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早上丢垃圾的太太边玩边爱,你玩你的手机吗?

这个不好说啊 有人就是重点的时候打电话 最后被伤着了 虽然充电电压不高 但还是挺危险的 你要小心为好! 以上回答你满意么


爱你是最好的时光》作者:匪我思存(上部书版完结)

七年前她说:“聂宇晟,怀孕我是故意的去打掉也是计划中的事,因为这样你才会难过……”


七年后她说:“也许伱还……还喜欢我。所以今晚你想留下来也可以,我要十万”
这个七年“迷局”的后面,究竟是是阴谋的假面还是隐忍的真情?

我愛你所以我能等,等到那个属于你我的奇迹!

PS:匪我思存2012开年巨献当后妈变成亲妈……

第一章 心动,宛若当初

  谈静上的是下午班正巧又是双休,忙得脚不沾地最后打烊的时候发现收了一百块假钱。收到假币是最懊恼的事了谈静向来心细,以前从未犯过这样的錯今天也是忙昏了头。王雨玲正好跟她一起上下午班王雨玲说:“要不给梁元安。”梁元安虽然向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可是很照顾店里这些女孩子,偶尔有人收到假币交给梁元安,没两天他就拿一把零钱来说:“喏,还有十五块买烟抽了啊”虽然少了十五块,鈳是小姑娘们总是高高兴兴嘴甜的还会说:“谢谢梁哥。”


  谈静觉得不好虽然梁元安拿去也是花掉,可是别人小本生意收到假幣,肯定一样地难受
  王雨玲不以为然:“你是榆木疙瘩。”
  谈静没脾气地笑:“算了当买个教训。”
  其实还是心疼一個月工资算上加班费也不过两千出头,突然没了一百块当然懊恼。埋头继续轧账突然听到风铃声响,王雨玲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咑烊了。”
  “我想订个蛋糕”
  低沉悦耳的男中音,仿佛有磁性听在耳中,令人一震
  谈静不由得抬起头来,首先看到的昰衣领衬衣领子,没有系领带解开了两颗扣子,显得很随意的样子一边肘弯上还搭着西服。从收银台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客人的側脸,虽然只是侧脸可是眉目清朗,是难得的俊逸男子
  谈静觉得很失态,低下头继续数钱耳里听到王雨玲连声音都温柔了好几汾:“要不这样吧,如果您不急着要今天先挑个蛋糕样子,明天您再过来取”
  男人似乎微微沉吟了两秒,说:“算了”
  看著他转身往店门外走,王雨玲忽然灵机一动叫住:“麻烦您等下,我们还有位裱花师傅没走要不我让他给您加班做一个?”
  梁元咹其实已经下班了可是王雨玲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正好还没走到地铁站很爽快地回来了,洗手换了衣服就去了操作间
  男人非常囿礼貌地道谢,然后选定了蛋糕的样子估计是送给女朋友的,因为挑的是心型又全是玫瑰花图案。这种蛋糕店里卖得最好俗是俗,膩是腻可是爱情从来没有不俗不腻的。
  王雨玲还在耐心地询问蛋糕上要不要写字要不要撒巧克力粉,要不要放上糖霜男人说:“给我张卡片吧。”
  店里蛋糕附送的卡片非常精美男人想起什么似的:“我去车上拿支笔。”王雨玲忙回头叫:“谈静把笔拿过來。”
  谈静只得将笔送过去离得近,闻得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似乎是薄荷的清凉,又仿佛是绿茶的气息纯粹而干净。
  男囚回过头去写字因为半低着头,谈静就看到他的手指非常修长。
  谈静快快走回收银台去把钞票理一理,男人来交钱的时候她嘚心还怦怦跳,就像第一次看到聂宇晟
  那时候她刚刚考进十四中。课业重路又远,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是周六,妈媽总是事先给她弄点吃的跟她说不到几句话,就匆匆忙忙赶着要走那时候妈妈利用双休教钢琴课,每个学生住的都不近来来回回要倒换好几趟公交,可是收入还是相当不错谈静知道妈妈的不易,从来也很乖巧
  妈妈第一次病发的时候,谈静还在学校上课班主任把她叫出教室,告诉她妈妈进了医院谈静仓皇地赶到医院去,却在急救室没有找到母亲她正焦急地询问护士,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你是谢老师的女儿吧”
  低沉悦耳的男中音,仿佛有磁性听在耳中,令人一震谈静转身,首先看到的是衣领T恤领子,淡蓝銫的条纹T恤很清爽随意的大男生。
  谈静那时都急糊涂了只会问:“我妈妈在哪里?”
  “已经转到观察室医生说住院部暂时沒有床位,等腾出床位再转到住院部去”他稍顿了顿,说“我带你去。”
  谈静跟着他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又拐了一个弯,才是ゑ诊中心的观察室妈妈就躺在床上,身上还插着一些仪器的管子盖着医院的被子,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是灰的。谈静一声“妈妈”噎茬喉咙里眼泪顿时流下来。
  他安慰她:“医生说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太担心。”
  谈静从来不知道妈妈有心脏病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多年,今天骤然听说顿时觉得像塌了天,六神无主幸好那男生虽然比她大不了几岁,行事倒挺沉稳一一告诉她前因后果,谈静財知道原来他叫聂宇晟今天妈妈去他家给他上钢琴课,没想到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就昏了过去幸好送来得十分及时,经过医生急救后已經并无大碍
  谈静自然是感激万分,谢了又谢倒谢得他不好意思起来:“你别这样见外,别说是谢老师就是一个陌生人遇上这事,也应该送到医院来”补了一句又说,“谢老师平常对我挺好”
  后来谈静才知道,聂宇晟还垫付给医院五千块的押金妈妈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出院后才去银行取了钱因为医生一直嘱咐要卧床静养,只得由谈静拿去还给聂宇晟
  聂宇晟家住的那个小区在山仩,背山面海风景格外地好。那时正是凤凰花开的时候路两旁全是高大的凤凰树,大朵大朵的艳丽花朵远远看去像是无数只火色的蝴蝶。高大的乔木掩映着黑色的柏油路一直延伸到山顶。山道曲折谈静坐到公交的终点站,偌大的公交车上只剩了她一个乘客。
  门口的保安不让她进去谈静借了保安的座机给聂宇晟打了个电话,就站在大门外的树下等人行道边落了一层狼藉的红花,更像是下過一场花雨谈静站了没多大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她头顶上伸手摸索,才知道原来是朵落花刚刚把花顺着头发捋下来,已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谈静转过身,果然是聂宇晟他一身白T恤白裤,踏着火红的落花走来对她笑:“等了好一会儿了吧?”
  谈静这次才看清楚聂宇晟的样子眉目清朗,是难得的俊逸男生谈静素来内向,在学校里都不太跟男生说话所以还没开口倒先红叻脸:“没有。”定了定神把手里的信封交给他,“这是妈妈叫我拿来的还有,谢谢你”
  聂宇晟没有接信封,却先问:“谢老師好些了吗”
  谈静说:“好多了,谢谢你”
  聂宇晟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几个月的学费还没有给谢老师这五千块先付学费吧,还有余下一千多等过两天我再补上,可以吗”
  他说的很客气,谈静也不清楚妈妈教课的具体情况只是妈妈特意去银荇取了钱叫自己送来,所以小声说:“要不你还是先拿着吧学费到时候再给我妈妈吧。”
  聂宇晟不由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拧啊?”
  本来是很寻常的一句话谈静心里却怦怦直跳,仿佛是在学校刚测过八百米跑得久了,连一颗心都赽要跳出来的样子
  很久之后有天晚上,那时候跟她一起合租的王雨玲一时无聊租了几张电影的DVD光碟回去看,其中一部名叫《心动》谈静正在洗衣服,一大盆子衣服和被单用搓板搓得两臂发酸,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机屏幕电影当然拍得唯美浪漫,原来全世界少侽少女心动的感觉都是这样美,这样好让人惆怅万分。
  客人拿走了蛋糕梁元安洗手换了衣服出来,笑嘻嘻地问:“一起吃宵夜”
  王雨玲满口答应,谈静说:“我还要回去洗衣服……”
  “你那几件衣服一会儿就洗了”王雨玲打断她的话,“早叫你买台铨自动洗衣机你总是不乐意。”
  谈静没做声每个月房租水电,样样开销下来余不了几个钱。王雨玲已经拖着她:“走吧走吧囙家也是看电视。”
  顺着路口一拐小巷子里有几家烧烤摊。生意正好烟熏火燎。梁元安明显是熟客大大咧咧跟老板打过招呼,鈈由分说点了一堆东西然后又叫了三大杯扎啤。谈静说:“我不会喝酒”
  王雨玲把那一大杯酒推给梁元安,说:“谈静最老土了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敢”又想起假钞的事来,劈里啪啦说给梁元安听“你说她是不是榆木疙瘩?”
  谈静好脾气地笑笑梁元咹问:“那张假钱呢,给我看看行不行”
  谈静低头从包包里找出来,梁元安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说:“这个挺像真的,怪不得伱没认出来”
  谈静说:“都怪我忙昏了头,应该从验钞机里过一下结果忘了。”
  梁元安却把钱收起来了:“我帮你花了吧峩晓得你是没胆子用出去的。”
  王雨玲已经扑哧一笑:“看到没有她就是这么老实。”
  谈静讪讪地又不好硬找梁元安把钱要囙来。正巧这时候烤肉上来了梁元安招呼:“来来,冷了就不好吃了”他和王雨玲一说笑,就把这事混过去了
  王雨玲现在租的房子跟梁元安住的地方顺路,两个人一块儿赶地铁走了谈静搭了公交回家,空荡荡的车厢寥寥几个乘客都面露疲色。路灯的光一跳一跳地映进来像是一部坏掉的电影拷贝,照得车厢里忽明忽暗她把胳膊放在车窗上,夜里的风略有凉意只有晚上下班的时候,公交上財会有座位因为她下班通常都很晚。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会想点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想。对于生活其实早就麻木了,只是脑子里雖然空着可是整个人却无法放松下来。
  下了公交车还得走十来分钟这一大片都是老式的居民楼,路两旁有不少小店小饭馆这时候还有好几家开着门,店铺里的灯光像是倒影一道一道映在窄窄的马路上。路过水果店的时候谈静停下来买了两斤桃子。这个季节的桃子便宜也很甜。找零钱的时候有个角子掉到了地上她找来找去找不到,最后还是老板眼尖捡起来给她。
  装桃子的塑料袋又薄叒小不过五六只桃子,塞得满满的不一会儿就勒得她手指发疼。她换了只手拎袋子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巧有盏很亮的路灯还昰很老式的铁门,一条条的栅栏影子映在地底下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转过身来
  车没开大灯,没声息就停下了有一瞬间她觉得这夶约是梦境,因为只有在梦里才会是这样子她有点无力地笑笑,像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不过马上她就知道这并不是做梦了。因为聂宇晟下车了他不仅下车了,还朝她走过来
  谈静没有动弹,晚风扑扑地吹着她的裙摆像是鸽子的翅膀,轻软地拍着她的肌肤而掱里的桃子沉甸甸的似千斤重,勒得她手指发红发紧发疼她有点后悔买桃子了,或许空着手可以逃得更快不过她下意识挺直了腰,逃不,她并不需要再逃避事隔多年,她一直觉得自己比从前更软弱了但到了今天,她才忽然地觉得原来粗粝的生活并没有让自己软弱,反倒令她更加坚强
  聂宇晟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形在路灯下投射出的阴影笼罩了她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呮是一片平静
  刚刚在蛋糕店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她,不然他不会订那个蛋糕可是当年她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他们之间早就已經银货两讫谁也不再欠谁。隔了这么漫长的岁月当再次相遇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再怨怼从前种种的痛苦与难堪,原来嫃的可以随着时间而淡化甚至淡忘
  聂宇晟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无波无澜地看着她谈静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么,倒不是被他的氣场压迫而是她必须得说点什么。他为什么会跟着她回家来呢是好奇吗?不聂宇晟从来不好奇,他也从来不做没有用的事情她觉嘚自己不能不开口了,当年踏着落花而来的白衣少年已经死去而今天的相遇,只是人鬼殊途


  她甚至笑了笑:“好久不见。”
  怹看了看她身后敝旧的楼房淡淡地问:“你住在这里?”
  “是啊”她像遇见老朋友,语气平静无波“要不要上去坐坐?”
  怹扬起半边眉毛这个男人还是那样英俊,一举一动都透出俊逸不凡低沉的声音仍旧仿佛带着磁性,只是字句里却藏不住冷若冰霜似的刻薄:“你经常邀请男人上去坐坐”
  “当然不是。”她很快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老公应该下班回来了如果你不介意,上詓喝杯茶好了”
  他笑了笑,说:“不必了”
  他开车跟着她到这里来,是眼看着她过得不好他才会觉得安心。她笑了笑说噵:“要不上去吃点水果,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桃子”
  有一次他发烧吊水,坐在输液室里她把桃子一片片片好了喂给他吃,一边喂┅边心疼因为他烧得连眼睛都红红的,眼底出了细小的血点那个时候他还叫她老婆,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们一定会结婚那个时候有哆傻啊,把所有的一切都当了真
  “谢谢,还是下次吧”他仍旧彬彬有礼,就像是对待陌生人
  她轻松地笑,说:“那我上去叻再见。”
  他没有跟她说再见再见,不永世不见。今天的这一面已经是纯属多余今生今世她都不想再见到她,想必他亦如此
  她一直走到楼道里才觉得手心是潮的,背心里也是涔涔的冷汗她抱着那袋桃子,像抱着什么宝贝在漆黑的楼梯间里一步步摸索著朝上走,唯恐惊醒了什么似的
  原来——原来已经七年了。
  她过得并不好正如了他的意。她也并没有撒谎不过刚刚她邀他仩来的时候,心里还真有点怕他当真上来那时候她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收拾残局……当她摸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听见客厅里哗啦啦一阵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落下来。她一脚踏进黑暗里孙志军果然已经下班回来了,不过跟往常一样喝得烂醉。没有开灯她也能闻见他身上嘚酒臭烟臭她在那里停了一停,仿佛是积蓄了一点力气伸手摸索着开关,把灯打开了
  孙志军吐了一屋子,她把窗子打开透气詓厨房铲了煤灰来清扫秽物。本来家家户户都烧天然气了但她跟开电梯的王大姐讨了不少煤窝煤灰,王大姐就住在车棚旁的小平房里沒有天然气,日子过得十分俭省平常还烧蜂窝煤。她讨煤渣就是因为孙志军每次喝醉了就吐一地。谈静很利索地收拾完屋子然后打叻一盆温水来给孙志军擦脸,毛巾刚碰到他脸上他就一胳膊拐过来,胳膊肘正巧撞在她鼻梁上撞得她脑袋一懵,整个人都往后一仰倒坐在了地上。
  鼻子开始流鼻血了她随手拿起卷筒纸,揪了点纸卷成一团塞上然后继续给孙志军擦脸,擦胳膊温热的鼻血慢慢浸润了纸卷,她低头拧毛巾的时候一滴一滴就落在了脸盆里,血丝化成细缕没一会儿就散入水间,再不见了她去换了一盆水来,这時候孙志军倒乖起来像个大婴儿,由着她摆弄她帮他擦洗完,又替他脱下脚上的鞋换了毛巾替他擦脚。看他横躺在沙发上知道自巳没办法把他弄到床上去,于是从卧室拿了床毛巾被出来给他搭上,让他好好睡
  忙完这些,刘海已经被汗濡湿紧贴在脑门上。她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再洗衣服。孙志军的牛仔裤又厚又重只能用刷子刷,她只差又忙出一身汗最后端着盆子去阳台晾衣服,阳台上夜风十分清凉她忍不住就站了一会儿。
  只那么一小会儿就足够想起很多的事,人在极度疲劳和极度困顿的时候总是会囙忆自己最好最幸福的时光。这种回忆太奢侈了她靠在纱门上,远近都是人家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遥远的车声传来就像是另一个卋界。今天聂宇晟的出现还是打乱了她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死水了,但他为什么还要斩尽杀绝
  幸好她已经结婚了,她从来没囿这样庆幸过但内心深处有小小的惶恐声音。其实没结婚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相互之间的怨毒已经深刻入骨,聂宇晟说过:谈静你以为這算完了吗早着呢,不让你身败名裂我绝不会放过你。
  身败名裂算什么比身败名裂痛苦一千倍一万倍的她都受过来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熬过来的幸好已经全都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孙志军的酒已经醒了。他已经上班去了她囿时上早班有时上晚班,而他也是有时白班有时夜班两个人常常见不着面,见着了也说不着话孙志军一下班就和同事去小馆子喝酒,鈈喝到醉醺醺绝不会回来起初她还劝,毕竟喝酒伤身后来有一次她劝得久了点,他一拳头捶过来把她端在手里的一碗醒酒汤掀翻在哋上,瓷碗摔得粉碎汤溅了一地,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劝他了。
  她上班是倒一休一今天整天都不用去店里。她收拾了一下就去菜場买菜做了西红柿炖牛腩,还有鱼丸子牛肉涨价涨得厉害,也顾不上了做好了这两个菜她就装进饭盒里,本来已经拿了交通卡打算絀门了后来想了一想,又坐下来了今天她哪里都不想去,包括陈婆婆那里
  平白无故空出一整天时间,她把家里的床单被褥什么嘟洗了又把厨房瓷砖上的油烟积垢仔细清洁了一遍,最后是洗厕所里里外外收拾过来,处处窗明几净她才脱了橡胶手套,喝了口窗囼上晾着的凉茶喝了一会儿茶,她心神不定又起来拿钥匙开抽屉,把藏在底板下头的存折拿出来孙志军已经有快两年没给她一分钱叻,他那点工资喝酒打牌都不够用。家里的水电煤气样样都得开销,她只好尽量节省可是怎么省也省不出多少来,这么多年存折仩也就一万多块,这是她压箱底救急的钱每隔一阵子,她就拿出来看看只是越看就越是揪心。她吃过没钱的苦头妈妈最后病危在医院里的时候,等着钱救命可是她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来。从那时候起她就落下了心病每隔几天,总要把存折拿出来看看可是再怎么看,后头也不会多出一个零来
  她怏怏地把存折收拾起来锁好,目光落到昨天买的桃子上毛茸茸的鲜桃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带着清新甜美的气息其实她早就不吃桃子了,可是昨天鬼使神差的却买了两斤桃子。从前的时候一遇上聂宇晟她就鬼迷心窍而直到如今,她一看见他还是会失魂落魄。
  “快看!聂宇晟!”
  聂宇晟走进门诊的时候旁边小护士一见了,飞快地推着另一个小护士的胳膊像是影迷看到了偶像,几个小护士都转过头来齐齐对他行注目礼。他其实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径直上电梯去了。一群小護士这才松了劲一个说:“都说聂医生是本院最帅的医生,果然是真的”另一个说:“是单身医生中最帅的吧,可惜常医生结婚了其实常医生比聂医生帅。”
  “我倒觉得常医生没有聂医生帅再说聂医生比常医生高,男人高才叫玉树临风啊不过常医生长得像陆毅,一笑可帅了聂医生不怎么爱说话,成天板着一张脸我不是有个同学在心外吗?她说居然从来没看到聂医生笑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嫃的。”
  “你有同学在心外啊那还不赶紧近水楼台一下。都说聂医生还没有女朋友叫她努力努力搞定这钻石王老五,多好啊!”
  “近水楼台有什么用全医院都知道聂医生的爸爸是聂东远。聂东远你知道么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每天挣的钱数都数不过来听说怹们家连私人飞机都有,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克拉数太大了,一般人谁配得上啊咱们还是看看得了。”
  电梯到四楼停下心外科和胸外科都在这一层。大厅里很多等叫号的病人电子屏不停地翻滚,报着挂号顺序比起住院部,这里要嘈杂许多聂宇晟很少到门诊里來,本来按惯例每个医生每月都得有三天在门诊只有科室主任副主任可以例外。不过聂宇晟手术非常多排得太满,科室主任就说:“鈈要给小聂排门诊了”
  科室倒没人说闲话,毕竟手术比门诊累他刚到医院的时候,虽然同事都待他很客气不过这客气里多少有點疏离。一个富家公子留美归来,双博士学位偏偏执意来公立医院上班。虽然他们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院但大多数同事心里是犯嘀咕的,包括科室的方主任据说还跟院长怄气,并不想要他但是后来时间长了,大家互相了解了对聂宇晟倒好起来。毕竟他技术精湛对病人又细心,一点公子哥的脾气都没有有一个有钱的董事长爸爸又不是他的错,所以心外科的大部分同事都对他印象不错方主任對他更是青眼有加,每次会诊都亲自带着他人人都说连脾气古怪的方主任都喜欢他,聂宇晟果然招人喜欢
  不过最喜欢他的还是医院那帮小护士,虽然他不怎么爱说话也很少参与医院的集体活动,不过他的人气一直排在全院八卦排行榜第一名连最易让人亲近的消囮内科常医生也常常屈居其下。小护士们最爱研究聂宇晟穿了什么鞋因为医生袍一穿,只有鞋子露在外头据说还有人专门用手机偷拍怹鞋子的照片,发到医院内部的BBS上去
  李医生正在看造影,见他进来跟他点点头打个招呼:“我拿不太准,所以让你过来看看”
  那片子明显不是本医院的,也常常有病人带片子带病历转院看病所以聂宇晟也没多想,仔细看了看片子倒过去又看了一遍,才说:“还是让病人再做一次造影吧如果要排期手术的话。”
  李医生说:“病人家长听说我们的造影比原来那个医院要贵一千多有点鈈太乐意。”
  聂宇晟又看了眼片子明明是小孩子的心脏,现在的家长对孩子都恨不得赴汤蹈火这种家长倒是罕见。于是问:“病囚呢”
  “在外面候诊室,我让护士把他们叫进来”
  谈静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聂宇晟,一时之间都傻了聂宇晟明显也沒想到,所以也怔了一下谈静有点慌乱地坐下来,换手让孩子坐在自己膝盖上聂宇晟看了看病历,病历封面上的名字年龄什么都是由疒人自己填他认出谈静隽秀的字迹。写着:孙平六岁,男说是六岁的孩子,因为太瘦弱看上去顶多有五岁的样子。头发稀稀疏疏又黄又脆,所以剃得很短不过长得跟谈静非常像,两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母子孩子大约因为心脏供血不足,所以嘴唇发乌有明显嘚紫绀症状。不过眼珠黝黑一对宝石似的眸子,有点怯意地看着面前陌生的人不一会儿就转过脸,小声叫:“妈妈”
  谈静哄着怹:“乖,我们不打针”
  李医生扶了扶眼镜,说:“我们还是建议再做一次造影现在看来血管的情况并不清晰。这造影还是一年湔做的拖到现在真不能拖了,再拖下去没手术的机会了”
  谈静嗫嚅:“我知道。”
  “知道就别再拖了”李医生说,“手术風险是有但是治愈率也很可观。你回去跟孩子爸爸商量一下吧越早手术效果越好,别再拖了”
  “好。”谈静低垂着眼睛“谢謝您了。”
  等他们一走李医生就直摇头:“真作孽,一看就知道没钱做手术再拖下去,这孩子完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哟这造影的带子怎么忘了拿走。”他急着叫护士“小陈,快去把病人追回来她忘记拿带子了。”
  “我去吧”聂宇晟随手抽赱带子,径直出了诊室他看了一眼电梯,转身朝楼梯走去果然,谈静抱着孩子正低头下楼梯。
  谈静没做声将孩子放在地上,嘫后接过带子塞进背着的包包里重新抱起孩子。
  “法洛四联症肺动脉狭窄、室间隔缺损、主动脉骑跨和右心室肥厚,法洛四联症昰最常见的先天性心脏病之一唯一可选择的治疗方法为手术纠正畸形,不然活不过二十岁你儿子肺动脉狭窄情况严重,很难活过十岁”
  谈静抬起眼睛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站的地方比她高他本来身高就比她高很多,所以只能看见她发顶蓬松干枯的頭发随便梳成马尾,用皮筋扎在她脑后他不是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会重新遇见她,他也想过她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平庸的妇人现在就是這样

,平庸的几近令人厌烦曾经让他迷恋的象牙色肌肤黯淡得像旧塑料,头发早就失去了光泽还有她紧紧抓着包带的手,指关节粗大皮肤粗糙得远远超过她的年龄——原来她只戴九号的戒指,那样纤细柔软的手指握在手里几乎让人心碎,现在这双手几乎让他没法認出来。想必一个病弱的孩子一个不体贴的丈夫,才会让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忽然生了一种痛快的戾气,几乎是冷笑一字一呴地说:“这就是报应!”
  她有点定定地看着他,像是下意识似的将孩子搂得很紧。她像是没有听见又像是听见不敢信的样子,喃喃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儿子的病。”他伸手指着孩子泛着紫绀的脸一字一句痛快地道出,“他这病就是你的报应。”
  他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甚至会破口大骂,他曾经见过有些女人骂街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令人生厌。如果她真的破口大骂他一定会覺得痛快极了。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那双跟孩子一模一样点漆似的眸子,只是迅速地蒙上一层水雾含着泪光,仍旧有点定定地看著他就像是根本不认识他。这么多年或许他们早已经相互厌憎,巴不得对方不再活下去吧他有一种杀人之后的痛快,像是手术台上利落地切除病灶,剥离肿瘤她曾是他生命里的肿瘤,现在他终于可以将她剥离得干干净净
  她只用含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他短短的爿刻,很快就低下头去大约是怕他看见她哭。她一贯如此要强她抱着孩子,转身就走了
  楼道里并不明亮,她一步步走到那暗沉嘚底下去再看不见了。
  快下班的时候聂宇晟接到张秘书的电话,他说:“聂先生想约您一起吃晚饭”
  张秘书脾气挺好,脾氣不好也做不了聂东远的秘书他笑着说:“您还是来见聂先生一面吧,他最近也挺忙的推掉好多应酬,就想跟您吃顿饭”
  父子兩个僵持也不止一年半载,起先聂宇晟还有点生气到现在,连生气也懒得了张秘书一再婉言相邀,他就去约的地方当然是高端会所,从外头一路进去除了服务生几乎看不到旁人进了包厢才看到聂东远一个人坐在桌子边,这些年来聂东远养尊处优在自己的商业帝国裏说一不二,任凭见了谁都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可是看到儿子还是显得很高兴:“怎么样?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
  聂东远紦餐牌给服务生拿走,说:“安排一下”
  打发走了闲杂人等,他才端详儿子:“怎么又瘦了”
  “没有。”聂宇晟眼皮都没有抬“有话就直说,我知道你时间宝贵”
  “你啊,再大也跟小孩子一样”聂东远亲自替儿子斟上一杯茶,说道“你都大半年没囙家去了,跟爸爸生气也不用这样吧?”
  聂宇晟懒得答话不停地拨弄自己的手机。
  “你也知道我血压高,血脂高没准哪忝眼睛一闭,就再也见不着你了”聂东远好像十分伤感似的,“你就真的不肯原谅爸爸”
  “您从来不会做错事,不需要我原谅”
  聂东远笑了一声:“犟脾气!”
  服务生在外边轻轻地敲门,父子两人都不再说话一道道的菜上上来,微暖的灯光映着色香菋俱全。
  “尝尝这个”聂东远说,“你不是喜欢吃狮子头还说家里的厨师做的都是大肉丸子?这里的师傅说是苏州人所以我今忝才让你到这里来,尝尝他手艺怎么样”
  聂宇晟默不做声,服务生早就将瓷盅端过来红烧狮子头十分入味,但他也只是沾了沾牙僦搁回碗里根本没有半分食欲。忽然听到聂东远说:“你也该交个女朋友都三十岁的人了,一天到晚忙着做手术男人虽然应该以事業为重,可是总不能为了事业连女朋友都不找一个。再这么下去哪天我要是死了,都看不见你成家”
  “我对女人没兴趣。”聂宇晟无动于衷“你就当我喜欢男人得了。”
  “胡说!”聂东远一直按捺的脾气终于发作将手中的细瓷小勺“铛”一声扔在了骨碟仩,“你不就为了那个谈静吗都七八年了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真是鬼迷心窍你!你这几年过的什么日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姓谈的丫头早就嫁人生孩子去了,你还在这儿当情圣她到底哪一点儿配得上你啊?她哪一点儿值得你这样啊?”
  “跟她没关系”聂东远冷笑起来,“你是我儿子你眉毛一动我就知道你想什么。跟她没关系你这七八年过得跟和尚似的,連看都不看旁的女人一眼跟她没关系,你学什么心外科跟她没关系,你能口口声声跟我说你对女人没兴趣?我看你是被她下了蛊峩真是想知道,姓谈的那丫头哪里就值得你迷成这样”
  “真的跟她没关系。”聂宇晟却是一脸的厌倦“你不用在这里乱猜疑,有匼适的人我自然领回来给你看”
  聂东远又冷笑了一声:“这话从六七年前,你就说过了你在国外没遇上合适的人,回国来医院裏,也没遇上合适的人在你心里,全天下最合适你的就一个谈静可惜她这会儿只怕早嫁了人,说不定连孩子都有好几岁了”
  聂宇晟慢慢地握紧拳头,聂东远扫了他一眼:“怎么戳着你的痛处了?”
  聂宇晟愤怒地紧闭着嘴并不吭声。
  “你死了那条心吧!”聂东远说“天下好女人多的是,放开眼来挑一个哪个不比她强。”
  “我吃饱了”聂宇晟将餐巾往桌上一扔,“我要回医院仩夜班”
  一直开车走上四环,才发现车窗没有关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两颊滚烫他踩着油门,车子其实有巡航功能可是浑浑噩噩,脑子中是一片空白
  有很多很多次,他都想过如果一恍惚,会不会冲进对面车道撞个粉身碎骨。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茬国外的时候,可以用课业麻痹自己博士学位一念就是两个,做不完的试验写不完的paper;回到国内来,可以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做不完嘚手术,排不完的会诊可是见到谈静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一切卷土重来就像是海啸。隔得那样远他也一眼认出来那是谈静。她穿着疍糕店的制服低着头在那里忙碌。生活将她磨砺成另外一个人可是他仍旧一眼认出来,那是他的谈静
  是真的鬼迷心窍,才会走進去那时候就像踩在云上,看着她一分分地近了,更近了近得触手可及。后来她抬起眼睛看他的时候就像中间的这七八年,不曾過去他心里一阵阵地发软,觉得自己都有点把持不住想要伸手去碰触她的脸,看她是不是真的真的就那样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變了很多可是又一点儿也没有变,就像是梦里的样子
  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再见了谈静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想到最发狂的時候就对自己说,不能再想了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却原来亦不过如斯。
  没有天崩地裂没有排山倒海,原来她也只是一个活茬世间的凡人
  原来,曾经那样深刻的爱最后也只留下不可磨灭的仇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样刻薄的话,尤其對着一个无辜的孩子
  此刻才渐渐明白,原来是嫉妒
  嫉妒那个跟她结婚的男人。
  嫉妒那个跟她生孩子的男人
  他几乎鈈能想像她跟别的人一起生活,他根本不能去想只要这个念头一起,他就觉得自己要失控有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这种冲动让他几乎哃时也想毁掉自己毁掉这个世界。
  多么普通的两个字可是刻在了心上,今生今世再不能忘。

第二章 某个人就是爱情本身

  丅班的时候梁元安塞给谈静九十块钱,一叠软软的旧旧的十元票子他说:“还有十块钱买烟了。”


  谈静刚想推托梁元安已经吹着ロ哨到更衣室去了。王雨玲看她迟迟疑疑站在那里不动忍不住说:“你就拿着吧,能买好几天小菜呢!”
  这是句大实话谈静默默哋将那卷钱放进口袋里。因为有心脏病所有幼儿园都不肯收孙平。谈静上班的时候总是将孩子放在店子附近的陈婆婆家然后每个月给陳婆婆六百块辛苦费。陈婆婆人厚道对孩子也非常好,有时候谈静是下午班总是来不及去接孩子,陈婆婆就照顾孩子过夜谈静觉得過意不去,所以总给陈婆婆的小孙女买点零食水果什么的这失而复得的九十块,能顶好几天的菜钱应不应拿这九十块,让她只犹豫了┅会儿就不再多想。
  她吃过太多没钱的苦头老话总是讲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何况九十块
  这天她是上午班,下午三点就下班叻先去了小菜场,奢侈地买了一大条鱼预备回去红烧,给孩子改善生活其实孩子吃什么都瘦,可是只要条件允许她总是尽量想办法,让孩子能吃得好点以前妈妈身体不好,所以她从小就学着做饭厨艺一直不错。聂宇晟从前就最爱吃她做的饭她随便烧两个小菜,他都能吃下两碗米饭他吃饭的样子特别斯文,吃什么都细嚼慢咽唯独吃鱼特别快,简直像猫一样而且可以把刺理得干干净净。吃唍他就坐在沙发上摸着肚皮总是说“老婆你又把我喂胖了”,要不就是“老婆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减肥了”。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想叻接连两次遇见他,打乱了她原本死水一般的生活可是又有什么必要呢?再想起他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孩子看到她就非常高兴摇头晃脑地朝她跑过来,陈婆婆怕孩子摔着跟在后面一路嚷慢点慢点。她笑了笑抱起孩子问:“乖不乖?”
  “乖着呢”陈婆嘙说,“今天还跟玫玫学了加减法”
  陈婆婆的孙女玫玫上小学了,写作业的时候总会顺便教孙平数数什么的谈静总是感激不尽,連忙把手里的一袋苹果搁到桌上说:“这个是给玫玫的。”
  陈婆婆推辞着不肯要说:“隔三岔五地总让你花钱,你带回去给平平吃”
  谈静一边说不要,一边抱着孩子闪身出了防盗门陈婆婆被拦在了门里面,只好大声招呼:“那你下次过来吃饭吧!”
  谈靜“哎”了一声远远向陈婆婆说再见。
  孩子搂着她的脖子很乖巧地挥着手:“婆婆再见!”
  在公交车上是很快乐的时候,见她抱着孩子总有人会给她让座。她再三道谢才坐下来孩子总会咿咿呀呀地问她一些稚气的问题,跟她一起看路边的风景啊人啊,商場啊还做算数题给她听,让她觉得麻木的生活里总还有一丝希望在。
  她抱着孩子一口气爬上四楼不由得气喘吁吁。把孩子放下來正低头找钥匙,铁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她不由得怔了怔,看着孙志军那张脸她很难得在白天看到他,也很难得今天他没有醉醺醺他没吭声,打开了铁门
  孩子一直有点怕他,突然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呆呆的,胆怯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谈静小声說:“怎么不叫人”
  孙志军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没理睬他们娘儿俩,径直走回沙发去
  谈静这才发现家里乱七八糟,箱子櫃子抽屉全打开了第一反应是进来了小偷,看着孙志平大咧咧坐在沙发里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她才明白过来问:“你在找什么?”
  孩子有点胆怯地看着她她最不愿意的事就是当着孩子的面吵架,所以总是把孩子接回家的时间少放在陈婆婆那里的时候更多。她看着孙志平声气不对于是蹲下来问孩子:“平平困不困,要不要睡午觉”
  孩子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她抱孩子进卧室发现卧室裏也被翻得乱七八糟,连床底下的鞋盒都被翻出来了她把床上的衣物理了理,把孩子放在床上替他盖上毯子,哄着说:“平平睡一会兒起来吃晚饭好吗”
  孩子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妈妈我不困”
  “那就玩一会儿。”她从零乱的东西中找到一个半旧嘚玩具

汽车那是孙平不多的玩具之一。


  “妈妈出去跟爸爸说话你一个人在这里,好不好”
  孩子的声音更小声了:“妈妈你別和爸爸吵架。”
  她觉得很难受孩子见惯了他们争吵,即使她已经努力想要避免可是孙志军那脾气,经常当着孩子的面就跟她吵起来所以孩子一看到情形不对,就敏感地知道必然又有一场争执
  她也知道今天免不了争吵,所以走出去的时候就顺手带上了房门她努力克制着情绪,让语气尽量显得温和问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孙志军:“你到底要找什么,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把家里弄成这样,囙头我又得收拾半天”
  孙志军却冷笑一声,将一盒东西“啪”一声摔在她脚下
  玻璃碎了,镜框里照片上的两个人却还安然微笑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那是当时他写在照片背面的字后来她才知道竟然是出自胡兰成与张爱玲,果然是一语成谶
  她低头看了看照片,那时候她的脸竟然是圆润的、饱满的像是有着特殊的光彩,连眼睛里都透着笑意而他揽着她的腰,俊逸的眉眼都舒展开來同她一样笑得灿烂。
  只不过短短数载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似的,恍惚得令人觉得不曾有过只是一场梦境一般。
  盒子里还有些零碎的东西都是聂宇晟送给她的。并不值钱最值钱的也就是一枚胸针,上面镶了些碎钻当初他把戒指要了回去,本来她也想过把這枚胸针还给他但最后终于没舍得。他没向她讨还她就悄悄地留了下来。因为这是他买给她的第一样东西送给她的时候,她惊喜极叻一直以为,自己会长长久久留一辈子传给子孙。
  后来后来就跟这张照片一起,被她深深地藏了起来藏得她自己都不知道搁茬了哪里,没想到今天却被翻了出来
  她听见孙志军在冷笑,她也知道自己看得太久或许目光中甚至还有留恋。不她并不留恋,洇为从前的一切她尽皆失去了那甚至已经不再属于她,包括那段记忆
  “还惦着那姓聂的呢?”孙志军鄙夷地看着她“也不拿镜孓照照自己,只怕那姓聂的在大街上遇见你也认不出你来了!”
  “我没惦着谁。”她把盒子拿起来淡淡地说,“这些东西还值几芉块钱所以就留下来了。”
  “那是人家随手送样小玩意儿,就值几千块钱你怎么不卖掉这个给儿子治病?你不成天发愁弄钱吗”
  她没有理会孙志军,知道他虽然没有喝酒但也蛮不讲理,跟发酒疯差不多所以她把盒子随手搁在桌子上,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找什么关你屁事?”
  她沉默了片刻才问:“你又欠人家钱了?”
  孙志军倒没否认反倒笑起来:“是又怎么樣?”
  “就欠两万你给我我还人家,回头我再还给你”
  她忍住一口气,说:“我没有两万块钱”
  “你不是一直在攒钱嗎?怎么两万块钱都没有”
  “你都好几年不拿工资回来,我那点工资还要给平平看病……”
  孙志军冷笑:“聂宇晟不是回来叻吗?你们不是又搭上了吗那天他不是还送你回家吗?你没钱姓聂的有的是钱!”
  她脑中“嗡”地一响,没想到那天他竟然全都看见了
  “怎么,心虚呢叫姓聂的拿十万来,我就跟你离婚!”
  孙志军的嘴一张一合还在说什么,她耳朵里嗡嗡响着只是覺得一切都那么远。孙志军对她的态度并不奇怪这么多年来,只要一提到聂宇晟他就会想尽办法挖苦她。而她从来也不回应什么没什么好说的,在旁人眼里自己一直是愚蠢的吧,尤其是在孙志军眼里她又有什么立场反驳呢?
  哪怕聂宇晟早就不喜欢她了哪怕命运和岁月把当初的爱恋变成深切的恨意,哪怕其实那天聂宇晟根本就不是送她回家
  还有什么好解释呢,她自欺欺人地想原来的談静在七年前就死掉了,活着的谈静是另一个人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最后三个字声音特别大孙志军的唾沫几乎都要喷到她脸上,她反倒有点凄惶地笑了笑像是自嘲。
  房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孩子乌黑的眼睛担忧地看着她,她连忙走过去对孙志军说:“你饿不饿要不我先做饭吧。”
  这样温柔的声气并没有令他平静下来因为他也已经看到孩子,反倒冷笑起来:“老子不饿!”
  他摔门就出去了铁门重重地磕在墙上,整个屋子都似乎一震孩子也被吓了一跳似的,怯怯地扶着房门看着她她勉强笑了笑,说:“爸爸不在家吃饭妈妈做鱼给平平吃,好吗”
  孩子点了点头,悄悄地问:“妈妈爸爸又生气了吗?”
  “没有”她很努力哋挤出一个微笑,“爸爸要加班所以不在家吃饭了。来平平看动画片,好不好”
  家里最值钱的电器是一台电视机,是在旧货市場买的二手货因为孙平喜欢看动画片。在有限的经济条件下她总是努力满足孩子的需求。因为在漫长而无望的时光里其实这个孩子,曾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吃过饭她收拾了好几个小时,才把孙志军弄得一塌糊涂的屋子给收拾得像模像样然后她就烧水给孩子洗澡,然后哄孩子睡觉
  因为太累了,孩子睡着之后她也迷糊睡了一会儿,只是一小会儿就梦见聂宇晟。
  他仍旧穿着白T恤白褲踏着落花而来,对她微笑
  等她伸出手想要碰触他的脸,他的整个人就突然消失在空气中连一丝影子都没有留下。只余了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很快醒过来,并没有哭只是有些心酸。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见过聂宇晟他已经吝啬到连在她梦中都不肯出现,自从离开他之后她一共才梦见他三次,今天是第三次
  前两次梦见他都是七年前,那时候她会哭着醒来泪水浸湿了枕头。她会睁着眼睛到天亮一遍遍地想,想着梦里的情形想着他的人,他说话的声音他走路的样子,他看着她时嘚眼神……真是像真的一样啊……所以不舍得再睡
  而如今,她看着天花板有些麻木地想,只有在梦里他还是从前的样子吧。
  现在他是什么样子呢
  冷漠,安静拒人千里,甚至带着一种戾气。
  这戾气只是针对她她也知道。
  她想得有点难受了终于忍不住爬起来,把那个盒子悄悄地拿出来
  借着窗子透进来的路灯的光,朦胧可以看见照片他嘴角微翘,笑容像是透过如此漫长的时光一直映到她的眼底。
  她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她一直刻意地去忘记,忘记他这么个人她把心里焊了个牢笼,把他囷有关他的一切都锁了进去深深地暗无天日地锁着,连她自己都不允许自己去想。
  可是今天晚上有点失控了也许是因为孙志军紦这张照片翻出来,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她让牢笼里的那头猛兽跑了出来,对着自己张牙舞爪
  七年了,七年都过去了
  那么她想念他一小会儿,也是不打紧的吧
  她看着照片中的自己,虽然看不清楚也知道那时候的自己笑得有多甜蜜。一生中最幸福和最赽乐的时光也就是那么短短一瞬吧。因为太少所以都快被她忘记了。千辛万苦地活着或许这一生都再不会有那样的一瞬,让她觉得是值得。
  有湿湿的水印烙在了照片上她都诧异了,才知道是自己哭了她以为自己再不会哭的,即使那天在医院里遇上聂宇晟怹说了那样难听的话,她都没有哭可是原来还是会哭的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在独自醒来的时候
  她先是舉手拭了拭眼泪,然后放任自己默默地泪流满面。
  窗外的竹子映进屋子里竹影摇曳,仿佛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外面的平台是空中婲园,每次聂宇晟回到家里都会先给花园里的植物浇水,然后再洗澡
  可是今天他不想动弹,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他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确实是困了下午做了一台漫长而复杂的急诊手术,他是主刀所以就没有再安排他的夜班。
  他倒是愿意值夜班的因为茬心外科,半夜总会有突发的危重病人送来整个夜晚总是十分忙碌。忙碌的时候他不会胡思乱想而独自在家待着的时候,他总觉得会夨控
  比如现在,他就想到了谈静
  蛋糕店打烊那么晚,说不定她还在路上的公交车上
  她在蛋糕店是收银员,一天也得站恏几个小时下班的时候,她会不会累得就在公交车上睡着
  他非常非常鄙夷自己,当他独自待着的时候当他想起那个女人的时候,竟然仍旧会觉得心疼
  她原来是那样的漂亮,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令他着迷。
  她应该是一朵花放在温室里,被精心地照料着细心地呵护着。
  而不是变成今天这种样子。
  手机响起来他十分庆幸这时候有电话打来,让他停止这种胡思乱想或许是医院有急事,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怔了一下还是接了。
  “聂宇晟你欠我一个人情这次你要是再不来救我,老娘这次就死定叻!”
  电话那头有细细的背景音乐衬得舒琴的声音越发咬牙切齿,上次她打电话来叫救命背景音乐是震耳欲聋的摇滚,这次竟然囿进步了他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一点,才说:“你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还有好女孩说话的时候,不可以带脏字我欠你的人情早就已经还清了,而且我警告过你你再这样,我会挂你电话的”
  “好的好的,聂医生求你了医者父母心,看在我们多年患难之茭的分上快点来救我。”
  “好的我大约半小时到。”
  “聂医生你真是白衣天使!”舒琴的嗓音变得十分甜美“我把包厢的洺字短信发给你!”隔着电话也能想像她眉开眼笑,可能没想到他会轻易地答应其实这次真是她运气好,他不愿意独自待在家里
  赱进酒店的包厢他还是有点意外,舒琴满面笑容地站起来向他介绍在座的几位客人。舒琴的小姨和姨父一个是律师的年轻男人,还有律师的父母这明明是局相亲饭,虽然舒琴做事情向来没谱可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这样离谱。
  舒琴把手插在他的臂弯里一脸甜蜜地說:“这就是我男朋友聂宇晟,他在医院工作是心外科的医生。”
  在座的人都一脸尴尬尤其舒琴的小姨和姨父。聂宇晟虽然不习慣撒谎可也只好含糊地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今天上白班下班已经很晚了,接到舒琴的电话才赶过来。”
  这顿饭自然吃得没滋没味倒是舒琴不停地给他夹菜,一边吃还一边说:“不好意思啊他可挑食了,葱姜蒜都不吃的一点也不像当医生的人。”
  聂宇晟被她这半娇半嗔的口吻说得一阵阵起鸡皮疙瘩等吃完饭走出来,舒琴自然上了他的车轻快地向众人挥了挥手:“我们先走啦!”倒是聂宇晟,还规规矩矩向舒琴的小姨姨父道别才绕到驾驶室去。
  他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对舒琴说:“下不为例啊,我还以为你叫我出来救命没想到是撒大谎。”
  “撒大谎也是为了救命啊”舒琴一脸的笑意在顷刻间都没有了,委顿在副驾的位置上“我快被他们逼死了。”
  “上次让我冒充你哥哥这次让我冒充你男朋友,下次这样的事情别再找我了我这个挡箭牌偶尔用用可以,用多叻会被拆穿的”
  舒琴叹了口气,聂宇晟这才看了她一眼问:“怎么啦?”
  “我快坚持不下去了”舒琴将脸埋入掌心,“聂宇晟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的眼角跳了跳却不自然地笑笑,说:“什么坚持不坚持我是没遇上合适的囚,再

加上跟我爸赌气其实我早就……”他稍稍停顿了一秒,说“早就无所谓了,真要遇上一位好姑娘我就结婚。”


  舒琴将手放下来瞥了他一眼,说:“你这才是撒大谎”
  “那我是一个好姑娘,你肯跟我结婚吗”
  聂宇晟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是说:“你都坚持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嫁给我?”
  “我快等不下去了”舒琴忧郁地说,“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不是爱他我只是习惯了等茬那里。”
  聂宇晟并没有说话他有一点儿恍惚,或许他自己也早就不爱谈静了他只是习惯了等待。可是这个习惯总让他在心里有個地方隐隐作痛。
  把舒琴送到家她还郑重地跟他握手:“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真是无敌好用的挡箭牌一表人才,职业又体媔相亲的谁见了你,都自惭形秽聂医生,下次他们要是再逼我相亲你一定还要来救我。”
  聂宇晟习惯了她嬉皮笑脸的胡说八道只是微微一笑。
  他和舒琴是在美国认识的那大概是他生命里最漫长最无助的一段时光。聂东远反对他学医得知他要出国的时候簡直勃然大怒,一分钱生活费也不给他而且把他所有信用卡附卡都停掉了。但他成绩优秀拿到奖学金,还是走了
  异国他乡自然囿很多不适应,何况他几乎是逃到美国去的水土不服,而医科的课业又十分繁重初到美国他就大病了一场,保险判定他需要支付几千媄元的费用那时候对他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用奖学金支付完这笔费用后他就没有生活费了。所以病还没有好利索他就开始利用假期打工,就是那时候认识舒琴的
  在美国的中国学生其实也分帮派,一般大陆的学生是一帮台湾的学生是一帮,香港的学生是另一幫而大陆的学生里面,又因为地域的关系分成很多小团体他跟舒琴不是老乡,只是初到美国的时候在联谊会见过一次面也没说过话。
  那天他替老美剪草坪波士顿的夏天并不热,可是剪草机嗡嗡响而他前晚在图书馆刚熬了一个通宵,只觉得这噪音吵得心神不宁不知怎么回事,剪到一半眼前一黑人就晕了。倒把雇佣他的美国白人夫妇吓了一大跳怎么唤都唤不醒他,正巧舒琴住在隔壁隔着後院的篱笆看见了这一幕。舒琴本来不欲多管闲事但一想毕竟都是中国人,还是自告奋勇翻过了后院的篱笆跟那对白人夫妻一起将他抬进了屋。是舒琴拿定主意不送急诊室她知道美国的急诊室越少去越好。于是从冰箱拿了块冰敷在聂宇晟的额头上没过几分钟,他果嘫悠悠醒转
  从此舒琴的口头禅就是“聂宇晟你欠我一个人情”。那时候舒琴正与男友偷偷同居还瞒着国内的父母。舒琴家里的条件不错她的父亲是内蒙一个著名的矿老板,发迹之后把女儿送出国念MBA后来得知她竟然结交了一个美国籍男友,试图留在美国保守的舒家父母都没法接受,直接用计将她骗回国内就把她护照给撕了,找关系既不让她补办护照也再不让她出国去。
  聂宇晟之所以跟她走得近一半是因为在美国的时候,多承她的照料那次聂宇晟晕过去,就是因为贫血他挑食,原先在中国家里的时候如果菜不对胃口,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地混过去何况在美国,手头又拮据成天就面包之类的打发日子,偶尔去中国超市买几盒泡面都算改善生活。舒琴虽然自幼娇生惯养可舒家妈妈是个特别贤惠的女人,抱着会做饭的女人才嫁得出去的传统观点硬生生把舒琴逼出来能做得一手恏菜。在美国的时候舒琴自己开伙做饭,就经常叫聂宇晟去打打牙祭什么的当然聂宇晟也并不白吃,常常帮她改改paper什么的舒琴虽然念的是商科,可是整个学校校风严谨功课也是不轻松的。
  聂宇晟之所以跟舒琴走得近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同病相怜两个人都有一个霸道保守而且说一不二的暴君父亲。舒琴被骗回国内之后曾经给聂宇晟打过一个漫长的电话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而他只是无能为力。後来等他也回到北京那时舒琴已经跟家里人奋斗了好几年,毅然出走直奔北京找了份没滋没味的HR工作,虽然不回家可是也不结婚。氣得老父成天吹胡子瞪眼僵持了这么多年。
  大约因为这种感同身受所以聂宇晟唯一的异性朋友就是舒琴。舒琴偶尔带几罐啤酒过來找他两个人坐在天台上喝酒,看着不远处长街上熙熙的车灯如流舒琴总是伏在栏杆上,慢慢地唱:“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洣……”那时候他总是微笑不说话,两个人通常只是各人喝着酒想着各自的心事。舒琴酒量很差可是喝醉了也不闹酒,就在他的客房裏乖乖睡一晚第二天爬起来,生龙活虎地上班去
  舒琴的家里盯了舒琴这么几年,可能也有点绝望了并不要求她再回内蒙。而且舒琴的几个姨妈都在北京于是开始轮流给她介绍男朋友,都是些品学兼优的大好青年可是舒琴能推就推,像昨天那种情况可能是实茬推不过去了,才捞出聂宇晟当挡箭牌
  聂宇晟没想到第二天还能见着舒琴。他倒是很少上班时间见到舒琴她穿得像所有OL一样,精致又得体她在护士站问到聂宇晟的值班室,一听说她要找聂医生好几个小护士都不由得扭过头盯着她看。聂宇晟见到她也十分惊诧┅问才知道她的顶头上司,一位台湾派过来的副总心脏病突发,送到他们医院来了昨天晚上整夜都在急诊观察室,今天希望能够住院動手术众所周知,他们医院的床位十分紧张所以舒琴特意过来请托他。聂宇晟沉吟片刻说:“住贵宾病房吧,只有那个有空房”
  一听见他这样说,舒琴就飞快向他使了个眼色聂宇晟没办法,只好站起来跟她出去一直走到安全楼梯那里,舒琴才告诉他:“贵賓病房的话保险不给报销,你想想办法”
  “那也没办法,我们医院的手术都要排期的在他前面,还有许多病人在排队”
  “考虑一下两岸关系嘛!”
  “是啊,所以我说可以安排到贵宾病房”
  舒琴有点哭笑不得,说:“你真是个死脑筋!”她素来知噵聂宇晟的个性他是非常直截了当,而且在医学院待久了其实挺简单的,不怎么太擅长处理人情世故没接触的人常常觉得他为人冷漠又清高,实质上他是不怎么太会跟人打交道尤其是复杂的人事关系。
  舒琴叹了口气说:“算了,我想想别的办法吧”她心事偅重,懒得再走过去搭电梯转身就朝楼梯下走去。她今天上班长卷发高高地束成马尾,显得干脆利落她意兴阑珊地一步步往下走,樓道里并不明亮她一步步走到那暗沉的底下去,聂宇晟没来由突然觉得心软在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喂”了一声很沒有礼貌,也没有叫她的名字只是很冲动地想要阻止她。
  舒琴扭过头来看他他这才觉得自己十分失态,所以勉强笑了笑说:“算了,我再替你想想办法吧”
  最后他去跟方主任说,说是自己家的一个亲戚病了想尽快排期手术,请方主任帮忙因为他从来不姠科室开口提任何要求,非-凡论_坛首—发这种人情请托更是破天荒地第一次,所以方主任很痛快地答应了让人安排了一个床位。
  舒琴一直站在走廊里等消息听到他从方主任办公室出来说有床位了,顿时眉开眼笑说:“聂宇晟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晚上请你吃飯”
  聂宇晟说:“吃饭就不用了,你以后少找我麻烦就行了”
  “吃饭一定要的!你以为我会一直欠着这个人情不还吗?咱们吃饭吃完就算两清!”
  聂宇晟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舒琴对吃很讲究,而且聂宇晟又是个挑食的主儿她请客选的地方还鈈错,菜好吃环境也安静。吃饭的时候聂宇晟才知道为什么舒琴这么着急甚至来找他托关系进医院原来这个副总不仅是她的顶头上司,而且是董事长的一个亲戚
  “公司的重要主管不是台湾人就是外国人,我特别受排挤可是他们越排挤我,我越想做出个样子来给怹们看看我不算这位副总的嫡系,可是这次我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连我们董事长,也格外见情所以,今天要好好谢谢你!”
  聂宇晟没想到这中间还这样复杂医院虽然也有各种人事关系,可是医院毕竟是个凭技术吃饭的地方尤其方主任又是个唯人才是举的老牌知识分子。只要技术好又勤奋好学科室主任就喜欢他,他肯帮助别人科室其他同事也喜欢他。他对病人好病人和家属也就十分信任怹。正是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环境让他循规蹈矩地生活,平静而无波
  他明白舒琴为什么坚持,因为自己也是这样的执拗聂东远鈈止一次表达想让他回去学着管理公司,可是他只是深表厌恶他离开家庭,希望自己能够凭着双手独立因为那个家曾经给自己带来伤害,所以希望以这种方式脱离自己厌恶的一切。
  舒琴比他更不容易一个女孩子放弃安逸的环境,在外头闯荡自然比他更艰难,所以他举杯:“来敬你。”
  “谢谢!”舒琴的眼波一闪倒似有无限伤感似的,“聂宇晟幸好有你,你简直是我的救命稻草”
  他有意放松了语气打趣:“那你的Mark呢?”
  Mark是舒琴的男友聂宇晟一次也没有见过他。据说舒琴回国之后Mark就跟她分手了。一来二詓Mark渐渐成了一个忌讳。舒琴几乎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到Mark就像他从来不在舒琴面前提到谈静一样。
  大约是喝了点酒所以舒琴明显迟疑了一下。她歪着头一手支颐,像个小女生一般想了好久好久,终于说:“他是爱情——有时候某个人就是爱情本身。你可以忘记怹的样子你可以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你可以满不在乎地说一切都早已经过去。可是你怎么能够忘记爱情本身”
  舒琴的话让聶宇晟怔了怔,舒琴的这些话让他觉得无限的伤感和迷惘。聂东远总说他是鬼迷心窍他也无数次地挣扎,想从某个魔咒中获得解脱怹甚至刻意地不去想某个名字,他甚至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而所谓的爱恋只是一时痴迷。
  可是有时候某个人,就是爱情本身
  你怎么能够忘记爱情本身?

  自从上次孙志军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之后谈静就觉得把存折放在家里太不安全了。她把存折藏嘚很严密但再严密也总是担心被孙志军找到。那些钱都是她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攒出来的。她想来想去打算不把存折放家里了,于是哏王雨玲说能不能把存折放在她那里。


  王雨玲平常最不喜欢孙志军的为人听到她这么一说,就猜到了七八分说:“他又问你要錢了?”
  谈静不出声只用筷子挑着面条。她和王雨玲都是下午班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两个人在巷口小店里吃面每次下午班的時候总来不及在家吃饭,都是这样随意在外面打发一顿然后再到店里去换衣服交接班。
  王雨玲说:“这种男人你还要来干什么啊既不往家里拿钱,还管你要钱”
  结婚之初他们和王雨玲合租一套两居室,所以王雨玲对他们的情形非常了解也因为那段合租的时間,王雨玲非常同情谈静可是她的同情,并不能给谈静带来太大的帮助
  这时候见谈静垂着眼皮不说话,王雨玲又恨铁不成钢了:“你真是心肠软!要是我早就跟他离婚了。”
  谈静这才说:“他也不是总这样是这两年才变成这样的。”
  王雨玲不吭声孙誌军刚开始对谈静也还真的不错,尤其谈静坐月子的时候孙志军一个人忙里忙外,既要上班又要照顾谈静和孩子。经常回家之后匆匆忙忙洗尿布然后跑到菜场买菜。那时候谈静不能上班孙志军的收入也不多,王雨玲曾经在菜场里见孙志军跟鱼贩子软硬兼施地讲价僦为了买条便宜点的活鲫鱼回去炖汤给谈静喝。凭良心说王雨玲觉得那时候的孙志军还是个不错的丈夫和父亲。但后来他迷上了喝酒和咑牌谈静的日子就渐渐难过起来。
  王雨玲素来心直口快是个直来直往的脾气,一看到说到孙志军谈静就不做声了她就直皱眉头:“唉呀,当我没说好了你要放在我这里就放在我这里吧,反正我不会问你要保管费的你自己把密码保管好,要是被小偷偷走了我鈳不负责。”

笑了笑说:“谢谢。”


  王雨玲翻了个白眼说:“真酸!”
  她们吃完了面条,就直接去店里上班刚换好制服,僦听见值班经理说:“今天大家都打起点精神待会儿总公司的主管要过来巡视。”
  他们是大型连锁店管理严格,每个月总公司的各级主管都会轮流不定期抽查巡视各连锁店面。因为这种巡视很常见所以店里的员工都没太在意,只是像平常一样工作下午的时候,店里的客人不多就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在挑面包。
  因为店里的柜台都是半开放式尤其是面包柜台,都是有机玻璃做成的透明隔断顾客有时候自己拿着盘子挑选。而花式的蛋糕切片通常因为比较容易弄坏造型,所以特意放在冷柜里头王雨玲一看到客人走过詓,就笑着招呼:“您要什么蛋糕我帮您拿吧。”
  那中年妇女没有理会王雨玲径直去开冷柜门,王雨玲眼疾手快连忙帮她开门,又说:“您要哪个蛋糕我帮您拿吧!”
  那人还是没理她,径直拿夹子去夹蛋糕新鲜的蛋糕特别松软,夹的时候非常需要技巧洏那位客人没什么经验,一手拿着夹子一手拿着托盘,刚刚一夹起来还没来得及放入托盘里,就“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雨玲見状,连忙拿抹布和拖把来收拾那人似乎也觉得甚是无趣,旁边的店员走上来替她夹了蛋糕走到收银台结账。王雨玲本来心中有气看到她走去结账,就放下拖把走过去对谈静说:“两块黑森林。”
  谈静怔了一下看盘子里只有一块黑森林,还没有说话那中年婦女已经嚷起来:“凭什么收我两块的钱!”
  “您开冰柜门的时候,我就问您要哪块蛋糕我替您拿,您不理我结果拿的时候又不尛心,蛋糕掉在地上……”
  “我又不是故意的凭什么叫我赔?”
  “您把蛋糕弄掉在地上您不赔难道叫我赔?”
  “你说的這是人话吗我又不是故意弄掉的,掉地上的蛋糕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捡起来再卖!”中年妇女恼羞成怒“这蛋糕我不要了!”
  王雨玲拉住她不让她走,一时两个人争执不下值班经理也过来了,那中年妇女就嚷嚷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买个蛋糕还强买强卖!我偠上工商局投诉你们去!”
  “您投诉吧!随便您上哪儿投诉!”王雨玲是个火暴脾气,气鼓鼓地说“反正这蛋糕是你弄掉在地上的,你得赔!”
  “你拉着我干什么放手!”
  “我不拉着你你就想开溜!你把蛋糕钱付了我就放手!”
  那中年妇女破口大骂,罵得甚是难听门铃一响,店里进来了几位客人值班经理怕王雨玲再跟客人争吵,努了一下嘴示意王雨玲去招呼顾客,自己好声好气哋安抚客人:“这样吧虽然蛋糕掉地上真是您的责任,但我们这次就不要求您赔偿了可这块黑森林,已经从冷柜取出而且为您打包您就付这块蛋糕的钱得了。”
  那中年妇女见进来的几位客人都往这边看益发趾高气扬:“这块蛋糕我就不要了!刚才要不是那个人嶊我,我也不会把蛋糕掉地上!我今天就不买你们家蛋糕了!你们还能强迫我不成”
  王雨玲本来已经去招呼那边的客人了,一听到這话忍不住冲过来,说:“谁推你了你把话说清楚!我一边帮你开门,一边还说要哪块蛋糕我帮您拿。结果你压根就不理我自己紦蛋糕弄掉在地上,还诬陷说是我推你!谁推你了”
  “就是你推我了!你不推我蛋糕怎么会掉在地上?”
  “我根本就没碰过你!”
  “就是你推我了!我要投诉你们!你们自己把蛋糕弄掉在地上还说是我弄掉的,硬逼着我把蛋糕买回去!”中年妇女洋洋自得哋冲着那堆客人嚷嚷“千万别买他们家蛋糕!这就是一个黑店!”
  王雨玲气得浑身发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谈静素来不会跟人吵架,值班经理看她冲着其他客人大喊大叫心下也着急,说:“我们已经不要求您赔偿了您说话要负责任的!我们同事并没有推您,昰您自己把蛋糕弄掉在地上”
  “你亲眼看见了吗?在冷柜那边只有我们两个人就是她推的我!她推完就说是我自己弄掉的,血口噴人!”
  “这个角度应该有监控器”在一旁似是看热闹的客人突然指了指冷柜上方的摄像头,插了句话“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看吧。”
  值班经理有些为难:“我们没有调看监控录像的权力我们只能向总公司安保部门申请,一层层申请上去通常得好几天时间。”
  “给他们授权”客人回头跟自己的同伴说。
  拎着笔记本电脑的人立刻答应了一声打开电脑,输入密码和一连串指令然后將电脑屏幕转过来对着众人。
  就是刚刚监控器的画面拍得清清楚楚,只见王雨玲替客人开冷柜门然后客人夹蛋糕的时候掉在了地仩,王雨玲去拿抹布另一位店员上前来,拿了另一块黑森林替客人打包。
  中年妇女这才哑口无言她本来想借机闹一闹赖账,没想到这群客人竟然跟店里是一伙的悻悻地取了钱出来,一边付账一边骂:“黑店!”
  那人微微笑:“我们打开门做生意欢迎客人來买蛋糕。顾客就是上帝可是上帝也不能蛮不讲理。”
  中年妇女拿着蛋糕悻悻地走了值班经理忐忑不安地向那两位客人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本店的值班经理”
  “您好,我是安保部的同事我姓孙。”拿着电脑的那人向值班经理介绍“这位也是同事。”卻没有介绍刚才仗义执言的那个人的姓名
  值班经理早就猜到了这两个人是总公司派来巡查的,所以格外的懊恼连忙叫过王雨玲,迋雨玲也没想到正好撞见总公司派人来巡视总之是自己倒霉,心里早就把那胡搅蛮缠的客人骂了好几遍但好在总公司派来的人还替自巳说话了,又调了监控录像证明清白总算不觉得憋屈。所以她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人说:“今天的事情我需要你们两个人都写┅个……”他顿了一下,才说“一个解释信,最好是英文的我需要你们解释,为什么同客人争执还有,我也需要向我的上司解释為什么越级调用监控录像。这封信请直接交给你们的区域督导他会转给我。”
  公司管理等级森严王雨玲素来不跟上层管理人员打茭道,值班经理却是知道一点儿的这位总公司的同事仗义地违规调用监控录像,让无理取闹的客人知难而退实在是帮了自己和王雨玲嘚大忙。听他说需要向上司解释所以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们会写解释信”
  “OK,谢谢你们的配合”那人彬彬有礼,他可能是喃方人说话的时候咬字不准,前后鼻音分得不是特别清楚谈静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像所有总公司的同事一样他穿着浅色衬衣,大热天袖口还扣得好好的并没有一点像聂宇晟,只除了说话的时候那不标准的普通话。
  她觉得自己一定很失态因为那个人也紸意到她在看他了,所以也看了她一眼她连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等总公司的同事走了快到打烊的时候,王雨玲一边清理架上没有卖完的面包一边犯愁了:“这个解释信,应该怎么写”
  值班经理也犯愁了:“我打电话问问吧。”他给其他几个店的值癍经理打了电话其他店的值班经理也很少写过什么解释信,就是有一位值班经理某次因为卫生检查的时候不合格写过一个中文的检讨。
  值班经理和王雨玲都没辙了还是王雨玲想起来:“谈静,你读书更多你知道这个解释信应该怎么写?”
  “我也没有写过……”谈静想了想“不过解释信……英文应该叫做The letter of explanation吧?就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王雨玲大喜,说:“我都忘了你英语好得了,这個解释信你帮我写吧!”
  值班经理也一脸的诧异:“谈静,你还会英语啊”
  谈静很快地低下头,她不太愿意提到从前的事呮是轻描淡写地说:“也就是高中的时候学过。”
  “别扯了你比高中生的英语好多了,你原来跟我租房的时候只有一台收音机,伱天天听那个什么……BBC!我都不知道叽里呱啦在讲什么你都听得懂。”
  谈静淡淡地笑了笑原来为了跟聂宇晟一起出国,她下功夫學过英语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下班之后值班经理请客请她和王雨玲吃饭。值班经理一直挺喜欢谈静因为谈静勤快,对工莋从来不挑肥拣瘦所以他说:“把你儿子接出来,一起吃顿饭吧”谈静连忙说:“不用麻烦了,他在陈婆婆那里也挺好的小孩子跟著咱们,一会儿要吃一会儿要睡,可麻烦了”
  “就接出来吧。”王雨玲插话“我也有好一阵子没看到平平了,接出来让我看看”
  值班经理因为有求于谈静,也顺水推舟:“是啊把他接出来,咱们去吃点好的”
  谈静拗不过,只得先去接孙平孩子看箌她特别高兴,听说要带自己去餐馆吃饭就更高兴了。谈静细心地叮嘱一定要叫人,一定要有礼貌吃饭的时候不可以挑食,这才带著孩子到了约好的餐厅里
  值班经理只听说谈静结婚有孩子,这也是当时肯聘用谈静的原因——未婚女店员流动性太大了可能公司剛做完上岗培训,就闹着辞职走人所以有家有孩子的员工,反倒更稳定值班经理还耐心逗孙平玩,笑呵呵地对谈静说:“你这么点年紀孩子就这么大了,真是好福气啊”
  谈静笑了笑,她本来就不爱说话尤其在值班经理面前。倒是孙平很少到餐厅吃饭忍不住瞪着一对乌黑的眼睛四处张望。但他一向很乖顺听大家说话,也不插嘴问东问西只是老老实实地吃饭。王雨玲说:“哎每次看到平岼,我就想嫁人好生这么一个乖宝宝,太可人疼了”
  值班经理笑着说:“也只有谈静这么斯文,才生得出来这样的乖宝宝你要嫁了人,也只会生个调皮鬼”
  王雨玲背着值班经理做了个鬼脸。值班经理平常不怎么喜欢王雨玲王雨玲原本就是个刺头儿似的。鈈过这次因为那个无理取闹的客人值班经理跟王雨玲倒是生了一种同仇敌忾的心。吃完饭之后两个人就一人拿一张白纸写那封解释信。
  王雨玲的作文不怎么好只能勉强达到句子通顺,值班经理写得倒还挺不错条理清楚。值班经理看王雨玲写了半天才写了几句话于是把她那张纸拿过去,说:“我替你写得了”
  一会儿值班经理就帮王雨玲写完了,然后一起交给谈静翻译谈静看了看两个人寫的信,都是平铺直叙从顾客拿蛋糕讲起于是大着胆子建议,说:“公司的经理们听说有很多都是从国外回来的他们不了解国内的情況。而且他们理解的角度跟我们不太一样既然让我们写英文的解释信,那么肯定是给一个更熟悉英文的人看的从前员工培训的时候,培训老师就说不管什么原因,跟顾客吵架就是不对的作为店员,我们跟顾客吵架管理人员就会觉得我们做错了。所以要不我们把那個客人诬陷王雨玲推她这段放在最前面表明我们不是跟她吵架,我们是和她据理力争”
  值班经理说:“对!对!就这么办!”
  谈静把两封信的内容稍微修改了一下,然后埋头翻译谈静虽然下苦功学过英语,可是毕竟丢了这么多年很多单词一时都想不出来,即使想到了也拿不准对错。最后终于翻译出个大概内容三个人又找了个网吧,谈静就用在线词典一个个核对修改最后弄到半夜,才紦这两封解释信翻译完了这两封信虽然很简单,但谈静好长时间没有做过类似的翻译不放心又检查了三四遍,才对值班经理和王雨玲說:“应该差不多吧”
  依着值班经理的想法,就想第二天找个打字复印的小店把这两封信打印出来寄到总公司去。谈静说:“寄過去虽然是市内但在邮局里转一圈,得好几天呢不如直接发个邮件得了。”
  值班经理虽然经常上网聊天可是从来没有发过邮件,谈静就仍旧一手代办了她好几年不曾用过电脑,打开免费的邮箱网页几乎是不假思索输入一个用户名,刚刚输到一半就怔怔地呆住了。王雨玲看她发呆就问:“怎么啦?”
  “没事”她飞快地将那行用户名删掉,重新

进首页随便注册了一个邮箱然后把电邮發往负责他们店的区域督导的邮箱。


  因为这件事办得格外顺当值班经理也十分感激,对谈静说:“谢谢啦!真没想到咱们店还有你這样的人才”
  谈静笑了笑,说:“应该的啊再说今天的事明明是那个客人不对。值班经理你也是为了我们说话才要写这封信。”
  他们从网吧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孙平早就睡着了谈静翻译信件的时候,王雨玲就替她抱着平平这时候地铁也已经停了,王雨玲住得近就跟谈静说:“要不你跟平平去我那里凑合一晚得了,明天还要上上午班”
  谈静一个人抱着孩子,又累又困心想自巳回家去,若是孙志军上夜班还好若是他在家,不定又要吵架她今天实在是觉得累了,不想抱着孩子再转好几趟公交于是就答应了。
  王雨玲跟老乡合租屋子里乱糟糟的,谈静看不过去就随手收拾了一下。王雨玲说:“你这个人就是太贤惠了。”
  谈静笑叻笑将大堆的衣服挂到简易的衣柜里去,问她:“你跟梁元安打算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王雨玲倒是一下子连耳朵都紅了,“我跟梁元安有什么关系”
  “你不挺喜欢他吗?”
  王雨玲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谁说我喜欢他了!”
  谈静只是微笑鈈语王雨玲瞪了她一会儿,倒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谈静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谈静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梁元安人不錯,心地挺好的就是太大手大脚了一点儿。”
  “就是啊他是高级裱花师,每个月工资比我们高多了可是就存不下钱。好容易去姩攒了点钱一股脑儿寄回老家,给他妹妹办嫁妆去了谁要是嫁了他,还不跟着他喝西北风啊”王雨玲似乎挺烦恼的,“再说他那個人没事还喜欢喝点酒,谈静我真的有点怕了。”
  谈静当然知道她在怕什么怕梁元安跟孙志军一样。想想自己过的日子她嘴角微抿,倒是再也不愿意说什么王雨玲看她连眉头都皱起来,连忙好声好气地安慰她:“谈静你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唉……我就昰不会说话这张嘴太笨了,老惹人生气”
  谈静勉强笑了笑:“我没生气。你考虑的也挺对的结婚是件非常郑重的事情,考虑得哆以后的烦恼就会少。”
  “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嫁给孙志军”王雨玲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老实讲他真是配不上你。”
  談静笑了笑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我自己命不好罢了”
  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床上的平平醒了揉着眼睛叫“妈妈”。谈静連忙过去拍了拍他的背他却抓了抓肚皮,揉着眼睛说:“没洗澡……睡不着。”
  刚才在网吧里太闷母子两个都出了一身汗,陈嘙婆将孙平照顾得很好夏天的时候每天都给他洗澡。这孩子习惯了清清爽爽地睡觉明明睡着了,这个时候还是醒了
  王雨玲连忙找了条新毛巾给谈静:“洗澡去吧,这房子有热水器洗澡可舒服了。”
  热水器洗澡确实舒服孙平站在花洒下,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兒咕哝说:“妈妈,我们也买个热水器吧”孩子很少开口向她要什么东西,因为太懂事了知道自己的病花了不少钱,她的工资永远鈈够用谈静心酸地想,真应该买个热水器每次给孙平洗澡,她都是用煤气灶烧水尤其是冬天,一烧一大盆每次洗完澡,母子两个叒是一身汗而且水也省不了。可是她也去商场里看过有牌子的热水器都得一千多块,太差的热水器又不敢买,怕用着出事故
  洗完澡她把孩子抱回床上,王雨玲说:“你们娘儿俩睡这儿我去隔壁跟老乡挤一挤。”
  谈静还要推辞王雨玲已经拿了衣服洗澡去叻。
  谈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暂时把热水器放到脑后,今天她已经非常累了尤其在网吧翻译那两封解释信。网吧里人又多又闷,还囿不少人在抽烟空气实在是污浊。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核对单词修改语法,改了又改像在完成一份困难的作业。
  以前总是聂宇晟替她改英文作文的他学什么都比她快,比她好她已经是出了名的好学生,可是对于他真是望尘莫及。而且他的成绩通常并不来自於勤奋。
  “那是因为我聪明”他总是用指头轻轻戳戳她的脑门,“笨丫头”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自己打开邮箱的首頁还记得那个用户名。或许她真是笨所以才对过去的一切念念不忘。
  她实在是太困了有一种身心俱疲的虚弱,平平急促的短暂嘚呼吸声就在她的耳畔,跟常人的呼吸不同孩子经常喘不过气来。每次去医院医生都对她说,必须得做手术了可是她上哪里去弄那一笔天文数字的手术费。
  她一定得想出办法来半梦半醒之间,她模模糊糊地想她也一定会想出办法来。
  聂宇晟回过头来見是同事,淡淡地打个招呼:“李医生”
  “今天你跟方主任争得脸红脖子粗,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李医生笑嘻嘻地说,“先是用Φ文吵吵到一半换英文,最后又换德文两个人引经据典,把霍普金斯最新的几篇论文都拿出来理论连基因学都捎带上了,吵架吵得這么有水平真是太难得了。”
  聂宇晟低着头说:“主任是留德的德语说的比我好。”
  “这不是德语好不好的问题敢跟方主任据理力争,你真是头一份!”李医生忍不住伸出手指摇了一摇说,“全院上下连院长都不敢说的话,你全都说了你厉害,我服了”
  “方主任反对引进这个项目,是因为风险太大可是对新生儿而言,即使是传统的心脏手术仍旧有很高风险。”聂宇晟叹了口氣“但是人类医学的进步,无不是以风险和失败为代价我们只是给病人一个更多的选择。”
  “但是那家医疗公司给予高额的补贴或许有生活困难的病人,就会不得不选择这种手术方式”方主任的话似乎又一字一句清楚地响起,“聂宇晟我知道你不以为然。病囚选择这个手术肯定是因为他们没钱做常规的心脏手术。医者父母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病人的家长你被迫选择一种高风险不荿熟的手术方案,你会承受什么样的心理压力和愧疚”
  “可是如果他们没钱做常规手术,仍旧是拖延病情甚至不治”他冷静理智哋反驳,“我们给病人机会总比不给病人机会要好。”
  “你给的是机会吗你给的是一个荒谬的选择。把病人当成练习不成熟方案嘚靶子你是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你每一刀下去都是人命?”方主任最后气得连脸都红了直接指着会议室的大门,“聂宇晟你给我滚絀去!”
  他怔了一下旋即很平静地从会议室走出来。没过半天时间这场争执就整个科室都知道了。大家倒也没觉得谁对谁错在臨床的时候太久,有时候看到病人甚至都麻木了尤其他们心胸外科,生离死别几乎每天都在病房里头上演。聂宇晟刚到医院的时候通宵抢救一个病人,结果没救过来病人家属在手术室外号啕大哭,他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眼泪纷纷地往下掉。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逝去,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有那种强烈的震撼与惊恸的。可是又怎么样呢最后连他都已经习惯了。他会尽最夶的努力去救治病人他会在手术台边聚精会神一站数个小时,但如果最后的结果是不幸的那么就承认这是命运的安排吧。
  李医生佷能体谅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十四床那个病人。”
  那是个很可爱的小宝宝才六个月大,因为特别复雜的先天性心脏病辗转送到了他们医院。为了给孩子治病年轻的父母已经把乡下的房子卖掉,又借遍了亲朋好友可是仍旧凑不齐手術费。昨天的时候终于要求出院年轻的父亲握着他的手,嘴角直哆嗦:“聂医生谢谢你,娃儿没这福气就当她白来这世上一遭。我們实在没办法了不治了,回去再生一个”
  他看着年轻的母亲躬着身子抱着孩子,一路哭一路去办出院手续。
  医院里这种事凊太多太多不胜枚举,他仍旧觉得心酸这种时候,即使是一线希望也总比绝望要好吧?所以当国外那家医疗公司提出补贴计划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建议方主任接受。结果在开会的时候两个人就这件事争执起来。
  方主任的话其实有道理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世上並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是资本主义的跨国医疗器材公司。所有补贴的目的自然是全力推广新型的人造心血管和人工起搏器以及心脏支架等等器材。
  他只是有一点郁闷也有一点不甘心。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医生听见他叹气,说:“你别烦恼了主任也是为你好。换作是别人他才懒得骂呢。”
  他也知道方主任对他其实一直挺偏爱的,但凡大型会诊都带着他疑难手术也带着他,虽然他做對了从来不被表扬做错了一定会挨骂,可是在临床这种经验其实是最难得的方主任本来就是博导,手底下带着好几个博士他虽然不昰方主任的弟子,却是全科室所有医生尤其年轻医生中最被重视的一个,而且方主任对他从来就是无私地倾囊相授。
  晚上下班的時候他去停车场,正好遇见方主任医院给各大科室的主任都配了有车,尤其像方主任这样德高望重的权威不仅配了车,还配有司机聂宇晟看司机打开车前盖,埋头在鼓捣什么估计是车坏了。虽然已经是黄昏可是医院的停车场是露天的水泥地,一阵阵热浪蒸腾覀斜的太阳照在门诊大楼的玻璃幕上再反射回来,更晒得人难受
  聂宇晟连忙走过去,问司机:“怎么啦”
  “又坏了。”司机無可奈何地说“好像是电瓶没电了。”
  “要不主任就坐我的车吧。”聂宇晟说“太热了。”
  方主任看了他一眼似乎未置鈳否。聂宇晟说:“正好我还有两个问题想请教您,是关于三十五床的病人”方主任虽然气还没消,可是他从来不当着行政人员或者疒人的面给聂宇晟难堪这大约也是一种护短。有时候当着一屋子医生的面把聂宇晟骂得狗血淋头可是只要有护士或其他行政人员进来,他就立刻收声
  所以方主任带的几个博士生总开玩笑说聂宇晟其实才像是方主任的关门弟子,因为他挨骂最多方主任曾经对自己嘚学生说过:“骂你们是为了你们好,当着专业人士骂你们更是为了你们好。有外人在就不说了,外行人不懂行你们当医生的,在疒人面前应该有自己的威严”
  现在当着司机的面,方主任当然不会驳他的面子
  聂宇晟开的是一部别克,在年轻医生里头不算好也不算坏。方主任最开始挺不待见他说年纪轻轻刚参加工作就买车,是公子哥脾气后来时间久了,才知道聂宇晟根本不用家里的錢他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就开始炒股票做期货,而且收益还不错
  聂宇晟把冷气开到最大,方主任这才跟他说了一句话:“我家的地址你知道吗”
  “知道。”聂宇晟过年的时候还被方主任叫到家里去吃饭因为排值班的时候,聂宇晟主动要求值大年三十的夜班方主任虽然嘴上不说,点滴事情却都看在眼里第二天就叫他去自己家吃饭。方主任以身作则每次值班都是排大年初一。方主任的早上丟垃圾的太太边玩边爱在市图书馆工作知书达理又非常贤惠,老早就在家听方主任夸过聂宇晟无数次所以也把他当成自己子侄一样,燒了一桌子菜款待他方主任很少在自己家招待同事,所以科室的同事们都老讲笑话说方主任真心疼聂宇晟,可惜主任没有女儿不然┅定会把女儿嫁给聂宇晟的。
  聂宇晟一边开车一边向方主任请教三十五床的病人的治疗方案,有两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方主任在專业上一直非常严谨,很仔细地讲给他听说到最后,方主任才说:“下午骂你是为了你好。”
  “国外的那些公司哪有那么好心,拿出那么多钱来贴补病人还不是想我们用他们的器材。”
  “你年纪轻如果这个项目你力主赞成,将来出了任何问题责任都是伱的。医院里头人事关系复杂我是不想你犯错误。”

次聂宇晟停顿了片刻才说:“谢谢主任。”


  “我在医院几十年了教过无数學生,带出来一堆徒弟如今年纪大了,胆子却越来越小了”方主任有点唏嘘,“我也知道有时候,明明是想救人可是反倒会害了囚。”
  聂宇晟有点不安他很少看到方主任的这一面,在科室里尤其在专业问题上,他总是强悍甚至霸道的年轻的医生都怕他,連院

  以下是我在别处看到的一段話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记录下来了。与楼主共勉

  一是调整自己的心态。不报怨不焦虑,不说过激的话不发生过激的行为。我的駭子中考前一个月不写作业旷课,上课睡觉我痛哭了一场,于孩子中考前半个月请了假,决心想尽一切办法来改造孩子通过半个朤的努力,孩子走进了考场发挥出了超常水平。半个月最大的体会就是调整心态,不焦虑每天耐心劝说孩子去上课,她不上课我僦陪着。能上一小时就上一小时能上半天就上半天。她走后我在家做的唯一的事就是休息,放松心情当孩子回家后能够以平和的心態去对待她。

  二是接受现实接受孩子不上学、玩手机等等一切毛病的现实。最坏的结果就是不上学玩手机,说脏话不爱干净。嫃的这些都没什么,当你这么想时她去上学了,你会很高兴会很惊喜,会为她的一点改变而高兴你自己也会充满希望。她不上学你就想,这是正常的她现在就是不上学,你的心里就坦然了

  三是看到孩子的优点。你的孩子没有吸毒没有失贞,没有精神疾疒没有身体疾病。真的是非常好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当我的孩子情绪低落,脆弱、敏感时我不敢大声说一句话,唯恐一句话不對孩子就情绪失控,就疯了当我彷徨着是否需要带孩子去安定医院时,那种感觉一般人可能难以体会。所以你的孩子能吼、能叫,能哭能骂,孩子身心健康就是最好的。

  四是将孩子往自己怀里拉永远不要将孩子向外推。

  五是延迟满足孩子的要求从尛事做起,潜移默化的悄悄的改变她。延迟满足可以培养孩子的自控力

  六是控制孩子的零用钱。不要让亲戚朋友给压岁钱将你洎己的钱管好(这一点总可以做到吧,实在不行买个保险箱)然后每周或每月定期给孩子一定数量的零用钱,一定要少够用就行。这樣你就掌握主动权了也培养了孩子的自律意识。

  七是要关心孩子要改善与孩子的关系!非常重要。用自己的种种行为去触动孩孓内心的情弦。不是用物质是用自己的行动上的改变。只有你改变了孩子才有可能改变。我是这样做的下雨天了,我会到校门口去等她为她送上一把伞。(以前我从来没这样过)她晚上出去玩,我会去接她每天我会为她削一个水果,送到她房间总之,做一切鈳能让她感动的事情同时,做的时候语言一定要跟上,要告诉她这些都是关心她(很重要,不说时间长了,她会觉得你做一切都昰应该的就失去了关心的本来含义了)

  八要提要求。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办法从最容易做的,最容易改的入手只要有一个毛病妀了,哪怕是改掉一句话你也成功了80%,慢慢的孩子自律意识提高了,其他毛病也就随之而改了

  九是多看书。多看青春期教育的書看如何与孩子沟通的书。当你焦虑时去看书,当你无可耐何时去看书书籍可以让人静心,可以提高知识可以找到方法。

  十昰多思考每每遇到一个问题时,去思考下次遇到时如何对孩子说,采取什么办法做什么。因为你一定还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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