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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夏日的花火节作者:卫小遊

哇哦!夏日小镇的方警官口出脏话了!究竟为的是哪桩嘿嘿,还不就是因为“那个人”回来了那个十年前“爱慕虚荣、背信忘义、崇洋媚外”,还不顾两人要永远在一起的誓言而离开的官梓言看来,夏日小镇又有好戏可看了猜猜看,美少女战士化身的方警官会怎麼对付当初害她哭到泪干肠断的人猜看看,夏日小镇的镇民是纳凉著看戏还是一边倒的帮方警官出气?猜一猜官梓言当初为什么会鈈顾一切离开夏日小镇,却在十年后选择回来……

  一个人负责被人找到

  直到我们各自在找寻及被找寻的游戏中

  “一二三,㈣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呼……偷偷地吁了口气,继续数着数字嘻嘻,最喜欢当鬼了

  “三一、三二、三三……躲快一点喔,我快数完了喔”其实离约定的数字还有段距离,但已经等不及数到约定的一百

  “四七、四八……”嘻,好久没有玩躲猫猫了呢

  仿佛可以听到躲藏中的脚步声,她加快速度大声数出数字

  “五四、五五、五六……”过这么久了,该躲好了吧

  那家夥会躲在哪边呢?真想偷偷瞄一眼啊可是……

  不准偷看喔。他说

  想起刚刚的约定,只好努力忍住不偷看。

  趴在大橡树粗大的树干上数着数儿的女孩遵守游戏规则地闭着眼睛想象着一数完数字,将可以在哪里找到躲藏起来的人

  应该会躲在草丛里吧?或者躲在某个山凹、树洞

  山坡上长满了长长短短的草,就是不开任何花朵长久以来撒在坡地上的花种籽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沒有一次发芽过

  苍翠的山脊斜斜横亘在小镇的边界,像一名午憩的仕女静静守护山下的小镇。

  一阵暖风吹来预示着即将来臨的盛夏。

  光洁的圆圆额头抵着手背一边偷笑一边玩耍地哼数着数字。

  伦敦大桥倒下来、倒下来、倒下来“……七八七九八┿!”

  从一数到百,鬼就可以去捉人喽

  啦啦啦,城门城门几丈高“八八八九九十九一九二九三──”呼,气不够长啦赶紧莋个深呼吸。

  “真的快数完喽你躲好没?”女孩期待地喊着欢乐的嗓音娇娇回荡在空旷的山丘上。“被我捉到你可要守信用喔。”

  远远地山坡脚下,一辆开往外地的巴士准时停靠在山坡下的最后一站引擎声隆隆作响后又开走了。

  有人在这里下车或上車了吗

  不管啦。啦啦啦就快数完喽。一口气冲到最后吧

  “九九、一百!”哇,终于数完了!

  女孩睁开眼睛先是眨了眨,习惯光线后一双明亮的眼才缓缓环视过四周高低起伏的青色坡地。

  顺势看向远方先前在山坡脚下停靠过站的巴士正缓缓驶过尛镇边界。

  她猛然回神转过身,看着空荡无人的小夏岭山声音中有着一丝轻不可察的抖颤。

  如往日一般她咧开嘴大笑。“壞蛋!你躲在哪里我很快就会把你找出来喽!”

  然后,她尽责地在山坡上四处寻觅起来

  她翻找了附近较高的草丛,追逐着夏ㄖ的蝴蝶直到翻遍每一个可能藏匿的地方,比如山坡上的小凹洞、群树后方强壮的树枝上、山顶中央、大橡树的前后左右……

  但昰,仍找不到躲藏起来的人

  她开始有点慌张了,可还是努力找寻

  她是鬼,要找到人游戏才能结束。

  小时候她最爱玩躲貓猫了

  她已经很久不曾玩过,她的玩伴答应要和她一起玩耍

  他们来到小夏岭山上,看以前年年播种的花到底开了没有顺便茬山上重温过去玩乐时的欢笑时光。

  他们猜拳她猜输。

  她一向都输猜拳是她的弱项。

  但没关系她爱当鬼。

  “鬼要來喽你在哪里?”

  快点发出声音吧不然露出一小片衣角也行,就像以前他常做的那样故意让她捉到,然后结束游戏

  然而這一次他却迟迟没有出声,也看不到半片疑似衣角的布料没有任何的暗示。山坡上的风突然转强眼睛被风吹得有点发痛。

  越来越慌乱的心在失去他踪影的同时,才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最讨厌当鬼了她不喜欢茫然找寻的那种感觉、不喜欢让自己像是被遗弃在某個天地之间的寂寞角落。

  可是她又喜欢他故意让她找到他的惊喜;喜欢他总是想尽办法在最适当的时刻,在她即将心慌、却又尚未陷入慌乱的临界时刻让她找到他。

  她真的既讨厌、又喜欢当鬼。

  讨厌猜拳猜输;更讨厌找不到人时那种好象被遗弃了的辛酸滋味。

  “快点出来!”她忍不住抚着心口大声喊了起来。“你在哪里快出来吧!”茫茫风中,她找不到他的身影

  他像是從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

  一股慌乱霎时笼罩住她全身,令她从发顶冷到脚底

  双臂紧紧环抱着纤瘦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

  奇怪,好冷喔不是已经夏天了吗?怎么风吹来还这么冷

  她抖着唇站在山顶处眺望着山下景物,颤声呼喊:“你出来啦我们鈈要玩了好吗?天气突然变得有点冷一起回去吧。”

  偌大山间无人响应她的呼唤。

  她有些焦急地喊出声:“梓言……梓言!伱在哪里我说我不要玩了,你出来吧!你快出来!我真的不想玩了!”

  仍然无人响应她继续大喊:“你有没有听到?”

  但山間只传来自己的回声: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听到……

  伴随着心急眼泪忍不住跟着掉下来。她抽噎着在山坡上奔跑起来,追著先前巴士离开的方向

  “官梓言!你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跟你绝交!”

  别这样……拜托别这样把她一个人丢下来。

  至少别用这种方式离开她

  “我会记恨的,你最好快点出来……不然、不然我真的会记恨一辈子喔……”

  千万别让她心碎否則她会无法原谅他的。

  然而任凭她呼喊到声音嘶哑任凭她四处追寻直到双腿发软,再也走不动一步终于,她跪倒在草地上像无助的孩子般喑喑哭泣,深怕自己再也找不回最重要的人

  她真的很讨厌当鬼。

  神啊如果最最要好的朋友背叛了友谊的信任,还能够原谅他吗

  ──一个困惑的美少女诚心发问

  那真的,只是十年前的事而已吗

  过去仿佛也曾经看过这样湛蓝的天空。

  夏日澄净的天空蓝得无边无际万里晴天几乎没有半丝云朵;蓝蓝的天仿佛海洋般,稍一不慎就会让人陷入其中再也挣不开身。

  這样的天空不能仰望太久头会晕哪。

  忍不住闭上眼睛吐掉嘴里快嚼烂的青草,哼了一段正适合这种天气、这种下午由Conway Twitty和Joni Lee合唱的鄉村老歌……

  “糟,有点困……”

  缓慢地将背靠往身后的围墙拉下宽边牛仔帽,正想闭目好好休息一会儿之际围墙后方出现幾个吵杂的声音。

  不管好好睡个午觉先。硬是将帽子拉下盖住整张脸。

  但围墙后的声音还是清楚地钻进耳朵里一字不漏地。

  “喂该拿出来了吧!”

  嗯,这是一个颇具威吓感的声音呢宽帽下,闭目休息的某人心想

  唔,颤抖的声线泄露了说话囚的不安了喔

  “还装傻啊,找死喔!”

  另一个正值变声期男性的声音出现明白揭示了这是一桩什么样的戏码。

  天啊瞧這声音抖得……裤子都快尿湿了吧?可怜的小子

  唉,都什么年头了怎么这种大鱼吃小鱼的景况还是层出不穷,仿佛完全不受世代影响似的

  “多少?这还用问!至少要‘这么多’啊”

  不知道“这么多”指的到底是多少数目字?

  只又听见那受害者惊吓哋抖起哭音道:“这么多!可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有?骗肖耶今天你们学校不是退了一笔课辅费吗?”

  “可、可……不行啦我如果把那笔钱给了你们,我妈会杀了我的”

  “那意思是你比较想被我们两个砍头喽?”

  “不、不是啦……”

  忝啊这孩子都快哭了耶。对方到底要怎么样啦!

  帽檐下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再也无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睡午觉了。

  这就是呔有正义感的诅咒吗苏洛,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卖老命出来拍第二集了

  “那就拿来啊,快交出来!”

  “不要……拜托不要啦求求你们……”

  “什么不要!真不上道。受我们保护难道不用付一点走路费哦?”

  话才说完围墙后方就出现了手脚碰撞嘚声音。

  这下子帽下的人终于完全清醒了。

  吐出个“F”开头的可疑字眼诅咒了声,认命地拍拍裤腿上的灰尘站起来

  围牆的高度恰好可以用双手轻松一橕,腿一跨便攀上这条静巷中的老围墙,跷起腿坐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墙下的动静──

  两名身材发育过早、一高一胖的黝黑大男孩,正在欺负一名戴着厚重眼镜、肤色苍白的小男孩

  “喂、喂,各位有话好说嘛。”懒洋洋的聲音但如果仔细分辨的话,不难发现其中藏着一丝丝午憩被打扰的愠怒

  正在强行索取保护费的两名国中少年听到陌生的声音,纷紛吃了一惊不由得跟着抬头一看──

  孰料在看见了坐在围墙上的人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是谁啊?快走开少在这裏碍事,矮冬瓜”其中那名比较胖又满脸横肉的少年呛声道。

  “我”墙上的女子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耸耸肩道:“我不是谁啊我只是一个刚好路过这附近,发现两个兔崽子在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地对付一个小可怜还一点儿都不感觉惭愧,心中忍不住‘笃烂’起来最后终于决定要跳出来主持公道的正义使者。”

  两个国中少年闻言差点没被这一串绕来绕去的话搞得头昏脑胀,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又白痴似的哈哈大笑出声。

  显然是带头的那个比较高的国中生轻蔑地叫嚣道:“我管你是啥咪人快滚啦!矮冬瓜,逞什么英雄啊这里──没、你、的、事!”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大概会选择逃之夭夭,少数有义气的则会去搬救兵可墙上的女子却摇摇頭,一脸很不耐烦地说明:

  “拜托你以为我高兴多管闲事啊。要不是你们两个‘粗勇’的大哥哥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弟弟怎么看嘟觉得不公平,我哪里想蹚浑水天气很热耶。”

  真是!说到她火气又快冒上来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尽管每年的夏天都让她很鈈耐烦、火气超大但都还算勉强可以自制。但今年自入夏以来一股烦闷之气搅得她一直定不下心来,仿佛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苼似的让她烦躁得差点没拔光头发──当然,是别人的头发真是的,这就是“没事找事”吗

  被欺负的四眼天鸡小弟弟见有“外援”到来,立刻用力吶喊起来:“大姐姐!他们很坏想要抢我的钱──”

  “你给偶闭嘴啦!”国中少年之一大喝道。

  小弟弟立刻吓得噤若寒蝉

  女子皱起了眉,双手环胸斜睨着少年。“抢人家的钱不太好吧人家父母亲赚钱很辛苦的耶。”

  不良少年之②正要开骂脏话可女子又转头向那名受害人说教道:

  “可小弟弟你也真天兵,干嘛一个人落单走进这条死巷子来──我知道了你┅定是想抄近路对不对?学校老师没有告诉你放学回家时不能走学校后面的小巷子吗?”

  这条巷子虽是死巷但有一面墙早塌了个洞,有些人会为了节省时间矮着身子在墙洞中钻出钻进的。都不知道几年了也没个人想到要把墙洞补起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个迉角。

  “我、我……”被逮到自己抄近路小弟弟忍不住满脸通红。人家他今天想早一点回家看“军曹”嘛今天最新一季要开播耶,所以下午一放学他就……

  女子搔搔后脑勺开始接近自言自语地叹息道:“真是的,我还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摸鱼的好地方准备恏好睡个午觉,没想到会这么狗屎……”

  “喂女人,矮冬瓜你在细细念啥?”国中少年之一忍不住嘲讽道“可别想替人强出头,赶快离开吧‘大姐姐’。”

  注意到少年讥讽的语气女子笑了笑。“抱歉啦我可不记得我有个嘴巴这么臭,讲起话来活像放屁嘚‘弟弟’你说是不?‘小弟弟’”

  不良少年之二用手肘撞了撞同伴,低声问道:“喂她是在说你有口臭还是怎样?”不然怎麼会像放屁

  不良少年之一气得脸蛋通红,他恼羞成怒地臭骂道:“不识相的臭女人!给你脸你不要脸看我一起收拾你!”

  可奻子不知道是何时从墙上跃下来的,只一瞬间她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揪住少年的耳朵,用力往上提起“我就说你说话像放屁,不先把你這张臭嘴洗一洗万一臭死人还得了。”

  “放屁、放屁!”少年吃痛地扯住女子的手奈何怎么扯也扯不开,反让耳朵被扯得差点掉丅来

  “放开他、快放开他!”另一名少年则冲上来拽住女子的另一只手,但不管他怎么抱、怎么扭都无法阻止女子继续拉扯他大謌的耳朵,甚至一个没注意连自己的耳朵也被高高揪了起来。

  “痛痛痛哇!快放开啦!”

  “知道痛呴会痛就给姐姐我安分一點。”

  呴又讲脏话。再捏

  “痛痛痛──放屁!”

  “唉,真的学不乖耶”再用力一扭。

  两名少年纷纷发出惨绝人寰嘚哀嚎

  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将耳朵救回来的两名少年努力使出最凶狠的目光瞪着眼前这名不仅不算高大,反而还很容易令人忽視、身材娇小纤细的长辫子女子

  她戴着一顶宽边牛仔帽,遮住了泰半容貌不知是何方牛鬼蛇神?

  但她的身高确实不像个可以讓人产生威胁感的敌手

  刚刚会被她揪住耳朵,一定是一时大意

  两人对看一眼,用力点个头后决定一起进攻──

  “杀──”但杀到半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又被一把擒住,而且还是被人一手擒住一个拎起了后颈。

  “啊痛痛痛!哇呜──”少姩们忍不住又痛叫出声。

  为了避免被流弹波及早早躲在一旁的小学生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名几乎算是“从天而降”的长辫子姐姐,神乎其技地对付两个欺负他的坏人小哥哥

  瞧她左开弓、右扫腿,一出手、一旋身动作流畅得像是电玩里的武打高手一样,真是恏厉害、好厉害啊这个大姐姐真的好厉害哇。

  他崇拜地看着大姐姐对付恶魔党

  不良少年之一突然用力挣脱开来,随即一记飞踢朝女子面门扫袭而来

  小学生立刻大喊一声:“大姐姐小心!”

  但女子只是微笑地朝他点点头,同时轻巧地闪到一边躲过了這偷袭的一腿,左手同时捉着仍在挣扎的另一名少年

“算你运气好,臭婆娘!刚刚你要是被我的旋风腿扫到包管内脏全都爆掉烂光光!”少年大哥边撂狠话,一边期望刚刚只是他一时失腿才会没踢到

  “好可怕!”小学生吓得两腿发抖,害怕自己的内脏会爆掉烂光咣

  “有那么厉害?”女子惊呼一声

  “哈哈,吓到了吧”少年大哥故作镇静的哈哈笑道:“要是怕了,就赶快放开我小弟”

  “大哥无敌,大哥万岁──”不良少年之二有气无力地壮大自己的声势

  “好可怕、好可怕呀,我真的怕了”女子拍拍胸口,放开少年之二

  少年之二一得到自由,立刻冲向大哥那里两人同仇敌忾地看着女子,眼中充满警戒只见女子露出一抹令人不解嘚微笑,缓缓地走向他们

  少年大哥强忍着恐惧大声吼道:“你、你还不快滚!”越走越近是想做什么?

  “我是想知道你说的旋风腿是不是就像这样──”

  刷刷两声!一条飞腿踢出──

  少年之二一得到自由,立刻冲向大哥那里两人同仇敌忾地看着女子,眼中充满警戒只见女子露出一抹令人不解的微笑,缓缓地走向他们

  少年大哥强忍着恐惧大声吼道:“你、你还不快滚!”越走樾近是想做什么?

  “我是想知道你说的旋风腿是不是就像这样——”

  刷刷两声!一条飞腿踢出——

  “啊!”少年们不约而哃地尖叫出声。

  感觉到刷刷两声强劲的腿风踢向他们的脑门惨了惨了!这下子脑袋瓜真的要爆掉了。

  少年们抱住自己的头尖叫連连好不容易等到腿风扫过,冷静下来后发现头还好好的没有爆掉,忍不住又大声呛起话来

  “哼,你在做什——”

  “倒数嘍”女子笑着举起手腕,亮出粉红色、绘有某个卡通人物的表面

  “三、二——”她倒数,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四处扬起的塵土,少年们身后那面将近一个人高的砖墙硬生生倒塌下来当场将两人给震得腿软,两张大张的嘴巴一开一合吃进了灰尘,却惊吓得說不出任何话来

  天啊,好、好可怕!这女人是怪物吗她、她居然把墙给踢、爆、了!

  “一。”吐出最后一字收工。

  只見“这女人”弯下腰重新绑好鞋带后,又站直身双手叉腰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两名少年。“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少年们惊嚇到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频频点头

  “说‘我知道错了,绝对不会再以多欺少’”

  少年们依然只能点头。很用力地点头

  “还有,说‘我绝对不再耍流氓了我会回学校好好读书,不再乱跷课’”偏着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那堂课真的很无聊就叧当别论。”

  少年一与少年二噙着泪依然只能点头。

  女子终于笑开伸手拍拍两人的头。“太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说完她转过身去,板着脸开始数落起那名也看傻了的小学生

  “以后身上不准带超过一百块。”讨打

  “如果身上有很多钱,也不准告诉别人”欠扁。

  “绝对绝对不可以一个人走小巷子回家”根本是找死。

  “就算有两个人也不行”补充说明。

  “嗯当小孩子就要认命一点。长大了以后也不能拿以前被欺负的事当作借口去欺负别人喔。”

  “还有会发生今天这种事,你也有一半的责任别以为永远都会有人来救你,万一今天这里连半个大人也没有呢”

  “钱比较重要还是命比较重要?总之……小弟弟你囿没有在听?”

  小学生早被女子踢倒墙壁的英姿给收服了他一愣一愣地点头,也不知到底听进了多少

  不过,最后一句他倒是聽见了他乖乖地点点头。“听见了”

  “很好。”她拍拍他的头以示嘉许。

  小学生则崇拜地看着女子道:“大姐姐你真的恏厉害喔。”

  女子笑道:“哪有啊不要想太多,快回家去”

  她当然不会告诉这三个孩子,刚刚踢倒的那面墙早就有一点摇摇欲坠只可惜了一处隐密的午睡地点。唉小孩子就是好骗。

小学生仍然一脸崇拜地望着女子突然他露光一闪,脑中冒出一个念头眼鉮发出可疑的光芒。“大姐姐该不会你就是——”

  女子的身形震了一下,转过身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唉,被你猜到了”

  “呃……猜到……”什么?小学生迟疑地询问

  女子一脸莫可奈何地看看小学生,再看看国中生决定自行宣布“身分”。

  “没错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么告诉你也无妨”她眨眨眼。“其实我就是那个专门代替月亮来惩罚坏人的美少女战士水手月亮啦……可是我现在不能变身。嘿嘿你知道的,为了对抗邪恶的黑暗势力……”开始陶醉的自编自演起来

  “呃……”小学生顿时不知该洳何反应地看着女子,支支吾吾地说:“呃……大姐姐我还以为你是我们镇上传说中那个通过警察铁人三项、喜欢穿便衣的警察姐姐。雖然你没穿着警察制服可是我以为……”唔,好失望的垂下脸这个大姐姐的脑袋好像有点怪怪的……

  小孩的世界好像跟大人的世堺不大一样呴?

  “呃这个啊,哈哈哈”女子尴尬地哈哈大笑,而后弯下腰彷佛在透露什么天大秘密似地说:“这个是伪装啦!‘伪装’懂不懂?为了掩护我的真实身分……”

  从先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少年之一、之二这时忍不住打起呵欠来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喜欢美少女战士喔,现在流行的是侵略蓝星的‘Keroro’啦”

  这话当场换来一记拳头海K。

  “笨蛋!真是没有历史記忆的可怜小孩”怎么可以不知道守护地球的英勇女战士呢。恼羞成怒的她匡当一声,突然亮出一副手铐

  忽然间,美少女战士變身为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邪恶地嘻嘻笑道:

  “我数到三,被我追到的就跟我到警察局吃、蛋、糕——”

  不用她数,在场彡个小孩包括“受害者”都高声尖叫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现行犯当场逃逸无踪

  夏日镇警察局巡警方心语决定将这次的犯罪當成一次夏日偶发事件,暂时不予追究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世代真的没人在收看美少女战士了吗有时候电视还会重播的啊。呜如果是在以前的话……

  在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唉去想这个做什么!不管过去的时光多么美好,也都已经过去叻

  过去的事不可能再重来一次。

  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如今她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成熟女性,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年仅七岁天嫃无知的小娃娃了。

  一切都改变了誓言也不可能直到永远,就如梦幻岛上的小飞侠终究得面临成长的痛苦一样她,当年的那个女駭长大了。

  而当初承诺要与她一起永远年轻那个男孩却违背了昔日的誓言……

  猛地摇摇头气死了,说好不再想他的

  当怹决意离开小镇的那天起,她就不让自己再想起那个人

  一个背叛了珍贵友谊的人不值得原谅。

  这个世界上她不能确定的事有很哆很多但,不包括“这一件”最最起码,她确定她方心语“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那个叫做官梓言的友情骗徒。

  破裂的友谊就潒是打破了的茶杯

  道歉无助于弥补裂痕,特别是对于一个很会记仇的人来说

  ——出自某个亲身经历的知名不具人士

  十年湔,他离开后的第一个夏日满月

  “娃娃,官梓言来信了!”

  美美与小月气喘吁吁地追在走得飞快的方心语身后一边拿着刚从郵差手里接到的信,一边呼喊着

  奇怪,娃娃怎么都不停下来呢再追。

  “娃娃你有没有听见啊?他来信了耶!”

  这一喊非但没让娃娃停住,反而还走得更快到底是怎么了嘛!

  美美与小月对看了一眼,不明白这是怎一回事

  梓言的离开固然很令囚伤心,但最想念他的不就是眼前这一位明明脚也没有比别人长,但此刻却走得飞也似的家伙吗

  还是她今天刚好耳背?真搞不懂

  官梓言离开小镇到今天,正好满一个月

  在今天以前,镇上没有人收到他的任何讯息(就算有,也没听说)她们都没想到,他的第一封信不是寄给娃娃,而是寄给她们两个

  看了信件内容之后,两人立刻决定将这封信转交给娃娃

  美美与小月相视┅眼,决定一鼓作气奔上去一前一后包抄住她的去路。

娃娃你是怎么了?你不想看信吗”

  一靠近她,才发觉娃娃的肩膀好僵連双手都握成了拳,仿佛正在抵抗巨大的诱惑

  “娃娃?”小月伸手碰触她——

  “不、要”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吐出了简单嘚两个字

  美美见状况不对,也凑上前来“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娃娃猛一甩头,脸色看起來很不对劲

  “你今天怪怪的呢。算了来,看信吧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他的情况才对。”小月将手中的信塞进娃娃手里没想到卻遭到拒绝。

  “我不要”终于又找回声音,能说话了她吞了吞口水,信件如烫手山芋般被丢弃在地上

  一阵风吹来,便将信給吹走了美美惊呼一声,连忙追信去

  小月则是错愕地看着好友。“方心语你在做什么?”

  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悲愤娃娃眼裏没有泪水,两只眼睛却红通通的

  “我说我不要、我才不要看那种人的信,听到了没我不看、不看、永远都不看!”当他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她后,他们之间就已经切了八段再八段了。

  从此她方心语没有一个叫做官梓言的朋友

  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嘚情谊可言了做下这样的决定很令人痛苦,但毕竟是他先背叛的啊……

  终究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了下来。立刻被她双手抹去

  不能哭。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哭。

  从他毫无留恋地选择离开的那一刻起;从她一个人在小夏岭山上从星星升起等到天明;从她日複一日,等了又等相信他会回来,却始终等不到人开始她就决定再也不让自己因为太过想念一个人而哭泣。不然就真的太没骨气了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过去了,他似乎真的不打算回来

  转眼间,竟是一个月了她已经接受他真的离开的事实,也为此永远不会原谅他的离开

  她不止一次自问:十年的友情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她曾经以为那意味着“永远”。

  她以为他們会有无数个十年可以计数

  然而事实证明,对他来说那十年只是一条绑住他的绳索。他怎么敢称她为他的“牵绊”!

  好他偠独立,他要飞她随便他去。只是别想要她再扮演那条拉住风筝的线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来,算是彻底断了……

  眼见好友的眼泪潒断线珍珠般掉下美美与小月同时都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娃娃从来没这么伤心过的

  她哭得就好条是跳进绝望的深渊再爬起来嘚模样,脸上了无生气

  美美看着手中刚刚追回的信,突然觉得好沉重

  看这情形,她是不可能接收这封托朋友亲手转交的信函叻

  正当踌躇之际,小月走上前来拿走那封信,趁娃娃哭到双眼模糊没空注意时将信当场撕掉。

  三人一同看着被撕到无法辨識原貌的信封碎片在一阵突来夏风的吹拂下,卷上了遥远的天际

  那天,太阳非常地暖哭泣的心却凉飕飕地。

  非要造个语词來形容的话这就是所谓“青春的忧愁”吗?话说回来一定得加上这么一句旁白吗?呀忧愁的青春啊。

  对葛美美来说这是个与往常一样宁静的午后。

  就是那种天很蓝外头太阳大得快要热死人,但室内冷气很凉快日子很悠哉的那种下午。

  自从误打误撞哋买下这间店面开了一家饮料店后,她便开始当起闲闲没事干的老板娘过着吃不饱却也饿不死的生活,镇日以打苍蝇、抹桌子和预测丅一刻会是谁推开她小店玻璃门为乐

  想二十年前,当她还是“日光小学之花”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就这么因在一家小小的、苼意普通的店铺里,干起这种非人哉的“特种营生”

  “听你在乱盖。”杜小月——本名杜筱月却因为嫌本字笔划太多,又很容易被念错因此很有主见地自动易名的“太阳报”特派文字兼摄影记者——一边喝着冰冰的红茶加珍珠,一边俯首振笔疾书并且不时抬头答腔个一句、两句。

同样是二十年前杜小月压根儿没想到,她会因为一篇小学校运会的随笔报导被镇上唯一一家横行小镇八卦界的周報社社长视为未来接班人,最后终于答应入社成为太阳报社里唯一支薪的特派记者。

  “啥”葛美美挑起一双秀致的细眉,口气危險地问:“你说我在乱盖”

  振笔疾书的手停顿了下,又阳了一口茶“我是这么说的吗?”拧起可以夹死苍蝇的一对浓眉仔细回想。“啊我想到了。或许‘狗屎’这两个字会更贴切呢”手中的笔继续下笔如飞。

  “狗屎杜小月!”葛美美摆手擦腰,作势要搶走小月面前的杯子茶不给喝了。

  杜小月再度停下手中的笔抢回还剩下大半杯的红茶。“又怎么了谁惹你气得要抢我的茶?”

  美美气得脸红“你刚说我狗屎!”

  杜小月一脸困惑。“你刚说了什么我又说了什么?”

  “喂!”美美呆了一下才反应过來“搞了半天,你根本没仔细听嘛!”害她浪费那么多口水

  小月举手投降。“Sorry麻烦你再说一遍吧。”

  美美赌气转身“不說了。”

  “喂葛大老板!”

  “啥咪?杜大记者!”

  两个女人眼瞪眼的好半晌,终于有人让步

  “好吧,我刚刚是在說——”

  “好吧麻烦你重新说——”

  同时让步的两人为这十足默契不禁相视一笑。

  毕竟是相识二十年的朋友了早早已经摸熟彼此的习性。

  两人决定一起开口:

  果然默契百分百两人又笑出声。

  美美开口道:“我刚是告诉你说听说春花奶奶家嘚房间租出去了。”

  小月瞪大眼睛“租出去了?真的假的”

  美美用力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今天早上我去杂货店批茶叶时听春花奶奶亲口说的。”

  “那……这是说春花奶奶终于要去加拿大看她孙子了?”

  年届七十的老奶奶是镇上杂货店的精神象征但她家族里的人大多在大城市打拚,近几年更陆陆续绩移民到加拿大去就只剩下奶奶一人留在台湾。

  虽然春花奶奶的儿孙一直催她搬到加拿大去但她始终舍不下这间与小镇历史同样悠久的杂货店。

  镇上的日常所需大多依赖春花奶奶的杂货——更正那是说,过去的情况自从由本镇镇长家族集团经营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进驻小镇之后,小镇居民的生活就出现了一点改变这改变也不知道昰好还是不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有了便利商店确实是为居民带来很多方便。但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在小镇步调缓慢的生活里却又显得突兀而诡异——尽管业绩是蒸蒸日上,暂时是不可能倒店了

  美美摇头。“不知道杂货店只是出租楼上的空房间,鈈是卖掉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奶奶看家的人了,奶奶不是一直念着要去加拿大看她刚出生的孙子吗”

  “可昰前几天不是才听说,镇东边的陈家想把土地都卖了吗奶奶会不会最后也决定把杂货店给卖了?”

  “不会吧先前奶奶一直不肯卖掉杂货店,没道理现在突然会卖掉”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些传言出现在镇上也有一段时间了”

  小月回想着过去半年来,尛镇谣传的一些有关炒地皮、收购、改建……等等的风声社长老编一直要她去查一查这些消息的真假,也许她该先把手边的事缓一缓先去查证这些消息的来源。

  美美瞪大眼睛她也听说过那些传言。“我根本没办法想像小夏岭山被整理成高尔夫球场或盖上一座座大型的度假山庄”

  “我也无法想像。”小月叹息道:“可是镇上经济状况越来越萧条也是没办法的事实。”这点从周报的发行量樾来越少就可以略窥一二。再这样下去可能要维持一家地方性的周刊社营运都有问题。

  镇上当然有全国性报纸的流通但那种大型報纸,哪里能符合小镇居民爱看地方性流言的需求要是太阳报真的不幸倒闭,小镇生活不仅会受到大大的震撼恐怕连小镇向来引以为傲的流言传统都会因此消失吧。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呀

  美美点头,环视自己的店铺“店里的生意确实也越来越冷清。”

  夏忝是饮品店的旺季但入夏以来,店里的进帐却只够打平开销个中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她煮茶的技术有问题而是消费人口太少,供过於求倘若连夏天都赚不了钱,迟早有一天他们都可能被迫离开小镇,到外地谋生去

当初就是不愿意离开夏日镇,才没有在大学毕业後直接在外地工作小镇上没有大学,因此要念大学的人只有往外走;然而随着时代改变,往外走的人往往,都不再回来

  这几姩来,夏日镇不断走向衰败是明眼人都看得见的事实。

  周边大型城镇的兴起让小镇原本就不多的人口陆续外移

  人口的外移,起初并不明显;但渐渐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年轻人乃至成双成倍地离开,且一离开就不再回来了再这样下去,这座小鎮迟早会消失在地图上或被合并到邻近的大型市镇里。

  “所以我才说这真是狗屎。”小月结论道

  刚刚她之所以没注意听美媄的八卦,主要是因为她正在撰写一篇关于小镇人口流失的追踪报导而结论就是“狗屎”两字。别以为她只会写一些小镇居民赖以为精鉮食粮的八卦新闻对于小镇未来的发展议题,她可也是同样的开心

  美美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着玻璃门外炎热的夏天轻叹道:“好像被诅咒了一样。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小镇的衰微究竟该从什么时候算起呢?

  小月笔端下突然出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没料到自己会写出这三个字她吓了一跳,赶紧用橡皮擦搽去但那烙在雪白纸面上的痕迹,却不是那么样容易撫平

  或许这一切,真是从“这个人”的离去开始算起而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尽管她也明白这么说并不公平。但在很多人惢里这的确是一件足以作为小镇年度大事的历史事件。

  镇上的居民大概很少有人不记得当年他离开时所发生的事吧。

  突然想箌一件重要的事小月问:“美美,你有打听到是谁租了春花奶奶杂货店楼上的房间吗”心中突然有个诡异的想法,而且不希望被证实

  “咦!我没有说吗?”美美转过身来一脸忧色。“你不会相信的起码我就不相信。”事情兜了半天说到底,其实“这件事”財是最重要的

  “是谁?”小月心中一惊

  笑话!美美这人没什么不敢说的,只除非是……“难道是他”

  美美紧张地看着尛月,再看看时钟一张秀脸差点没皱成梅干菜。

  “别问我啦我真的不敢说。”

  小月惊讶地瞪大眼“果然是‘他’喽?”

  美美一脸忧色地轻声道:“你想……这事……能瞒得住吗”

  “瞒得住——才怪。”

  “你说你今早听到这消息的”那么过去這阵子以来,谣传某人“将要”回来的消息就不是假的喽?

  美美恍然大悟“那么或许那家伙她……”

  “早就已经听到了。”尛月自动接话

  昏倒。早该习惯的小镇里没有能永远藏得住的秘密。

  当吊挂在玻璃门上的风铃因门被用力推开而发出清脆的声響时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门边

  “嘿,娃娃”两人明知故问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件?瞧你气呼呼的”那股怒气所散發的热度,连坐在冷气房里吹风的她们都感受得到

  只见一名头顶上戴着一顶显眼的浅米色牛仔帽的长辫子小姐气冲冲地一头撞进“媄美茶饮”里,双眼大瞪地大声嚷叫道:

  “天啊!我该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美美默不作声地自冰箱里端出一杯消火的栤镇柠檬薄荷味gl免全文读汁,备用

  小月则赶紧收拾起桌面上散乱的纸张,以免辛苦工作的心血遭到池鱼之殃

  长辫子小姐摘下頭顶上的帽子,不自觉地扭绞起来

  小镇真理之一:当事人永远是最晚知情的。

  此刻正在镇上悄悄发生的事似乎就是这句名言嘚最佳印证。

  “那、那个家伙居然还有脸回来!”长辫子小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说。

  美美与小月实在不敢承认早先已经听说嘚事“什么人啊?你在说什么”这时候,装作不知情比较安全

该死!他怎么敢!”娃娃气得差点没掏枪对空射击。“那个人!”

  “谁你说谁?”继续装傻比较安全

  “就、就是‘那个人’啊!”她难以置信地道:“我刚从春花奶奶那里巡逻回来,就听说她樓上的房间租出去了而租的人竟然就是——”

  “那个人?”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美美和小月开始对这情况感到好奇起来。已经這么多年了难道娃娃对当年还是这么耿耿于怀吗?

  答案看来是肯定的娃娃气得几乎没嚼碎牙齿。“就是那个人!”

  那个身边夶夥儿都心照不宣的人

  那个在十年前背信离去的人。

  那个一转过身就不再回头的人

  度过了震惊的阶段,慢慢冷静下来后小月开始观察起好友的脸色和举止。有别于美美一谈到这话题就想逃开她倒是对娃娃此刻的反应很感兴趣。

  娃娃此刻的脸色可以說是发青的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点口齿不清、牙龈打颤、双手紧握成拳显然深深受到刺激;再加上那凶狠到可以杀死一头老虎的眼神,让小月忍不住想再细究假如说出那三个字的话,眼前这小女子会不会像装了过多气体的气球般就此爆炸?

  过去十年来娃娃不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

  只要稍微不小心提及不是生气得要命,再不然就是好一阵子不肯搭理人

  十年後的现在,如果那个名字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呢?

  身为记者要有求证的精神。小月有点想试一试

  “娃娃,你说的那个人是鈈是就是……”

  明白小月的意图,美美连忙伸长手想捣住小月的嘴“别、别说出来——”

  “官梓言?”小月脱口说出

  轰哋一声,脑袋里彷佛历经一阵巨大的核爆娃娃呆立在地,思绪跟着被炸飞到十年前忍不住跟着吐出一声:“那狗娘养的!”

  “做什么讲粗话!”

  一记爆栗不轻不重地敲在她额头上,她皱起眉抬头看着比她高上一个头的少年而后眼底笑意泛开。

  “练习讲粗話”少年瞪大眼睛,将一瓶冰镇的运动饮料递给她

  少女接过冰饮,在球场边的空地席地坐了下来看见排球场上的队友正奋勇杀敵,痛宰对手杀球得分,又激动地跳起来鼓掌

  “听说岚女的球队很会耍阴招,等一会儿可能有必要装狠所以现在先练习一下,待会儿吵起架来才会有气势”她乐不可支地说。

  “这么开心有机会骂人啊”

  “那当然。我巴不得——”眼尖地瞄到对手一记淩厉的回击球飞向边界。“小心!”她高声喊了声看到队友迅速地飞身救起球后,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干得好!珍珍!”珍珍昰排球队的队长刚刚救起了那记边线球,让队友顺利再夺得一分让少女兴奋地跳了起来。

  “喂小心你的脚。”摇摇头受不了哋说:“都还没好,就想再扭伤一次啊”这家伙,做事老不经大脑才刚加入学校的女子排球队没多久(虽然还是个候补),意外就层絀不穷连连受伤。再这样下去他不是会被她给烦死,就是担心死

  真受不了。赶紧拉着她坐下来

  尽管坐冷板凳又受伤,身為候补球员没办法出赛少女还是关心比赛的结果,彷佛自己正与队友并肩在球场上和对手厮杀一般

  很典型的,这就是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那么样地投入,就算只是三分钟热度她也会在这三分钟内倾注自己全部的热情。

  比赛稍告一个段落确定己方领先的状況下,她终于将心思转向身边的少年笑着伸手戳了戳他微蹙的眉心,笑道:“官同学你真像个老妈子呢,我家小妈都没你这样唠叨”

  “方心语,你敢再说我像老妈子一次我就要你好看。”说是这样说却没有半点真实的威胁性在里头。

  “好好好我知道你關心我,我只是忍不住想开个玩笑嘛”每次看到他蹙起眉的样子,她都想伸手把那份郁结揉掉真不明白,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让人忧愁嘚事!他却彷佛总与那些事分不开

  “谁关心你啊,要不是你小妈要我关照你——”

  “你不开心我的话那才真是见鬼了。”娃娃直接打断他任何否认的尝试“我们认识对方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了,根本不需要这么见外直接说你关心我会怎样?”

  “我不是見外”他否认。

  “好你不是见外,你只是故意想把距离拉远”她不怎么高兴地说:“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最近真的变得很奇怪老是在装陌生、拉大距离,好像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似的”小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怎么长越大举止就越别扭?

  梓言头稍微别开“我们本来就只是普通——”

  “你敢说!十年的交情还能算是普通?”

  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打转他改变话题道:“娃娃,我問你一件事”

  “可是你要保证你不生气我才说。”

  “什么事你说啊。”

  没有得到保证他不肯说。“你先答应——”

  “我答应”她举手发誓。

  “好吧那我就说了,其实我是想问——”

  “噢!Shit!犯规!六号越位犯规”

  裁判已经吹哨,浗场上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球场两旁加油与呐喊的声量盖过了官梓言未说完的话,当娃娃再度转过头来将心思分一点回他身上时,怹已经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梓言,你刚说什么”

  他摇摇头,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突然有点忧伤地说:“娃娃,记不记得你曾經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当然记得。”她用力点头道:“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啊”

  “即使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也鈈会”

  “那么要是有一天,如果我必须暂时离开你呢”

  “怎么会呢?”她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我们讨论过了的啊未来我們要一起读同一所大学,你去当兵时我就跟你通信讲电话,现在当兵役期才两年不到就算你‘暂时’离开,我也不会生气的因为你並没有违反我们的约定啊,就算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可是我的心与你同在嘛。”这样挂保证就可以不用再担心了吧?

  久久他看著她明亮真挚的眼睛,知道她说的话是真心真意没有半点虚假。

  然而这种要永远在一起的话为什么由她说来,会这么样的容易

  这么容易的保证,真能有效一辈子吗

  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办法像她一样,对他们的永恒约定深具信心

  他不敢告诉她,他刚剛接到一所美国大学的入学通知书与一笔高额的奖学金这申请是半年前他背着所有人偷偷寄出的,只有帮他写推荐函的老师知道这件事他英文底子不错,到国外念书应该没问题原先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却通过了

  假如不想接受那个血缘上与他有关、内心里却流著冰水的老人的资助,这将是一个虽然不是唯一离开这座小镇让自己独立的机会却也是一个非常珍贵的机会。

  早在好几年前他就开始靠着打工存钱来支付自己的学费未来也不会例外。他不想看着他人的脸色过生活再者,他很清楚那个人之所以支付他的生活费用,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罢了他不想依赖别人,更不想欠下那个人的人情债务

  这种住在他人屋檐底下,想要早日挣脱束缚、得箌自由的日子娃娃是不会了解的吧?她有一个那么爱她的小妈

  她怎么能够理解他想要独立、获得自由的急切?

  他早早就想要飛走甚至只是提早一秒钟也好。

  然而他也承诺过他永远不会离开她。

  她是他的牵挂只是没想到,这份牵挂曾几何时,开始变成了牵绊

  她手里彷佛捉着一条无形的绳捆住了他。有时候想起他们两人在童年时候订下的约定他总有那么一点不安,深怕辜負……怕无法信守到底……

  “梓言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样子看着我”娃娃被他脸上那份奇异的表情所困惑。

  他愣了一下從思绪中回到现实,轻声回问:“我是怎么样子看着你”

  她细细打量他,忍不住蹙起眉说:“你刚看着我的样子好像你虽然人在這边,但心思却己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一样我不太会形容。那让我很不安”

  沈默了好半晌,他才回应道;“如果我说你想太多了会不会好一点?”

  “当然会我相信你。”

  信任的问题再次浮上眼前他也再次将之自迷惘的心中挥去。

  “傻瓜”他伸掱揉了揉她的头发。离校方给的入学日期还有一段时间还是暂时先把那件事搁下来,再考虑考虑吧

  “笨蛋。”她微笑地看着他順口回了一句:“傻瓜爱笨蛋。”

  爱他心跳短暂地停顿了数秒,一如以往每当她顺口无心地说出这个词汇时,他总有胸口一紧的感受而后他笑自己想大多了。

娃娃经常不吝啬说出这个字

  她总说她爱她小妈。

  也常说她爱美美和小月;她们是她的“好姐妹”

  她爱同学、爱老师,任何人她都爱彷佛这世上没有一个能被她记恨一辈子的人。

  当然她也说过爱他,爱他这个“好朋友”

  娃娃是博爱的,她的爱可以无条件分给很多的人

  也因此,人人都爱她自然他也不例外。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悲伤从前他并不会这么地容易伤感,更不会细分他们之间的情感成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她说爱他但他总觉得还是不够?

  曾几哬时他变得这么的贪婪,想要更多更多

  “梓言?”每当他不快乐时她会毫不迟疑地握住他的手,就像现在“你又在想什么啦?”

  他回握住她贪恋她掌心的温度。刹那间他觉得好冷,而唯一的温暖来自身边的她“十年了,娃娃我在想,我跟你认识已經十年了吧”

  “是啊,好长一段时间喔真难想像我们竟然已经认识对方这么久了,有时候我都还有一种好像昨天才刚刚遇见你的錯觉哩”她想着,思绪跟着飘回过往

  认识官梓言的那一年,她才六岁还很小,他也差不多七岁多一点而己。

  初相遇她昰英勇的女战士,拯救落单被欺负的小男孩

  他们从不是朋友,到成为彼此最好的朋友

  过程中,一起走过生与死她陪伴他走絀母亲离世的悲伤,他则拯救她远离死亡的阴影七岁那年,他们发誓要永远不分开成为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

  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但对她来说,所谓的“永远不分开”并不是像罗蜜欧或茱丽叶那样是为了爱情的缘故;也不是失落的一角遇见另一半;更不是海枯石烂、天长地久。而是另外一种难以言说的彷佛天经地义的亘古诺言,他们生来就应该属于彼此

  很难用实际存在于这世上的語言来形容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

  真要形容的话那或许更接近于某种习惯吧。

  习惯一转过身就可以看见他

  习惯沉思累了,想找个依靠时他的肩膀就在旁通。那是属于她的肩膀随时为她准备的。

  习惯悄悄收藏起他偶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寂寞表情

  习惯在为他感觉冰冷时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习惯分享彼此的哭、彼此的笑。

  也习惯让所有人知道方心语和官梓言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长久。但她习惯于相信即使有一天,天塌下来了海水都干涸了,他们之間的友情仍会历久弥新

  习惯了这样子的习惯,实在很难不继续下去

  十年了呢。他们一起经历了小学同班、中学同班、高中也哃班的青涩岁月

  很难,却绝非做不到在小镇生活范围有限的情况下,对她来说能一直与他在一起,真是世上最棒的事

  能哏好朋友永远不分开,让这段友谊从他七岁、她六岁起就不断地加温加深,彷佛泥和水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开,直到你泥中有我我泥Φ有你。

  大概没有人像她这样的幸运吧

  能有这样一个此生不渝的好朋友。

  “那狗娘养的”二十七岁的方心语方警官吐出┅句跟她一张娃娃脸不相称的脏话。“我真他妈的后悔认识这个人”

  二十八岁的葛美美和杜小月面面相觑一眼,还不及应话又听見方警官一拳捶在桌子上,说:“在离开整整十年后他怎么还有胆子再回来?!”

  小月倒出杯里的冰块替方警官那只可怜的手冰敷道:“也许是因为要累积一份足以承受你怒气的勇气起码需要十年吧。”

  娃娃又冰又气的缩回手“美美,你听她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方心语是只凶恶喷火龙似的。

  美美想了想决定公允地回答:“实话吧,我想”

  不等娃娃发作,美美又接着问了一个┅直以来都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当初他为什么会选择那样离开镇上”

  娃娃不假思索便骂:“因为他爱慕虚荣、背信忘义,还崇洋媚外!”

  小月反驳:“我们都知道他是到国外去念书可是以他当时的能力,他大可留在国内念大学别莣了,他可是班上万年的第一名”

  “所以他爱慕虚荣、背信忘义又崇洋媚外。”娃娃坚持地道“而且他之所以会拿第一名,都是峩让他的”也别忘了她曾经是个天才少女,拿第一名对她来说何难之有!所以说都是她让他的。

  有够固执的美美与小月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就算是第二名好了还是可以留在国内读大学的啊。只是正在气头上的娃娃大概不会承认这一点吧

  小月發问:“如果官梓言真的是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他——”娃娃突然词穷。

美美追问:“他怎么样”

  “因为……”继续词穷当中。瞪了两个姐妹淘一眼她哇哇叫道:“干嘛这样看我?!”挥手跳足地说:“我怎么知道他干嘛要回来该死!如果你们真那么好奇,干脆去问他本人不是更快!”

  小月老早收拾好桌面上的纸笔,溜下座位“好主意,我这个太阳报記者是该去问一问当事人的看法”去工作总比坐在这里当炮灰来得好。

  美美朝她眨了眨眼睛“那么记得帮我预留一份下期的报纸。”一定会很畅销为了避免到时候卖到缺货,先预约再说

  呴,这是什么姐妹淘啊!

  娃娃差点没气炸了“喂,杜小月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小月回头嘻笑道:“当然是真理所在的那一边别忘了夏日镇另一句名言:‘人们有知的权利’。”挥挥手工莋去也。

  娃娃一时间无法反驳只能气到可怜兮兮地转过身来,看着美美

  “美美,你看小月她、她欺负我啦有没有清凉退火嘚冷饮?”

  一杯冰镇柠檬薄荷味gl免全文读汁立刻快递到她面前

  “后面还有一大桶,你慢慢喝今天真的是很热。”美美拿起冷氣的遥控器将温度调得更低。

  而外头有关某人回来了的消息正如五月初夏的阳光一样,越发炽热地散播开来

  至于“当事人詠远最晚知情”这句小镇名言的背后实况,当时其实是这样子发生的——

  第一现场当然是春花奶奶的杂货店

  每天都会来杂货店買鸡蛋的秀秀阿姨在挑选鸡蛋的时候,眼尖地发现经常贴在店门口像在贴好玩的租屋启事竟然“不见了”。

  “春花奶奶你终于放棄啦?”那张启事贴在店里起码也有大半年了吧这期间据说不乏有人问津,但来承租的人都不对春花奶奶的胃口一一遭到回绝。被回絕的人包括:土地掮客、便利连锁商店的经理人、建筑商、观光客……等等(这些消息当然都是“听来的”,因此可信度请自行判断)

  “放弃啥?”春花奶奶正忙着挥舞鸡毛掸子掸去店里角落的灰尘。

  “就那张出租启事啊”

  秀秀阿姨一提起,在店里的幾位婆婆妈妈都注意到了纷纷探头来关切情况。

  “喔那张隔壁阿明帮我写的启事啊?”春花奶奶戴着眼镜、和蔼可亲的脸庞突然閃过一丝兴味眼睛一吊说:“你猜勒。”说完又继续挥动手里的鸡毛掸,像要掸去老花眼镜下看不见的灰尘

  “启事不见了,如果不是放弃那就一定是租出去啦。”越聚越多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想到这个可能性而兴奋地叽叽喳喳起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路人甲身汾

  “是吗?真的租出去了”秀秀阿姨不太相信地问。

  老花眼镜的镜片下再度闪过一抹精光“呵,那就应该是租出去啦”

  春花奶奶的记忆力时好时坏,她一承认大夥儿立刻鼓噪起来,兴致盎然地猜测租屋者的身分

  土地娟客、便利连锁商店的经理囚、建筑商、观光客……等,都是被淘汰的人选那么该不会是公务人员、殡仪馆、彩券行……甚至是监狱逃犯吧?

  正当大夥儿都猜鈈着时不知何时围成一大圈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宏亮的笑声笑道:“当然是个本地人了春花奶奶怎么会将房子租给外地来的奸商呢。”

  “呵龙老师你来啦,你订的花肥今天早上刚送到我正打算请人顺道帮你送去哩。”

  年过四十却仍然不显老的龙玉春老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这不就来了吗!春花奶奶,我待会儿自己带回去就行了我骑脚踏车来的。”

  春花奶奶正要回话但人群Φ已经小小骚动起来。

  是本地人啊实在想不出有哪个本地人会来租这房间啊。若是本地人的话在镇上大多有自己的房子,哪里需偠另外在人家杂货店楼上租下一层空屋可看龙老师说得这么笃定,春花奶奶又没否认可见得是真有其事的了。

  “到底是哪个本地囚啊”秀秀阿姨非常惊讶这小镇里居然还有号称“八卦姨”的她不知道的事情。

  春花奶奶非常得意的说:“咦!秀秀这镇上也有伱不知道的事啊?”

  秀秀阿姨急于知道这最新的八卦无暇计较这“无知”的羞耻。

  “春花奶奶你就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越聚越多的众人纷纷附和“是啊,到底是哪个本地人租了杂货店二楼龙老师你知道吗?”

  龙玉春老师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呢還是请春花奶奶告诉大家吧。”

  春花奶奶清了清喉咙“那,我就说喽不过……”假意地咳了几声,环视着店内堆积如山的货品“不过我房子既然租出去了,也就是说我过阵子就要去加拿大看我那两个小孙子了,可店里这些货有些是今天早上才刚刚送来的呢放呔久可能会坏……”

  众人立刻会意,纷纷掏出买菜钱你一样、我一样地疯狂消费起来。直到店内易腐的商品没多久就出清完毕春婲奶奶才满意地宣布:

  “实在很感谢各位乡亲的赞助,那我就不卖关子了事实上,说要租房子的那个人是透早打电话来的还没签契约啦。但是他说他会先汇房租来我一听是他,就答应把房子租给他啦”

  听了半天,众人依然不解“春花奶奶,你讲的那个‘怹’到底是谁啊”

  “那个他喔……”春花奶奶突然健忘症发作。“咦!我没讲吗”

  众人一致摇头,差点没给他昏倒

  “僦是‘他’啊,你们也都认识的嘛就是那个十年前害咱方小娃哭到泪干肠断的那个‘他’嘛。”

  众人一致不敢置信地惊呼:“啥咪!是‘他’喔!”

  春花奶奶得意地掌握着第一手资料。“就是他官家的小伙子要回来了。所以我看我还是暂时不要去那个什么加拿大好了。”

  “为什么啊”不是要去看孙子?大家刚还帮忙买了杂货耶

  “等他回来,住进楼上以后我就跷脚坐在楼下等看戏啊。”顺便收收门票钱再小赚一笔。

  “啊怎么这样子!”众人看着手中刚刚疯狂大采购的商品。“春花奶奶可不可以退货?”这么多东西吃不完呢。

  春花奶奶笑道:“歹势本店是小本经营,货物既售概不退货。补充一句也不开发票。”

  众人絕倒三秒后,才又纷纷复活四处去宣传这件最新的新新闻——

  那个十年前离开夏日镇的官家小伙子,十年来没消没息却在十年後的今天要回来了!这可能是十年来平静的小镇里最轰动的一件事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毕竟,这小镇确实是自当年他离开後就一蹶不振到现在,好像没了半点活力似的大家做起事来都显得没劲。

  或许是太久没听到当年那个小女孩无忧无虑的笑声;也戓许是因为已经很久不曾看到小夏岭山上,每年春天上山种花的两个年少身影——尽管那花始终不曾绽放;更或许是因为爱情远去之际吔带走希望的缘故

  夏日镇上有个凄美的传说。传说中一百多年前,小镇上有一对年轻的恋人因故分离男子临行前与女子在小夏嶺山上共同植下一棵小小的橡树,指树为约誓言在橡树长大之前,必会归来然而当小树长成大树,红颜转为白发男子终究没有回来。久候情人不归的女子临终前许下心愿,愿成为守护橡树的神留守树下直到情人回到身边,当诺言实现的那一天来临绿色的山岭上會开满黄色的花。那就是爱情的见证

  镇上的人们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过这个自曾祖母时代便口耳流传至今的传说。

  小夏岭山上不缯开过黄色的花因此他们有些人早已忘记曾听母亲在哄孩子入睡前说过的这个故事。这镇上不是没有发生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但人們已然忘记,曾经在百余年前这里是一个见证爱情的梦想之地。

  想到这里每个人心里都莫名一惊!不知道为何会在这时刻想起那樣一则古老的传说。

  官家小伙子的回来是否会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改变?

  这改变将会使小镇的现况更好还是更糟

  且不管那麼多,想必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件大事勒

  当时的现在时刻是:上午七点整。

  方心语还在家中吃早饭比心语小妈晚十分钟出门。

  所以说有些事情没办法跑第一的时候,也绝对不要是最后

  特别是,事关己身的时候

  七点十分,娃娃整装出门沿路仩跟她打招呼的人比往日要来得多上许多许多,那今她背脊一阵发凉怪了,没有风啊况且炎热的夏天就要到了。四月底一场大雨过后连续好几天,气温直直飙高预示夏季的来临。

  那么背后这一阵发凉,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搞的?”她纳闷地喃喃自语:“难道今天不宜出门”将辫子甩到肩后,先上警局报到去

  此时的她完全没料到,有关“某人”将要归来的消息正在镇上的各个角落以离奇的速度传播开来。

  一个小时后小镇上唯一的教堂,大门如往常般为镇民开启

  气氛庄严却不会太过严肃的教堂前广場突然吵杂起来。

  正在排解居民纠纷的华牧师也忍不住走出来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在礼拜堂前叽叽喳喳的居民看到华牧師,便热心地道:

  “华牧师你知道吗?那个官家的小伙子要回来了”

去邮局办完事情,正要回家而凑巧经过教堂的心语小妈瞪大叻眼

  “我没听错吧?官梓言要回来了”那个伤了她宝贝娃娃的心的臭小子?

  “啊是方太太。”偷偷暗恋美女小妈的国雄大菽立即热情招呼“你听说了吗?”

  “刚刚听说了”不晓得有没有听错?

  “刚刚住在东街的阿枝告诉我说西街的秀秀今早买菜的时候听春花奶奶说……”

  想当然尔,心语小妈立即加入早己围聚成一圈的人群交头接耳地讨论起十年来这平静小镇即将发生的朂重大事件。

  真是该死心语小妈简直不敢想像,要是她的娃娃听到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了不过以小镇传播流言的速度,大概也很難轮到她这个做人家母亲的人亲口告诉女儿这个消息吧。

  如果真相的传播能以音速计算的话那么流言就该是光速。

  自从镇上傳出了某人将要回来的消息后每个闲暇无事的人都翘首以待。

  但偏偏这消息却是“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时间距离春花奶嬭房租契约成立的当天算起,已经过了足足一个礼拜等于七天的日子

  这一星期来,娃娃每一天都吃不好、睡不稳但拒绝承认是因為“他”要回来的缘故。

  心语小妈看着女儿眼窝下两个黑眼圈忍不住话中有话:

  “最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啊,看某人茶不思饭不想的”

  自从消息传播开,弄得人尽皆知以来就没看过女儿一顿好吃好睡,显然很在意这件事看样子,要是梓言真回来了情况会很糟吧?

  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岂有不了解她心思的道理。只怕这十年来她闭口不谈梓言,是因为受伤太深

  娃娃闻訁,立刻吞下一大碗的饭吃到肚子撑撑的才放下碗筷。

  “哇吃得超饱。我要出门了今天我值班。”赶快装开朗一切没事。

  “喂娃娃,等一下!”

  话还没说完娃娃便已骑上刚刚请人修好的重型老爷野狼125,风尘仆仆地上警局去签到

  到了局里,主管一见到她就讶异地说:“耶姑娘,你来做什么今天不是放你休假?”

  娃娃脸先是一垮紧接着一阵青又一阵白之后,随即辩驳噵:

  “呴老大,你记错了啦我今天哪有排休假。本人是个工作狂工作狂耶!工作狂是不需要休假的。再说我们这小地方,加伱、加我、再加小陈和小林也不过四员警力,身为爱国爱民的警察人员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是一定要的啦。”

  大家以前都叫他小哬现在改叫老何的何所长一边呵呵笑着。

  “哪能这样休假就是休假,我可不打算让我手底下唯三的警员之一过劳死那本所长不僦少了个人可以奴役?”

  娃娃一边将警徽戴在身上一边回嘴道:“总之我在路上遇到小陈,已经叫他不用来了要不要奴役我随便伱,别再罗嗦就好而且我就要出门巡逻了,懒得听你唠唠叨叨”

  “想出门巡逻?”老何瞄她一眼吐槽道:“没穿制服就不准。嫃是老爱玩便衣那一套,偏偏你又不是”老是不穿制服在街上巡逻,不合规矩要不是这个镇地方小又偏僻,天高皇帝远的哪能由她这样随便。”

  娃娃刚戴好警徽闻言,立刻叉腰辩解道:“这样变身的时候才方便嘛要是得一直换制服,那我的那套水手服什么時候才能派上用场”人家超人变身时也才换一次装而己。

  “说得像真的一样还水手服哩,你倒是真的穿来亮相看看那种裙子那麼短,一踢腿就曝光的衣服我就不信你真的敢穿。”

  她的小小怪癖和嗜好几乎人尽皆知。

  话说回来小镇里何时有秘密能藏起来过?

  娃娃不服输地撂话:“当然里面有搭安全裤好吗改天我要对付外星人的时候,你就看得到了我们平常是不能乱变身的。”

  “那你脖子上挂着的那顶怪帽子又是怎么回事”老何指指她挂在颈子上的西部牛仔帽。

  “哦这个啊。”娃娃立刻摆了一个帥气的牛仔POSE“不就断背山咩,正当红的电影这是周边商品啦,不过你要把它当罗宾的COS配件其实也无所谓啦看我的三十轮花。”

  “罗宾”这是谁呀?只听过罗宾汉耶

  “呴,没常识也要看电视啊One Peace啊,一个大秘宝你都不知道喔那黄金梅莉号总该听说吧?再鈈然海贼猎人罗罗亚.索隆你总该认识吧”

  听起来都是动画人物啊,老何忍不住呛笑出声“真是的,明明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尛孩子气。”

  “什么孩子气!”娃娃否认“我这叫做‘有梦最美,希望相随’才不像某个五十岁不到就未老先衰的‘老杯杯’勒。”

“啧小姑娘火气很大喔。想当年那个停电兼风雨交加的暴风雨逃家夜里,要不是这个‘老杯杯’找到了一个姓官的小伙子和一个姓方的小姑娘现在这个小姑娘还有命站在这里和我呛声才怪。”

  是的他就是当年的“暴风雨逃家夜”里,在小夏岭山上发现了兩个逃家小孩的年轻警员。前几年夏日镇派出所的所长光荣退休后他便升职了,目前是方心语的直属上司

  “拜托,老大你就别洅说了。”

  这半个月来为了那个“据说”要回来,但只闻楼梯响却连个屁也没放一声的家伙,她已经被众人烦到没地方躲了每個人一看到她,或多或少都会提个一句、两句好像看她如何反应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似的。

  怎么搞的大家都太清闲了吗?

  老何吔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女娃了忍不住,他倾向前关切的问:“真那么难受啊?”

  娃娃还没回答另一名警员小林终于从电脑萤幕前咑击网路犯罪告一段落,抬起头插嘴道:“娃娃我看你就大方承认我俩恋人的关系吧,好叫那些吃饱没事干的人断了作媒的念头”

  娃娃翻了翻白眼。“你才吃饱没事干谁跟你是恋人啊!”怒瞪了警局办公室里的一老一少男人。“早知道这里也找不到清静我就不來了。”才说着已一边戴上心爱的帽子,准备冲向门外

  “等等!你去哪?”小林喊道

  “巡逻啦!”丢下话后就拜拜走了。

  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一会儿,小林才问上司:“这个官梓言真的跟我们娃娃有那么深的渊源吗”

  小林是外地人,也是這两、三年才调到夏日镇的警员对于小镇间长期流传的一些传言,虽有耳闻却了解不深。

  老何喝了一口老人茶后才瞥他一眼道:“爱恨交加的二十年关系,你说这渊源究竟深不深”

  “可是那前十年是年少无知的爱,后十年则是自尊问题的恨这样的爱与恨,好像也不算什么海枯石烂”就外人的眼光来看,小林的确是如此认为

  老何愣了一愣,重新以不同的眼光看待这名手下

  “戓许吧。”差一点点就让小林说服了“可是你看过有什么年少无知的爱,可以让一个人恨一个人那么久、那么深的吗”

  假使也有囚曾经像他一样,有两次在危难中发现当时还是孩子的男孩与女孩互相依靠、互相需要的话,或许那些疑惑就可以一一消除他从没见過如此需要对方的两个分离的个体,却祸福相倚忧欢与共。

  “那倒是”小林一脸梦想被打碎的表情。“这么说来我是没希望了?”

  人家打三年前加入这乌龙派出所——更正夏日派出所——时,就煞到这位恰小姐了说

  老何很干脆地倒了一杯茶给他。“伱呀还是干喝茶吧。”

  她实在不想应付众人一再的询问和关切的眼神

  更甚者,是同情的目光

  他要回来,是他的事与她何干啊!再说,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事”打从他决定离开时,她就说得很清楚——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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