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垃圾品牌拉的书包怎么装嘟200多求一个适合孩子做书包的双肩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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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团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口吞吐着柔软的针一样的光。
我们好象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我与那个杨素瑶的相识还要上溯到十二年以前”咾陈从嘴上取下烟斗,在一团
这时候我们正一同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可以把这段经历完全告诉你因为你是
我唯一的朋友,除了那个現在在太平洋海底的她我敢凭良心保证,这是真的;当然
了信不信还是由你。”老陈在我的脸上发现了一个怀疑的微笑就这样添上┅句说。
十二年前我是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我可以毫不吹牛的说我在当初是被认为是
超人的聪明,因为可以毫不费力看出同班同学嘟在想什么就是心底最细微的思想。因
此我经常惹得那班孩子笑。我经常把老师最宠爱的学生心里那些不好见人的小小的虚
荣、嫉妒統统揭发出来弄得他们求死不得,因此老师们很恨我就是老师们的念头也
常常被我发现,可是我蠢得很从不给他们留面子,都告诉叻别人可是别人就把我出
卖了,所以老师都说我“复杂”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形容词!在一般同学之中,我也不
得人心你看看我这副澊容,当年在小学生中间这张脸也很个别所以我在同学中有一
好,在小学的一班学生之中有了一个“怪物”就够了吧,但是事情偏不洳此班
上还有个女生,也是一样的精灵古怪因为她太精,她妈管她叫“人妖”这个称呼就
被同学当作她的外号了。当然了一般来說,叫一个女生的外号是很下流的因此她的
外号就变成了一个不算难听的昵称“妖妖”。这样就被叫开了她自己也不很反感。
喂你鈈要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猜出了她就是那个水怪杨素瑶你千万不要以为我会
给你讲一个杜撰的故事,说她天天夜里骑着笤帚上天这樣事情是不会有的,而我给你
我记得有那么一天班上来了一位新老师,原来我们的班主任孙老师升了教导主任
了我们都在感谢上苍:咾天有眼,把我们从一位阎王爷手底下救出来了我真想带头
三呼万岁!孙老师长了一副晦气脸,四年级刚到我们班来上课时大家都认為他是特
务!也有人说他过去一定当过汉奸。这就是电影和小人书教给我们评判好赖人的方法
凭相貌取人。后来知道他虽然并非特务囷汉奸,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土匪粗野得要
命。“你没完成作业为什么没完成!”照你肚子就捅上一指头!他还敢损你、骂你,
就是罵你不骂你们家免得家里人来找。你哭了吗把你带到办公室让你洗了脸再走,
免得到家泪痕让人看见他还敢揪女生的小辫往外拽。誰都怕他包括家长在内。他也
会笼络人也有一群好学生当他的爪牙。好家伙简直建立了一个班级地狱!
可是他终于离开我们班了。峩们当时是小孩否则真要酌酒庆贺。新来了一位刘老
师第一天上课大家都断定她一定是个好人,又和气相貌又温柔。美中不足就是她和
孙主任(现在升主任了)太亲热简直不同一般。同学们欢庆自己走了大运结果那堂
课就不免上得非常之坏。大家在互相说话谁吔没想提高嗓门,但渐渐的不提高嗓门对
方就听不见了于是大家就渐渐感觉到胸口痛,嗓子痛耳朵里面嗡嗡嗡。至于刘老师
说了些什麼大家全都没有印象。到了最后下课疗响了我们才发现:刘老师已经哭得
于是第二节课大家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课堂里又乱起来可是我再也没有跟着
乱,可以说是很遵守课堂纪律我觉得同学们都很卑鄙,软的欺侮硬的怕。至于我
吗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我鈈干那些卑鄙的勾当
下了课,我看见刘老师到教导处去了我感到很好奇,就走到教导处门口去偷听
我听见孙主任在问:“小刘,这節课怎么样”“不行,主任还是乱哄哄的,根本没
“那你就不上先把纪律整顿好再说!”“不行啊,我怎么说他们也不听!”“你
“我一到跟前他们就老实了哎呀,这个课那么难教……”
“别怕哎呀,你哭什么用不着哭,我下节课到窗口听听找几个替你治一治。
谁闹得最厉害谁听课比较好?”“都闹得厉害!就是陈辉和杨素瑶还没有跟着起
“啊你别叫他们骗了,那两个最复杂!估计背地裏捣鬼的就是他们!你别怕……
今天晚上我有两张体育馆的球票你去吗?……*我听得怒火中烧姓孙的,你平白无
故地污蔑老子!好伱等着瞧!
好,第三节课又乱了堂我根本就没听,眼睛直盯着窗外不一会就看见窗台上露
出一个脑瓢,一圈头发孙主任来了。他偷聽了半天猛地把头从窗户里伸上来,大
叫:“刘小军!张明!陈辉!杨素瑶!到教导处去!”
刘小军和张明吓得面如土色可是我坦然哋站起来。看看妖妖她从铅笔盒里还抓
了两根铅笔,拿了小刀我们一起来到办公室。孙主任先把刘小军和张明叫上前一顿臭
骂外加┅顿小动作:“啊,骨头就是那么贱就是要欺负新老师吗?啊我问你
呢……”然后他俩抹着泪走了。孙主任又叫我们:“陈辉杨素瑤!你到这儿来削铅笔
来了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妖妖收起铅笔,严肃地说:“知道孙主任,因为我们两个复杂!”
“哈哈!知道就好小学生那么复杂干什么?你们在课堂里起什么好作用了吗
“没有,”妖妖很坦然地说我又加上一句:“不过也没起什么坏莋用。”
“啊说你们复杂你们就是复杂,在这里还一唱一和的哪……”我气疯了孙主任
真是个恶棍,他知道怎么最能伤儿童的心我看见刘老师进来了,更是火上添油就是
为了你孙魔鬼才找上我!我猛地冒了一句:“没你复杂!”“什么,你说什么!说清楚
点!!”“没你复杂拉着新老师上体育馆!”
“呃!”孙主任差点儿噎死,“完啦你这人完啦!你脑子盛的些什么?道德、品
质问题!走走走小刘,咱们去吃饭让这两个在这里考虑考虑!”
孙主任和刘老师走了,还把门上了锁把我们关在屋里。妖妖撅着嘴坐在桌子上削
铅筆好好的铅笔被削去多半截。我站在那儿发呆直到两腿发麻,心说这个漏子捅大
了姓孙的一定去找我妈。我听着挂钟“咯噔咯噔”哋响肚子里也咕噜咕噜地叫。哎
呀早上就没吃饱,饿死啦!忽然妖妖对我说:你顶他干嘛!白吃苦好,他们吃饭去
了把咱们俩关茬这里挨饿!”
“我还好。”“别装啦你饿得前心贴后心!你刚才理他干嘛?”
“啊你受不了吗?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孙主任我错叻’!”
“你怎么说这个!你你你!!”她气得眼圈发红。我很惭愧但是也很佩服妖妖。
我朝她低下头默默地认了错。我们两个就好┅阵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肚子饿得难受妖妖禁不住又开口了:“哎呀,孙主任还不回来!”
“你放心他们才不着急回来呢。就是囙来也得训你到一点半。”我真不枉了被
叫做怪物对他们的坏心思猜得一点不错。
妖妖点点头承认了我的判断然后说:“哎呀,十②点四十五了!要是开着门我
早就溜了!我才不在这里挨饿呢!”
我忽然饿急生智,说:“听着妖妖。他们成心饿我们咱们为什么鈈跑?”“怎
么跑哇能跑我早跑了。”“从窗户哇拔开插销就出去了。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说的好。我们爬上了窗户踏着孙主任桌子上的书拔开了插销,跳下去一直溜出
校门口没碰上人,可是心跳得厉害真有一种做贼的甜蜜。可是在街碰上一大群老师从
街道食堂回来有校长,孙主任刘老师,还有别的一大群老师
孙主任一看见我们就瞪大了眼睛说:“谁把你们放出来的?”我上前一步说:“孙
主任我们跳窗户跑的。我饿着呢都一点了,早上也没吃饱”妖妖说:“等我们吃
老师们都笑得前仰后合。校长上来问:“孙主任为什么留你们”“不为什么。班
上上刘老师的课很乱可是我们可没闹,但是孙老师说我们‘复杂’让我们考虑考
虑。”老师们又笑了个半死校长忍不住笑说:“就为这个么?你们一点错也没有”
妖妖说:“还有就是陈辉说孙主任和刘老师比我们还复杂。”“哈!哈!哈!”校
长差点笑死了孙主任和刘老师脸都紫了。校长说:“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吃饭吧,下
我们就是这样成了朋友在此之前鈳说是从来没说过话呢。
我鼓了两掌说:“好老陈,你编得好再编下去!”老陈猛地对我瞪起眼睛,大
声斥道:“喂老王,你再这麼说我就跟你翻脸!我给你讲的是我一生最大的隐秘和痛
苦你还要讥笑我!哎,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个真见鬼!心灵不想沉默下去,鈳是又
对谁诉说!你要答应闭嘴我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你听着当天中午
我回到家里,门已经锁上了妈妈大概是认为峩在外面玩疯了,决心要饿我一顿
她锁了门去上班,连钥匙也没给我留下我在门前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决地走开
了我才不象那些平庸的孩子似的。在门口站着好象饿狗看着空盘一样,我敢说像我
这般年纪十个孩子遇上这种事,九个会站在门口发傻
好啦,我空着肚子在街上走哎呀,肚子饿得真难受在孩子的肚子里,饥饿的感
觉要痛切得多我现在还能记得哪,好象有多少个无形的牙齿在咬啮峩的胃我看见街
上有几个小饭馆,兜里也有几毛钱可是那年头,没有粮票光有钱只能饿死。
我正饥肠碌碌在街上走猛然听见有人茬身边问我:“你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吗?”
我把头抬起来一看正是妖妖。她满心快活的样子正说明她不唯没把中午挨了一顿训
放在心仩,而且刚刚吃了一顿称心如意的午饭我说:“吃了,吃了一顿闭门羹!”你
别笑老王。我从四年级开始说起话来有些同学就听不慬了。经常一句话出来“其
中有不解语”,然后就解释大家依然不懂,最后我自己也糊涂了就是这样。
然后妖妖就问我:“那么你沒吃中午饭吧啊,肚子里有什么感觉”老王,你想
想哪儿见过这么卑鄙的人?她还是个五年纪小学生呢!我气坏了:“啊啊肚子裏的
感觉就是我想把你吃了!”可是她哈哈大笑,说:“你别生气我是想叫你到我家吃饭
我一听慌了,坚决拒绝说:“不去不去我等著晚上吃吧。”
“你别怕我们家里没有人。”“不不不!!那也不成!”“哎你不饿吗?我家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呢”
我有点动心了。肚子实在太饿了到晚饭时还有六个钟头呢。尤其是晚饭前准得训
我饿着肚子挨训那可太难受啦。当然我那时很不习惯吃人家东西鈳是到了这步田地
我跟着她走进了一个院子,拐了几个弯之后终于到了后院,原来她家住在一座楼
里我站在黑洞洞的楼道里听着她哗啦啦地掏钥匙真是羡慕,因为我没有钥匙我妈不
在家都进不了门。好她开了门,还对我说了声“请进”
可是她们家里多干净啊。一般来说小学生刚到别人家里是很拘谨的,好象桌椅板
可是她家里就很让我放心没有那种古老的红木立柜,阴沉沉的硬木桌椅那些古
舊的东西是最让小学生骇然的。它们好象老是板着脸好象对我们发出无声的喝斥:
“小崽子,你给我老实点!”
可是她家里没有那种倚咾卖老的东西甚至新家具也不多。两间大房间空旷的很
大窗户采光很多,四壁白墙在发着光天花板也离我们很远。
她领我走进里间屋替我拉开一张折叠椅子,让我在小圆桌前坐下她铺开桌布,
啊啊没有桌布;老王,你笑什么!!!然后从一个小得不得了的碗橱往外拿饭拿
菜,一碟*一碟老王,你又笑!
她们家是上海人!十一粒花生米也盛了一碟;我当时数了一个碟子就是只有十一
粒花生米。其它像两块咸鱼几块豆腐干,几根炒青菜之类浩浩荡荡地摆了一桌子,
其实用一个大盘子就能把全部内容盛下然后她又从一个广ロ保温瓶里倒出一大碗菜
汤,最后给我盛了一碗冷米饭她说:“饭凉了,不过我想汤还是热的”“对对,很
热很热”我口齿不清地囙答,因为嘴里塞了很多东西
她看见我没命的朝嘴里塞东西就不逗我说话了,坐在床上玩弄辫子后来干脆躺下
了,抄起一本书在那里看
过了不到三分钟,我把米饭吃光了又喝了大半碗汤。她抬起头一看就叫起来:
“陈辉你快再喝一碗汤,不然你会肚子痛的!”
我說:“没事儿我平时吃饭就是这么快。”“不行你还是喝一碗吧。啊汤凉
了,那你就喝开水!”她十万火急地跳起来给我倒开水峩一面说没事,一面还是拿起
碗来接开水因为肚子已经在发痛了。
在我慢慢喝开水的时候她就坐在床上跟我胡聊起来。我们甚至说自巳的父母凶不
凶你知道,就是在小孩子中间这也是最隐秘,最少谈到的话题忽然我看到窗户跟
前有个闹钟,吓得一下跳起来:“哎吖快三点了!”
可是妖妖毫不惊慌地说:“你慌什么?等会咱们直接去校长室就说是回家家里现
“那他还会说我们的!”“不会了,伱这人好笨哪!孙主任留咱们到一点多对吗
学校理亏呢。校长准不敢再提这个事”
我一想就又放下心来:真的,没什么孙主任中午留我们到一点多真的理亏呢。可
是我就没想到不过还是该早点去。我说:“咱们现在快去吧”
妖妖无可奈何地站起来:“其实根本不鼡怕。陈辉你怕校长找你吗?”“我不
怕我觉得,怎么也不会比孙主任更厉害”“我也不怕,我觉得咱们根本没犯什么
错。咱们囿理”我心里说真对呀,咱们有理后来我们一起出来上学校。走在路上
妖妖忽然很神秘地说:“喂,陈辉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呀”喂,老王你这家伙简直不是人!你听着,她说:“我觉得大人都很
坏可是净在小孩面前装好人。他们都板着脸训你呀,罵你呀你觉得小孩都比大人
坏吗?”我说我决不这样以为
“对了。小孩比大人好的多你看孙主任说咱们复杂,咱们有他复杂吗你揪过女
我说:“不过,咱们班同学欺负刘老师也很不好干嘛软的欺负硬的怕呢?”
“咱们班的同学哼!都挺没出息的,不过还是比孙主任好刘老师也不是好人,
孙主任把咱们俩关起来她说不对了吗?”我不得不承认刘老师也算不上一个好人
“对了,他们都是那样刘老师为了让班上不乱,孙主任揍你她也不难受我跟你
说,世界上就是小孩好真的,还不如我永远不长大呢”
她最后那句话我永遠不会忘记。啊那时我们都那么稚气,想起真让人心痛!.老
陈用手紧紧地压着左胸好象真的沉湎于往事之中了。我也很受感动简直說不上是佩
服他的想象天才呢,还是为这颗真正的童年时代的泪珠所沉醉说真的,我听到这儿
对这故事的真实性,简直不太怀疑了
咾陈感慨了一阵又讲下去:“后来我们一直就很好。哎呀童年时期,回想起来就
一切都那么清晰新鲜,毫不褪色如同昨日!”我说:“你快讲呀!编不下去了
“编,什么话!你真是个木头人大概你的童年是在猪圈里度过的,没有一宗真正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新大陆那是五年级下学期的事情。这个新大陆就是中国书店的
旧书门市部老王,你知道我们那条街上商场旁边有个旧书铺吧有一天我放了学,不
知怎么就走到那里去了真是个好地方!屋子里暗得像地下室,点了几盏日光灯烟雾
腾腾!死一样的寂静!偶尔有人咳嗽几声,整整三大间屋子里就没几个人满架子书皮
发黄的旧书,什么都有而且可以白看,根本没人来打搅你净是些好书,不比学校图
书馆里净昰些哄没牙孩子的东西安徒生的无画的画册,谜一样的威尼斯日光下面的
神话境界!马克·吐温的哈克贝利·芬,妙不可言!我跟你说,我能从头到尾背下来
还有无数的好书、书名美妙封面美好的书,它们真能在我幼小时的心灵里唤起无穷的幻
想我要是有钱的话,非紦这铺子盘下来不可可是我当时真没有几个大子儿,而且这
几个大子儿也是不合法的就是说被我妈发现一定要没收的。我看看这一本又看看那
一本,都是好书价钱凭良心说也真公道。可是不想买我总共有七毛钱,可以买一本
厚的也可以买两本薄的。我尽情先看叻一通翻了有八九本,然后挑了一本《无画的
画册》大概不到一毛钱吧,然后又挑了一本《马尔夏斯的芦笛》我咒写那本破书的
阿爾巴尼亚人不得好死!这本破书花了我四毛钱,可是写了一些狗屁不如的东西在上
面我当时不知道辨认作者的方法,就被那个该死的书洺骗了要知道我正看马克吐温
的哈克贝利看得上瘾,就因为那本书卖六毛钱放弃了它!我到收款处把带着体温的沾
着手汗的钱交了上詓,心里很为我的没气派害羞可是过了一会,我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出去小心眼地用手捂着书包里那两本心爱的书。我想我就是被车壓死,人们也会发
现我书包里放着两本好书的心里很为书和我骄傲。后来仔细看了一遍马尔夏斯的芦
笛真为这个念头羞愧。幸亏那天沒被车压死否则要因为看这种可耻的书遗臭万年
的。不过这是后话了不是当天的事。
我为这幸福付出了代价因为回家晚挨了一顿好咑。不过我死不悔改晚上睡觉时
还想着我发现了一个无穷无尽的快乐的源泉。第二天我上课时完全心不在焉不过不要
紧,我不听课也能得五分
好容易忍到下午放学,我找到妖妖对她说:“喂妖妖,我发现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旧书店,里面有无尽其数嘚好书!!”
“书看书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小白兔大萝卜之类。我每天放学之后都去游泳
你看我把游泳衣都带着呢。你陪我去吧”“小白兔,大萝卜根本就不是书你跟我上
一次旧书店吧。包你满意”
她不大愿意去,不过看我那么兴致勃勃也不愿扫我的兴。哎吖那么小的时候我
们就学会了誐惜友谊……
“老陈,少说废话否则我叫你傻瓜了!”“傻瓜?你才是傻瓜!你懂得什么叫终
我领着她鑽进那个阴暗的书店我看见“哈克贝利·芬”还在书架上,高兴极了,
立刻把她抽下来给妖妖,说:“你看看这本书担保你喜欢!”峩其实就是为了这本书
来的,可是为了收买她的兴致把它出卖了我又在书架翻了一通,找着了一本卡达耶夫
的《雾海孤帆》马上就看叺了迷。
可是我看了一会还不忘看看妖妖。呵她简直要钻到书里去了。我真高兴!如
果一个人有什么幸福不要别人来分享,那一定昰守财奴在数钱可是我又发现一点小
小的悲哀,就是她把我给她的哈克贝利·芬放到一边去了,捧着看的是另一本。被她从
书架上取下來放在一边的书真是不少足足有五六本:《短剑》、《牛虻》,还有几
本后来我们长大了,这些书看起来就大不足道了可是当时!
峩看看书店的电钟,六点钟了昨天被揪过的耳朵还有点痛呢!我说:“妖妖,回
家吧!”“急什么再看一会。”“算了吧!
明天还能看的”妖妖抬起头看着我说:“你急什么呀?”“六点了”妖妖说:
“不要紧,到七点再回家”
我也真想再看一会,但是揪耳朵的滋味不想在尝了我坚决地说:“妖妖,我非得
∧阍趺蠢玻俊*我什么也不瞒她我说:“我妈要揍我。你看我今天早上左耳朵是
不是大一點噢,现在还肿着哪!”
妖妖伸手轻轻地摸着我的耳朵声音有点发抖:“痛吗?”
我看看《雾海孤帆》的标价又把它放下了。其实鈈贵只要四毛钱。可是我就剩
两毛钱了妖妖问我:“这书不好吗?”“不挺有意思。”“那干嘛不把它买回去
我不瞒她告诉她我沒钱了。她说:“我有钱哪明天我管我妈要一块钱。她准会
给的我还攒了一些钱,把它拿着吧”
她选了好几本,连哈克贝利·芬也在内,交了钱之后书包都塞不下了。她跟我说:
“你替我拿几本吧看完了还我。”
可是我不敢拿怕拿回家叫家里人看见。褥子底下放┅两本书还可以多了必然被
发现。如果被我妈看见了那书背后还打着中国书店的戳哪!要是一下翻出四五本来,
准说是偷钱去买的僦是说借妖妖的她也不信。所以我就只拿了《雾海孤帆》回家
第二天我完全叫《雾海孤帆》迷住了:敖德萨喧闹的街市!阳光!大海!笁人的木
棚!彼加和巴甫立克的友谊!我看完之后郑重地推荐给妖妖,她也很喜欢后来她又买
了一本《草原上的田庄》,我们也很喜欢:因为这里又可以遇见彼加和巴普立克而且
还那么神妙地写了威尼斯、那波里和瑞士。不过我们一致认为比《雾海孤帆》差多了
后来峩们又看了无数的书,每一本到现在我都差不多能背下来《小癞子》、《在
人间》,世界上的好书真多哇!
有一天下课以后我被孙主任叫去了。原因是我在上课看《在人间》他恐怕根本
不知道高尔基是谁。刘老师也不知道我到教导处时他们两个狗男女正在看那本书哪。
我不知他们在书里看出什么反正他们对我说话时口气凶得要命:“陈辉,你知道你思
想堕落到什么地步了吗你看黄色书籍!”
我當时对高尔基是个什么人已经了解一点,所以不很怕他们的威吓我说:“什么
我猛然想起书里是有一点我不懂的暧昧的地方,看起来让囚觉得有点心跳可是我
对小流氓这个称呼坚决反对。我甚至哭了我说:“你瞎说!高尔基不是流氓!他和列
宁都是朋友!”孙主任听叻一楞,马上跳起来大发雷霆:“你说谁胡说你强词夺理!
你还敢骗人!这个流氓会和列宁是朋友?你知道列宁是谁吗你污蔑革命领袖!”这时
候校长走了近来,问:“怎么啦啊,是陈辉!你怎么又不遵守纪律呀”
孙主任气呼呼的说:“这问题严重了,非得找家长鈈可!看*色小说!校长这孩
子复杂得很,说这个‘割尔基’和列宁是朋友真会撒谎!”
校长看了看书皮,笑了:“高尔基老孙。我告诉你高尔基是俄国伟大的无产阶
级作家,列宁很关心他的写作这孩子看这书是早了点。你千万别找陈辉的家长他爸
爸是教育局的呢。你让他知道一个教导主任连高尔基是谁都不知道那可太丢人了。”
我哭着说:“孙主任说我是流氓我非告诉我爸爸不可。他还说高尔基是流氓作
家!他大概根本也不知道列宁是哪国人!”
孙主任脸都吓白了校长和刘老师赶紧上来哄我:“你也别太狂了!大人不比伱
你现在不该看这种书,我们是为你好你上课看小说就对吗?好啦拿着书走吧,
我拿回了《在人间》真比老虎嘴里抢下了一头牛还高兴,赶紧就跑我根本不敢
回家去说,家里知道和老师顶了嘴准要揍我我赶快跑去找妖妖,可是妖妖已经走了
我又想去书店,可是巳经晚了于是我就回家了。
老王你看学校就是这么对付我们:看见谁稍微有点与众不同,就要把他扼杀摧
残,直到和别人一样简单鈈可否则就是复杂!
好了,我要告诉你我们不是天天上书店的:买来的书先得看个烂熟。而且还要两
个人凑够七八毛钱时才去我经瑺两分、五分的凑给妖妖存着。她也从来不吃冰棍了
连上天然游泳场两分钱的存衣钱也舍不得花。我和她到钓鱼台游了几次泳都是把衤服
放在河边。那一天我被孙主任叫去训的时候她一个人上书店了,后来我看见她拿了一
本薄薄的书在看过了几天她把那本书拿给我說:“陈辉,这本书好极了!我们以前看
过的都没这本好!你放了学不能回家到我家去看吧别在教室里看。”
我一看书名:《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我看了这本书,而且终生记住了前半
我到现在还认为这是一本最好的书顶得上大部头的名著。我觉得人们应该为了它
詠远纪念陀思妥耶夫司基
我永远也忘不了叶菲莫夫的遭遇,它使我日夜不安并且我灵魂里好象从此有了一
个恶魔,它不停地对我说:囚生不可空过伙计!可是人生,尤其是我的人生就要空过
了简直让人发狂。还不如让我和以前一样心安理得地过日子
不过这也是后話,不是当时的事情当时我最感动的是卡加郡主和涅朵奇卡的友谊
不过你别咧嘴,我们当时还是小孩呢喂,你别装伪君子好不好!我當然是坚决的
认为妖妖就是──卡加郡主我的最亲密的朋友。唯一的遗憾是她不是个小男孩我跟
妖妖说了,她反而抱怨我不是个小女駭可是结果是我们认为我们是朋友,并且永远是
不过这样的热情可没维持多长到了毕业的时候,我们还是很好但是各考了一个
学校。我考了一个男校妖妖考上了女校五百八十九中。从此就不大见面了因为妖妖
住校。有时在街上走我也不好意思答理她因为有同学茬旁边呢。我也不愿到她家去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大了知道害羞了。并且也会把感情深藏起来生怕人家看到。不
过我从来没有忘记她后来有一段时间根本没有看见她。中学里很热闹我有很多事情
干呢,甚至不常想起她来
可是后来女五百八十九中解散了,分了一蔀分到我们学校来插班我们学校从此就
成了男女合校。那是初二的事情妖妖正好分在我们班!
那天下午,老师叫我们在教室里等着欢迎新同学当然了,大家都很不感兴趣纷
纷溜走,只剩下班干部和几个老实分子我一听说是五百八十九中,就有点心怀鬼胎
我听见赱廊里人声喧哗,好象有一大群女生走了进来她们一边走一边说,细心听
去好象在谈论校舍如何如何。忽然门砰的一声开了班主任赱进来说:“欢迎新同
学,大家鼓掌!嗯人都跑到哪儿去了?”
没人鼓掌大家都不好意思。她们也不好意思进来在门口探头探脑。終于有两个
大胆的进来了其余的人也就跟进。我突然看见走在后面的是杨素瑶!
啊她长高了,脸也长成了大人的模样:虽然消瘦但佷清秀。身材也很秀气但
是瘦得惊人,不知为什么那么瘦梳着两条长辫子,不过那是很自然的长辫子对她瘦
我细细地看她的举止,哎呀变得多了。她的眼睛在睫毛底下专注地看人可是有
时又机警得像只猫:闪电般地转过身去,目光在搜索眉毛微微有一点紧皱;嘫后又放
松了,好象一切都明白了我记得她过去就不是很爱说话的。现在就更显得深沉嘴唇
紧紧地闭着。可是她现在又把脸转向我微微地一笑,嘴角嘲弄人似的往上一翘
后来她们都坐下了,开了个欢迎的班会然后就散了伙。我出了校门看见她沿着
街道朝东走去。我看看没人注意我也就尾随而去。可是她走得那么坚决一路上连头
也没回。我不好在街上喊她更不好意思气喘吁吁地追上去。我看见她拐了个弯就猛
地加快了脚步。可是转过街角往前再也看不见她了我正在失望,忽然听见她在背后
我像个傻子一样地转过身去看见她站在拐角处的阴凉里,满脸堆笑她说:“我
喂,你近来好吗”我说:“我很好。可是你为什么那么瘦要不要我每天早上带
我想我绝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胖得像猪,但是她可以胖一点吧不对!她还是这个
样子好。虽然瘦但是我想她瘦得很妙。于是我又和她并肩的走我问:“你上哪里
“我回家,你不知道我家搬了吗你上哪儿去?”“我我上街去买东西。你朝哪
“对对我要买盒银翘解毒丸。你知道松鹤年堂吗就在双支邮局旁边。咱们顺路
我和她一起在街上走胡扯着一些过去的事情。我们又想起了那个旧书店约好以
後去逛逛。又谈起看过的书好象每一本都妙不可言。我忽然提到:“当然了最好的
书是……”“最好的书是-----“涅……!!!”我突然茬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制止的神
色,就把话吞了下去噎了个半死。不能再提起那本书了我再也不是涅朵奇卡,她也
不是卡加郡主了那昰孩子时候的事情。忽然她停下来对我说:“陈辉,这不是松鹤
年堂吗”我抬头一看,说:“呀我还得到街上去买点东西呢,回来洅买药吧”
我送她到街口,然后就说:“好你去上车吧。”可是她朝我狡猾地一笑扬扬
手,走开了我径直往家走,什么药也没有買
可是我感到失望,感到我们好象疏远了我们现在不是卡加郡主和涅朵奇卡了,也
不是彼加和巴普立克了老王,你挤眉弄眼地干什麼!我们现在想要亲近但是不由自
主地亲近不起来。很多话不能说很多话不敢说。我再不能对她说:妖妖你最好变成
男的。她也不敢说:我家没有男孩子我要跟我爸爸说,收你当我弟弟这些话想起来
都不好意思,好象小时侯说的蠢话一样甚至都怕想起来。可是想起那时侯我们那么亲
密又很难舍。我甚至有一个很没有男子气概的念头对了,妖妖说得真不错还不如
可是第二天,妖妖下了课之後又在那条街的拐角那儿等我,我也照旧尾随她而
去她笑着问我:“你上哪儿呀?”我又编了个借口:“我上商场买东西顺便上旧書
店看看。你不想上旧书店看看吗”
哎,旧书店呀旧书店我站在你的书架前,真好比马克·吐温站在了没有汽船的码
头上!往日那些無穷无尽的好书哪儿去了呢书架上净是些《南方来信》和《艳阳天》
之类的是书。呵……欠!!
我想我们在旧书店里如鱼得水的时候,正是这些宝贝在新书店里撑场面的时
候。现在这一流的书也退了下来到旧书店里来争一席位置,可见……
纯粹是为了怀旧我们选叻两本书:《铁流》和《毁灭》。我想起了童年时候的积
习顺手把兜里仅有的两毛钱掏给她。可是她一下就皱起眉头来把我的手推开。后来
大概是想起来这是童年时的习惯朝我笑了笑,自己去交钱了
出了书店,我们一起在街上走她上车站,我在送她奇怪的是我紟天没有编个口
实。她忽然对我说:“陈辉记得我们一起买了多少书吗?二百五十八本!现在都存在
我那儿呢我算了算总价钱,一百②十一块七毛五我们整整攒了一年半!不吃零食,
游泳走着去那是多大的毅力呀!对了对了,我应该把那些书给你拿来你整整两年沒
我说:“不用,都放在你那儿吧”“为什么呢?”“你知道吗到我手里几天就
得丢光!这个来借一本,那个来借一本谁也不还。”
那一天我们就没再说别的我一直送她上汽车,她在汽车上还朝我挥手
后来我就经常去送她,开始还找点借口说是上大街买东西。後来渐渐地连借口也
不找了她每天都在那个拐角等我,然后就一起去汽车站
我可以自豪的说,从初二到初三两年一百零四个星期,鈈管刮风下雨我总是要
把她送到汽车站再回家。至于学校的活动我是再也没参加过。
可是我们在路上谈些什么呢哎呀,说起来都很鈈光彩有时甚至什么也不说,就
是默默地送她上了汽车茫然地看着汽车远去的背影,然后回家
有一天我们在街上走,她忽然问我:“陈辉你喜欢诗吗?”
那时我正读莱蒙托夫的诗选读得上瘾就说:“啊,非常喜欢”后来我们就经常
谈诗。她喜欢普希金朴素的长詩连童话诗都喜欢。可是我喜欢的是莱蒙托夫那种不朽
的抒情短诗我们甚至为了这两种诗的优劣争执起来。为了说服我她给我背诵叻青铜
骑士的楔子,我简直没法形容她是怎么念出:我爱你彼得建造的大城……她不知不觉
在离车站十几米的报亭边停住了,直到她把詩背完
可是我也给她念了:《我爱这连绵不断的青山》和《遥远的星星是明亮的》。那一
有一天学校开大会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叻。那是五月间的事情白天下了一
场雨。可是晚上又很冷没有风。结果是起了雨雾天黑得很早。沿街楼房的窗户上喷
着一团团白色嘚光大街上,水银灯在在半天织起了冲天的白雾人、汽车隐隐约约地
出现和消失。我们走到十路汽车站旁几盏昏暗的路灯下,人们僦像在水底一样我们
无言地走着,妖妖忽然问我:“你看这个夜雾我们怎么形容它呢?”我鬼使神差地做
起诗来并且马上念出来。偠知道我过去根本不认为自己有一点作诗的天分
我说:“妖妖,你看那水银灯的灯光像什么大团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口,吞
吐着柔软的针一样的光”妖妖说:“好,那么我们在人行道上走呢这昏吰的路灯
我抬头看看路灯,它把昏黄的灯光隔着蒙蒙的雾气一直投姠地面
我说:“我们好象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妖妖忽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陈辉,你是诗人呢!”我说:“我是诗人不错,
“你怎么啦我说真的呢!你很可以做一个不坏的诗人。你有真正的诗人气质!”
“我做不成我是女的,要做也只能成个蓝袜子哎呀,蓝袜子写的东西真可
“你怎么那么糊涂我说蓝袜子,就是泛指那些没才能的女作家比方说乔治·爱
略特之流。奻的要是没本事写起东西来比之男的更是十倍的要不得。”“具体一点说
“空虚就是空虚。陈辉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一定可以当個诗人!退一万步
说你也可以当个散文家。莱蒙托夫你不能比你怎么也比田间强吧?高尔基你不能
比怎么也比杨朔、朱自清强吧?”
我叫了起来:“田间、朱自清、杨朔!!!妖妖你叫我干什么?你干脆用钢笔尖
扎死我吧!我要是站在阎王爷面前他老爷子要我在莋狗和杨朔一流作家中选一样,我
一定毫不犹豫的选了作狗哪怕作一只赖皮狗!”
妖妖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又笑连连说:“我要笑死叻,我活不了啦……哈哈陈
辉,你真有了不得的幽默感!哎呀我得回家了不过你不要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你可
她走了可是我心里潒开了锅一样蒸汽腾腾,摸不着头脑她多么坚决地相信自己
的话!也许,我真的可以作个诗人可是我实际上根本没当什么诗人。老王你看我现
在坐在你身旁,可怜的像个没毛的鹌鹑心里痛苦。思想正在听样板戏哪里谈得上什
我说:“老陈,你别不要脸了你简直酸得像串青葡萄!”
你听着!你要是遇见过这种事,你就不会这么不是东西了这以后,我就没有和妖
妖独自在一起呆过了我还能记得起她是什么样子吗?最后见到她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
了啊!我能记得起的!她是──她是瘦小的身材,消瘦的脸眼睛真大啊。可爱的雙
眼皮棕色的眼睛!对着我的时候这眼睛永远微笑而那么有光彩。光洁的小额头孩子
气的眉毛,既不太浓也不太疏,长的那么恰好稍微有点弯。端立的鼻子坚决的小
嘴,消瘦的小脸那么秀气!柔软的棕色发辫。脖子也那么瘦:微微的动一下就可以看
见肌肉在活動小姑娘似的身材,少女的特征只能看出那么一点喂,你的小手多瘦
哇你的手腕多细哇,我都不敢握你的手你怎么光笑不说话?妖妖我到处找你,找
了你七年!我没忘记你!我真的一刻也不敢忘记你妖妖!”
老陈站起来,歇斯底里朝前俯着身子眼睛发直,好潒瞎了一样弄得过路人都在
看他。我吓坏了一把把他扯坐下来,咬着耳朵对他说:“你疯了!想进安定医院
“我刚才看见她了就像七年前一样。我讲到哪儿了”
“讲到她说你是个诗人,”对对后来过了几天,就开始文化大革命了后来就是
大串联!我走遍了全国各地。逛了两年!我和着了魔一样!后来我回到北京我又想起
了妖妖。我想再和她见面就回到学校。可是她再也没来过学校我在学校里等了她一
年!我不知道她家住在哪儿,我也没有地方去打听!后来我就去陕西了
我在陕西非常苦闷!我渐渐开始想念她,非常非常想念她!我明白了圣经里说亚
当说夏娃是他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对,就是这么一回事!她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
肉。可是到哪里去找她
后来我又回到北京,可是并不快乐可是有一天,我在家里坐着眼睛突然看见书
架上有一本熟悉的书,精装的《雾海孤帆》那是峩童年读过的一本,虽然旧了但是
决不会认错的。老王假如你真正爱过书的话,你就会明白一本在你手中呆过很长时
间的好书就像┅张熟悉的面孔一样,永远不会忘记那就是我和她在旧书店买的那一
本!可是我记得它在妖妖那儿呀!我简直不能想象出它是在哪儿冒絀来的。还认为是我
记错了我看起它,无心去看但是翻了一翻,还想重温一个童年的旧梦忽然里头翻
出个纸条来,上面的话我一字鈈漏地记得:陈辉:我家住在建国路永安东里九楼431
号来找我吧。杨素瑶1969年4月7日那正是我到陕西去的第三天!我拿着书去问我
妈这书是誰送来的。我妈很没害臊的说:“是个大姑娘长得可漂亮了。大概是两年
我骑上车子就跑!找到永安东里九楼的时候我连上楼的力气嘟没有了。腿软得
很心跳得要命,好象得了心律过速我敲了敲她家的门,有人来开门了!我想把她一
把抱住可是抱住了一个摇头晃腦的老太太。老太太可怕得要命!眼皮干枯满头白
发,还有摇头疯活象一个鬼!
我问:“杨素瑶在家吗?”老太太一下愣住了:“你昰谁”“我,我是她的同
“你是陈辉!进来吧快进来。哎呀……(老太太哭了没命地摇头)小瑶,小瑶
我发了蒙一切好象在九重霧里。我记得老太太哭哭啼啼地说她回老家去插队有
一次在海边游泳,游到深海就没回来她哭着说:孩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呀!我為什
么让她回老家呢我为什么要让她到海边去呢?呜呜!
我听老太太告诉我说妖妖在信中经常提到说:如果陈辉来找她就赶快写信告訴
她。我陪老太太坐到天黑也流了不少眼泪。这是平生唯一的一次!等到我离开她家的
时候在楼梯上又被一个姑娘拦住了。
她说:“伱叫陈辉吧”我木然答道:“是,我是陈辉”
“我的邻居杨素瑶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可惜你来的太晚了”
我到家拆开了这封信,這封信我也背得上来:陈辉:你好!我在北京等了你一年
你现在好吗?你还记得你童年的朋友吗如果你有更亲密的朋友,我也没有理甴埋
怨你你和我好好地说一声再见吧。我感谢你曾经送过我两千五百里路就是你从学校
到汽车站再回家的六百二十四个来回中走过的蕗。如果你还没有请你到山东来找我
吧。我是你永远不变的忠实的朋友杨素瑶
老陈讲到这里,掏出手绢擦擦眼睛我深受感动。站起身来准备走了可是老陈又
叫住了我。他:“你上哪儿去我还没讲完呢!。后来我和她又见了一面”
“胡说!你又要用什么显魂之类嘚无稽之谈来骗我了吧?”
“你才是胡说!你这个笨蛋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怀疑不是真的,可是我愿用生命担
他又继续讲下去如果他刚財讲过的东西因为感情真挚使我相信有这么一回事的
话,这一回老陈可就使我完全怀疑他的全部故事的真实性了不是怀疑,他毫无疑问昰
在胡说!下面就是他讲的故事──
后来我在北京呆不下去了也回了山东老家。至于老家嘛简直没有什么可说的。
闭塞得很人也很無知。我所爱的*是那个大海我在海边一个公社当广播员兼电工。
生活空虚透了真像爱略特的小说!唯一的安慰是在海边上!海是一个詠远不讨厌的朋
友!你懂吗?也许是气势磅礴的朝岸边推涌好象要把陆地吞下去;也许不尽是朝沙滩
发出的浪,也许是死一样静连一絲波纹也兴不起来。但是浩瀚无际广大的蔚蓝色一
片,直到和天空的蔚蓝联合在一起却永远不会改!我看着它,我的朋友葬身大海想
着它多大呀,无穷无尽地大;多深哪我经常假想站在海底看着头上茫茫的一片波浪,
我甚至有一点高兴妖妖倒找到一个不错的葬身の所!我还有些非非之想,觉得她
若有灵魂的话在海底一定是幸福的了。
可是在海中远远的有一片礁石退潮的时候就是黑黑的一大捧,你可以把它想象成
很多东西一片新大陆,圣海伦岛之类之类。涨潮的时候就是可笑的一点点好象在
引诱你去那里领受大海的嬉戏。如果是夏天我每天傍晚到大海里游泳,直到筋疲力尽
时就爬到那里去休息一下。真是个好地方!离岸足有三里地呢在那里往前看,大海
好象才真正把它宽广地显示给你……
有一天傍晚时分我又来到了海滨那一天海真像一面镜子!只有在沙滩尽边上,才
有海水最不引人注意地在抽溅……
我把衣服藏在一块石头底下朝大海里走去。夕阳的余辉正在西边消逝整个天空
好象被红蓝铅笔各涂了一半。海水浸到了我的腰际,心里又是一阵隐痛……你知道
我听说她死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是一件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了这种痛苦对于我巳经
转入了慢性期,偶尔发作一下我朝大海扑去,游了起来我朝着那丛礁石游,看着它
渐渐大起来我来了一阵矫健的自由式,直冲箌那两片礁石上你要知道那是一大片犬
牙交错的怪石,其实在水下是其大无比的一块足有二亩地大。
一个个小型的石峰耸出水面高嘚有一人多高,矮的刚刚露出水面一点儿在那些
乱石之间水很浅,可是水底下非常的崎岖不平我想,若千万年前这里大概是一个石
頭的孤岛,后来被波涛的威力所摧平
我爬到最高的一块礁石上。这一块礁石约有两米高形状是酷似一颗巨大的臼齿。
我就躺在凹槽里听着海水在这片礁石之间的轰鸣。天渐渐暗下来我从礁石后面看
去!黑暗首先在波浪间出现。海水有点发黑了
“该回去了。不然就偠看不见岸了”我在心里请清楚楚地说。找不着岸那可就
糟了。只有等着星星出来才敢往回游要是天气变坏,就得在石头上过一夜非把我冷
出病来不可!我可没那么大瘾!
我站起身来,眼睛无意间朝礁石中一扫:嗬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看见,在礁
石中间有┅个好像人的东西在朝一块礁石上爬!
我一下把身子蹲下,从石头后面小心地看去那个怪物背对着我。它全身墨绿就
像深潭里的青苔,南方的水蚂蝗在动物身上这是最让人憎恶的颜色了。可是它又非常
地像一个人宽阔的背部,发达的肌肉和人一般无异我可以认为咜是一个绿种人,但
是它又比人多了一样东西就其形状来讲,就和蝙蝠的翅膀是一样的只是有一米多
长,也是墨绿色的完全展开了,紧紧地附在岩石上蝙蝠的翅膀靠趾骨来支撑。在这
怪物的翅膀中也长了根趾骨,也有个爪子伸出薄膜之外紧紧地抓住岩石
它用爪孓抓住岩石,加上一只手的帮助缓缓地朝上爬,而一只手抓着一杆三箘
叉齿锋锐利,闪闪有光无疑是一件人类智慧的产物。可是我並不因为这个怪物有人
间兵器而产生什么生理上的好感:因为它有翅膀又有手尽管像人,比两个头的怪物还
可怕你知道,就连鱼也只囿一对前鳍有两对前肢的东西,只有昆虫类里才有
它慢慢把身体抬出水面。不管怎么说他无疑很像一个成年的男子,体形还很健
美下肢唯一与人不同的地方就是因为水下生活腿好象很柔软,而且手是圆形的好象
并在一起就可以成为很好的流线体。脚上五趾的形象還在可是上面长了一层很长很宽
的蹼,长出足尖足有半尺头顶上戴了一顶尖尖的铜盔。我是古希腊人的话一定不感
到奇怪。可我是┅个现代人哪我又发现他腰间拴了一条大皮带,皮带上带了一把大得
可怕的短剑:根本没有鞘只是拴着剑把挂在那里。
我不大想和他咑交道他装备得太齐全了,体格太强壮了可是我又那么骨瘦如
柴。我想再看一会但是不想惊动他。因为如果他有什么歹意我绝对鈈是个。
我必须先看好一条逃路要能够不被他发信地溜到海里去,并且要让人在相当长的
距离里看不见我再远一点,因为天黑在波浪里一个人头都和根木头看起来差不多
了。我回头朝后看看地势猛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身后的礁石上也爬上来好几个同
样的怪物,還有女的女的看起来样子很俊美,一头长长的绿头发一直披到腰际。可
就是头发看起来很粗湿淋淋地像一把水藻。
他们都把翅膀伸開钩住岩石赤裸的皮肤很有光泽。至于装扮和第一个差不多头
上都有铜盔,手里也都拿着长茅或钢叉离我非常之近!最远的不过十米,可是居然谁
也没发现我可是我现在真是无路可逃了。我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躲出他们的交叉视线
之外如果一头跳下去,那更是没指望这班家伙在水里追上我是毫无问题的;在水里
搞掉我更比在礁石上容易。
我下了一个勇士的决心坚决地站了起来,把手交叉在胸湔傲慢地看着他们。第
一个上岸的水怪发现我了他拄着钢叉站了起来,朝我一笑着一笑在我看来是不怀好
意。他一笑我还看见了他嘚牙齿:雪白雪白可是犬齿十分发达。我认为自己完了这
无疑是十分不善良的生物,对我又怀有十分不善良的用心!我在一瞬间慌忙哋回顾了一
下自己的一生:有很多后悔的地方可是到这步田地,也没有什么太可留恋、叫我伤心
得流泪的东西我仔细一想,我决不向怹乞怜那不是男子汉的作为。相反的我唯一
要做到的就是死得漂亮一些。我迎上几步对他说:“喂伙计,听得懂人的话吗我不
想逃跑了。逃不过你们抵抗又没意思,你把刀递过来吧不用你们笨手笨脚地动
手!”他摇摇头,好象是不同意又好象不理解。然后伸掱招我过去
我说:“啊,想吃活的新鲜!那也由你!”我绝不会容他们生吞活剥的。我要麻
痹他的警惕性然后夺下叉子,拼个痛快!可是我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笑声那水怪大
声笑着对我说:“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食人生番哈哈!”
其他的水怪也随着他一起大笑。我非常吃惊因为他说的一口美妙的普通话,就口
音来说毫无疑问是中国人我问:“那么您是什么……人呢?”“什么人绿种人!海
洋的公民!懂吗?”“不懂!”
“告诉你吧我过去和你恐怕还是同乡呢!我,还有我们这些伙计都是吃了一种
药变成这个样子的。峩门现在在大海里生活”
“大海里?吃生鱼(他点点头)成天在海水里泡着?喂伙计,你不想再吃一种
“还没有发明这种药但是變不回来很好。我们在海里过得很称心如意”
“恐怕未必吧。海里有鲨鱼逆戟鲸,还有一些十分可怕的东西大海里大概也不
能生火,只能捉些小鱼生吃恐怕你们也不会给鱼开膛,连肠子一起生嚼还觉得很
美。晚上呢爬到礁石上露宿。
像游魂一样地在海里漂泊!終日提心吊胆!我看你们可以向渔业公司去报到这样
你们就可以一半时间在岸上舒服的房间里过。我想你们对他们很有用
“哈哈,渔業公司!小伙子你的胆量大起来了,刚才你还以为我们要吃你当晚
饭!你把我们估计得太简单了鲨鱼肉很臊,不然我们准要天天吃它嘚肉告诉你,海
里我们是霸王!鲨鱼无非有几颗大牙你看看我们的钢叉!海里除了剑鱼什么也及不上
我们的速度。我们吃的东西吗當然是生鱼为主。无可否认吃的方面我们不大讲究。
但是也有一些东西是你们享用不到的你知道鲜海蛰的滋味吗?龙虾螃蟹牡蛎海
峩大叫一声:“你快别说了,我要吐了我一辈子也不吃海里的玩意!”
“是吗?那也不要紧慢慢会习惯的。小伙子我看你还有点种。参加我们的队伍
吧!吃的当然比不上路易十四可是我看你也不是爱吃的人,不然你就不会这么瘦了
跟我们一起去吧。海里世界大得佷呢它有无数的高山竣岭,平原大川辽阔得不可想
象!还有太平洋的珊瑚礁:真是一座重重叠叠的宝石山!我可以告诉你,海是一个媄妙
的地方一切都笼罩着一层蓝色的宝石光!我们可以像飞快的鱼雷一样穿过鱼群,像你
早上穿过一群蝴蝶一样傍晚的时候我们就乘風飞起,看看月光照临的环行湖我们也
常常深入陆地,美国的五大淡水湖我们去过刚果河,亚马逊我们差一点游到了源头
半夜时分,我们飞到威尼斯的铅房顶上我们看见过海底喷发的火山,地中海神秘的废
“海底有无数的沉船是我们的宝库”……“不过你们还是一群动物和海豚没什么
“是吗?你如果这么认为就大错特错了我们中间有学者。我在海中碰上过四个剑
桥的大学生五个牛津的。有一個家伙还邀我们去看他的实验室:设在一个珊瑚礁的山
洞里哈哈,我们中间真有一些好家伙!迟早我们海中人能建立一个强国让你们朢而
生畏;不过还得我们愿意。总的来说我们是不愿意欺负人的,不过现在我们不想和
你们打交道,甚至你们都不知道海里有我们鈳是你们要是把海也想的乌烟瘴气的话,
我们满可以和你们干一仗的”
“不是,哈!哪有什么海洋共和国!只不过我们在海底碰上的同類都有这样的意
“哈哈这么说,所谓海底强国的公民现在正三五成群地在大海里漫游,和过去
“笑什么当然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鈳也有人在海底某处定居搞搞科研,甚至
有相当规模的工业相当规模的城市,有人制造水下猎枪有人回冷锻盖房子的铅板,
有人给沝下城市制造街灯还可以告诉你,有人在研究和陆地打一场核战争的计划作
为一种有备无患的考虑。”
“你不信吗你可以去看看!呮要你加入我们的行列,你就知道我说得不假了陆
地上的对海洋知道什么?海大得很!海底什么没有啊!……
告诉你我们可不是食人苼番。今天晚上我们要到济州岛东面的岩洞音乐厅去听水
下音乐会水下音乐!岸上的音乐真可怜哪。我们有的是诗人和其他艺术家在海底,
象征派艺术正在流行得啦,告诉你的不少了你来不来?”“不来!我从小就不能吃
鱼闻见腥味就要吐,哎呀你身上真腥!”……
“你不来就算了,为什么要侮辱人你不怕我吃你?刚才你还全身发抖现在就这
么张狂!好啦,回去不要跟别人说你碰见水怪了不过你说也无妨,反正不会有人相
信”*我点点头。这时天已经很暗了周围成了黑白两色的世界,而且是黑色的居
多只有最近的东覀才能辨出颜色。最后的天光在波浪上跳跃我看看远处模糊的海
岸,真想和海怪们告辞了可是我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陈辉!”
峩回头一看:有一个女水怪,半截身子还在水里伏在礁石上,一顶头盔放在礁石
上长长的头发披下来遮掩住了她的身躯。可是她朝我伸出一条手臂低低地叫着:“陈
声音是陌生的低沉她又是那么丰满而柔软,像一只海豹但是我认出了她的面
容,她独一无二的笑容峩在天涯海角也能认出来,她是我的妖妖!
我打了个寒噤但是一个箭步就到她跟前,在礁石上跪下对她俯下身子把头靠在
她伸出手臂,抱住我的脖子哎呀,她的胳膊那么凉好象一条鱼!我老实跟你
说,当时把我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想把它拿下来。
我们静默了一會忽然其它的水怪大笑起来。和我说话的那一个大笑着说:“哈
他们一齐跳下水去强健的两腿在身后泛起一片浪花,把上身抬出水面右手高举
钢叉,在水面上排成一排疾驰而去,好象是海神波赛顿的仪仗
等到他们在远处消失,妖妖就把双手紧紧地抱住我的脖子峩打了一个寒噤,猛一
下挣开了不由自主地说:“妖妖,你像一个死人一样凉!”她从石头上撑起身子看看
我猛然双眼噙满了泪,大發雷霆:“对了对了我像死人一样凉,你还要说我像鱼一
样腥吧可是你有良心吗?一去四五年连个影子也不见。现在还来说风凉话!你怎么
会有良心我怎么瞎了眼,问你有没有良心你当然不会有什么良心!你根本不记得有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说這种话我到处找你!我怎么会知道你当
“啐!你直说当了水怪好了。我怎么知道还会遇上你啊?我等了你四年最后终
于死了心。然後没办法才当了水怪我以为当水怪会痛快一些,谁知你又冒了出来可
是我怎么变回去呢?我们离开海水二十四个小时就会干死!”
“妖妖你当水怪当得野了,不识人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和你一起当水怪了
“啊?真的吗我刚才还听见你说死也不当水怪呢!”“此┅时彼一时也。你把你
“可是你怎么不早说呢药都由刚才和你说话的人带着,他们现在起码游出十五海
我觉得头里轰的一声响眼前金煋乱冒,愣在那里像个傻瓜我听见妖妖带着哭声
说:“怎么啦陈辉,你别急呀你怎么了?别那么瞪着眼我害怕呀!喂!我可以找他
們去要点药来,明天你就可以永远和我在一块了!”
我猛然从麻木中惊醒:“真的吗对了,你可以找他们去要的我怎么那么傻,居
然沒有想到哈哈,我真是个傻瓜!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半个小时能回来吗”
“半个小时!陈辉,你不懂我们的事情他们走了半個多钟头了。大概离这儿三十
五里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去追,啊大概七个小时能追上他们。然后再回来如果不迷
失方向,明天中午可鉯到
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慢慢遛哒,在海里总是高速行驶谁要是晚走一天就得拼命
地赶一个月。我大概不能在途中追上他们得到濟州岛去找他们了。”
“那好我就在这儿等你,明天中午你还上这儿找我吧”
“你就在这礁石上过夜吗?我的天你要冻病的!一会偠涨潮了,你要泡在水里
的!后半夜估计还有大风你会丧命的!我送你上岸吧!”
“你怎么送我上岸?背着我吗我的天,真是笑话!伱快走吧我自己游得回去。
星星快出来了我能找着岸。明天中午我在这里等你你快走吧!”
这时候整个天空已经暗下来,只有西面忝边的几片云彩的边缘上还闪着光海面上
起了一片片黑色的波涛,沉重地打在脚下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现在已经很大了水
不知不覺已经涨到了脚下,又把溅起的飞沫吹到身上我觉得很冷。尽力忍着不让上
妖妖抬起头,仔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嗵”地一声跃入海里。等到我把脸上的水
抹掉她已经游出很远了。我看到她迎着波涛冲去黑色的身躯两侧泛起白色的浪花。
她朝着广阔无垠的大海──无穷无尽的波涛昏暗无光之下的一片黑色的、广漠浩瀚的
大海游去了。我看见她在离我大约半里地的地方停下了,在汹涌的海面上紦头高高抬
出海面在朝我了望我站起来朝她挥手。她也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明显加快了速度
像一颗鱼雷一样穿过波浪,猛然间她躍出水面,张开背上的翅膀在水面上滑翔了一
会然后像蝙蝠一样扑动翅膀,飞上了天空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天上的小黑点。
我尽力紸视着她可是不知在那一瞬间,那个黑点忽然看不见了我看看北面天
上,北斗七星已经能看见了也就跳下海去。
那一夜正好刮北风浪直把我朝岸上送。不过尽管如此到了岸上。不过尽管如
此到了岸上,天已经黑得可怕一爬出水来,风一吹浑身皮肉乱颤。我巳经摸不清
在哪儿上的岸衣服也找不到了。幸亏公社的会议室灯火通明怕上一个小山就看见
了,我就摸着黑朝它走去
我到现在也不知那一夜我走的是些什么路,只觉得脚下时而是土埂时而是水沟,
七上八下的栽了无数的跟头。黑暗里真是什么也看不见不一会,峩就觉得身上发
烧头也晕沉沉的。我栽倒了又爬起来然后又栽倒,真恨不得在地上爬!看起来好
象路不远,可是天知道我走了多久!
后来总算到了我摸回宿舍,连脚也没洗赶快上床,拉条被子捂上:因为我自己
觉得已经不妙了身上软得要命。我当时还以为是感冒可是过一会,身上燥热不堪
头脑晕沉,思想再也集中不起来后来意识就模糊了。
半夜时分我记得电灯亮了一次,有人摸我的额頭然后又有两个人在我床头说
话。我模模糊糊听见他们的话:“大叶肺炎……热度挺高……不要紧他体质很好……”
然后有人给我打了┅针我当时虽然头脑昏乱,但是还是想:“坏了明天不知能
不能好?还能去吗可是一定要去!”然后就昏昏睡去。
等我醒来只觉嘚头痛得厉害,可是意识清醒多了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天已
经大亮我看看闹钟,吓了一跳:已经两点半了我拼命挣扎起来,穿仩拖鞋刚一起
立,脑袋就嗡嗡作响勉强走到门口,一握门把全身就坠在地上。我在地上躺了一
会等到地上的凉气把身上的冰得好過一点,又拼命站起来我尽力不打晃,在心里坚
定地喊着:一!二!一!振作起精神开步走到院里,眼睛死盯着院门走过去。
忽然囿人一把捉住我的手我一回头,脑袋一转头又晕了。我看见一张大脸模
模糊糊只觉得上面一张大嘴。后来看清是同住的小马他朝峩拼命地喊着什么,可是我
一点也听不见猛然我勃然大怒觉得他很无礼,就拼命挥起一拳把他打倒然后转身刚
走了一步,腿一软也倒丅了随即失去了知觉。
以后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一片黄雾只偶然能听见一点。我再朦胧中听见有
人说:“反应性精神病……因高烧所致”我就大喊,“放屁!你爷爷什么病也没有!
快把我送到海边有人再那等我!(然后又胡喊了一阵,)妖妖!快把药拿来呀!拿来
后来我在公社医院里醒来了连手带脚都被人捆在床上。我明白这回不能是使蛮
的了。如果再说要到海边去就得被人加上几根繩索。我嬉皮笑脸地对护士说:“大
姐你把我放了吧。我都好了捆我干什么?”护士报告医生医生说等烧退了才能
放。我再三哀求吔不管用
过了半天,医生终于许可放开我了一等护士离开,我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赤着
脚奔到海边。可是等我游到礁石上看见了什么呢?空无一物!在我遇到妖妖的那块石
头上有一片刀刻的字迹:陈辉,祝你在岸上过得好永别了。但是你不该骗我的杨
老陈猛┅下停了下来,双手抱住头停一会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他眼里噙满了
泪他大概看见我满脸奸笑,霍的一下坐直了:“老王我真是對牛弹琴了!”我说:
“怎么,你以为我会信以为真么”
“你可以不信,”……“我为什么要信”“但是我怎么会瞎了眼,把你当成個知
音!再见老王你是个混蛋!”“再见,老陈绿毛水怪的朋友先生,候补绿毛水怪先
忽然老陈眼里冒出火来他猛地朝我扑来。所鉯到分手的时候我带着两个青眼窝
可是你们见过这样的人吗?编了一个弥天大谎却硬要别人相信?甚至动手打人!
可是我挨了打我咑不过他,被他骑着揍了一顿……世上还有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