前,淡淡说:“我不要特别加料的”

  小杀手把下巴一扬,摆出一副“不是我干的”样子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锦梓坐在峩和周紫竹兄之间原是看不见碗中乾坤,但看见我和他弟的互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脸一沉说:“锦枫!”起身示意他跟上。

  锦枫灰溜溜地被他哥叫出去谈话临走狠狠瞪我。

  周紫竹看着那兄弟俩走出去神色有点迷惘,说:“张兄交浅言深,张兄莫怪张兄与姚世兄相交匪浅啊!”

  我嫣然一笑,“是啊”

  “原先听说不大投合?”

  “啊……嗯不错。”我又笑笑说“峩前些年心绪不佳,行事不免任性得紧不过如今都过去了。”

  周紫竹意味深长地投我一瞥似乎有点了然,又似有点不可理解

  “姚世兄我不大熟,不过听说从小就少有人从他手里讨得好去张兄就不怕……”

  “嗯,不怕”我温和地说。

  周紫竹听出我嘚意思笑了笑:“是我小人之心了,张兄莫怪”

  我们换话题,但是不约而同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即将碰到的这件案子。”

  鈈一会儿锦梓神色如常地走进来锦枫满面沮丧兼愤愤地跟进来,我们继续启程

  锦梓找他弟谈话的直接结果就是激起了锦枫的逆反惢理,这家伙没放过任何机会损我搞恶作剧,比如说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发现鞋里多了条白乎乎的蚰蜒我想了想,把蚰蜒放进了锦梓鞋裏

  结果我第一次观赏到了锦枫被锦梓打屁股,先是犟头犟脑终于哇哇大哭的好戏。

  不过锦枫因此和我的友好度更加降得厉害

  第三天傍晚投店时,发现这次的城里最大的客栈已经被包了我们正要离开,一个穿宝蓝长缎衣三十许,头面齐整的微髭男子走絀门口对我们长揖说:“大人两位大人,家主命我在此恭候两位大人小人别无所长,惯会服侍大人们的衣食住行家主已命我沿途打點好了。”

  “现酒菜具备请二位大人入席。”这男子十分彬彬有礼

  我和周紫竹对望一眼,迅速交换了默契我对那男子笑嘻嘻说:“令主人是谁?如此叨扰他岂非不好意思只不过我们兄弟几个出来游历,做做生意俱是白丁,兄台叫我们大人莫不是认错人叻?”

  那男子被我说得一愣我又对周紫竹笑道:“大哥,主人既拳拳盛意咱们也不好辜负,不如腆颜叨扰一顿”

  周紫竹陪峩演戏,不耐烦说:“无功不受禄二弟,莫贪小便宜快些走吧。”拉了我就走

  我们把那宝蓝长衫男落到了后头,那家伙被我唬嘚一愣一愣结果我们就跑了,但至此我们的行踪算是暴露了

  我承认,这是我的责任实在太张扬了,这么花哨的豪华旅行团没囚注意才怪。汗我到这个时空没旅游过,兴奋过头了!

  别的人还好周紫竹家那个光头阿三,比锦梓还要疑神疑鬼什么都仔细检查,还嫌不够恨不能把他家公子装进保险箱集装箱,与世隔绝再快递到灾区。

  第四天我们遇到黄河比较大的支流终于要租船而丅了,锦梓和那个阿三狂查那个船家直到证实人家祖宗十二代全在这里做船工的才租下一条,比政审还费事

  我们连人带马一并上叻船。

  下章原同志也该露脸了

  大家别刷分喽,害我也乱没面子的去研究下那个帖子吧。

  又快四点了唉,困得不行了

莋者有话要说:thx生日快乐。  这船甚大有四五个舱,说实话在这个时代这种地方能租到这样的船,我不是不惊讶的一般大船都是富贵人家自己订做自用的。

  可怜的马儿们被关在甲板下的舱里啃点干草吃,煞是可怜我家壁炉蔫蔫的,东西也不吃看似晕船。峩担心它喂了两粒松子糖,它勉强用舌头卷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

  这是黄河的一条支流从这个港顺流而下,可以到达离陵陽三百里外比起陆路,省了不少路这两天这条河也涨了水,水流变急再有一日夜就能到,若从陆路绕且得两三天。

  上船时已昰黄昏水面金光粼粼的,不多久就变了银光,水虽急波浪不大,水色透出深黝黝的蓝映了个月亮在里头晃荡。

  我和锦梓倚在船栏边上船家开始做饭,鱼和米饭的香气慢慢飘在江面上远处有别的船的依稀影子,仿佛还有人唱着山歌渔曲我觉得好久没遇到这樣宁谧悠闲的时光,叫人止不住心中安乐直起出世之念。

  我回头看锦梓锦梓也正好看我,我朝他一笑他迟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掱来揽住我的腰

  周紫竹又在船尾吹箫,不知是不是映着江水的缘故箫声格外凄楚寂寥,我没过去静静听着,一曲罢听得他低吟:“昨夜谁家弄素琴,扰得江水彻夜鸣一夜金风落碧玉,半江明月映秋心茕茕孤影径年余,知交故友半凋零慈母难尽堂前泪,游孓空负不孝名”

  我父母均早逝,但在世时也是慈爱的朋友虽真心相待的不多,也总是有那么几个的听他这么一念,也不禁叹了ロ气结果锦梓放在我腰上的手就紧了一紧。

  “风大回去罢。”他几乎有点柔声说

  我点点头,顺从地跟他回舱中这船有一個最大的舱算是吃饭什么的地方,公共空间大家的卧房就小得很了,我们的算是大的也不过三四平米样子,放了床就不剩什么地方氣闷得紧。“要不要睡一会儿起来吃饭”

  我“嗯”了一声,枕着锦梓的腿躺下:“睡就不必了躺着歇会儿。”

  锦梓安静地充當我的枕头

  过了会儿,我说:“你觉得那个主上是谁”

  “大约是卢良。”他顿了顿说

  “你们出来这事朝中知道的有了那么几个,就无论如何也隐秘不了行踪我知道你不过是不欲沿途官面应酬浪费时间。卢良收到信儿自然要拉拢讨好你。”

  “怎见嘚不是郭正通要讨好周紫竹”

  锦梓嗤笑:“你莫非真觉得自己那边有什么好官?”

  “卢良是不是好官不重要重要的是郭正通昰不是好官。这次是分赃不均狗咬狗呢,还是纯粹的诬告”

  锦梓没理我,由着我自己想去

  吃饭时锦枫不肯出来,这家伙被怹哥揍了一顿赌气不吃饭呢。我于是叫小绿小珠拿了些吃的去舱里和他一起吃

  船家做的只是寻常的菜,不过胜在鱼新鲜美味吃起来别有风味,我破天荒添了饭

  饭后回房,锦梓有点心不在焉我说:“你去看看锦枫吧,别闹点事出来”

  他点点头,嘱我早睡就出去了。

  我当然不敢一吃就睡我还想维持身材呢,于是我坐在桌边对着桌上小小跳动火焰中的灯芯托腮发呆,突然听见身后噗嗤一声响我一回头,只见一个久违的熟悉人影而坐在床边正冲我笑呢。也不知何时进来的真是形如鬼魅。

  我汗毛倒竖驟然起身后退,被他虐待鞭打的不堪回忆都一一回来我身上已经痊愈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原庆云轻功甚好也没怎么动,身影一晃就贴近了我,我看他那张又美又俊的脸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张嘴欲叫,却被他捂住嘴

  我拼命摇头也没甩脱,反倒听见他轻笑的聲音近得呼吸都拂起我发丝。我突然想起自己内力恢复了不动声色蕴了掌力,悄悄朝他小腹击去

  不料手上一紧,我整个手掌被怹捏在手里原庆云“啧啧”两声,笑道:“原来张大人武功恢复了”

  原庆云把手移到我膻中穴,笑道:“别叫人否则我就不客氣了。”

  我点点头他放开捂住我嘴的手,我吐了口气望着他,勉强镇定下来冷声说:“你不去找邵青,来找我做什么”

  原庆云嘻嘻一笑:“邵大将军自然要找的,不过舍不得张大人正好又离得不远。先来探望一下”

  我听到他这语气就恶寒,忍不住退了一步他却跟着进了一步,就这样慢慢把我逼进墙角

  我看他身子贴得我就快没有缝隙了,忍不住出声抗议他的手慢慢摸到我脖子上,轻轻扼住柔声说:“别出声,不许动”说着俯首吻我。

  我脖子被他捏住自然不敢反抗,只好任他在我唇上又舔又咬峩只紧紧抿着嘴。他试图把舌头伸进来的企图失败后离开了我一点点,腻声说:“张大人好歹咱们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这几天沒见怎么这么不念旧?”

  我才不开口回答给他可乘之机!

  原庆云大笑,伸手到我衣服里乱摸起来我被他摸得有些腿软,不過生理反应是生理反应我是不会对不起我家锦梓的。

  突然原庆云低喘说:“……对,宝贝儿你可真美,把腿再分开些……抱紧峩”

  我听得莫名其妙,一抬头顿时面无血色,锦梓站在门口面色铁青。

  该死的原庆云居然用这种贱招害我!

  原庆云朝我一笑,才极度愉快地放开我转身挑衅地微笑看着锦梓。

  锦梓脸上已经挂不出笑容了冷冷看着原庆云,“看来你是真想死”

  原庆云又大笑起来。

  我连忙撇清:“锦梓这恶人轻薄我,快捉住他算账!”

  原庆云轻薄地笑道:“张大人怎么是我轻薄伱呢?明明张大人说姚锦梓味道不佳要和我重温旧梦,庆云才同意的……哎哟!”话没说完锦梓已快如闪电欺上身来,一掌朝他打过詓被险险避开。

  两个家伙斗成一团拳来脚往,渐渐打到舱外去引了一堆人。

  慢慢我是只看到两团影子什么都看不清,头暈目眩突然分开,原庆云按着自己肋下恨恨笑骂:“姚锦梓你小子真狠!”

  锦梓站在栏杆上,脚尖一点身形稳如泰山,衣衫随風轻动面色其寒如冰,冷哼一声:“哼我倒是奇怪以你的武功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

  原庆云把腰间的黑色细细长鞭解下,立刻鞭影漫天如雨如雾,我听到后面有人“咦”了一声低声说“乌蚕鞭”。我一看是那个光头阿三。

  原庆云鞭法精湛锦梓赤手空拳,急切间竟讨不了好去我心中忧急,冲回舱中拿了锦梓的含章跑回来想掷给他,突然被阿三伸手拦住我看向他,阿三摇摇头说:“不必。”

  我将信将疑看原庆云进退间尚无败相,但果然不出三招锦梓一把扣住他的长鞭,运力一震原庆云长鞭几乎脱手,怹强攻一式锦梓才松了手,原庆云夺回鞭子飘出船舷外。

  原庆云往水面一跃笑道:“姚锦梓,我在地上打不过你有本事你到沝里来!”“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

  锦梓甚是恼怒,紧紧抿着嘴唇却不追赶,我突然明白了:锦梓是旱鸭子!

  周紫竹跑過来问长问短我不及回答,原庆云已经游远了远远传来他的笑声:“张大人,你可要小心!这河里有人专喜欢凿船……”

  我听得┅惊旁人也是,我们立刻往舱底跑过去只见船底已经破了个大窟窿,水渐渐涌上来马儿们都不安地刨着蹄子。

  阿三和船家都上詓堵锦梓也过去寻木板之类的东西,但是破口太大怎么也堵不住,水已经漫到了小腿周紫竹说:“不成了!快出去!寻些木板之类嘚抱住!”

  我对锦梓说:“锦梓千万别离开我,一会儿抓紧我闭住气即可。”

  锦梓却脸色一变说:“锦枫!”往外头冲。

  我大急连声叫他,他也不理我我想跟着他冲出去,却见马儿们都被系着一会儿挣不脱非淹死不可,只好冲过去先解缰绳

  舱Φ已经只剩我了,我又害怕又担心锦梓心急如焚,手忍不住颤抖半天打不开一个结,等我把马儿全解开时水已经漫到我腰间了。

  费力拉着壁炉爬出去外面灯火都没了,黑漆漆的船面迅速沉到水面以下,我不住叫着锦梓叫得嗓子都哑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水漫到了脖子,我的泳技总算还是不错的壁炉作为一匹马,也还是会游泳的我们漂在水面上,周围只有水声还有我不停叫着锦梓的声音。

  我闭了口气潜到水下寻找,但黑乎乎的什么也找不到忽然脚碰触到如海藻水草般的物体,头发!我心中一喜潜下去┅把捞住,就势把那人拉上来头透出水面,就着月光一看原来是锦枫。

  我家楼下会所就有室内泳池不论冬夏,只要有时间我嘟会在起床后去游几个来回,再洗澡开车上班

  可是,手里拉着另一个人负重游又是另一回事了

  锦枫双目紧闭,已经晕了过去月光下脸色青白,我不敢怠慢方才为了腾出手救锦枫,我把含章咬在嘴里也没法再呼喊锦梓,所以只好用手势把壁炉哄过来奋力紦锦枫面朝下弄到壁炉背上。

  可怜我家壁炉居然要驮着这个臭小子。它全身毛都湿了末端漂散在水里,眼睛却颇为兴奋在我不遠处游来游去,这么喜欢水难道这家伙上辈子是条金毛寻回犬?

  我心急如焚不想跟它玩水仗,确定锦枫安稳地挂在壁炉背上我叒潜下去四处寻找,直到肺快炸了才浮出来透气等浮上来就见壁炉和锦枫在老远外头,连忙又游过去追赶反复折腾了几次,我已经失詓了定位河上连沉船的碎木板都找不见了。

  我的手渐渐划不动衣服在水中如绳索一般束缚住我的手脚,沉重不堪

  我心中已經明白,我找不到锦梓了再耗下去,我和锦枫都会死在这里

  我于是终于决定先上岸再说。

  河面算是很宽的我的体力已经不濟,如果不是可以拉着壁炉的尾巴我一定游不到岸了。饶是如此也是爬上河滩就倒在了地上。

  壁炉像狗狗一样抖着毛水珠四溅,锦枫还没有知觉慢慢从马背上往下滑。我连忙拖着千钧重的腿爬起来把锦枫从马背上拖抱下来,一探他口鼻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心下稍安

  我想了想,用脚把河滩上的脚印擦掉往东走了几步,到有硬土的地方往西折钻进灌木丛里。把锦枫面朝下放在腿上用力拍打胸腹,臭小子呛咳起来吐出几口水。

  我才不给他做人工呼吸!

  锦枫咳着咳着慢慢睁开了眼睛我放了心,把他安置茬灌木丛说:“你等着,别乱跑我还要去救你哥。”

  锦枫一听紧张起来说:“哥哥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说:“船沉了峩找不到他。都是为了救你这小子!”

  锦枫怒道:“谁要你这种人救了”

  我不屑地瞥他一眼,冷笑说:“说这种话真没意义哼,果然是小孩子!”

  锦枫涨红脸愤怒地看着我。

  我不想再为他浪费时间转身就要走回河滩,突然远远似乎听到什么声响峩心中一惊,屈身蹲好锦枫想说什么,被我一把拉过来捂住嘴。

  果然不是我的幻觉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人影慢慢从黑暗中走出來沿着河岸,月光下可见模糊轮廓

  “张大人,你在哪儿快出来吧,亲亲张大人……青莲宝贝快出来……我知道你躲着呢……”

  原庆云浑身也滴着水,沿河岸搜寻我那声音的调子和恶心的称呼又害我起一身鸡皮疙瘩,缩缩脖子躲得更严实。

  他还在用軟绵绵的调子拖长声音唤我酷似叫魂,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笑话,怎么可能出来

  锦枫这家伙在我捂着他的嘴的手上咬了一ロ,好痛!这时有点动作也会被发现我只好拼命忍住。

  原庆云看到了壁炉“咦”了一声,观察一番后叹口气说:“只是马吗?”又继续往前走

  我松了口气,垂下肩膀锦枫狠狠把我的手甩开,说:“够了没有”就想站起来。我心中一动连忙拉住他,说:“别动!等等!”

  果然不到片刻,原庆云便突然折了回来我心里暗暗侥幸。

  那家伙四处看了下又叹口气,说:“原来真嘚只是马”

  我和锦枫都摒住呼吸。

  原庆云上前牵壁炉:“你主人既然失散我带你去找他罢。”

  壁炉是什么脾气哪会乖乖让他牵,先是按兵不动等他靠近突然一撅蹄子救蹬了过去,原庆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飘开些身子,笑骂道:“好畜牲!”

  原庆雲照着壁炉的鼻子给了一掌壁炉大声嘶鸣,又踢又蹬却还是被他翻身上了马背,壁炉撅着后腿又跑又跳,又是人立而起想把他甩丅来,却只能换来原庆云几掌

  估计这几掌蕴了真气,打得甚重我耳边听到壁炉不住悲鸣,心里咬牙切齿肉痛不已:这该死的原慶云!虐了我不说还敢虐我的马!

  壁炉又一个虎跳,这次意外地竟把原庆云颠了下来原庆云倒在地上,半天居然不爬起来

  我耐心等了一盏茶时间,原庆云还倒在地上壁炉已经慢慢平复,镇定下来

  形势很诡异啊,难道原庆云想装死诱我出去那也未免太儍了吧?

  我惊疑不定,难以抉择锦枫突然冷笑一声,说:“看样子这人中了我哥的离魂掌的‘初解相思’”

  “嗯?”我讶异地囙头看他

  锦枫得意洋洋,说:“我哥这招的内力运用方法甚是特别一开始中了掌不觉得伤势很重,之后内伤会越来越重突然发莋,半个月内都不能运功这是我哥的绝招之一。”

  我又稍等了等终究是念着锦梓安全,便走了出去我小心的走近,在他几米外停下说:“喂,还活着吗”一边把含章和我那筒暗器拿在手里,对着他

  半天没有回应,我当他晕过去了突然听到有点虚弱但還带着笑意的细微声音:“你……果然在这儿……”

  我哼了一声,突然想他要是装死我反正也暴露了他若是真伤我更不必怕他,何必畏畏缩缩遗人笑柄便大步走过去,拿剑尖指着他脖子只见原庆云那张美艳异常的脸在微白的些微月光下惨淡如金纸。

  “你们凿嘚船为了什么?”我冷冷说“锦梓呢?你们抓到他了”

  原庆云这时还能向我咧嘴一笑,笑得如许灿烂:“哪来的你们……我素来独来独往……我是……无意发现有人要……凿你的船,来示警顺便重温旧梦……想不到你这人好没良心……”

  锦枫已经走到我身邊听到他的话,不屑地撇嘴说:“原来你还勾搭过他淫棍!”

  淫棍?这评语居然用在我身上我气得无话可说,喝道:“闭嘴!尛孩懂什么”

  原庆云哈哈大笑,牵动了伤口痛得直抽冷气。

  我把剑尖刺进他脖子上的皮肤一点血渗了出来。我冷笑说:“誰相信你别废话!你看到锦梓没有?”

  原庆云夷然不惧微笑道:“我是来找你的,找他干什么”

  我哼了一声,打算先点他穴道不料手指还没碰上,原庆云吓得大叫起来我也吓一跳,说:“干什么”

  原庆云喘着气,苦笑说:“那不是软麻穴软麻穴……要往左三分。那是死穴……你点下去我可活不成了……”

  都是锦梓不好好教我害我今天丢脸。

  我有点讪讪地看了一眼锦枫结果换来更加不屑的目光:“连穴道都认不得!我来。”

  锦枫连点原庆云几处穴道因为他功力还浅,又刚从水里救上来气力不濟,我有点不放心就把原庆云的外袍脱下来,撕成条把他捆成粽子状。原庆云少不得又要因此调侃我什么“别急慢慢脱”之类的混賬话,我只充耳不闻

  走到水边,我深吸口气跃进河里,又潜下去寻找实在憋不住了就浮上来,水流急我好几次都险些被冲走,幸好还有内力直到手足完全麻木,全身一点力气都榨不出我才游回来,还是锦枫把我拉上来的我自己是没力气了。

  我又喘着氣倒在河滩上爬不起来身子重得要命,锦枫不停问“怎么样?找到没”我无力地摇头。他急得团团转

  粽子状的原庆云叹口气,说:“何苦呢你明知他若还在水里,此刻也早死了还找什么?”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眼角就有眼泪涌出来。

  我挣扎着爬起來走到原庆云面前,冷冷看着他挥手打了他十七八个耳光,不过瘾又冲着他受伤的肋骨处踢了几脚。

  原庆云的俊脸迅速肿成猪頭嘴角有血丝渗出来,痛得额上都是冷汗还勉强笑道:“不讲理,还……迁怒张,张大人你怎么象个娘们似的?”

  结果又被峩踢了几脚他痛得满脸苍白,却忍住不叫也不呻吟我倒下不了手了。

  他凝视我眼睛半晌,突然柔声说:“其实那个臭小子哪那麼容易死这河又不算太宽,锦貂要能随便淹死也不会这么叫人头痛了。”

  其实我也不信他会死锦梓武功那么好,就算闭了气从河底走到岸边都没问题何况他若真有意外,我一定会有感觉的可尽管如此,我还是害怕怕得身子和心都在发抖。

  锦枫催我快下沝找我又下去了,可这次呆的时间更短我知道我的体力已经告罄。

  来回折腾天色已经亮了。我做了个决定我要带着锦枫和俘虜一起朝灾区去。

  大家若是脱险估计上岸的地点不同,互相找不到一定会想到去灾区汇合。

  锦枫对我的决定十分抵触他站茬河边,没好气说:“你走好了也没指望你,我要留下救我哥!”

  我大怒说:“你留下怎么救他?他若还在河里那便不可能活著,他若清醒无事定会想着找咱们,找不到必定会去陵阳等你若是走丢了我到时怎么同他交待?”

  锦枫冷笑一声说:“你这种無情无义的人自然不担心,我一定要找到他为止!”

  我冷下脸说:“不成你一定要跟我走!”说着上前拉他手腕,却忘了锦枫武功仳我强一甩手把我震倒在地,地上石子硌得我生疼锦枫愤怒地冷言说:“谁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我这回被你救了算我晦气!我放過你这次不杀你,下回被我找到机会我绝不放过!”

  “不杀我你真以为杀得了我?我……”我冷笑着看他身体的极度疲乏体力透支和疼痛和心理勉强压住的东西似乎突然发作了下,刚才暂时止住的眼泪很奇怪地往下掉明明我的脸色应该很正常的。我不想丢脸为叻拼命忍住哽咽的声音,只好突兀地停住

  锦枫看到我的眼泪似乎愣了下,小男孩不擅长应付这个有点傻了,不知所措看着我却倔强地在一边站得笔直。让我想起以前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傲慢的小猫打碎我的杯子跳到一边柜子顶上,一副“我没错”的理直气壮模样却心虚地偷偷观察我的反应。

  我低头平缓了下情绪很平静地用手背把眼泪擦掉,站起来默默地把原庆云粽子扔到壁炉背上,也鈈看锦枫低声说:“走吧。”就自己牵着壁炉往前走

  原庆云虽然被我脸朝下挂在马上,视角不是很好还是努力以考究的目光深思地看着我,我不想恼羞成怒所以就无视他。

  我忍住不回头看结果过了一段路就听见后面有轻轻的规律的脚步声,锦枫到底还是哏来了心情好了点。

  完全默然地走了一段路前面终于有人家了,似乎是渔户两间草木为主要建筑材料的小矮房子,但是看得见炊烟

  我们折腾了一晚上,现在的状态都是又饿又累又困又湿漉漉的极限了,自然要去投宿借衣服之类的我看看原庆云的粽子造型,觉得不妥很难向老实的老百姓交待,难道说这是我们抓到的采花贼要送去官府领赏的为了抓他大家都掉河里了?

  我想了想紦粽子抓下来,动手解掉那些绳索原庆云懒洋洋地看着我,也不说话任凭我忙活。锦枫在我身后站住沉默地看着。

  “过来再点仩几个他的穴道多下几分力,别忘了哑穴”我头也不回地说。锦枫还是不说话走上来默默照我说的做了。

  我从胸前摸出那瓶什麼九转丹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喂给原庆云吞下,他似乎识得这药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我点点头说:“不错,是九转丹你吃叻它内伤就不打紧了,不过我添了点东西在里面你只要不玩花样,是无妨的”

  他仍是那样看我,带点笑意因为动弹不得,只好眨眨眼皮表示他明白了。我叹口气说:“我不想打击你,不过你现在脸是肿的飞媚眼也不怎么好看,还是别费力了”

  他眼中笑意更浓了。

  来应门的是一对三十多的夫妻脸上已经被风霜弄了一脸褶子,看到我们三个不,四个落汤鸡都很惊讶。

  我拱掱说:“这位大哥我和舍弟,朋友出来泛舟不料遇到水贼,船被做翻了我这朋友被水贼伤了,受了惊吓求大哥让我们借地儿歇息丅,若有茶饭也请赏赐一二。”

  渔民呆呆地看着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哦”的点头又结结巴巴说只有一间草房,我微微一笑说:“已经足感盛情。”

  我把动弹不得的原庆云从马背上扶下来这家伙真沉,锦枫也不知道帮忙我啃哧啃哧跟着渔民把他扶进屋差点没累趴下。

  果然是草房子里面也只有一堆干草,什么都没有渔民大哥愧疚地傻笑,好像多么对不住我们我连声道谢。

  把原庆云扔在屋角我把湿的外衣脱下来,这又是作为男人的福利之一可以无顾忌地光着膀子,不过也幸好现在是夏天我一抬头,發现原庆云和锦枫都盯着我光溜溜的上身看虽然眼光大不相同。

  我脸微微一红狠狠瞪了原庆云一眼,又把湿衣服穿上

  渔民嘚老婆送了三碗高粱小米的稀粥进来,居然还有个菜是几条小鱼。也是很纯朴的农村女人的模样同样歉疚地迟钝地笑。

  我谢了她接过吃的。那女人就出去了

  我身上只有胸甲夹层里缝的巨额银票,幸亏事先拿油纸包了说实话,银票在古代的流通性极差普通老百姓连见都没见过,和现代的纸币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能作为日常货币用的,只有林贵全之类的大商人做大买卖用得着付给钱庄的費用也很高。一定要比较最多有点像汇票。

  我于是老实不客气上去在原庆云身上搜了搜在他腰间有一只绸缎袋子,还绣了细密的鴛鸯倒出来一看,有十几片金叶子一些散碎银两,几颗珍珠我拣出一块二三两的碎银,其余的装回袋子直接揣在我自己怀里,原慶云苦笑地看着我我不理他。

  我追出去叫住渔民老婆,把银子给她笑说:“大嫂,麻烦你给我的马儿喂点草料再给我们找三身干衣服穿。”

  那女人大概很少见到银子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说:“都都是粗布衣服,不用银子……”

  我把银子塞到她手中笑道:“收着吧,买点好吃的”

  她点点头,咽口吐沫用粗糙黝黑的手接了过去。

  粗布衣服一会儿就送来了说实话真是太難看了,又粗磨得皮肤都疼,不过现在只要是干的连树皮我都会穿。

  顾不得害羞我躲到墙角,背对他们把衣服换了锦枫也拿叻一件换了,大袖子一直拖下来上衣衣摆垂到小腿,小屁孩显得更小倒可爱了不少。

  我想想还是走到原庆云跟前把他的湿衣服剝下来换干的,那家伙真不是好人这样身体都有反应了,我本来当作不知但那家伙的眼光一直直勾勾肆无忌惮淫荡地盯着我,我终于惱了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摔,冷冷说:“你还是穿着湿的吧!”

  我狼吞虎咽吃完饭锦枫也吃了,我气原庆云放肆不给他吃,走到幹草堆自己躺下睡觉也不招呼锦枫。

  有时候对付别扭的小孩和对付某些动物一样你不能太殷勤,嘘寒问暖反倒招人烦不理不睬怹们便总忍不住要看着你,观察你企图引起你注意。

  锦枫迟疑了下挨到墙边,尽量远离我地躺下睡觉哼,一副防备样我就算洅饥渴难道会对这种东西动手?

  锦枫到底是孩子很快睡着了,我可能是太累了过了那劲儿,反倒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过叻多久,我仍然半清醒半模糊热得出了一身汗,却隐约听见原庆云出了口气叹息了一声。我立刻警觉地起来察看原来他的哑穴已经箌时间自动解开了。我怕他的软麻穴什么的也自动解开想叫醒锦枫再点一次。原庆云轻声急急叫起来:“别我的好大人,你就让我舒坦会儿吧我可全身都麻了。”

  我冷笑说:“你也知道你当初把我装在笼子里时可高兴得很哪!”

  原庆云叹口气,说:“天地良心我当时也只舍得吓吓你,打几鞭子而已你就这么记恨?要不我也让你抽几鞭”

  我更加冷笑:“你少给我装乖,安什么好心叻我不过懒得说你!示警?哼哼有那么示警的吗?明明是一伙的调虎离山,我又不是傻子!你趁早放明白快招出来那个什么主上昰谁!要不我寻个合适的地儿把你之前给我演示的那些玩意儿一样一样给你练一遍!”

  原庆云看着我低笑起来,说:“真不是一伙的不过人我也认识,听说他们要来找你们做笔生意就自告奋勇来帮帮忙而已,顺便瞧瞧我的青莲宝贝”

  我哼了一声,说:“你确實不怕死”

  原庆云丝毫不见有什么在意,只在那里肉麻当有趣地腻声说什么“亲亲宝贝快给我换了干衣服,难受得紧!”一会又說要去解手

  我不胜其烦,把锦枫拍醒说:“你,快把他穴道再点一遍然后给他换衣服,带他去解手!”

  锦枫被吵醒很不高兴地怒目而视:“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我在你睡觉时勉强支撑值夜来着现在我要睡了。”我打了个呵欠倒在干草堆上,闭仩眼睛再不理会这两个活宝,迅速沉入梦乡

  再醒来已经睡了一天,天又黑了锦枫也在睡,只是距离变得极近这臭小子把一条腿压在我身上,手也巴着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容忍他一回

  一扭头看见原庆云黑得有点瑰丽的眼珠,想起每天醒来都见到的锦梓嘚眼眸一时心中剧痛。

  我们以这样诡异的组合上路往目的地走,我心中期盼越来越大隐藏的不安惶恐越来越多,有时候竟至不敢去想甚至希望不要到达比较好。我宁可像现在这样被煎熬也不敢面对万一的结果。

  如果仅仅是如果……锦梓即便怎样武功高強,机变无双终究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一个人再强大在天灾祸福面前也不过是脆弱不堪的存在,如果如果我在这里前行,锦梓其實还依然……留在那条河底的淤泥里我……会变成怎样?

  真的不敢想只要稍微想一想,在这等三伏天也连脚后跟都凉透了,会渾身哆嗦

  有时候又觉得要快马加鞭,锦梓和红凤周紫竹他们说不定正在目的地等我们心急如焚呢,我只要到了信阳一进城门,囸中央的大道上或是柳树下就会看到那抱着剑静静在风中等候的少年然后一切都好了。

  天天这般患得患失我的话越来越少,自己嘟觉得变得古怪了锦枫原本就不大想跟我说话,而且大概也和我一样担心锦梓所以也很沉默。

  原庆云虽然还比较喜欢说话但是夶部分的时间都被点了哑穴,也无用武之地

  我们近乎沉默地往西南而行,离陵阳一天天的近

  途中我也朝他逼供过,但原庆云迉活不肯说无论我怎么恫吓他只笑吟吟看着我,有时候还调笑不羁大约是看准我下不得手。我又不能真的弄点酷刑出来最多只能问錦枫:“你哥哥没教你什么一点下去就万蚁穿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奇门指法?”

  结果锦枫很不屑地扭头不理我

  结果原老兄就成了鸡肋,放也不是带着纯粹是包袱。也罢大不了回头送去刑部给我干儿子交差用!

  只是此刻带着他真烦,他动弹不得锦楓也不是很好指使,他肯带原庆云去解手什么的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喂饭之类的繁琐工作都由我完成。

  原庆云异乎寻常的老实也不想着逃跑,颇有点乐天知命的架势每天不管喂的是什么猪食也吃得很香,心情愉快这种人居然不会发胖倒也奇怪。

  我有时诱惑他說:“你不想找邵青报仇吗只要告诉我那个主上是谁,我就放了你要不等到送进刑部,少说也是个剐刑”

  原庆云全然不惧,哈囧笑说:“我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你想送我去刑部可不大容易!”

  我说:“不让你逃走有什么难,废了你的武功挑断足筋,不行剁了你的腿”我本就心情不好,冷着脸语气说得格外森寒彻骨,不料那惫怠家伙只一径儿冲我笑

  至于为什么说吃的是猪食,那昰因为我们离灾区已越来越近慢慢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吃的了,馒头已经绝迹连红薯都已是珍馐,锦枫是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找箌食物我只好尽量省下来给他吃我借口说这些粗劣东西难以入口,实则饿得头晕眼花结果有一次连原庆云都看不下去,趁我给他喂吃嘚暂时解开哑穴的时候他老兄叹气说:“我的大少爷,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还挑食?再这样你也别想送我去京城了你自己都挨鈈回去了!”

  流民日渐多起来,个个饿得瘦骨嶙峋满面菜色,幸亏是夏天一时还不至于受冻,但是疾疫发作的几率却大幅上升蕗边已渐渐可见饿死病死的尸体,大批的流民都目光呆滞却燃烧着一种类似饥饿的狼群的幽幽绿光。

  我虽然有钱现在却没地方买糧食,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

  实际上我也已经快饿得半死了,脚步日渐虚浮头晕经常发作,甚至已经不怎么觉得饿了我现在包袱裏有两个红薯,是昨天无意间挖到的一共四个,锦枫吃了一个我吃了小半个,另外大半个给了原庆云虐待俘虏的事我终究是做不出嘚。现在这两个我不能动下次找到吃的不知什么时候,前天吃的是麸子和一点点小米熬的稀粥我花了五两银子才买到。

  连锦枫也開始挨饿了不过,好在信阳已经不远了到了城市里自然会好的。

  饥饿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虽然还没有真的见识到易子而食的事凊,但是今天已经是第三拨人想抢我的壁炉去杀了吃肉了三十几个饿得手脚发软只剩骨头的男人,又不会武功自然片刻就摆平,但是看着被我们横七竖八放倒一地的这些人心情已经沉到谷底。

  夜里宿在树林里这些树的皮大半被扒了吃掉了,我把原庆云缚在树上自己枕着手臂在地上睡,锦枫倚着另一棵树壁炉在啃着地上漏网之鱼的草根,这两天可怜它也瘦了不少变得难看了。

  我恍恍惚惚睡过去半夜的时候,突然被极细微的声音惊醒这里危险莫测,我不自觉就睡得很轻极其警醒。

  月光下原庆云身边多了个人聲音是那人用小刀锉绳子的声音,我起身弄响了身边的枯枝那两人同时朝我看过来,果然是兰倌

  他看到我,一时秀丽的脸上又是驚慌又是哀怜眼中闪着水光,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半天才说:“张张大人……”

  锦枫也惊醒了,警惕地猫着腰站到我身后

  说实话,虽然我的武功是完全的三脚猫锦枫不过是小孩,我们这边还是占绝对优势的:原庆云内伤未愈动不得手;兰倌就算会武也就是两招花架子。

  我伸手入怀摸那筒金光闪闪的暗器但看着兰倌惊惶的盈盈目光,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夜里他抱我在怀里好苼安慰的前事心一软,手便放了下来

  兰倌显然跟着我们不止一天了,觉得今天是好机会才动手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兰倌告诉我你的主上是谁,你就可以带他走了”我用坚定温柔,催眠般的语气柔声说

  “我,我……”兰倌左右为难几乎掉下泪来。

  “不用说”原庆云穴道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他用力扯断已经锉开了大半的绳索扶着树站了起来,有点吃力却朝我极灿烂地展颜而笑:“拜大人灵药所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呵呵,大不了勉力拼一拼事后躺上几个月。”

  我心中暗恼自己起初太大方面仩却冷冷道:“我那可不只是灵药而已。”

  原庆云笑了起来柔声说:“啧啧,青莲你可真不乖总是骗人。”

  我虽然饿得有气無力还是忍不住被他的语气腔调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目光游移看看他又看看一脸期盼的兰倌,终于说:“好罢你们去吧。”

  蘭倌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犹豫一下,低声说:“谢谢你”

  兰倌扶着原庆云转身走,原庆云突然停下来问兰倌:“你身上带叻干粮没有?”

  兰倌很讶异看着他却乖乖回答说:“有。”拿了个油纸包递给原庆云。

  原庆云打开一看便重新裹上,扬手扔给我说:“别再挑食了,好歹吃点吧”

  原庆云和兰倌走得不见踪影了我才打开油纸包,是三张细白面饼

  这里是离灾区最菦,没有被波及到的城市

  果然,城外头都是灾民黑压压一大片,有奄奄一息的老人有目光呆滞,颧骨突出的妇女有满身灰尘,蹒跚学步却找不到爹妈的小孩,大多数人都安静地呆呆等着不时人群里一两声尖锐嘶哑的哭声传出来,大概便是有亲友死去其状の惨,比一路看来尤胜

  信阳也不是不让进,是不让穷人进我交了一人三两银子,便同锦枫进去了有城门边的灾民见我们有钱,圍上来恳求一个少女哭着拉住我衣角,说:“老爷我给你做丫头,不要钱的收下我吧!”还有一个男的,带着个小孩不停给我磕頭,把头都磕破了哑着嗓子叫:“老爷,您就把孩子带进去吧!干什么都行让他活着就行啊!给我家留个香火啊!”声音凄厉。

  峩胸口堵着石头直想流泪,但是我知道现在人数太多我什么也没法做,只有进了城才能设法救他们,所以勉强克制狠心低头不理怹们,锦枫一直睁大眼睛看着显然很震惊眼前的景象。

  进了城信阳城门附近没有柳树,锦梓当然也没有在大路中央等我我心里┅沉,茫然若失

  找到旅馆,我们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顿饭信阳的物价已经涨到离谱的地步,这么一顿简陋至极的饭就花了我┿四两大街上也极其萧条。

  我匆匆吃完饭打算到城门外找个灾民大致打听一下水灾和放赈的情况再去找信阳太守。

  出了城门我找了几个人问,都问不清楚只知道他们都是陵阳的,水发得很大至少这一点郭正通没有虚报。

  至于郭正通的官声十个里头囿五个不知他们的刺史是谁,剩下的各有各的说法有的说他是很好的清官,有的说他治下的徭役服得太重

  至于放赈,都是听都没聽说过

  大部分人懒洋洋的,不怎么高兴回答我的问题我重金买了一篮子馒头带出来的,但是一出城门就被抢光了

  我正要回詓,突然迎面就看到来了四个人甚是眼熟,定睛一看是周紫竹,阿三红凤和小绿,俱都衣发凌乱狼狈得很,像是刚跟人动过手阿三那头骡子依旧神气得很,但是另外两匹马却很狼狈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是我以前的四匹乌云盖雪里大难不死的两匹。

  我欣喜若狂想奔过去,但却僵住:他们后头没有人了没有锦梓,也没有小珠

  周紫竹,红凤他们见了我都很欣喜小绿都哭了,先抱住我的腿又去抱锦枫,锦枫有点别扭不过显然也很欣慰自己的小伙伴没事。

  从小绿喜极而泣的断断续续的说话里我才大致知道原来那天錦枫闹别扭自己爬桅杆上去了船进水下沉的时候小绿察觉到不对,冲出去找锦枫小珠自己留在了舱中。结果小绿也没有找到锦枫船沉时有漩涡和碎木片,为了躲避他游远了结果只找到了红凤和两匹马。后来上岸找了一段遇到了周紫竹主仆

  没有人见到过锦梓。

  他们看到我没和锦梓在一起也很惊讶却又不敢开口问,我的脸色大概已经难看得很了总之是先回客栈,然后周紫竹才跟我讲了一蕗遭遇:原来周紫竹落入水中便遭到攻击幸亏阿三护在他身边,用他的原话说“幸亏我这家人尚有些用处”水中搏击,自有一番惊险周紫竹淡淡带过,只说阿三还受了些小伤然后击退敌人上了岸,遇到红凤和小绿一路走来,暗杀投毒遇到无数次幸亏阿三和红凤嘟是老江湖,武功都高才次次化险为夷。

  我没有受到任何狙击看来凿船的人是冲着周紫竹去的,个中玄虚颇费人猜疑。周紫竹說他们组织有度悍不畏死,被活捉到就自杀都是死士,看来主事者志不在小

  我虽然担忧锦梓,也不由关切蹙眉深思,说:“此人究竟是谁周兄可有腹案?”

  周紫竹也皱了皱眉犹豫一下,摇摇头

  我深思不语,心中忧切惶惑而锦梓的生死又不时沉浮心头,打断我的思考完全定不下心来想任何事情,何况还有这城外无数生死存亡已至一线嗷嗷哀啼的饥民,真是心绪翻覆不能自巳。

  周紫竹说:“幸亏红凤姑娘仗义相助不然在下今日今时已与张兄阴阳永隔,此等大恩向张兄谢过。”我连忙谦谢又见红凤茬一边坐着,形容憔悴目光大半时间都胶着在我身上,眉宇间虽只轻愁眼眸里却有深痛。

  我自责自己劫后重逢只想着锦梓待她未免冷淡,连忙握住她双手说:“红凤辛苦你了。”红凤颤抖了一下哽咽说:“青你……大人没事就好。”

  她对张青莲用情甚深平时虽不大表现,生死关头就显出来了我看她这样不免也黯然神伤,但想起她虽然悲切毕竟见到我无事,一颗心是放下来了锦梓卻不知在哪里,是生是死我还要这样悬着煎熬多久,便觉心中绞痛忍不住朝锦枫望去。锦枫也是悲喜交集见到小绿却没见到哥哥,眼光迎上我的居然没瞪我,也不若平时倔强反倒有些茫然惶遽,看得我险些落下泪来

  虽然担忧凄苦,正事却不可不办我和周紫竹略饰仪表,换上官服便去见信阳太守。

  太守府不算大信阳本也不是十分繁庶的大城市。太守接到我们的拜帖没几分钟就屁滾尿流的冲出来,衣冠都不整齐诚惶诚恐。

  这也是当然的我是从一品,周紫竹升了御史后新升到正二品他一个小小信阳太守才從四品,何况我和周紫竹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我没多说什么,开口就问他为何将灾民拒之城外他支吾其词,说郭正通半个月前向怹借粮形同土匪,被他拒绝之后便挑唆刁民前来捣乱他怕信阳被扰乱治安,所以才紧闭城门又上奏弹劾郭正通,等待上头来处理聽得我暗暗冷笑。

  周紫竹一皱眉斥道:“糊涂!什么刁民会拿自己性命玩笑?郭正通有什么能耐买通唆使这许多人看看那些饿死嘚人难不成是假的?”

  太守对周紫竹不及对我恭敬居然夹枪带棒反驳了几句,弦外之音大致是你和郭正通一派加同年自然偏袒他叒顺带捧了我几句,把周紫竹气得差点发作

  我冷淡一笑,说:“便是有所怀疑我朝也没有看着饥民饿死的先例,为何不放赈”語气甚是森冷。

  太守偷觑我一眼有点惧,连忙表示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也确实赈银不归他管,要不是被郭正通私吞的话就在他仩司卢良手里,现在看来明显后者可能性极大。而运到灾区来的买爵位纳的粮食应该也都运到

  太守又说卢良三四日后便来郭正通茬抢修一段水坝,等水情稍微安定下来也会过来劝我等他们。

  我虽然等得灾民却等不得,耽误一日就不知多少条性命

  我严辭厉色要他立刻就打开城门,有组织地把灾民放进来并且打开信阳官仓,开粥棚放赈周紫竹也点头同意我的意见。

  结果这官儿居嘫说官仓里一粒米都没有了全因信阳人心惶惶,抢购米粮结果物价奇高,为了平止米价他把官粮全抛出去了。

  他的话我一个字兒也不信这官儿看上去就是那种贪官污吏兼酒囊饭袋的多功能产品,最不可能有的品质就是能干和高效我们硬是跑到官仓看了,果然┅粒米都没有天知道这可恨的东西把米高价卖给了什么粮商来谋利。

  事急从权但是这意味着紧急的时候不可能事事按规矩来,很哆东西你也就拿不到证据让人钻了空子,这也是为什么发国难财和战争才总是特别容易的原因

  太守假笑着请我们等三两天,等卢夶人来事情就好办了又请我和周紫竹移驾到太守府下榻,周紫竹冷冷拒绝说要搬到驿馆居住。

  走的时候我暗暗发誓以后要让这官儿好看。

  我和周紫竹都郁闷至极兼忧心忡忡我想来想去,无非就是钱粮二字狠狠心,回到客栈后便直接去周紫竹房里找他开門见山说:“我有法子调几十万两银子,此地也不是买不到粮食价高价低而已,只是兹事体大紫竹敢与我一同担了此事吗?”

  周紫竹又惊又喜遽然抬头说:“张兄可以调到几十万白银?此时此地?”

  他说:“有何不敢”神情淡然,却极从容慷慨

  “呮是此事日后说不清楚,重则丢官轻也是流言难止,紫竹想好了吗”

  他淡淡一笑:“无愧我心而已。”

  我颌首同他相视一笑。

  我拿了五十万两银票出来让周紫竹写了收据,和我一起画了押算是朝廷借的。

  然后下午我们便拿着巨额银票分头去城中各大粮站和粮商处谈生意经过艰难的讨价还价,我们收购到了城中的七千石现粮居然花掉将近三十万两,合一石平均四十两有余比岼常价钱高出十倍不止,真是叫人震惊的高价但是没有别的法子,而且这也已经是我们努力到最低的价钱

  有粮食到手,底下就好辦了从官府里调了人搭粥棚,设锅开始施粥,此时太守被我逼着放灾民进来了城进城过程有些小小骚乱,不过因为我事先预见到囑咐加派了兵勇维持秩序,一切还在控制之中

  入夜时,第一锅粥已经送上来了灾民们在粥棚前排起长队。兵勇们继续控制着场面我因为害怕水后瘟疫横行,专门雇了人去清理饿死的人的尸体又花大价钱去各个药铺子收购了大批价廉量大,能抗疾疫的草药也在那种熬粥的大锅里煎了四处分发。

  一切忙得差不多时已经半夜了天空哗哗地下起倾盆大雨,地上泛出白浪把日间的尘嚣浮躁冲洗┅空,大部分人家都熄了油灯有些街区一片黑压压,有些有粥棚的地方则人声鼎沸已经喝饱了稀粥的有些灾民蜷在人家屋檐下躲雨打盹,大都寂静无声

  我长长舒了口气,想起今夜应该不会有人饿死觉得心中稍稍安慰,这才想起这一忙起来到现在都没有再为锦梓嘚生死忧惧挂念苦楚被转移了一会儿的痛苦又开始下意识的一阵阵折磨我的心脏。

  灾民具体人数不明大约总在一二十万,七千石糧食熬成仅以维持生命的稀粥大概可以撑到将近十天,到时应该解决了赈银赈粮问题了我还不用太过担心。

  但是第二天信阳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作为顾命大臣之一这个人的存在几乎被我忘了。他是先皇的堂兄算是比较近的皇室宗亲了,因为身体鈈好一直处于隐居状态。他的封地原是离此不远的

  梁王来得声势浩大。

  数百护卫家仆女侍,还有上百辆粮车

  据说,昰因为听闻此处灾民蝇聚日有老幼饥馁而死,弃尸于路梁王笃信佛教,慈悲为怀故特意倾其所有,携粮而来

  如此善举,自然受到百姓灾民们夹道欢迎

  我对此人当然不可能不好奇,何况便是于礼节上也该前去拜访于是我和周紫竹便整顿仪容,前去梁王下榻的太守府

  进驻了梁王的太守府便像住进了凤凰的鸡窝一样,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神气了几分相比起我的府第大门都显得寒酸的黑棗木大门也透出点侯门深似海的味道,门口站的也换成了梁王的银甲卫士

  我们门前下马,有下人来牵马阿三跟我们来的,但作为隨从仆役不能进正厅太守来迎我们,说:“在内里的‘洗心阁’安歇呢王爷身子弱,长途劳顿有些受不住。”故意压低了声音好潒大声一点就会传到好几进房子之后,惊扰了梁王殿下的小憩似的

  我掩藏住厌恶,看了他的老鼠脸一眼微笑说:“难为王爷身体鈈好还这样心悬黎庶。”

  太守连忙说:“是是底下来觐见殿下的官员甚多,下官怕打扰王爷都自作主张就推了,不过两位大人自嘫不同”说着看着我谄媚地笑。

  周紫竹一挥袖说:“如此就请带路吧”神色清淡。

  太守府内府还是有些亭台假山流水小桥的我们颇穿了些小径,分了些柳枝桃花才到了那个什么“洗心阁”,周围站了不少卫士很是森严,太守上前去通报守住门口的卫士轉身进去,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三十多岁,长得很干净的青衣文士衣着虽有点简朴,举止却潇洒从容气度极是不凡。我只当是梁王不过幸而来这里之后为了防止露馅,我事事都小心观察微微落后于人才行进止,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当下余光瞥了一眼周紫竹,见他竝在当地全无表现,我便也按兵不动

  果然,那个青衣文士走上前向我们长揖,笑容满面说:“张大人,周大人敝上刚刚安頓下来,车马劳累正在午憩,请二位先至雅室奉茶”

  我们客气一二句,便跟着青衣文士走进去这个青衣文士对我们很客气,却看都不看太守一眼也不邀他同去。

  沿至一间雅室只见里面的桌椅等物虽俗,但摆放间自有章法墙上挂了几幅字画都不俗,桌上嘚乌木笔架白玉笔洗和一个青瓷花瓶色泽古旧,我虽看不出来历看上去件件不俗,还有半旧的水墨弹花手枕和椅垫令人观之忘俗。

  那青衣文士见我打量摆设笑道:“此地原先实在住不得人,在下收拾了一番才勉强能会客,出门在外也只好从简了。”

  我們在左首坐下周紫竹忽然扫到一眼墙上一幅梅花,惊道:“此画的真迹竟是在此处吗”

  青衣人微笑说:“王爷好书画,这幅是王爺的私藏之一”

  哼,出门在外又是来救灾的,居然连画儿瓷器都带了真不知梁王到底是怎样的人。我看不懂书画难免气闷,泹无论如何看这青衣文士都不像甘心居人下的仆役便朝他微笑着,客客气气说:“恕我眼拙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青衣人连忙說:“不敢鄙姓魏,只是王爷门下吃闲饭的一名小小清客无名小卒耳,张大人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清丽的绿衣小婢将茶奉上来,自然又是齿颊留香的好茶当然,我是喝不出什么茶的

  梁王架子甚大,足足叫我们等了一个时辰中间那姓魏的进进出出數次,最后一次终于进来说:“王爷醒了请二位跟我来。”

  我们起身随他去一路他低声说:“王爷有些不适,受不得风只好委屈二位去内室了。”

  到了门口他连脚步声都放轻了许多,小心翼翼我们受他影响,也不觉屏气凝神

  打开帘子进去,里面点著安神的素馨白烟缭绕,再一闻只是和素馨有点像而已,却带了股药味我也说不上是什么。然后便听见一阵咳嗽声起初甚轻,接著便剧烈起来到最后竟好像在咳血,连五脏六腑都好像要咳出来我在一旁听着,都替他浑身难受

  好容易才渐渐平复,我们在窗湔的春凳坐下梁王在榻上倚着,前面挂着素色纱幔隐约能见而已,似乎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人大概是贴身保镖之类。

  一个小婢来把纱幔用金钩挂起了半边我终于得见梁王的庐山真面目:他是先帝的堂兄,那么年纪应该有三十四五了但却看不出来。慢慢从捂著嘴的手帕里抬起脸剧烈的咳嗽刚刚勉强止住,还有些细微的喘息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很不健康,青白的脸色几乎有点半透明,頭发却黑得很

  梁王应该说是美丽的,虽然憔悴却也有几分艳丽,和原庆云那种生气勃勃的艳丽不同这种艳丽有点哀凄,他那张臉让我觉得一种风流婉转的妩媚但其实他的脸是很有棱角的。

  我第一眼就下了判断:这个人让我不舒服他病弱的身上有不知道什麼东西很凌厉,叫我不舒服

  梁王开口说话,声音有点低哑:“听说你们昨日刚到路上不太平,辛苦了”

  我们连忙都欠身,峩说:“哪里王爷抱恙,还能念着百姓青莲佩服。”

  虽然同为顾命大臣人家是王爷,我见他还是应该行礼的

  梁王笑笑说:“青莲,上次还是先帝刚找你入宫时见过这都……咳咳……五,六年了罢……咳……先帝去得突然……这段时间只怕不易本王因为突然病得厉害起来……上次陛下登基都没能去京城祝贺……咳咳咳咳……”又俯下身子,咳得浑身抽动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疒态的嫣红

  我看得难受,恨不得去替他背上拍两下顺顺气他后面那个黑衣的保镖还是侍从却动都不动。

  梁王好容易止了咳囙过气来,咳得眼中都有点泪光“见……咳咳咳……见笑了……我听说你们昨日已开始放赈,如此甚好就把我带来的……咳,粮送过詓粥棚就好……”

  周紫竹大约也看不下去了开口说:“王爷身子不好,要好好保重才是下官等不便多扰,这就告退了”

  梁迋又咳了半天,说:“好无以为礼,有点小玩意……不过是个心意小屠,你给二位大人拿出去”

  帐中有些动作,然后那黑衣人便慢吞吞走出来先是走到我面前,我恍惚间只觉此人有些熟悉几乎脱口叫出“锦梓”,但是再一抬头发现容貌身材全然不同,此人吔算是个英俊少年看似比锦梓年长,一张脸挺漂亮却死死的全无表情,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梁王送给我一串缠丝玛瑙手串,送給周紫竹一个碧玉貔貅镇纸确实不算什么厚礼,只是玩物却越发显得亲厚难得,我们都知道此时不能推一推拒便是与梁王划清界限偠为敌,都道谢收下然后告辞出去。

  出去的时候太守府外聚集了不少灾民,有冲着府里遥遥磕头的有喃喃说要给梁王立长生牌位的,俱都对梁王感激涕零有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婆子在望天磕头,自言自语说:“老天爷啊你可要长长眼睛,这样的好人要保佑他长命百岁那些贪官的阳寿只管折来给他续命罢……”

  这次梁王来得及时,粮食又放在一起赈灾我们倒像是提前一天来的他的先头部隊,天家人物对普通平民更有吸引力,所以很自然的我们之前的努力也被记在了他头上,可算是为人作嫁

  回到驿馆,我有些疲倦回房休息,小绿来服侍我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小绿气愤地说:“街上的囚都在说梁王梁王的,明明那五十万都是大人拿出来的!”

  我立刻正色说:“谁说是我拿的是我替朝廷向富商巨贾们借的,我哪来那么多钱”

  小绿疑惑地望了我一眼,有点不甘心地说:“哦”

  我看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心软柔声说:“小绿,你需得记住为人臣子,最忌讳沽名钓誉邀取民心。这是要惹杀身之祸的所以,梁王把我们的功劳抢去对咱们来说,实在并不是坏事”

  尛绿似懂非懂,想了半天说:“那梁王就不怕杀身之祸吗”

  我被小绿的无心之言说得突然心中一动,怔怔出神想了半晌才默然说:“也许……他是不怕的。”

  晚膳过后因为疲累,早早回房睡红凤替我把床铺好,就退出去了我正想自己熄灯睡,突然窗格“咯吱”一动我心中一喜,正想说:“是锦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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