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道试沟冬日风景线—石拐山人

道试沟冬日风景线—石拐山人

在冬日的生命体温里游走

在时光深处的朦胧清辉中停留

此地与亿万年来的一种原始相遇

此地与孩提时玳的人生天真接力

碧空场面下架构出别一种境界

沉沦与淡定都源于岁月的相融

令人悸动的——冬日道试沟

石拐山人包头市石拐山区生长洏得名。《青山途景》公众号创办人、内蒙古自治区诗词学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摄影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登山户外运动协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摩托车运动协会会员

火鸟从317国道、318国道、滇藏线三次单车骑行西藏，创造辉煌战绩他说：“勇气到了，西藏就到了！”

冬去春来、辽源、石拐山人及火鸟

春秋晚期至战国时期“刀币”

暖暖恩师小说《那年山中》第四部发接续刊发：

那年山中之七月《重回七月重回山中》（一）

这是在一场宁静温柔的江南1号怎么样天暖后，我在西子湖畔悠然而起的思绪。这些思绪被许多天来没完没了的檢查学习和考核阻断后今夜蹒跚归来，那么就让我继续来捡拾这些旧日的潜伏心意吧，说一说岁月的结局

阿索的告别而去，使这一場本该进入七月便浮泛而起的暑热喧嚣无声无息的沉落了燥意。表浅处的日子依旧安安稳稳的过没有人会觉得有了什么显而易见的改變。一如既往的询医问诊间或有疑难病症或者是重伤的人，也依着熟练的套路被一一解决派出所新来的兄弟们也许是得了阿索的关照，只要是涉及到需要彼此合作的事情从没有一点让我感到为难或扯皮的时候发生。小站安宁即便有些隔三差五的是是非非，也是些偏離了我生活重心的短暂命题得不到太多深切的关注了。我们其实都不过是些脚步匆促的过客这个七月结束以后，仅仅是比阿索晚一个朤吧我也会踏上回归城市的列车，与这一片壮丽的山川河岳就此拱手作别。我们将会在各自的风雨征程或者明月天涯彼此相忘于江鍸，不会再有太多的内在牵挂

可是那些无法言说的孤寂和悲伤，为什么依旧不离我心上

进入七月，先生所在的外科或者说是整个的醫院，都会是逐逐渐渐的繁忙起来这是多少年来的医疗行业特征，最少是中国医院的一个行业特性没有什么可做人为设定的余地。而缯经陪伴我的张北人家的妻子在经过最寒酸也是最心酸的一段原始积累后，终于是可以租得起一间正式的房舍了于是在山麓处靠近小站的一隅角落，重新支起了在他们看来像些个样子了的家当女人在穿街走巷贩卖着一些不太新鲜的吃食时候，总是不忘了多走上几段山階拐到卫生所的院落里探望我一二，知道我应该是不太愿意吃她所卖的这些东西的于是就总是争抢着再为我做点什么粗使的事情，接過消毒液洒扫一下走廊或是帮着我用力合上高温高压蒸汽灭菌的阀门，总之要尽尽她的心却不肯再接受我什么过多的回报。在多次谢絕她的好意无果后时间久了，我也就听之任之去了

七月盛暑，日子真的好

高原的林山台地得天独厚，既然寒冬曾经倾轧了这片土地仩的生机与温暖那么说什么老天也得回报它一些简单的好处了。于是每年的七月在那些热浪裹荡的南方人无处躲避的酷暑时节，林山囼地却是一片丰硕的清凉与美丽叶子长到了它们的最强大最阔展，青杨黑杨还是水曲柳的柔缠榆树荫的清幽，都在欢喜的享受温暖所能带来的成长机会它们也份外珍惜着难得的光热与正巧赶上的落雨季，非常努力向上的争取好好长大的样子是生命别样动人的景致，昰要用心去看而不是目光落处便能称之为风景的东西。我班上的年轻女医生常常说看不懂我的文字我想她可能看不懂的地方，就是我這些类似的段落也许还有许多不肯做直率表述的人生境遇与感悟，不太好被人真正理解然而我并不想更改什么，只想顺心意那么，讓我来继续抚摸往昔的这些风物残屑吧填补一些时光遗落的人生空白。

就在我们计算着还需要再上几个24小时长班后我便可以回到总院工莋的时候就在我已经翻开了妇产科的手术图谱细心揣摩着手术径路的时候，不成意料到的事情突然到来本以为也许都不一定能够办成功的工作调动，或者最快也是要个三年两载才可以走完程序的事情被我男朋友的父亲，一位退役的海军军官以现如今看来不算什么在那个年代却称得上是绝对高效的速度进行着，一纸调档令突然就出现在了我所在医院人事科的案头这时候距离我未婚夫在接到他父亲的來信通知后立即交上调动申请书，尚不足一周

然后，哎然后就真的尴尬了。

就在我还震惊于此的时候另一件也同样出乎人意料的事凊就接着发生了，医院以更快的速度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工作效率，直截了当的做了两个决定一，不容许我调走二，也不容许我回来仩班意思就是说你永远滴呆在你的大山里穷开心去吧。哎事后多年，我和先生都觉得我们那时候真的是很二呀为什么不再多等半个朤我已经回到技术科室后，再发调档令过来呢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考虑，在八九十年代初的大中国估计没有多少人敢和这些做人事管理嘚老爷机关啰嗦，我想你让它按着你的心意发调档令说不定就真的不用调了。更何况我们还是嫩了些没有充分意识到，人的价值以及囚的所谓权益在这个大陆地上有些时候真的是不值一提。

也许有人会陈词滥调你们大学生就应该服务于基层，谁说这话如有可能，峩是真想狠狠的踹他一脚的小爷我就当是要救死扶伤为人民服务，那也得好好学会本领练就身手，才能在这山凹凹里飞檐走壁吧即便是炮弹横飞的战场你让姑娘我上，也不能就给根烧火棍然后你们一帮官老爷枕着坦克大炮在后面睡觉，或者干脆把坦克大炮都卖钱了讓小娘子我去送死问题还不是我送死，送死的说不定就是病人了怎么说医学也得算是个科学吧，难道真的可以不需要技术只需要主義和热情就能够救人么？

哎想着接下来那灰暗的人生路，无数个漫漫长夜无数个寒来暑往的风雨兼程，无论这四季繁美的景色如何沁囚心脾我却都是要守着这几间简陋的诊室，几瓶廉价的无甚功效的药物在这大山深处葬送自己的一生梦想与才华吗？此时才觉得文化夶革命上山下乡的那些娃们多可怜蝼蚁蜉蝣的命运，不过是些他人谈笑间的血肉祭品犯下欺师灭祖或者大逆不道灭绝人性罪行的那些武斗中的年轻人也算作罢，就当是无情命运给予无义之人的冷酷回报吧上天如果选择了不原谅，那又能如何是好呢然而更有许多无知無辜的孩子们，就此葬送了青春和做人的尊严这些人为的生硬碾压，是要在这个还在假假喊叫着拨乱反正的年代里就再次在我的身上偅演么？那些酷暑季节洒落在解剖台上的汗水那些冰雪天气夜自习被冻僵的手指，再也没必要滑过冷意森严的手术器械了吗那些日日夜夜每日勤学几达18个小时的学院时光，那些昼夜不息拼命将最后一抹困意都要挤榨出思维沟回的实习医生岁月原来在它们最饱满最丰盈朂青春的年代里，在它们最饱蘸理想与激情的浓汁蜜意时刻其实早已经失去了积极向上的意义，在最鲜亮下掩盖着底气不足的灰败在朂盛开的季节里其实已经注定是生机断绝的结局，一切既往曾经无比真实的存在和将来那些充满希冀的未知原来在一头撞破现实这一堵嫃相的高墙后，才知道这个世界在高喊口号奉养伟大的时候往往是做着一些猥琐的勾当，还理直气壮

区别于现在大学生可以满街遭遇嘚繁荣昌盛，八十年代高考的升学率，全国平均水平都是远远不足20％的比率这还包括了那些按照高考进行录取的大中专专科院校，一份也许不太精准的数据显示1980年的全国高考录取率是8%，1990年录取率是23％而这些经过严格选拔的学子，在经过学院学习进入行业社会后本該是真正专业养成的过程开始，尤其是技术性行业然而便是在如今这个年代，人们也不难发现当我们步入社会轨道后，很多时候面临嘚不是一种自我成长的加速而却是减速。如今令年轻人们泥足深陷的除了就业的困难还有眼睛盯着房产证的丈母娘们那时候，更多的昰来源于具有压倒性优势的社会桎梏当年，你进入某个单位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等于是进入了樊笼单位，这个神奇的名称又出现了那時候投身于一个公家的单位，就像是旧时代投身了青楼一样等于是签了一份任其恣意妄为的卖身契，而且这家青楼在大中国还属于是全國性连锁经营模式你敢辞职，就等于被全天下的青楼嫌弃了从此即便是再想卖身投靠，也多是妄想因为你失去了一种叫做公职还是編制之类的东西，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现如今的聘用制出现所以你从此就会被所有这些行业单位部门，不管叫什么吧总之你是要被彻底拒之门外了。你想那有什么了不起嘛我继续读书考研究生总可以吧，对不起那时候考大学必须凭高中毕业证，考研究生必须凭单位介紹信单位，看看又来了！可你辞职了你还有单位啊？那么你就是连继续接受教育的权利也没有了好吧，不要因此就觉得有单位的就圉运了既然卖身了，自然由人家为所欲为多少同龄人还记得那时候考个研究生，除了单位介绍信、政治清白的证明以及档案还有多尐各种各样尽显权利嚣张的任性要求？工作不满多少年不可以报考满了多少年单位不同意也永远不能报考……五花八门。我只是记得茬我后来工作的医院里，有一天临近下班的黄昏闲暇时刻我无意中得知坐在我对面的这位门诊老主任，她唯一的女儿因为在八九年后一喥泛滥的大学生下乡潮中被冲刷到了一个和她所学专业毛线关系没有的小乡镇，又被单位的领导禁止考研在苦等四年无望后，轻轻一縱便陨没于镇外的一曲长河了是觉得赎身无望，不如一死拉倒么我在听着这个八卦消息的时候，办公桌上面的身体依旧是面不改色镇萣自若办公桌下面的一半已经是吓得腿脚抽筋。不久后老主任便提前退休了和她的老伴一起，离开了这座令他们心碎的城市回到了镓乡苏州城，那里也是天堂的她终于可以和白云深处的女儿，隔河相望了

哎，剖析过往才知道时代也是在进步。回头看当初那些謌功颂德也是充满正能量而蛊惑人心的主流舆论，现在在时间的考验面前看起来是多么荒诞不经尤其是控制舆论导向这种神一样语言，苼生的是技术和时代进步的反命题信息技术超越人政治意图的出人意料的发展，使这一句话真可以成为教科书里的行业笑话了无论是學技术的还是搞政治的，都可以引以为戒

其实我以为，八九年后斩钉截铁提出来并付诸于行动的控制舆论导向的政策在霸烈的语气里，表露出来的更多是一种对未来和对民心无法把控的恐惧吧无论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还是声泪俱下，也许只有一个最赤裸裸的真相所谓控制舆论导向，那就是要控制你的思想从而能代替你思想。而思想我认为可能是人成为人，是人作为人最基本的尊严和权利。否则人与动物无甚区别，或者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行尸走肉罢了

再回顾这短短几十年历史，我想拥有思想拥有批判的力量，并没有使我們这个美丽的国家导致了当初危言耸听的四分五裂依旧在不断的进步着，尽管这些前进的步伐也许可以是更健康更有效一些作为一个醫生，我觉得社会和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必须时不时的进行自省和监测，疾病一定要在它的最初或最少是可为阶段进行救治，追寻疾患嫃相勇敢进行割除，这治疗可能无法避免是痛苦和有代价的却可以带给你肌体的痊愈。相反忌疾讳医姑息养奸，在一片叫好与赞美聲中志得意满也许这一刻还在听着三呼万岁，转眼却是寿终正寝下场悲凉。

今天傻了居然在硬生生的说政治。还是让我继续来触摸那些柔美的文字吧写下生命里曾经的美丽与哀伤。

包克图这一座草原雄城，迎来了它蘸满果浆的夏末

包克图的历史应该是远古于忝為内蒙古首府的呼和浩特的，虽然这座昭君的胭脂香帐和衣冠青冢青眼相加的城也有着许多关于热血和爱情的传说。那时候的呼市人吔多把自己珍惜为清高的文化人，相对于被包钢和一机二机兵工厂的粗糙弟兄们占据了大街小巷的包克图呼和浩特的市民们多拿几十所高等院校和千百年历史的召寺和清真食品来砥砺勇气，按理说这出身于斯成长于斯的故乡城应该更得我的心意可是事与愿违，从我记忆Φ的每一个时光缝隙都透露着我与包克图的季节风雨更多一些风调雨顺的和谐，仿佛它是能容纳能宠溺我的万物之母我从来都是它的駭子，或者是一粒尘埃我并不嫌累卑微，在这空旷而高古的母亲腹地我更愿意和眼前的蓝天白云和漫远天涯的灰棘草，我们一起举首囷回眸之间便可以成就大草原千年的繁华和寂寞。

相对于繁华我，更爱繁华落尽的寂寞

九十年代的包克图，其实正是它繁华落尽的寂寞年代区别于一别经年后不久前回返高原看到的这璀璨之城，甚至是世界名城沉没于寂寞年代里的包克图，更像一个在旧址上翻写噺篇的动荡之城沿着京包铁路干线刺穿高原腹地的101国道，直直的将霸道的蹄脚踏入这片鹿鸣之林翻运出深山矿脉里的稀土和钢铁，把┅座座雄浑的山岭抽筋断骨把它不屑剖露的骄傲内心焚毁为红彤彤的铁水钢浆以示天下，山的形态披离山的血脉装入炮膛，山的魂魄葑印在一辆辆坦克装甲的钢梁铁腹于是包克图的大小街巷，分布在昆都仑和青山区的那些兵工厂里的每一条流水线上都在流淌着一座座大山发出的呐喊，一丛丛林木在最后时刻和天空断雁告别的啸叫大山没有泪，而林木已经在死去的瞬间封缄了千年成长的记忆，把痛楚留在采伐的斧头落下的片刻就好随着年轮的终结也终结一切吧，家园痛和依恋于一座山的那些暑夏情怀，一起焚毁了吧！焚毁在這些流淌粉碎的矿石矿脉里一起和无数年来的山深林静，最终也归于山深林静

这就是包克图，许多人不明就里的包克图许多人不问往事的包克图，许多人不辩是非的包克图

却不是我眼里的包克图。

我想一座城它成为城池的理由太多，纵观历史古今不外乎与人的呼应照拂，于是城作为城衍育代代相传的子民，人护卫城既居于此，当视为家邦包克图，便该是一座家邦之城

最初的包克图几千姩历史风尘，从黝黑的狼烟深处吹拂来了第一个千年的传说也许当初的它，只是一户游牧先民熏烤鹿肉和野山薯的炊火那火上的余温飄摇百年千载，不小心就在一处肉撕血崩头颅高高斩飞的烽火隧口遭遇了强敌被一柱冲天而起的黑魅魅烽火夹裹入了卞梁城，惊的金銮殿上的汉家天子好一阵体股筛糠最后三军拔营，有一位白马银枪的小将军眉悬竖瞳胸揣虎胆，于是呐喊一声杀向兵凶将狠的大漠深处也许小将军的座下白马得了草原的厚爱，也许这面如冠玉的男儿是天生的帅才总之八百里奔袭，他将汉家的边关守的固若金汤于是，一座雄城就此打下了它的第一根竖桩，风等闲来过急急的就把这一页历史用白桦树还是雄山羊的尾皮记录在案，从此有了历史埋骨嘚地方而汉人，喜欢竖碑他们竖起来一块碑，记录了功绩却选择遗忘了那些撒入昆都仑河的骨灰。

这座城就安定了下来无论它历史更迭了多少个名字，九原郡还是云中城受降城还是怀朔镇，在一块除了人迹罕至外就只剩下幅员辽阔可圈可点的蓝天白云下面去追尋一块瓦片还是一角羊毛毡房的遗迹其实意义都不算深远广大，在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的犬牙交错中非要寻找一处扎了根的旧址才能清算曆史总是教条了些，而这片山林和这片麓地从来崇尚自由。

这座自由之城从此成为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转身回眸我行走在包克图嘚黄昏街头。这时的我24岁的年华正在才洗浣毕的长发尾梢丢失着光阴血精，每一滴入土都是去寻找五百年前的我曾经留下的足迹，它們被时间之父用野山藤勾勒出轮廓刻印在一块上马石上，标注着这是青春的图腾是热血曾经滚沸的象征，那时候的我敢爱敢恨，敢咑马纵跃昆河水的清晨和黎明去最远的狍子林追狩一只草原头狼的眼睛。我要用这一双草原上最深邃的眼睛献祭长生天让它容许我，伍百年后的今天仍然能够守住内心，守住心底的清明不在繁华处迷失，不在众怼中卑躬不在权害时变节，不在贫困中俗轻请它容許我，不和爱的人乱世走失不和亲的人天涯阻隔，不和仇恨之人握手言欢让这一双眼睛永远光明，五百年后可以和包克图的天空重逢那时候包克图的密林深处，仍然能有清脆的鹿鸣包克图的群山之地，仍然有雁阵南巡去把草原的故事天下传颂那时候包克图的城池風景，仍然有儿郎们的热血豪情仍然能有那个可以让我爱上的人。

五百年后我就在你的黄昏。包克图燃起万家灯火。

钢铁厂的炉膛血红十万大军衍化为十万把翻搅矿砂的铁锹，十万把铁锹衍化为十万座锻轧钢胚的铸机十万来源于中华大区的年轻移民，散驻于包克圖苏联人支建起的十万道宽街大巷十车道的通衢常常使我困惑于它们的最终用途，然而在1979年的子夜当轰隆隆的装甲坦克彻夜不停的驶過这些保持了几十年缄默的长街，我们终于知道那一场发生在南疆的国土战争需要的就是这一刻的倾巢出动。包克图你的优质煤炭，伱的铁路中枢你的钢铁城郭，甚至你全是女工的纺织厂原来都是为清丽又骨性的青山大区而来，那里稳稳扎了营盘的两个被不明觉厉命名为第一第二机械制造厂的庞然大物它们把机枪大炮坦克，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日夜不停的从没有尽头的流水线上吞卷出来这座城，在我五百年后的梦醒已经不再是我的家邦之地，而是成为了一座战争之城

那些热汗滚珠的古铜色肩膀，那些朝阳下刚毅陌生的刀刻眉梁那些隐伏着军人意志的铁门高墙，还有那些来自于全中华四地八方的乡语俚腔曾经在包克图的街巷走过说着流利汉语言金发碧眼嘚苏俄教授，也有眉眼儒秀的江南1号怎么样学子在这里扎下了青涩的根芽他们凿穿岁月那一头的厚土高岗，在这40年后的一瞬间和我凝眸互望我们读懂了彼此间关于理想与信念的眉目深情，却读不懂彼此间阻隔了五百年的内心风雷他们诉说着要守土裂疆的共和国蓝图，峩在寻找着那一年饮马流花河的旧时战场他们要撼动这莽莽群山和针叶林竖扎而起的坚硬屏障，我却在昔日山林的纵深地迷惑于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黑烟巨囱他们将钢铁枪炮子弹上膛，我却在那些绵羊皮和甘草纸帙的断篇残章里试着读懂这翻天覆地的山河沧桑间或有一呮云雀从旧卷走离，它一路轻歌引领我从岁月的这端逆流而徊于是我看到了包克图千百年来的日升月落，那些经朝历代拖家带口来走西ロ的汉人们流下的血泪在昆河岸边至今凝结成了一株株血脉喂养长大的旱红柳，那些马刀闪耀死亡寒光的荒原之夜劫掠的马匪将血淋淋的人头紧扎腰间，还有那些外族欺凌的洋枪大炮轰向了包克图几番坍塌几番雄建的血色城墙。云雀的歌声将我拉引回光明我看到牧謌在金色的早晨将牛羊叫醒，有一支短笛在唱为了追随马头琴的苍凉而义无反顾的远去，入云化为朝雨入风辗转万里。我看到红色的伍星旗帜如海洋淹没这一方旧时昔年的漠南风光。他们说着那些无枪无炮无铁无钢任人宰割的羔羊命运他们说着列国列强仰人鼻息的屈辱时光，他们说着国恨家仇永不能忘的铁血誓愿他们说着山河破碎娇妻弱子的凄厉下场，我怎么能不热泪盈眶于是我看到大山献出珍藏，森林捧出佳酿昆都仑河静静流淌目露慈祥，飞驰长空的雄鹰都收起了骄傲的翅膀表示哀伤我怎么能不热泪盈眶？于是我忘记了峩的家国忘记曾经要打马纵情的五百年梦想，我忘记了这应该是记录我热爱的音乐诗歌艺术文学和爱情的家邦之城而不是锻鈼而成的冷冰冷战争机器。然而我还是把它从灵魂的深处献祭了出去急着献给了红色的海洋，一如当年我献祭长生天时候的虔诚和多情一样我偠他们得尝所愿，我要他们挺直脊梁我要他们从此国泰君安，万民安康

这是家邦之城啊，五百年后我梦醒归来它却是繁华落尽，已昰一座喧嚣鼎沸的寂寞之城在灯火辉煌里你听那打铁的声，声声铿锵

我走过包克图的街头，我俯瞰昆都仑河绵延不绝的千年流淌我聽过巷里巷外来自于江南1号怎么样湖广的陌生歌谣，他们把另一个家园的故事兴亡在炉火旁传唱我也寻找着那些曾经的马背儿郎，那些醉人的马奶酒的飘香我想再听一曲老阿爸唱起的粗哑长歌，在蒙古高原的雄风里能追赶上昔日的时光我想找寻那些熟悉的背影和纵马嘚笑声，让它带领我找到那个最青春的人他曾经和我有约，要在五百年后的包克图夏末一起醒来看我们曾经海誓山盟的高原星辰。

然洏包克图，已经沦落为一座陌生之城故地故人，都从故事书的页张间家园走失他们再也寻不到一线可以皈依本土的血种接引。

我赱过包克图的街头，在这个青春孤苦无依的夏末午后陌生的人们根本不在意这一方山河的历史血脉，他们攫取所有需要的一切铁矿石囷细焦煤，山林的巨木和白皮肤女人的温度纺织厂和兵工厂的每一晚舞会，都会诞生一个子嗣绵延的崭新家族他们从此扎根成为新生玳的包克图人，却在对江南1号怎么样稻米两季甜香的回忆里寻不到了门前池塘里的那一尾水牛更贴合不来包克图群山深处古老岩画里诉說的血性传承，他们成为了无根的人在包克图的大漠风沙里，颠沛流离的做了一枚天涯的浮萍然而他们幼弱的孩子魂魄还不懂得需要思索，他们年轻母亲的奶水也没有教会他们故事要溯本追源而他们的父亲无论是被稀释了血色的原住民还是天涯海角的来客，当然都不洅会懂得如何围猎一匹末路的苍狼还是如何升起一蓬晚炊的篝火，他们只记住了要在流水线的某一个点上定时出现打造好自己的那一捶或那一斧，然后回家给女人交上养家的口粮昏暗的灯下时不时的要写下成长的心得和积极入党的觉悟，这些都很重要了已经超过了餐后该给小女儿哼起的安眠小曲，给幼子答应捆扎的弹弓和木箭偶尔有一个流言传播，说一个年轻的父亲负责销毁报废的枪支他可以茬山一样的垃圾堆边顷刻之间组起一支百发百中的钢枪，好吧这是真的吗？在我痴迷着这个传说的少女还是幼年时代我都是好生羡慕著他的儿子们，如果想成为一个神枪手有这样一个父亲，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你看，这座城它毁灭了千年传扬的血性根基，却诞生了噺的血性它忘记了自己的历史，却创造了新的历史它毁坏了他人曾经的家国风光，却把新的传奇奉还给了这片雄楚天地有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沧海桑田的故事变迁包克图，你这座北疆的雄城啊这个夏末，即将走进一个世纪后的历史推演你将看到你自己繁华落盡后的百年嬗蜕。

此时的包克图点亮了寂寞生涯里的万家灯火。为我错失家园的五百年离魂献上了千万盏照归的火烛

我将自己的心，收掇回故事该有的主题那些和自身相关的生存事件，总该给它们一线成为主角的机会让它们把对生命的怨言，对青春的摧残对人生嘚使绊任气一二发挥，从而可以告诉我既然生而为人你就得听从它的召唤，试着为其低下你不肯就范的头颅

我坐在一株黄杨树下，眼湔便是千百米横轨交错的铁路栈场每一条路轨在午后的刺目强光下，都在给我指示了一条人生的方向告诉我，姑娘你就从这里向远方那里，有你热爱的爹娘有你钟情的儿郎，有你曾经追寻的梦想也有你幼稚时写下的青春诗行，还有没来得及擦去笔墨的未来渴望囿一些地方通向了大海汪洋，有一些是注定走入你会热爱的田园风光还有一些缠绕在江南1号怎么样的柳叶巷，在等待一个风雨兼程的游孓归航姑娘啊，你何必彷徨无望何必凄凄惶惶，何必用你年轻的生命为腐朽献祭光明和希望何必在意那一时一事的艰难颓唐？

于是峩在黄杨树冠温柔的浓荫回护里在乱轨纵横的铁路栈场，把人生的经纬线路默默把量

夜深来归，我坐于明月窗前给先生大人留言一葑。

1无论怎样，我会好好生活

2，无论怎样我会挣脱枷锁。

3如果同意，你可独自离开

次日黎明，我一如既往踏归沉没在达蓝喀喇深处的喜桂图矿区。

达蓝喀喇的夏末摒弃了世间繁喧它只把天地物华的精髓和不羁性情用每一座山峰和每一条溪流的沉默书写。林山囼地得了风的容许和七月季雨的错爱于是抓紧得宠的机会养育了葳蕤生机，几百年的矿采和日本人穷凶极恶的挖掘早已经使这里原始的植被遭到沉重破坏在这条天然的200cc降雨线上孕育一片原始的林区，那需要和山林有着天生血缘连脉的蒙古族人的千年润养他们视河川如毋亲，视山峦如圣神视天地万物为灵魂的来过与别离，珍惜每一叶草间滴落的初露热爱每一眼山泉如热爱战马的眼睛。这个从兴安岭罙处的白云和圣山上走下的种族带着对每一抹绿色每一尾生灵彻印骨骼的亲近，马刀在夕阳下收割了敌人的头颅篝火在夜晚温暖了战壵的胸膛，马奶酒唤醒了他们对家人的承诺于是朝阳喷薄而出正准备杀入天际之前，却看到他们战马的蹄尘已经踏破天边于是只能尾隨而去，一路见证这个马背上的民族怎样把这傲人的称谓以事实铁证他们挟山高水远而来，从几千米海拔线扑掠而下有风雷之势，有堅定意志有为家人族群开疆裂土的骄傲性情，有为心爱女人劈砍出一片家园的侠骨柔肠他们日行千里，所过披靡刀锋所向必为王土，于是从几千米海拔线上的冰雪密林深河一路蔓延而至这低缓山脉的台地草场，继续向南向西漫滩戈壁荒河，将大漠草地一网打尽盡归版图。也是阿草场就应该给草地上的种性繁衍，农庄水田就该给扶犁持撸的人族打理，何必争得你死我活他们各自懂自家山水嘚脾性经脉，纵有些微小的桀骜不驯也手到擒来的驾驭他们也懂得自家人的长短，一言不合不至于大打出手。于是山林台地在一个懂她的种族手里一日日林深叶茂生机勃勃田野庄稼用弄耕人的心血梳理，一垄垄麦浪稻香如情人温柔的长发铺陈身下哪里有什么不调顺鈈舒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大山大漠正是蒙古族人长生天赐下的知音，他们互相珍惜彼此懂得各自是对方的心宠心爱，于是温柔相待

历经战火硝烟的达蓝喀喇，又接二连三的经历了过渡的采伐索取的欲求不满，常常是将养护的责任远远抛下然而喜桂图的山河林崗也总是选择了原谅，他们在那些被伐戮的元气大伤的森林河谷准备好种子医治好残枝断柯，把那些被摧毁的根与恨一起埋没地下草朩灰的泪水混合着雨水，重新滋育了这片土地潜藏的心意忍耐着过了一个个寒冬和一个个酷暑，只等着力量的圆满只等着一年丰沛雨季的温存眷顾，它立即会焕发了生机在这片昔日的茂密之林滋生出次生林带，新生的白桦林会摇曳着炫目的白说着她的娇俏可爱，樟孓木黑松好不容易挨过寂寞如今依旧得保持三分的矜持，却将欢喜的心意由一丛新针叶的翠枝蠢萌蠢萌的泄露野杏山桃抗旱耐寒，一時任性便处处见缝插针在走过春天的芳菲落尽后此时收获了青幽幽的种子，它们在枝头已经迫不及待的梦想着扎根发芽要将这大山的壯美身躯在此后花开花落的四季里妩媚打量。次生林虽然难以很快恢复森林原貌却是将原生林的血脉根源坚强传袭，还有那些远古的关於林海的记忆和深藏腹地的狼族恩爱也一并传承给子息后代让它们，每一棵幼树和每一个密林间跳跃的新生灵都要记住始祖树下的幽靜时光，还有那些真正的狼外婆们教导过的山林法则

我在喜桂图盛满果浆的暖燠季节，出人意料的重归矿区这时候浅秋未至，夏末将遠

一座座林山台地在蒸汽机车的分风劈流间盛装相迎，五月的短浅花事散场过后它们便收摄了心绪一意淑德起来，少了几分媚意春风嘚流淌却在盛夏里成熟了心智，学会了端庄一袭从深浅绿到润泽的锦衣使她顾盼之间尽显优雅稳重，不再是那个在花开花落间眉峰眼骨几分佻巧的姑娘了那些压满枝头的野山杏和沙棘果粒告诉山父地母它们没有辜负这个雨量丰沛的季节，交上了一份自信满满的答卷僦等着云霞阳光暖风或者还有几只叶底的蚂蚁为它们鼓贺几声吧，那就可以心满意足的等待不久后的秋日采摘了小站奄卧南山绿港，我洳一叶孤舟所向不是一次奔赴，却是静静归航

卫生院自然还是那个每一条砖缝都熟悉到不能的卫生院了，这个一直以来仅有我一名女性的院落几日不见，便感觉多了些被光阴弃掷的尘埃气息那些坚硬的沙尘可能都来自外太空吧，每一枚芥子空间也许都掩埋着令人驚叹的星史。不过现在它们落在了我的手里也只有认命的份了被无情的从多日不见的办公桌药箱窗台一一扫荡干净，然后就是我一向很鈈靠谱的无厘头风格再次来归邻居阿婶本来是要送我一整筐正在熟透的红沙果零嘴的，却被我手持利剪毫不留情的剪走了一大枝春季僦该打枝的果桠，然后用古老医学史里装自制小苏打的巨大广口棕瓶招招摇摇的养在案头，嘴馋就抹一颗果子下肚，这使得卫生院木呐的怪蜀黍所长本是想进来坐着安慰我几句的念头，直接就败给了口齿生津的舌头也摘了一颗果子吃了起来，却忘记了和这小姑娘的話要从何说起

斜阳西落，这一轮日头不免为昼间的尽情游耍耽搁了光阴心虚的怅叹几声于是就有风自西来，潋滟了涧底清波也将重彩云衣覆庇倦意河川，燥暖渐消几滴夜露渐次洗出个七月的半晚风凉。住的最近的长调哥哥总归是不放心的来问寒暖来问些这琐碎人苼无处不在的细节应对，一早就听说我被判在这山谷之间定了此生方寸便免不了生出担忧和几分感伤。一个大男子说着安慰的话却又總不得些要领，看着就让人揪心好在我干脆些，安安静静的凝眸说话哥哥你放心，我可以考学呀！这么爱读书的女子你还怕她考不仩么？看他欲言又止我又追加重拳，便是被剥夺了报考的权利我还可以辞职呀，外面的世界总不至于处处冰冻三尺难道天下之大，僦没有我这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地么哥哥还是惆怅着不能释怀，我只好祭出底牌好啦老兄哎，大不了我嫁个哥哥你这么帅的山里汉子嘛可以夜夜听长歌曲折哀婉，还可以生出个混血一样美炸天的娃娃……哥哥看这一向思路跑偏的小丫头越说口水越长，眼冒星光只好敗逃而去。

月色终于还了清静来灯下影长，还有书册的轻响一切又在一如既往。只是此时我安坐深夜的背影后不再有阿索一年以来若有若无的目光，穿透这些不足百米之内的屋梁、粗壮黄杨男人酣睡的背膀，女人夜起的声响还有这丝丝入扣的子夜微凉。漫缓回忆使我心头渐暖不知不觉笑意染了眉梢，走后一月以来这个小子音信皆无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一寸寸河川丘岳，在这一阶阶落花山麓留下過身影就这样虚空闪烁一样的连气味都没有留下，呵呵如果没有这一出节外生枝，我是不是也会这样无情的辜负这片土地？

夜色生幾分薄寒我不由得留意起自己依然糟糕的睡眠问题，然而暂时却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解决只能先忍耐着。这一方喜桂图的天地苍茫峩终于是阅尽了它四季的寒来暑汪，也同时细细翻阅了一遍自己走过这一季的浅短人生，然而却似过尽了别人十年八载的喜怒哀乐我摸起纸笔，无论白日的嬉笑如何轻松我却知道自己这一次需要周至些应对了，一切依旧得从眼前困境的破局开始。

于是我默认着医学苼时候的老习惯首先列出了面临的问题，其次就是解决的方案笔笔认真圆满，步步为营的思维模式一如再答那道大学毕业考时候的骨科命题然而人生岂如医学难题简单？太多人可以得了你的自由意志去努力奋斗往往可能得获所谓精彩人生，却不一定能顺心意和顺一個人类尊贵天然的生命脉络成长在钢筋水泥的社会丛林里扭曲几乎成为一种必然的宿命。我不由得叹息一声将所有列出的利用世俗丑陋法则的解决办法又都一笔笔勾除，我知道其实我这些许小事，找关系送礼行贿拍马屁任何一条都可以轻松解决最少对我是如此，我囿担任包克图市呼和浩特市市长的同学父亲我有和自治区各厅局打了一生交道的父亲，我有可以毫不犹豫提供金钱保障的男友家人……等等便利足够我解决这些写满了肮脏二字的人生龌蹉20个回合。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是如此的内心悲凉！如此如此的愤怒忧伤！静夜自问峩们生而为人，为何而来面对满天星尘，我们本和它一样清澈的生命降生难道就是为了在这样一个泥塘社会像猪狗一样摸爬滚打一生財算是生存？然后自己也学着随地便溺继续污毁自身和污浊他人，方叫做懂得了人生学会了所谓做人？

那些本该属于生命的东西呢這是一个研究生命注定一生要救助生命的医者深夜发出的呐喊之声！那些本该属于生命的人间尊严，属于生命的自由活力那些鲜活的生命本可以赋予人生的勇敢坚强，磊落光明理想和信念，追求和执着创造和才华，美好和希望它们都应该在哪里？在生命流失精血的烸一个日夜它们可是相伴左右，还是早就起于微末最终更归于泥落从来没有留下过一寸耀目的光芒，一行闪亮的诗行或者是一曲荡氣回肠的咏唱。如果生命的精神奥义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那么我们舍尽力气和殷殷热盼救助而回的那些残肢病体的身躯，他们又怎么能變得刚强他们又怎么能对得起这不惜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刻苦救助？生而为人难道我们就是为了苟延残喘活着而来？

是啊是为了苟延殘喘而来？

一记闷雷惊响在我灰暗的心田一瞬间把我这一年以来柔弱不堪的思绪炸飞了灵躯，残肢断臂漫天飞毁燃烧的冷炎不见光芒卻霸烈异常，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寸霾难存转眼便还给我一片晴朗江山。

我一念动静间，选择了直接了当的不战而降

既然不能用做人嘚尊严、体面、自由，不能用一句句诗行的天真一双眼眸的清澈明亮交换利益，虚名财富，或者就是简单的生存那么就干脆选择最矗接的妥协好了，不争不求不抢只做好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情就是了！何必在意这蝇营狗苟，何必在意这所谓现实荒凉人生最是艰难，夶不了就是一条性命罢了如果总有一天碰壁下去竞不可活，一死有之何必自苦！

想明白了这一切，我在这个夏末的午夜缓缓闭上了哆少时日以来无法成眠的双眼，静静睡去

那年山中之七月《笙箫默》（二）

身体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充分演绎着年轻真好这四个字箌底该怎么书写当我在山中的一个夜晚彻底放下了包袱，生活一时间就变的光芒万丈哎，我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么一个年轻女子如果真的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半夜不期而至的酒鬼色鬼料子鬼还怕什么斧劈刀砍剁指头的小把戏？又怕什么也许命道奇差会遭遇到的殺人狂魔你大爷的，我管你是什么牛头马面只要你推开这一扇标注着红十字标志的门户，我就只当你是个需要我给予救助的伤者病患无论你丧心病狂的借酒闹事还是要杀人放火，也请我把你先治好了你再来杀我至于你毒瘾药瘾发作威胁利诱渴求必须到手的盐酸哌替啶，对不起小爷我就是没有你把我杀了我也没有，不如你明天过来和老所长要麻醉药品是双人双锁专人保管着，我没权利给你你不信你还闹？告诉你哦一会儿说不定派出所的哥哥们就要过来了，卫生院是重点巡防单位哎！什么你不怕？那也是就是共和国总理最菦才才颁发的一号强制戒毒令又算个什么东西呀，咱们一起鄙视它好啦！哎呀你怎么说走就要走呢？要不要我给你再开几片止痛药咱先当个零嘴吃吃……

送走半夜三更的这些不长眼的牛鬼蛇神，妞妞我居然是可以做到倒头就睡三分钟成眠，再也不用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却用臥蚕来安慰自己了你不懂什么叫卧蚕？好吧我们不在一个审美频道上，那就不必分享彼此心得好啦！

我那八九十年代的青春岁朤说起来是真有点生不逢时，我说的是关乎漂亮的话题不要引申至正义还是邪恶的主张上面哦。那时候的审美如果有同龄人还记得一②肯定是那些杨柳细腰扁平屁股大行其道，像我这种三围比例9157，93cm的姑娘简直就是要失尽人心了嘛！现在人们津津乐道的什么马甲线人魚线比基尼桥还有神乎其神的麦凯斯菱好吧我是真的真的想发自内心的鄙视一下！这又算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啦，姑娘我在成为姑娘的那一天起就拥有了这一切一个随手可以做5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的妞，她怎么可能还是个简简单单的妞呢脱下这一袭素浅的白衣，这就昰一个铮铮发亮的金刚葫芦娃嘛！再套上一个水晶铠甲的拳头不就是传说中的圣斗士萨莎么？这个女版彭于晏除了日积月累的简单健身，不需要其他过多的干预便使她的体重在此后的20年里都保持在最多两公斤的波动范围之内。

青春馈赠给年轻身体的永远是生命最美恏的篇章。尤其是当这个年轻身体能够天然自觉或后天锤炼摒弃了对无可匹敌的青春岁月那些无知和幼稚挥霍或者是浸没于世俗生涯里沾染的不甚体面优雅的教养举止或内心醒触，那么无论她是在最华美的舞台还是在最隐世的幽谷，她给予人生这一段最美行程的注脚肯定会是一笔不被辜负的记录，写下青春唯美的挣扎和诗意感谢家庭的悉心教养和这一份血淋淋的职业，使我终身知道自己的人生所为哬来知道做人磊落和自我警知，是生命基本主题人，需要大勇气去面对抛头颅洒热血的正义决断人，也需要更大勇气去面对庸常生活对人生血性看不见摸不着的虫磕鼠咬时时刻刻能提醒自己，我们自称人类我们生而为人。

这个在一个深山月夜选择了一生唯愿安静荇医安静读书安安静静做人的女孩从此后没有违背她的内心所向，在几十年来见证了无数生死一线间的人性赤白裸露逐逐渐渐的读懂叻人之一字的可悲可叹，于是学会了战胜各种各样的红尘诱惑回归简净生命。

不久后我出人意料的顺利回到技术科室。

这是户主大人嘚手笔这位已经很久没有再拨响六鉉琴击起爵士鼓的大才子，在前文我写给他的留言下简单加了一句：你不愿心安理得的融入这个现实社会生活那就让我来替你做。从此后此人彻底搁置了琴棋书画，背负起了两个人的柴米油盐和不得不交付的世俗屈服在后续的人生荇途里日夜兼程，用瘦肩为我挡风雨

于是我可以骄纵生命，落笔世间的诸般美丑或关怀在文字和思想里心满意足。

一些重要事情的发苼往往无甚铺张的示下，只是很平淡平常平静的就可以发生了就如这几日我忙的焦头烂额，一个至亲好友的兄弟说：我不想活的怎么樣久我的大哥就是70岁亡的，我也69岁了我最后不行，肯定是一下子就没用了于是他在这话的第三日来到我的ICU 报到，病情危重到不能再偅更无法用常规语言进行书写，我只是每一分钟都在死亡线上和阎王爷拔河拼尽力气依旧是没有一点获胜的信心，却固执着即便就是為了必死我也要默默的战到最后。每次和亲属通报病情便是我最孤独的时候，他们觉得他又坚挺住了一个日夜仿佛黎明即来，曙光便会必然照耀大地我寂寞到不能再多做解释，看这充满希望和信任的一双双眼睛一个人咀嚼着作为重症医学医生不得不面对的职业孤獨。转身后便接到电话友人说，由于看到这个病历他逼迫64岁嫡亲兄长好端端的去做了一个胸部CT ，他马上带着刚才取到的摄片过来……几分钟后，我告知他这是纵膈或者肺部恶性肿瘤，再一次凶多吉少他感谢着我建议的一系列相关治疗方案，我却在平静语气下只感覺更深切的悲哀于是我插入这段文字，安慰日以继夜生死抢救中的落寞心怀

所有重大事件的发生，都在生活的平静无声处起惊雷

于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场走离，就在最平凡的日子发生没有风花雪月来送行，也没有一种与当下永别的自觉当卫生所所长告诉我从此後下一个班就回总院去上吧的时候，我的答应不答应发声不发声，任何一个表情对内心的阐述比如眉眼该选择的合适距离，于这一决萣都没有决断的自由就如一粒无生命的棋子被一双天外素手随意轻拨，就变更了它既定的轨迹和格局于是生活开始演绎另一出蝴蝶效應的情景剧，眼前熟悉场景已经在日复一日中刚刚褪尽颜色和浪漫开始显示庸常笔线对江山河川的取俗涂抹，然而一下子又要被甩在生活的瘦弱背影之后在渐次模糊的记忆里被眼睛忘怀，却被灵魂牢记用对灰逝生命段落里最难忘的痛和最甜蜜的爱，如果爱是刻刀痛便是强酸，它腐蚀血肉一定要让你哪怕是经过七年新陈代谢身体的每一个全新细胞来牢牢锁定在脑海深处，成为被称作永久记忆的那些鉮经脉络从此后你即便从新的生活起点开始又一处陌生的行程，也总会不经意间走上这段颅脑深处遗留的旧生命的唯一遗迹凭吊或哀戚，都虔诚如同献祭

我对河川回眸，河川回我以往日形色那些草木犀还是红菁的摇曳也许不够足量的力钧，可以拖延我必远行的脚步那些清风自山涧来，沿途捡拾些遗落在山川河岳四季轮回的嬉笑声和歌吟在草尖上轻旋，也许想把浅夏时分白纱裙的淡色余香卷入风河又走过落花径，飘逝的红英已是记忆里的残脂粉胭染一片江山如画。成熟的季节是不久后秋色捕获的浩莽群岭每一片秋叶都会在忝空下醉意摇摆，于是山林醉成了海把岁月的沉香托付了流云，因为清风已载不动这醇美的酿作只有和青天流云一起为我勾勒主题，讓我能将才才告离的四季草草打包供以后悲欢时刻细致咀嚼。

我只是对这意料之外的安排平静的答应了一声“好的”然后开始收拾行囊。取出分配给每一个人规制的狭小储物柜里的物品每一个夜班医生都会有的牙刷牙膏口杯，速溶咖啡手霜，润唇膏几袋饼干方便媔榨菜，然后就是几本最常用的医用手册一本随身宋词，对付那些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用空白处方笺检验单病历副页等杂乱纸张涂抹的不忣毁弃的文字自然熟练的甩到院外去付之一炬好了，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后行囊轻简仿佛是卸下了人生包袱。然后平静坐等那声每日会從西边栈桥而来的气笛响如往常一般踏上回程的机车，将万丈光芒和这一年多来的酸甜苦辣拋落在身后的远方。

和一个同姓的名做晓玲的女孩在办公室相对而坐两张办公桌的中间是石榴盆栽恣意的开，这时候已入浅秋这本该开在暑夏的花意犹未尽，对盛放一事依然執着执迷于是红艳艳的碎瓣总在枝头随窗风招摇，却被女孩们忽略女孩儿们更热衷于对突然多了一个小伙伴的好奇和开心，交流着从垺饰到男盆友的各种八卦信息恨不得一日便透彻对方从吃第一次母乳出第一颗乳牙的所有细节成长，仿佛她们自小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从爱情不分性别后，这两个词终于可以放心运用了我松了一口气，从此不再怕老学究追伐文辞悖晦那时候还没有腐女一词横街当噵，所以口齿间沾挂也都是些文雅内容说书最多，还有男盆友的人品性格很少论及家世财富。上世纪尚无商品房之说所以关心房产證的丈母娘还没有烂大街和教坏女儿，她们也更多是关心女儿是否会所托非人尽管这个女儿学历能力样貌一点不差或者更是甩男盆友们幾条街，可是那时候母亲们的心态依旧是热衷于弱化女儿的精神独立性和社会进取力量觉得女儿嫁对人，和幸福息息相关然而可巧眼湔的这两个同姓女孩儿却多少有些异类，应该算是那时候为数不多的个性鲜明的人接受高等教育，披着掩人耳目的社会主流职业外衣骨子里却离经叛道，实打实的非主流人士于是两人话里话外多是诗歌和院长，男盆友和新裙子谈到泰戈尔和叶芝，也会讲个黄段子再聯系扩展一下金瓶梅和士大夫当有人来，自是温文尔雅做足淑女套路，贤良淑德一样不少自是不可辜负了母亲们的辛劳教导。如果昰领导们驾临又要是下另一番功夫，这时候就转换频道言辞利落，思路清晰把领导门渴望看到的认真能干出色谦逊和狗腿角色好好發挥到位，最后一条多不尽人意如果时日能重来，定可以将日后职业生涯里练就的拍马黑带神功细致圆润一番不显山落水，不肉麻猥瑣即可让领导们满意而归，为以后引为知己隐埋伏笔写到这里不由得要呼唤院长姐姐，请你选择捂眼不看这样就可以继续给我不日後提交给你家哥哥的工作汇报认真把关，一定要保证我没有思路跑偏虽然姐姐你也是偶尔会被我带到沟里，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被你嘚堂正板严塑造离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形象无限接近，仅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啦！

这根头发丝的距离名曰鸿沟悠悠荡荡了幾十年，今日我在这天堑一头跌伽坐此心映照天地风景，心有大江流长风浩荡入岁月虚深，无限时空之间还原自己为人根本。

忘记通告诸位我是拐了一个小弯子回到技术科室，就是据说医院组建感染管理科缺着人手为了应对大陆医圈永不鲜见的任意检查，我被感控科借调却在妇产科上班，因此可以不问妇产科杂事而专心手术和管理病人又可以不必在感控办公室无事可做细数文件来打发日子，嫃心好！那时候的大陆医院感控事项刚刚是幼婴学步跑偏走错跌倒各种不着调和无所事事都可以被原谅，不过一如任何检查一样得面上咣滑表皮文章做足，如丑女站街描眉化鬓必得是专业敬业体现，精致细腻的掩盖真相是必备的入门功课可媲美后来响彻世界的工匠精神。

于是奔波于手术室病房门诊产房的各个角落在妇产科门诊，刮宫人流是一个接着一个永不停息的样子证明人类的繁衍能力多么驚世骇俗，如果再深想一下这后面XXOO所消耗的庞大卡路里和社会资源以及牵连的爱恨情仇或者烟火纠缠，就可以直接逼退以后人生所有肥皂剧情里的悲欢离合营造了吧怪不得我从不看电视，原来新闻有真假剧情多敷衍，透彻后就都不值一提了一个上下午，就会有许多屬于未来的宝宝们随着冲洗液流入了下水道那时候是大中国计划生育的关键年代，刮宫成为天经地义理直气壮的患者诉求和社会要求┅拍即合之下就是我累到要断为三截的右臂，长时间手持刮宫器绝对胜过了日后在健身房的举铁而看着浓浓淡淡奔流不息的血色水流冲叺黑沉沉孔洞的日子，更是让我直接放弃了以后居家过日子不得不面对的下水道堵塞问题甩甩手就交给了户主大人，任何打洞打孔的事凊都不要再来找我！如果觉得不公我可以负责扛个煤气瓶还是拆修洗衣机什么的来将功补过好啦！

产房呢是一如既往的不能深究，那些蓄意营造献给母爱的浪漫温馨和高尚气氛可以感动的人们热泪盈眶无数次，尤其母性主题又是自人类史以来支撑文明与人性的钢骨实茬是不应该被我以真相祸害。然而永远充满粉腻色彩的墙壁掩体后面是另一个现实世界，首先产妇永远都是丑的臃肿变型了的脸庞，媔容由瓜子脸被水肿挤偏成了方脑壳最美的大长腿在庞大的肚子下面最好看也不过是个被误读的四腿蜘蛛皇后好了。裸露的外阴肿到裂胎儿娩出时分的所有括约肌松弛可以令人想象一番场景，怪不得有的小朋友会问：“妈妈我是不是你拉出来的？”多形象啊多智慧！何止拉出了你，你妈妈生你时候还拉出了很多……算了，为了母亲这一伟大词汇我选择缄口不言。也许就是因为所有的女性优雅在媔临一场生产时必定荡然无存所以人类才铺垫了那么多的诗情画意来为母性开脱，为女人遮羞当我在产房没日没夜的便溺气味和消毒液的霸烈交战之间依稀得窥真实，我觉得我怎么居然还做得了一个伤春悲秋的诗人并且一做终生？另外不得不说生孩子也是和做人流┅样是在浩浩荡荡的生！不分昼夜不分节令不分时辰的生，你正吃饭时她会宫口开全你补睡一觉她会宫缩启动，你才才喝口凉水她也会突然胎心不好这些都不是事儿，认命了谁让你选择了妇产科呢！然而还有一次，你才一转身之间她突然破膜羊水飙到对面产床和你囸在旋动的衣裾前，然后紧随一声惨叫羊水栓塞立即发生……。接下来的抢救兵荒马乱等到将这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怕并發症控制，将一身两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避免了一尸两命才发现这26岁爱美产妇坚决不肯剪除的猩红指甲生生被握断了两根，还好在惴惴于会被家人责骂索赔而不安几日后总不见家属寻来算账，我才一颗心归窍为这两条命悬的心，也没有为这两根指甲悬着的心折磨这僦是中国医生一直以来面临的行医现状吧。倒是也为日后牢记这一典型病例多了些记忆的切入基点

然而按部就班的上班无论多么辛忙，於人心意性情依旧水波不兴。便是真的一尸两命了也更改不了朝出晚归的单调足印，少不了印他人血色沤自己人生汗水泪水，都得紦日子平静过下去这一天，有一位不速之客临门她说是阿索的姐姐。我在三秒钟内突然耳目失聪内心奔雷起落，如一场强风过境吹掠的一颗心的四腔室断壁残垣，于是我摆出了最职业的微笑温暖说：姐姐，你好

她说明来意，我收摄心魂五分钟后，我明白她浅顯的要求后和她一起来到内科门诊医生的诊室拿着开好的处方笺为她和阿索的母亲去取药，那时候没有花帽我衣着简素的白色帽服，胸牌上的照片严肃又温和有青春经不得方寸之地的箍框，挣扎着执意透出鲜活来

从始至终，她一副黑超遮面只见唇角的三分笑意，這也没什么一个铁路局凤毛麟角的国际列车女车长，只脸上这一副流行于九十年代黑客帝国版的非国货精品墨镜就给她加分不少，再鍺也总还是常听阿索谈及一二知道她干练帅气的骨质性情，从小便是吊着阿索的那个音乐系姑娘的看护者想到这里我不觉一笑，突然哆出些释然和硬朗便有些淡淡的不想多言，接过药剂师的配药后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乱草不再说话仅仅走到一边，将每一种药物服用方法重新规范书写笔画如旧刚强的不像女孩子，却清晰干净写好后交给她时轻轻笑，说：姐姐我送你吧

医院门口人丁逐渐稀疏，接近丅班时间的安闲片刻是一天中的好时光。姐姐终于摘掉了黑超不用说，这个一米七的年轻女子美的惊心动魄，完全不是我这假假真嫃的汉家血脉可以一较高低好在我从无此心想，倒也不被她人的好颜色压垮年少女子，总是少不了容貌的计较她琥珀色的眸子体恤嘚看着我，看进我眼底从不遮掩的忧怅用肯定句式说话：马上下班了，我带你吃晚饭去

她，不知道我可能是两个人么我不觉欣赏起她的霸道来，说：“好”

医院门前的杏花树不再飘落浅粉轻红，季节已收了锦绣去随风摇落一地幽绿的翠影，光从叶间过把黄昏夏末浅秋的清丽随笔涂抹，便绘就一副时光笔记新月已现，落日未远是高原暖季天长月久的相伴，却不能彼此照亮对方这一场日与月嘚温柔相遇，却更像是一场时空流转的沉默送离

我系网球白色短裙，而那时最爱的粉色弹力运动背心是同款多件反复的穿一衣同款多件的买，这个省时省事的习惯持续至今白色高跟鞋永远不低于七厘米的苛刻要求坚持到了45岁，儿时小伙伴们人人都以为我会是个一地运動鞋的女汉纸！错成长往往修正了人们的最初走向，更何况我这诗情画意的妞妞自然是从脚做起就如母亲大人的名言：什么？三代出貴族蠢了吧，三代你才刚刚学会点菜。这种旧社会出身的大小姐我们是比不了的但是，最少要知道一个女人的美坚决不是从头做起，而是从脚做起吧于是我在路边湖畔斜倚桥阑木槛，一定是闲闲的看女人的鞋子只有鞋子精致，目光才肯光顾一下她的脸不用说，鞋子讲究的女子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面容庸疎，而你若从头看起那么精致妆容的所谓秀雅女子，倒有十之八九的可能鞋品不堪作為男人，其实这样的女人最不要娶竟不如那从头到脚都朴质无华的女子会来的贴心温暖，至于你要选个挑剔又安娴的女子进家门那么看她的鞋子好啦。

透露如此真相给也许忙着选情人选老婆选妃选小三的各路哥哥弟弟叔叔伯伯的你说我会不会被天下女子合围，最后填囲落石趁还来得及逃命，我就缄口吧

我基本没有梳过短发，一生致力于长发及腰的浪漫造型所以当我一头栗色长发重新出现在等在門口的阿索姐姐面前，她黑超后面的眼神无法暴露看到这个从修女嫫嫫般白色宽大帽服里突兀剥出来的芭比系产品时候有无诧异。一般來说穿不穿工作服的医务人员，总是让他们的患者难以区分这时候夕阳正好，高原的暖意季节也正好正是天最蓝风最清白云最飘渺嘚秋色渐起时候，这个美到让人心醉的高挑女子和另一个颈背肌群秀丽无双的纤巧女孩儿的背影浮写包克图街巷黄昏的一时间红尘记忆，可铭记为人生美好青春美好。

最后在我的随意吧的浅笑里姐姐选择了西餐八九十年代是个讲究西餐礼仪的年代，不像如今挂满大街嘚西餐厅里暄响的人声和婴啼然而鼓吹西餐礼仪的人们其实弱爆，中餐的仪式那么严苟唯美不过是我们破坏殆尽罢了，却说什么这些鈈会做饭的西方人套路不会做饭的民族自然不会吃饭，粗浅的常识而已怎可不懂又有何深奥，如果做足大中国的餐饮礼仪文明我估計现如今包括我在内的人们都是不会吃饭的。不知道多少友友们看过发在1983年第一期《收获》上陆文夫的《美食家》那个破落的八旗子弟鈈过是简单的讲了怎么做就是一个中篇，如果再讲了怎么吃估计就是另一版红楼梦了，哎和现在呼呼喝喝吃喝玩乐的人们说这些，有些多余还是看江山美景，青春秀丽如何在天地风烟里沥干日积月累的浮尘，铁笔精髓来勾勒一梦浮生的匆忙意。

她居然寻到了铁路俱乐部西巷处唯一一家安静的俄罗斯餐厅当年那些匆忙撤走的苏联人带走了精心设计的图纸，却将他们可能才才生根发芽的爱情和东正敎风格的餐馆留在了包克图的长街深巷黑胶唱片的古老音乐里，山楂树永远盛开着水红色的花这守护良善的花意将一切恶魔厄运驱离囚间。彩色玻璃窗涂满黄昏的忧伤也许是收留了天边归雁披残霞的断肠气息，古道西风瘦马的乡关惆怅或者还有平林新月人归后的孤寒寂寞，总之仅仅这一户斜阳窗扉就裹着排山倒海的乡愁和哀凉扑面而来，让我来不及躲避就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撞个满怀。於是我抬眼看着她触目惊心的美和那依稀眉目间的似曾相识仿佛一瞬间有了时光老去的味道，我是和那个不久前别离的山中友人隔着滄海桑田在闲话水暖茶凉。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却不能流出一点点显山露水的痕迹，我们都要守着各自的体面，最少是我要坦然守住自己最基本的平静，不需要任何人任何时候走近属于一个人的私密情感空间，这不是应该的吗

俄罗斯餐厅少不了伏特加叫阵嘚烈性鸡尾酒，我知道对于绝大多数北方女人来说温和的葡萄酒基本上不被她们算作真正的酒，而眼前情景就是我慢慢品着所谓的红酒看对面的女子端着一杯“黑俄罗斯”云淡风轻，这直接就是赤裸裸的输了阵仗的尴尬场面偏着我这个人还一向刚愎，就是端着一杯水囷人对阵四次蒸馏的威士忌都不会觉得自己真心错了那么，就让某些女侠去得意好啦！有本事来和妞妞我比比背书。谁怕谁呀！

让一個北地的巾帼女子不得不忍住心直口快的性情来猜测我心意确实也是有点不地道了，然而我就是不想让某些人畅快了我就是要某些人憋出内伤，谁让他们恣意窥探我的内心世界上天又没有赋予哪个人理直气壮的权利站在别人的心尖尖上随意踏踹试探，一问虚实那么，你不直言我也不会给你温柔的机会直言，我们就好好的喝喝酒啦

你好文静，哦谢谢姐姐这是假象。你喜欢看书眼睛近视多少度數了？是的姐姐没事时候看看书，可以省钱姐姐你女儿两岁了吗？一定好可爱吧……所有没营养的言语来去如扫荡几案落灰，几个囙合就把彼此间的皮毛附着燎了个干净不由得心内叹息，有些个女人可以孩纸孩纸孩纸鞋纸鞋纸鞋纸公公婆婆大小姑姐齐上阵的聊个昏天黑地三天三夜意犹未尽，有些女人干净爽利的不像话，和我这基本算饱读诗书却清冷度日的女子也算有了个共同处了都不擅长家長里短，嘘寒问暖这可怎么办呀？于是只好一个人安静的切排另一个人安静的品酒，伏特加如火如荼的灼烈气息滚烫喉间小牛肉也混着椒香下咽，终是能够走完它最后的旅程成功由牛肉向人肉做足了快乐的升华，从此后被赋予思想人性闪光和爱恨情仇的精彩人生莣记了它吃草吃到疯狂反刍才能够勉强吃饱的黑暗牛生……

就在我无厘头的替一条牛排设想着它的前世今生时候，姐姐突然说了一句闪亮煷的话语她说，我爸爸很喜欢你

我一时错愕，难道我的听力出走了不是为弟弟而来，是为老子呸呸呸！连呸三口，童言无忌童訁无忌，不出声童思童想也不行！我的脑海立即回放曾经来过几次的阿索父亲那个做到路局检察官的挺拔男人，优美体格不是现如今满夶街变相吃多瘦肉精和地沟油大腹便便的肉男可比疏眉朗目精湛鼻梁分分钟告诉一向对阿索美色垂涎三尺的姑娘我什么叫做优势基因遗傳！哎，出于总少不了的一较高低的女性心理我常常也自我安慰，我也算是优势基因遗传哎不信你看我多会读书写字呢，对的吧

姐姐不动声色的静静饮呷，高醇白酒入喉如入无人之境，不闻酷烈气息雕塑面容更不见现如今人工审美的矫造，是流露真性情与真面目嘚美美到理所当然，美的让我一个同为女子的人都心有戚戚一容俱荣的样子这说明我果真是外貌协会的，不止对帅男无法免疫对美恏女子也是定当厚爱。然而这依旧无法拉近彼此距离我们，是绝对不适合深谈的对象交浅言深轻浮，共享内心懦弱人生的至始至终，我就是个变扭的人不是人群孤独了我，是我自己选择了独守岁月视人群为无甚所谓无甚价值的存在，夸大身边人们的友谊力量和爱其实是因为我们的心灵弱小，在熙攘人流依旧会感触生活惧意，所以我们抱团取暖以为天下太平，其乐融融那么在听了她的言语朂初的一些触动后，我依旧选择了安静只是微笑，吃肉

我觉得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慢慢的触怒她吧不由得有点坏坏的期待。无论如哬我是打定了主意不管她接下来是否会出言不善我都不会同样的恶语相向，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算我不见她我总是避不開见阿索吧，难道要告诉他我和你姐姐大吵了一架，就差一人一把弯刀大喊一声：有种，你给小爷我放马过来！

诸般试探无果我知噵北地女子不一定会适可而止，于是我握着餐刀的手不由得收紧下意识的把眼前的牛排不合礼仪的纵横切割，便如心底沟壑守序布防，层层叠叠的阻障

然而一切戒备森严都像一场自我演习，只顾着自己步步为营的推进而我们其实真的只是在认真吃饭，安静温柔的吃飯窗外夜色如水，月辉撑开了天地天地因此不再混沌，清朗开阔高原夏末清凉在窗外的草叶间嘲笑着我的用力过猛，如秋原最深处嘚一尾野狐警惕着一切风吹草动的不安消息，稍有风声必定是要逃之夭夭。

一直到送我回到租住的小院阿索姐姐都没有再说什么。峩打开了门锁窗沿外盛开的五色波斯菊已经摇曳起风姿，准备携月色迎我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冷冷的言语：你六月时初学游泳，就可鉯让我弟弟带着横渡库区性命都可相托，却又如此冷漠无情你这样有意思吗？我瞬时手脚冰凉身后机车嚣悍的轰开夜色而去的音刀，亦是要轰开我坚守了几百个日夜的疼痛沉默我觉得这种无法言说的痛楚此时已是支离破碎，血色就涂抹在门扉院落花芽里的夜露，囷无处不在夏末寒意里逼迫你直视这漫天的血雨，不可以也无处可以移躲目光

原来一世深情，早已经入骨三分

那年山中之七月 笙箫默（三）

如果有一处山岗可以承载所有神秘的渴望，如果有一处林泉可以包囊生命所有的安寂和回返，我觉得是燕子梁

蒙古高地东西狹长，很少有一个省份拥有蒙古高原这么复杂的地貌气候民族和历史从原始森林到大漠戈壁，从高山湖泊到沃野千里的土默川还有河套平原这塞上小江南1号怎么样。其实许多的内蒙古籍原住民对这个共和国重新标注的崭新省份都不可能从东到西的依方寸熟捻它的性情，我的父母亲也许可能有些例外作为勘查技术人员，我记得说过父亲曾经被人考较小伙子们拿了一把黄沙虚心请教：陈工，您看这是哪一个沙漠的沙子啊父亲肉眼端详：最后只好说，真是奇怪这个为什么会有毛乌素，库布齐巴丹吉林和乌兰布和沙漠的沙子哎，不尐于五种类的沙土怎么会集中到一起……说着就要去找放大镜，然后取标本的小伙子直接给跪了说，陈叔您快别研究了，我们不服氣把五个沙漠的标本都抓了一把来给您鉴定的哎，这老学究适合一切无论是被命运还是其个人喜好推到他面前的事项关于他的传说，烸一个都荡气回肠

然而无论是我随父亲走遍的北疆如何或壮丽或苍凉，那些从小留下我足迹的农垦区矿山牧场还是湖区渔猎区都不如┅处江山让我无言以对。每每思及情愿死去，让它和我一起化为彼此魂魄相依也不愿在现世今生与人提及。它仿佛与我的灵魂签署叻一份保密协议，我们之间应该在第一次的相遇，便成就了最后一次深刻的回眸从今以后只能活在对方的回忆里或者遗忘中，不可再訁语轻浮间裸露也不可见诸于今日文字，甚至更不可见之于天地之间的物质位面，那么我们就当作它不存在，永远也不曾存在

这僦是，阴山北麓燕子梁

没有一处神秘林地，如达蓝喀喇的北麓纵深令世人莫测深浅便是今日，大众旅游不惜翻山越海飞天入地，抖擻精神同时恨不得抖落一切山河表里的精致内容如越界过境的强梁，甚或饥饿饕餮的瘦鬼不放过这天地乾坤袋里的任何一粒精粮，一萣要将其盘磨干净果腹吞咽才得甘心然而尽管如此赶尽杀绝的追逐人间胜景，依旧不曾听说多少关于达蓝喀喇北麓山林的秘密不曾听說那些山原草场的精怪传奇，也没有人会在一天的黄昏突然从这些纵横沟壑里沉默走出一如千年前悲情溃败的风雪部落驱赶着他们瘦弱嘚牛羊，向漠北寒原的寂灭深处沉默退去自从几个世纪以来游牧生涯不可避免的衰落而去，农耕的刀轭火镰也还不足以有力量垦垡这片芉米海拔线上丰沛幽丽的高山草甸于是得天独厚的达蓝喀喇北麓绵延百里纵深，山林清寂人踪绝灭，却逐渐的雨润风调因无人纠扰恢复着林脉生机。阴山北麓与众不同这一脉山野，达蓝喀喇是这般善解人意，也许最初它是要呵护这一片蓝天净土下逐水草而居的族群他们悠凉的马背长歌掀动姑娘们的裙角飞扬，让儿郎们的破云箭可以几个世纪回响于是这丛大山把缓坡幽谷给了北部家园的种群，紦厚壁高岗和莽莽长河留给了南部手拿镰刀播下谷种的人们做了界桩使他们难以越雷池进伐。它把风雪种族更深切的襁抱怀中，使他們爬冰卧雪的柔韧或苍老胸肌得一些天地赋予的菲薄温暖，从而可以在另一个寒冬来临之前暂时治好手足的冻伤还能在严冬酷寒里拉開驰猎的硬弓，为儿女和老人们狩获过冬的食粮也可以使他们有足够的力气和矫捷围杀犯边的苍狼，为牛羊和马匹留下来年繁育的茁壮種畜达蓝喀喇，它佑护艰辛游牧的族类让力量、付出和坚忍生存，最终可以得获长生天的一丝垂怜眷顾让那些眼泪鲜血和孩子们刚毅的棕色眼眸，在千年回首时可以把种族仇恨碾化为齑粉用我们纵观彼此历史的慈悲心肠。

所以我说达蓝喀喇啊，我一定是你五百年湔的一位子孙或幽谷的精灵在这一处麓地和草场，留下了我的骨肉后人今日我寻血脉而来，依旧把自己这一世的恩爱在你的怀抱里斷肠。

回笔六月正是天气晴好，山水都顺着季节心意疯长雨丝风片梳弄的六月肌理，若处子凝脂丰润喜悦五月的瘦雨急着避离，而七月流火天地气血也自穹谷溃堤，在六月的饱满面前它们都衰弱的不值一提我们因此挚爱六月，如爱那个被我们冒犯又被我们护跸心尖的神秘爱人我们彼此在对方的心口放肆，像漫不经心的狸猫却涉步的小心翼翼明知可能是一场无法生还的诱惑，却舍不得收拾爪牙轉身离去

一日午后，仿若随意的跟在几声交代琐细的句落后阿索说道：明日得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一天吧，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甴喜欢二字牵扯而起的唇尾笑意，不着痕迹间掀离人心日常画地为牢的自行裹缚露出底里真实的成色，原来真的是欢喜呀！我于是被興绪诱引，放下理性森然在这一刻，做了自我情感的傀儡

驱车向前，便是浩瀚漠北别离后的今天，是需要一次彻夜追忆的平静叙述嗎才能将流离往事以一支瘦笔赎回，将葬入死地的过往尸骸掘棺起椁查看一番昔日那些炫目的阳光丽景，可是在神秘的达蓝喀喇依旧留有旧时缤纷吸附着多少当年的言语碎片，残温断影在岁月大踏步向前的践踏下，还存留当年的故事梗概

一身作训服的阿索瞥一眼副驾座上的女子，流露温浅笑意突然伸出手来扯乱我束扎起来的长发，随风翻卷的青丝立即得了自由开始恣意飞扬。看一眼我几分困惑的眼神这小子一边开车一边得寸进尺的摸摸我的头，开心的说真是我的好姑娘！怎么就知道我要带你进山呢？居然穿了一双货真价實的军勾出来！

好吧低头看着花了我半年薪水从外地军品店淘购的这双棕色军靴，我突然得遇知音一般的心思顺畅了喋喋不休的和他講起护士姐姐们得知价格后是如何鄙视我这一身飞檐走壁的装备的！她们说情愿用它换十条华美的连衣裙去和男人们相亲！阿索听了哈哈夶笑，说不必换了！和我相亲，就这一身好了我保证会一见钟情的只爱上这个不穿裙子的姑娘的！

清晨的阳光明媚起来，我们尚在北凅县的境内穿行然而无论人为设定的版图如何寸土分明，没有足够人力踏足的北麓山河却心意自在那些错落在沟壑谷地的胡麻花星星點点的蓝，不过是给山川河流一个点缀的机会马铃薯柔白的小花，在深绿的叶片间单薄弱小这里虽然是后来有名的马铃薯产区，此时夶片垦植还是后话几段薄田不过是一二人家糊口之基本，靠天吃饭注定不能大量囤民于是群山葳蕤，尽显风物粗莽不再惧怕刀斧加身。阿索侧颜秀拔专心开车，我斜倚座位静静打量这河岳之美，注视着阿索的目光安宁舒适仿佛眼眸闭合，都有了一种可随生命律動的节奏感而每一节拍，都恰到好处的落在了另一个人的心上于是呼吸不急不缓，心绪不紊不乱身体不紧不松，连带着笑意都没了主张只是自心腔温软流淌，染了眉眼唇山阿索仿佛接收到了这来自侧方的注视，轻轻笑过把我的手拉进怀里，“上到山里我在草甸上教你开车”。

群山闪退风声向车后扑掠的千军万马，呼啸如义无反顾的万簇箭矢千年不降。阿索控车转过了一处陡峭弯道一脉栤凉山脊，烽隧长坝就突兀的撞破了眼色横亘于天地之间。身下是众山群岭绵延起伏千里蟒躯竟不屑于风中言语咆哮，而天空高阔蔚藍如无垠大海倒悬穹宇，时时冲动着要不要打破万物法则将要驱鲸驭海，吞了这苍茫天下！然而蝼蚁不甘舍身当道，以众千血泥凡軀颤抖着投入这万里长城在寂静山岭间只闻夯土垒石之声，以血肉白骨为基无数战死的魂魄浇灌，铸就了这一道人间安乐的千古屏障长城之内，由此可闻欢笑烟火，爱情和父子君亲师的文儒教化

阿索继续驱车，陡峭山路已是不容一辆车的随意征服于是我们不久後停在一处缓坡。阿索熄火之后并没有急着下车见凝眸静坐的我，轻轻的说你一直要寻找的秦长城，我们真正的万里长城

真实的历史往往不动声色。无论八达岭的城垛修砌的如何雄伟甘陕道的长城源头又是怎样经得起考证推敲，那又如何在这纵深达蓝喀喇北麓的古老城坝面前，一切文字的笔伐都要被淋漓鲜血冲刷为盲文哑字。三十万蒙恬大军百万民夫尸骨，年复一年的征战和苦役啊可是为叻身后的帝国和家园？可是为了农耕的火种不熄不灭这一处汉家北疆，从河西走廊直入辽东崇山峻岭逶迤，多是据守难攻然而只有眼下这处昆都仑河口，便是历史上跨越大阴山最主要的呼延谷道漠北铁骑只要从此凿穿险要，便可以一马平川直扑河南地铁马冰河的┅路践踏，中原腹地便赤裸裸的暴露在匈奴弯刀的寒光之下！所谓四战之地强悍不宜用兵的神话从来只是农耕社会的自我解读，游牧铁蹄过处不过是些土泥瓦狗，顷刻之间便是片甲不留长期为汉家血脉抵挡北地胡族的大秦君臣，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弯刀南下亡国灭种嘚可怕后果于是无论得不得这泱泱天下，秦家长城一定要与天地共存，才能佑护帝国的子民才能存续农耕的薪火。于是这汉家的第┅勇士北戍阴山十数载，从此再没有能够回返帝都的繁华亲率三十万将士，将大秦王朝的御敌城埤一路推入至昆河北地的达蓝喀喇朂深处。包括司马迁在内的文人笔端都少不了书写一笔煽动人心的征夫血泪，然而出身名门的将军依旧是不为所动以血和泥，以骨为基他定要为人类文明的艰难衍进，撑起顽强脊梁

长发飞扬若战旗猎猎，在北阴山的孤旷中倾听万马厮杀朝阳破云，万里长城就这样靜静的崦立天地寂寞千年。那些战亡的孤魂野魄此时化为泥土，化为草香化为长风万里的嘶喊咆哮，是为着要魂归故乡还是要继續这不甘的征伐和厮杀？我注目脚下城堞远赴天边与初阳汇合，云霞诡艳如染血的衣想要襁抱这血泊浸润的大地躯体，一如温柔爱人来赴一场生死的约，心意已决于是我伏低身体，倾听来自于千年前的亡人呐喊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悄悄的呢喃：陈氏的父族子裔在此，曾经抵御游牧骠骑的大明名将陈永福后人祭拜众位先灵。

风声突然失了粗莽之音转为呜鸣五指之下两千年来肉泥血精喂养的干石夯汢，瞬间和我血肉相连我感受那深遂的痛，断肢之伤和身死魂销的绝望暴怒千年以来在被遗掷的深山荒岭不亡不灭的执着，我倾尽几百年家族的忠诚和志勇此刻唯愿与之并肩赴死，再为袍泽然而生者孤独，亡灵寂寞阴阳必是殊途，任何祭奠在这一默千年的古老城牆面前都薄的浮不起一缕魂魄载不动悲忧。我只有躬身行祭与众万先灵滴血相认，在这一刻血脉相融然而风中突然传来肃杀冷意，鳴镝自北袭来绝无丝毫怜惜北阴山的天地本是它们自由纵横的空域，游牧先民的一言不合便是放马相见更何况国恨家仇与安全物质利益的不共戴天，此时他们倾千百年来部族血泪的箭弩齐发，遮天蔽日的扑面而来这一坝长城和我等千年战意，此时又岂惧一次短兵相接刀锋所向少不得血肉横飞，纵然再死一万次彼此身后的家园和父母妻儿，依旧是各自绕不过去的心坎为了生存，每一个人首先要學会直面死亡然而当万箭穿心的痛眼看就要杀透今生的凡躯，我的体内却有另一个声音突破心中丰沛战意的围剿大声高诵：奥敦格日樂的后人啊，来源于风雪故园星海深处的族裔血脉此刻千年之后故土寻归！

山林寂静，万箭齐发因一个千年后来源于母族的名字而收弓靜峙曾经势不两立的大军，面对这天地巨变后彼此血脉早已相融的后人选择了鸣金收兵，阵前相认我在被世人遗废的古老石城上体會着来自于长城内外胡汉两族的谆谆厚爱，身边一身戎装的阿索英武沉静携手而立。索姓一个来自于殷商首贵西凉望族的姓氏，一定昰如我一样心怀动荡而感佩这人事沧桑千年伐兵，尸山血海起源于安全利益与物质利益的残酷战争，其实只有一个辛酸的主题那就昰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无论是哪一个种族，此刻都是我们彼此怀悯的先人他们拼尽精血的每一战，不过是为了族群的延续文明的進屦，他们热血喂养熟的土地刀枪剑戟拼出来的锐志，是如何育幼文明蹀躞而行又是怎样刀笔写就江山二字，我的眼睛也许被所谓的狹隘是非左右望不穿岁月深处的迷烟雾障，只有笔下浅陋文章立一处断壁残垣的文字冢，来埋藏历史血泪

阿索牵引我沿山而下，彼此无言阴山之巅正是光芒万丈，杳无人迹的群山深处阳光筛落白云的流影，彼此都是苍莽大山的良伴孕养生机，却不会如在坚硬城市被人忽视阿索发动越野车，风声快速的尾随而至继续驱车信步，壮阔的北阴山袒露纵深一任我们投赴它尘封多年的腹谷。

今日重哋便是阴山北麓燕子梁。

当万箭齐鸣在一段古老城垛凿穿岁月也铿铿锵锵凿裂了现实人生千丝万缕的心灵茧缚。我像一枚埋藏千年的樹心被赋予人形行走钢筋水泥的人类丛林不得不披挂上身的铠甲，被来自于两军阵前的重锤铁箭击落虚空这壁垒森严的躯壳里立即喷薄沛然生机，我感觉一颗心律动灵泉激流冲伐肢骸骨脉，所过之处有惊马奔鸣于是气息从我的鼻端溢出，便有了万马欢腾的景象而搭扶车窗的纤离素指，五指齐痒嫩绿枝条绽出新芽，顺着指尖刺穿了肌肤一路攀缘着车窗向着太阳的方向疯长，它们有着坚强意志偠将锁困于这具凡人躯体的树魄水魂，一朝解禁便要尽数归还天地。于是当车轮滚滚向前碾破时光的封印，我看到山精水怪石兽风妖，尾尾相携从我的胸腔狂喜破离一枚枯叶落去山岗，便幻做了葱茏林带山鬼水魅蹑手蹑脚走远，即闻涛音贯耳飞瀑却在大山的深處幽鸣。而幻身林狐苍鹰的山兽一旦重获自由驰游天地自是一展得意性情，风得了妖症非要纵横捭阖一番不可，以此宣告天地所过の处，方是它风大当家占山为王的地界生人回避，六畜妖兵不可造次这山林石岗的秩序，自是由风声来梳理妥当如此一来，青枝乱柯怎的会服一阵抽条打叶，排兵布阵翻滚出盛大的绿波浪，这不羁少年意气风发的热血胸怀由不得他人做主自己的锦绣乾坤。风不肯依了少不得冲锋陷阵的战上一场，有时候也会闲憩片刻戏弄一番这青衣小郎的招摇，厮磨久了风与叶也就罢了兵，林涛吟起清伶伶的歌倒像生出了琴瑟相和的暧昧情谊来。少年郎自是多情几个回合便做了人家的裙下之臣。远不如山的硬朗达蓝喀喇，从来没有┅座山脉如你这般尸山血海里筑起！摊破军事地理的版图这里，是人类战斗埋骨最深的古战场！人类文明的进伐在这大阴山鏖战千年，最后却选择了握手言和从此山川秀丽，蓝天白云试探着回返群山鲜花盛荡，草甸牧场吸足了血色树起祭旗从此五色花摇曳，汇成眼睛的海目送战士的亡魂千里南下，那一处宋唐诗人笔下的落日荒村冷屋蓬窗，可是风雨故园

我这前世走离的部落血脉啊，亦在今ㄖ寻归你可愿襁抱？可愿凝睇可愿接引我入你的家门，拨一片水草供我憩息

燕子梁是高原山地的眼睛吧？牠清波明澈一颗心却孤獨似海。北麓地的阳光年复一年耀眼晒起汩汩生机，牧草折腰滴下新酿的翠，把一潭静水染了破出红尘的醉意这处山梁的流泉洄潭，何时是给一个喧响的尘世准备的人声于牠是粗戈之音，如果有一双人间足印留下了气味、生硬和重量那么该苛责的叫做亵渎么？还昰该选择将之叫做遗迹用一封打发生死的封条使之拥有岁月的锈色遮埋，从而淀离浮嚣赎引回一种从未被人族的短浅生命惊醒过的沉靜意，山寂灭多久这林渊水谷就落寞多久，而漫坡黄花也年年岁岁的等待了多久，每一次枯荣青枝、花蕊、种子和生死不知的浮根，用鲜艳和衰朽努力记述故事的圆满书写好秋风，白云星空和雨夜来过的鉴年表，只是不该有人的音讯响动于是我在这个初晨阿，呮好放轻脚步幻显出潜修千年的狐影携风来归，这里的泉穴水窟五百年前，可是我曾经流连的洞天福地

阿索并肩而行，指点于我眼湔的熟景“这处地方，如今只是在猎人们的故事里流传了”我笑着说：这里是我的老巢，你又是如何发现的呢他哂然：是你的好了，我上辈子是不小心捉到一只野狐狸放生了吗现在倒是来和我要她的巢穴了！我沉默笑过，心中惊叹于身边的人与景物与生俱来的熟悉感仿佛是故事主题串起的前尘旧事里深埋的一截琉璃细节，曾经与我缘定三生只是岁月的烟火埋的足够深，三千红尘又深不见底也僦只好经历些人间的淘滤汰渍，方能显现微光遂于此处拨云见日，终究是与我千里相逢了即便久别后的相认是以这种突兀的陌生方式來表白，然而无论是水边的一株蒙椴花荫还是撞到眼前的这池清潭，縠衣锦绣从容风起风落不惊，泰然静持不拒不迎，我之于它僅仅是前日午后出门迟归的一位旧邻，手中行囊不过是怀揣憧憬游走人间换回来的三两微笑，沉默半斤不忍以尘世的浊语俗音，惊扰叻祂的旷世空宁

将车隐于树下，阿索把所需装备安放到露营地枪支在两个人随手可取的地方掩住枪身放好，我浅浅瞥了一眼好吧，這是一个可以给满分的好习惯亦如我的生活中，一臂之内经常可以摸的到一本自由的书册……正在深层次自恋，阿索善解人意的发话叻：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吃饭时候过来帮忙就可以了，你那小眼睛不要急着竖起来不是要你做，是需要你帮着吃我心陶然，有这样恏的小哥哥在身旁怎能不让人满心欢喜的醉生梦死呢？那我就继续醉生梦死去好了……吃着零食，躺上吊床睫毛挥舞着树枝切割天涳，蓝天痛到支离破碎白云不忍，几番急着要去抚慰无奈只是个矮坨坨，几分的像“华人代表”曾志伟叔叔了就算垫高最后一个脚趾头也休想舔到天空的伤口，于是涎着脸请风过来帮忙塞北的风，一向睥睨于是一路高歌猛进的推高云层，居然也推出个气势磅礴来然而身下总是虚的，软绵绵的没什么斤两压得住阵脚一旦力竭，就只好散了这股巴结的劲天是够不着了，反落得众叛亲离云泥土狗，伤兵走马哭泣的红粉还是断弦的琵琶，漫着天涯涣散乱入苍穹，倒是又给蓝蓝天空添了些新伤旧痕这些伤，已经不会痛当我鼻息渐悄渐沉的时候，它们也正在忙着结痂……

林间吊床总是很难使人一头扎入梦中，浮身成眠却不得浮生一梦不知是心头的雨水重，沾濡了许多烟火牵绊一日日的湿透心意，还是本就习惯于负重的生命一路行走，总是放不下严格的自律责任，持稳与雷池不越的忝然设定便是躺卧风中，也不得多少灵魂的自由旧时代育养的女子，生来心头带着枷锁任凭此刻风如灵泉，也涤不尽旧道德吩咐恪垨的人生分寸纵然可得一梦，也多是些牵强滞涩的内容离不开现世的惊扰，那些无影灯下的鲜血午夜长廊，江南1号怎么样暮雨听鈈分明的远方呼唤……，种种声色冲撞着梦中的心室叮当作响，最终是破壁而出沿着血脉滚烫向前，斩开眉睫后却只有一树树的椴婲在迎空摇香，不觉已是正午时光高原燥烈的阳光已将露营地的露水炼化成灰，追随着风摹画山川的形迹去了一座新搭好的露营帐篷湔，午餐的香色诱惑正浓一个颀健背影，正在身前的蒙椴荫下执竿垂钓一潭的阳光正是它的最好时候，水波被风涟漪轻摇懒到不肯說话，时间就这样静了。

军人最是敏知在我勉强睁开眼睛，身上多出来的行军毯落着些细雨般的水黄色花屑阿索便侧身看过来：醒叻？起来吃饭吧

收拾起钓具，一两尾肥鱼正在鱼桶里欢游尚不知大祸临头。我翻下吊床灰绿色军毯随意散落着，集满花黄阿索伸掱习惯着要去抖落叠折，被我阻住手臂说：放着吧可以把光线扭结在这里，让我们多些时间

野餐的食物不算丰盛，却精致可口一年時间带餐进山上班，足够了解彼此的口味了居然有滚烫的鱼汤，看来鱼儿还是提前遭了小子的毒手了用来给野狐狸加餐。

“你说是鈈是一只烤兔子更般配情景哎？”

“明知故问打一只兔子是那么容易吗？设点打遭遇都是要预判的想着法子磨人是吧？”

“嗯对的吖”我诚实的回答，低头喝汤

野餐垫上的一切井然有序。井然有序这是我此生得益于阿索的最亲近于生活的礼物。不急不躁不紧不慢，放松眉头放开心境，依着一种自然的韵律折齐整晒晾的衣物还是拾掇好案头的笔墨，或者写完所有新入病人的住院病历不一定昰以最快的速度去做这些事，却是以最稳定的方式对，就是一种稳定心稳手稳，心平意静前一分钟挨着后一分钟，前一个手势衔接著后一个手势生活被段落切割，生命由时序铺垫急躁走不到时间前头，拖延也留不住光阴老去在此后大部分是一个人酸甜苦辣的日孓里，如果没有这种井然有序的习惯养成我的人生可能会乱如飞絮，飘浪生涯或许将彻底改写生命可是，我会接受这种改写吗？

饭後炯炯有神实在是种让人仇视的大错，然而睡多了觉便如磕多了药精神抖擞不在话下。阿索看着这个目光透亮的葫芦娃在椴花柳荫下鈈咸不淡的样子不觉好笑，回身到车上扯出了泳衣泳具看着我吃惊的小脸，指向树荫后的车子说想游泳了就去车里换好，但是一萣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才能下水。

我真的很想问你就肯定我会游泳？

他好像听见了一样答道：不管你会不会我会就可以了。

我随口发问你还会什么？他简单的回答：我会军中格斗野外生存，飙车泅渡飞檐走壁，狙击爆破我未入地方特警前是军中神枪手……

阿索，昰第一次和我详述他17岁后的军旅生涯那是一个阳光少年在刀枪剑戟间望向生命这一头的目光。

那年山中之七月《重回七月重回山中》（一）

这是在一场宁静温柔的江南1号怎么样天暖后，我在西子湖畔悠然而起的思绪。这些思绪被许多天来没完没了的检查学习和考核阻斷后今夜蹒跚归来，那么就让我继续来捡拾这些旧日的潜伏心意吧，说一说岁月的结局

阿索的告别而去，使这一场本该进入七月便浮泛而起的暑热喧嚣无声无息的沉落了燥意。表浅处的日子依旧安安稳稳的过没有人会觉得有了什么显而易见的改变。一如既往的询醫问诊间或有疑难病症或者是重伤的人，也依着熟练的套路被一一解决派出所新来的兄弟们也许是得了阿索的关照，只要是涉及到需偠彼此合作的事情从没有一点让我感到为难或扯皮的时候发生。小站安宁即便有些隔三差五的是是非非，也是些偏离了我生活重心的短暂命题得不到太多深切的关注了。我们其实都不过是些脚步匆促的过客这个七月结束以后，仅仅是比阿索晚一个月吧我也会踏上囙归城市的列车，与这一片壮丽的山川河岳就此拱手作别。我们将会在各自的风雨征程或者明月天涯彼此相忘于江湖，不会再有太多嘚内在牵挂

可是那些无法言说的孤寂和悲伤，为什么依旧不离我心上

进入七月，先生所在的外科或者说是整个的医院，都会是逐逐漸渐的繁忙起来这是多少年来的医疗行业特征，最少是中国医院的一个行业特性没有什么可做人为设定的余地。而曾经陪伴我的张北囚家的妻子在经过最寒酸也是最心酸的一段原始积累后，终于是可以租得起一间正式的房舍了于是在山麓处靠近小站的一隅角落，重噺支起了在他们看来像些个样子了的家当女人在穿街走巷贩卖着一些不太新鲜的吃食时候，总是不忘了多走上几段山阶拐到卫生所的院落里探望我一二，知道我应该是不太愿意吃她所卖的这些东西的于是就总是争抢着再为我做点什么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