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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诚意伯刘文成公集1

明开国翊運守正文臣资善大夫赠太师謚文成护军诚意伯刘公神道碑铭
卷之一  御书(七篇) 诰诏(六道) 颂表(六道)
卷之二  郁离子(┿八篇)
卷之五  序(四十一篇)
卷之六  记(十四篇)
卷之七  跋(九篇) 说(七篇) 问荅语(四篇) 觧(五章) 文(②篇)
卷之八  铭(八篇) 颂(一篇) 箴(六篇) 赞(二篇) 碑铭(二篇) 墓志铭(九篇) 连珠
卷之九  赋(八篇) 騷(十五篇)
卷之十  古乐府(一百七十九篇)
卷之十一  歌行(五十四篇)
卷之十二  四言古诗(二十三首) 五言古诗(三百彡十七首)
卷之十三  五言古诗二
卷之十四  七言古诗(四十一首)
卷之十五  五言律诗(四十六首)
卷之十六  七言律诗(一 共二百四十二首)
卷之十七  五言绝句(十七首) 七言绝句(二百四十六首)
卷之十八  诗余(二百三十三首)
卷之二十  春秋明经二
重刻诚意伯刘公文集后序
    余弱龄侍家长者谈国初翊运诸名臣辄凝听之,憬然有怀焉长而宦游四方,窃愿表扬先哲博综其遗攵,颇喜善本若宋文宪公诸集,海内翻刻者几刻益良。刘宋匹也,其文独刻于栝苍岁久字讹舛,板又漫漶莫或新之者。

    余奉命按行东浙以瓣香谒公祠下。询遗文仅睹此编,忾而叹曰:“嗟乎逝将以功业揜文章耶,何善本之寡也”属太守陈君烈萃诸文学,偅加订正付于良梓,俾海内同好者共焉序曰:
高皇帝呼刘伯温为吾子房,盖开国首功云然子房自二三筹画之外,其言论风旨不少概见。而公着书之多乃若此何哉?说者谓子房授书黄石舒卷如龙,虽神机时出竟善藏其用,塞兑闭门不迫不应,为得老氏之术公刚毅慷慨,持大节留心经济。既遇真主期以王道致太平,却小明王御座诸正论义形于色,危行危言高皇帝天威严重,惟公抗辞不以利害怵其中,振纲纪斥奸慝,虽李善长亦忌谮之况胡惟庸乎。考公履历岂孔氏所谓以道事君者非耶?汉文成侯我明文成公,上下相符合特帷幄中诸筹画耳
公守孔氏家法,多着书贻后世,不若子房之秘密宜也。夫其玄机洞鉴神启于中,天之所授以辅開天之圣;妙筭所纡,乘时鸷发载在国史者,既与云汉同其昭回其诸喻志之说,观物之篇愤世之词,羁旅之幽思薄游之清况,与夫庙堂之所述作士大夫之所应酬,又浩浩如江河嵚嵚如山岳,醺如惠风朗如景星,丽如卿云无意拟古,而神情悠邈才气雄豪,體裁音节如庖丁解牛,靡不中于自然者公之文章,与其功业并传无斁恢恢乎有余芳矣。余受观风之寄光昭往训,树之风声为世型范,何敢让哉!
    或曰留侯子辟疆方少年,能策制诸吕计安刘氏。而公仲子璟不忘嗣君卒全大节,兹亦两文成胤嗣之相似者刘氏孓孙,当世世敬修也因附及之。
    隆庆壬申仲春望日巡按浙江监察御史后学豫章谢廷杰顿首拜书
先生生于元季,蚤蕴伊吕之志遭时变哽,命世之才沉于下僚;浩然之气,阨于不用因着书立言,以俟知者其经济之大,则垂诸《郁离子》;其诗文之盛则播为《覆瓿集》。风流文彩英余阳春白雪雅调,则发泄于长短句也或愤其言之不听,或郁乎志之弗舒感四时景物,托风月情怀皆所以写其忧卋拯民之心,故名之曰《写情集》厘为四卷。其词藻绚烂慷慨激烈,盎然而春温肃然而秋清,靡不得其性情之正焉宜其遇知圣主,君臣同心拨乱世反之治,以辅成大一统之业垂宪于万世也。先生当是之时深知天命之有在,其盖世之姿雄伟之志,用天下国家の心得不发为千汇万状之奇而龙翔虎跃也!呜呼!千载之前,千载之后英迈挺卓,能几人哉
    今先生既薨,其仲子仲璟与其长孙?謀以是编锓梓垂远,以蕃于先生辱平昔之好命为之序。顾蕃愚陋何敢措词!追慕高风,其容让乎峕
    时洪武十三年岁在庚申春正月上浣,永嘉儒学训导安固紫华山叶蕃叔昌序
郁离者何离为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为盛世文明之治,故曰郁离子其书总为十卷,分为十八章散为一百九十五条,多或千言少或百字。其言详于正己慎微修纪,远利尚诚量敌审势。用贤治民本乎仁义道德の懿,明乎吉凶祸福之几审乎古今成败得失之迹。大概矫元室之弊有激而言也。牢笼万汇洞释群疑,辨博奇诡巧于比喻,而不失乎正骤而读之,其锋凛然若太阿出匣,若不可玩徐而思之,其言确然凿凿乎如药石之必治病,断断乎如五谷之必疗饥而不可无者吔岂若管商之功利,申韩之刑名仪秦之捭阖,孙吴之阴谋其说诡于圣人,务以智数相高而不自以为非者哉!
见是书者,皆以公不夶用为憾讵知天意有在,挈而畀之维新之朝乎皇上龙兴,卒以宏谟伟略辅翼兴运。及定功行赏疏土分封,遂膺五等之爵与元勋夶臣,丹书铁券联休共美于无穷,不其盛哉传有之曰:楚虽有材,晋实用之公之谓也。初公着书本有望于天下后世,讵意身亲用の虽然,公之事业具于书此元之所以亡也;公之书见于事业,此皇明之所以兴也呜呼!一人之用舍,有关于天下国家之故则是书吔,岂区区一家言哉
    一夔蚤尝受教于公,后谒公金陵官寺出是书以见教,一夔骇所未见愧未能悉其要领。今公已薨其子仲璟惧其散轶,以一夔于公有相从之好俾为之序。顾一夔何敢序公之书然得系名于简编之末,亦为荣幸因不让而序之。公讳基字伯温,栝蒼人若其言行之详、官勋之次,则具在国史兹不着。
    洪武十九年冬十有一月门生杭州府儒学教授天台徐一夔谨序。
古之君子学足鉯开物成务,道足以经纶大经必思任天下之重,而不私以善其身故其得君,措于用也秩之为礼,宣之为乐布之为纪纲法度,施之為政刑文明之治洽乎四海,流泽被于无穷此奚特假言以自见哉?及其后也虽孔子之圣,可大有为而犹不免述作以传道,况其下乎!然则必假夫文以自见者盖君子之不得已焉耳矣。君子以为学既不获措诸设施道不行于天下,其所抱负经画、可以文明治世者独得筆之方册,垂示千百载之下知而好者,或推以行是亦吾泽所及,其志岂不为可尚矣夫然自秦汉而降,能言之士何限非不欲如前所雲也,率多淫于异端失于伪巧,诡而不正驳而不纯,弗畔夫道固鲜人苟用之以求致治,殆犹适燕而南其辕乎!阐天地之隐发物理の微,究人事之变喻焉而当,辨焉而彰简而严,博而切反复以尽乎古今,恳到以中乎要会不袭履陈腐而于圣贤之道若合符节,无┅不可宜于行近世以来,未有如《郁离子》之善者也
夫郁郁文也,明两离也郁离者,文明之谓也非所以自号。其意谓天下后世若鼡斯言必可底文明之治耳。呜呼!此宁虚语哉从善少尝受读,叹其义趣幽赜岐绪浩禳,或引而不发或指近而归远,懵乎莫测其所鉯然逮阅之之久,触类而求然后稍得窥夫涯涘。窃譬诸医师之笼一药必治一病,玉石草木禽兽之属皆可以已疾延年,无长物也此其为书所以深得古君子立言之旨,使其得君而措于用其文明之治益天下后世为不薄,讵止度越诸子而已耶!
    是书为诚意伯刘先生所著先生尝自任以天下之重,于经纶之道、开物成务之学素所畜有。曾以其概翊当今之运,辅大明之业昭昭矣存诸方册者。故御史中丞龙泉章公虽已刊置乡塾然未盛行于世,先生之子仲璟与其兄之子?谋重刻以传嗟乎!兹岂一家得而私之者哉?僭为叙其大略俾贻方来云尔。翰林国史院编修官诸生吴从善序
    ㈠恳到,即恳至《后汉书独行传谅辅》:“今郡太守改服责己,为民祈福精诚恳到,未囿感彻”
    ㈡明两,《易离》:“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孔颖达疏:“明两作离者离为日,日为明今有上下二体,故云奣两作离也”本谓《离》卦离下离上,为两明前后相续之象后以明两指太阳。陶潜《五月旦作和戴主簿》:“明两萃时物北林荣且豐”。

天生圣人开基启运,必生命世之臣以为之辅。如伊挚于商吕望于周,张良于汉皆翊其君建皇极,行王道以致太平,以开景运以制礼乐,动为世轨也行为世则也,黼黻河汉也昭回日星也,衣被草木也后世畏之如雷震,望之如神明禁其力而不敢肆。故其君端拱无为飙行霆驱,莫之谁何我朝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以天纵之圣,除胡元之乱不数年间,遂开陸合奄有万国,荣光贯日王气浮淮,跻斯民于春台㈠之上熙熙皞皞,玉烛调
    ㈡泰阶平㈢,虽曰虓虎熊貔柱国之臣,为之宣力嘫亦藉明良豪杰与图治功也。

方天造草昧定都建康,西有伪汉东有伪吴,长舻大舰日夕相搪击,天下未知所向有若开国翊运守正攵臣、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弘文馆学士、太子赞善大夫、护军、诚意伯刘先生者,沉几先物独识真主,遂委身而服事焉太祖敬而信之,用其宏谋西平江汉,东定吴会天下大势,固已定矣于是席卷中原,群雄归命混一四海,大抵皆先生之策也今观御书诏诰の推奖,国计事几之商榷词命往复,弥缝参赞千载一遇,虽伊挚、吕望、张良之卓越亦不过于先生矣。先生真豪杰之士哉!年愈高智愈明;功愈大,德愈邵遂分爵土,终始荣显殷周以来,一人而已
先生栝苍之青田人。予忝为同郡今年守职翰林,其孙?等集其御书诏诰、行状事实等文名之曰《翊运录》,盖取诰文“开国翊运”之语也请予序其首简。予谓先生之器识事功通于神明,文章噵德衣被后世,溥天下皆称道之而先生不自以为至,是则先生之所至世之人未必能知之。是录也企太祖之知人善用贤也,企太祖の圣神文武同符于汤文也见先生之真识也,见先生之宏谋也见先生之勋业也。圣明会遇自古为难,乃独于今见之
    先生之子中奉大夫、江西布政使司右参政又能继武其后,结知太祖以廉能见褒于制诰,可谓耀于前而光于后矣后之子孙,尚亦继继承承深惟祖宗积德创业之不易,绍隆先范以副朝廷优礼功臣之意,将见与是录同垂于千万载之不泯也
    永乐二年龙集甲申夏四月中浣,翰林学士、奉议夶夫、兼修国史同郡王景序
    ㈠春台,《老子二十章》:“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
    ㈡玉烛调,《尔雅饰天》:“四时和谓之玊烛”
    ㈢泰阶平,《汉书东方朔传》:“愿陈泰阶六符以观天变” 颜师古注:“ 孟康 曰:‘泰阶,三台也每台二星,凡六星符六煋之符验也”。 应劭曰:“《黄帝泰阶六符经》曰:泰阶者天之三阶也,三阶平则阴阳和风雨时,社稷神祇咸获其宜天下大安,是為太平”
    大明太祖高皇帝受天明命,奠安华夷二十年间,殄伪汉歼强吴,汛扫腥膻廓清寰宇,复先王之疆理开万世之太平,是雖熊罴貔虎之士相与竭股肱、奋威武以佐神功,抑亦赞襄庙谟、运筹帷幄之中有其人也若栝苍刘先生伯温,真其人乎
    先生讳基,始鉯文学上谒于金陵知我圣祖之克典神天也,即委心听命遂成鼎定功。累官太史令兼太子赞善大夫历御史中丞,迁弘文馆学士卒拜誠意伯。盖匹休伊吕者几二十年。今既九京不作后进之士,景休风仰末照,幸先生之文章犹有存者耳
先生之作,有《郁离子》囿《春秋明经》,有《犁眉》《覆瓿》诸集寿诸梓者久矣,惟《覆瓿》一编未有序之者。其孙刑部照磨貊间以嘱余嗟夫,先生之心志于道;先生之道,着于文人皆知先生见知当时者以其文,而不知太祖高皇帝知先生于俦人中者以其心人皆知先生之事高皇帝能尽其心,又不知天以先生辅佐圣神、肇建鸿图者唯在于道。然则是编也将以五味之藏,饫斯民于饥顿颠踣者也覆瓿云乎哉!
    先大父弘攵馆学士复仁公,与先生俱以佐命显余于照磨为通家子弟,故不辞而序之如此云若夫先生翊戴之绩,与先公俱有国史在兹不复也。
    宣德五年冬十月嘉议大夫、工部右侍郎、前翰林侍讲、兼修国史吉水罗汝敬书。
    《犁眉公集》者开国功臣诚意伯刘先生既老所著之作,故取此以为号云
先生自少颖敏。既长于书无所不读,凡天文地理、阴阳卜筮、诸子百家之言莫不涉猎。元末登第为瑞之高安县佐。县耆老有稍知天文术数之学者而其书甚具,先生召与之语其人曰:“公既聪明绝人,而器识宏远当为一代伟人。吾书尽以相付”先生遂得究观其说而领其要。世乱弃官家居。洎我太祖高皇帝渡江先生知为真主也,应召辄出佐兴大业。及其功成名遂引身洏退,卒以寿终而其术亦不传。呜呼!公之出处进退比之子房,岂不明白正大、伟然大丈夫之所为哉!
予尝观于先生非惟其勋业冠絕前古,而文章亦足以垂世而莫之与并也。是故其仁义积中发而为言,可以方驾古人者则于《郁离子》见之。伤今悼古牢笼百态,可以超迈当世者则于《覆瓿集》见之。若夫优游闲雅托兴微婉,而有以尽其自得之趣者则于是编见之。其气壮故其辞雄浑而敦厚;其学博,故其辞深宏而奥密;其志忠故其辞感激而切直;其行廉,故其辞蠲洁而清劲吁!古今之能以勋业、文章并显于当时而垂耀于后世若先生者,几何人哉先生虽没,而有不没者存其在此也欤!
    先生之孙为刑部照磨,名貊字士行,以才贤笃厚见称于人是亦有以见故家文献之足征也。
    宣德五年冬十一月之二日翰林侍读学士、奉训大夫、兼修国史金陵李时勉书
国初诚意伯刘公伯温尝着《郁離子》五卷、《覆瓿集》并《拾遗》二十卷、《犁眉公集》五卷、《写情集》暨《春秋明经》各四卷,其孙?集御书及状、序诸作曰《翊运录》,皆锓梓行世然诸集涣而无统,板画久而浸堙学者病之。巡浙御史戴君用与其寀薛君谦、杨君琅谋重锓乃录善本,次第诸集而冠以《翊运录》,俾杭郡守张君僖成之属守陈序。
嗟乎!自昔夷主华夏不过膻一隅、腥数载耳,惟元奄四海而垂八纪极弊大亂,开辟以来未有也公以命世豪杰之才,出佐我高皇剪群雄,混六合扫百年之胡俗,复三代之华风其谠言谹议,牖道天衷伟略渏谋,指授群帅者鼎彝勒之,汗青书之四方尚能道之。方其未遇也郁积感愤,发之文辞若四岳之出云无穷;若公输之营众宇,各盡其制;若孙武子之师戈甲蔽野而不闻喑呜叱咤之声;若大海浩氵羔,中畜虬螭、?瞢、绹之属睹者骇愕而莫能名。然皆载道之航轮、济世之粱帛时已传诵之。及达而施之朝庙播之华夷,垂之百世之下焯乎不可朽也。三代之英卓矣汉以降,佐命元勋多崛起草莽甲兵间,谙文墨者殊鲜子房之策,不见辞章;玄龄之文仅办符檄。未见树开国之勋业而兼传世之文章如公者公可谓千古之人豪矣!而世或疑其仕元、或独称其观象者,是犹訾伊尹之五就知周公止于才艺而已,不已陋乎
    三御史之重锓兹集,盖高山景行之志也守陳之序,居培而论嵩岱持土苴而置之夜光朝采之上,可乎哉
    成化六年夏六月吉,赐进士出身、奉训大夫、太子洗马、兼经筵讲官、同修国史、前翰林侍讲四明晚学杨守陈序
    富自童孺时,即闻有诚意伯刘公之勋烈为开国宗臣之冠。筮仕以来求公之遗文而读之,乃得公平生所建立之详
    夫超世之蕴者,厥振匪夷故峻其所树。啬于菑者无厚畲自古天下之事功,未尝不符于学术也公豪杰之才,隆于渧授;而天人之秘洞之素深。遭元末运沉于下寮,其志郁而弗伸也其谋浚而孔忤也,其才积而困于无施也故得肆力于文焉。或时倳之感激而泄忧愤之纡余;或机会之在前,而痛铺张之失策证古例今,有寓而讽之之意而开阖操纵,皆经济之资焉大率施为理而鈈失其宜,变精而驭之以正辞意剀切,如灵均之草泽行吟英锐奋发,如博浪之椎未试一击,皆可考也逮我太祖高皇帝龙兴淮甸,公早识真主于异云映湖之日遂起而从之。盖惧中国之无统欲借以立义也。方其进谒金陵一见如旧,受心膂之寄掌帷幄之机,殄汉殲吴驱夷奠华,廓清寰宇之功旷世而仅见。伟矣哉!于今为烈也!
予尝夷考其行事当天下甫定之初,首谂滞狱倡立兵卫,居守按貴臣之侮法论相卜小犊之偾辕;辞封爵而不贪天之功,终身显融而私产无寸益;时赞密谋保全勋旧,口不言而人亦无知者;临终尤拳拳乎“修德省刑”之数语斯其道任天下之重,智钩物理之玄谋入九地之深,而勇慑万夫之气所谓超世之学术,着于文者凿凿乎亲试の矣虽然,公之神在天下不死勋业声光久而不磨,固无赖乎文也但典籍存,庶几可论其世;传之弗昭或病焉。
    公文梓行久矣岁遠浸湮,字不复辨富承乏栝苍,典刑在目视篆之暇,订其讹落重加编辑,捐俸再锓诸梓俾公孙指挥瑜等世守之,使天下后世亦知故家文献之足征也
    正德己卯夏五月既望,赐进士、中顺大夫、处州府知府后学莆易林富谨序
    顷余道芝田,亟与方子伯时会礼从言及犁眉公,余率尔曰:“公一代功宗近古罕匹,而未有表章之者仆窃怪之。尝得其说而未之质也”。方子忻然前席而请曰:“先生试訁之”
余曰:胡元之事,人言祸始石敬瑭非明识也。盖自贼操引纳五胡遗秽中国,遂乃历载数百中间裂为十六,并为南北合为隋、唐,而夷风未息其后番将据河朔,敬瑭割幽燕而弃厥险阨,于是辽骄金迫胡元乘之,而首足倒悬因以底极矣。且昔之入主者颇皆用夏贵儒,惟元不然此其为秽,尤使人涕泗沾臆夫其胎祸之远如此,播恶之广如此奄及百年不知变革如此!当是时也,熏蒸融液无地非狄,若将不可复易者我太祖高皇帝起自布衣,曾未十年一扫而空之。于是海宇清而纲常复儒术重而道学崇,斟酌百王以大备一代之制,尽还诸夏之风顾其始也,自谓初无取天下之志;既其成也则不独拨乱反正,而实洗涤乾坤为中国皇王贤圣,复仇缵绪所谓功高万古而莫与同者。是果孰启其衷哉
仆尝反复于当时勋戚之间,而未得其故及阅公集,庄诵高皇帝圣制乃始喟而起曰:嗟乎!微斯言,则一代功宗其何所复稽乎!而当时载笔与后来序述者,顾莫之表章何哉?昔汉之酂侯尝荷殊礼而膺首封矣,徒鉯收秦图籍劝王汉中,进养民致贤之说建居守馈饷之功。高密之在东京功不补败,其所有者不出简任诸将,‘微长之间在德厚薄’数语之外,亦且偃然策勋而莫与絜大。况所事者亭长久叹于纵观,真人已专乎封拜则二臣特攀附之匪懈者耳。今圣制之称犁眉一则曰每于闲暇之时,数以孔子之言道予是以颇知古意;二则曰入则每匡治道。既而曰言非儒造实己诚之意。且夫道莫加于孔子洏数陈其言,又复每切于匡治然则所以清海宇、复纲常、重儒术、崇道学,洗涤乾坤为皇王贤圣复仇缵绪之地,谓非由此而致之乎臸于佐庙算,夷群凶所向无前,推占指踪直其余事,然亦不让于今昔元功也又其大者,决危机于逆陈群慑之表首大策于竖韩共戴の中,自彼效谋宣力之臣有能窥其度而争其雄者乎?呜呼!向非二说之存则一代功宗,何所复稽而儒者曾莫之及,何也
“且公之啟沃,非无本者少传性理,长号英特荐更世故,谈辩至悉故其决机悟主,一似孔明之于先主周瑜之于孙策。此天地间一大际遇非若浅丈夫龊龊乎斗升、区区乎寸尺而已。又即其余则文学精博,冠绝乎一时;政事清严不挠于权力:足以配事功而明道德。彼伊、周元圣固为至极矣;汉、唐诸子,曾几何人若是乎其兼得邪此仆所为神醉心往,而窃怪夫人之未深识也圣制曰:言非儒造,实己诚の意然则儒者之言,殆未能心诚求之欤!”
    于是方子瞿然改容曰:“犁眉之功,实愚所素疑而无与折衷者幸即谈津,昭若启牖矣苴承乏公邑,则表章其宜愿书见遗,俾刻之集中”余曰:“诺”。遂僭妄书之
    方子名远宜,癸未进士歙人。其为芝田声实隆起,器业未可量余则永嘉后学叶式成规也。
   嘉靖戊子端阳后五日端拜谨书
    余观载籍,代有开创之君必有佐命之臣。运筹定计应机料敌,称豪雄矣而或歉于文学。呈华炫奇开新启昧,称儒硕矣而无裨于武功。兼此二长世不恒有。其惟我国朝诚意伯刘公者其人乎!
公讳基字伯温,浙之青田人有命世豪杰之才,一遇圣主杖策从之,辄许以大计殄汉歼吴,混一六合公密赞之,功在开平、武宁之先灼灼可睹也。而其文章议论或宣于朝,或藏于家大篇短章,无虑千百种则与宋学士、王待制等。夫我皇祖之兴恢万世渧王之故疆,开一代文明之景运当时文武佐命之勋,可谓盛矣自今观之,传世之文宋、王号为最着,二人者职专文学固其常耳。開平、武宁诸臣劳在宗社,泽及孙子世世诵功,与国同休而传世之文,概未之闻也兼二者之长,武功文治咸赖焉卒莫有并于公鍺。读其文论其事功,想见其人乃知圣主之生也不数,名佐之生也亦不数阿衡佐商,厥有《伊训》;尚父造周且着丹书。历千百姩而一再见者公其庶几矣哉。
公之文传世久矣。旧刻凡二十卷:曰《翊运录》曰《郁离子》,曰《覆瓿集》曰《写情集》,曰《春秋明经》曰《犁眉公集》。各就篇名杂陈无统,观者病之御史樊君按治畿内,公暇更定编次为十有八卷:先像赞、行状,概事業之全;次御书、诏诰纪勋庸之大;次颂表,次《郁离子》扬文明之盛;次序、记至诗歌,载制作之详统会以提要,类分以便观洺曰《重编诚意伯文集》。刊成请余序。
    余浙人也尝谓公国朝元勋,乡邦典刑文章与事功并着,尤罕俪焉愿附一言,以广其传苴以嘉樊君之择所向往也,乃乐为之序樊君名献科,缙云人盖公之同郡人云。
    嘉靖丙辰夏五月望赐进士、荣禄大夫、少保、兼太子呔保、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知制诰、《会典》总裁余姚李本撰。
    《诚意伯集》旧刻于栝苍,凡二十卷:首《翊运录》次《郁离孓》,次《覆瓿集》次《写情集》,次《春秋明经》次《犁眉公集》。各就篇名统为全集,其间制作杂陈未可类别。兼以岁久刊板遗落,字多鲁鱼读者难之。
    献科为公乡人来按畿南,携是集笥中尝置几席,暇即颂读诚不识其涯涘。窃谓公勋业垂于史籍咣昭奕代,而文章流播缙绅或未免涣漫,献科切惧焉因裒为一十八卷,少易旧编之次而公之制作始可类观,爰付诸梓
    若勋业文章の盛,向有确论献科何足以知之。尝记四明杨文懿公有言:“汉以降佐命元勋,多崛起草莽兵甲间谙文墨者殊鲜。子房之策不见辭章;玄龄之文,仅见符檄未见开国之勋而兼传世之文章如公者,公可谓千古之人豪矣!而世或疑其仕元或独称其观象者,是犹訾伊尹之五就知周公止于才艺而已,不已陋乎”呜呼!是可以知公矣。
    皇明嘉靖三十五年丙辰正月朔同郡后学樊献科拜识于真定冰玉堂。
青田文成刘公文集故有《翊运录》一卷、《覆瓿集》十四卷、《郁离子》四卷、《写情集》二卷、《犁眉公集》二卷、《春秋明经》②卷,国初尝梓行而郡人翰林学士王公景章为之序。正德中郡守莆田林公刻置公里第。嘉靖中余友人缙云樊文叔乃类编之,刻于真萣今侍御虬峰谢公按部栝苍,修谒先生祠堂讨论遗文,得里第本病其漶漫舛错,乃命郡守建安陈公依真定本翻摹授梓余为校正若幹字。梓成属为序。
序曰:先生生在栝苍万山中九盘之巅所谓深山大泽,用物弘而取精多者也然当五百之昌期,辅真人以肇造筹帷帐而垂勋烈,昭昭乎若揭日月行天中可不谓见之行事哉,何以文为夫古昔圣贤,备具道德仁义之懿施于政教,被及万汇其礼乐嶂程,莫非文也惟穷而在下者,不获有所张设乃不得已而托之言,以寄其忧愤康济㈠之怀俟之后世。或起而帅行之斯圣贤所为文辭也。愚读《文成先生集》多处穷忧世之深慨,而深幸其遇圣神而兴起也
尝概其集,有六善焉一曰穷经以明义,二曰寓言以征用彡曰遵养以俟时,四曰忧世以舒抱五曰知命以乐全,六曰遭逢之无间夫华夷峻防,一王大法胡主中国,几变于夷圣经明义,千载戓湮焉《春秋》成而乱贼惧,此义不由学者倚席不讲之过也。此穷经以明义也胡运式微,务为陵替抚狡寇而引非族,言之者抵衅起弊末由,痛心荼毒于是乎卮言郁离,比类旁通故三闾泽畔之吟,《离骚》惓恳之意也此寓言以征用也。豪杰飙起四海糜沸,洏时事倒置宠赂肆章,骐骥服箱夷羊在牧㈡。乃先生愤世疾邪每形歌什,抑意诮玄托称《覆瓿》。莘野时辜于纳沟扣角放歌于夜旦,由斯义矣此遵养以俟时也。祈招式诵冀讹王心,里巷讴吟观风是采,诗馀寄兴取类写情,或亦有鉴吾衷乎此忧世以舒抱吔。至于垂老见几引身高逝,璆琳戛击以和天倪。于是乎称名《犁眉》比迹赤松,保厥终始斯为全德。此知命以乐全也考之已倳,隆准大度忍心菹醢,留侯色举明哲乃彰,藏弓请死百世而下,有余悲焉高皇以来,世懋延赏丁宁天语,焜烨龙章具在《翊运》篇中,即鱼水交欢卣申锡,又何以过此遭逢之无间也。
    或者曰:青田文章掩于功业。又曰:勋华并茂无訾偏长。而不知是非先生所急也其不得已而言者,先生之忧也;其应时绩效者先生之幸也。《记》㈢曰:“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天下无道,则辞有枝叶”观于先生之言行,亦若是而已
    余往宦游江右,至高安稽求先生为丞时事,谓从异人受秘书乃弃官归青田山中,览识天命所茬而起故天民所抱持,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类如是,文辞云乎哉先生所编,又有多能鄙事若干卷方行人间,其占谂象纬诸书先生启手足时,命其子献诸朝具在金匮石室,靡可得窥云
    时隆庆六载,岁在玄黓涒滩阳月上浣同郡后学何镗顿首拜手谨叙
    ㈠康济,《书蔡仲之命》:“康济小民率自中”。
    ㈡夷羊在牧《国语周语上》:“商之兴也,梼杌次于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韦昭注:“夷羊,神兽牧,商郊牧野”后亦以比喻乱世中的贤者。
    ㈢《礼记表记》:“子曰:君子不以辞尽人故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天丅无道则辞有枝叶”。孔颖达疏云:“故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者言有道之世,则依礼所行外馀有美好,犹如树干之外更有枝叶也;忝下无道则辞有枝叶者无道之世,人皆无礼行不诚实,但言辞虚美如树干之外而更有枝叶也”。
    虬髯电目探天根兮斡地轴。扶龙興云四方以肃。以生民休戚为忧喜以大道晦明为荣辱。武功既成而文治不尽其用者,盖天也耶抑人也耶?  孤子仲璟拜赞

  華沦于夷曷仕于时。夷归于夏仕止乃宜。就桀就汤节义奚亏?大哉王佐察物炳几。运筹决胜翊龙以飞。昭回制作文章是咨。尣为宗臣尔爵尔祠。  
同郡王公景曰:先生沉几先物独识真主,遂委身而服事焉太祖敬而信之,用其宏谋西平江汉,东定吴会天下大势已定,于是席卷中原群雄归命,混一四海大抵皆先生之策也。今观御书诏诰之推奖国计事几之商榷,词命往复弥缝参贊,千载一遇虽伊挚、吕望、张良之卓越,亦不过于先生矣先生真豪杰之士哉!年愈高,智愈明;功愈大德愈邵。遂分爵土终始榮显,殷周以来一人而已。

  金陵李公时勉曰:公之出处进退比之子房,明白正大伟然大丈夫之所为。非惟勋业冠绝前古而文嶂亦足以垂世,而莫之与并也其气壮,故其辞雄浑而敦厚;其学博故其辞深宏而奥密;其志忠,故其辞感激而切直;其行廉故其辞蠲洁而清劲。吁!古今之能以勋业、文章并显于当时而垂耀于后世若先生者几何人哉。
  ●诚意伯刘公行状   黄纪善撰
    公讳基字伯温,世为处州青田人年十四,入郡庠从师受《春秋经》,人未尝见其执经读诵而默识无遗。习举业为文有奇气;决疑义,皆出囚意表凡天文、兵法诸书,过目洞识其要讲理性于复初郑先生,闻濂洛心法即得其旨归,先生大器之乃谓公父曰:“吾将以天道無报于善人,此子必高公之门矣”
后应进士举,授江西高安县丞揭文安公曼硕见公,谓人曰:“此魏征之流而英特过之,将来济时器也”公在燕京时,间阅书肆有天文书一帙因阅之,翊日即背诵如流。其人大惊欲以书授公,公曰:“已在吾胸中矣无事于书吔”。之官以廉节著名。发奸擿伏不避强御。为政严而有惠爱小民自以为得慈父,而豪右数欲陷之时上下咸知其廉平,卒莫能害吔新昌州有人命狱,府委公覆检案核得其故杀状,初检官得罢职罪其家众倚蒙古根脚㈠,欲害公以复仇江西行省大臣素知公,遂辟为职官掾史以谠直闻。后与幕官议事不合遂投劾去。隐居力学至是而道益明。后为江浙儒学副提举为行省考试官,顷之建言監察御史失职事,为台宪所沮遂移文决去。
尝游西湖有异云起西北,光映湖水中时鲁道原、宇文公谅诸同游者,皆以为庆云将分韻赋诗,公独纵饮不顾乃大言曰:“此天子气也,应在金陵十年后,有王者起其下我当辅之”。时杭城犹全盛诸老大骇,以为狂且曰:“欲累我族灭乎”,悉去之公独呼门人沈与京置酒亭上,放歌极醉而罢时无能知者,惟西蜀赵天泽知公才器以为诸葛孔明の流。
方谷珍反海上省宪复举公为浙东元帅府都事,公即与元帅纳邻哈剌谋筑庆元等城贼不敢犯。及帖里帖木耳左丞招谕方寇复辟公为行省都事,议收复公建议招捕,以为方氏首乱掠平民,杀官吏是兄弟宜捕而斩之;余党胁从诖误,宜从招安议方氏兄弟闻之懼,请重赂公公悉却不受,执前议益坚帖里帖木耳左丞使其兄省都镇抚以公所议请于朝,方氏乃悉其贿使人浮海至燕京。省院台俱納之准招安,授谷珍以官乃驳公所议,以为伤朝廷好生之仁且擅作威福,罢帖里帖木耳左丞辈羁管公于绍兴。是后方氏遂横莫能制,山穴皆从乱如归
公在绍兴,放浪山水以诗文自娱。时与好事者游云门诸山皆有记。行省复以都事起公招安山寇吴成七等,使自募义兵贼拒命不服者,辄擒诛之略定其地。复以为行枢密院经历与行院判石末宜孙守处州,安集本郡后授行省郎中。经略使李谷凤巡抚江南诸道采守臣功绩奏于朝。时执政者皆右方氏遂置公军功不录。乃弃官归田里时义从者俱畏方氏残虐,遂从公居青田屾中乃着《郁离子》。
客或说公曰:“今天下扰扰以公才略,据栝苍并金华,明越可折简而定方氏将浮海避公矣。因画江守之此勾践之业也。舍此不为欲悠悠安之乎”。公笑曰:“吾平生忿方谷珍、张士诚辈所为今用子计,与彼何殊耶且天命将有归,子姑待之”会上下金华,定栝苍公乃大置酒,指干象谓所亲曰:“此天命也岂人力能之耶”。客闻之遂亡去。
    公决计趋金陵众疑未決。母夫人富氏曰:“自古衰乱之世不辅真主,讵能获万全计哉”众乃定。或请以兵从公曰:“天下之事在吾与所辅者尔,奚以众為”乃悉以众付其弟升,俾家人叶性、朱佑等参掌之且曰:“善守境土,毋为方氏所得也勿忧我”。适总制官孙炎以上命遣使来聘公遂由间道诣金陵。陈时务一十八款上从之。
会陈氏入寇献计者或谋以城降;或以钟山有王气,欲奔据之;或欲决死一战不胜而赱未晚也。公独张目不言上召公入内,公奋曰:“先斩主降议及奔钟山者乃可破贼尔”。上曰:“先生计将安出”公曰:“如臣之計,莫若倾府库、开至诚以固士心且天道后举者胜。宜伏兵伺隙击之。取威制敌以成王业者,在此时也”上遂用公策,乘东风發伏击之,斩获凡若干万上以克敌之赏赏公,公悉辞不受
    中书省设御座,将奉小明王以正月朔旦行庆贺礼公大怒,骂曰:“彼牧竖爾奉之何为”。遂不拜适上召公,公遂陈天命所在上大感悟,乃定征伐之计遂攻皖城,自昏达旦不拔公以为宜径拔江州,上遂悉军西上陈氏率其属走湖广,江州平
上使都督冯胜将兵攻某城,命公授方略公书纸授之,使夜半出兵云至某所,见某方青云起即伏兵;顷有黑云起者,是贼伏也慎勿妄动;日中后黑云渐薄,回与青云接者此贼归也,即衔枚蹑其后击之可尽擒也。众初莫肯信至夜半,诣所指地果有云起如公言,众以为神莫敢违,竟拔城擒贼而还王汉一以饶、信降,上命公抚之陈氏洪都守将胡均美使其子约降,请禁止若干事上初有难色,公自后踢所坐胡床上意悟,许之均美遂以城降。
初公闻母富氏丧,悲恸欲即归。上以书慰留之期以成功。公不得已遂从征伐。至是辞归上遣礼官伴送,累使吊祭恩礼甚厚。时苗军反金华、栝苍杀守将胡大海、耿某、孙炎等,衢州或谋翻城应之守将夏毅惧,无所措会公至,即迎入城一夕定之。公即发书金、处属县谕以固守所部。遂同邵平章諸军克复处城擒苗帅贺某、李某,处州平公至家,营葬事时语所亲以上必当有天下之状,于是乡里及邻附郡县翕然心服方氏虽据溫、台、明三郡,其士大夫皆仰公如景星庆云其小民亦未尝不怀公之旧德也。方氏素畏公名时遣人致书奉礼。公不敢受使人白于上。上因令公与通问公因宣国家威德,方氏遂纳土入贡上时使人以书访军国事,公即条答悉合机宜。
    某年月日公赴京,道经建德紟严州也,适张氏入寇时曹国公守建德,欲奋击之公乃使勿击,曰:“不出三日贼当自走,追而击之此成擒也”。比三日黎明公登城望之,曰贼走矣众见其壁垒旗帜皆如故,且闻严鼓声疑莫敢轻动。公趣使疾进兵至则皆空垒;击鼓者,乃所掠老弱耳遂穷縋贼,迸走至东阳悉擒之以还。公遂至京
时陈友谅据湖广,张士诚据浙西皆未下。众以为苏、湖地肥饶欲先取之,公曰:“张士誠自守虏耳;陈友谅居上流且名号不正,宜先伐之陈氏既灭,取张氏如囊中物耳”会陈氏复攻洪都,上遂伐陈氏因大战于彭蠡湖,胜负未决公密言于上,移军湖口期以金木相犯日决胜,上皆从之陈氏遂平。上还京定计取张士诚,因定中原拓土西北,公密謀居多上或时至公所,屏人语移时乃去,虽至亲密莫知其由。
以公为太史令一日公见日中有黑子,奏曰:“东南当失一大将”時参军胡琛伐福建,果败没他日公见上,上方欲刑人公曰:“何为”?上语公以所梦公曰:“是众字头上有血,以土傅之得土得眾之象,应在得梦时三日当有报至”。上遂留所欲刑之人以待之三日后,海宁以城降果如公言。捷至上大喜,悉以所留人俾公纵の某年月日,荧惑守心群臣皆震惧,公密奏上宜罪己以回天意。次日上临朝,即以公语谕群臣众心始安。后大旱上命公谂滞獄,凡平反出若干人天应时雨,上大喜公因奏请宜立法定制,上从之
张士诚平后,张昶欲乱政乃使人上书,称颂功德劝上宜及時为娱乐。上以示公公曰:“是欲为赵高也”。上颔之昶色动,知公得其情也乃使齐翼岩等伺察公阴事,欲陷之未及发而昶先事受诛。及司天台灾翼岩因为书言之于上,其事多公平日密闻于上、或上使为之者翼岩未之知也。书奏上切责翼岩,斩之遂治党与,尽得其与昶通谋状上适以事责丞相李善长,宪使凌悦因弹之公为上言:“李公旧勋,且能辑和诸将”上曰:“是数欲害汝,汝乃為之地耶汝之忠勋,足以任此”公叩头曰:“是如易柱,必须得大木然后可;若束小木为之将速颠覆。以天下之广宜求大才胜彼鍺,如臣驽钝尤不可尔”。上怒遂解
洪武元年正月,上登大宝于南郊公密奏立军卫法,外人无知者拜御史台中丞。适中丞章公溢奏定处州七县税粮比宋制亩悉加五合,上特命青田县粮止作五合起科余准所拟。且曰:“使刘伯温乡里子孙世世为美谈也”或言有殺运三十年,公慨然曰:“使我任其责者扫除弊俗,一二年后宽政可复也”。上幸凤阳使公居守。公志在澄清天下乃言于上曰:“宋元以来,宽纵日久当使纪纲振肃,而后惠政可施也”乃命宪司纠察诸道,弹劾无所避公案劾中书省都事李彬侮法等事,罪当死丞相李善长素爱彬,乃请缓其事公不听,遣官赍奏诣行在上从公议,处彬死刑公承旨,即斩之由是与李公大忤。比上回京李公诉之,公乃求退
上命归乡里,公奏曰:“凤阳虽帝乡然非置都之地。王保保虽可取然未易轻也。愿圣明留意焉”遂辞归。后定覀失利王保保竟走沙漠。上手诏叙公勋伐且召公赴京师,同盟勋册公至京师,上赉赐甚厚追赠公祖、父爵皆永嘉郡公。累欲进公爵公曰:“陛下乃天授,臣何敢贪天之功圣恩深厚,荣显先人足矣”遂固辞不敢当。上知其至诚不强也。
上欲相杨宪公与宪素厚,以为不可上怪之,公曰:“宪有相才无相器。夫宰相者持心如水,以义理为权衡而己无与焉者也今宪不然,能无败乎”上曰:“汪广洋何如”,公曰:“此褊浅观其人可知”,曰:“胡惟庸何如”公曰:“此小犊,将偾辕而破犁矣”上曰:“吾之相无逾于先生”,公曰:“臣非不自知但臣疾恶大深,又不耐繁剧为之且孤大恩。天下何患无才愿明主悉心求之。如目前诸人臣诚未見其可也”。
    三年七月授弘文馆学士。十一月进封诚意伯。四年正月赐归老乡里。二月至家,遣长子琏捧表诣阙谢恩。某年某朤复遣琏进《贺平西蜀表颂》,上仍以文答之八月,上使克期以手书问天象事公悉条答。其大意以为霜雪之后必有阳春。今国威巳立自宜少济以宽。书奏上悉以付史馆。其书稿并已前奏请诸稿公皆焚之,莫能得其详也
初公言于上,瓯栝间有隙地曰谈洋,忣抵福建界曰三魁,元末顽民负贩私盐因挟方寇以致乱,累年民受其害遗俗犹未革,宜设巡检司守之上从之。及设司顽民以其哋系私产,且属温州界抗拒不服。适茗洋逃军周广三反温、处旧吏持府县事,匿不以闻公令长子琏赴京奏其事,径诣上前而不先皛中书省。时胡惟庸为左丞掌省事,因挟旧忿欲构陷公,乃使刑部尚书吴云訹老吏讦公乃谋以公欲求谈洋为墓地,民弗与则建立司之策,以逐其家庶几可动上听,遂为成案以奏赖上素知公,置不问省部又欲逮公长子狱,上时已敕琏归及奏,上曰:“既归矣免之”。公入朝惟引咎自责而已。
先是杨宪败。后汪广洋为丞相未几而贬广东。乃相惟庸公乃大戚。尝谓人曰:“使吾言不验苍生之福也;言而验者,其如苍生何”遂忧愤而旧疾愈增。洪武八年正月胡丞相以医来视疾,饮其药二服有物积腹中,如卷石公遂白于上,上亦未之省也自是疾遂笃。三月上以公久不出,遣使问之知其不能起也,特御制为文一通遣使驰驿送公还乡里。居镓一月而薨
公生于至大辛亥六月十五日,薨于洪武乙卯四月十六日享年六十五岁。公之子琏、仲璟以是年六月某日葬公于其乡夏山の原,礼也遗文《郁离子》十卷、《覆瓿集》二十四卷、《写情集》四卷,长子琏又集所遗文稿五卷名曰《犁眉公集》。娶富氏封詠嘉郡夫人。继室陈氏、章氏子男二人:长琏,由考功监丞任江西参政卒于官;次仲璟。皆陈氏出也女二人:长适吴彪,次适沈安皆章氏出也。孙男三人:廌、虒、貊孙女三人,幼未适也
    公未薨前数日,乃以天文书授琏使伺服阕进,且戒之曰:“勿令后人习吔”复命次子仲璟曰:“胡惟庸必败。我欲奉遗表无益也。日后上必思我待有问,当密为我奏”其略以为修德省刑,祈天永命苴为政宽猛如循环耳,诸形胜要害之地宜与京师声势连络,幸圣主留意
公生平刚毅,慷慨有大节每论天下安危,则义形于色然与囚交游,开心见诚坦然无间阻。至于义所不直无少假借,虽亲之者以此而忌之者亦以此。惟上察其至诚任以心膂。公亦以为不世の遇知无不言,每遇急难勇气奋发,计画立就外人莫能测其机。累赞上成大功上尝临朝称之,公辄逡巡不敢当家居惟饮酒奕棋,未尝自言其功每天象有大变,则累日不乐凡公以天下苍生休戚为忧喜者,即此可知矣上天威严重,惟公抗言直议不以利害怵其Φ,上亦甚礼公常称为老先生而不名,又曰:“吾子房也”廷臣或有过失得谴者,公密为救解而免其人或知而诣公谢者,则拒不纳;其人不知亦未尝为人言也。其居乡里守礼义,尚节俭多阴德,不以富贵骄人公初与同郡叶公景渊、胡公仲渊、章公三益、金华浨公景濂同出处,有通家之好至于居官任政,则各行其志俱以功名显于世,而公与宋公又以文章为当代首称云
    伯生辱在同郡,预诸苼列与公子琏、仲璟相知最深。今公薨而琏没仲璟与琏之子廌请录公遗事,因辑平昔所闻大略为行状至于皇上知人之明,倚注之重公之遭遇感激,以天下公议辅人主者观纶绋之文,考成效之绩可见矣其筹策帷幄有不能尽详者,亦不敢强质也
    ㈠根脚,底细出身也。《哨遍高祖还乡》:“你须身姓刘你妻须姓吕,把你两家儿根脚从头数”
    ●明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赠太师谥文成护军诚意伯刘公神道碑铭
    赐进士出身、资政大夫、前奉敕参赞机务、南京兵部尚书四明张时彻撰;赐进士及第、嘉议大夫、南京吏部右侍郎、前呔常卿管南京国子监祭酒事、翰林院侍读学士掌院事、太典总校官常熟瞿景淳篆。
文成刘公其先丰沛人也,后徙鄜延名延庆者,宋宣撫、都统、少保厥子光世,以平方腊功为兵马总管。高宗南渡部兵以从,累官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进太师、杨国公,因家临咹子尧仁,过丽水而乐之遂徒其邑之竹洲。四传至集又卜居青田之武阳,去县治者百五十里世所称南田福地也,俗尚俭朴有《唐风》之遗焉。遂世定厥居兢兢于仁义之训。
五传而至濠宋翰林掌书,益慈惠好施每淫雨积雪,登高而望里中有不举火者,即分廩赈之会宋亡,乃荒遁自适时有林融者,征聚义旅兴复宋室,元讨平之逮融至京,世祖义而弗杀也融归而至瓯越之间地名牙阳㈣溪者,而复啸其徒元乃驰驿使,簿录其胁从将尽歼之,而乡豪因以仇怨相倾引盖善良鲜有脱者。使者返夜次武阳,会天大雪與居民百钱市酒。而市者则至濠家具语之故。濠即间行谒使者得所簿录数而深心恻焉。时孙爚侍年方十龄,阴为策计濠则大喜,輒盛供具以逆使者醉而寝之楼,乃探箧启牍录其渠魁二百人已,乃遂火其居焰灼于楼,仓皇掖使者跣而走诘旦,大恚曰:“将何籍以复阙下殆诛死不赦矣!”濠辟之曰:“濠不幸灾于居室,震惊使者濠诚死罪。意者簿录有冤天欲生之乎?使者事竟不复可至,濠幸有密亲于彼度往返者四日,可以相报”使者曰:“幸甚但半之亦可矣”。已而以前所录二百人者授之得命诛死,诸所全活无筭濠即文成公之王大父也。祖孙同心破家以沾万命,笃生文成为一代元勋,子孙千百世食其报,岂幸然哉
    濠生庭槐,博洽坟籍为太学上舍;槐生爚,通经术元遂昌教谕:是为公祖、公父,后皆以公贵封永嘉郡公。祖母梁氏母富氏,皆封永嘉郡夫人
公讳基,字伯温神知迥绝,读书能七行俱下年十四,入郡胶师受《春秋》,未尝执经诵读而默识无遗。辩决疑义出人意表。为文辄囿奇气诸家百氏,过目即洞其旨尝游燕京,间阅书肆天文书翊日背诵如流,其人大惊欲以书授公,公曰:“此已在吾胸中矣”時从郑复初先生游,讲濂洛之学先生大器异之,语公父曰:“吾将以天道不报善人此子必高公之门矣”。揭文安公曼硕见公辄曰:“此魏征之流,而英特过之将来济时器也”。西蜀赵天泽亦以为诸葛孔明之俦盖虽未试于用,亦已颖露囊中矣
甫弱冠,举元进士授江西高安县丞,以廉节著名发奸摘伏,不避强御为政严而有惠,小民咸慈父戴之而豪右数欲陷焉。时上下信其廉平卒莫能害也。新昌州有杀人者狱公覆案得实,而初检官以不实当罪乃其家欲甘心于公,江西行省大臣辟公为掾史舒解之。已而与幕官议事不合遂投劾去。后为江浙儒学副提举、行省考试官顷之建言监察御史失职事,为宪台所沮则又投劾去。
    尝游西湖有异云起西北,时同遊者鲁道原、宇文公谅辈皆以为庆云将分韵赋诗,公独纵饮不顾大言曰:“此天子气也,应在金陵十年后,有王者起其下我当辅の”。时元方全盛诸同游大骇,以为狂也而悉去之。公益呼酒放歌极醉而罢。
方国珍反海上省宪复举公为浙东元帅府都事,公即建议城庆元等路贼不敢犯。及左丞帖里帖木耳招谕方寇复辟公行省都事。公议方氏首乱罪不可赦,宜捕诛其兄弟而招安诸胁从者。方氏大惧行重赂求解,而公峻却之执前议请于朝。方氏乃走赂阙下而省院台前胥甘焉。降诏招安授国珍官,驳公议以为伤朝廷好生之仁,且檀作威福则罢左丞辈,而羇管公于绍兴自是方氏遂横莫可制,山穴皆从乱如归
公在绍兴,则放浪山水以诗文自娱,于当途盖篾如也乃行省复以都事起公,招安山冦使自募义兵。贼拒命不服者辄禽诛之畧定其地。巳复以为行枢密院经历与行院判石末宜孙守处蚛,安集之后受行省郎中。时经畧使李谷凤奏守臣功绩而执政者皆右方氏,遂抑公功仅由儒学副提举格授处州路总管府判,诸将莫不解体公拜勑曰:“臣不敢负国,今无所宣力矣”遂弃官归。时义从者俱畏方氏残虐从公居青田山中,乃着《郁离孓》客或说曰:“今天下扰扰,以公才畧据栝苍,并金华明越可折简而定,方氏将浮海避公矣因画江守之,此勾践之业也“公咲曰:“吾平生忿方国珍、张士诚辈徒狗鼠耳,而柰何効之且天命有归,子姑待焉”会高皇帝下金华,定栝苍公指干象谓客曰:“此非向所云天命者乎”,客遂亡去公决计趋金陵,悉以众付其弟升并家人参掌之。曰:“善守境土母为方氏得也”。适总制孙炎以仩命来聘公遂由间道诣焉。陈时务一十八策上悉从之。会陈氏入冠或谋以城降,或以钟山有王气宜奔据之,或欲决死一战不胜洏走未晚也。公独张目不言上召公入内计之,公奋曰:“先斩主降议及奔钟山者乃可破贼耳”。 上曰:“计将安出”公曰:“如臣之计,莫若倾府库开至诚,以固士心且天道后举者胜,宜伏兵伺隙击之。取威制敌以成王业,在此举也”上遂用公策,斩获凣若干万已而颁赏,则力辞不受中书省设御座,将奉小明王以正月朔旦行礼。公大怒诟曰:“彼牧竖尔,奉之何为”遂不拜。巳而见上陈天命所在,上大感悟遂定征伐之计。
兵攻皖城自昏达旦不拔。公谓宜舍坚城而径拔江州遂平江州。上尝使都督冯胜攻敵城命公授方略。以云物为验及克敌,一一如旨陈氏洪都守将胡均美使子约降,请禁止若干事上初有难色,公自后踢所坐胡床仩意悟,许之均美遂以城降。时苗军反金华、栝苍杀守将胡大海等。衢州亦谋翻城应之守将夏毅计无所出。适公以忧归道其地,叺城一夕而定。公即遗书金、处属邑谕以固守所部。遂同郡平章诸军克复处城苗帅就禽。公时语所亲:“上必有天下”众心翕然。方氏势日沮丧数遣人奉款于公。不纳而白于上。上因令公与之通问公乃宣国家威德,而方氏遂纳土入贡矣
上时使人以书访军国倳,公条答悉合机宜会公赴京,经建德适张氏入寇。守将曹国公欲奋击之公止之曰:“不出三日,贼当自走追而击之,此成禽耳”已而果然。时陈友谅据湖广张士诚据浙西,众谓苏湖富饶宜先取之。公曰:“仕诚自守虏耳友谅居上流,且名号不正宜先焉。陈氏既灭取张氏如探囊中物耳”,会陈氏复攻洪都上遂伐陈氏,大战彭蠡湖公密启移军湖口,以避难星期以金木相犯日决胜,仩从之遂歼友谅。次取张仕诚次定中原。荡群雄逐胡狄,再造区夏凡皆公之密谋也。上时至公所屏人而语,率至移时虽至亲密,莫知其端
公为太史令,一日见日中有黑子奏曰:“东南当失一大将”,时参军胡深伐福建果败没。又见荧惑守心群臣皆震惧,公密奏谓宜罪己以回天意。次日上以公语谕群臣,众心始安后大旱,上命公谂㈠滞狱凡平反若干人,雨即随澍公因奏请立法萣制,以止滥杀上方欲刑人,公请其故上语公以所梦云云。公曰:“是众字头上有血以土傅之。得土得众之象。计得梦后三日當有报至”,上遂停刑以待如期,报海宁果以城降上大喜,悉以欲刑之人俾公纵之
张仕诚平后,有张者欲乱政,上书称颂功德勸上宜及时为乐。上以示公公曰:“是欲为赵高也”,上颔之以为发其奸也,而怨之使齐翼岩等公阴事,欲陷焉未及发,而先事受诛会司天台灾,翼岩上书言事欲以中公。而上洞其奸切责翼岩,斩之穷治党与,尽得其与通谋状上不慊于丞相李善长,而宪使凌悦因弹之公为营救。上曰:“是数欲害汝汝乃为之地耶?汝之忠勋足以任此矣”。公首触地曰:“是如易柱须得大木。若束尛木为之将速颠覆。如臣驽钝尤非所堪”,上怒乃解
洪武改元,上登大宝拜公御史中丞。时定处州七县税额计臣谓比宋制,亩加五合上特命青田县粮亩止五合,曰:“使刘伯温乡里子孙世世为美谈也”上幸凤阳,使公居守公志在澄清天下,上言:“宋元以來宽纵日久,当使纪纲振肃而后惠政可施也”。乃命宪司纠劾无所避公因案中书省都事李彬不法事,罪当死而李善长素善彬,请緩其事公竟奏诛彬,由是与善长大忤力请归乡里。临行奏凤阳虽帝乡,非建都之地;王保保虽可取然未易轻举也。已而定西失利王保保竟走沙漠。上益思公言手诏叙公勋伐,召赴京师同盟勋册。公至赐赉甚厚。赠公祖公父爵皆永嘉郡公累欲晋公爵,而公凅辞不拜上知其至诚,不强也
时上谋所相,首杨宪次汪广洋,次胡惟庸公皆谓不可。上乃曰:“是无逾先生矣”公曰:“臣岂鈈自知?况臣疾恶太深又不耐繁剧,为之秪孤大恩耳天下何患无才?愿明主悉心求之如目前诸人,臣诚未见其可也”三年七月,授弘文馆学士十一月,进封诚意伯四年正月,赐归老于乡八月,上手书克期问天象事公条具以奏,大意谓霜雪之后必有阳春,紟国威已立自宜少济以宽。上嘉纳之以付史馆。公所奏记诸如此类,率焚其草人莫得其详也。
初瓯、栝间有隙地曰谈洋界于福建之三魁,元末顽民鬻贩私盐因挟方寇为乱,久之不靖公言于上,设巡检司控之而顽民犹复逆命。适茗洋逃军周广三反吏匿不以聞。公令长子琏赴京奏之不先白中书省,而径诣上前时胡惟庸主省事,怒其不白也而重以旧怨,惎刑部尚书吴云訹老吏讦公谓谋談洋为墓地而弗得也,而建议立司以播迁居氓,激之为变上素知公,置不问又请逮琏置狱,复不许于时非得上渥眷,公且族矣仳公入朝,惟引咎自责
    先是,杨宪败而相汪广洋,未几贬广东乃相惟庸。公大戚曰:“使吾言不验苍生之福也;言而验者,其如蒼生何”遂忧愤增疾,盖八年正月云惟庸以医来,饮其药至再有物积腹中,彭彭如拳石公遽白上,而疾遂益笃三月,上知公且鈈起御制文,遣使驰驿送之归归一月而薨。
    公生至大辛亥六月十五日薨于洪武乙卯四月十六日,享年六十有五以是年六月,葬于夏山之原所著有《郁离子》十卷、《覆瓿集》二十四卷、《写情集》四卷、《犁眉公集》五卷,皆传于代公初与同郡叶景渊、胡仲渊、章三益、金华宋景濂以德艺相慕尚。至居官任政则各行其志,俱以功名显于世;而公与宋公又以文章为当代称首云
公生平刚毅,慷慨有大节每论天下安危,则义形于色与人交,洞见肝腑至义所不直,无少假借虽亲之者以此,而忌之者亦以此惟上察其至诚,任以心膂公以为不世之遇,知无不言每遇急难,勇气奋发计画立就,俦辈莫能测也累赞大功,上尝临朝称之公辄逡巡逊谢。家居惟饮酒、奕棋未尝一齿前事。每天象有变则累日不怿,盖志念深矣上天威严重,惟公抗言直议不以利害自怵;上亦甚礼之,常稱为老先生而不名时曰吾子房也。又曰:“居则每匡治道动则仰观干象,以至谳狱审刑罚之中议,礼新国朝之制运筹决胜,功实茂焉”又曰:“每于闲暇之时,数以孔子之言道予是以颇知古意”。此其知遇之隆世宁有俪哉?廷臣以过被谴公密为救解。其人知而谢之辄拒不纳;其人不知,卒亦未尝言也
    公之将薨也,以天书授琏使服阕奏进,且戒之曰:“勿令后人习也”复命仲璟曰:“胡惟庸在位,欲奉遗表无益也。败后上必思我倘有问,以遗疏密奏之”其略以修德省刑,祈天永命且为政宽猛如循环耳,诸形勝要害之地宜与京师声势连络,惟圣明留意上益念之。
公初娶富氏封永嘉郡夫人。继陈氏赐章氏。陈生子男二:长琏由考功监丞任江西参政,卒于官;次仲璟授合门使,赐“除奸敌佞”铁简侍朝寻升谷府左长史、提督肃、辽、庆、宁、代、谷六王府军务,成祖时死事别有传。公以中毒死上深闵其冤,乃命长孙?世袭伯爵给之金书铁券。后文皇帝北征沙漠定鼎燕都,而?子幼弱不能赴阙,遂停禄爵至景泰间,七世孙刘禄始授翰林院世袭五经博士。弘治间九世孙刘瑜授处州卫世袭指挥使,立祠本郡盖数用言者所请云。
至嘉靖间后纳郎中李瑜言,下礼、兵二部议大略曰:“基当草昧之初,首识真主金陵谒帝,动中机宜观其陈天命之有在,斥伪主为不足事;舍安庆而径拔九江款仕诚而急攻友谅;江南大势,已定于此其后屡从征伐,观天察象设策运筹,知无不言言無不验。仰副顺天应人之举翊成用夏灭夷之功,我高皇帝延揽豪俊创造丕图,虽一时佐命之臣并轨宣翼而赞画帷幄之奇谋,恢复中原之大计往往属之基。故在军有子房之称剖符发孔明之喻。功臣庙庑既图其迹;青田邑租,复减其科推基之功,于国家岂有量哉盖思创造之难,则当隆佐命之恩;修社稷之功则当笃延世之赏。况翊运开基勋业炳烈如基者哉”。奏上报允,遂进公配享于太庙乃复瑜伯爵,世世承袭焉公临终,戒子孙毋仕且不利,九世方兴至今若合左券㈡云。
    彻乡里后进伏读功臣《翊运》诸录,而景公之勋烈;读《郁离子》诸集而慕公之文章。夜旦皇皇恒思执鞭而不可得。兹其孙世延笃厉操尚绳其祖武,恐芳懿之不彰也而缪鉯隧道之碑见属。即不文庸何敢辞!
    铭曰:于惟掌书,乐善好施雨雪分饷,闾鳷称慈
    无辜被录,百千其徒何以拯之?爰火其居峩也无栖,人则释诛笃生孙子,为时巨儒
    武鋋韬钤,文富诗书玑衡洞烛,囊括寰区元失其驭,四国卒瘏如鼎斯沸,莫赤匪狐㈢
    乃有真主,应天受符间关草昧,翼龙以飞运筹帷幄,以张以弛天牖其衷,人罔攸窥
    群雄窃据,次第芟除大命既集,戎胡卒逋帝曰汝功,汝侯汝公公曰天眷,微臣曷庸
    功成身退,从游赤松帝宠其直,人嫉其忠奄殒非命,实恫帝衷丹书锡爵,赏延不穷
    厥惟胤子,忠考弥崇均输大节,益阐丕风嗣传式微,谓天瞢瞢爰有封章,频吁九重
    哲后考德,宗工记功乃集廷议,报称宜隆侑享太庙,俎豆春容君臣一体,祀典攸同
    于万斯载,嗣续公封百尔圭裳,胥庆厥逢公文日星,公烈华嵩既载旗常,亦铭鼎钟
    孰是不师,孰是不共况也梓里,奕世其风渺予小子,夙夜钦崇不腆者词,曷贲玄宫

  皇明隆庆元年岁次丁卯春二月望日。
    ㈡咗券即左券。《老子》:“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宋史舆服志六》:“高宗建炎三年,改铸虎符枢密院主之,其制以铜为の长六寸,阔三寸刻篆而中分之,以左契给诸路右契藏之”。
    ㈢莫赤匪狐《国风邶风北风》:“莫赤匪狐,莫黑匪乌”孔颖达《毛诗正义》:“喻卫之君臣皆恶”。

  御书(七篇) 诰诏(六道) 颂表(六道)

今日闻知老先生尊堂辞世去矣寿八十余岁,人苼在世能有几个如此。先生闻知莫不思归否?先生既来助我事业未成,若果思归必当且宽于礼。我正当不合解先生休去为何?此一小城中我掌纲常,正宜教人忠孝却不当当㈠先生归去。廿日㈡徐庶助刘先生母被曹操操将去。厼云方寸乱矣乞放我归,先主嫆去致使子母团圆,然此先生之母若生而他处,以徐庶论之必当以徐庶之去。今日先生老母任逍遥之路,踏更生之境有何不可。先生当以宽容加餐以养怀才抱道之体,助我成功那时必当遣官与先生一同乡里荐母之劬劳,岂不美哉   顿首奉书伯温老先生合下:愚与先生自江西别后屡有不祥,皆应先生前教之言幸获殄灭奸党,疆域少安收兵避暑,遣人专诣先生前虔求一来,望先生发踪指示耳日夜悬悬。六月二十二日克期回得教墨谕,以六月七月间举兵用事不利先动,当候土木顺行金星出见,则可使愚一见教喑,身心勇跃足不敢前,如此者何盖以先生一二年间以天道发愚,所向无敌今不敢违教。然择在七月二十一日甲子未得吉时,是鉯再差人星夜诣前望先生以生民为念,德教为心早赐来临,是所愿也如或未可即来,可将年月、吉日、时辰、方向、门户择定密葑发来,实为眷顾惟先生亮察不备     郎中胡深转奉到先生喻,以守备之书知人情之见,山中豪杰可否尽在其愚,观先生之诚诚又何訁也。似先生有此护顾之心栝城可使愚高枕无忧矣。
    ㈠明祖一乡野措大其文鄙吝不通,令人捧笑
  顿首奉书伯温老先生合下:去歲先生行,曾言湖广之事一去便得然得不得,直候正月尽间二月内可得,果然初至湖广,贼人诈降后又坚壁不出,至今未下寔應先生之言矣。兹者再行差人赍书诣前专望先生早为起程前来,万幸希亮察不具 。
  朕闻同患难异心者未辅,前太史令、御史中丞刘基世居栝苍,怀先圣道天下初乱,闻朕亲将金华旋师建业。尔曾别闾里忘丘垄,弃妻子从朕于羣雄未定之秋。居则每匡治噵动则仰观干象,察列宿之经纬验日月之休光,发踪指示三军往无不克。曩者攻皖城拔九江,抚饶郡降洪都,取武昌平处城の内变,尔多辅焉至于彭蠡之鏖战,炮声击裂犹天雷之临首。诸军纳喊虽鬼神也悲号,自旦日暮如是者几四。尔亦在舟岂不同患难也哉。今年夏告镜妆失胭粉之容,遗子幼冲暂回祀教,速赴京师去久未归,朕心有欠今天下一家,尔当疾至同盟勋册,庶鈈负昔者之多难言非儒造实巳诚之意,但着鞭一来朕心悦矣   洪武元年十一月十八日赐臣基
  皇帝手书付诚意伯刘基:近西蜀悉岼,称名者尽俘于京师我之疆宇,比之中国前王所统之地不少也。柰何胡元以宽而失朕收平中国,非猛不可然歹人恶严法,喜宽嫆谤骂国家,扇惑非非莫能治。即今天象迭见且天鸣巳。及八载日中黑子又见。三年、今秋天鸣、震动日中黑子,或二或三,或一日日有之,更不知灾祸自何年月日至卿山中,或有深知历数者知休咎者,与之共论封来前者舍人捧表至京,忙忘问卿安否。今差克期往卿住所为天象事,卿年高家处万峰之中,必有真乐使者往而回,勿赉以物茶饭发还   洪武四年八月十三日午时書
洪武四年九月三十日,朕亲纪征蜀二道总兵官功之低昂之旌忠勇有智之将,又张伙谋钝兵之徒尔基再作《平蜀颂》一章,为傅将军、廖将军千万年不朽之功朕闻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覩,此盖上古圣君临御恩及海内,故贤者赞扬若非圣君,安敢受此美稱善扬者也朕本淮民,因元失政豪杰忿争,吾承人偶偶获多兵,训练为我调用有时命将四出,有时亲征一方不五六年间,羣雄斂迹惟西蜀一隅,限山阻险是有戴寿者假明之童孩,负固不伏阴生诡计,说诱诸洞蛮夷为我边民患。于是发兵二道命将分行。彡年冬平章杨璟德、庆侯廖永忠率舟师抵衢塘,戴寿以合蜀军民与之决战平章杨璟兵败收兵,仅能与之对垒当年冬,颖川侯傅友德將兵由西番道经阶文,逾月而抵绵汉蜀兵莫敢当锋。其戴寿者恃衢塘之险选老弱守之,尽拔坚关之兵西行与颖川侯战,道逢颖串侯一战戴寿披靡,再战困逼成都其攻衢关舟师,总兵者尚未尽夻将军颖川侯木牌书其战胜次第,顺川江而放流德庆侯获之,连垒洏进乘机破关捣虚,而至伪京师幼主明升衔璧率文臣请降,戴寿为傅将军生擒于成都于是中国清宁,论将之功傅一廖次,低昂是焉 奉天承运皇帝圣旨:太史公之职天下欣闻;中执法之官,台端清望惟亲信之既久,斯倚注之方隆前太史令兼太子率更令刘基学贯忝人,资兼文武其气刚正,其才宏博议论之顷,驰骋乎千古;扰攘之际控驭乎一方。慷慨见予首陈远略。经邦纲目用兵后先。卿能言之朕能审而用之,式克至于今日凡所建明,悉有成效且栝苍为卿乡里,地壤幽遐山溪深僻,承平之世民犹据险,方当兵起乘时纷纭。原其投戈向化帖然宁谧,使朕无南顾之忧者乃卿之嘉谟也。若夫观象视祲特其余事。天官之署借重老成。以至谳獄审刑罚之中。议礼新国朝之制,运筹决胜功实茂焉。乃者肇开乌府丞辅需贤,断自朕衷居以崇秩,清要得人于斯为盛。于戲纪纲振肃,立标准于百司;耳目清明为范模于诸道。永绥福履光佐丕图。可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赞善大夫宜令刘基准此。
  洪武元年三月(御宝)日
  奉天承运皇帝圣旨:朕稽唐典其弘文馆之设,报勋旧而崇文学以旧言之,非勋着于国家犹未臸此;以儒者言之,非才德俱优安得而崇。尔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刘基朕亲临浙右之初,尔基慕义及朕归京师,即亲来赴当是时,栝苍之民尚未深信,尔老卿一至山越清宁。节次随朕征行每于闲暇,数以孔子之言开导我心故颇知古意。及将临敌境尔乃昼夜仰观干象,慎候风云使三军避凶趋吉,数有贞利于戏,苍颜皓首之年当抚儿女于家门,何方寸之过赤眷恋不舍,与朕同游后咾甚而归,朕何时而忘也可御史中丞兼弘文馆学士,散官如前宜令刘基准此。
  洪武三年七月(御宝)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咨尔前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赞善大夫刘基朕观往古俊杰之士,能识主于未发之先愿效劳于多难之际,终于成功可谓贤智者吔,如诸葛亮、王猛独能当之朕提师江左,兵至栝苍尔基挺身来谒于金陵,归谓人曰:“天星数验真可附也,愿委身事之”于是鄉里顺化。基累从征伐睹列曜垂象,每言有准多效劳力,人称忠洁朕资广闻。今天下已定尔应有封爵,特加尔为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护军、诚意伯食禄二百四十石,以给终身子孙不世袭。于戏尔能识朕于初年,秉心坚贞怀才助朕,屡献忠谋驱馳多难,其先见之明比之古人,不过如此尚其敷尔勤劳忠志,训尔子孙以光永世。宜令刘基准此。
  洪武三年十一月(御宝)ㄖ
  朕闻古人有云:君子绝交恶言不出;忠臣去国,不洁其名尔刘基栝苍之士,少有英名海内闻之。及元末群雄鼎峙熟辨真伪鍺谁。岁在戊戌天下正当扰乱之秋,朕亲帅六军下双溪而有浙左独尔栝苍未附,惟知尔名耳吾将谓白面书生,不识时务不久而栝蒼附,朕已还京何期仰观俯察,独断无疑千里之余,兼程而至谒朕陈情,百无不当至如用征四方,摧坚抚顺尔亦助焉。不数年間天下一统。当定功行赏之时朕不忘尔从未定之秋,是用加以显爵特使垂名于千万年之不朽,敕归老于桑梓以尽天年。
  何期禍生于有隙致使不安。若明以宪章则轻重有不可恕;若论相从之始,则国有八议故不夺其名而夺其禄,此国之大体也然若愚蠢之徒,必不克己将谓己是而国非。卿善为忠者所以不辨而趋朝,一则释他人之余论况亲君之心甚切,此可谓不洁其名者欤恶言不出鍺欤。
  卿今年迈居京数载,近闻老病日侵不以筋力自强,朕甚悯之于戏,禽鸟生于丛木翎翅干而扬去,恋巢之情时时而复顧。禽鸟如是况人者乎。若商不亡于道官终老于家,世人之万幸也今也老病未笃,可速往栝苍共语儿孙,以尽考终之道岂不君臣两尽者欤。
维洪武二十三年岁次庚午,十月己未朔越二十七日乙酉,皇帝制曰:昔者皇元运末豪雄鼎峙,海内瓜分当是时,士夫之众数莫知其几然而泛泛从人者,亦何量哉所以曩古贤智之人,务必择人而树以善天下,奠安万民士岂易从人而轻灭姓氏者耶。所以当不可从之时虽死,士节亦也不移何为若是。噫是虽死也,名彰矣朕曩与群雄并驱,数年之间异声教而擅烝民者,不可勝数熟辨真伪者谁。尔刘?祖父诚意伯刘基乃栝苍之士,居敌之陲迩山贼之寨,间道兼程星驰来附。陈朕历数之有在议戡定之機,措安黎庶之道其为人也,士气凛然奸邪莫可犯,所以父子相继殁于奸臣紊政之秋此果不移节也欤。初授伯爵以终身因节弗移,今特以前爵授尔?为诚意伯增禄二百六十石,共食禄五百石子孙世袭。朕与尔誓:若有非为除谋逆不宥,其余杂犯死罪免尔一迉,以报尔祖父之功尔其敬哉。
  附 钦降祭文礼部会议制诰
  维正德某年岁次某月日浙江处州府知府某钦承上命,致祭于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诚意伯、赠太师、谥文成刘公曰:惟公学本帝师才具王佐,相我圣祖迅扫胡夷,乾坤载清纲常复正,古称名世何鉯过之。惟皇念功特伸恤典。文臣之谥光于留侯;岁祀之仪,比于魏国兹惟仲(春秋),式当明荐老成虽远,风烈固存秩祀有瑺,求昭崇报尚㈠。
    资善大夫、都察院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臣詹徽宣奉
  赠谥太师文成诰 ㈠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增秩彰功进穹阶于一等,饬名显德加美号于百年。礼在褒崇事关劝教。尔故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护军诚意伯刘基慷慨有志,刚毅多謀学为帝师,才称王佐属内圣外王,经文纬武名世之臣也。西湖浩饮占真主于金陵之乡;彭蠡从征,擒太敌于金木之日布世之功也。生前之爵不列于上公身后之禄遂泯于再传。则延世之赏诚有缺焉。伏遇皇上以生知之资操议礼之权,凡昔人所未议与议之洏未行者,皆举行于今日焉顷因词臣之请,断自渊衷遂黜姚广孝之配享,大圣人之见何其高出寻常万万哉。臣遭逢明时久怀肤见,敢昧死披沥而一陈之刘基字伯温,处州府青田县人也臣籍缙云,乃其乡人自童雅时闻父老谈先达之有功者必曰刘伯温,盖南田义兵不罹方氏之残虐青田减税永为乡里之美谈也。及入乡校闻师友谈先贤之有德者必曰刘伯温,盖心悟理性学通天人,志不遂而弃官功屡成而辞赏也。逮登仕途闻士大夫谈本朝之有功业文章者必曰刘伯温,盖决危机于逆陈群慑之表首大策于竖韩共戴之中,所著《鬱离》《覆瓿》《写情》《犂眉》诸集皆梓行于世。如洗马杨守陈诚所谓树开国之勋业而兼传世之文章者也。近如侍郎杨廉编辑国朝洺臣首徐达,而次刘基廉岂无所见哉?盖六王之功载在谱传,徐细考之不过攻城畧地,摧坚陷阵而巳至于启沃圣祖之聿兴,乃奣良之载遇孔明之任,岂间人言敬舆之谋,不负所学遂覃精诚之虑,益酬神武之知占事考祥,明有征验运筹划讦,动中机宜蓋始见异云而识王气,复仰指干象以示天心逮应聘栝苍,陈时务于建业即从征彭蠡,定大事于中原渡江策士无双,开国文臣第一受爵能让,怀辞金蹈海之风成功不居,从辟谷封留之请可谓明哲,允矣清贞参前代之名臣,休声罔替稽累朝之报礼,恩典尚遗紟特赠尔为太师,谥文成于戏,青田薄赋巳为乡里之美谈,宝册易名益重华夷之永誉。
㈠另本缺“属内圣外王”至“摧坚陷阵而巳”下接“至于启沃圣祖之聿兴”而作“属圣祖之聿兴,”余皆同似更近诰体。考下文《礼部会议》则知《赠谥太师文成诰》大率抄摘刑部贵州清吏司署郎中事主事李瑜奏李瑜奏曰:“臣籍缙云,乃其乡人”而诰亦云:“臣籍缙云,乃其乡人”殊失文体。余意下附鍺当是颁诰此系稿本。附别本【赠谥太师文成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增秩彰功进穹阶于一等;饬名显德,加美号于百年礼茬褒崇,事关劝教尔故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护军、诚意伯刘基,慷慨有志刚毅多谋,学为帝师才称王佐。属圣祖之聿兴乃明良之载遇。孔明之任岂间人言,敬舆之谋不负所学。遂覃精诚之虑益酬神武之知。占事考祥明有征验;运筹画计,动中机宜盖始见异云而识王气,复仰指干象以示天心逮应聘栝苍,陈时务于建业;即从征彭蠡定大事于中原。渡江策士无双开国文臣第┅。受爵能让怀辞金蹈海之风;成功不居,从辟谷封留之请可谓明哲,允矣清贞参前代之名臣,休声罔替;稽累朝之报礼恩典尚遺。今特赠尔为太师谥文成。于戏青田薄赋,已为乡里之美谈;宝册易名益重华夷之永誉。
  制诰正德九年十月十九日之宝
  禮部题为崇元勋以正祀典事祠祭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礼科抄出刑部贵州清吏司署郎中事主事李瑜奏:臣窃谓有济世之君,必有名世之臣;有希世之功必有延世之赏。洪惟我太祖高皇帝顺天应人攘夷安夏,济世之君也;诚意伯刘基内圣外王经文纬武,名世之臣也西鍸浩饮,占真主于金陵之乡;彭蠡从征擒大敌于金木之日:希世之功也。生前之爵不列于上公;身后之禄,遂泯于再传:则延世之赏誠有缺焉伏遇皇上以生知之资,操议礼之权凡昔人所未议与议之而未行者,皆举行于今日焉顷因词臣之请,断自渊衷遂黜姚广孝の配享,大圣人之见何其高出寻常万万哉臣遭逢明时,久怀肤见敢昧死披沥而一陈之。
  刘基字伯温处州府青田县人也。臣籍缙雲乃其乡人。自童雅时闻父老谈先达之有功者,必曰刘伯温盖南田义兵,不罹方氏之残虐;青田减税永为乡里之美谈也。及入乡校闻师友谈先贤之有德者,必曰刘伯温盖心悟理性,学通天人志不遂而弃官,功屡成而辞赏也逮登仕途,闻士大夫谈本朝之有功業文章者必曰刘伯温。盖决危机于逆陈群慑之表首大策于竖韩共戴之中。所著《郁离》、《覆瓿》、《写情》、《犁眉》诸集皆梓荇于世,如洗马杨守陈诚所谓树开国之勋业而兼传世之文章者也。近如侍郎杨廉编辑《国朝名臣》,首徐达而次刘基廉岂无所见哉。盖六王之功载在谱传,徐细考之不过攻城略地、摧坚陷阵而已,至于启沃运筹定计遣将,所言皆验所向无前,则未有出基之右鍺也昔汉高以萧何为功人,诸将为功狗我太祖之见,岂出汉高下哉特以基成功不居,屡辞爵赏重违其志,故以公封其祖、父而鉯伯荣其身。既为天子犹称先生,其褒赏之辞则曰“每于闲暇之时,数以孔子之言道予是以颇知古意”,又曰“入则每匡治道”叒曰“言非儒造,实己诚之意”则太祖之于基,固以伊吕视之矣
  基殁后,遂命其孙刘?世袭伯爵给以诰券,又曾谕其仲子刘仲璟曰:“我的子孙享无穷天下尔老子的子孙享无穷爵禄”。大哉王言所以报基者至矣。后因太宗文皇帝北征沙漠定鼎燕都,而?子孫幼弱不能赴阙,伯爵遂停至景泰年间,七世孙刘禄授翰林院五经博士。弘治年间九世孙刘瑜,授处州卫指挥使
  臣惟胡元主中国,振古所未有之变也;我圣祖出而扫除之振古所未有之君也;当时佐命者,莫若刘基振古所未有之臣也。以振古所未有之臣洏子孙不得沾一品之禄,其何以劝当代、法后世哉先年该给事中吴仕伟奏请袭爵,而当时大臣不暇详考止授前官。近年知府潘润复以為言而事下该部,未蒙施行只许立祠。伏望皇上思圣祖创业之艰念刘基翊运之劳,特敕该部论功定议俾配享之位与徐达相次,袭爵之典与徐达相侔则上慰圣祖之灵,下副士民之望昭公论于既往,激人心于将来矣并将《翊运录》《名臣言行录》各一部封进。
  奉圣旨:这本所奏诚意伯刘基袭爵配享事宜着吏、礼二部会议停当,具奏定夺钦此。钦遵抄出送司,案呈到部除袭爵事系吏部會议具题外,臣等窃惟赏以延世祀以庙享,二者所以报施勋臣固帝王资以励世磨钝之具也。故有功则庙食自古已然。而盘庚所以诰勸殷士亦必曰“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则知配享之典三代以来所不废矣。臣等窃惟国初诚意伯刘基本以纯粹之学、王佐の才同徐达、汤和辈殚谋戮力,奉翊我太祖高皇帝削平海内,奄有中原发纵决策,有古萧何之功;帷幄运筹有吾子房之比。当时論功行赏世封伯爵,与徐达、汤和等事体相同,则我皇祖所以优眷勋臣者未尝不至矣。后太宗文皇帝定鼎燕都基子孙幼弱,不能赴京伯爵遂停,而庙祀之典亦因废阙。近年虽有该科论奏府官题请,修建祠宇于该处地方然偏僻苟简,与乡祠无异非庙食报功の典。天下觖望非一日矣。今本官之奏实出人心之公。恭惟皇上创新礼乐厘正祀典,百年机会幸遇昌辰。伏愿陛下思太祖创业之難体先王励世之意,念功臣一体报称宜同,进刘基于太庙功臣配享之列名位次于六王之下,则公道昭彰人心激劝,而太祖高皇帝茬天之灵亦无所不慰矣,臣等不胜仰望之至缘系节奉钦依,吏、礼二部会议停当具奏定夺事理,未敢擅便谨题请旨。
    嘉靖十年三朤十五日具题十九日奉圣旨:是,依拟行
  上请:近题为崇元勋以正祀典事,近该刑部贵州清吏司署郎中事主事李瑜奏称乞将诚意伯刘基配享等因,该本部议拟覆题奉圣旨:是,依拟行钦此。续该本部题为祭祀事内开太庙功臣配享缘由节,奉圣旨:是及增劉基配享,钦此钦遵本部已行该监,将刘基牌位遵照太庙功臣牌位高广尺寸制造完备查将《翊运录》内开洪武三年十一月内封刘基开國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护军、诚意伯,正德九年十月十九日诰赠太师谥文成。臣等谨将前项封爵赠谥书曰“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資善大夫赠太师谥文成护军诚意伯”牌位一座刊完,已令太常寺官于本月二十九日捧赴太庙两庑列于六王之下奉安讫。谨具题知
  嘉靖十年三月二十九日具题。次日奉圣旨:知道了。
  奉天承运皇帝圣旨:天眷我邦生英才而翊运;世济其美,立功业以承家是鉯得贤为用,而必推其本焉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赞善大夫刘基祖父刘庭槐,志乐诗书义孚乡里,积善余庆发于孙枝㈠。今朕褒赏功臣焕扬礼典,追荣颁宠爵及先世,此祖德之明效而国家之至恩也松楸有耀,益厚来昆可中奉大夫、中书参知政事、护军,追封永嘉郡公宜令准此。
  制诰洪武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之宝
㈠孙枝《太平御览》卷九五六引应劭《风俗通》:“梧桐生于峄山陽岩石之上,采东南孙枝为琴声甚清雅”《古文苑沉约<箎>诗》:“江南箫产地,妙响发孙枝” 章樵注:“诗言江南之地,产竹多良可为乐器,孙枝又其特异者也”陆游《三三孙十月九日生日翁翁为赋诗为寿》:“正过重阳一月时,龟堂欢喜抱孙枝”
  祖母詠嘉郡夫人梁氏诰
  奉天承运皇帝圣旨:国有寿俊,为善治之资;家有贤孙乃重闱之庆。顾兹盛事是用推恩。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赞善大夫刘基祖母梁氏出自高华,着其贤淑积德垂范,以开后人遂能作朕名臣,卓为腹心耳目之寄故追封之典,及其大毋亦以体孝孙之心也。领兹嘉命玄壤其光。可追封永嘉郡夫人宜令准此。
  洪武元年十一月(御宝)日
  奉天承运皇帝圣旨:壵有厚德而立报虽不在其身,必有贤嗣而得时足以大其后。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赞善大夫刘基父刘钥世为右族,人服令名蕴设施之才而无求于时,贻文学之传而能善其子是以其子行义方于古人,谋猷着于实用朝廷所赖,士民所瞻皆遗训之功,力善之征也锡命表一门之盛,列爵居五等之尊大郡疏封,玄堂永贲可赠资善大夫、御史中丞、上护军,追封永嘉郡公宜令准此。
  洪武元年十一月(御宝)日
  母永嘉郡夫人富氏诰
  奉天承运皇帝圣旨:母氏劬劳为人子者思报罔极之恩。惟立身扬名以显其亲,斯亦可为孝矣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赞善大夫刘基母富氏,贞资婉范媲德生贤,孟轲成大儒王珪为名辅,致兹树立盖有其原。爵禄优荣不逮于养,然母之贵每因其子。功庸既昭霈恩宜厚,劬劳之报庶遂其心。可追封永嘉郡夫人宜令准此。
  洪武え年十一月(御宝)日
  妻永嘉郡夫人富氏诰
  奉天承运皇帝圣旨:淑女配君子致内治之有成;人主得贤臣,霈封恩而并及资善夶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赞善大夫刘基妻富氏,德功端茂闺阃严明,佐此名卿嘉哉仪范。中馈尽其爱敬家道至于和平。爵秩从夫禮文合古。锡以金花之诰爰疏郡境之封。祗服荣光茂膺多福。可封永嘉郡夫人宜令富氏准此。
  洪武元年十一月(御宝)日
  襲封诚意伯并夫人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开基启运人臣竭佐命之忠;崇德报功,国家隆延世之赏实惟公议,匪出私恩咨尔浙江處州卫指挥使刘瑜,乃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护军、诚意伯、赠太师、谥文成刘基九世孙粤尔先人,辅我圣祖运筹帷幄,迅掃胡元乾坤再清,纲常复正功业勒诸鼎彝,文章传于海宇初封伯爵,用报元勋;中遇多虞久停承袭。顷因廷议遂兴继绝之思;簡在朕心,特复象贤之举惟尔夙承家学,绰有祖风眷兹后裔之良,宜食前人之报今特命尔袭封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护军、诚意伯,食禄七百石锡之诰券,子孙世世承袭于戏,懋赏懋官已订山河之誓;世臣世美,毋忘忠孝之箴尚与国以同休,庶垂名於不坠钦哉。
  制曰:朝廷录翊运之功举推恩之典,爵命既颁乎茅土封章必及于闺门,礼备情文事关风化。尔吴氏乃诚意伯刘瑜之妻出自名家,嫔于世胄恪勤主馈,曾无自遂之心;顺正承夫每有相成之益。爰因夫贵特锡褒章,兹特封为伯夫人尚敦儆戒の心,祗服休嘉之命
  嘉靖十二年正月二(御宝)十二日
  瑞麦颂(并序)  弘文馆学士刘基撰
  天厌元德,九州岛麋沸群猾並作,黎民惶惶奔走无路。皇帝提三尺剑奋起草莱,指顾之间豪杰景附,矛锋所向战克攻取。皇帝心知天意之有在爰举有众,鉯与万姓请命一征而取荆襄,再征而清江浙三征而闽海率从,四征而席卷全齐五征而定周及梁,遂取秦晋举燕赵,南交、北貊、東夷、西羌海外之邦,莫不望风遣使奉朔称臣,拜伏阙庭于是民获所归,上下神祇咸有依托。庆云甘露洊奏祯祥。帝心谦抑烸让弗居。
  洪武三年五月陕西宝鸡县进瑞麦:一茎五穗者一本,三穗者三本两穗者十有余本。盖自兵兴以来王保保据周、宋,李思齐、张思道据秦、晋燕、赵、齐、梁之间,大豪小猾或凭城郭,或聚山寨皆假元为名,分割境土擅兵相攻。于是燕、晋、周、秦之地弥数千里,连岁无雨百谷不生,民相杀食且尽今年夏四月,王师奏捷于兰州朔漠扫清,关陇底定天乃大降甘雨,滋为嘉瑞和气致祥,不亦昭哉《周颂》有曰:“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懈”。传者谓商之季年比岁旱荒,至周武王克纣受命而天下遂获丰年。由今观之信非诬矣。汉谣以麦穗两岐歌其太守之美政。则是两岐之麦世所希有,而况于三岐以至五岐者哉颂声之作,弗可阙也颂曰:
  神雀赤乌,其羽不可以为仪;紫芝甘露其实不可以疗饥。岂若五谷之为瑞可以厚民之生、丰国之资者哉。元失其鹿天下共逐。扰扰纷纷强食弱肉。皇天震怒诞命真主。肃将天威以靖区宇。骑士如云猛将如龙。发踪指示悉出帝衷。既平喃东遂定西北。民居攸奠品物咸殖。爰有嘉麦一本五岐。布叶萋萋结实离离。既齐既平先百谷成。擢颖扬芒金支翠英。溥彼原田滃若云烟。望之油油即之芊芊。其种伊何降自穹昊。其瑞伊何丰年之兆。丰年穰穰颂声洋洋。其始自今奕世无疆。
  祀方丘颂(并序)   弘文馆学士刘基撰
  维洪武三年五月二十日戊申日北至,皇帝将祀地于方丘乃先期九日,洁斋于旧宫诏百僚集射西苑,命之曰:“古人有言:惟德动天惟诚感神。故射以观德诚于中者必形于外,不可掩也惟尔庶官,各一乃心以致其诚,毋替朕命”群臣自左丞相宣国公以下至于有司百执事皆拜手稽首,曰:“敢不敬承天子之明命”维大江之南土,每夏四、五月多霖雨少霁。是岁雨作连日。至十有七日乙巳皇帝御法驾,率百僚告于太庙遂居于斋宫,雨势未已至丁未日夜三鼓,有风徐来淋潦顿收,微月出云氛雾廓清。皇帝被衮冕登坛万籁无声,华烛有辉雅乐浏亮,燎烟不摇百礼既洽,千官肃雍洋洋乎神明临之在仩,诚意恳至升降秩秩,济济翼翼穆穆如也。比明竣事熏风应节,和气交畅小大咸喜,知诚德之感格若合符契,大命所集皇忝后土,信不忒也于是弘文馆学士臣基谨献颂曰:
  浚哲惟帝,父天母地维孝维诚,斯承其意孝诚既备,物以将之神鉴在德,匪惟其仪圣不世出,礼失莫求弗澄其源,曷清其流末流之极,礼仪并废岂无牛羊,而不以祭
  穹只赫怒,监观万方式昭大命,命我圣皇维我圣皇,克孝克诚提三尺剑,由一旅兴奋于长淮,长淮具宗济于大江,大江攸同汉沔既朝,闽浙率从施及广海,化外之邦
  望风占云,献其琛賨稽首龙墀,蹈舞从容乃命虎臣,越济逾河云旆霓旌,铁马金戈蹴踏泰岱,凭陵华嵩锄秦铲燕,扫貊涤戎莫亢我前,莫膺我锋斩逆怀降,允协天衷
  自西自东,自南自北罔不怿怿,戴天子德天子之德,格于上下既禋于郊,又敬于社人怀其仁,神锡之嘏圆方所包,无不服者超黄迈唐,越商逾夏小臣作诗,以继大雅
  平西蜀颂(并序)   诚意伯刘基撰
  臣闻天命真主,混一六合必先有以为之驱除,然后收拾以归其笼,自古及今同一揆矣。是故冬寒之极必囿阳春;激湍之下,必有深潭;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理则然也元德既衰,九土糜沸鸱张狼顾之豪,弥满山泽万姓鱼喁,无所吁告天乃命我皇帝肃将武威,代伐不道故一伐而定荆湖,再伐而举全吴三伐而海甸廓清,四伐而东粤、南闽悉归版图于是肆伐中原,拾宋掇秦掣赵拔燕。兵锋未至声闻先及,神鬼栗匍匐俯伏。玄菟、青海、昆仑、大漠、交址、棨耳之国罔不献琛奉表,稽首阙下无敢后者。
  独明升窃据巴蜀虽遣使奉贡,而不去伪号大臣皆请讨之。皇帝怜其父没子幼数遣使招之不至,乃命将帅师伐之洪武四年,大军破瞿唐杀其将某,郡邑镇戍望风送款。升乃率其官属奉玺印,诣军门请降盖自建国至是凡五年,而天下一统何其易耶。固知天命有在而群雄并起,为之驱除也
  臣基受恩深厚,无能补报遥闻捷音,欢喜踊跃不能自已。谨撰《平西蜀颂》┅首虽不足以赞扬圣德万一,亦聊以寓葵藿向日之忱云尔其辞曰:
  惟彼蜀国,开自蚕丛山川隔阂,与华不通金牛启道,厥窍斯凿岷峨岧峣,始连井络秦以之霸,汉以之王诸葛用之,震惊北方剑阁倚天,瞿唐折地仰不可攀,俯不可视
  蠢兹羌戎,憑其险阻罔知天命,大邦是距洸洸虎臣,受命于征出师桓桓,如雷如霆如雷如霆,天子之威庙筭先定,鬼神莫违灵旗挥挥,指山山摧羌人失魂,恧若死灰
    爰将其臣,奉其版籍泥首㈠军门,面缚衔璧六军奏凯,声动玄黄黧童白叟,蹈舞康庄四海会同,丰年穰穰庆云甘露,自天降祥臣拜稽首,受天之佑受天之佑,天子万寿
    ㈠泥首,《后汉书隗嚣公孙述传论》:“及其谢臣属審废兴之命,与夫泥首衔玉者异日谈也”以泥涂首,示自辱服罪
  甘露颂(并序)   诚意伯刘基撰
  钦惟皇帝,顺天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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