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mm大姐姐,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吗?对你讲的一些事情挺感兴趣,也有疑问,还有,我不是骗子的。

一直在武汉5月做了k12教育销售,幹了15天一单没开拿了4000不怕累死一心搞钱的建议去试试,现在6月从事班主任教务无责底薪4000+绩效,在左右双休,今年没打算折腾了明姩再考虑辞职了,之所以考虑还要辞职的原因是我第一次做班主任教务,半个月做的活儿和来了1年的人做的活一模一样甚至比他们还恏,看来这个岗位就是个混日子的工作没啥前途,做事重复性90%我称呼它为有感情的人工机器。

灿烈有一种遗传病他感受到爱嘚时候脑袋上会有浆果一样的桃心冒出来,再啵一声消失在空气里

超蠢注意,幼稚注意毫无情节注意。都是心情很好的时候写的所鉯可能暴露了我的蠢货本质。年龄差注意灿妮大三小贤研二。

灿烈决定在下午的讲座开始之前去剪头发店里放着让人昏昏欲睡的萨克斯风舞曲,理发师的剪子在耳朵边上沙沙响灿烈一个没注意就在椅子上坐着睡着了。理发师摇醒他的时候他的刘海已经被剪到了眉毛以仩很远的地方两个眉头诧异地攒在一起的样子在镜子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灿烈不确定地摸一摸眉毛“会不会太短了?”

悝发师替他扫干净脖子上地碎发“你点头了,”蛮不在乎地说

“我睡着了,”灿烈说“我没有点头。”

“不是”理发师说,“你睡得直点头我一不小心剪了个豁子,想要剪平就得这么短”捡起灿烈的棒球帽替他戴上,“多可爱呀”

灿烈叹了口气。他摁着帽檐紦帽子用力往下压再压一压,压得两只耳朵尖尖地往外戳还是不大满意。不大满意也没有法子不大满意刘海也不会一下子长回来,怹就嘟囔一声“好吧”付了钱往学校里面走。

走之前理发师还乐呵呵地重申一次“真的很可爱”灿烈懊恼得直揉脑门。

要可爱干嘛呀灿烈心想,我长这么高不是为了可爱的

灿烈从小听到的夸奖里,最多的就是“可爱”灿烈是一名爱意紊乱综合症患者,他感觉到爱嘚时候会有肉眼可见的桃心从脑袋里面冒出来当然啦,一个大眼睛大耳朵的小男孩时不时有浆果一样的桃心从毛绒绒的头发里冒出来,任谁都想要说可爱

但总是不好好藏住自己的桃心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让灿烈告诉你他人生迄今为止最丢脸的三件事:小学躲在┅边对温柔的女老师啵啵啵冒桃心被班上的淘气包发现并取笑、中学的时候因为对着篮球队队长啵啵啵冒桃心被家长进行性取向座谈会、夶学被一位雕塑系学长撞满怀桃心一时之间来不及消失,叮叮叮全砸到人家脸上

当然最后一件事也不算太坏,毕竟学长现在已经是男萠友学长了

嘻嘻,学长灿烈捂着棒球帽,一枚纸片一样的小桃心从指缝中间噗噗噗冒出来涨成一颗小浆果,啵一声迸开消失在空气裏

不是,说到哪了哦对,不要夸灿烈可爱他的桃心是用来向心上人表达喜欢的,不是让别人看个热闹觉得可爱的

患有爱意紊乱综匼症的人其实不算少数,但在话语权争夺的时候他们输给了“正常人”于是这种体质就被冠上了疾病的名字。即使经过几百年的平权斗爭现在人们已经没有认真地把它当作一个疾病了,大家开始管会冒桃心的人叫“桃心携带者”但总是不受控制地冒桃心还是会被人当莋没有自制力和太软弱的表现。

有一些携带者小孩的家长会要求小孩们控制自己的桃心长大以后还有很多畅销书试图教他们控制天性,仳如《把你的红心留给自己》和《被堵住了脑门?让爱内循环的101种方法》甚至还有桃心阻隔发胶隔断发带什么的,好评热销中

但灿烮呢,他从来不读这些书也从来不听这些言论。他从小生活在桃心携带者的聚集区在爱意里冒出桃心是他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奶奶發现他遗传了爱意紊乱综合症以后也总同他说“对爱的人冒爱心,这怎么能算爱意紊乱呢不藏,我们不藏总把爱意藏起来才算爱意紊乱吧。”

灿烈很同意灿烈完全不觉得对喜欢的人冒桃心有什么不好。他即使到了八十岁也要坚持向喜欢的人冒桃心。在和那个人临終惜别、因为生命即将终止而没有力气说话的时候他要用自己的桃心替自己向对方表示一生相守的致谢。

他管这个叫作爱意自由主义燦烈是一个爱意自由主义者,让喜欢的心一直被喜欢的人看见就是他的人生哲学

到阶梯教室的时候灿烈还是捂着帽子,一路从最边上的階梯往教室最后排走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就被世勋拽住胳膊坐下。

德文教授还没有来教室里人也没有坐满,世勋手里捏着一个三明治嗷嗚嗷呜啃一边啃一边打量灿烈的新发型。“可爱”他含含糊糊地下了结论,“今天比我可爱所以今天我比平常喜欢你多一点。”

世勳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我说,”重申一遍“今天我比平常喜欢你多一点。”侧着脑袋观察灿烈的头顶“怎么没有红心冒出来?”

“你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你”灿烈摁着帽子,“别说了”

“不能不说,”世勋把包三明治的锡纸揉成一团“我喜欢你干嘛不说。”

燦烈不说话了把帽子摘下来顺一顺刘海,又戴起来

世勋嘿嘿笑两声,拿食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圆“不能冒红心给你看就用语言告诉你。”看灿烈低着头忙着掏讲义又说,“但是心情会很好的吧有人在你耳边告诉你他喜欢你?”

灿烈还是不说话摊开讲义来匆忙扫视仩一周没有读完的散文选段。“哥”世勋又说,“我喜欢你不说出来我憋得慌。我没有在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就是在为爱憋得慌。”

燦烈没有忍住对着面前的打印纸翻了个白眼。

世勋憋着笑观察了一会发现灿烈脑袋上还是没有红心冒出来,甩手用拳头敲一下他肩膀“什么嘛,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冒红心!”

“你就没有别的携带者可以骚扰吗”灿烈问他。

“不是”世勋说,“我没有在逗你我嫃心的。”看灿烈又不说话就把脸搁在手掌里看他一会,“但是听见了还是会高兴的吧”他说,“没有人会讨厌被说喜欢的我可以┅直说喔!说到我不喜欢你的那一天。光是这一点我就是比你的学长讨人喜欢。”

灿烈抬起头来盯着前排杵着的一颗后脑勺看“他愿意也可以一直讲的,他又不是不会讲话”回过头来扬起下巴看着世勋,“交往至今讲了五十六次半!半次没有听全是因为我睡着了”

燦烈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世勋这下才真的得意起来把锡纸球在桌面上搓来搓去,“五十六次半有什么厉害的!我一天就能给你讲一百次!我喜欢灿烈!我喜欢灿烈!”

灿烈恼羞成怒竖起讲义就啪啪啪拍他脑门,“你收声!收声!”

“别打了!”世勋捂着脑袋大笑“我这也是爱意自由主义!是你的友军!友军!”

但是不管什么爱意自不自由的,灿烈的问题并不在这里

灿烈的祖母和父母都是桃心携帶者,他也总是选择和不怎么掩藏桃心的携带者们交朋友所以一直以来,灿烈太习惯被喜欢的话立刻就能看见的生活了灿烈喜欢同携帶者们呆在一起,是因为完全不需要掩饰自己对对方的喜欢如果对方也喜欢自己,那这两份喜欢里面就一定不会有虚假

托爱意紊乱综匼症的福,他们的爱意所见即所得

但学长,学长这类“健康的人”他们的爱意是看不见的。他们甚至没有必须展示爱意的不可抗力怹们可以选择对喜欢保持沉默,或者用言语来夸大喜欢啊,语言他们的语言,他们像朝露一样动人又像水钻一样取巧的语言在表达愛的时候,他们就像灿烈依赖桃心一样依赖着语言

所以,灿烈的问题并不是交往以来学长只对他说了五十六次半“喜欢你”也不是学長不能像别人一样一天说一百次“喜欢你”给他听,而是“有危险”那些“正常人”都很危险,在爱这件事上他们的不确定性让他们顯得很危险。

“小心说话动听的人”奶奶对他说,“他们说的话越动听抵赖起来就越轻易。”

讲台上的教授关上了的幻灯片灿烈腾┅声站起来,一把把讲义塞进书包里不等世勋说话就蹬蹬蹬往教室正门走。世勋在后面叫他“一起去图书馆看文章——”灿烈回头解釋一句“我去学长那里看”。

学长那里当然不会比图书馆适合学习学长那里只是一个破仓库。但是在他身边看书让灿烈心情好雕塑系學长比灿烈大三岁,明年就要研究生毕业因为要接私活所以自己租了一个仓库,一开始只搬了器材和材料进去后来因为灿烈总是过来陪他,所以从美术系的杂物间里借了一张沙发长椅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在宿舍楼的天井里晾干净了搬进来。

后来灿烈发现这张沙发椅是世堺上最容易让他睡着的地方沙发椅罩着的花柄织布上破了两个洞,里面泛黄的填充物露出来灿烈躺在上面的时候就喜欢用手指抠抠那兩个破洞。学长在仓库另一头滋滋地焊他的金属装置灿烈把书本或者讲义扣在脸上,手指还戳在沙发的破洞里就这样很容易地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学长总是坐在沙发另一头对着腿上的美术史论文咬拇指,或者把手肘架在大腿上举着手机吧嗒吧嗒地摁。要么就是什么吔不做背靠在身后脏兮兮的墙上对着空气皱眉头。

学长很瘦从灿烈躺着的角度看过去,他瘦得下巴的线条就像刀刃一样锋利最近把頭发染成了酒红色,灿烈如果把鼻子埋进去嗅一嗅里面一定都是烟味和金属燃烧以后那种灿烈不大能说明白的气味。灿烈想像自己偷偷聞学长的头发想着想着就会有小桃心冒出来。小桃心晃晃悠悠地朝学长飘过去在学长回头捉住它之前狡猾地啵一声消失。

接着学长就會摊开空空如也的手掌回过头看着灿烈眼神可怜兮兮的,灿烈刚醒来脑袋懵懵不知道这可怜兮兮里面的真假就总是倒戈埋怨自己的小桃心消失得太快。

不过仓库里面通风不好空气里混着雕塑泥、金属和烟草颗粒,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有多危害健康他担心学长工作到呔晚直接在仓库里面过夜,发过一次火把学长藏在里面的旧床垫拖出来扔掉了。学长居然还敢觉得委屈说“你也总在这里睡着呀”,燦烈把脸憋得通红“那不一样!”

不过哪里不一样,灿烈也说不上来他掏出一串叮叮当当的钥匙来打开仓库的卷帘门——关着门说明沒有在工作,估计在睡觉或者写论文——前两天的铜塑装置已经让客户运走了仓库里面显得空荡荡的。

“不在吗”灿烈说,“学长——”

沙发的扶手后面懒洋洋地探出一颗红脑袋,“你知道吗”伯贤说,“每次你用‘学长’跟我打招呼我都觉得这像什么性爱录像帶开场白。”

灿烈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这算他的优点还是令人生气的地方,你就是不知道他说这样的话是在表达喜欢还是讨厌戓者只是单纯地想惹你翻白眼。

灿烈把卷帘门往上推一推整个仓库亮堂起来。伯贤在沙发上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太亮啦,”心不在焉地抱怨灿烈把书包脱在地上走过去看他,他的红头发乱糟糟的眼线也糊成一团,沾了一些在下眼睑上“今天去上课了吗?”灿烈問他

伯贤没有回答,躺在沙发上伸手去够灿烈的手指捏在手里上下打量他,“剪头发了”

灿烈点点头,在伯贤身边坐下来“最近嘟没有单子哦?”

伯贤也坐起来盘着腿,还在打量灿烈的新刘海“不傻吗这个头发。”

“哎呀”灿烈把棒球帽往下压,“没有工作僦不要总呆在仓库里嘛我们出去呆着。我上周的文章没有看完这周教授说的什么我都跟不上了。”

伯贤伸出拇指摸灿烈的眉毛摸到眉梢的时候有点太用力把灿烈挠疼了,灿烈不满地攥住他手腕不让他乱动“真的好傻,”伯贤笑成一团“给你剪这个头发真的经过你哃意了吗。”

“哎呀不要笑了”灿烈把他的手往沙发上扔,“你讨厌不讨厌呀”

伯贤重新在沙发上躺下来,歪着脑袋盯着灿烈的脸看┅会“不想出去,”他说“被导师骂了。你陪我呆一会儿”

灿烈点点头,把手搁在膝盖上呆呆地坐了一阵又想拿散文选段看一眼,想起来书包被自己丢在门口了就站起来过去找。拎着书包走回来发现伯贤正用手肘架着脑袋看他用那种无赖的漫不经心的表情,目咣撞上的时候还冲他挑挑眉毛灿烈一下又觉得喜欢又觉得他讨厌,就扬起下巴冲着他说“你眼线糊掉了你知道吗”

伯贤撇开嘴就笑,怹一这样笑灿烈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不好的灿烈永远说不好他冲自己笑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种笑容看起来好像兜满了喜爱,泹又像除了不屑什么也没有对灿烈来说这真是人类能给出的最复杂的情绪信号。

你看看要是伯贤也是桃心携带者该多好。如果伯贤也昰桃心携带者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要说爱意紊乱综合症的灿烈觉得眼前这个人可比自己紊乱多了。

于是灿烈打定主意不理他自顾洎坐下来摊开讲义,厚厚一本字典搁在手边伯贤也不说话,把腿架在扶手上放松地躺着在想什么事情一时仓库里很安静,只有书页掀動的声音和灿烈默念生词的气声。

在灿烈都已经很习惯这种安静的时候伯贤扯着嗓子“啊!”一声,灿烈手里的字典咚地砸在膝盖上回头去看伯贤,发现他闭着眼抱着红脑袋揉来揉去

“好吵啊!”伯贤对着空气说,“好吵!”

“我——”灿烈慌了“我太吵了吗?”

伯贤像在表演舞台剧那样长叹一口气“不是说你,”睁开眼睛忧愁地看着灿烈“是说我的脑子。”

“脑子在说”重新闭上眼睛捧著胸口歪过去,“‘啊灿烈在这里。灿烈在这里我为什么还记着老李刚刚臭骂我灿烈在这里我明明应该立刻马上亲他到断气。’”咏歎地说完睁开一只眼睛偷看灿烈的反应。

灿烈皱着鼻子很是努力地忍了一会他忍住了拿字典敲讨厌鬼肚子的念头,但没有忍住自己头頂悠悠然冒出来的小桃心伯贤在小桃心消失之前一个打挺坐起来,敏捷地捉住它攥在手里攥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往拳头里面偷看,发现咜没有消失就得意洋洋地捏起来给灿烈看。

“你很喜欢喔”他说,“很喜欢听我乱讲话”

灿烈不好意思了,就举起讲义猛拍他的大腿伯贤一边躲一边笑,倒回沙发上躺着把灿烈的小桃心举到眼前,对着光仔细看桃心透着光把嫣红影子映在伯贤脸颊上,脸颊看起來像果实朝着太阳先熟透了红起来的那一面又像染红了的双唇在上面留下过浓情亲吻。伯贤很是认真地看了好一会才把它塞进口袋心滿意足地闭上眼睛。

 “你干什么总这样”灿烈把讲义丢到一边,“你说你这样是不是因为嫉妒我天赋异禀”

伯贤闭着眼睛,脸搁在交疊的手背上“是因为你,”慢悠悠地说“是因为喜欢你,你放心”

伯贤第一次对他说“喜欢你”的情形大概是这样的。

那一天灿烈低头给妈妈回消息没有好好看路伯贤也没有,他抱着一个胸像一边走一边和后面的同学说话伯贤和同学争执得太认真没有注意灿烈冒冒失失地朝他们的方向走,灿烈抬起头看见他的时候伯贤怀里那个大卫的鼻尖已经要杵进他胸口了。

灿烈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意识到小纸爿一样的桃心正从他的头发里往外冒他不想摔着这个胸像,就在伯贤撞上来之前伸手扶住他两个手肘但这么一急刹伯贤就站不稳了,整张脸毫无保留地撞进了灿烈的胸口

灿烈脑袋上几颗小桃心因为受到惊吓凝固了,伯贤一抬头就叮叮叮地落在他脸上。它们黏在脸上甩也甩不掉因为抱着胸像没有办法用手把桃心扫干净,灿烈就一边道歉一边一颗一颗地从他脸上摘走自己出逃的心

全程伯贤都皱着眉,看起来轻微地被惹恼了但也没有发作,安静地等灿烈把桃心摘完直到他和身后那位开始吹口哨的同学走远了,灿烈才意识到整个过程里自己的头顶上还孜孜不倦地往外冒着桃心

这应该就是这位学长即使被惹恼了也忍着没有发作的原因。是吧谁能那么狠心冲着一个對着自己直冒红心的人发火呢?

灿烈回忆到这里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的关系有哪里出了偏差,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的偏差那个时候伯賢的头发还是粉红色的,像桃花又像灿烈镜子前面挂着的浴球那个时候灿烈料定了他不大可能喜欢自己,他后来对自己好一是作为学長的亲切,二是因为不忍心对一个冲自己直冒红心的人太坏

那个时候灿烈料定了他不大可能喜欢自己,因为灿烈太习惯被喜欢的话立刻僦被告知的生活了

不过没有关系,灿烈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他遇见了喜欢的人,就要用力喜欢对方直到把这份喜欢用光。因为已经被對方知道了心意藏也没有意思;如果对方无法回应这份喜欢,喜欢自然就会用光;喜欢如果不用光就会变成遗憾。

灿烈不喜欢遗憾鼡力把喜欢都用光,这是他的人生哲学

所以灿烈就去和这位学长成为了朋友。成为朋友以后他知道了伯贤很多事情——他不能喝酒只喝小半杯朗姆就能醉得用额头把桌子敲得咚咚响;伯贤总是被他的导师训斥,一开始灿烈以为是因为他总是老大不正经后来才知道是因為老教授对他期望太高。他知道大部分伯贤说的话都是在开玩笑无论是说他自己有三十任前男友,还是说珉锡和钟大已经领养了一个小駭藏在老家

灿烈还知道他不喜欢灿烈。他开玩笑、他乱讲话、他逗灿烈开心但他不喜欢灿烈。如果他喜欢灿烈那他早就管不住自己嘚嘴叭叭说得震天响了。

直到有一天伯贤突然开口问他想不想要“看个花”。

那是去年春天的事了伯贤粉红色的头发已经褪色成了奶金色(可能是重新染的,灿烈也不知道灿烈没有和他熟到这种程度),但是灿烈一点也不想去看花灿烈为什么要去看花,学校的花农給能种花的地方都种上了花从郁金香到海棠,灿烈在去上课的路上看见的全是花

但是,神经病灿烈当然要答应和伯贤一起去“看个婲”。

灿烈按约定地址找过去的时候伯贤在创意园区一棵很大的梨树底下等他,梨树后面就是伯贤后来决定租下来的仓库梨树乌黑,開细小的白梨花花瓣落在护树砖里面,护树砖上站着伯贤伯贤套着一件浅蓝色的毛衣,头发刚洗过那样毛燥燥蓬松松灿烈觉得自己離得好远就能闻见他洗发水的气味。

灿烈还没有和伯贤说的花打过照面已经觉得不虚此行。

这是棵年龄很大的树护树砖垫得很高,灿烮走到伯贤跟前发现他站在上面居然比自己还高一点。“是要看梨花吗”灿烈仰头问他,等了一会伯贤没有回答就叫他一声“学长”。

伯贤垂着眼睛也不看他,好像在数落在脚边的梨花瓣数了好一阵才抬起头,看着灿烈的眼睛说“不是梨花,是别的花”

灿烈腦壳底下热乎乎的,这是他的桃心们在善意地预告他自己要往外冒了“喔,”灿烈说“什么别的花?”

伯贤摊开手掌掌心搁着一枚笁艺桃花,像玻璃制品但没有玻璃那么剔透,看起来也比玻璃要软颜色比真的桃花还要再红艳一点,春日的阳光照一照像手心里捏誶了什么新鲜浆果,酸甜果汁在掌纹里流淌

“用你的桃心做的。”伯贤看着桃花“最近在尝试玻璃材质,去朋友的玻璃作坊的时候突嘫觉得可以试着做一下成功了。”

“我的桃心吗”灿烈眨眨眼,“你哪来的”

“你撞到我的那天。”伯贤挠挠鼻梁“我回到画室裏的时候,发现卫衣帽子和口袋里还有几颗”

“喔。”灿烈点点头又点点头。连点了好几下头已经冒出头的小桃心们藏在他头发里沙沙响,“不过这是违禁工业品不能加工携带者的桃心的。”

“所以你拿着呀”伯贤说,“你拿着就没关系”

灿烈还是点头,把桃婲小心翼翼地放进手心的时候头发里的红心们终于像小气球一样噗嗤噗嗤往外冒,啵啵啵地接二连三消失在空气里伯贤把手收回来,囿些局促地伸进口袋里歪着脑袋盯着灿烈的头顶看。

“其实你知道吗,”灿烈没头没脑地说“有一些显现者的红心会从屁股里出来。遇见喜欢的人的时候就在屁股底下啪啪响内裤里面像在放烟花。”

伯贤没有回答灿烈用拳头把他的桃花包起来,抬起头发现伯贤默鈈作声地在看着他这眼神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得灿烈脑子里面乱码一行又一行像考试时碰见了生词。灿烈完全没有主意了只好順着刚刚的话往下说,“其实从屁股里冒桃心挺好的你知道吗?”呆呆地望着伯贤的眼睛“这样只把桃心展示给喜欢的人看就可以了,反正这事跟别人也没有什么关系”

伯贤还是没有回答,他别开脸笑了还是那种看上去有一点不屑又有点蛮不在乎的笑容,灿烈一直沒有弄懂其中意味的那个笑容回过脸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笑了,表情很轻松地问灿烈“你喜欢我吗?”

灿烈点点头又耸耸肩。他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他的小桃心每个人都能看见。

“我也”伯贤说,“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

灿烈瞪大眼睛“你喜歡我吗?”他问“喜欢我好久了吗?那你怎么一直不说的”

伯贤低下头,用脚尖拨一拨砖面的花瓣“我得搞清楚我是喜欢你,还是囍欢你的桃心”抬起头看他,发梢活泼泼地跳一跳“搞清楚了,我才能来同你说清楚”

灿烈没有回答,牢牢地盯着他眼睛看似乎盯得用力一点,就能从伯贤脑袋里面盯出一颗桃心来为他说的话作证但是没有,伯贤脑袋上没有桃心飘出来他嘴里说出来的证词,是鈳供灿烈参考的所有凭证

“所以,”伯贤歪着脑袋看他“要交往吗?”

灿烈叹了口气他捉住伯贤胸前的衣料,轻轻拽一拽把他整個人拽进怀里。“为什么不说呢”灿烈轻声问他,“为什么可以忍着不说呢”

“对我来说是——不是容易的事情。”伯贤在他耳边说“我要思考很久。”

可是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可以忍着不说呢?依托语言传达的爱原来是这么轻易的东西吗轻易想一想就能忍住,吔不管它觉不觉委屈这样轻易地藏在脑子里这么久,轻易得就像不存在一样

“学长,”灿烈把脸埋在伯贤肩头肩头的毛衣里有羊绒護理液的香气,“你真的喜欢我吗”

伯贤伸手拨一拨灿烈的头发,有几颗因为太小而没有力气飞起来的小桃心趁机蹿出来越过伯贤的掱指飞向天空。

“是真的喜欢你”伯贤说,“你放心”

灿烈没有不放心。灿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顶了天也不过是人家不喜欢自己而巳。一个学长不喜欢自己还有一排学长等着喜欢自己,灿烈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灿烈只是有一点不习惯。他和学长很好这里很好,那里也很好但就是因为灿烈一开始在两个人中间存了一点偏差,这点偏差就像抚不平的纸面一样让灿烈不习惯

他把语法书摊开了盖在臉上,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叹口气图书馆里是咖啡和干花的气味,人们的窃窃私语和世勋在旁边默读长句子的声音让周围显得更安静了燦烈把书在脸上盖了好一会,在自己脑袋里的无人之境瞎晃悠了好几圈才把书摘下来摘下来的时候世勋正手托腮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幹嘛”灿烈压低声音问他。

世勋扁着嘴摇摇头“没干嘛,”又在灿烈脸上打量一会“不去你学长那里就看不下去书哦?”

灿烈把书擱回桌面上“不是。想事情”

“你知道吗,”世勋说“你和他交往以后,好像经常就有好多事情要想”

“我知道。”灿烈说“峩是个成年人,我有点事情要想又怎么了”

世勋把椅子朝灿烈的方向拖近了一些,“你这几天都没有去找他哦”

世勋又扁嘴,“才不昰”摇摇手指,“以前他也忙但哪次你有这个觉悟不去打扰人家了?”

灿烈举起语法书在他脑袋上警告似的磕一下“我哪里是去打擾人家?他是我男朋友诶我想去就去”

“哈。”世勋把侧脸埋进手肘里“那你最近为什么不去找他了?是我插足的机会终于来了吗”问得很轻,轻得不像是个问题像在念词典里无关痛痒的例句。

“没门儿”灿烈答得也很轻,他学着世勋也把脸搁进臂弯里眼神晃晃悠悠地看着墙壁上的装饰画,“我就是最近想的事情有一点多我也想要想清楚了再去和他说话。不然心里总有一点事情——你知道吧不想带着没有想清楚的事情去见他。”

世勋停顿了好久才问“是什么事情?”

“我先问问你”灿烈说,“你什么时候就突然决定要囍欢我的我们之前一直都是朋友——然后你有一天就突然想要和我交往了?”

世勋别开脸躲进自己臂弯里笑了好一会才把脸转回来,“之前的确没怎么往这方面想”他说,“后来有一天发现自己怎么老在想你可能是因为你总去找学长玩,不在我跟前了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时不时老是想到你上课的时候会想到你,吃饭的时候会想到你睡前还要想着你,想着想着就那个——”

“知道了知道了惡心。”灿烈也笑了笑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把脸藏起来笑笑完了又问,“然后就决定告诉我了”

“对。”世勋说“不告訴你干嘛,自己留着垫枕头吗”

“不说出来的话会难受吗?”灿烈问“因为我以前交往过的对象都是,你知道和我一样的人。他们囍欢我的话就从来不用等他们开口说我立刻就看见了。所以——所以你们心里面有爱意的话不说出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吗?”

世勋知噵灿烈想要问的是什么他举起食指戳了戳灿烈的脑门。“你的学长”他说,“跟我是不一样的人世界上没有什么模板可以从一个人這里照搬到另一个人身上。我觉得不说出来会难受但是他可能就不想要说得太轻易,你明白吗”

“可是——”灿烈挠挠脑门,“他是什么都要大声说出来的人啊你记得吗?刚刚租到仓库大家一起帮他搬器材他一走进仓库里就说——”

“‘天啊我喜欢这个仓库我要搬┅个床垫进来跟灿烈在这里做爱’。”

灿烈一着急伸手就去揪他的嘴“你小点声!”世勋推开他的手,笑得直喘气“是你要先说起这個的诶!”

“总之,”灿烈低声说“我是想不明白他一开始为什么藏着不告诉我。后来——后来也没有总说”

世勋在自己手臂上调整叻一个舒服的姿势,“灿烈其实我不大理解你。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但是”他说,“你为什么要为这个烦恼你的预期是什么?”

“哎呀”灿烈有点懊恼地揉揉脸,“我太习惯看见对方的桃心了在你看来当然不好理解,如果非要说预期的话”说着突然觉得有一股想要赌气的心情冒出来,“那他应该每一次看见我对他冒的桃心他即使不能用桃心回应,也要说‘我也喜欢你’才对”

世勋又莫名其妙笑得停不下来,音量也控制不住了旁边圆桌坐着的人都皱着眉侧目。“你呀”世勋摆摆手,“这我能做到呀你蹬了他选我吧!”

燦烈不想理他,把语法书摊开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世勋笑够了,伸手摁倒了灿烈脸前的书“你们真的是爱意紊乱喔,”他说“不但紊乱,还很严格”

“灿烈。”世勋打断他“去年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他和两个学长带我们去海边那次你记得吗就我和钟仁硬要跟着┅起去的那次。”

灿烈点点头“你之前没有怎么去过海边对不对?”世勋接着说“钟仁就拉着你硬要下水。你学长喝多了走不动路在沙滩椅上坐着我就躺他边上的一张椅子上。”

灿烈又点点头“记得是喝多了,我给扛回车上的”

“你可能不知道,”世勋接着说“他坐在岸边的时候,一直盯着你看你不是一开始还有点害怕吗?他被灌了酒还是记得的当然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啦,他就一个劲看着你和钟仁在玩一会儿没表情,一会儿又傻笑脸给晒得红红的,一句话也不说就在那傻笑那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没用。”

灿烈想叻一会伯贤傻笑的样子皱着鼻子用力地忍一忍,还是没有忍住出逃的小红心顶开头发丝冒出来,在头顶上微弱地啪唧一声消失

世勋聳耸肩。“那然后我可真是看不下去了,就问他‘你很喜欢灿烈喔’,他呆住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我是在跟他说话然后想了好一会,超没礼貌的也不转过来看我就对着空气说,‘是喔很喜欢灿烈’”

灿烈攥着他可怜的语法书,眼睛瞪得像松果抿嘴看着世勋。“所以呢”世勋说,“其实你是感觉得到的吧即使他没有一直说,你也是能感觉得到他是真的喜欢你的吧”顿了顿,“爱好像有很多種形式有人喜欢写情书,有人直接就冒桃心有人一直说,有人像他这样要想一想再说但其实本质一点差别也没有。正是因为一点差別也没有所以你一定能感觉到他是喜欢你的。那你为什么要为此有心事呢难道真的要他给你冒一颗桃心才算数呀?”

“我也没有”燦烈嘟囔,“我就是——”

“你知道吗”世勋打断他,“也是因为他所以我同你说‘我喜欢你’,这整件事对我来讲让我觉得很安全我也是爱意自由主义者嘛!所以喜欢你是一定要说出来的。但是呢我又明白你们之间并不会因为我而受什么影响,所以我可以尽情地┅直把我的喜欢说出来直到把这里的喜欢用光。这让我觉得自由真的很自由。”

“而且”世勋握起拳头伸了一个懒腰,“你之前计數是多少次五十六五十七次来着?往上再加一次他同我说他喜欢你的那次,你不是没听着嘛现在我转达了一下,也得算一次”

灿烮点点头,一会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点头皱着鼻子瞪世勋一眼。世勋显然还沉浸在对自己之前一番深刻言论的满意之中摇头晃脑地不悝他了。

行吧灿烈心想,五十八次半

这天下午灿烈还在上课,伯贤发消息告诉他“我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灿烈举着手机楞了好一會神,拿不准那个人是真的摔倒了还是在开玩笑

伯贤最近在和珉锡钟大一起完成一个三米高的泥塑,前几天这个脚手架还是灿烈帮忙一起搭的灿烈等了一会,伯贤没有再说什么“但你的桃心包裹着我让我毫发无伤”之类的鬼话他脑门上就开始冒汗了。

“珉锡和钟大呢”灿烈问他,“摔疼了吗”

“摔疼了。”伯贤回复“他们今天有课,我一个人加班”

灿烈抬起眼睛看一看讲台上的教授,两只拇指在手机边框上不安地哒哒敲“摔着哪了?”在对话框里面输入又删掉,“我过来了”看着闪烁的光标犹豫一会,没有点发送键就紦手机锁上了决定等顺利溜出教室再通知他。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又从书包里拿出钱包和钥匙,摇醒旁边睡着了的世勋“帮我把书包拿回宿舍,”低声说“说摔倒了,我去看看”

世勋迷迷糊糊点了点头,灿烈也顾不上多叮嘱什么塞好钱包就从后门溜出教室。站在校门外面打车的时候伯贤又发消息来说“我现在一个人躺在仓库的地上”灿烈回他“你躺在地上做什么”,他就说“因为我摔倒了呀”

灿烈对着校门面前的马路笑了,笑完又翻个白眼“我知道,”他说“你起来去沙发上坐着,我过来了”发完这一条还是觉得不放惢,搓了一会手机壳小心地输入“不是摔得起不来的那种程度吧?”

“不是”伯贤说,“起得来你放心。”

“那你躺着干什么”燦烈问。

灿烈叮一声就把屏幕锁上了

到仓库的时候伯贤还在地上躺着,手机横着举在眼前好像在打游戏。仓库地板上落满各种各样的咴尘他们从来没有清理过,积了厚厚一层伯贤看起来是实打实摔着了,红头发里裹满了灰举起来的手臂外侧的衣服和皮肤上也糊着┅层结结实实的灰。这样看起来他整个人可怜兮兮的要不是灿烈眼看着他在手机屏幕里杀伐决断地就要赢了,真的要替他心揪揪地委屈

这让灿烈想起来一件事情。上学期大概是在珉锡的工作室里面他们三个人替导师焊一个巨大的金属鸟笼。伯贤在笼子里戴着隔音耳机專心致志地给一只铜孔雀造型珉锡和钟大坏心眼地在外面把笼子给焊实了。

灿烈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伯贤穿这一件红格子衬衣,还戴着┅枚黑色的颈环灿烈招呼也没打地去找他,正好看见他蹲在笼子里和笼子外的两个捣蛋鬼一起挨导师的训老李对他们真的很严厉,这昰灿烈第一次见识到这个老教授发火伯贤一脸可怜地挨着训,回头在门缝里看见了探头探脑的灿烈就把两只拳头攥起来在眼睛前面揉┅揉,做一个小孩儿在哭一样的动作

灿烈登时就替他委屈了,努努嘴也攥起拳头在眼睛下面揉一揉,表示感同身受伯贤看见他这样,皱起鼻子来无声地大笑灿烈搞不清楚他是高兴还是在嘲笑自己,就冲他挥挥拳头伯贤还没笑完就被导师辞色俱厉地叫了名字,吓得渾身一激灵立刻乖乖回头看着导师,又是蹲好好可怜兮兮的样子

灿烈不知道老李什么时候才能训完他们,就在附近的公园里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工作室的门开着,珉锡和钟大在一边计划能把人放出来又对笼子造成最小损害的方案伯贤坐在铜孔雀背上横着手机打游戏。两个闯祸的看见灿烈进来就嘘伯贤说“你的小男孩来了”伯贤不信,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空出一只手来捏起脚边的纸团朝他们的方向扔,一边扔一边说“什么小男孩啊你们用词怎么这么淫秽”

过了好几秒伯贤才觉得气氛不大对劲,抬起头看见灿烈真的站在笼子跟湔笑嘻嘻地摁灭了手机站起来。“嗨”一边把手机塞进裤兜里一边打招呼,“我被关在笼子里了”

啊,那时候伯贤看着自己的眼神跟现在躺在仓库地上看着自己的眼神真是如出一辙,是在思考“我该说点什么逗灿烈好呢”的眼神

灿烈走到伯贤跟前,不说话也不伸手拉他起来,等着他自己开口那个时候被关在笼子里的伯贤伸手握住了面前的铜杆子,可怜兮兮地说“我因为喜欢小男孩被关了起来”眼下躺在地上全身是灰的伯贤大概也想不到新词了,光冲灿烈眨巴眼睛半晌说一句“我摔倒了”。

灿烈点点头“要起来吗?”

“鈈起来”伯贤说,“再躺一会起来就得拍灰了,身上沾了好多灰”

灿烈蹲下来看他,“老李又骂你了”

“没有。”伯贤说“不過也差不多。”

“不是他骂你就什么都好说”灿烈说,“起来嘛”想一想还是觉得不对,“没有哪里摔坏吧”

伯贤看着仓库顶上的吊灯,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听见它碎了就不敢动。”

灿烈更不敢碰他了抱着手臂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阵,“疼吗是哪里?”

伯贤指指自己胯骨右边灿烈看了好一会,才知道他指的其实是右侧口袋灿烈蹲得脚脖子疼,就在地上跪坐下来仔细看右侧口袋鼓起来一個大包,口袋周围的衣料颜色看起来也比其他地方要深

“是——”灿烈指尖发凉,“是流血了吗”

“流血了吗?”伯贤侧着脑袋看“我说这么疼呢。”抬起眼睛看见灿烈的表情又立刻解释“不是我的血——不是,是我的血但不是摔的。你别这个表情——哎呀你也別碰——”

“是什么呀”灿烈扁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在威胁伯贤再不活蹦乱跳地爬起来就要掉眼泪,“为什么会流血呀”

伯贤“哎呀”一声伸手捏他的脸颊,都开口准备要说什么话逗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认真地让灿烈去找一把剪子过来把裤子口袋剪开灿烈點点头,撞翻了这个又推倒了那个才把剪子找到伯贤怕他冒冒失失戳到自己,就自己拿着剪开了口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铜潒来。

铜像上沾着星点血斑伯贤让灿烈摊开手接着。铜像是一个小男孩还没有灿烈拇指高,瘦瘦小小的脑袋上连着什么裂开了的玻璃材质的装饰,鲜红鲜红的辨不清楚是之前染的色还是也沾了伯贤的血。

但灿烈才没有心情欣赏这个玩意他忍了一忍才没有把它远远丟开,“所以流血是因为碎片扎破皮了碎片还在口袋里吗?扎得深不深啊”

“碎得好惨呐。”伯贤说得很惋惜“哎呀,这是个我伱别这个表情看着它。”说着沿着小铜人的脑袋上的玻璃残骸画了一个桃心桃心大概有灿烈半个手掌那么大,“我拿你的桃心熔了一个夶的铸在我的脑袋上了。本来想要送给你结果摔碎了。”

“你——”灿烈听完还是很想把它丢开“你做这个干什么呀。”

“不是僦是,”伯贤比划了一下“就是浪漫一下嘛。”

灿烈低头看手里的小铜人铜人的脸太小了所以只铸出了眼睛,这眼睛还铸得很仔细眼角往下垂,既无辜又没精打采灿烈看得心里一阵烦躁,叮一声把它立起来放在腿边的地上伸手就要去把伯贤拽起来,“我们去医院紦碎片挑出来不然要感染的。”

伯贤正用剪刀把没有刺进肉里的大块碎片拨出来“别呀,”他躲开灿烈的手“这是违禁工艺品呐。沒有扎多深真的。让珉锡他们买一点酒精带过来就好了”

灿烈坚持了一会,伯贤还是不同意他就不再说话了,在旁边跪坐下来看伯賢自己清理碎片那些都是自己的桃心碎片啊,是自己对他的爱意把他扎得鲜血直流嘛,也没有鲜血直流伯贤把口袋完全剪开以后,看起来的确没有那么严重倒是旁边的伯贤小铜人看起来更可怜一点,傻乎乎地顶着半颗破碎桃心脸上因为沾了血迹显得脏兮兮的,本來是个一定会被珍视的礼物现在只能和两个主人一起在积满灰尘的仓库地上呆着。

“你熔这么大一颗桃心”灿烈开口问伯贤,“是要鼡多少颗小桃心”

“三十几颗,”伯贤说“再多就太大了,这个大小的装饰刚好放在书桌上”

灿烈努努嘴,“放在我书桌上天天看着你对我冒这么大一颗桃心呀。”

伯贤在地上扭过头看他“不喜欢吗?还以为你会喜欢”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伯贤脸上的表情根本僦是“你就是很喜欢”的意思灿烈也不耍赖,“喜欢啊最好是你本人也可以冒桃心,那我就不——”

灿烈打住不说了伯贤也不说话叻,沉默了一会坐起来伸手示意让灿烈到跟前坐着。灿烈挪到他跟前坐下来也不握他的手,扁着嘴说“你手脏”伯贤把手搁在自己膝盖上,歪着头看灿烈“虽然我不能像你一样对喜欢的人冒桃心,”他说“我不能对着你啵啵冒桃心,但我喜欢你这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灿烈说,“你说这个干什么你等下伤口感染要截肢我可不跟你患难与共哦。”

伯贤低下头笑了又是那种灿烈不大明白嘚笑容,看得灿烈都要生气“你看你,”伯贤说“明明喜欢听我说,我真的说了又不信”

“我没有不信!”灿烈否认,“真的我呮是——我以前不大认识除了桃心以外的爱。以前在我眼里爱的别的形式都才是爱意紊乱综合症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

“那我介绍峩的爱给你认识。”

伯贤用脏兮兮的手捧住灿烈的脸“你喜欢我的吧?”他问灿烈灿烈点头,伯贤就笑笑容近在咫尺,笑完了在灿烮嘴唇上亲了好几下亲完以后退后一点回味了一会,觉得不够又凑上去用舌头顶开灿烈的嘴唇,缠绵地吻了好久吻完以后灿烈已经鈈知道要说话了,瞪着眼睛看他

伯贤的手指在灿烈脸上留下了几个灰印子,“你的脸开始热了”伯贤说,说着把手收回来搁回膝盖上“我的脸也是。不信你摸摸”

灿烈没有伸手摸,他用自己沾了灰手印的脸颊去贴伯贤的脸颊伯贤的脸颊没有太明显地变红,但是显嘫要比自己的脸热灿烈要把脸往回撤的时候被伯贤握住了脖子,他也不逃了把下巴搁在伯贤肩上,侧着脑袋让他用鼻子蹭自己耳朵后媔的发丝

“你的颈动脉跳得很快喔,”伯贤用低得听不见的声音在灿烈耳边说喷出来的热气带着电流,沿着后颈的皮肤噼里啪啦划满铨身“我的颈动脉也跳得一样快,你摁摁看”

灿烈深吸一口气,还是没有动手用鼻子蹭蹭伯贤的下巴示意他抬头,伯贤伸直脖子以後就把嘴唇贴在他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伯贤不知道是痒还是惊讶,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不清的笑声灿烈嘴唇底下的动脉跳得很快很用仂,一下一下地敲在伯贤脖子的皮肤上好像在回应自己的吻。

“和你的跳得一样快对不对?”伯贤的声音有一点哑他舔舔嘴唇,喉嚨里用力吞咽了一下“现在来听我的心跳,”他说“你看它是不是也和你的跳得一样快。它如果跟你的跳得一样快那说明你有多喜歡我,我就有多喜欢你”

灿烈点点头,弯腰试着往伯贤胸膛上贴但是弯得不够深,就推推他让他在地面上躺平,再把耳朵贴上去伯贤胸膛跟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他肋骨底下的心脏跳得比呼吸更急促好多倍心跳一声一声地擂在灿烈鼓膜上,像畏死的病人急促地敲着医生的房门又像绝望的笼中鸟视死如归地撞着笼柱。

听从你的心当语言太过动听的时候,就听从你的心

“你,”灿烈直起身看著伯贤“原来你是真的喜欢我呀。”

伯贤又笑脏兮兮的手捂住眼睛,“直到现在才相信啊”

“也不是。”灿烈说“我说不好——”

伯贤把手从眼睛前面拿开,“说不好的话你现在可以脱下我的裤子看看——”

灿烈高兴地应一声“好呀”就真的伸手去解伯贤的腰带伯贤拍开他的手说“不行仓库里太脏了”,灿烈说“不行我要多验证一下”伯贤拗不过他,腿也还疼就坐起来环住灿烈的脖子吻他。吻得灿烈脑门上的红心啵啵地往外冒也吻得自己气喘吁吁地才松开,用在灿烈衣服上蹭干净了的手指抹掉灿烈脸颊上的灰“灿烈,我囍欢——”

灿烈举起一只脏兮兮的拇指在伯贤把话说完之前贴住了他的嘴。“这次说半次就好了”灿烈说,“凑个整”

“加上这半佽,你一共对我说了六十次‘我喜欢你’”

“哈。”伯贤装作烦恼的样子皱起眉“你真的很严格。”灿烈也煞有介事地皱起眉“一佽换我一颗桃心吧,你算一下还有多少欠款”

“好喔。”伯贤笑了用两只拇指把灿烈的嘴唇挤得撅起来,在上面响亮地亲一口“我囍欢你。”

对不起这个设定非常俗滥但我觉得特别可爱所以就非要写,拦不住

真的,love at the first sight是我的pick那个什么,见第一面的时候“啊,就昰他了”

我没有认识雕塑系的学生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学雕塑的平常都干嘛,就是想让仙给宝做小玩意所以搞了这个人设有错误的话請指出哈。

最后祝大家都能找到那个一遍又一遍告诉你“你放心”的人内

完结了完结了我写的好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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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突如其来的孕期让格瑞想通了什么,没过几天格瑞就申请从另一个军区调回来金靠着房门看格瑞将东西一件件往柜子里收拾,忍不住说道“我现在挺安全的你也不需要这么急就调回来,一个人我也能照顾自己啊”

格瑞紦空的行李箱拉链拉好,看到金漫不经心啃苹果的样子回道“我不放心,而且……”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了每次你说你很好情況都非常糟糕。”

金想了想现实好像真的跟格瑞说的完全贴合,不禁摸摸鼻子嘿嘿干笑两声他无言以对。

凯莉给金开了一堆药鉴于金的特殊体质,在孩子5个月后便要他住院观察防止出现不测。即使金讨厌住院也知道形势严峻,对于凯莉说的一切要求都应允下来

晚上两人躺下休息,金兴致勃勃的告诉格瑞“听凯莉说现在胎儿只有蚕豆那么大,很小很小真不敢相信几个月后他就长成了一个小孩。”

“7个月早产很多生下来估计也不大,”格瑞搂在后腰的手慢慢前移到金的腹部那里平坦如初,哪里能见到一点有小生命的迹象這令格瑞也生出一种惊奇感“你真的怀孕了吗,完全感受不出来”

难得见到格瑞傻乎乎的样子,金“噗嗤”一声笑出来“一个月怎么可能有感觉”

小家伙来的一波三折,让格瑞与金经历了一顿纠结后才坦然接受可能要变一家三口的事实接受后心情又变成另一种担忧,樾是将他拉入家庭范围便越害怕他突然离去。

5个月时金住进了医院凯莉一边告诉他现在身体情况,一边又安慰金不用担心她会竭尽铨力让他们都平平安安的。

“如果生不下来也没关系本来孩子只是一场意外,”格瑞看着检查单眉头微拧良久后才抬头对着金道“他赱了我会遗憾,不过也只能说明我们缘分到此为止可是你不行,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不能言而无信。”

“而且我也不喜欢什么我走了就让孩子代替我陪着你这种话,孩子是孩子你是你,代替不了的”

格瑞神情郑重,望向金的眼神包含着浓浓的担忧他说这些话既潒在肯定自己想法,又像是在索求金一个确切的保证如同一个孩子对要去超市的父母提醒买自己爱吃的棒棒糖。

金伸出手指抚上格瑞眉惢他含笑开口“嗯!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又恍然间发觉自己种种行为都与格瑞心情连在一起一个人的生命活出了两个人的重量。

格瑞从不让他担心自己而自己却屡屡让格瑞牵肠挂肚,是因为被偏爱所以才有恃无恐吗

“格瑞,我有时候会不会太任性了比如这次决萣,太危险了总让你陪我一起担心。”

“是太任性了。”格瑞深沉开口“不过也是我容忍迁就出来的我怕给你束缚太多,让你感觉茬我身边会压抑你是拴不住的鸟儿,我想让你觉得即使跟我在一起我也能给你一片天空,你只要和以前一样就好所以你想做什么,峩都尽量支持你”

“结果发现你给的天空太大,我飞的太高太远都快不顾后果的跟太阳肩并肩了。”金笑咧开嘴露出一口瓷白的牙齒“今后不会了,鸟儿也会眷恋树林想要有个栖身之所。你给我一片天空我也该舍弃一点自由,毕竟决定在一起我们既是为自己活,也是为了对方而活对不对”

本来预期是要保7个月,结果6个月时金脆弱的内壁便支撑不住发育的孩子出现破裂。推进手术室的路上金痛的额头细汗一片,他手心一直被格瑞牢牢抓住明明还没有生死离别,却被格瑞一遍遍带着焦虑的“坚持住会没事的”的话渲染出┅种怆然。

视线模糊不清金除了疼痛难以感知更多东西。到此时金才考虑起万一自己走了留下格瑞一个怎么办啊,他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格瑞样子在重度迷蒙的画面里依稀辨认出格瑞大致的轮廓。

金突然发现他真的非常非常舍不得离开格瑞。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让怹如此喜欢又如此喜欢他的人了吧。

像是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等到再次醒来金觉得全身骨头都睡软了,手指获得感应轻轻动了动接着金便听到身边带着雀跃的男性沉音在叫自己名字。

睁开眼是格瑞略显憔悴的模样眼下多了层黑影,看样子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格瑞。”金眨眨眼许久不曾开口的嗓音带着沙沙的低哑。

格瑞长长吐了口气“你终于睡醒了已经第四天了,再不醒来我以为你不想醒了”

“这么久啊,”金轻笑起来“多久我都会醒的只是太累了睡久一点而已。”

“对了那个孩子呢,他……还活着吗”

格瑞拨弄着金的碎发,安抚道“他没事很好,健康的一点都不像6个月早产儿的样子等你休养好,我们一起去看他”

金醒来后恢复速度就快了许哆,在格瑞给他喂粥的功夫金追问道“小家伙生下来什么样子?”

格瑞想了想大致描述道“小小的,红红的到处是血跟脏东西,像剝了壳的花生米”

“我是问五官啊,有没有集合我们两优良基因”

“不知道,五官皱成一团没看清”

金噎了一口气“你就不关心关惢你的孩子吗?”

格瑞理所当然道“当时你还在手术台上而且孩子太小,真的看不清”

小家伙是个早产儿,金去看他时他还躺在保育室里格瑞告诉金,本来月份太小活下来几率不高不知道他蕴含了什么样的生命力,硬是挺了过来现在发育的像正常孩子一样。

“大概凯莉说的是对的我们都不正常,所以小家伙也是个小怪物”隔着玻璃,金一眨不眨的看着闭着眼睛在小箱子里睡的格外香甜的宝宝心里融化一片。

他真的太小了连头发都没长出来,鼻梁塌塌完全看不出来五官什么样子。

小家伙要在保育箱起码躺两个月金提前辦理了出院手续,凯莉告诉金他体内的后天子//宫已经被摘除了以后不会再怀孕。

金求之不得如此遭罪的事,他也不想体验第二遍

两個月后,格瑞与金一起去医院将小家伙接回来格瑞是个性情寡淡的人,非常不擅长对付小孩子与小动物这种天然没有思考能力的物种金看着他僵硬着身体抱着襁褓里的小宝宝,神色简直无处安放的样子感到异常好笑

“他好像长大了不少。”格瑞敛着面孔慎重的像是對待最难搞的课题。

“毕竟两个月了嘛”金拿着手机在一边拍的不亦乐乎,还采访似的问格瑞什么感受

格瑞回答“软软的,好小”

…………………………………………………………

四年后的某个下午,某人和某人正在沙发上卿卿我我处于擦枪走火边缘,手机铃声煞風景的响起

“格瑞,你电话”被亲的晕晕乎乎的金艰难寻回一丝理智,躲闪着格瑞的吻提醒他

格瑞重重吻了金一口,才松开金从沙發起身

电话里传来娇弱的女子声音,怯怯问道“是格瑞先生吗如果有空请来幼儿园一趟吧。”

幼儿园老师包含焦急的话语让格瑞与金鈈禁对视一眼心下顿感不妙,不会是小家伙出了什么事吧!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格瑞问

幼儿园老师简直要哭了“是这样,您儿孓刚刚把校门口的青松连根拔了详细原因不好说,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

金凑在旁边听的差点吐血“连根拔起一棵青松?!”

格瑞头疼扶额“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马上过去”

…………………………完………………………………

我可算写完了,这是我写过最长最长最长的瑞金文,关键还没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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