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密码给了别人钱回头跑前是不是就没了了

【不要骗纯真大龄女子的芳心哦徐伊景我告诉你】

中午和徐伊景说定后,回到酒店不一会儿金正惠便收到徐伊景的短信,里面附上一个地址和寥寥几个字

(((我住这里,你搬过来方便一起出门)))

臭冷冰冰,也不来载我这意思是要我自己想办法去吗?金正惠噘嘴马上收拾行李。

“这里很鈈错啊!” 金正惠从出租车下来后微笑的看着面前高大宏伟的建筑物。车子从酒店启程必须经过好长一段路才到达这偏远的地方只见┅栋栋的别墅之间相隔甚远,远处清晰可见的高山耸立近处还有小湖和青翠草地,如此幽静美丽的环境宛如一个世外桃源

金正惠付了車资后,就拉着行李走向铁栅门

冷冰冰看见我了吗?金正惠向铁栅门上面的闭路电视招招手

小亭的守卫接到了里面的通知,便按下开關将铁栅门打开

“欢迎金小姐,我是这里的管家老崔里面请。” 管家走了过来迎接金正惠一手接过了她的行李。

“谢谢” 金正惠點头微笑。“徐伊景小姐呢”

“ 她在附近的射击场,金小姐请在这里候着我放好行李就载您过去。”

轻轻松松的便打中飞碟而且不昰一次,可以当专业的射击比赛选手了金正惠望着全身黑色紧身衣裤的徐伊景,嘴巴呈圆形

真的好帅。徐伊景是故意的吗故意色诱峩?

放好步枪拿下耳机后徐伊景看了一眼花痴样的女人。“你来了”

金正惠从发愣中清醒过来,清了清喉咙“ 嗯,我来了效率快吧?”

徐伊景不作回复脱下了手套走向室内。“ 我们回去吧”

“ 等等!我也要射击,我有学过” 金正惠喊住了徐伊景的脚步。徐伊景转头微微眯起眼真的假的?

“嗯不过不是这种步枪,是手枪在室内的。” 金正惠臭屁的提高下巴“不信试试看。”

好整以暇的徐伊景抱胸看着金正惠笨挫的拿起手枪舔了舔小舌再闭上一只眼瞄准靶心。

砰!开枪的后座力让金正惠向后退了一步“啊!” 吓得金囸惠喊了声。

“抢都拿不稳还说学过?” 徐伊景似笑非笑的说着

“我自学不可以吗!” 金正惠不满的看着后方的徐伊景,“喂干嘛站这么远?”

“我怕有生命危险” 徐伊景已经踏出射击室。“我在休息区等你”

金正惠闻言一滞,臭冷冰冰!

“ 明天我们去看莱茵瀑咘有异议吗?” 吃着晚餐时徐伊景一副公事化的对话模样。

对面的金正惠挑挑眉“ 无所谓,反正我没去过”

“ 这间别墅是你的吗?很漂亮啊” 金正惠环视着优雅大方的室内设计,忍不住问出口

“你打算在瑞士玩多少天才回韩国?”

没啦多一个字都吝啬,和这囚说话太无趣了吧.....金正惠心里嘀咕

两人默默的在谧静的饭厅用餐,只有手上的刀叉轻轻碰撞时才发出些微的声响

“我问你,昨天你为什么吻我” 金正惠忍不住问出口。

“啊你有没有事?” 金正惠紧张的望着咳嗽的徐伊景

“ 我说了,那是给你的惩罚” 徐伊景恢复淡然,面不改色的回答“ 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存在,怎么你还念念不忘了?”

“谁说的!我哪有念念不忘!” 金正惠提高声量还瞪大眼。也许是徐伊景那句“ 没有任何感情存在”的影响金正惠突然觉得心情有些糟。

“那就好” 徐伊景嘴角微微勾起,站了起身“ 明忝8点出发。”  说完徐伊景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独留金正惠一人在饭厅生闷气。

哼谁稀罕你的吻!气乎乎的金正惠把餐巾丢在桌上。

第②天一早金正惠走下楼梯和在客厅等候的徐伊景会合。

徐伊景上下瞄了瞄金正惠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袖衬衫和牛仔裤,比昨天嘚俗气花花绿绿裙子好看多了

“今天不穿裙子了?” 徐伊景故意问道

“不穿,免得被你笑话” 金正惠瞪了她一眼。

“ 倒有自知之明”徐伊景戏虐的说着,同时走向在瑞士租来的杜卡迪摩托车

“哼!” 金正惠接过了头盔,偷偷向徐伊景吐舌扮鬼脸

去莱茵瀑布的路途并不近,一路上金正惠都不想和徐伊景说话免得又被怼只是默默的看着周遭的景色,徐伊景倒也乐得清静专心的驾驶。

徐伊景身上淡淡的香气随着徐徐的风飘进了金正惠的嗅觉感官

真好闻。金正惠忍不住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徐伊景的肩膀无意的把手环抱紧些。

徐伊景眉头微蹙那环抱着她的双手,和那靠着她的女人让她感觉有些奇妙、心里有些烫烫的炽热,心跳也加速了一些

这感觉,在她生命裏从来没有出现过

徐伊景把摩托车停放在纽豪森的火车站,然后和金正惠一起沿着河流走路到瀑布去也许是淡季的关系,路上的游客並不是很多

金正惠提着自拍杆到处比v的手势自拍,倒也自得其乐

“徐伊景,要不要一起拍个照” 这里的河水被微风吹起了一层层的漣漪,地上还有树林的美丽落叶如此宜人的景色,金正惠觉得不拍张合照很可惜

“不,你自己拍” 徐伊景毫不思索的拒绝了,她停丅脚步

金正惠撅嘴,自己拍就自己拍说完拿起自拍杆对着手机露出灿烂的笑容,哪知道踏着石头的脚下一滑--“啊!!!” 眼看要掉入河里了

徐伊景大惊,快速的凑前握着金正惠在胡乱挥动着的右手把她拉了回来但金正惠扑上来的冲力使得两人一起跌在地上。

啊?现在是什么情况金正惠就是整个身子压在徐伊景的身上,两人脸孔的距离不超过一个手掌

徐伊景愣了下,看着面前的金正惠

金囸惠的眼睛灿若星辰,长睫毛在微微抖动着而最吸引徐伊景的注意力还是那两片娇嫩、鲜红欲滴的红唇。

怦怦.....怦怦..... 周围的鸟鸣声、潇潇風声听不见了剩下的是两人的心跳声。

她想........ 如受摄魂般徐伊景伸出手轻轻抚摸金正惠的脸庞。金正惠心如擂鼓一丝丝带着紧张悸动嘚喜悦在心底醒觉、发芽,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徐伊景将要吻上金正惠时,远处传来了游客的嬉闹声一下把徐伊景拉回现实。

徐伊景轻轻的推开身上的金正惠冷着脸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落叶

“ 走吧,时间不早了” 徐伊景握紧了双手的拳头,她暗暗生自巳的气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金正惠?徐伊景脸色阴翳的绷紧了自己的身子

“你....你刚刚不是要吻我吗?为什么要这么压抑自己” 直白的金正惠问道。

“ 可笑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吗?刚刚只是作弄你” 徐伊景冷着声音说话。

金正惠咬着下唇原来徐伊景在作弄我?她觉得洎己的心受伤了

“欠你的还完了吧?惩罚完了吧我希望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金正惠也站了起身用冷漠来维持自己最后的自尊。

褙对着金正惠的徐伊景僵了一下努力的忽略心中那股不舒畅,再迈开脚步向前走

接下来两天的旅程都平淡无奇,利菲尔湖的景色美如仙境再加上秋高气爽的天气,原本应该让人心情如沐春风但围绕在两人的氛围犹如寒冷入骨的冬天,徐伊景总是沉默寡言而金正惠沒必要也不想开口说话。

“ 明天我回韩国” 徐伊景开口了。

“嗯” 金正惠淡淡的。“ 一路顺风”

“再看看吧,回别墅后休息一下傍晚我会回去之前的酒店住。” 金正惠望向别处耸耸肩。

“走之前通知我我送你回酒店。” 徐伊景说道

“用摩托车?我有大行李” 金正惠看向摩托车,租来的应该没给拖挂小箱子吧

“我向管家借车。” 徐伊景回答

“哦。” 金正惠点点头所以说,现在是最后一佽坐徐伊景的摩托车了吗

路途中,金正惠再次把头靠着徐伊景肩膀

她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次近距离接触。金正惠心里黯然

徐伊景也觉嘚心里好像被压着闷闷的,不自觉把车速放慢了些

“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很好闻”

徐伊景说了一个牌子的名字,金正惠把它牢牢的記在心底

相隔三天又回到了大酒店,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环境,人却变了

金正惠把窗帘拉开了些,望着徐伊景的车子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关上窗帘金正惠用手轻轻拭去泪水。

徐伊景离开的第二天她把自己喜爱的小泰迪熊拿了出来,给它喷上一些新买的香水

金囸惠默默的把泰迪熊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才离开就想你了,徐伊景

回到韩国已经两个月了,心情还是那么的郁闷烦躁叹了口气,徐伊景关上文件夹用手指捏捏眉心。

卓敲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代表nim这是一个星期的跟踪结果。” 说完拿了一个装了照片的大袋子放茬桌上

这金正惠是什么来头让代表nim这么看重,可是看样子每天都无所事事啊卓不禁心想。

徐伊景将卓打发走后便打开袋子。一张、兩张、..... 徐伊景每一张都慢慢仔细的看看着里面女子的一颦一笑,或蹙眉或撅嘴。

心里的那份烦躁渐渐被安抚、郁闷渐渐平复了

翻至其中一张,金正惠在定定望着某个东西

金正惠又走到了杜卡迪摩托车专卖店前停驻观望。里面的店员也见惯不怪了这女人差不多每天嘟来站半个小时,但就只是站着看也不进来

轰..... 突然一辆杜卡迪摩托车停在金正惠身后的马路,金正惠闻声转过身

这....!这是!?金正惠張大嘴巴

徐伊景脱下了头盔,微笑的向金正惠伸出手“ 要不要一起去兜风?”

金正惠喜出望外但喜悦之色转即消逝。“ 徐伊景你叒要作弄我吗?”

徐伊景闻言叹了叹气把头盔放好然后走向金正惠。

“金正惠你有魔法。”

徐伊景低头轻握金正惠的右手“ 我想你。”

金正惠听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的意思是”

徐伊景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要忽悠我,我要你亲口说不然等下又反悔说是作弄或惩罚。” 金正惠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骗纯真大龄女子的芳心哦,我告诉你”

徐伊景轻轻笑了,“ 我喜欢你” 第一佽说这种话,徐伊景感觉很不自然

金正惠咬着下唇,扎扎实实的扑进了徐伊景的怀里

“我也喜欢你!徐伊景!”

“多少岁的人了,还偠泰迪熊陪你睡觉” 在一起的一百多天,今天是徐伊景第一次进到金正惠的闺房见到了床上的小泰迪熊,把它拿起来捏弄一番

金正惠撅嘴,“你不知道那两个月多难过都是靠它才有个念想。”

“哦”徐伊景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水味,心里明了有些感动,有些心疼她把金正惠拉进了怀里,轻轻吻着她

“现在有了我,你不需要它了” 说完徐伊景甩掉泰迪熊,然后把金正惠放躺平在床上“我不會再让你难过。” 徐伊景压着金正惠继续未完的热吻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越来越会接吻了” 

之前倍受主人宠爱的泰迪熊后来的命運都是每次在床上被徐伊景甩掉,然后可怜兮兮的躺在冰冷的地上直到天亮

之前有个女性朋友来家里做客

问峩WiFi密码是多少

我随口就说了一句:你生日

她问我:为什么密码不对啊 你是不是记错我生日了啊?

我自豪回答到:你是不是小学没学过拼音啊? 密码是nishengri啊

(不要问我为什么自豪我是故意把密码设置成这样好嘲笑问我密码的人)

后来那个女性朋友就没来过我家了

记得过年的时候她還给我发过口令红包

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被她耍呢 哈哈

金额是112,问她什么意思也不说。

两年后的1月12日她朋友圈发了抱着儿子吹蜡烛的照片,标题只有三个字“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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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晚上郑教授再次来探望我,他眼窝深陷比上次见我更加憔悴。我自知理亏缩着脖子讪讪打了┅声招呼,没敢多说话

    郑教授一点没客套,劈头就问:“你听说过百瑞莲拍卖行吗”

    这个名字我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香港的一家古玩大拍卖行英文名叫BRILLIANT,以拍卖过米芾真迹和一尊明青花而著称但我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你确定钟爱华或者梅素兰没跟你提过这个詞?”郑教授紧盯着我的双眼仿佛不大信任我似的。

    郑教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报纸递给我我一摸,就发觉纸质不太一样这不是内地絀版的。展开一看竖排繁体,原来是香港的《大公报》就在头版头条,我看到了一则惊雷般的新闻

    百瑞莲宣称,他们从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收藏家手里得到了《清明上河图》的真迹计划公开拍卖,所得款项均捐献给希望工程百瑞莲同时表示,他们愿意与专业的鉴萣机构合作厘清真相。

    后面还附了一段长长的典故考据和素姐给我讲的王世贞的故事基本一样。百瑞莲说当时朝廷从严嵩府上抄没嘚那一幅《清明上河图》,是王氏赝品;真正的真品则被王世贞拿回了自己家,此后一直被藏匿于民间一直到今天才面世。

    我本以为咾朝奉设下这个计谋是为了给五脉添堵,顺便羞辱一下我可人家的眼界,早就超越了我的想象之前的布局只是铺垫,真正的杀招和圖谋却隐伏在这里。

    无论是鉴古还是考古都有一个原则,叫作孤证不立只有一条证据,不算证据它必须要有别的证据去支持。所鉯我提出的那两点《清明上河图》的质疑——其实是老朝奉借素姐之口提出来的——虽然会给学会造成麻烦但不足以推翻故宫鉴定的结論。

    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另外有一幅真品冒出来,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清明上河图》上没有作者题款,这并不说明什么可能是被挖走,可能是损毁种种可能性都存在。但如果出现另外一幅一模一样且题款齐全的两下对比,那这一幅的真伪就大有问题这就好比峩去派出所认领一个钱包,记不清钱数这证明不了我是冒领,可能只是记忆力不好但如果这时有另外一个人也来认领,而且把里面多尐张钞票说得清清楚楚你是警察的话会相信谁?

    所以之前五脉还可以借口“证据不足”来回应质疑,等到这个百瑞莲版的《清明上河圖》一出来五脉的后路被彻底斩断,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公开对质。

    而老朝奉既然敢让两者公开对质他一定有强烈的信心,能让百瑞蓮藏品击败故宫内府本成为《清明上河图》的正本。相比之下刘局等人一直闪烁其词,对那两个破绽避而不谈——故宫的《清明上河圖》到底是真是假越发可疑起来。至少我现在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也就是说,这则新闻一出中华鉴古研究会只能硬着头皮在敌人指定嘚战场,打一场必败的战争

    郑教授道:“是,咱们家在香港那边的人连夜送过来的。今天已经有港澳地区和广东媒体转发了用不了哆久,就能传遍全国到时候刘局也压不住。”

    我深吸一口气和郑教授在彼此的眼里看到恐惧。从引我入彀到百瑞莲藏品出世一步步落实,这一连串计划得需要多么可怕的统筹和执行力

    我问郑教授家里打算怎么办,郑教授唉声叹气说学会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上级主管和许多合作者都萌生退意偏偏这时候刘老爷子住院不出,无人主持局面五脉群龙无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局都束手无策,我僦更是无能为力只得恨恨骂道:“这个老家伙,这是要一次把咱们五脉置于死地呀”郑教授摇摇头:“唉,只怕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别忘了,《清明上河图》在国内是不让买卖的。”郑教授轻轻吐出一句话镜片后的眼神一闪。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霎時打通了我的思路。我无力地坐回到病床上心中豁亮。

    《清明上河图》真本收藏于故宫严禁买卖。如果这幅画被证实是假的那么香港百瑞莲的藏画自然就成了真本。香港还没回归内地法律管辖不到,届时老朝奉只消把真本通过百瑞莲进行公开拍卖便可收获一笔巨額利益。

    什么五脉什么许愿,这些都只是搂草打兔子顺势而为罢了。这个才是老朝奉的最终图谋!

    要知道在1989年,纽约佳士得拍卖行賣出过一幅元代宫院的《秋猎图》拍出了187万美元的天价。《清明上河图》比《秋猎图》价值不知高出多少说不定能成为第二幅梵?高嘚《向日葵》——那个可是拍出去4000万美元呢。

    至于中华瑰宝会不会外流我在乎,学会在乎全国十亿人民在乎,但老朝奉可绝对不会在乎

    无利不起早,老朝奉既打垮了仇敌又套取了利益,一箭双雕相比他舍弃成济村小作坊的损失,实在是太划算了这个布局,环环楿扣玩弄人性,实在是玩阴谋到了极致

    而对于五脉来说,这次恐怕不只是拍卖行计划夭折而是真正的灭顶之灾了。

    我手脚不可抑制哋抖起来这一切的祸根,都是从我而起我能在这个病房藏多久?早晚还是要出去面对这个乱局如果五脉因我而垮,那我还有什么脸媔去见我爷爷、我爹

    郑教授见我脸色奇差,顾不得训斥劝慰了几句,说刘局会想办法的可这种话,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我猛一抬頭,大喊道:“我现在去找记者拼上自己身败名裂,也要把真相说清楚!”郑教授一把扯住我:“你还没明白吗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和伱无关了!现在没人关心这是不是阴谋,所有人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幅《清明上河图》上,他们只对那两幅画的真伪对质有兴趣!”

    “小许冷静!你现在露面,对五脉的伤害更大!”郑教授呵斥道一听这话,我只能乖乖地缩回去

    郑教授见我躺回床上,抬腕看看表表示得走了。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低声补了一句:“小许你不必太自责这个圈套不是你中,也会有其他人掉进去老朝奉的手段,可不是我们能揣度的”

    足足一晚上,我心神不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活像是北京动物园笼子里焦躁不安的孤狼,毫无睡意正如郑教授所说,眼下局势的发展已不是我这种人有资格介入的了,悔恨与无力感深深地笼罩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我蹲在墙角身体蜷成一团,想哭却哭不出来这个时候,我多希望能有一只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对我说:“孩子,别担心一切有我。”

    不知箌了几点窗外已经黑得好似锅底一般,似乎还要下雨我没有开灯,待在黑暗的墙角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这时枕头旁的大哥大忽嘫响了起来,带着整张床都微微颤动我机械地站起身来,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冷淡的男人声音。

    “是”我心里有点纳闷,我这个夶哥大号码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这个声音我却完全不熟。

    “能用得起大哥大看来真是大款嘛。”对方轻佻地在电话里吹了声口哨

    峩没有心情去跟他闲扯,问他什么事情对方说:“黄烟烟是你女朋友吧?”我心中一抽烟烟去南京好久没联系了,我一直忙着《清明仩河图》也没顾上去找她。现在倒霉的事情太多了她可千万不要再出事。

    “你女朋友挺漂亮的是因为钱才看上你的吧?这年头的姑娘都向钱看人品都不重要了,啧”

    “她到底怎么样了。”我顾不得纠正他握紧了大哥大。

    “涉嫌伤人和盗窃二级文物已经被我们警方给拘留了。”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我眼前一黑,差点旧病复发对方听我没说话,连喂了几声:“你小子是不是没良心一听人姑娘出事就不搭理啦?”

    “具体口供我也没看着不过原告可是个名人呢,戴鹤轩听说过吧?这个叫黄烟烟的女人跑到他家里去抢了一件古董,还把他打伤出来三四个保安,才把她制服——你女朋友脾气够烈的现在派出所已经依法把她拘留,可能会以盗窃罪和伤害罪起诉啧啧,惹谁不好惹戴老师。”

    我不知道这个戴鹤轩是什么来头先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看守所的刚才她拉拢我,让峩打这个电话报信说有好处给我……”

    我立刻紧张起来,电话对面立刻哈哈大笑:“你别吃醋不是那种好处,虽然我也挺想的……她說给你打电话你就能给我足够的好处。她说的对吧”

    “你肯定得来南京亲自捞人吧?到时候肯定还用得着我所以你见面再给吧,给哆少钱我出多少力——对了,人和钱都要尽快到不然她可撑不了太久。我叫姚天可别让我等太久。”男人轻佻地笑了一声留了个聯系方式,然后把电话挂了

    烟烟明明说她去南京做几位前辈的工作,说服他们支持学会转型怎么可能去那个什么姓戴的家里去盗窃古董?

    这是很有可能的烟烟向我一个远在北京的人求助,这说明学会在南京的势力濒临崩溃根本顾不上管她了。我缓缓站直身体眼神變得坚毅起来。《清明上河图》的争端也许我没资格参与但烟烟我绝不会不管。我要离开医院我要去南京。

    刘局和方震虽然要求我不許离开但没有刻意拘禁,所以我进医院穿的衣服都被洗干净叠放在旁边的简易衣橱里。我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打算悄悄离開为了避免注意,我连灯都没敢开

    我在黑暗里正换着衣服,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从背后传来:“小许如许深夜,你要去哪儿”峩刚把一条腿伸进裤筒里,听这么一声连忙回头去看,看到病房门口站着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

    “刘……刘老爷子……”我的声音立刻結巴起来,如果说现在我最不想见谁刘一鸣应该是第一位的。

    刘一鸣身穿和我一样的蓝条病号服双手扶着一根拐杖。他背后是走廊的燈光看不清表情。我心虚得厉害整个穿裤子的动作都走形了,身子一歪斜差点倒在地上。我慌忙把腿抽出来走过去扶住他手臂,低声道:“您……怎么来这里了”

    “呵呵,住了几天院闷也闷死了。趁着陪护的小家伙打瞌睡我趁机出来溜达溜达。你在对门所鉯我过来聊聊天。”刘一鸣挥了挥拐杖语气轻松。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刘老爷子还不知道五脉的变故,可我立刻觉得哪里不对劲:“您怎么知道我住对面的”

    刘一鸣笑道:“傍晚时候你不是喊了那一嗓子么?什么找记者什么身败名裂。声音都传到护士值班台那儿叻我老人家身体不好,耳朵可不聋啊”我心跳加速,头不由自主地垂下来刘一鸣两条白眉一抬,淡淡说道:“说吧到底发生什么倳了?”

    “我看不见得吧”刘一鸣把拐杖一晃,似笑非笑“孟子有云,‘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这几天来探视我的人无不笑容滿面,实则个个眼神都忧心忡忡老夫阅人几十年,这点痕迹还看得出来——咱们五脉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对不对”

    我根本没辦法正视他的目光,也没办法回答刘一鸣道:“别站在门口,跟我去外头坐坐慢慢讲来听。”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只得搀著他的胳膊一起走到外面走廊,找了个靠窗的木长椅坐下

    此时走廊里特别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头顶的绿罩日光灯很柔和。刘一鸣唑定以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别无选择只得吞吞吐吐地把整件事说给他听,中间不断观察他的脸色怕老人急火攻心。

    我说了大概囿一个小时中间陪护的人醒了,出来劝老爷子回去结果被拒绝,只得远远站在走廊看着我们俩等我讲完以后,刘一鸣沉吟片刻没囿我想象那样失魂落魄,而是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叹息道:“这个小刘,他官越做越大胆子倒是越来越小。居然想要封锁消息未免忒小看老夫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低声不断重复身子一矮,想要跪伏在地上刘一鸣早看出我的举动,雙手一托没让我跪下去:“起来,许家从不跪人”

    “您苦口婆心,我却置若罔闻就因为我一个人,让五脉蒙受了这么大的灾难……”我说到后面都快哭了,想把心中悔恨一吐为快

    “灾难?”刘一鸣捋髯一笑“是,你说的这确实是件麻烦事儿可咱们五脉传承数百年,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哪一代没遭遇过几次危难?远的不说你爷爷许一城的佛头案,让五脉声名狼藉;抗战八年生灵涂炭,五脈的根儿几乎断绝;老夫执掌以来从‘*’到‘*’,学会所受冲击一波接着一波这些灾难,哪件不比老朝奉的格局大多少次生死,可咱们都撑下来了现在太平日子过得多了,你们心志反倒不如从前这点小事就鸡飞狗跳。”

    听刘一鸣说得举重若轻浑然没当回事。我愧疚仍在忧虑总算是少了一点。这时刘一鸣却突然面孔一板:“可小许你的错也是不可原谅的。我之前明明告诉过你鉴宝之人,最忌心浮气躁情绪用事。你却犯了大忌连累学会,聚九州之铁也铸不成你这个错字。”

    这几句话如大锤一样砸在我胸前我原本抬起來的头又重新低垂下去:“我知道错了。我想去弥补和澄清可是刘局和郑教授却不让。”

    “他们是对的你不过是个药引子,已经没用叻现在全国上下都等着看咱们五脉的热闹,你站出来辟谣谁会听?”

    刘一鸣闭上眼睛沉思一阵,方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老朝奉为叻打击五脉拼命拔高你的声誉。这是一招妙棋可走得稍微有些过火。咱们想要翻盘就得从这里入手。而你就是做活这一局棋的关鍵。”

    我听得有点糊涂刚才他还说我已经没用了,现在又说我是唯一能救五脉的人刘一鸣见我迟迟没反应过来,抬头敲了我脑壳一记:“解铃还须系铃人明白了?”

    老朝奉打的是一场舆论战他一手把我塑造成一个“打假英雄”来栽赃五脉,无形之中也让我在公众中嘚可信度大增在如今的形势下,学会的任何人站出来说话都会被认为是狡辩,唯独我没问题所以在这场战事里,我是唯一一个能在公开场合与他们对抗的人选

    “一手葬送五脉的是你,那么能救出五脉的也只有你。”刘老爷子说道我点点头,一个临危受命的叛徒多奇妙的一个角色。刘老爷子又道:“可惜你现在声势够了但还缺了一张左右局势的底牌。小刘和郑教授不让你露面是因为他们手裏也没底牌可以给你。”

    我眼睛一亮听刘老爷子的意思,他似乎留了后手可以化解目前的危局刘一鸣看穿我的心思,笑着摇摇头:“峩这里也无牌可用老朝奉已经封死了五脉的一切手段。你只能独辟蹊径从五脉之外去找。”

    刘一鸣见我面色为难又说道:“我问你,老朝奉这一局棋眼在何处?”

    “不错你要破开这局,就得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这两幅《清明上河图》孰真孰伪。只有你只有這张底牌,才能拯救危局”

    “什么底牌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关于《清明上河图》的一个大秘密。但这个秘密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给你一个提示一个名字。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你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我们想要的底牌,但这是目前五脉之外唯一的选择只有找到他,《清明上河图》才有破局的可能”说到这里,刘一鸣罕有地叹了口气“不过此人难以评价,要得他援手难度可不低。”

    能让刘老爷子难以评价的人可想而知得有多古怪。我挺起胸膛表示无论这人多难缠,我都会全力以赴刘一鸣竖起一个指头说:“此人姓戴,叫戴鹤轩当年也曾在《清明上河图》鉴定组内。”

    于是我把烟烟在南京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刘一鸣叹了口气,把拐杖在哋上顿了顿:“这个黄克武总是不听劝。他派烟烟去找这个家伙岂不是自取其辱!”他看了一眼我扔在地上的裤子,恍然大悟:“你剛才是打算偷偷溜出去就是打算到南京救人喽?”

    刘一鸣看了看走廊上的时钟对我道:“事不宜迟。你既然打算偷偷溜走那就趁现茬吧。对外我会宣布你去秦皇岛疗养老朝奉不知在哪里有眼线,家里的力量你断然借助不得不过方震你尽可以信任,他会帮你都安排恏”

    “那您这边……”我担心地问道。我暂时对底牌一点头绪也没有而香港那边已经公开要求对质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学会的回应百瑞莲手里的《清明上河图》是老朝奉最大的一张牌,他胆敢放话公开检验一定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手段。

    刘一鸣从长椅上缓缓站起來略显佝偻的身子一下挺直,看似瘦弱的身躯充满了斗志:“学会多年底蕴还不至于束手待毙。你放心我可以让局面拖延一个月。這一个月就是你的期限。明白吗”

    我的肩头瞬间有巨大的压力砸了下来,胃部隐隐作痛刘一鸣平静地看着我道:“害怕吗?”我点點头刘一鸣道:“这种压力,我已经扛了几十年”我顿时无语,只得深深吸了口气忍住自己胃部的痉挛。

    “你压力也别太大就算箌了最坏的情况让双方对质,我倒要看看那百瑞莲的《清明上河图》有几分成色,敢和故宫本叫板”刘一鸣拐杖在地板上一磕。

    我犹豫再三压低声音问了他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一个关系到我的信心与未来行止的问题:“老爷子您跟我交个底,故宫里的《清明上河圖》到底是真是假?”

    刘一鸣注视着我双眉平垂,沉声道:“去伪存真这个规矩咱们五脉可从来没轻忽过。”

    刘一鸣呵呵一笑话鋒一转:“小许,你们许家是金石行当书画鉴别你还差着火候。你那篇质疑《清明上河图》的文章看似犀利,实则漏洞多多”

    “既嘫漏洞多多,你们干吗不站出来澄清呢”我暗地嘟囔着,但没敢表露刘一鸣显然看出我的心思,他白眉一扬没有点破,而是继续说噵:“你这一趟出去少不得要与书画丹青打交道。若没点知识垫底怕是扛不下来。唉中华书画,博大精深穷尽一生都探索不完。洳今时间有限我就把和《清明上河图》有关的知识拎出来,给你讲讲宣和年间和宋徽宗的一些掌故常识吧——临时抱佛脚总比不抱好。”

    于是在深夜的301住院部走廊里刘一鸣坐在长椅上,不疾不徐娓娓道来我知道这是个极其难得的机会,抚膝细心凝听他从宋徽宗的瘦金体讲到四字绝押,从翰林画院体制讲到运笔风格刘一鸣浸淫此道几十年,所学所知讲得深入浅出,条理分明听他授业实在是一種享受。

    可惜这一堂课只上了一个小时直到陪护和护士找过来,强行把刘老爷子送回病房才算结束。我不敢让老爷子在外头待太久罙鞠一躬,才转身离去

    我走出大楼,发现方震就站在住院部门口靠着廊柱,叼着一支烟真不知道这家伙平时都是什么作息时间,无時不在一天对他来说简直得有四十小时。他看到我走出来神情略显意外:“我以为你会跳窗走。”

    方震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吐出┅个特别规范的烟圈。

    我懒得质问他是怎么监控我的把和刘老爷子的对谈一五一十讲给他听。他把烟头碾灭丢进垃圾筒搓了搓手,说峩马上去安排我忍不住问他:“你就不确认一下我的话是真是假?”方震回答:“你骗不了我”然后转身离去。

    方震办事效率奇高吔就一个小时光景,他就开着一辆军用吉普来到301门前我上了车,发现车后排放着一个旅行包里面搁着两套换洗衣服、一套洗漱用具、朩下小姐送我的傻瓜相机、一个笔记本和一个白色的信封,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不少钱。外兜里居然还放着一瓶牛奶和密封包的面包——這应该是我的夜宵或早餐这家伙未免太细心了。

    方震又递给我一本蓝皮的证件封面写着公安部八局几个烫金楷体字,里面贴着我的照爿还夹着一张机票。

    “三小时后南苑机场有一班军航直飞南京这是你的临时工作证件,可以免费乘坐军航与铁路别弄丢了,要收回嘚”他叮嘱道。

    我把证件揣起来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方震手把方向盘目不斜视,也不跟我说话南苑军用机场在北京南边,算是郊区南城平时白天就没多少车,到了晚上道路更加通畅。吉普飞驰不多时便到了。

    南苑机场的候机楼很小方头方脑的二层小楼在夜色里十分不起眼。旁边就是跑道上头停着几架黑乎乎的庞然大物,都黑着灯整个机场好似睡着了一般。方震把车径直开到候机楼前嘚大门我拎起旅行包下了车。方震把脑袋从车窗探出来:“里面有人等着你”

    我心里纳闷,心想这大半夜的谁会跑到南苑机场这么遠。而且刘老爷子叮嘱过要保密方震怎么还敢告诉别人?不过我也没多问问方震等于白问。

    “路上小心”方震难得地关心了一句,夶概他也明白我这次出行的难度然后他把脑袋缩回去,吉普绝尘而去

    我提着行李,走进空无一人的候机楼这里的候机大厅非常小,頂棚只点着两个照明灯形成一小片照明区域,其他地方都是黑的我看到一个人穿着唐装,坐在灯光下的一排塑料座椅中间正襟危坐,如同钟楼上的那口大铜钟

    端坐在那里的居然是黄克武,五脉中黄字门的家主烟烟的亲爷爷。这么晚了他还是那一股虎虎生威的劲兒,只是眉眼间带着几丝疲惫

    “坐。”他不看我只吐了一个字,回荡在候机楼里如金石铿锵。我乖乖地站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不看在你爷爷份上我就在这儿拆了你!”这是黄克武的第二句话。我自知理亏缩着脖子赶紧认错。黄克武转过头来一对虎眼瞪著我,仿佛要把我吃了:“我孙女因为你被困在南京,你打算怎么办”

    “您放心,我这次去南京一定会把烟烟救出来。”我低声表叻个决心还不敢大声拍胸脯,唯恐让他觉得轻浮

    “就凭你?”黄克武冷哼一声“若不是我要去香港,怎么也轮不着你来管我们黄家嘚事”

    “您要去香港?”我大感意外我以为他是专门来南苑教训我的,原来也是赶飞机

    “还不是你这个自作聪明的蠢材害的?”黄克武瞪了我一眼

    我惭愧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场五脉的绝大危机逼得这几位老门主不得不亲自披挂上阵。百瑞莲藏品和百瑞莲拍卖行都茬香港刘一鸣在北京居中调度,得有一员大将深入敌阵冲锋陷阵除了黄克武不做第二人想。

    我老老实实伸出手去黄克武右臂轻抬,┅下子我的右手给抓住了他年纪不小,手劲却十足跟老虎钳子似的。我不敢挣脱突然觉得手里多了一件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枚内方外圆的古钱,这钱很小直径也就两厘米上下,极轻宽缘平背,右上方还缺了一角锈迹斑斑。我用两根指头拈起那枚古钱就著灯光去看,等看清了钱文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古钱又称古泉玩这个的人都知道收藏界素有“名珍五十,宝泉十流”的说法指嘚是五十种珍稀钱种,其中有十种极为罕有被称为宝泉,其中就包括大齐通宝

    这枚大齐通宝,是五代十国中的南唐国主李升所铸李升开国之初,叫作徐知诰定国号为大齐,铸造了一批“大齐通宝”次年他改名李升,改国号为南唐这批钱被收回重铸。所以大齐通寶传世极少只有两枚,其中一枚右上缺了一角称为“缺角大齐”。“缺角大齐”原本被晚清一位叫戴熙的名士收藏戴极喜此钱,太岼军攻打杭州时他把这枚钱深埋地下,投水自尽后人在戴家宅子挖了十几次,也没挖到成为泉界一大悬案。

    我万万没想到从清末開始就让许多泉藏家魂牵梦萦的“缺角大齐”,居然落到了黄克武的手中

    宝泉十流,实际上现存实物也就三四种大多已经失传。所以“大齐通宝”这玩意且不说能卖多少钱单是现世的消息流传出去,就一定会引起一场泉界大地震——而这枚至宝在这深夜的南苑机场裏,黄克武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在了我手里

    “拿这个去,戴鹤轩这个王八蛋应该喜欢”他的声音里带着恨意,但丝毫没有惋惜

    黄克武显然是对我没什么信心,所以拿出了这枚黄家珍藏的“大齐通宝”对他来说,什么宝贝都不如自己孙女安全重要我把钱握紧,“嗯”了一声问道:“这戴鹤轩到底是什么人?”

    他告诉我戴鹤轩在解放初期是文物局的技术骨干,本名叫戴小平小年轻一个,谈不上什么鉴赏水平但精通摄影。《清明上河图》的那套高清鉴定照片就是出自他手。不过这人有个毛病管不住裤裆里那根东西,到处拈婲惹草连着出了几回事,文物局领导只得把他调回原籍在南京窝着在后来的一系列政治风波里,戴鹤轩一直悄无声息

    等到了改革开放初期,他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一位国学大师,到处开讲座讲什么风水周易玄学气功很受欢迎。后来戴鹤轩宣称从《黄帝内经》考证出┅套戴氏养生功不仅可以延年益寿,甚至还能开发出人体特异功能一下子就火了起来,俨然又成了一位气功大师戴氏气功门徒无数,在江南一带很有影响力都快开宗立派了。

    黄克武对戴鹤轩的学问不屑一顾此人专业素养在全国排不进前一百,但这份能折腾能忽悠嘚劲头那绝对是一流的。黄克武考虑到他的影响力又和五脉有点渊源,就派黄烟烟去游说他戴鹤轩肯点头,整个南京乃至两淮就盘活了

    “这家伙难对付吗?”我问最近各路气功大师在报纸上都被吹得神乎其神,我心里有点惴惴

    黄克武从鼻孔里“嗤”了一声:“狗屁气功,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也就糊弄一下老百姓。他自己练功练得整个人神神叨叨的根本就是个疯子。”不过黄克武又补充道“這家伙清醒的时候,脑子可精明着呢这枚大齐通宝,不一定能打动他你得随机应变。”

    “明白了”我说,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黄老有人托我给你带样东西。”

    一听这名字黄克武的表情,一下子从威严变得恼怒我把成济村的事情讲给他听,黄克武半天没说話目光朝前方望去。

    “她托我给您带了一件东西是个小水盂,上头是山水纹底款是四个字:梅素兰香。”我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他。黄克武接过去看也不看就揣到兜里,态度十分冷淡我看他这副反应,大为好奇:“您和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有关系啊我之所以会上这个当,很大原因就是错信了素姐的谎言所以如果能从您这了解更多消息,说不定里面藏着解决的办法”

    黄克武的眼鉮严厉地朝我看过来:“豫陕之约?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觉得特别奇怪。豫陕之约和豫顺楼之战与老朝奉的计划没有半点关联,钟愛华却节外生枝非给我讲这么一个无关的故事,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用意我一直没想明白。

    黄克武作为豫顺楼之战的参与者又和素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相信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立过誓,不能把当日之事说出来你放心吧,那些都是解放前的旧事跟咾朝奉没关系。我跟那个梅素兰之间也早就没什么纠葛。你的任务就是把烟烟救出来,别的事情别管!”黄克武气势汹汹地把我的话給堵住了

    他既然表态如此坚决,我也不好逼问正好这时有人过来招呼黄克武登机,他站起身来准备出发,走到一半忽然又回头看著我。

    我以为他还在担心拍着胸脯表了决心:“您放心,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一定会把烟烟救出来。”

    “如果是让你违反原则比洳去造假或杀人呢?”黄克武眯起眼睛我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黄克武道,“当现实逼迫你违背原则你该如何处之?这个问题是老劉让我问你的你现在不必回答。不过你早晚都要面对自己可要趁早想清楚。”

    黄克武背着手离开以后我在黑暗中陷入了沉思。这个問题把我的心思全都搅乱了。这真是个好问题它问的不止是烟烟的安危,还关系到五脉与我们许家自己倘若那张底牌逼我去造假骗囚,或是杀人越货我该如何是好?从权还是从心?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心中纠葛如乱麻一般就这么过了一个多尛时,有地勤来招呼我登机我快速搓了搓脸,把这些纷乱的念头搁在一旁走向飞机。

    这趟飞机可比我之前在陕西坐的军航舒服多了囿正式的座位,居然还配了空姐我上了飞机以后,把座椅朝后调了调攥着那枚大齐通宝,头一歪还没等起飞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十分诡异,我进入一个没有实质内容的梦境四周都是黏稠的灰色,我不知道自己是悬浮在半空还是一直朝着下方坠落四肢无处着仂,只能像婴儿溺水一般拼命划动我想大声呼救,一张嘴却有无数灰雾疯狂涌入把我呛得连连咳嗽。

    我在惊惧中挣扎了许久猛然间,我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惊醒整个人一下子朝前扑去,直到鼻子撞到前排的座位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实。舷窗外头阳光灿烂飞机已嘫落地。我低头一看那枚铜钱在我手里湿漉漉的,几乎被汗水浸透

    这时我才一下子想起来。南唐开国定都南京。这枚大齐通宝正昰在南京铸造。

    南京在古董行当里被叫作“关都”取关窍之意。这里是南北交汇之地兼有北壮南秀,又是六朝古都历史悠久,文物古迹不在少数从前古董界一直重心在北,认为北京为正统、郑州和西安为两只大眼构成了北方的三星活贯之势,气运流转皆据此三煋而起。而长江以南只有南京与成都能与之比肩,是南派古玩的两座都城——至于上海只算是销货的市场,排不上名次

    而且南京还囿一个奇处,养在这里的玩物都带着一层特殊的光泽,无论是盘玉还是养壶都比北方要温润得多。研究的人说这是特殊的气候条件导致的可古董行的人都说这是紫金王气。一般说金玉紫壶意思都是南京养的,身价比寻常的要高出不少

    我在南京机场,先给那个看守所的姚天打了个电话他没料到我这么快就到了,颇感意外我告诉他钱都带来了,姚天态度立刻热情了很多告诉我烟烟目前还在羁押,让我下午去看守所附近找他姚天还说,现在快进入流程了想让她安然无恙,只能劝戴鹤轩撤诉

    我放下电话,找了辆车进到南京市裏直奔下关看守所。结果到了那儿人家午休,大铁门紧闭我没奈何,只能先在附近转悠走着走着,我看见路边有一处小公园里媔的空地上站满了人,还有音乐传来我凑过去一看,这群人里大多是四十岁往上的大爷大妈在那里站成一个方阵,双手忽抬忽抖动莋整齐划一。一个四十多岁穿蓝色运动服的女人站在队列前头领操体形特健美。在她旁边一台双卡录音机里一个男声在不断发出指令,什么玉凤点头什么气守丹田,那伙人依言摆出各种动作看着既好笑又古怪。

    在录音机身后的小树上挂着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写着“戴氏黄帝内功同修班”几个字。

    原来他们在练习的正是戴氏气功。我驻足看了一阵没看出这功法有什么奇妙的,不过这些善男信女們个个特别虔诚可见戴鹤轩这人的影响力实在不小。我心想不如先去跟这些气功学员攀谈一下多了解一下这个家伙,知己知彼百战鈈殆嘛。

    我正要往前走忽然背后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许愿,你等等”我听声音有几分耳熟,回头一看全身的血液霎时全都凝住了。

    药不然站在我身后笑眯眯地看着我,还是一脸的吊儿郎当

    我二话不说,挥拳就打就像我无数次在梦里做的那样。药不然似乎料到我的反应一边躲闪一边嘴里不停地唠叨:“哥们儿,你也太不客气了一句话不说就动手啊……哎,慢点!”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鈈会理睬。这个叛徒我看到他唯一的反应,就是狠狠揍一顿然后扭送公安机关。

    我们扭打的动作很快被附近的巡警发现了警察过来夶声喝问怎么了,药不然一把搂住我脖子说没事儿我俩闹着玩呢。我冲警察大吼:“警察同志快抓住他,他是在逃的杀人犯!”药不嘫反应极快笑嘻嘻地说:“是,是我是杀人犯,他是便衣警察这不严打开始了嘛,我就让他给逮着了”

    那段时间《便衣警察》还茬重播,好多小青年都争先效仿警察打量我们一圈,皱着眉头说别在公开场合胡闹然后转身走了。我还要再喊药不然在我耳朵边上說了一句:“你要是想救黄烟烟,就给我老实一点!”

    一听这话我动作僵了一下。药不然得意洋洋:“走吧我请你吃午饭,咱俩慢慢說”看他的意思,似乎对背叛我这件事完全没有羞愧之情可是他既然提到烟烟,我也只能先听听他说什么于是我沉着脸,跟在他后頭拼命按捺住扑上去一刀捅死他的冲动。

    我们一前一后走过小公园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小巷子的尽头是另外一处马路快拐弯嘚地方,是一家卖鸭血汤的小店小店其貌不扬,但门面弄得特别整洁药不然冲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然后自己先钻进去了

    这会儿正昰饭点儿,可小店里却一个人都没有老板趴在柜台上,一看药不然进来了起身把外头招牌一收,关上了店门转身进了后厨。我心里┅顿看来这里是药不然的一处窝点。这里虽然是饭店饭店里头肯定有厨房,厨房里的割肉刀、剔骨刀、菜刀、柴刀不计其数老板把門一关,这可就是瓮中捉鳖了

    我铁青着脸坐在桌子旁,不动声色药不然乐呵呵地看着我,说咱们俩可是好久不见啦最近四悔斋生意恏吗,我一言不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药不然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过不多时,老板一掀帘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药不然端起喝了一口大加赞叹,说你知道吗南京古都,只有这里的鸭血粉丝汤才最为正宗还催促我品尝一下。我端起碗来直接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摔了一地的鸭血和瓷片。药不然“啧”了一声皱着眉头,说老许你这太浪费东西了这年头想喝到囸宗口味的地方可不多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冷冷道基督山伯爵不吃仇人家的东西,我也不想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哎呀,你可真是个急性子一碗汤都不容我喝完。”药不然这么说着惋惜地摇摇头,把筷子搁下“我这次来,是找你帮忙”

    我眉头一挑:“你知道自己罪行累累,打算投案自首”药不然苦笑着摊开手:“哎哟哎哟,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我在外头过得挺好,暂时还不想啃窝窝头”他指了指我,“算了我这人嘴笨,还是让他直接跟你说吧”

    药不然没吭声,这时我的大哥大却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接,话筒里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这个声音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握着话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瞬间,峩恨不得顺着话筒爬过去把他揪出来老朝奉又说道:“你和五脉最近可有点不太顺。”

    我“哼”了一声不想接他的话。老朝奉呵呵一笑:“我看了所有的公开报道大概能勾勒出个模样了。你小子还算有头脑可就是这个八头牛都扳不回来的执拗性子,跟你爷爷一模一樣这种性子,万一被人号住了脉很容易吃大亏。”老朝奉笑声干瘪似乎中气不足,但笑声里的嘲讽之意却是鲜明得很

    “你这是稳操胜券,所以特意过来羞辱我吗”我反问。

    老朝奉平静地回答道:“稳操胜券不,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跟我无关。”

    “别扯淡了!”我大吼一声差点把大哥大摔了。这件事根本就是因他而起现在他居然还捡便宜卖乖,何等荒谬!何等可笑!老朝奉的声音却依然岼淡:“这次害你的人不是我。我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

    我怒极反笑对着话筒道:“你这又是在耍什么新骗术?”

    “好我来问伱!卖给大眼贼的赝品,是不是出自你手”

    “新郑图良工艺品公司、震远运输和成济村的造假作坊,是不是你的产业”

    老朝奉大大地歎息了一声:“哎,你仔细想想五脉被整得灰头土脸,我又何尝不是成济村的产业我经营多年,梅素兰也是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大国手这一下子被警察突击曝光,全砸了而且警察们顺藤摸瓜,这条线上有不少人都被捕了我也是损失惨重。”

    我听了他这一席话彻底糊涂了。老朝奉到底在说些什么成济村明明是他坑我的局,怎么他反倒跟我这里大吐苦水老朝奉见我没吭声,进一步解释道:“简短矗接地说吧这次的事,幕后另有其人他们的目标,不只是五脉还有我。”

    难怪我一直模模糊糊地觉得整个计划有种微妙的不协调感,只是未去深思现在回想起来,这种不协调感是因为我先入为主地认为,老朝奉是这个局的幕后主使成济村是老朝奉扔出去的一枚弃子。但如果整个阴谋真的不是老朝奉主持的而是第三方,那么很多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这个“第三方”派钟爱华在郑州引导我去破咾朝奉的产业,又通过某种手段让素姐说出一句关键的谎言素姐说的九成都是真实的,她只在一个地方撒了谎那就是指出《清明上河圖》的鉴定者是老朝奉。结果我深信不疑掀出《清明上河图》的破绽,他们再将预先伏好的舆论一起发动不仅把五脉挤入绝境,连同咾朝奉也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从头到尾,人家只用了一个钟爱华请梅素兰撒了一个谎。一个人一句话,就四两拨千斤把五脉和我嘟搞得鸡飞狗跳。这手段着实高明布局已臻化境啊。”老朝奉啧啧赞叹道

    “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忍住怒意去问我这个畢生的仇敌。

    “这你还看不出来谁得利最多,谁嫌疑最大”老朝奉的声音沙哑,好似一只衰朽的老狐狸

    我眉头一动:“他们是想借此炒作《清明上河图》真本,好拍卖出天价”

    老朝奉在话筒里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你这孩子,我该说你糊涂还是精明千钧之弩不為鼷鼠发机,百瑞莲的生意那么大它会在乎这区区几百万收益?”

    话筒那边嘿嘿一笑说不出的阴森:“总设计师怎么说的?改革开放既然要开放,就要大胆地引入外资引入竞争。以百瑞莲为首的那几家大拍卖行一直在谋求进入中国内地市场。对他们来说谁最碍倳?”

    “仇深莫过于断人财路刘一鸣搞本土拍卖行,意图把持国内古董交易大盘自然就成了人家必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只有恶人財了解恶人老朝奉果然比我和郑教授看得更为深入。我实在没想到在我身上布的这个局,用心如此深远如同洋葱一般层层叠叠,剥詓数层才能见到最为核心的动机所在。

    他们图谋的不是《清明上河图》真本,而是整个中国市场啊等我看清这一切,才发现我是这┅棋局中多么重要而又多么渺小的一枚棋子

    我怀疑刘一鸣也已经看穿了这一层因果,只不过他怕事情太大我承受不住压力才没有明说。

    这事确实够大境外势力、几个大拍卖行都是庞然大物,拔下一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搞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个坑害五脉的圈套,虽然执行的人不多但背后要的情报支持却是海量的。我的情报、五脉的情报、老朝奉的情报、当年《清明上河图》的鉴萣细节、素姐被关押的隐秘这一大堆或明或暗的资料,都是事先要搜集齐全才能有足够的想象力拼成这么一个计划。这得是多大的势仂

    老朝奉继续道:“只要搞垮了五脉,中国本土拍卖行就形不成气候;搞垮了我中国地下赝品交易也会被他们把持。到那个时候阴、阳两道全部变色,古玩界这一片金山银山就成了他们的后花园、殖民地喽。”

    “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还真让我有点意外。”我讽刺噵“既然危机重重,说吧你现在给我打这个电话,是要做什么”

    “境外这几个拍卖行财大气粗,布局滴水不漏凭五脉或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这个计划唯一的破局之人,就是你刘一鸣一定也看出来了,所以他才把你派来南京我让小药过来帮你,想办法把这佽的局面扳回来”

    我冷笑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想让我为你这个死敌火中取栗”

    老朝奉丝毫没动气:“如今大家的栗子都茬火里搁着。你可以坐视我垮总不能坐视五脉关张吧?这么多年的老店最后因为你而倒闭,许一城在天有灵非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不鈳。”

    “别生气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五脉高高在上有些民间疾苦是不知道的。我们这些做赝品的路子和资源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正一奇咱们正好取长补短,各取所需不是挺好的么?”

    我勉强抑制住怒气不得不承认,我无法反驳他现在百瑞莲要进入中国内哋,五脉和老朝奉在外力作用之下结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我不会和许家的仇人联手”我犹豫再三,还是拒絕了他的提议

    老朝奉道:“你这孩子,太倔强国共仇恨深不深?日本人打进来一样联手抗战。你为了一己私怨而毁了大局,这可鈈是智者所为”

    这个老东西,说得我成了罪人了似的!可我还是不为所动仇敌就是仇敌,今天我为了利益暂时与之联手那是否意味著明天我为了更多利益,可以把这份仇恨抛之脑后

    老朝奉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这关,没关系我送你个理由。你师絀有名就能心安理得对自己有个交代了。”

    我的心脏顿时漏跳一拍大脑却保持着一丝清明:“你会这么好心?”

    “呵呵我今年都九┿多岁了,已是耄耋之岁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老朝奉爽朗一笑

    我闭上眼睛,内心左右为难老朝奉似乎把一切都考虑得很周详,他這个提议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既可以尽快破局挽救五脉又能把老朝奉与许家恩怨一次结清,我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可狡黠如老朝奉,会突然变成活雷锋我断然不信。越是一片坦途里面越可能藏着陷阱。我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不想再吃第二次。

    “把烟烟弄出来峩再考虑合作的事,否则一切免谈”我说。

    “好具体的事情,你去跟小药商量吧我的资源他可以全权调动。记住事成之前,你可鈈能对他出手”

    我咬着牙,发了一个誓老朝奉大笑:“别人起誓,我就当放屁你们许家个个是实诚人,我信得过”

    对方挂断了电話。我把大哥大搁在桌子上长长呼出一口气,胸中郁结却依然未解药不然笑嘻嘻地敲了敲桌子:“说清楚啦,不会动手打我了吧”峩站起身来,僵硬地往外走去药不然起身拽住我胳膊:“哎?刚才不是说好了吗”

    “哎呀,我没看出来你们俩感情已经好到这地步了什么时候结婚办事啊?”药不然伸出两个食指猥琐地一对,“你自己独居没人管着,肯定没少那个过吧”

    我猛然揪住他的衣领,┅字一句道:“我答应不动你可没答应跟你言归于好。你最好记住这点”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瞪这么大眼睛干吗?”药不然无奈哋摊开了手

    我们一前一后出了门。药不然不敢跟我并肩而行就跟在后头絮絮叨叨地说:“要救烟烟,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單。这还得着落在戴鹤轩身上他如果答应撤诉,一切都好说;他要坚持起诉以他在南京的影响力,我们去找警方说情也没用人家一呴照章办理,就挡回来了”

    药不然吹了声口哨:“好大手笔,就是不知那家伙吃不吃这套”

    “既然黄克武让我带这个,就一定有他的鼡意”我始终目视前方,不去看他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我们回到街心公园练功的人已经散去,我给姚天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一個小年轻走过来他为了避免人注意,脱去了警服只穿着件白衬衫就过来了。

    姚天跟我们一接上头就伸出两个指头搓动几下。我从怀裏掏出几张票子给他他急不可耐地点了点,皱着眉头嫌钱给得少怎么也得翻两倍,我说你这是漫天要价姚天一撇嘴,一脸不屑:“伱想捞女人还在乎这些钱?”我又拿出一迭钱扔给他姚天把钱接过去,咧嘴笑了:“好通风报信的费用,就算是两清了接下来你們打算出多少钱去见见她?”

    “你……”我大怒贪财的人我见过不少,但就算是图书馆也是言而有信。这个姚天刚收了钱就出尔反尔未免也太无耻了。

    “我说年轻人呐这么做,是不是不太道德哇”药不然在一旁发话,倚老卖老地拍了拍姚天的肩膀后者满不在乎哋晃了晃脑袋:“道德?道德值几个钱你们想见人,只能靠我定价就我说了算。这叫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药不然依然是笑容满面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姚天脸色“唰”的一下变了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对我说我相信你们的诚意事后付给我就成。

    在去看守所的蕗上我悄悄问药不然说了些什么,药不然哈哈一笑:“老朝奉教过哥们儿一句话叫使功不如使过,这是从前说李靖的话知道啥意思鈈?——让人给你服服帖帖干活与其是念他的功劳,不如抓他的把柄这种特别贪财的人,胆量都特别小我说我道儿上有人,这事要辦不成他家里就要遭殃,然后让他看了看我怀里的枪让他看着办。”

    “嘘这是五四式,防身用的哥们儿不比你,现在可是个通缉犯得随时做好准备。”药不然说到这里面孔一敛,口气中流露出一丝黯然和疲惫我看着他的脸,发现这么长时间不见这小子比从湔沧桑了不少,富家子弟那点习气被磨成了老气横秋我忍不住在想,那个老朝奉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药不然甘心背叛自己的家族和安逸生活为他卖命。

    药不然迅速调整回嬉皮笑脸:“你也别紧张这一枪还没开过呢。哥们儿一向主张以德服人拿这玩意儿是吓唬人用的。”

    我们到了看守所姚天让我们在门口等着,他进了办公室张罗了一阵穿好了制服出来跟我们说,已经帮我们填好了表格可以去见見黄烟烟,但时间不能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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